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01章 百变千金

“程总，据闻您陷入一桩杀人案，是不是真的。”
“程总，今日之事会不会对耀辉集团产生影响。”
“死者是您的妹妹对吗？”
“您是因为担心她争夺财产才杀人的吗？”
……
程云舒被一群八卦的记者围在中间，耳边都是诸如此类的问题，七嘴八舌让人心烦。她紧抿着唇，笔直而立，转头看向身边的两名警察。警察不适应刺眼的闪光灯，眉头紧锁。
“警察同志，您能透露一点有关三天前杀人案的情况吗？”有记者抓住机会凑上前，举着话筒一脸激动。被问的警察面沉如水，道：“案件正在调查，不方便透露，各位请回吧，不要干扰公务。”
另外两名警察护送程云舒挤出记者群，快速将她塞进警车，三人上车后扬尘而去。方扬坐在车后排松口气，透过后车窗一看，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来。记者们穷追不舍，足够疯狂。
“这些人真是疯了，甩掉他们。”方扬感叹一句，下了命令。
驾驶位上的王立国笑了笑，手转方向盘打个弯，道：“老大，这你就不知道了，最难缠的就是记者。你若是得罪他们，好人都可能被写成十恶不赦的坏蛋。”
方扬哼一声，“我看他们就是吃饱撑的，唯恐天下不乱。”
“有道理。”小张应和一声。
程云舒听着三人的话翻白眼，你们抓的是我堂堂程家大小姐，B市第一豪门世家的继承人，能没有记者围追堵截吗？
她仔细一想，这才刚被人调查立刻就有记者围堵，身边一定有人泄漏她的消息，越想心越冷，一路上都在推测算计她的人。她在生意场上手段狠辣，得罪的人无数，这次定是他们在推波助澜。
事实上，她到现在都感觉不现实，人生第一次坐警车，第一次进公安局，竟然是因为那个讨厌的女人。
当她被告知这个消息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三天前还声称要进程家门的私生女，时隔一夜就被人杀死在家中，而她竟然被认作凶手，一想就郁闷到吐血。他们哪只眼睛看到她杀人了。她若是想要收拾齐菲，用得着亲自下手吗？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警察，这个二拽八万的警察，竟敢对她疾言吝啬，言语间流露出厌恶。她从小被人追捧，什么时候受过这份气，回想起来就满肚子火。
“看什么看，你还是主动交代吧。长得很漂亮，没想到杀人手法却很恶劣。”方扬一转头对上程云舒的目光，说出来的话字字见血，一点不客气。
程云舒咬着牙，硬挤出一丝笑，眯着眼道：“主动交代？交代你是我的同伙，还是，人是你指使我杀的，警察叔叔。”
方扬气的干瞪眼，哼了一声转过头闭目养神，他不想和一个少不更事的丫头计较。
“警察叔叔，被人诬陷的感觉不好吧，你们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注意自己的言行。哼。”
王立国和另一位同事小张相视一眼，挑挑眉，难得看到老大吃瘪，这个商界女强人果真不可小觑。不过，老大说的对，程大小姐的确是个小美女，即便不笑也有万般风情。若不是有证据，他都不信这位大小姐会杀人。
一路上各怀心事，程云舒没有进警局的自觉，困意袭上心头，迷迷糊糊就闭眼开睡。她最近刚接手一个大项目，工作起来没日没夜，今天也算是忙里偷闲，难得可以睡个好觉。
方扬只觉肩头一沉，睁眼侧头，眼珠子险些掉出来。程云舒不知何时靠过来，正倚着他睡得正香。他伸手想把人推开，程云舒嗯了一声，抱着他的胳膊蹭蹭。“哥哥，好困。”
方扬一愣，苦着脸死盯着她，这都是什么呀，这丫头怎么没有危机感。
他了解过程云舒的资料。她自幼父母双亡，一出生就被立为继承人，有五个堂哥，几人非常宠爱她。按理说她锦衣玉食长大，父亲有私生女，也不会动摇她的地位，有何杀人动机呢。
“老大，到了。”王立国停好车，方扬推推程云舒，程云舒迷迷糊糊揉揉眼睛，起床气极大的程大小姐没有看清人，不管不顾一巴掌拍了过去。
清脆的声音响起，前面的两人第一时间回身，一副见鬼的模样。
王立国傻愣愣地指着方扬泛红的侧脸，嘴巴大的可以塞下鸡蛋。“老大，你，你的脸。”
小张瞄一瞄方扬黑得滴水的脸，赶忙把王立国拉回去坐正，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嘀咕。“你不要命了是吧，那是队长，没看见他的脸黑了吗？”
王立国立马捂嘴，想想不对，是捂眼睛才对，他看到不该看到的，不会被队长灭口吧。他感觉身后有一束冰冷的视线，分分钟就能把他戳个洞。
小张翻个白眼，这人根本不懂看人脸色，真是气死了，以后出门坚决不能说认识他，丢人。
方扬只觉左脸火辣辣的，饶是有较高智商的他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更生气，他一个警察，竟然被一个有很大嫌疑的女人打了一巴掌。他顿时火冒三丈，伸手打开车门，一把将怔愣中的程云舒扯下车。
程云舒险些被拽个跟头，头顶擦过车门顶部，刚刚还在神游的意识终于上线。她扶着车门站稳，揉揉脑袋，镇定地将大衣上的褶皱抚平。
“还不走。”方扬咬咬牙，回头喊了一句。他抬手摸摸被打的脸，一想到进门后同事的反应，眼睛里都是火星子。
程云舒工作时是个高智商的大老板，私下里就是低情商的刁蛮任性大小姐。方扬一嗓子把她也喊出火了，抱着胳膊站在原地，挑着眉冷笑，你让我走我就不走，看你奈我何。
她仔细回想，刚刚貌似睡着了，被人叫醒很不悦就挥了手。那个老男人脸上有手印，不会是她打的吧。程云舒吞吞口水，眼神飘起来，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虽然不待见他，但是道理还是讲的。
她刚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动的手，应该不算袭警吧。
王立国和小张面面相觑，小张郑重地道：“程小姐，请你配合我们调查，进去吧。”
程云舒扭头，对他的话置之不理。王立国想要去将她制服，小张挥手拦下他，摇摇头，眼神示意他冷静。
程家是B市第一大豪门，军政商三界均有涉猎，他们逮捕程云舒之前上面就有指示，没有绝对的证据定罪，决不能怠慢程云舒。
王立国就是看不惯程云舒的大小姐脾气，这要是他妹妹，肯定要给她两巴掌。他没好气地瞪了小张一眼，气呼呼向前走。
方扬顾自走着，没有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发现程云舒还在原地。他正窝着火，几步走到她的跟前，拎起她的衣领就走。
程云舒一米六五的身高，体重只有九十斤，方扬拎着她毫不费力，像拎只小鸡仔。
“你要做什么，野蛮人放开我，放开我。”
程云舒扑闪着手挣扎，方扬担心影响不太好，放开手让她自己站好，手指着她的鼻尖小声道：“这里是警局，把你的大小姐作风收起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算你狠。”程云舒咬的牙咯咯作响，整整衣服。老男人我记住你了，以后不要落到我的手里，不然有你好看的。“你最好证明我有罪，不然我也不会客气。”
两人相看两相厌，瞪了彼此一眼走进公安局的办公楼。
王立国跟在后面咧嘴笑，边笑边朝方扬的背影竖大拇指，推推边上的小张，“还是老大厉害，那个大小姐好像遇到对手了。”
小张哭笑不得，拍了他一巴掌，厉声道：“快走，晚了挨训的就是你。”
王立国撇撇嘴，碎碎念几句，加快脚步追上去。
方扬一进门，路过的同事纷纷与他打招呼，待看清他脸上的五指印，眼神都转移到了程云舒身上，笑得高深莫测，让人浑身不舒服。程云舒抬抬下巴看向别处，给人鼻孔朝天的印象。
走到二楼时，法医科室的李姐笑呵呵和他打招呼，看着他身边的程云舒挤眼，拍拍他的肩膀语调侃道：“方队，难怪给你介绍姑娘你不要，原来有了漂亮的女朋友。这姑娘真水灵。”就是看不起人，还有些娇气。
程云舒听出她的意思，恶作剧模式上线，她眨巴眨巴大眼睛，深情地望着方扬道：“大姐说的对，我就是他女朋友，齐菲就是他指使我杀的，呵呵，对吧亲爱的。”说着还去抱他的胳膊，本来想搂他脖子，奈何这人身高上的优势太明显。
方扬要扒开她的手，她咬牙不松手，仰着头笑得得意。
“姑娘多大了。”李姐继续问道。
程云舒用力按住方扬的手，嘴角挤出一丝笑。“二十。”
李姐诧异，又看向方扬，发现他紧抿着唇，似乎在忍耐什么，立刻就要爆炸的样子。“郎才女貌，就是年龄上……”
“没事，年纪大会疼人，是吧。”
“闭嘴。”



