正文 第1章 禁地 湘西有三大邪,其一为“湘西赶尸”,其二为“放蛊”,其三为“落花洞女”。 我有一表哥,两年前去湘西,回来后,突发怪病,全身僵硬,就像是瘫痪了一样,这两年都只能躺在床上。没人知道那是什么病,连省里有名的医生也束手无策。我这个表哥家的长辈在我家最困难的时候曾帮过我家,父母一直感恩在心,于是让我想想办法,看这次能不能帮帮表哥。 以表哥的症状,我查了不少和湘西有关的资料,倒是有几本野闻传记提到和我表哥相似的情况,都和湘西“三大邪”有关。深入再一查,都说得神乎其神,特别是一些小说,编造得更是夸张、离奇,以致于一提起湘西,便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僵尸与蛊毒,甚至还有神秘、阴险的草鬼婆。 过年时候参加同学会,得知我有个同学是湘西的,叫苗飞,向他问起这方面的事情,他说长这么大,从没有见过赶尸和蛊婆,也不知传说中那三邪是真是假,如果我想了解湘西文化,不如去他老家看看,或许会有所发现。 问了下他家的地址,赶巧了,苗飞老家和表哥曾经去过的地方很近,所以,这一次去那儿,或许能找到表哥病发的缘由,运气好的话,甚至还能找到症治那病的方法。 周末,我们踏上了前往苗飞老家的旅途。同行的还有苗飞的女朋友阎承雪,及阎承雪的老乡林子璇。 坐了大约两个多小时的汽车,我们到了一个叫花桥岩寨的地方,一眼望去,街道两旁尽是少数民族特有的吊脚楼或小木楼,街道也不是很宽,甚至还保留着一些古老而神秘的文化。 从这里到苗飞的老家,还有二十多里的小路。 一路都是在林间。这时春意盎然,鸟语花香,我们四人兴致高昂,走了长时间的山路也不觉得疲惫。 及至中午时分,我们终于到了苗飞的老家。 村子较大,但房屋不多,并且大多是泥土青瓦屋,几乎将近一半的房子已经倒塌。而这时,村子里一个人也看不见,整座村子显得无比地孤寂、荒凉。我拿起数码相机一阵拍摄。 苗飞与阎承雪有意撮合我和林子璇,说他们去别的地方培养培养感情,叫我和林子璇随便逛逛。 “不过有个地方你们别去。”苗飞指着村子西方说:“那边是我们这里的禁地,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邪得很!” “怎么个邪法?”我收起相机望向苗飞。 苗飞与阎承雪手牵手,边走边说:“这个你最好不要知道,记住,别走远了,一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我正在琢磨着要不要过去看看,林子璇走了过来,“师兄,我想去禁地那边看看,你去不去?” 林子璇比我们小一届,读的是信息系。身材妙曼,脸蛋非常标致,秀发齐肩,身穿一件绿色的运动服,浑身上下充满了青春活力。她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女生,一般比较采得男生的青睐。 “去。”我与她一拍即合。 可我们还没有走多远,突然听到一声尖叫从不远处传来。我和林子璇同时停下脚步,相互看了一眼,林子璇说:“是承雪的声音!”她说完掉头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跑去。 不会是阎承雪与苗飞在搞恶作剧吧?我边跑边想。 跑了不过二十来米,便看见苗飞抱着阎承雪坐在地上,不断地在吸阎承雪的手背。 待冲到他们面前,这才发现,阎承雪泪流满面,手背肿了。我忙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苗飞焦急地说:“承雪被蛇咬了一口。” “蛇!”我心猛地一沉,浑身升起一股不安。 果然,阎承雪红肿的手背上有一个小小的牙印。 苗飞又要去吸阎承雪的手背,他是想把蛇毒吸出来,我一把将阎承雪的手腕抓了过来,沉声说:“不能吸,若蛇毒到了你嘴里,你会死得更快!” 林子璇拿出一块毛巾,将阎承雪的手腕紧紧绑了两圈,“得赶紧送去医院,不然……”她没有说下去,不过我们也都明白,那红肿的伤口这时已开始泛黑,若来不及将毒逼出,一旦蛇毒流遍全身,阎承雪必死无疑。 “我不想死!”阎承雪吓得脸色发白,哭着喊道:“你们快救我,我不想死……” 我四下看了看,心急如焚,“这里离城里很远,送医院根本来不及了,只有找草药……” 苗飞突然将阎承雪抱了起来,发疯一般朝前面跑去。奇怪的是,他所跑的方向并不是我们所来的方向,而是村子的西边,也就是说,那边是他刚才所说的禁地。 刚才叫我们不要去禁地,怎么现在他自个儿反而要去呢?他不会因为阎承雪被蛇咬而冲昏头了吧。 我和林子璇立即追了上去,我问他去哪儿,苗飞边跑边说:“隔壁村有个人会治蛇毒。” “隔壁村?那里还有人吗?” “不知道。”苗飞说:“只有去碰碰运气了。” 阎承雪听了,立即哇哇大叫:“我不去,要是那个人不在,我……岂不是死定了?” 苗飞毫不犹豫地说:“如果你死了,我会陪你一起死。” 阎承雪抽泣着,“我不想死……我手好痛,好痛……” 跑了约二十来分钟,我们经过一座山岗,我惊讶地发现,前面出现一块较宽阔的山谷,山谷里全是坟头!那些坟头一座连着一座,起码有三四十座,十分壮观。或许是久没有人来祭拜,坟头上长满了野草。一阵风拂过,野草随之摇曳,像是在朝我们招手。 怎么这里有这么多坟?想必,这里就是苗飞刚才所说的禁地了。 “快走!”苗飞飞奔了起来,“不要朝那下面看!” “为什么?”我心中有很多疑惑。 苗飞并没有回答我。他心系着阎承雪的安危,哪会有工夫给我解答?况且,他又抱着阎承雪在跑,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我。 如果苗飞不说那句话,我也许对这里并不怎么好奇,可他越叫我不要朝下面看,我就越想看。这就是好奇心在作祟。因此,我的眼睛老是情不自禁朝坟地里看。前面两眼,没有发现什么。在第三眼时,突然看见两座坟包间有一块黑色的东西。我停下脚步,定睛一看,那像是一具棺材。 怎么会有棺材露天在草地里? 前面的苗飞停了下来,回头冲我问:“林子璇呢?” 我朝后方望,这才发现林子璇没有跟上来。 “她……她可能落在后面了。” “快回去找!”苗飞近乎吼道。 苗飞生气了。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对他说:“你带承雪先走,我找到林子璇后马上跟来。” “不要到下面去!”阎承雪痛得在不断呻吟,苗飞已顾不得了我们了,提步继续跑,边跑边安慰阎承雪:“承雪,别怕,我们马上就到了。” 我急匆匆往回跑,很纳闷,刚刚林子璇明明就在后面,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难道跟下面那禁地有关?这里,果然是充满古怪的地方。我暗暗祈祷林子璇不要出事。 转了一个弯,终于看见了林子璇。她站在那儿,眼睛定定地望着下面的坟地。 我如释重负,边快步走上去边生气地问:“你怎么了?在看什么?” 林子璇没有回答我,眼睛依然一动也不动地望着下面。 我走到林子璇面前,提高声音喊了一声,“林子璇?” 林子璇这才回过神来,朝我看了一眼,然后又望向坟地,伸手指着下面问:“你看,那里有什么?” 正文 第2章 苗族女孩 我顺着林子璇的目光望去,问道:“你说的是那具棺材?” “是的。” 刚才我在那儿,只能看见棺材的一角,而从林子璇所站的这个位置看去,能将那具棺材看得较清楚,甚至,还可以看见棺材盖也打开了一点,只是因为草丛茂盛,看不清楚棺材里面的情况。 “不就是一具棺材么?别看了。”想起苗飞叫我们不要往下看,又因为他们走远了,我催促林子璇快走。 林子璇边走边说:“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个人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什么?”我闻声一惊,立即停下脚步。因为我们走得很快,林子璇又紧跟在我后头,我这一停,她一直刹不住车,直接撞在了我的身上。 “你干嘛?怎么不走了?” 我望着她问:“你刚才真的看见有人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微风吹拂,不时撩动她的秀发。林子璇边将吹到她脸上的头发往耳后弄边说:“我也不确定,只看见一个黑色的东西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像是一个人。不过才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我再次望向棺材,却发现棺材被青草给挡住了,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凉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黑色东西,会是人么?难道是鬼?不过现在是白天,鬼又怎么能出来?我更相信,那是一只黑猫。 “颜知!”前面突然传来苗飞的一声大叫。 我吓了一跳,莫非又出什么事了?忙叫林子璇快走。 朝前跑了约二十来米,只见苗飞抱着阎承雪站在路中央朝我们这方怒视着。他一看到我们,老远便问:“你们在干什么?” “没什么。”我见阎承雪在苗飞怀里一动也不动,忙问:“承雪怎么样了?” “睡着了,快跟来。”苗飞说完又快步朝前走去。 我和林子璇没有再说什么,紧紧跟上,心中也再次绷紧了起来。开始阎承雪还在呻吟,现在连声也未吭了,看她那样子,只怕凶多吉少。也难怪苗飞刚才见我们没有跟上来而发火。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吭声,耳边只有我们急忙的脚步声及三人急促的呼吸声,以及不时与路上一些树枝草叶擦过的唰唰声。 