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神医?骗子? 西北,山林里树木茂密。 一处隐秘的山洞内,帅气的青年男子双手用力按着一座木棺,垂头沉思。 好一会儿,他才轻轻的打开棺顶。 木棺内,老者皮肤红润。南门策伸手轻轻触碰他皮肤,肌体仍有弹性。这个发现,让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三个月前,爷爷咽气后。他趁着夜色,悄悄把爷爷背到山洞里,放进了装有几十味药材的木棺。 而这些药材,也只能保证爷爷尸骨不腐。想要起死回生,却需要得到失传已久的“还阳方”。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办法,那就是医术达到肉白骨,通阴阳的境界。 南门策又将药篓中的几味药撒在木棺内,絮絮叨叨聊了不少生活上的琐事。末了,他眼神复杂的朝木棺内看了一眼,用力合上棺顶。 “医不自医啊……”南门策念叨着,慢腾腾离开山洞,回了山下村子。 …… 晌午时分,一辆悍马车平稳的驶入洪合村。 村子十分偏僻,如果不是村村通路工程,这儿连半条水泥路都不会出现。 村民有些畏惧的让过汽车,在他们这穷苦之地,能开捷达汽车的人已经相当了不起。 悍马车稳稳的停在村东头一出民房前的空地上,司机快步下车,打开车后门。 车内走出个亭亭玉立的女孩,一件简单的青色碎花裙,衬托出白皙细致的皮肤,她随意的站在那,却如同画中走出仙女,让村民瞪大眼眶。 副驾驶走出个高大冷峻的男子,毕恭毕敬道:“夏小姐,前面这间土房就是了。” 夏冰匆匆走入院子,推开黑色漆皮脱落的木门。 随即,一股呛人的烟草味扑面而来,夏冰轻咳了几声,强撑着发酸的眼皮,朝前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褪色衣裤,盘腿坐在地上使劲抽烟的男人。 看他迷醉的样子,很像是瘾君子。 “你们谁看病?” 男子头也没回,懒洋洋的问道。 夏冰心凉了半截,再看墙上一张狼皮,几张符纸,她更感觉来错地方。 “南门易老先生在哪?”杨千里开口问道,平淡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漠。 “掉下山崖,摔死了。”男子叹了一口气,叼着烟卷站起身:“你们几个人的病,我都能看。” 夏冰心里更是失望,自己健健康康的,有什么病。她更认为这家伙是个骗子,问道:“你是个医生?” “当然。”男子晃了晃烟蒂,摆出一副专家的样子:“喏,这是药烟,我在寻找戒烟的办法。” 电视媒体上,早就生产过各种戒烟的药品甚至电子仪器,可全都没太大效果。 夏冰的眼神冷了下来,说:“你这里怎么一个病人都没有。在我们明州市,稍有名气的诊所就有不少患者排队。” “那是他们笨,看不好病,排队的人当然就多了。”男子坐在木椅上,翘起二郎腿说:“你的拳很霸道,不过气逆伤肝,要慢慢养劲,不能使用蛮力。这位小姐呢,虽然皮肤细腻,可气血两亏,可要耗费时日好好调养。”说完,摆摆手,直接送客。 “慢。”杨千里道:“小兄弟,我受内伤已经半年多,平日里可没人能看出来。” 男子道:“行医先练眼,而不是等你病症变成顽疾,才去医治,那时候已经晚了。我南门策看病,准着呢……着!”说完最后一个“着”字,他食指将烟蒂弹飞,在空中滑过一道抛物线,撞在垃圾桶,他也不看,食指轻轻一弹,烟蒂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撞在垃圾桶边沿,打着圈落在外面。 男子讪讪笑了笑,也不感觉尴尬。 夏冰看出,他摆明是想表现一下,这样轻浮的人,怎么可能是医生。 杨千里说道:“你好,我和小姐从明州市赶来……” 话刚到这,她注意到南门策的眼睛亮了一下,就好像沉睡中猛然苏醒的洪荒野兽。 