第一卷 第002章 初次审讯

两人拉扯的时候，楼道里吸引不少人，大家都想来看看方队长的女朋友，没想到看见这一幕。
方扬今年二十八，对待工作认真负责，可他的婚事一直牵动着不少人的心。不少人给他介绍过女朋友，都被他以各种借口脱却了。
李姐也看出不对了，这个女孩不是方队的女友，而是犯罪嫌疑人。
“你给我注意影响。”方扬左右看看，脸色很不好，拉着她抬腿就向审讯室走，程云舒被拽地踉跄两步，吐吐舌头，乐于整蛊这个老男人。她倒是想知道警察有什么证据，她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杀人的呢。
楼道里的人窃窃私语，两个小姑娘将李姐围住，小声打探道：“李姐，方队和那个姑娘什么关系啊。”
“是不是女朋友？”
李姐点点两个姑娘的额头，笑着道：“不是。”她又指向审讯室的方向，“懂了吧，你们还是有机会的。”她丢下一句，笑着走开了。
两个小姑娘脸色绯红，凑到一起交头接耳。“燕子，你有没有看到方队脸上的手指印，不会是那丫头打的吧。”
燕子叹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隐晦的伤感，她捏捏同事的脸。“小月，方队不是我们能肖想的，工作去吧。”
“你可是警校一枝花，和方队多般配，不如你去和他表白？”小月眨眨眼。燕子翻个白眼，什么都不说便走开了。小月还在后面喊，“你考虑一下嘛。”没有得到回应，跺跺脚回办公室。
程云舒被方扬拉着去审讯室，一进门立刻松开他的胳膊，哼了一声，自觉坐到椅子上，抱着手臂等着问话。她不是傻子，这可是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怎么会不配合他们的工作。
方扬目瞪口呆，刚还一脸抽风样的某人，怎么突然画风就转了。他冷着脸走进门坐下，后面的王立国也跟着坐下，拿起笔准备做笔录。
“警察同志，我的时间有限，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吧。”
方扬反倒松了口气，先前还担心她会不配合，哪成想她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方扬望着她道：“三天前晚上八点到九点你在哪里？”
程云舒很坦然，“三天前的晚上我一直在魅影酒吧，七点去十二点多回。你们可以去调查，酒吧的监控可以证明。”
“你和死者有过接触吗”
程云舒痴笑，能没有吗？前几天不是还见过。她可是把我当眼中钉，进程家的绊脚石。“我们三天前的下午见过面，时光咖啡馆，离我公司很近。”
方扬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们都谈些什么，她有什么异常之处？”
“她和我说，我根本就阻止不了她进程家，还说什么我才是私生女，我妈妈是第三者插足，反正重点就是进程家大门。我和她不熟，看不出她有何异常。”
正在问话时，小张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他将其中一个递给方扬，方扬起身走到程云舒面前，举起手中的证物。
“这枚耳钉你可认识？”
程云舒一看就认出来了，“这是我一周前丢失的。二哥送我的生日礼物，特别定制的，只此一件，丢了之后我派不少人去找没有找到，怎么会在你们手中。”
方扬仔细看她的表情，眼神清澈，没有躲闪，说的应该是真话。他心里越发难以理解，他们的确太武断，这些证据太明显。程云舒智商很高，不会如此不缜密。
“这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你在哪丢的。”
“瀚海网球场，我和朋友去运动了。”
“受害人身上的匕首上还有你的指纹，楼道监控中的人和你的身形很像，这你如何解释？”
程云舒翻白眼，你们都想不通，我能怎么说。正常人一想她就是清白的，高智商的犯人，作案手段怎么会如此拙劣。
她低头想了想，完全可以肯定有人要陷害她了。即便她无罪释放，耀辉的股票都会受到影响。“不知道，我有不在场的证据，查案是你们警察的责任，没必要问我要解释。”
“我可以看看监控吗？”程云舒也想见识一下和自己身影很像的犯人。
方扬坐回自己的位置，桌面上的手指敲了几下，脑海里迅速思考这件事。“小张，放录像给她看。”
小张将截取的部分录像给她看，视频显示了大前天晚上九点左右，一个身穿白色羽绒服，戴着口罩的长发女人从电梯里走出来，打开齐菲家的门。半个小时后，神色慌张地跑出去。
程云舒看得很仔细，反复看了几遍。她托着下巴苦思冥想，这人确实和她很像，甚至说是一个人，就连那件衣服都一样，难怪警察会认定她是凶手，证据确凿啊。
她再次抬头看了一遍录像，心里突突直跳，若不是她发现了小细节，绝对会造成冤案。
方扬察觉她脸色有异，突然出声打断，“发现什么了？”
“停一下。”画面一闪而过，程云舒猛然站起来，指着视频激动地道。