大约走了三四十分钟,我们终于上了一个大坡,在山顶朝下一望,面前赫然出现一个大大的谷地。对面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山头此起彼伏,像是手牵手,将谷地围成了一圈。而在谷地上,稀稀落落有不少的房子。 “快到了。”苗飞气喘吁吁。他脸上全是汗珠,像是淋过雨一般。我和林子璇也都差不多,大汗涔涔,特别是林子璇,脸蛋儿红通通地,像是两个大苹果。 接下来是下坡路,我们走得较快,大约走了十来分钟,前面出现了一座青砖瓦房,并且有几只大麻鸡在屋旁的竹林里捉虫子。 我心中稍舒了一口气,既然有鸡,说明有人。我生怕这边的村庄也是一个无人村。 苗飞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屋前,我也快步跟了上去,只见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女孩坐在门前的一张石凳上捣鼓着草药。她看到我们时,双目一沉,像是很惊讶。 “请问钟天师傅住在哪儿?”苗飞朝着那女孩急不可待地问。 那女孩穿着一套浅红色的苗族服饰,眼睛很大,并且乌黑乌黑,像是两颗玛瑙。流海较长,其中一只流海还罩住了左边的眼睛,十分漂亮。只是,她神色冷漠,对我们并不待见。 “这里就是。”苗族女孩淡淡了应了一句,然后朝苗飞怀中的阎承雪看了一眼。 我如释重负,终于找到人了。 苗飞也松了一口气,又上前两步迈到那女孩面前,急急地又问:“那钟天师傅在哪里?我女朋友被毒蛇咬了,请帮帮我们。” 苗族女孩继续捣鼓她的草药,漫不经心地说:“我爷爷不在家,可能要晚点回来。” 我一听就急了,张口便问:“你爷爷去哪里了?能把他叫回来吗?” 苗族女孩没有应答我,甚至连头也没有抬,好像刚才根本没有听见我说话。 我一时倍感尴尬,正想再问,苗飞朝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再说话,然后再次谦恭地说:“我就是曹木村的人,久闻钟天师傅大名,所以我女朋友被蛇咬了后,我们并没有去城里,而直接来到了这里。我女朋友被蛇咬已快有两个小时了,她……”说到这儿,苗飞的眼泪突然停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哽咽,“你能救救她吗?” 苗族女孩这才抬起来,懒洋洋地说:“扶过来我看看。” “嗯,好!”苗飞忙不迭抱着阎承雪走了过去,拿出她的手将手背放在苗族女孩面前。 我心中哼了一声,这丫的,好大的架子! 阎承雪的手背已肿成了一个大萝卜,伤口处已变成了黑色。而阎承雪昏迷不醒,嘴唇呈紫色,看起来奄奄一息。 苗族女孩只是朝阎承雪的手背看了一眼,然后起身进了屋里。一会儿,她出来了,一只手提着一把一寸来长的小型尖刀,另一只手拿着一只黑色的玻璃瓶。走到苗飞面前时,命令般地说:“抓住她的手。” 苗飞忙一手抱着阎承雪一手抓着阎承雪的手腕。林子璇也赶紧过去帮忙扶着阎承雪。 我这时渴得要命,想去讨口水喝,但一看到苗族女孩那冷若冰霜的面孔,话到了喉咙边又生生咽了下去。看她那样子就算我渴死了,也未必会施舍我一口水喝。 苗族女孩拿起刀正要去挑阎承雪的伤口,突然听到一道嘶哑但又十分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丫头,你在干什么?想杀人吗?” 我回头一看,一个年约六十身穿苗饰黑衣头戴一顶草帽的老头走了过来,这老头较瘦小,头发胡须甚至眉毛都是白的,眼睛很小,但双目射出一道精光,可见得这老头非同一般。他朝我和林子璇、苗飞扫了一眼,最后又将目光停留在阎承雪的手背上。 看来,这老人就是苗飞所说那个会治蛇毒的钟天了。 “哟,伤得不轻呀。”钟老头走到苗族女孩面前,夺过了她手中的刀,轻描淡写般地道:“去给我倒点水来喝,爷爷我渴死了。” “死了就死了呗。”苗族女孩翻了个白眼,极不情愿一般走进了屋里去。 钟老头抓着阎承雪的手指,朝手背看了看,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心一沉,难道无可救药了? 苗飞比我更急,赶忙问:“钟师傅,我女朋友她……这毒能除掉吗?” 钟老头应道:“能。只要人没死,到了我这里,绝对不会死。” “谢谢!谢谢!”苗飞一阵热泪盈眶。 “但是!”钟老头突然又加重了语气,“你这蛇毒……”他还没有说完,苗族女孩端着一只装了八成水的白色茶杯走了出来,将其递到了钟老头面前。钟老头接过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朝我们看了一眼,然后望向苗族女孩问:“丫头,客人来了,有没有倒茶给他们喝?” “没有。”苗族女孩冷冰冰答了一句,昂起头,目无表情地望着远方。 我这时虽然渴得要命,但我知道,时间不能再耽误了,多一分钟,阎承雪就多一份危险,因此,我赶紧说道:“我们不用喝茶,请您老快些给我同学清除蛇毒吧。” “呵呵,小伙子,不用急,这姑娘,死不了。我看你口干唇躁,想必是口渴了,丫头,给客人上茶!” “没茶了。”苗族女孩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正文 第3章 中蛊毒 见苗族女孩那样,我便已知道她并不想倒茶给我们喝。心中不由有些来火,不就是一杯茶么?别说你没倒,就算你倒了,老子也不喝!当下有意提高声音说:“老人家,谢谢您的好意,我们真的不渴。” 钟老头将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又嘿嘿笑了一声,“小伙子,不要逞强。你渴不渴,难道我这老骨头看不出来?况且,这客人上门,敬茶在先,这也是我们的礼数。”说到这儿,他再次朝他孙女叫道:“丫头,难道你没听懂爷爷的话吗?即使没有茶,水还是有的!” “啰嗦!”苗族女孩低声嘀咕了两句,情不情愿地走进屋里去。 钟老头这才又将目光停留在阎承雪的手背上,双目眯成了一条直线,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轻笑,然后在伤口周围轻轻按了按。 “啊!”阎承雪被痛得惊醒,猛地收回手。 苗飞立即叫道:“承雪!承雪!” 我也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看看阎承雪的状况。这时,苗族女孩端着一个小铁盘出来了,铁盘上有三杯清水。 她将铁盘往门前一张小方桌上一放,扭身继续去捣鼓她的草药了。 我们面面相觑,尽管大家都很渴,但谁也没有去动那三杯水。 钟老头朝我们看了看,笑呵呵地说:“喝水啊。” 不食嗟来之食,我哪有心情喝那水?而林子璇也表示不渴。我见苗飞额上全是汗珠,便端起其中一杯水叫苗飞喝一点。苗飞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口将那杯水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对钟老头说:“钟师傅,请快些救我女朋友。” 钟老头站起身,把先前他孙女拿出来的尖刀与黑色的玻璃瓶握在手中,对苗飞说:“你把她背进屋里去。” 苗飞立即抱起阎承雪往屋里走,我和林子璇想跟进去,在门口处被钟老头挡住了,“小子们,我们苗家的规矩你们不懂么?主人没有请你们进屋,你们得在外面等候。” 我和林子璇只得停下,难堪地说:“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担心我同学……” “不用担心。”钟老头板着面孔说:“人到了我这里,我不让她死,她就不会死。你们进来,一点用处也没有。” 待钟老头走进屋里后,我和林子璇相互看了一眼,我见她脸上尽是担忧之色,便安慰了她几句。而那苗族女孩一直坐在那儿捣鼓她的草药,对我们置若罔闻。我心中暗想,这个女孩,一点待客之道也没有,好像我们都欠她什么似的,真是一朵奇葩。 林子璇朝我使了使眼色,示意我们去那边说话。 我们来到屋子的侧面,林子璇轻声对我说:“师兄,我总感觉不太对劲。” “怎么了?”我问。 林子璇秀眉紧锁,“就是那个钟师傅,开始在坟地那儿,我不是看见一个人从棺材里爬出来吗?好像那人的身影跟钟师傅很像。” 我忙问:“你看清楚了?” 林子璇摇了摇头,“没看清楚,所以也不敢确定。” 我心里不由地忐忑起来,虽然不能确定那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怪物”就是钟老头,可万一是他呢?那他就非常邪门了。哪有一个正常人无端端地爬进棺材里去啊? 正在这时,突然从屋里传来一声尖叫:“啊——” 我的心猛地一沉,“是苗飞!”我与林子璇不约而同地往回跑。苗飞那一声尖叫十分响亮,还夹着恐惧,他一定出事了! 当来到门前时,见苗族女孩依然坐在那儿捣鼓着草药,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我和林子璇来到门口,再也不顾及什么苗家规矩,蒙头便冲了进去。 当我们跑进屋里时,只见阎承雪躺在一面门板上,纹丝不动。而苗飞则正面扑躺在地上,钟老头蹲在他面前正在给他把脉。 “苗飞怎么了?”我冲了上去,一把将苗飞扶起,只见他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呼吸也十分微弱。 钟老头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说:“有点麻烦。” 我放下苗飞,望着钟老头问:“我同学这到底是怎么了?” 