与此同时,杨千里微微后撤一小步,他感觉到对方身上,不经意间爆发出一股骇人的气息。 南门策正色道:“可是明州市,夏家。” 夏冰听他这样说,终于确定来对地方,道:“对,我叫夏冰,是夏思威的女儿。” “人的身体,七年一次往复循环。爷爷生前跟我交代过,今明两年,会有夏家的人找来。”南门策站起身,抖掉袖子上的烟灰,道:“等我收拾行李,跟你们走。” 夏冰目瞪口呆,父亲的病又快又疾,竟然有人几年前就看出来,实在是太神奇了。 南门策让杨千里拿着调制好的药膏、药粉,放在车上。自己手脚利索的收拾好行李,随着一块上了车。 汽车开回镇子,转乘直升机。在引擎轰鸣中,渐渐飞远。 飞机上,夏冰喝了一口橙汁,介绍起父亲的病情。 “我爸高烧不退,随时可能心跳衰竭。现在市内的专家各执一词,结论都不一样。” “嗯,他们结论不一样,因为看不到问题的本源。呃……对,就像是瞎子摸象。”南门策一句话,就把所有的专家给否定了,明明是一句很狂妄的话,让人听起来却感觉很自然。 沉默了一会,夏冰问道:“南门策,你们以前也住在明州市么?” “在那呆过。”南门策回忆着,脑海里充斥着刀光血影,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回去的路很远,他闲着无聊,从包袱里拿出本陈旧的《黄帝内经》,孜孜不倦读了起来。 正文 第2章 记者缠身 晚上,八点四十三分。 直升机直接降落在正和医院的停机坪上。 南门策目光凝视着灯火阑珊的都市夜景,感觉血管中的血液燃烧了起来。 现代大厦给人的视觉冲击,绝对和崇山峻岭是不一样的。 当南门策抬起头,看向悬在半空中的夜色,心里不禁很是失望。月亮朦胧黯淡,像是被什么遮挡住了。他还以为自己眼睛落了灰尘,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不像山里的月亮那么清澈。 飞机一停,夏冰就急忙给夏老爷子打去电话,简单聊了几句后,带上南门策和杨千里,匆匆走入医院大厅。 南门策随在后面进入大厅,里面亮如白昼般的灯光让他一时难以适应,一下愣在原地。 “乖乖,养这么大一家医院,得多少人生病啊!” 南门策粗略估计,医院的占地面积,怎么也要有五万平方米以上。 “咔哒……哒哒……咔……” 夏冰心里着急,只顾着往前走,杨千里紧紧随其后。他们没注意南门策停下,身子一拐弯就不见了踪影。 等南门策打量完医院的大概情况,再一看,大厅只剩下自己了。 他记得夏冰在电话中提到会议室,找到电子导航台后,鼓捣个不停。 “哎呀,急死人了。原来你在这啊!”就在南门策摸不到北的时候,杨千里快步走到他身边,道:“南门兄弟,这边来。” 乘着电梯正往上走,南门策摇头笑了起来,眼神里似乎带着嘲弄。 杨千里不解的问:“南门兄弟,你笑什么?” 南门策说:“我看那导航牌,把疾病分成普外科、皮肤性病科、胸心血管外科。这不很好笑么?” “呃……”杨千里应付着,干笑了两声。 南门策继续道:“有时,人出现偏头疼,是因为脾胃故障。睡觉小腿抽筋,是肝脏有问题。声音沙哑,在肾脏上能查处毛病。像这种把心肝脾胃、骨骼皮肤分开来医治,实在是愚笨了!这么大个医院,难道没有人发现这问题?” “这是全国有名的三甲医院,真无知!”南门策身后,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南门策闻声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人,戴一副黑框眼镜,神情十分冰冷。 “是啊。”南门策食指按在脑门上,思索道:“怎么这么无知呢。” 中年医师气的脸色发青:“真是遇到白痴了。” “翟主任,看他那样,正一土鳖神经病,犯不着跟他生气。” 腋下夹着病历夹的青年男子一脸的谄媚。谁知他刚说完,一双大手就掐着他的脖子,直接把他提了起来。 