第一卷 第003章 新的发现

小张赶紧按住暂停键，程云舒摇头，亲自走过去，夺过鼠标自己调试。画面定格在那个女人的侧脸时，程云舒松了一口气，大笑着坐下，指着视频道：“你们看，这个人微微仰头时，那颗痣很明显。而我，没有，不信你们自己检查。”
方扬也凑过去看，果然有个小点，位于下巴和脖子连接的地方，不仔细看发现不了，这丫头还挺仔细。
他看向程云舒，程云舒伸出脖子，仰着头给他检查。方扬凑近一看，皮肤白皙光洁，没有任何瑕疵。
“看够没？”程云舒挑眉，拢拢衣领。
“你可能利用三天时间将痣打去呢。”王立国立刻反驳道。
程云舒翻白眼，她都快忙成狗了，还有时间做这些吗？“我这几天一直呆在公司，按时间下班回家，你们去查查我公司的监控，嗯，我家附近也有。我正在忙一个大项目，每天能抽出半小时吃饭就不错了，不可能那么清闲。”
方扬直起身，手握成拳，抵在唇间轻咳一声，“程小姐，二十四个小时内你不能离开，你所提供的证据我们会去调查。”
程云舒点了点头，抬头问道：“你放心，这次你让我走我也不走。我打算在你们警局待几天，回去还能钓上几条大鱼。”她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摆弄着手指甲。
王立国和小张嘴角直抽，第一次发现还有人愿意长住公安局的呢，这位大小姐脑子没病吧。
“你们别拿看傻子的眼神看我。”程云舒瞪了王立国和小张两眼。“你们这里有房间休息吗？我困了想休息。”语气理所当然，听起来很欠揍。
方扬手上青筋暴起，他做警察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这种情况。“我们会通知你的家人保释你出去。”
“千万别，我还没有揪出背后推手，趁此机会清理门/户。大叔，二十四小时之后你要收留我。”
“什么？”王立国一听就炸了，转头去看方扬，“队长。”
方扬扶着额头，这个大小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他窝着火咬牙问道：“你什么意思？我是警察，不是你的保姆。”
你给我当保姆我还不要呢。程云舒心里默默吐槽，“你们也看到今天的记者了吧，我被你们带走公司肯定会乱，有些人想要浑水摸鱼，我打算借此机会看看还有多少人和我作对。”她委屈地眨眨眼，流光闪闪。
方扬竟然被她的几句话说动了。程云舒才二十岁，执掌一个大集团何其艰难。不管多么成熟依旧是个孩子，他现在感觉到这是一个局，意图把这丫头整死的局。
他垂头思考片刻，竟然鬼斧神差地点了头。“我可以收留你几天，但是，一切都要听我的，你还没有摆脱嫌疑。”
“没问题。”程云舒打个响指，笑弯了眼睛，站起身跑向方扬，自来熟地挽上他的胳膊，笑嘻嘻道：“大叔，我的事你们不要透露，这可是上好的鱼饵。大叔，你也不是那么讨厌，不过还是没有我二哥好。”
方扬的身体一僵，抬手拨开胳膊上的手。“不要动手动脚，亏你还是大总裁呢。”
程云舒吐吐舌头，她只有在公司才会板着脸，回家之后就是乖宝宝，爷爷天天说她是福宝宝，开心果。“大叔，我忙了一天还没吃饭，你不介意请我吃饭吧。”
王立国下巴要掉下来了，没想到队长竟然会同意。他推推小张，“你掐我一下，我都神忽了。”
小张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这人怎么总是犯二，他拉过王立国的胳膊拧了一下。王立国哎哟一声跳起来，揉着胳膊抱怨道，“你怎么真掐啊。”
“不是你要我掐的吗”小张瞪着他反问道。
王立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可不是他说的，他怎么和这个严肃的人说。“我是要你真动手吗？”
“他俩太有趣了。”程云舒望着他们笑，很好笑的样子。小张一侧头就看到程云舒在笑，他冷着脸推推王立国。“人家看笑话呢。”
程云舒指指自己的鼻子，看向方扬，“他在说我呢。”方扬凌厉的眼神在几人身上扫了一遍，三人尴尬地摸摸鼻子，都不说话了。
“你先跟我走。”方扬对程云舒点点头，随即目光投向边上两人，“小张去调查取证，小王召集大家开会，我一会儿过去，你们先商量着，程小姐的消息封锁。”
两人点点头，看着方扬拉着程云舒出门。王立国撞撞小张，“他们还真挺般配。”
“无聊。”小张翻个白眼，越过他走出门。
“唉，你……”