钟老头说:“他只怕是中了蛊毒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 林子璇自进后,一直在看阎承雪,这时问道:“钟师傅,我同学手上的蛇毒怎么样了?” 钟老头淡淡地应道:“她已无大碍,明早她身上的蛇毒就会消。” 我朝阎承雪看了看,见她脸色好了很多,而手背肿起的那一块也消了些许,便相信了钟老头的话,只是苗飞怎么会中了蛊毒呢?我们自从来到他老家,他什么也没有吃——不对,他刚才喝了一杯水。 “我同学怎么会无缘无故中了蛊毒?”我紧盯着钟老头。 钟老头看出了我的置疑,冷冷地说:“这个得问他自己了。” “他今天没吃任何东西,除了刚才那杯水。” 钟老头顿时朝我望来,双目射出一道冷光,“怎么,你在怀疑我?” “不……不是。”与钟老头的目光一对上,我只感觉心头一紧,莫名地升起一股怯意。 钟老头又说:“那么,你是怀疑我孙女了?”他说完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我与林子璇互眼一望,跟了出去。钟老头对他孙女说:“丫头,你那水从哪里打的?” 苗族女孩放下手中的草药,站起来,走到小方桌面前,端起那两杯水,连续全喝了下去,然后将杯子重重地往铁盘里一放,一声未吭,又转身去捣鼓她的草药了。 很显然,苗族女孩喝下那两杯水是在表明她的清白,她并没有在水中下毒。 情形一时有些尴尬,而现在阎承雪所中的蛇毒并没有完全清除,苗飞又中了蛊毒,我一时心慌意乱,冲钟老头问:“钟师傅,我同学所中的蛊毒——怎么清除?” 钟老头朝我挥了挥手,冷冷地说:“我不知道,你去城里找医生吧。” 我一听就急了,钟老头既然知道苗飞所中的是蛊毒,自然也清楚怎么解毒。而他谎称不知道,无非是刚才我太鲁莽,他为此很生气而已。 林子璇谦恭地说:“钟师傅,刚才我同学太冲动了,不该怀疑您的。我代他向您道歉。您医术高明,悬壶济世,请您帮帮我们吧。” 钟老头这才看向林子璇,满意地点头道:“这才像话。”他又望向我,极傲慢地说:“小伙子,你要知道,我是医生。医生只会救人,不会下毒。” “是。”我只得低声下气地问:“那我同学所中的蛊毒,您能——帮忙解除吗?” 钟老头说:“我不能,他所中的蛊毒较深,需要以毒攻毒才能清除。解药是一种草药,而这种草药我这里没有。” 我忙问是什么草药。 “断魂草。”钟老头说:“这种草比较难找。它只长在坟头,七片叶子。而能做解药的是它的花。它会开七朵花,但是,必须是在有月光的夜晚才会开花。” 有这种草?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我见林子璇也是一脸地茫然。 钟老头又说:“下毒之人,显然对屋内那小子有仇,如果一天之内没有解药,那小子将小命不保。” 我和林子璇同时吃了一惊,忙说:“那我们现在就去找解药!” 钟老头拿出一个旱烟斗,边上烟边慢腾腾地说:“断魂草,可遇不可求,你们要去找,就得趁早,并且找到后,一定要等月光照在它身上,它开了花之后才能采,不然,就算你们采回来,也一无用处。” “好,我们马上去找!” 我们来时经过的那片禁地里全是坟墓,如果要找断魂草,只有去那里了。 林子璇边走边问:“师兄,你觉得那钟师傅的话能信吗?” 我心乱如麻,“不信又怎样?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苗飞去死吧?” 林子璇说:“我总感觉这事情很蹊跷,苗飞喝了那杯水,就中了蛊毒,我俩没有喝,就没事。我想一定是那杯水有问题。” 我心里一阵难过,因为苗飞喝的那杯水,是我端给他喝的。 正文 第4章 坟地 可是有一点,我又想不明白。为什么苗族女孩在喝了那水后安然无恙?难道,那两杯水并没有毒?或者她早先已吃了解药?又或许,根本就不是那两杯水的问题。 我问林子璇,“你觉得钟师傅和他孙女像是坏人吗?” 林子璇说:“我也说不清楚。他们不像是坏人,可又觉得他们非常奇怪。” “万一他们是坏人,那么苗飞与承雪留在他们那里就十分危险。” 林子璇也是秀眉紧锁,“可是,苗飞与承雪不留在那里,我们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不会解蛇毒,更不会解蛊毒,目前只有希望钟师傅是好人,能帮帮我们了。” 如果苗飞和阎承雪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若不是我要来苗飞老家,他们就不会出事。 突然,我想起我表哥的症状跟苗飞中了蛊毒后的样子有些相似,心中一动,莫非表哥也是中了蛊毒?若是这样,那下毒之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我如果找到了那下毒之人,或许能解开表哥所得怪病之谜,甚至能医好他。 我和林子璇因为心系着苗飞与阎承雪的安危,走得很快。没多久,我们来到了那座坟地的上方。望着下面那一座一座的坟墓,我心里一阵不安,开始苗飞说这里是他们村子的一个禁地,叫我们千万不要来这里,并且也叫我们不要朝下面看,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可是他还没有跟我们说起其中原因,他却昏倒了。现在我们不但要来这里,还要进去找还魂草,只怕这一来,凶多吉少。 林子璇望着下方,似乎也在犹豫。我对她说:“你在这里不要下去,我去找还魂草。”林子璇却说:“两个人找总比一个人找要快,现在苗飞危在旦夕,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她说完抢先朝坟地跑了下去。 待到了下方,才发现这里非常宽阔,坟头一座连着一座,显得极为阴森。现在已是下午,阳光偏西,这里没了阳光,更显得阴暗,并且冷风拂过,令人倍感凉意。 林子璇轻轻地说:“师兄,我有点担心。” 我见她紧紧咬着嘴唇,跟我跟得很近,便安慰她说:“不用担心,只要我们心存敬意,地下的前辈们不会为难我们。” “可是,我开始看到那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人,他会不会还在这里?”林子璇边说边紧张地四下张望。 听林子璇这么一说,我的后背立即升起一股凉意,毛骨悚然。 虽然害怕,但既然来了,还得继续去找还魂草。 突然我想到,钟老头说过还魂草长在坟头,只要有坟的地方,就有可能找到它们,我们没必要非来这里找啊。而我们之所以直接来这里,是因为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大片坟地,先入为主,这里自然是我们首选目标。但是我们没有考虑到,这里是一处不能来的禁地。 我把我的想法跟林子璇说了,林子璇说:“我开始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我们去哪里找坟地呢?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既然来了,就别犹豫了。” “好,那我们快找吧。”我感到一阵汗颜,林子璇是个女孩子,她这么勇敢,我为什么还要畏惧呢? 对于苗飞与阎承雪的担心战胜了我们心底的怯意,我和林子璇专心朝坟头上找还魂草。 这里的坟地显然有多久没有人来祭拜,坟头上长野了野草,甚至有些野草将坟头都掩盖住了。但是,野草虽多,我们找了十几个坟头,并没有找到钟老头所说的那种只开七片叶子的还魂草。 林子璇说:“师兄,我们分开找吧。” 其实我早有此意,但又担心林子璇会害怕,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来。 “你不怕吗?”我望着她问。 林子璇的脸蛋红通通地,鼻尖上是细小的汗珠,她坚定地说:“我不怕。趁天还没有黑,我们一定要找到还魂草。待天黑后,只怕……” 我知道她的意思,天黑后,这里更恐怖了,并且,因为光线不好,我们要找到还魂草就更难了。其实我还担心今晚会没月光。虽然白天艳阳高照,但谁知道晚上会出现什么情况呢?现在只希望天无绝人之路,苗飞与阎承雪千万不要有事。 “那我们分开找吧,一旦有情况,你立即叫我。” “嗯。”林子璇重重应了一声后,果断地朝另一个方向寻去。 望着她那纤细的背影,我突然发现,这个女孩很勇敢,心中不由对她多了一份喜欢。 我没有多想,继续朝坟地里找去。 快接近坟地中央时,我发现有好几坟像是被挖开过,而且,从那挖开的痕迹看来,那挖开的时间离现在不久,最迟是一个月前,甚至有一些就是几天前。 难道有人在这里盗墓? 这里地处偏僻,依坟地的荒凉看来,有一些坟地显然是有很多年头了,有人来这里盗墓也不足为奇。因此,我并没有多想,继续朝前找下去。找着找着,我又想起了那具裸露在地表的棺材。会不会那棺材是盗墓贼挖出来的?我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好奇,想去看个究竟。 就在这时,突然耳边传来林子璇的一声尖叫声,“啊——”接而听见她惊恐地叫道:“师兄!” “子璇!”我脱口而出,急忙朝她发出声音来的地方跑去。 可跑了十来米,并没有看见林子璇。我急了,大声喊了两声,可奇怪的是,林子璇并没有回应我。我越发觉得奇怪,林子璇怎么不应我?难道她出事了? 我四下看了看,地上有人走过的痕迹,甚至有些痕迹较宽,像是一具尸体被强行从草丛间拖过……我心底顿生冷意,急急顺着那拖痕找去。 这坟里间果然是不能来的地方,刚才林子璇那一声叫喊,肯定是遇到了危险,而后,她被对方击晕……我心急如焚,眼看地上有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棒,赶紧捡起握在手里。 一连经过好几座坟墓,依然没有看见林子璇的身影。天色越来越晚,我也越来越焦急。因为野草太过茂盛,有一些野草更是长了一人多高,在这地方实在不好找人,我决定去一个较高的地方找找看。