杨千里掐着青年男子的脖子,轻而易举的将百十斤重的人单手提起,脚尖离地半尺有余。 青年男子根本就没有躲避的机会,思维还停留在溜须拍马的阶段,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身体悬空,呼吸不畅,脸颊涨红的像是猴屁股。 “放、放开我。”青年男子艰难的叫着,双腿乱踢,却挣脱不出铁钳般手掌的控制。 翟主任使劲揉了揉眼睛,嘴巴张得老大。 杨千里丢下青年男子,说道:“南门先生是夏家的贵客。你敢胡言乱语,别怪我掐断你的脖子。” “我……我们走。”翟主任手指戳开电梯按钮,口中嘟哝着:“没必要和这样的人乘一间电梯。”他怕再呆下去,自己也要挨揍。 青年男子慌忙跑出电梯,叫道:“翟主任,院长还在会议室等你呢。” 翟主任有些不耐烦的说:“等我去厕所,着什么急。” 电梯门关上后,杨千里倒背着手,自言自语道:“翟主任?难道是那个翟生厚?” “叮!”电梯上行十多秒后再次打开。 电梯外站着个长发飘逸,鼻梁端正的女孩,眉目间有股浓的化不开的焦虑,正是先前一步走上电梯的夏冰。 “你们总算到了,”夏冰向后捋了捋额间长发,对南门策说道:“医院各方的专家正在会议室紧急会诊,应对我爸的病情。会诊八点半开始,已经晚了快半个小时。” “这么长时间,他们应该会诊出结果了吧。”南门策摸了摸肚子,这一路太过匆忙,连晚饭都没吃上一口。 “哪有那么容易。”夏冰瞥了眼电梯两侧的黑衣男子,道:“赶紧带路。” 路上,夏冰反复叮嘱:“南门策,你在会诊中一定要好好表现,获得他们的认可。在这个医院看病可不是儿戏,不拿出真才实学,这些专家是不会同意的。” 其实她心里也不知南门策的医术深浅。让这些大夫把把关,倒也是件好事。 快到会议室,几名记者拦住去路,摄像机、照相机、一轮乱拍,录音机和麦克风使劲往前凑。 “听说夏先生这次得病,是因为情妇投毒所致,夏小姐对此有什么看法?” “元威集团新的领导人是谁?” “有消息说工厂内会有上千老员工被裁。” 夏思威是明州市商界巨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明州市商界的格局,乃至明州市的经济形势。所以每天都会有记者到医院打探,了解消息。 杨千里和两名黑衣男子拦住蜂拥而上的记者。 室外空间宽敞,倒是很容易绕过这些记者。可身在走廊内,想去会议室必须经过眼前的路。 刚在电梯里大发威风的杨千里,此时却没了能耐。这些缺乏职业道德的记者,任凭一张嘴颠倒黑白、搅乱是非,得罪他们不是什么好事。 夏冰心里原本就愁闷焦躁,现在又要面对烦人的记者,她死咬着牙,什么问题都不回答,额头上布满一层细细的汗珠。 南门策看出,她精神紧绷着,模样十分痛苦,上前一步推开记者,冷道:“滚开,你们这些烦人的苍蝇!” 什么?有不长眼的东西辱骂记者!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闪光灯冲着南门策一通乱拍。 “我要求你为刚才的行为道歉,不然将会把录音发布到网上。” 南门策懒得搭理,左右手分开按住两名记者脑袋,直接了当推倒一旁。 记者被他粗鲁行为吓得愣住,夏冰借着机会,赶紧钻出去。 “你敢殴打记者,我要你身败名裂,受人唾骂!” 正文 第3章 紧急会诊 “傻缺,我只是路过打酱油的,被你们稀里糊涂拦住了。你看我这样像名人么?” 记者们瞪大眼睛,猛然醒悟,这家伙破衣服破裤子,哪里像是上流身份的人,这不是白白自己宝贵时间么? 南门策挤出一条道,大步往会议室走去。 这些记者见夏冰离开,顿时没了采访的兴趣。 夏冰走到会议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马上有伺候端茶倒水的女助理把门打开。 “必须要换掉全身的血液……” 两人步入会议室,南门策随即感到里面重若山岳般的气氛。 