第一卷 第004章 留住警局

方扬带着程云舒回自己的办公室，程云舒在办公室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稀奇的，撇撇嘴。“大叔，能借你手机用用吗？我给爷爷打个电话。”
方扬彻底无语，从兜里摸出手机给她。“不许透露案件信息。”
“知道了，我还等着钓鱼呢。”程云舒甜甜一笑，拿过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道浑厚而又熟悉的声音。“哪位？”
“爷爷是我，朵朵。”
程老爷子刚刚得知小孙女被警察带走，正准备去赎人呢，听到程云舒的声音明显放松下来。“朵朵还好吗？爷爷马上去接你。”
程云舒知道爷爷的本事，可是事情没查清前，她绝对不能露面。
“爷爷，有人想要算计我，我打算将计就计，您千万别管我，我不会有事的。这些天我在警察叔叔家里住，绝对安全，您和哥哥别担心。”
“警察？”程老爷子被小孙女说糊涂了，现在的公安局这么周全，竟然帮着养嫌疑人？还是说间接地监视。“朵朵，你可不要糊涂，你现在就是他们眼中的犯人。”
程云舒知道爷爷担心什么，不过她已经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再者说这个案子要想侦破，估计还要她的帮忙呢。
“爷爷，我会有分寸的，这是警察叔叔的手机，我先挂了哈，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我的事，也不要来救我，爷爷再见。”
挂断电话，程云舒松了口气，在方扬对面坐下，把手机推给他。“大叔，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方扬。”方扬拿过手机起身，看了她一眼道：“我还要开会，如果你说的属实，今天下午我就带你离开公安局。还有一下午的时间，你待在这里休息。另外，不要动屋子里的东西，这里有监控。”
“我饿了。”
“等我回来给你带饭。”
程云舒掩着口打哈欠，方扬摇摇头离开办公室，顺便把门锁上了。程云舒听到声音撇嘴，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语道：“谁要动你东西，又没有值钱的。还锁门，怕我跑了不成，讨厌的大叔。”
“我们刚在提审程云舒时发现一个疑点，大家仔细看视频中的人，她的脖子上有一颗痣，她在这个角度仰头时正好可以看到。”
方扬来到会议室，王立国将最新的发现告诉大家。
“队长。”王立国站在投影仪前，见是他及时打断。大家也集体转头，喊了声方队。方扬坐下，挥手让王立国继续。
“程云舒提供了自己不在场的证明，小张回来就能知道真假。”
“那这个案子有些棘手了，这个女人和程云舒很像，难道她有孪生姐妹不成。”警员李云飞提出疑问。
另一个警员陆子辰笑着摆手，“不可能，程云舒是程家唯一的公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反倒是齐菲，你们说她一个模特，会不会有仇家呢，娱乐圈蛮混乱的。”
“程云舒的耳钉怎么会在这人手中，她与程云舒应该是熟悉的。她居然开着程云舒的跑车，这要不是程云舒本人，也说不过去啊。”
王立国道：“程云舒的耳钉是特别定制款，已经丢失一周了。”
案情突然变得迷雾重重。方扬听着大家讨论，恍惚觉得他们陷进了误区，可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明显程云舒不是凶手。
“方队，程云舒就算不是凶手，这个案子也需要她的配合，目前来看，凶手和她定有某种联系，不然也不会陷害她。”另一个叫严厉的小警察道。
方扬点头，他收留程云舒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程云舒口中的大鱼怕是也和案件有关。“你说的不错，程云舒和这个案子的进展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队长。”小张急匆匆跑进门，方扬挥手让他先坐下。“喝口水，慢慢讲。”
小张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润润喉，这才把他在魅影酒吧取证的经过讲出来。
魅影酒吧格调很高，里面的环境清幽，不像普通酒吧那么混杂，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多是为了散心。酒吧里安有监控，客人也是知道的。因为酒吧的老板背景很大，客人即便有意见也只是心里说说。
按着酒吧调酒师阿天所言，程云舒有个习惯，每次完成一个工作项目，都要来魅影酒吧放松，与他们都很熟。她去酒吧不是买醉，也不和别人交流，独自坐在吧台前发呆。案发那天她确实在酒吧，直到午夜才回去。
监控显示，八点多时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十分钟后出来，匆忙离开酒吧。十点多又返回，一直到十二点多，程云哲进了酒吧的门，来到吧台前将人带走。