而较高的地方,恐怕得到我们下来的那坡上面去才行。 我正要朝高坡那儿跑去,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喊:“师兄——”我心一沉,忙停下脚步。是林子璇的声音! 为什么她的声音这么低?像是有意压抑住自己。 我站在原地,屏息敛神、侧耳细听。 “师兄——”林子璇的声音再次飘进我的耳内,依然很轻,像是夹风而来。不过我可以确定,声音来自我的右方。我转身朝右方走去。 走了约摸四五步,突然一片绿色映入眼帘。我心中一喜,是林子璇的衣服!我不由加快了步伐。 可是,当我走到那衣服面前时,只看见那衣服挂在草丛中的一棵小树上,而林子璇,却不知去向。 怎么只有衣服在这里?林子璇呢?刚才林子璇的呼唤声确实是从这里传出的,莫非,那声音来自林子璇的衣服? 这也太诡异了! 我抓起衣服,确定这就是林子璇的,并且,这衣服上还夹有她的体香。 是什么原因导致林子璇把衣服脱下放在这里呢? 我四下环顾了一番,这时夜幕已开始降临,四下阴沉沉地,冷风吹过,瑟瑟声四起,更是阴森惊人。 突然,我又听见了林子璇的呼唤声。 “师兄——” 我循声望去,陡然发现草丛中伸出一只手!而那只手,这时正在朝我摇晃。 正文 第5章 怪物 突然看见那只手时,我吓了一跳。 我想不管是谁,在看到这情形时,绝对也会惊恐的。 暮色下,一只手陡然从草丛中伸了出来,并且还在晃动,这是何等地突兀,况且,这又是在几十座的坟地间。因此,当我看见那只手时,第一反应就是,直接朝后退了一步,一颗心也猛地一沉,心中闪出一个词来:僵尸! 可是,那只手十分地纤细而白皙,不像是死人的手。 再一细看,一颗头接而从草丛中冒了出来。 谢天谢地,这颗头我很熟悉。是林子璇。 林子璇不断朝我招手不断跟我打着哑谜。她在张口跟我说话,可是,我却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隐隐听见两个字:“师兄……师兄……” 疑惑间,一样黑色的东西映入眼帘。那黑物就在林子璇身后一两米处,开始我没有看到它,现在经风一吹,草尖摇晃,我终于见得它的一角。 但因为这时我离那儿约有七八米,天又将黑,我根本看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我知道,那绝对不会是好东西! 会不会是开始林子璇看见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怪物? 我正要跑过去提醒林子璇要小心,林子璇突然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我,像是看到了十分可怕的东西。紧接着,林子璇径直朝我冲了过来,并且张口朝我大声喊道:“师兄,快跑!” 片刻之间,林子璇冲到了我面前,抓起我的手撒腿便跑。我立即就明白了,林子璇刚才一定看到了我身后危险降临,所以才目露惊恐,并且叫我跑。 我也抓紧了林子璇的手,不假思索与她朝前跑去。 跑了约摸十来步,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令我大惊失色,在我们身后五六米远外的地方,跟着一个全身烂泥的怪物。那怪物像是人,但衣衫褛烂,面目全非,步履蹒跚,跑起来摇摇晃晃,像极了电影里的丧尸。 难道是僵尸? 我毛发直竖,这时恨不得脚下生出一对翅膀飞起来。 林子璇一定是早发现了那怪物,这时也吓得不轻,咬着嘴唇,紧抓着我的手惊惶失措地朝前跑。因为是在草丛里,迎面不时有草叶或树梢朝我们身上、脸上刮来,但我们已完全不顾得这一些,只想着逃离那怪物的视线里,离得越远越好。 因为情况太突然,我们几乎是慌不择路,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我们跑出了草丛,一头钻进一片黑暗的松树林里时,我们都跑不动了,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松开对方的手,各自扶在一棵松树上,气喘吁吁。 我警惕地朝后望着,生怕那怪物追上来了。 “应该……没……没跟来吧?”林子璇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我应道:“应该没有。”然后望着林子璇问:“那是什么东西?” 林子璇的脸上再次呈现一片惊恐,“我也不知道,像是僵尸。” “僵尸?怎么可能?这世上有僵尸吗?”我更相信刚才那怪物就是《山狗1999》中那个变态的麻疯病人。 林子璇颤抖着低声说:“我……也觉得奇怪,我是在一个被挖开的坟坑里发现它的。我开始看见它时,它躺在坟坑里。我以为是个死人,可它突然动了起来,并且发现了我。我吓得不敢做声。可它一直跟着我,我只得脱下外套挂在一棵小树上,终于引开了它,然后就悄悄地去找你。因为我担心会引来那怪物,所以不敢大声说话。当我看见它出现在你后面时,吓得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我听得心里一阵发麻,凉气从后脊骨直往上窜。 当时那怪物就出现在我身后,若不是林子璇及时跑出来,只怕我现在凶多吉少。现在想来,依然一阵后怕。 “你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吗?”我问。 林子璇说:“没有。” “恐怕那坟地里不只一个怪物,当时我看见你时,在你身后也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东西。” 林子璇说:“那黑色的东西是棺材。” “哦。”原来是一具棺材。恐怕就是我们先前看见裸露在地表的那具棺材吧。 林子璇轻声问:“师兄,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朝四周看了看,这是一片松树林,每棵树茁壮挺拔,遮天蔽日,况且现在已是黄昏,因此,这片林子里显得更加黑暗,两三米外的事物就看不清楚了。而那怪物到底有没有跟来,目前尚难以知道。我们是不能再按着原路返回去了,只有从其它的路离开这里。 当我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后,林子璇又问:“那我们还要去找还魂草吗?” “这个……”我一时被问住了。 现在这情况,谁还敢回去找?这一回去,不啻于送死。可是,我们若找不到还魂草,苗飞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去别的地方找吧。”我极艰难地说道。在说完这句话后,我心里升起一股内疚。别的地方,我们根本不知道哪里还有坟地。我这是在自欺欺人。 林子璇却说:“其实,我刚才在棺材附近的一座坟头看见了一株草,是七片叶子,不知那是不是还魂草。” 我一听,心中又升起了一股希望。“这样吧,子璇,我们先绕路离开这里,回到路上去。你在路上等我,我去棺材那儿采还魂草。” “不行,要去一起去!” 我觉得要回去采那还魂草,绝对是九死一生,我不愿意林子璇去冒这个险。可林子璇非常固执,非要跟着一起去。 林子璇说:“我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有一种安全感,要是我一个人在这黑暗的地方,我害怕。” 我握紧了手中的木棍,坚定地说:“好吧,要死就一起死吧!”我说完脱下外套披在林子璇的身上。 这时天已完全黑了,虽然一轮圆月已在东方冉冉上升,但树林里还是十分灰暗。虽然光线会引来那只怪物,但我们还是不得不打开其中一个手电筒。我再三叮嘱林子璇,一旦发现不对劲,立即逃跑,由我来对付那怪物。 林子璇轻轻应着,紧挨着我走。我感觉到她心中非常害怕。其实,我又何尝不是? 但是,我们现在逼上梁山,为了苗飞,不得不铤而走险。 因为知道前面有危险,我和林子璇都十分小心,也走得较慢,眼观四方,耳听八方,步步为营。一直走了约二十来分钟,我们才走出松树林,终于来到了那片坟地前。 我和林子璇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四下寂静无声,面前是那一座座连着的坟包以及随风摇晃的野草,月光柔和地洒在这片坟地上,朦朦胧胧,却越发显得阴森。 林子璇在我耳边轻声问:“师兄,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估摸着那具棺材就在离我们这里约二十米以外的地方,而那具怪物也有可能还蹲在这里。我们要到那里,不能惊动它,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先到路上去。”我说。 林子璇问:“不去找还魂草了?” “我去,你别去。” “不!”林子璇立即生气地说道:“不是说好一起去的吗?你怎么又反悔?” “我怕有危险……” “可你不在我身边,我感到更危险。” 一听林子璇说这话,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暖洋。怎么说呢,她这句话打动了我的心,让我对她又多了一份喜欢。并且心中也暗暗向自己保证,一定要用性命保护林子璇的安全,只要我还在,就不能让她出事。我想抱着她,向她表白。但是,我控制住自己了,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轻声说:“那我们过去,不过你要记住,一旦有危险,立即跑,后面的事,一切交给我。” 林子璇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这时因为有月光,我们勉强能看清面前的事物,为了不暴露目标,我特意关上电光,和林子璇小心翼翼地朝棺材那里走去。 