正对面,留着中分头的微胖男子向下挥着手,用力的说:“这种病毒,已经深入夏先生肌体血液,必须把血都换掉,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换血,你当是再生障碍贫血,还是尿毒症?”一名老中医哼道:“夏先生病根在于高烧,要按你的想法,怎么不把心肝脾胃肾都换了?” “翟主任技艺高超,有他在,换心手术成功率也很高!”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一本正经的说。 围绕着棕色椭圆会议桌有十多名大夫,他们有的争执不休,有的低头不语。没人理会刚进门的夏冰和南门策。 夏冰四下环视,目光落在右侧旁听席的老头子身上,轻轻走过去。 老头子正是夏家上一任掌门人,夏思威的父亲,夏崇岩。他刚过七十一岁。可仍是腰杆笔直,须发俱黑,看上去精神抖擞,脸上的皱纹也不多,看上去像是五十岁露头的中年人。 老头穿着件黑色中山装,虽说亲生儿子病危,他却显得比这些大夫还能沉住气。 夏崇岩见孙女同南门策到来,眸子里闪过不易察觉的亮光。他站起身,轻轻嗽了一声。 中分男子还想再说话,听到夏老爷子这边传出的声音,硬生生闭了嘴。 好像对着电视机按下静音键,整个会议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夏崇岩已经知道南门易死去的消息,见到南门策后并不意外。他淡淡的说:“在场诸位都是有名的医师,想必有不少人听过神医南门易这个名字。” 围绕在会议桌四周的医师纷纷点头。 坐在前排正中央的林院长抚须浅笑,道:“三十年前,我曾有幸目睹南门先生针灸奇书,治疗癫狂和精神病,针到病除。” “我读过南门易所写的《养生八门》残本”。老中医对在座的众人说道:“书里面有各种精妙药方、四季养生,还有延年益寿、祛病除邪的方法。按照书上的方法,能活过一百一十岁。” “只可惜,南门神医消声觅迹多年。”瘦脸的中年大夫叹道:“倘若他来医治夏先生的病症,说不定有几分把握。” 夏崇岩走到南门策身边,目光复杂的看着他,道:“很感谢,你能过来帮忙。” 夏老位高权重,他能感谢一个人,也绝对是那人的荣幸。可南门策神色倨傲,只是轻轻点点头。 夏崇岩摇头苦叹了一口气,才对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南门神医的孙子,自幼跟随南门易学医,我想让他参与到医疗工作当中,希望大家给个面子。” 各位医师的目光都落在南门策身上。 要说“人靠金装马靠鞍”,这句话一点都不假。眼下南门策穿着实在是太随意、太邋遢了。 林院长苦笑着点点头:“这……夏老哥推荐的医师,实在是太独特了。” 夏思威不仅是商界巨鳄,更是慈善家。对教育、扶贫、住房、救灾、等方面做过不少捐助。他生病前还承诺将对正和医院捐款上亿,用于购买最先进的医疗设备。 如若救不活夏思威,不仅上亿的捐助很可能泡汤了,医院的名誉也会因此受损。 如果妙手回春治愈了夏先生,则名利双收。 夏崇岩此时让孙女带着年轻人加入治疗组,明摆着是对医院的医治失去了信心。 在座的众人感觉脸上被打了一耳光,虽然有些蒙羞,却又无可奈何。夏老先生威名不减当年,没有人敢轻易得罪他。 林院长指了指末尾的空座,语气和善道:“小伙子,你坐那旁听一下,有什么不懂的,等我们说完了,再问。”又转头对助手说:“把夏先生的病历和报告给他一份。” 南门策坐下后,接过病历和报告看了看,里面有不少西医术语,以及歪歪扭扭的线条,什么都看不懂,瞥了两眼,索性将病历跟报告扔在桌上。 旁边老中医轻声嘟哝:“哼,又来一个关系户,还嫌医疗的圈子不够脏么?”声音透着无奈,还有愤怒。 林院长品了口茶,环视众人,问道:“大家还有什么想法,随便提。这次会诊尽量考虑周全。” 医师正交头接耳议论着,会议室房门被人猛的推来,外面蹭蹭蹭走进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正是在电梯内遇到的翟主任。 