第一卷 第005章 流水无情

众人听完小张的叙述，又把他带回来的录像看了几遍。程云舒中途离开酒吧，确实有作案时间。从魅影到齐菲的住处开车只需要十五分钟，她出去两个小时，完全可以杀了人再返回。
“她也有可能不是凶手，据那个调酒师说，程云舒有洁癖，不喜欢红色，让她去亲手杀人简直是自我折磨。她回到酒吧没有任何异常，而且那天她不是自己回去的，也没有开自己的车。她醉的不省人事，是她二哥程云轩送回去的。”小张末了填了一句。
众人眉头紧锁，齐菲家的楼道监控中的确是程云舒，如今一颗痣和酒吧调酒师的作证，间接将她的嫌疑洗干净。可是他们的线索也就断了，无从查起。
“队长，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在审审程云舒。”
大家都看向方扬，方扬抱着胳膊沉思，片刻后才抬头道：“子辰，云飞，你们去瀚海网球场调查耳钉丢失的事，顺便去找程云轩了解这枚耳钉的情况，不要和他讲其他的事。”
“是，队长。”两人起身离开会议室。
“严厉和立国去查查齐菲的交际情况，小张你再去查查程云舒的车，看看那辆车最后停在哪。程云舒我们不能动，我会再提审她的。”
“是，我们马上就去。”
会议室安静下来，方扬一个人坐了半个小时，反反复复思考看录像，始终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不一会儿，他听到会议室的门被打开，这才回过神看向门口。
闫语柔手捧着饭盒站在门口，发现方扬望着她，娇羞地低下头，小声道：“方，方队，我听他们说你还没有吃午饭，所以，所以给你准备了便当。”
午饭？方扬挑眉，总算想起办公室里还有位大小姐呢。那丫头在他走时就喊饿了，估计现在快饿出火了。
他站起身向外走，路过闫语柔时停下道：“谢谢你，还是你自己吃吧，我有事要出门。”
这点东西都不够他一个人吃，更不用说加上一个大小姐。
闫语柔咬着唇，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好，方队忙吧，不过别忘了用午饭。”
方扬点点头就走了出去，闫语柔的心思他懂。他目前不想谈恋爱，这些小女孩的手段在他那里行不通。
看着他离开，闫语柔默默叹息一声，低头看看亲手做的便当，心里难受，随手扔进楼道里的垃圾桶。
方扬出公安局，在附近的餐馆打包两份饭菜回去。午休时间，楼道里静悄悄的。他打开办公室的门，程云舒立刻跑过去，手捂着小腹，嘟着嘴望着他。
“大叔，我快要饿死了。”程云舒眼睛鼓鼓的，目光移到方扬手中的饭菜时，立刻冒出亮光。怎么看都像一个吃货，事实上也是如此。
方扬将饭盒放到桌上，“坐下吃吧。”
程云舒真是饿了，也不管饭菜出自哪里，是不是干净，拿起筷子就吃。
方扬被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吓一跳，心说这丫头几天没吃了，至于这么饿吗？不过看起来却是赏心悦目，动作优雅，一看就是从小培养成的习惯。他自己抬筷子夹了一口，慢条斯理吃着。
两人默默吃自己的，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气氛倒是很融洽。一顿饭结束，方扬擦擦嘴角。程云舒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饭菜虽然不好吃，特殊情况她就忍了，肚子不饿是真的。
“大叔，你会做饭吗？我们不会天天吃外卖吧。”
方扬心里冷哼，这丫头是把他当奴隶了吗？还指望着他做饭，真是美的她。他没好气地将饭盒收拾好，全部投进垃圾桶。“不会。”
程云舒也哼了一声，“你都不会做饭，还不如我三哥呢，人家特种兵都做一手好菜。”
方扬手交握着，坐在她对面，面无表情看着她。程云舒感觉不自在，撇开视线，“看什么呢。”
“我怀疑你有人格分裂。”
“你才人格分裂，你全家都人格分裂。”程云舒像点燃的爆竹，噼里啪啦两句。
方扬嘴角微微翘起，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打量着她。“你和电视上播的女强人完全不同，更像一个生活白痴。”
程云舒站起身，握拳挥了过去，力道大的惊人。方扬侧头躲过，伸手抓住她的手，向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戏谑道：“速度太慢，你哥教的不过关。”
“哼，你才是白痴呢，我哥最厉害。”程云舒用力扯回自己的手，手腕都红了，她自己揉了揉坐下，背对着方扬道：“工作时要一丝不苟，精神集中，有时必须装的严肃，不然怎么树立威严。个人生活就没必要紧张，若是一直蹦着，早晚有一天会受不了的。”



第一卷 第006章 车去哪了

方扬第一次觉得这丫头的厉害，工作和生活分得这么清楚，他对她还是不够了解。“你的车不会也丢了吧。”
“车？”程云舒转过身，很惊讶，车不是好好在车库吗？她那天开着去酒吧，后来喝醉了，是二哥接她回去的。这几天都是家里的司机接送，应该在车库吧，他问这个做什么，哦，她想起来了。
“不知道，我都几天没开了，有问题吗？”
方扬顿了顿道：“案发当天凶手开着它逃走的。”
“什么？”程云舒仔细想了想，她第二天的时候就发现钥匙丢了，不过都是爷爷司机送的，后来把这事也忘了。
“你中途八点多出去做什么了？”
“见了一个朋友。”
“谁？”方扬问道。
“宋家的大小姐宋佳丽，我二哥的名誉未婚妻。那天晚上，我去洗手间的时候接到她的电话，说是想要请我吃饭。我还感觉奇怪，天已经晚了吃什么饭，不过她毕竟是我未来嫂子，我也有些醉，怎么也不好驳了人家的好意。”
方扬想了想问道：“去了多久，在哪里吃的饭？”
“她说的地方很远，我根本就没到，半路她打电话说太晚了，我就原路回酒吧了。后来又喝了几杯，醉的不省人事，二哥接我回去的。”
“你是开车去的？”
程云舒摇头，“我喝醉了不能开车，打车去的。这两天没开，还以为车被开回家了呢。”
“你那天车停哪了？”
“魅影附近的一个车库，步行大概五分钟路程。”
方扬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派人去调查。”
程云舒长舒一口气，这究竟是谁想置她于死地，准备工作十足。即便她证明自己不是凶手，耀辉集团也会受到重创。
“大叔，这事真跟我没关系。你们警方可要快点查清，为我讨回公道，不然我的损失难以计数。”
“目前发现的证据对你很不利，你要好好配合，下班我带你回去。”
程云舒一闲下来不适应，走走转转，这瞅瞅那瞅瞅，把办公室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她最后深吐一口气，来到书架前，发现都是侦探方面的书，根本就没有自己喜欢的类型，她指着上面的一本回头道：“我能看这本吗？”
方扬抬头看一眼，淡漠地道：“看吧。”说完，低下头继续写。
程云舒想要去够，谁成想垫着脚都够不着。她咬咬牙，她也算是标准身材，怎么有些尴尬呢。够了几次未果，程云舒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暗想自己一定是今年犯太岁，诸事不顺。
方扬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抬手就拿下了书。程云舒被他禁锢在身体和书架之间，若是不知情的人，肯定误会他们之间有什么。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她的耳根子都红了，可是听清他说的什么，恨不得咬死他。“真矮，给你。”
程云舒一把夺过书，坐在桌前瞪他一眼，开始翻书。书页上写着梦的解析四个字，她翻开读了几页，越读脸越红。以前也读过，根本就没反应，今天竟读的面红耳赤，太丢人了。
她啪的一声合上书，微微抬头偷瞄方扬，可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窘态。
方扬正在写东西，没有时间观察她，程云舒送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她这一觉一直到下午五点，方扬出门回来她还没醒。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程云舒没有一点反应。闫语柔推门进来，看到办公桌前是个女人，心里咯噔一声。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慢慢走近，程云舒突然醒来睁开眼，强迫自己坐直，吓了她一跳。
“你谁呀？你不是大叔。”
闫语柔被问到了，反问道：“你又是谁？为什么在方队的办公室。”
方队？哦，应该是大叔。
她挑着眉审视闫语柔，此女怕不是善类，自己还是要小心谨慎。“我是谁你管不着，大叔不在，你可以出去了。”
闫语柔脸色涨红，“这里是方队的办公室，有机密文件，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程云舒哼一声，挑了挑精致的秀眉，“我就在这管你何事，该干嘛干嘛去，不要打扰本小姐午睡。
还午睡？都要夕阳西下了。闫语柔知道她就是刚刚那个嫌疑人，上前就要拉她起来。
“你是嫌疑人，该去你应在的地方。”
程云舒的胳膊被人抓住，心里的小火苗蹭地蹿起来，一挥手将人推开一段距离。她坐直，目光阴冷，眼神好似一条毒蛇将人死死锁定。
闫语柔第一次发现女人还会有这种眼神，她有些畏惧向后退了一步。
“你，想要做什么？”