正文 第6章 怪物(二) 从坟地边缘到达棺材那儿,大约是二十米的距离。而这二十米,对于我和林子璇来说,就像是二万五千里长征,几乎是心惊胆战,步步危机。我们除了要注意草地里可能卧躺着的毒蛇外,还要时刻防备着那只怪物从黑暗中冲出来对我们搞突然袭击。可以说,我们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点。 在荒郊野外,晚上一般会有虫豸的呜叫,可这时,仿佛这里的虫子都已绝迹,硬是没有听到一丝声音。耳边只有风声、脚步声、衣裤跟青草的摩擦声以及我们紧张的心跳声。 还好,我们有惊无险地到达了棺材那儿。 在这黑色的夜里,即使四周安静无声,但面对这漆黑的棺材,我们还是未免一阵心悸。不知为什么,对于棺材,我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只要在黑暗的地方看着棺材,我的心里就会感到莫名的害怕。 可现在,我却努力让自己战胜这种恐惧。 这是对我有史以来最大的考验。 而林子璇跟我一样,她一直紧挨着我,并且呼吸急促,看得出来,她的心中也充满了惊恐。 可是,我们都没有退却。 林子璇身为一个女孩子能做到这一点,真的很不容易。我既佩服她,又喜欢她。 因为光线太弱,必须得用手电筒照着才能找得到还魂草。为了以防万一,我提议,我和林子璇兵分两路,由我来注意四周的情况,以防怪物的偷袭,而林子璇去找还魂草。 林子璇与我一拍即合,她打开了手电筒走向棺材旁边的一座坟头前。而我,则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断地环顾四周。 约摸三四分钟,突然听到林子璇低沉而略带兴奋地说道:“师兄,我找到了。” 我心一动,忙凑了过去。 果然,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一株约摸一尺多高的小草映入眼帘,而它,果然是七片叶子。叶子成条形,较细。 “这就是还魂草?”我总感觉这草太普通,跟那传说中的还魂草有些差别。 林子璇说:“我不知道呢,但它的确是七片叶子。” “怎么没有花?” “可能还没到时候吧。”林子璇说到这儿,抬头朝天空的月光看了一眼。 我们的声音很小,就像一对情人在窃窃私语。 钟老头说过,一定要等月光照在它身上,它开了花之后才能采,不然,就算我们采回去,也一无用处。于是,我提议,“我们在这里等它开花。” “嗯,好。”林子璇说着便将电光给灭了。 我们并排站在一块,都没有说话。四下里骤然变得十分地安静。林子璇还是很害怕,与我挨得极近。闻着从她身上传来的体香,令我十分着迷。但是,我这时心中并无任何邪念,只期盼着还魂草快些开花,然后我们将它采下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等了约摸五六分钟,林子璇打开手电光朝还魂草照了照。结果令我们很失望,没有开花。 又等了七八分钟,我也不耐烦了,也用手电光去照了照还魂草,依然没有开花。而这时,月光分明已照到这儿了。 “会不会钟师傅是骗我们的?我好像没有听说有哪种草非要等月光出来才开花的。” 林子璇说:“我只知道夜来香,是在晚上开花。” “可它不需要月光啊。” 忽然,我闻到了一股怪味,像是臭味,可又像是腐肉的气味。我不由皱上眉头,四下看了看,轻声问林子璇有没有闻到,林子璇说:“是好像有一股臭味。” 一阵夜风吹来,那气味越来越浓了。我的心也绷得越来越紧,一股不祥齐涌而来,我睁大眼睛望向四周,提醒林子璇要小心。 突然,听得林子璇失声叫道:“师兄,那是什么?” 我和林子璇同时打开了电光,并且不约而同照向了前方。在离我们五六米外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条黑物。月光下,像是一个人的轮廓。那怪臭味就是从它那儿传来的。并且,它以飞快的速度朝我们这方扑来。 几乎在一瞬间,它已迈出了好几步,离我们不过两三米了。 两道电光照在它的身上,我们终于看清楚了它的真面目。 只见那是一个浑身上下衣服腐烂到发黑的“人”,青面獠牙,脸上淌有黑褐色的液体,脸、胳膊及胸口等有的地方肉掉了,露出了白森林的骨头,狰狞恐怖,凶神恶煞! 是僵尸? “快跑!”我下意识地推了林子璇一把。 “卟嗵!”一声,林子璇直接坐到了地上。 我本是想转身逃跑的,一见其状,立即收回腿,而在这一刹那,那怪尸已冲到了我面前。我握紧手中的木棍,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棍子打了过去。 “啪!”棍子重重地打在对方身上,发出一声闷响,然而,对方并没有停下,我只感觉胸口一痛,身子已朝后退了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棺材上。 胸口与后背一阵剧情,而那怪尸已再次扑了上来,我惊惶失措,狠狠地将手电筒砸了出去。 手电筒砸在对方的额头上,但是,根本没有阻止它。我还来不及举起棍子,它已到了我面前,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顿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又因脖子被掐住而几乎窒息,我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师兄!”林子璇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电筒重重地敲打着怪尸的头。怪尸放开了我,转身朝她瞪去。林子璇吓得一连朝后退了三四步,怛然失色。我重重地一肩撞了过去,将怪尸撞开了,然后抓起林子璇的手便跑。 可是,林子璇却跑不动了。 “师兄,我……我腿软。”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腿软,可是,我不能软下去,我必须得挺起来啊。 眼看怪尸再次猛扑而来,我放开林子璇的手,不假思索地手持棍子朝怪尸迎去。 棍子直接顶在怪尸的胸口上,可是,不但没有将怪尸顶开,反而一股巨力传来,棍子被撞了回来,从我手中滑出,重重地撞击在我的胸口上。 “啊!”胸口又是一阵剧痛,我痛得弯下了腰。 我还没来得及挺起身,怪尸伸出双手已朝我抓来。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怪尸的一只手臂出现一个黑窟窿,接而又是一连几声巨响,怪尸的两只手臂被打断。我惊讶地发现,黑暗中出现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手持一把猎枪不断地朝着怪尸猛击。 终于,怪尸身上百孔千疮,终于扑倒在地,再也没有动弹。 我心有余悸,站在原地半晌反应不过来。 那几人立即冲了上来,用棍子朝地上的怪尸敲打了一番,确定对方不会再起来后,这才打量起我和林子璇来。 他们一共是六人。五男一女。年龄在二十二岁左右。刚才救了我一命持枪的男子是一个寸头,国字脸,一脸地正气。唯一的那名女子身子较纤细,扎着马尾辫,双目清澈明亮,像是一个大学生。其余四人比较普通。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边靠近林子璇边向他们感谢。 持枪男子问:“这深更半夜地,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我和林子璇相互看了一眼,“我们在找还魂草。”然后又问持枪男子,“你们……又怎么会在这里?”并且还条件反射般地朝他手中的枪看了看,很疑惑他怎么会有枪。 持枪男子收回枪,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朝另四名男子使了个眼色,那四名男子立即分散开来,各持一个狼牙手电筒朝四个不同的方向照去。 那名女子在持枪男子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持枪男子朝我和林子璇看了看,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然后走到我那个落在地上的手电筒面前,将其捡了起来。 正文 第7章 钟老头 持枪男子捡起我的手电筒,看了看,然后走过来递给我,友善地说:“这里很邪,你们不要在这里逗留,快回去吧。” 我看得出来,这男子非同平常,绝对是有些真本事的人。接过手电筒,问他那怪尸是怎么一回事,那是不是一具僵尸。持枪男子说:“那不是僵尸,是腐尸。” “腐尸?这跟僵尸有什么区别?” 持枪男子说:“有区别的,这腐尸像是有人为的痕迹使他起尸。这附近一带一定有人在炼尸。” “炼尸!”我和林子璇同时吃了一惊。 “对。”持枪男子又朝我和林子璇看了看,“凭口音,你俩不是本地人吧?在这里,你们千万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小心落在炼尸人的手里。有些歹毒的炼尸人会拿活人炼尸。”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又问持枪男子,“那你们……是阴阳师,来这里捉拿那炼尸人的吗?” “呵呵。”持枪男子说,“我们可不是阴阳师,其实,我们都是大学生,来这里考古的,我叫莫则,她叫林雯。” 那个叫林雯的女孩咧嘴朝我们笑了笑。 我总感觉这个莫则和林雯不像是一般的大学生那么简单,但这时也不便过问,谢过他们之后,走到还魂草前,见那草还没有开花,不由有些失望。 林子璇突然在另一座坟头前叫道:“师兄,你看,这里有一株还魂草开花了!” 我忙走了过去,果然,草丛中有一株还魂草,只见那一圈轮生的叶子中冒出一朵花,花的形状像极了它的叶子,叶心如轮状,花萼为绿色,花瓣呈细丝带状。我惊喜所望,赶紧小心地将那株还魂草采了。莫则问我们采这草干什么,我说我们的一个朋友中了蛊毒,需要这还魂草给他解毒。 林雯说:“这不是还魂草,是七叶一枝花。” 我怔了一下,“不是还魂草?” 林雯应道:“对。” 我与林子璇面面相觑。 这时,一片黑云遮住了月亮,月光骤然暗淡了下来。莫则抬头看了看天,对我们说:“你们快回去吧,记住,晚上不要再随意出来走动,这附近的村民说这里忽然出现一个穿着唐代官服红袍子的千年僵尸,一夜之间数个村民死于非命,全身的精血都被吸光了,你们一定要小心。” 林雯叫来两名男子捡来一些干树枝堆在那具腐尸旁,准备将那具腐尸给烧了。 我和林子璇再也呆不住了,揣着那株七叶一枝花急匆匆朝钟老头的家里走去。 在路上,林子璇问:“师兄,这是七叶一枝花,并不是还魂草,会不会我们采错了?”我说这七叶一枝花跟钟老头所说的还魂草十分类似,目前只有活马发作死马医,靠它了。林子璇又说:“那个莫则和林雯不像是来考古的吧,又说这里出现了千年僵尸,是不是真的?不会在危言耸听吧?” “难说,我感觉他们不像是爱开玩笑的人啊。”想起莫则手中的那把枪,及在枪击那具腐尸时的镇定,我就觉得他不简单。 林子璇突然停了下来,我问她怎么了,林子璇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那个莫则说有人在炼尸,那炼尸人会不会是钟师傅?” 我的心猛地一沉,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是,我的心里不愿意相信有这个可能,所以一直没有提出来,实际是不敢提出来。因为,万一钟老头是一个炼尸人,又如莫则所说,会拿活人炼尸,那么,苗飞和阎承雪就岌岌可危,甚至我和林子璇也十分危险。 “钟师傅是一个医生,他应该不会是炼尸人吧。”我还抱着侥幸心理。 林子璇秀眉微锁,“我总觉得那个钟师傅和他的孙女怪怪地,我们最好小心一点。” 为了以防万一,我和林子璇决定不吃钟老头家的食物。幸而我们的背包里还有一些干粮。在路上,我们吃了一些东西。林子璇那里还有半瓶矿泉水,我们轮流各喝了一口。 当我们回到钟老头家里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没想到钟老头与他孙女都还没有睡,并且,在这深山老林里,竟然还有高压电。 村子里一片寂静。偌大一个村庄里,只有钟老头家里还亮着灯,不过,门关着。我敲了敲门,并且叫了两声钟师傅。一会儿,门开了。是苗族女孩来开的门。她依然面无表情地,打开门后,在屋里头盯着我和林子璇,一个字也不吭。 我和林子璇很尴尬,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而我们一进门,苗族女孩便重重将门关上了。 钟老头坐在屋子里的一张木桌旁,边喝着酒边吃着自炒的花生米,见我们回来了,双目一沉,显然非常吃惊,但随即那张老脸舒展了开来,嘿嘿笑了一声,“找到还魂草了吗?” 苗族女孩则坐在一面墙壁下,旁若无人地捣鼓着她的草药。 我将那株七叶一枝花拿了出来,问道:“是这个吗?” 钟老头看了看,点头道:“对,就是这个。放在桌上,先吃饭。”然后对他孙女吆喝道:“丫头,给客人打饭。” 苗族女孩冷冷地应道:“没饭了。” 我忙强笑道:“我们不饿,不用吃饭。钟师傅,我同学怎么样了?”林子璇也焦急地说:“是啊钟师傅,我同学在哪儿?我们想看看……” “担心什么?”钟老头的脸拉了下来,“人在我这儿,保证不会有事。你们忙了一个晚上,一定饿了,不吃饭可不行!”然后又朝他孙女叫道:“丫头,给客人打饭!” 苗族女孩依然不紧不慢地捣鼓着草药,“想吃,自个儿打,我不是奴隶。” “嘿嘿,丫头,长大了,翅膀硬了,越来越调皮了。”钟老头将脸一换,对我和林子璇笑道:“我这孙女不懂事,你俩别做客,饭在那儿,碗,在橱柜里,自个儿去打饭。” 我和林子璇都没有动,心里一直在七上八下,无形之间,对苗飞与阎承雪又担心了几分,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钟师傅,我们真的不饿,我们的同学……” “怕我在饭里下毒不成?”钟老头眉头一皱,沉目朝我望来。我与他那如炬目光一对上,心里陡生寒意,“没有,我们若担心你下毒,就不会回来了。我们是担心我同学,毕竟都中毒……” “我说过,人在我这儿,保证不会死。”钟老头生气地说:“你们不吃饭,随便你们。待我喝完酒,带你们去见他们。” “好……好。” 林子璇想说话,我忙碰了碰她的手,打住了她。这个钟老头脾气古怪得很,最好不要惹怒了他,不然,后果很严重。 钟老头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花生米边生硬地说:“有凳子,自己坐。” 我和林子璇的确都累了,双双坐在了一张长木凳上。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一番等待。我和林子璇心系着苗飞与阎承雪的安危,心急如焚、如坐针毡,而那钟老头,却一直不紧不慢地把酒米花生,好像忘了有一条人命等待着他去救,或许,他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而那苗族女孩,这时依然在慢慢腾腾地捣鼓着草药,神色冷漠,我真怀疑她除了会捣鼓那草药就不会干别的事了。 大约坐了二十来分钟了,我见那钟老头还在慢悠悠地喝着酒,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可还没待我开口,钟老头抢先说道:“小伙子,别急,心浮气躁,救不了人。” “可是……” “不用可是。”钟老头看了我一眼,威严地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老实回答。” 正文 第8章 醉翁之意 我这时哪有心情去回答他的问题?但是,他若不动,我也奈何不了他。为了救苗飞与阎承雪,我只有按捺住心中的焦急与怒火,尽量和气地说:“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钟老头问:“你们是哪里人?来这里干什么?” 因为对钟老头抱有一份戒备之心,我并没有如实回答他,只是说我们是苗飞的同学,来他老家游玩。 钟老头又问:“你们是在哪里采到那株还魂草的?” “在苗飞村子不远有很多坟墓那儿。”我望着钟老头试探着说:“这还魂草,感觉跟七叶一枝花长得挺像。” 钟老头看了我一眼,呵呵笑了一声:“七叶一枝花?有长在坟头的七叶一枝花么?”然后又说:“从这里离那座坟地并不远,你们怎么找了这了这么久才回来?” “我们碰到了一具怪尸。” “哦?”钟老头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连在一旁捣鼓的苗族女孩听到这儿,双手也停顿了一下。 “是什么样的怪尸?”钟老关紧盯着我。 “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怪尸,像僵尸一样,会袭击人。” 钟老头似乎不相信,又问:“碰到这样的怪尸,你们还有命回来?” 林子璇终于按捺不住了,突然站起,生气地说:“钟师傅,您再这样问下去,只怕我同学已毒发身亡了。您能不能先给他们把毒给解了?” 我一听,吓了一跳,林子璇也太鲁莽了,万一惹得钟老头不高兴,就别想着他能帮我们了。 谁知钟老头看了林子璇一眼,并没有发作,只是嘿嘿笑了一声,“女娃子,凭什么要我给他们解毒?” “你——”林子璇火冒三丈,气得想大骂,我忙阻止了她,对钟老头说:“钟师傅,您是医生,仁心仁术,救死扶伤……” “呵呵,凭什么说医生就一定要救死扶伤?要我救那两个娃可以,不过,我不能白救。” 我恍然大悟,这老家伙之所以迟迟不伸支援之手,原来是想趁机从我们这里得到好处,真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我尽量压住心中的怒火问:“那您要怎么样才能救我同学?” 钟老头说:“这还用我问吗?你们去医院治病需要什么?” 我和林子璇一听便明白了,钟老头需要的是钱。我将身上所有的钱拿了出来,放在桌上,“这是一千两百块钱,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 钟老头连那钱看也不看,冷笑道:“两条命,只值一千二?” 林子璇也将身上的钱拿了出来,“我这里还有三百六。” “三百六?”钟老头双目一沉,瞪向林子璇。我心一紧,怎么这老家伙突然这么生气?难道嫌钱少了?我忙说:“如果你觉得钱少,你先救人,待我同学的毒清除了后?你要多少钱,我们一定会给你拿来。” 钟老头将我和林子璇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懒洋洋地问:“难道你们身上就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吗?” 我和林子璇相互看了一眼,林子璇脸上尽是愤懑之色,我朝她使了个眼色,将手机拿了出来也放在桌上说:“只有这个了。” 钟老头朝手机看了看,像是很满意,“你们城里孩子用的高级货,就是不一样。这手机,我喜欢。不过,我家丫头,也想要一部。” 林子璇将她的手机也拿了出来,重重地放在桌上,“现在你可以给我同学解毒了吧?” 