第一卷 第007章 记忆碎片

程云舒起身，伸个懒腰，一步步向她逼近，闫语柔向后退，她紧追不舍，直到闫语柔退到墙边。
程云舒伸手在她的头发上抚了一下，俯身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本小姐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今天我放你一马。影响了我休息，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你是魔鬼。”
“没错，我是地狱使者呢。”
程云舒打个呵欠，白她一眼返回办公桌，趴下继续睡觉。“胆小鬼，一点都不好玩。”
闫语柔惊魂未定，实在是这个女人刚刚太邪狞，不是她一个没有多少经验的小警察可以招架的。程云舒十七岁执掌家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那就是老谋深算的千年狐狸。虽说她间歇性智商不在线，可是骨子里的那份骄傲长存。
她全身无力，腿都在微微颤抖，直到十分钟后才慢慢退到门口，打开门仓皇跑出门，自始至终程云舒都没有什么反应。
“燕子，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小月出办公室，楼道里遇到她，见她要走顺手拉住她的胳膊。“怎么了？”
“没事。”闫语柔丢下一句就跑，神情有些慌张。
下班时间到了，方扬才回办公室。程云舒睡得毫无印象，方扬敲敲她的头。“起来，回家。”
“别闹，我还想睡。”程云舒哼哼一声，手动了动。“大哥，困。”
方扬仰天无语，“我不是你哥哥，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走了，你自己待在警局里吧。”
程云舒闻言蹭地站起来，手指着方扬，“大叔，你怎么这样啊，我都没有补足觉，你带我去吃饭吧。我现在身无分文，兜比脸都要干净，我请不起你。等我有钱了，一定还你钱。”
“不用，现在能回家了吧。”
“啊，哦。”程云舒揉揉眼睛，摆摆手“知道了，我睡了一下午都糊涂了。”
“知道就好。”
方扬是在大家走了之后才带她离开，她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若是大家都知道，对案件的侦破有些影响。
夜幕降临，方扬没有带她去吃饭，一路开车去郊区。程云舒左右看看，这地方有些偏僻。他不会要杀人抛尸吧，程云舒余光打量一下方扬。
“那个，大叔，我能问一句吗？”
方扬撇她一眼，手打方向盘。“问吧。”
“我们这是去哪？”程云舒咽咽口水，犹豫地说了句，“不会去墓园吧。”
“你家吗？”方扬冷笑。
程云舒别过头，目光投向车外，镜中出现方扬模糊的脸。她吐吐舌头，今晚估计要睡不着觉了。
“你怎么住这么远？平时上班不是要多走不少冤枉路。”
“安静。”
还真是品味独特，程云舒撇撇嘴。
两人一路无语，程云舒看着远去的景物，眼眸暗沉，心中莫名地伤感，不由得触及她记忆里最黑暗的记忆。
胸口沉闷如浸于海水时的窒息感，眼前出现陌生的景象，她攥紧胸口的衣衫，痛苦地闭上眼。
方扬发现她的情绪不对立刻停车，扳正她的身体，问道：“怎么了？”
“什么？”程云舒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心神一闪，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我没事。”
方扬注视她，她的言辞闪烁，一定是隐瞒了什么。资料里显示她十年前遭绑架，心灵受到创伤，三年前出过车祸，昏迷一个月之后失去部分记忆。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方扬问道。
“嗯？”程云舒笑了笑，“想不起来，有些模糊的碎片。爷爷说我不用想起来，以前的记忆不太好吧。开车吧，我好饿。”
方扬瞅她一眼，程云舒微闭上眼养神，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方扬若有所思，收回自己的视线。
方扬的家在郊区，属于独立的别墅，附近的邻居不多。开车一小时之后，车停在一处复式别墅外。
“到了。”方扬打开安全带，推推身边明显不在状态的人。
程云舒恩了一声，推开车门下车。外面一片漆黑，天空中高悬着几颗星星，夜幕下格外清冷。
她四处走走，已经没有刚刚的恐惧感。“大叔，你家里只有一个人吗？”
“墓园太恐怖，我一个人住不是更好。”
“呵呵。”程云舒摸着鼻子干笑，这人至于吗？她不就是开个玩笑吗？“大叔，你不会虐待俘虏吧。”
方扬冷着脸，把钥匙从车窗丢出来，程云舒反应灵敏伸手接住。“开门去。”
“啊？”程云舒咬牙，这里黑漆漆的，她一想自己这几天还要倚仗他，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乖乖带着钥匙去开门。