钟老头站了起来,对他孙女说:“丫头,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然后拿起我们采回来的七叶一枝花朝其中一间房里走去。 我和林子璇赶紧跟上,钟老头却挡住了我们,“在外面等,我叫你们进来,你们再进来。”他说完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反手将门关上了。 因为屋子里没开灯,黑乎乎的,里面什么也看不清。 我和林子璇尽管很愤怒,但又无奈,只得在外面等。 苗族女孩提着一只竹篮走到桌旁,抓起桌上的那些钱及两部手机随手扔进了竹篮里。那样子,就像扔不要的青菜。我和林子璇看在眼里,恨不得跳过去掐死她。而苗族女孩却连正眼也没有看过我们,有恃无恐,将竹篮往地上一扔,坐在一张板凳上继续捣鼓她的草药。 焦灼地等了二十多分钟,门终于开了,钟老头双手放在背后板着个腰走了出来,我和林子璇不约而同迎了上去,连声问:“钟师傅,我同学怎么样了?” 钟老头说:“你们进去看看吧。不过他们刚醒过来,身子虚弱,需要多休息,少跟他们说话。” 我和林子璇迫不及待跨进屋里,只见屋子里十分空荡,只有一张宽大的门板。门板上躺着两个人,正是苗飞与阎承雪。 “苗飞!” “承雪!” 我和林子璇几乎同时跑了过去,只见他们并排躺在一起,听见我们的声音,双双睁开了眼睛。他们脸色十分苍白,气色很差。 “你们感觉怎么样?”我关切地问。 苗飞说:“还好。” 林子璇抓着阎承雪的手问:“承雪,你伤口还疼吗?” 阎承雪应道:“不疼。” 我朝门板看了看,僵硬如铁,不由骂道:“妈的,连张床也没有,就躺在这上面,这还把人当人吗?”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对不起,山里人简陋,没有床,只有一张门板了。”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钟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正阴沉沉地盯着我。我吓得魂儿都飞了,不知为什么,竟然比看见了怪尸还要惊颤,一时竟然连话也不晓得说了。还好林子璇给我解危了,朝钟老头问:“我同学他们——应该没事了吧?” “放心,不会死。”钟老头说:“不过具体什么时候痊愈,还要看情况。”他说完转身便走,提高声音道:“出来吧,不要打扰他们休息。” 我朝苗飞与阎承雪看了看,他们这时已闭上了眼睛,像是已经入睡。我总感觉他们不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一时又想不起来。 待我们一出那间房,钟老头便将门关上了。 我还想问问钟老头有关苗飞与阎承雪的情况,钟老头却抢先对他孙女说:“丫头,带这两位客人去偏房休息。” 苗族女孩放下手中草药,说了一句:“跟我来。”她说完便朝门口走去。我对钟老头说:“钟师傅……”钟老头却冷冷地打断了我的话,“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快去休息。” 我与林子璇跟着苗族女孩朝房子的西角走去,大约走了十多米,到了一座房前停下了。我用手电筒朝这房子照了照,见这是一幢非常普通的木制房,有两扇门。苗族女孩推开其中一扇门,拉亮了灯。 这间房子较为简陋,里面只有一张较古老的雕花木床及一座看起来十分笨重的老式抽屉。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苗族女孩朝木床看了一眼,“今晚你们就睡这儿。”她说完就要走,林子璇立即挡在她面前问:“怎么只有一张床?” “只有一张,爱睡不睡。”苗族女孩神色冷漠,绕开林子璇走了出去。在门外停了下来,冷冷地说:“你们最好呆在这房里,哪儿也不要去,不然,后果自负。” 待苗族女孩走后,我见林子璇站在那儿双腮直鼓,杏目圆瞪,便笑着说:“别生气了,你睡床上吧,我躺那抽屉上好了。” 林子璇朝我翻了个白眼,气冲冲地去把门关了,“还是睡床上吧,各睡一头,你不许碰到我。” 正文 第9章 不对劲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跟女孩子同睡过一张床,说真的,我心里还挺激动的。 不过在床上躺下后,因为今天发生了这么多怪事,又担心着苗飞与阎承雪,我这时对林子璇没有丝毫的非份之想。只希望这个夜晚能早点过去,明天能早一点了解到苗飞与阎承雪的病情。并且,我又想起了表哥的那个病,不知为什么,总感觉那病跟苗飞的症状十分相似。如果他们得的是同一种病,那么,我就有可能会在这里找到那个病的症治之法。想到这儿,我的心里不由一阵激动。 林子璇突然问:“师兄,你睡了吗?” 我心一动,“没有。怎么了,子璇?” 林子璇又问:“你有没有觉得承雪和苗飞怪怪地?” “我也觉得,只是一直看不出他们怪在哪儿。” 林子璇说:“我发现他们反应好像迟钝了很多,对我们又爱理不理地,他们不会因为中了毒,脑子……也有点问题了吧?” 经林子璇这么一说,我顿然明白了他们的怪异之处,他们的反应的确很迟钝,并且,在看见我们时,反应很反常。他们都是那种十分开朗而又大大咧咧的人,没理由在我们问候他们时,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两个字。若按以往,苗飞绝对会对我们说很多话。 “也许他们体内的毒没有完全清除,又很累,没什么精神,所以才那样吧。”我猜测道。 “嗯,可能吧。” 过了一会儿,林子璇又说:“还有钟师傅,他把我们身上的钱和手机都要了去,我觉得他和他孙女并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他们这么做,一定别有目的。” “那他有什么目的呢?” 林子璇说:“钟师傅的目的不是钱,而是我们的手机。你发现没有,我们把手机给了他后,他就再也没有看一眼。我估计,他把我们的手机拿去,是不想我们跟外界有联系。” 我的心猛地一紧,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的情况就太可怕了。我下意识地朝窗外望去,隐隐看见窗外有一条黑色的人影,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问:“外面是谁?” “怎么了师兄?”林子璇问我。 “外面好像有人。”我边说边下了床,拉亮电灯,打开门,却发现外面什么也没有。回到屋里,再次望向窗户时,那黑影又消失了。我很纳闷,难道刚才眼看花了? 林子璇问我怎么回事,我将刚才的事情说了。林子璇说:“别关灯了吧,我总感觉怪怪地。” “好。”我径直爬到了床上。 刚躺下,隐隐闻到了一股清香。是一股像是花的清香,淡淡地。也许今天太累了,我躺下没多久后,困意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眼皮也很沉很沉,听到林子璇说:“师兄,我好怕,我们能睡在一头吗?”她声音很轻,像是很羞涩,同时又十分地飘渺,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 “嗯。”我随口应了一声。 林子璇好像爬了过来,但是,我已经睡着了。 像是在梦中,一只手伸到了我的身上。那只手很凉很滑,像蛇一样,缓慢地游遍了我的全身。这像是一只陌生的手,又像是情人的手,在抚摸着我,又像是在给我按摩,令我全身有一种既舒服又怪异的感觉。我想起来,想睁开眼睛,想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可是,我眼皮很沉很沉,费了很大的力也无法将其睁开。 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这会不会是鬼压床? 终于,那只手离开了我的身体。 我又睡着了。 感觉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我想我不能再睡了,得起来了。不知苗飞与阎承雪怎么样了。于是,我猛地睁开眼睛。 在眼睛睁开的一瞬间,一个人映入眼帘。 是苗族女孩。她站在床头,正一动不动地望着我。那眼神很奇怪,像是一只看见了羊的野狼。她看见我醒来了,微微一怔,收回目光,转身朝门口走去。 这丫的怎么进房里来了?昨晚我不是将门从里面关上了吗?我赶忙从床上坐起,下意识地望向枕边,是空的。又望向床的另一头,还是空的。 林子璇呢? 我忙跳下床去追苗族女孩。 一到外头,强烈的阳光射入眼中,我下意识地用手挡在眼前。阳光这么强烈,日上中天,显然已到中午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好饿啊,好像几天没吃饭了一样。 见苗族女孩就在前面,我摸了摸空腹,赶忙追了上去。待到了她身边,我焦急地问:“我同学呢?” “不知道。”苗族女孩冷冷应了一声。 不知道?我哪里会相信她的话?我醒来时,她就在我床边,林子璇去哪儿了她会不知道? 我想问她为什么会在那间房里,但又想,这样一问,只怕也问不出结果来。于是,我跟着苗族女孩来到她的主屋前,见钟老头也不在家,便问:“你爷爷呢?”苗族女孩拿起一根竹枝条拍打着飞过来的蜜蜂,没理我。 见她这样子,我真恨不得扇她两把巴掌,但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只得控制住心中的怒火又问:“你爷爷呢?” “采药去了。”苗族女孩将枝条一扔,又坐到板凳上去捣鼓她的草药。 “我同学呢?”我紧望着她,“我那两个中了蛇毒和蛊毒的同学。” 苗族女孩又冷冰冰应道:“在屋里。” 我转身朝屋里走去。可才走一步,又听到苗族女孩说:“他们还昏迷着,我爷爷去给他们采药了。” 昏迷? 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里面那间屋子里,只见苗飞与阎承雪还是像昨天一样躺在门板上,只是,他们的身子躺得笔直,脸色也越发苍白。我伸手在苗飞鼻前探了探,还好有呼吸。又在阎承雪的鼻前探了探,也有呼吸。只是,我一接近他们,便感觉到一股冷气从他们身上朝我袭来。我摸了摸苗飞的手,吓了一跳。他的手冷得就像冰块一样!我又望向阎承雪,她那被蛇咬的手背已经消肿了。我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摸,赶紧收了回来,她的手跟苗飞的手一样,也冰凉冰凉。 一个正常人的手不可能会这么冰。 我快步来到屋外,焦急地问苗族女孩:“我同学的手怎么那么冰?” 苗族女孩慢腾腾地答道:“中毒了。” “那怎么两个人的手都是冰的?” 苗族女孩头也不抬,依然漫不经心,“两个人都中毒了。” 我朝她手中的草药看了看,恨不得一脚将那些草药全踢飞,“他们一个是中了蛇毒,一个是中了蛊毒,怎么会出现同样的症状?” “都中了蛇毒。”她说着,扔掉手中的一株草药,显得极不耐烦。 我突然想起,在阎承雪被蛇咬伤时,苗飞当时用嘴给她吸毒。看来,他是那个时候中了蛇毒。 “那——他们还有救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有。”苗族女孩说完站了起来,提步朝屋里走去。 腹中一阵绞痛传来,我摸了摸肚子,饿了,实在是太饿了。想起我那背包里还有几包零食,我一阵小跑来到我们睡觉的那间房里,见我的背包在床头,忙拿起,却发现,里面吃的东西一件也没有了。 而且,林子璇的那个背包也不见了。 难道,她走了?可是,没理由她走了不跟我说一声啊。她一定是在迫不及待的情况下才不辞而别。 在我没睡醒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林子璇又去了哪里?是离开了这里,还是一直在这个村子里? 我决定,再次去问问苗族女孩。 正文 第10章 寻找林子璇 苗族女孩是那种性格极为古怪的人,行人处事,完全凭自己的喜好。我若直接问她不一定会有结果,甚至还不会理我。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不像钟老头那般老谋深算,所以只要旁敲侧击,就有可能从她那儿得到我想知道的东西。 回到主屋前,没有看见苗族女孩,我去屋里找了番,也没有看见。不过,我在一面墙上看到了很多的奖状。奖状的获得者叫钟小灵。从学前班一直到初一。一般是考试前三名,期期都有,并且都贴在这同一面墙上,以致于这面墙上花花绿绿的一大片。 我正看着,突然一股异样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苗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我的背后。我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脚步声也没有?像鬼一样的! “这房间没让你进来,不要进来。”她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解释道:“我找你,没找到,所以就进来看看,没有其它的意思。”我有意跟她拉亲近,边朝门口走边问:“你叫钟小灵?” 对方没有回答我,算是默认了。 “名字很好听。”我赞道,“跟你人一样,很有灵气。” 钟小灵还是没有作声,并且面无表情。这个人淡漠生冷,只怕任何好听的话都打动不了她。 待到了外头,我又问:“有东西吃吗?我好饿。” 钟小灵终于说话了:“锅里有饭,自己去吃。” 我一听就往厨房里跑。说真的,我现在饿得已经是前肚皮贴后肚皮了,也不管饭里有没有毒药了。毒死总比饿死强。 锅里有米饭,橱柜里还有一碗肉,像是野兔肉。 我只花了十分钟就把锅里的饿吃完了,然后打了一个饱嗝走到外头,见钟小灵在捣鼓着她的草药,我便搬了张凳子坐在她旁边跟她套近乎。 “刚刚我吃的那肉是兔肉吗?味道真好,是你下的厨?” 钟小灵没理我。 “这村子里还有没有其它的人啊,怎么我只看见你和你爷爷呢,你们好神秘,像世外高人一样。” 钟小灵还是没理我。 “对了,你爸妈呢?” 钟小灵突然抬起头,怒目瞪着我。我吓了一跳,难道我问错话了?不会她爸妈都死了吧?我后悔莫迭,忙道歉:“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多多了解你的。” “不需要!”她收回目光,继续捣鼓草药。 我舒了一口气,幸亏她没有发火。于是,我东一句西一句,跟她扯了很多。但是,一直是我问她话,而她对我爱理不理地。最后,我自己都感到不耐烦了,这才回到主题,望着她问:“我同学在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有。”钟小灵回答得十分干脆。 “她就直接走了?”我半信半疑。 钟小灵说:“她走的时候,我们不知道。” 我暗想,难道林子璇发现了什么,然后就悄悄地走了?可是,我总觉得这不太可能,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独自一个人走了的,至少会把我叫醒。 难道她出事了? 我站起身,四下看了看,“怎么你爷爷还没有回来?” 钟小灵没有回答我,像是我问了一句废话。 我提起背包说:“我去村子里走走,找找我同学。” 钟小灵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村子很大,但房屋较小。稀稀落落地,据我所见,恐怕不过十来二十座吧。钟老头的房子在山腰的最上面。我本来是希望在村子里能碰到当地的村民,向他们打听有关钟老头的情况,评估一下他的为人,并且问问他们有没有看见林子璇。但是很失望,我一连去了好几户人家,每一家都是房门紧锁,别说人了,连一条狗也没有看见。 难道真的出现了千年僵尸,这里的人都因此而离开了?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我想钟老头这时也该回来了,我得去他那儿了解有关苗飞与阎承雪的病情。就在我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对面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是朝我这边走来的,离我大约有二十来米。可不到几秒钟,他就到了我面前,速度令我咋舌。我从来没有见过走路有这么快的人,不由地好奇打量起他来。 这人约摸五十多岁,身穿一套灰色的中山装,留着一道八字胡,双目深陷,却炯炯有神。颧骨突出,脸形轮廓分明,就像刀削过的一般。他一出现在我面前,一股无形的气场向我袭来,令我有陡然间有种压迫感,紧张不已。 我很惊异,不知为什么面对这个人,我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中山装将我打量了一遍,然后问:“年轻人,有没有看见两个人?一男一女,都跟你差不多大,男的是寸头,国字脸,女的扎着马尾辫。” “您说的是莫则和林雯吧?” 中山装双目一亮,又问:“你认识他们?” 我如实答道:“不认识,不过我昨晚见过他们。” 中山装上前一步,显得挺焦急,“你在哪里见过他们?” “您是……他们的……朋友?”我在想这个中山装是什么人。 中山装却说:“是,我是他们的朋友,告诉我,你是在哪里见过他们?” 我伸手指着坟地那个方向说:“你上了这座山,再下山,往前走三四十分钟,你会看到一座有很多坟墓的坟地。我昨晚就是在那里遇见了他们。” “好,谢了,年轻人。”中山装提步便走。不过走了两步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又朝我问:“你是本地人吗?” “不是。” “哦。”中山装若有所思,快步朝路上方走去。 我望着中山装的背影,只见他腰杆挺得笔直,健步如飞,不多大一会儿已到了十米之外,我暗暗惊叹,看来这个中山装是个高人。 对了,我还没有问他有没有看见林子璇呢。而且,如果他真的是一个高人,也许可以帮我看看苗飞与阎承雪的病情。想到这儿,我立即朝他追去。 追了十来米,中山装却早已不见了方向。 前面出现了一条叉路,一条通往钟老头的家,另一条较宽敞,也是通往山顶。我觉得中山装可能走的是大路,于是,便朝大路跑去。 又追了三四十米,还是没有看见中山装。难道他走的不是这一条路?我正准备返回从另一条路去追他,不经意发现前面出现一幢房子。这座房子特别突出,它是在两棵大槐树间,是一幢非常精致的木制房,而且还是两层,这在当地比较少见。当然,我所奇怪的不是这房子,而是从房子里传出一股气味。 我的嗅觉似乎非常灵敏。 那是一种香味,像是一种檀香。 在这荒陌的地方,大多数人家已是人去楼空,而唯独这幢楼里竟然还传出一股檀香,这不得不令人感觉惊讶。出于一种好奇心,我决定过去看看。 当我来到那幢房子面前时,见面前的这幢木房的门是关着的,而且是从外关着的,想必屋里这时没人。我来到门前将门扣开了,轻轻一推,那门竟然开了,我略感惊讶,又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毕竟我是这是在没经主人允许的情况下,不请自进,说得不好听,会被人当成是贼。 但是,不知为什么,这房子里有一股吸力在吸引着我,我必须得进去看看。因为我突然想起,那香气,我昨晚闻到过。我相信,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