第一卷 第008章 登堂入室

院里黑漆漆的，她的眼神却格外好使，动作熟练。吧嗒一声锁被打开，程云舒嘴角微微扬起，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方扬按按喇叭让她闪到一边，自己开着车进院，直接开进车库。
程云舒低头看看手里的钥匙，复又抬头看看远去的车影，发出一声痴笑，她程云舒也有寄人篱下的一天，真是有意思的体验。
“还站在那做什么，赶紧进屋。”方扬朝她喊了一嗓子。
程云舒点了点头，“来了。”她跑着追上去，肚子唱起空城计，胃也火烧火燎难受的很。
她一进门就捂着胃倒在沙发上，额头多了一层薄汗，脸色煞白到吓人。
方扬上楼换好家居服，下楼后就看到痛苦的程云舒，他赶紧跑下去来到程云舒身边，扶着她坐正。“你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就是没吃到晚饭，胃不太舒服。你若是能给我弄点吃的，我很快就能满血复活。”程云舒忍着痛，嘴角扯出一抹笑。
方扬叹了口气，扶着她先躺下，起身去倒了一杯清水，端给她喝。“你先喝点水，我现在就去做饭。”
程云舒握着杯子的手一紧，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会做饭的男人不多了，大叔也不像想象中那么讨厌。”
方扬从冰箱里拿出昨天晚上买来的食材，洗菜，切菜，厨房里炒菜的声音时不时传出来。
程云舒喝了点温水后，胃好受不少。她循着香气找到厨房，隔了几米就看到那道高大的背影。她悄悄走近几步，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
这种温馨的场景只在二哥那里看到过，二哥也是一个好男人，即便自己上班很累，每天回家都要给她做饭的。她在国外读书时得了胃病，回国后都是几个哥哥照顾她。
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里打转。过去的记忆，黑暗与光明哪一个才属于自己呢。
因为不想失去，所以选择紧紧抓住。可所有的努力不过徒劳，抓住的只是片刻的温暖，转瞬即逝。
“看什么呢，怎么又哭了，这可不像叱咤商场的霸道女总裁。端碗筷，准备吃饭。”
方扬发现这个人很矛盾，时而天真时而腹黑，如果不是人格分裂就是经历了很多事。程云舒的过去很明晰，除了绑架和车祸没有特殊的事发生。不过她出国求学三年，可能在美国经历过黑暗。
饭菜摆上桌，三菜一汤，鱼香肉丝，肉末茄子，蛋花汤。闻着味道不错，程云舒洗手之后坐到餐桌前，搓搓手，眼睛冒光，若不是方扬在，她可能已经流口水了。
她抬头看看方扬，拿起筷子合十，笑嘻嘻地问道：“大叔，可以开饭了吗？”
方扬浅笑，抬手夹了一筷子菜，温柔地道：“吃吧，饭菜管够。”
程云舒小鸡啄米似的，胃饿的萎缩，顾不上是不是自己喜欢的菜，低头开动。方扬的手艺不错，不仅闻着香吃着味道也好。这可是比中午的外卖好吃多了，最近几天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体验。
方扬给她盛了一碗汤，“喝点汤，今天先吃着，明天我在去买点暖胃的食材。”
程云舒手一愣，低着头微微点点。她暗骂自己不争气，别人一点点的恩惠就会让自己失了方向，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方扬不喜欢说话，但他若是对一个人好，没有人能够抗拒。
“大叔，我现在还是嫌疑人呢，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呢。”程云舒吃了几口，突然抬头问了一句。闻言之后，感觉不对又讪笑道：“我就是随口说说。”
方扬吃饭的动作未停，撇她一眼。“为人民服务，你在我的眼里就是一个孩子。”
孩子？也对，程云舒摇摇头，嘴角弯起愉悦的弧度。
碗筷轮不到程云舒去洗，方扬收拾好碗筷带她去她的房间。方扬的别墅分三层，一楼是厨房和杂物间，二楼是他的卧室和客房，三楼则是书房和健身房。
上了二楼，程云舒的心底冒出一个想法，住在这么高大上的别墅，不会是贪污受贿了吧。
方扬侧头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所想，哼了一声，“不要胡思乱想，这是我自己投资挣的钱。”
呵呵，程云舒撇嘴，我就是那么一想，你解释什么，我想什么了我。
“你先住这里，有什么需要和我说，不过，唯一的要求就是明天不能出门。”
程云舒摊摊手，“三天之内我不会出别墅一步。”
“很好，早点睡吧。”方扬转身要出门，才刚走出两步就被程云舒拉住胳膊，回头，程云舒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睛弯弯。“大叔。”



第一卷 第009章 家庭会议

声音拉的很长，甜甜的尾音犹如羽毛，挠着方扬的心，他不知道有些事已经发生了变化，完全超出他的预测。
“说吧。”
程云舒站好，“大叔，我能不能要一部笔记电脑。我不在，公司里肯定乱成一团，那几个反对我的股东会借题发挥，我要想办法稳住公司的股票。爷爷一辈子的心血不能毁在我手上，程家也不能因为我留下污点。”
方扬打量着她，此时的程云舒绝非他认识的那个，周身的气势很特别，隐藏着血腥的味道。
“可以，明天早上给你送来，我有一台闲置的，应该可以用。下班后我在买台新的，白天没时间。”
“谢谢大叔，有网就可以，我要和助理好好布置，下一盘好棋。当然了，你若是在破案中需要我，尽管说好了，我也很感兴趣是谁和我那么像，我还以为我爹又整出了私生女。”
“有可能，早点睡吧。”
程云舒在自己的新房间转了两圈，黑白色调的布置怎么看怎么冰冷，坐在床上静坐几分钟，仰倒躺下，叹息了好几声，滚来滚去把自己包成了人形蚕蛹。没有通讯设备，不能联系爷爷，公司可能要麻烦他了。
程家，程老爷子和子女们围坐在客厅，电视里循环播放着最亲的一天消息，画面里程云舒被警察护送，气氛十分古怪。
程家老大程路南给老爷子端杯茶，接着坐到他的身边，心里纳闷朵朵被警察带走，宠爱孙女的老爷子为何没有反应。
“爸，朵朵她，难道我们就这样坐视不理吗？”
“是啊，爸，监狱里条件简陋，朵朵怎么受的了。”程家老三程向西出声接了一句。
程老爷子翻翻眼皮，他的朵朵现在好着呢。他端起茶抿了一口，顿了顿才开口道：“不用，我的孙女我自然了解，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为何要怕。警察调查清楚，朵朵就会被放回来，你们不用操心了。”
程家大夫人脸色不太好，拿着丝巾擦眼角。“爸，朵朵身体不好，里面的情况也不清楚，她若是生病了，我……”她没有说完就哽咽起来，眼流满面。
程老爷子冷冷地瞪她一眼，吼一声，“哭丧什么，朵朵没死呢，不用假惺惺，朵朵不在你的表演没人看。”
“爸，我，我不是，我只是担心朵朵。”
“是不是你自己清楚，你心里巴不得她死呢。”
程老爷子冷笑，他手中的拐杖戳着地，眼睛瞪得很大。他当年是看错了这个女人，害得小儿子和儿媳命丧黄泉，他也不得不白发人送黑发人。
程路南啪的甩了妻子一巴掌，起身指着二楼道：“你赶紧回屋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大夫人捂着脸，看向一边的儿子，可他无动于衷，只得哭着跑上楼。
一旁的程云轩咬咬牙，母亲当年确实做错了，不然朵朵也不会……
“爷爷，我和公安局长打过招呼，他们不会对朵朵怎样的，倒是我们该怎么证明妹妹无罪。媒体把妹妹的事散布出去对我们很不利。公司里还要您出马了，不然他们肯定要发难妹妹。”
程老爷子一点都不担心，朵朵既然说要钓鱼，他怎么也要配合。公司肯定要去，不过不能帮忙，他也想看看相处几十年的老伙计，究竟怎么为难自己的宝贝。
“我们先不要动，公司的股票仅仅一天就跌了三分之一。这时董事会定会有动作，只需要静观其变，让他们尽管蹦达，有他们被收拾的一天。”
程老爷子最了解程云舒，她被人暗算怎么会善罢甘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给自己打电话。
“既然爸这样说了，我们就这么办，不过要委屈朵朵几天了。”程路南蹙着眉道。
程向西也道：“爸，二哥和四弟打过电话，后天就能都回来。若是背后有人要害朵朵，我们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程老爷子点头，四个儿子对孙女很是不错，都是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如今朵朵有难，他们肯定要插手。
“都回去吧，他们回来再商议。”
“爷爷，二十四小时到了，我去接朵朵。”
千万别，你去了也找不着人。程老爷子挥挥手，“谁都不许去，记住我的话。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公司有我老头子守着呢。”



第一卷 第010章 展露头角

各大主流媒体对于耀辉总裁被抓的事进行了播放，公司里也是人心惶惶，一天的时间就有不少人递了辞职信。
程云舒是第二天一早拿到的电脑，她醒来时方扬已经出门了。冰箱上留了一张便条，她摘下来一看，心情好的不得了。
“早饭在厨房，起来后自己加热。”
程云舒兴高采烈地跑去厨房，果然发现做好的早餐，煎蛋，瘦肉粥，还有小笼包。
她四处瞅瞅，还真有面粉的痕迹，心说这竟然是他早起做的，中国好男人啊。
肚子饿了，她也不再多想，开了火把粥温上，又把小笼包放入微波炉，这才拍拍手出去，一眼就看到桌上的笔记本。三两步走过去，打开电脑开始浏览关于自己的新闻，顺手给助理发了一封邮件。
“不好，厨房。”程云舒起身，丢下笔记本跑过去。锅里的粥已经冒出来不少，她赶忙关了火，吐出一口气。“好险没有成厨房杀手，二哥说的果然对，我不适合做贤妻良母。”
她打开锅盖，盛了一碗粥，又把微波炉里的小笼包取出来，倒了半碗醋，沾着吃个干净。
“味道不错，谁要是嫁给他可是幸运。”程云舒擦擦嘴，笑着嘀咕一句。吃了人家的东西，怎么也不能不洗碗。只不过，她第一次洗碗，还是原谅她摔了碗吧。她揉揉额头，弯下腰收拾残局。
一不小心，碎片割了手指。血珠瞬间冒了出来，程云舒盯着手指不断冒出的血发笑，利索地将碎片扔进垃圾桶，至于伤口，根本就没有包扎的意思。
她坐回沙发，抱起笔记本和助理陶渊联系。
陶渊正在苦恼找不多总裁，一大堆的文件等待批阅。没想到会收到总裁的邮件，他的心顿时就提上去了。
陶渊跟在程云舒身边三年，早就领教过她的行事手段。这次的事也是始料未及，研发部经理竟然带着几个骨干集体辞职。他知道后鼻子都要气歪了，一怒之下撕了那些辞职信。
李副总也在此时出来刁难，竟然要求召开股东大会，罢免总裁的职务。他想起李瑞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角就想吐，幸好总裁安然无恙，看他还能得意多久。
“曹旭恒将辞职的技术骨干带去了哪家公司？”
“安源集团，一个新出现的小公司。”
安源集团？程云舒心里有数了。
“想走的不用留，拖到五天后召开股东大会，其他的不用管。”
陶渊虽然相信总裁，但公司里的人若是流失严重，又没有新鲜血液注入，后果不堪设想。他又发出去一行字，“总裁，是否提前去召集新的研发人员，我们旗下的一个游戏已经到了关键阶段，他们的离开会影响游戏发行测试。”
程云舒也立刻做出回复，“游戏放弃，我回去再处理。你要守好我的办公室，会有不安分的老鼠到访，不用抓住只需暗中监控。”
“是，我一定办好，总裁何时归来。”
“五天后。”
结束与陶渊的交流，程云舒这才去调查安源集团。没有人知道她是一个电脑高手，调查一点资料只是分分钟的事。
安源集团半年前才崭露头角，是一家游戏公司，与耀辉一样在开发一款三D游戏，他们高价挖走她的研发团队，是想提前一步将游戏推上市。
笔记本屏幕上是一个女人的照片，下面有她详细的资料。四十五岁，未婚，久居美国……
“冯美茵？有意思，这个女人有什么目的呢，只是和我作对？我等着看你还有什么本事。”程云舒向后挪挪，双手抱头，仰靠在沙发上。“我的东西可不容易吃，你千万别这么快噎死，不然就不好玩了。”
休息一会儿，她去厨房倒了一杯牛奶，抱着笔记本上楼回房间。
方扬来到公安局，发现周围隐藏了不少的记者。他紧锁眉头，刚迈进办公室的门，小张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
“队长。”
“坐下说。”方扬摘下警帽挂好，这才坐下听他说。
小张将调查结果给他看，“程云舒的车在郊区的废弃工厂，我们在里面发现了几根头发，已经送去检验科。车已经被带回来了，完好无损。”
“头发一定是程云舒的。”
“啊？”小张对这个说法很好奇，“队长，凶手是想把所有的罪责推给程云舒。这个人竟然对程云舒的行踪这么了解，肯定是她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