正文 第4章 激烈辩论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翟主任嘴上说不好意思,可言辞里没有半点歉意。 十多名医师站起来,连连打招呼寒暄。 翟主任像是上级领导接见下级似的,摆摆手跟大家打招呼。正要找地方坐下时,高傲的眼角余光撇到了南门策身上。 又是那肮脏的家伙! 前一秒,翟主任的脸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已经阴云密布。 翟主任质问道:“院长,这人的穿着打扮,可不像是医师。他怎么有资格坐在这儿?” 南门策挑挑眉,暗忖:“好家伙,对院长说话都这么不客气,这死胖子来头还不小。” “翟生厚,这是南门易老先生的孙子。”林院长指了指身旁的空座,道:“坐下来大家慢慢谈,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翟生厚冷笑一声,朝着南门策走去。 女助理端着一杯茶,正要放在南门策身旁,被翟生厚一瞪眼,吓得退了回去。 翟生厚靠近了,居高临下看着南门策,语气傲慢的问道:“行医资格证,有没有?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我没有。”南门策眼神轻松,就像是别人问他有没有吃饭。 翟生厚眼神转为戏虐和嘲弄,接着道:‘非法行医造成病人死亡,可判你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再说了,南门易医术再厉害,他能把临床诊断、影像诊断、组织器官治疗、物理治疗、传染学科等几十样学科,全部都弄懂么?” 专家医师议论纷纷,颇有同感。 “你不过是南门易的孙子,才这么大年纪,能懂多少?!”翟生厚讲的激动,唾沫星子横飞:“外面就有《明州晚报》的记者,如果就诊患者知道,我们医院胡搞、乱搞!不把他们的病当回事,医院百年的清誉就会毁于一旦。医患矛盾将更加激烈。到那时,责任不是一个人能担任得起的。” 老中医叹道:“翟主任说的不错,院长,您重新考虑一下吧。” “我也赞同翟主任的观点。”中分头男子道:“而且,我们院有多种药剂配方为国家专利,是高度保密的。在这外人面前,也不好拿出来。” 林院长十分为难,抬眼朝南门策看去。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几位医师严词质疑之下,他竟然没有露出一丝愤怒和不安,更没有低头或拿过茶杯掩饰情绪。 声音慢慢静下来,南门策才微微颔首点头,道:“不错,你们考虑的很周到,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夏冰也傻眼了,她本来还担心南门策应付不下来,会被打的落花流水。可南门策领导口吻的一句话,轻松反转局面,占据主动。 “闹了半天,你把我的话当成会议报告了?!”翟生厚用力攥着拳头,脑仁都快气炸了。他连连拍着桌子,厉声道:“除了你,在座的诸位医师都经验丰富,救过无数的患者。而你,穿的破破烂烂,指甲缝都带着泥!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携带未知病毒!谁知道,你是不是居心叵测,想要谋害夏先生!谁知道,你有没有觊觎医院医疗机密?或许你知道夏家家业很大,只要治好他,就能够衣食无忧!可是你的想法太天真,太幼稚、太可笑。我劝你赶紧滚出医院,滚出明州市!!!” 一顿咆哮后,会议室再度安静下来,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就连稳坐如山的夏先生,面孔上也露出不悦的情绪。 唯一神清气爽的,恐怕就只有翟生厚了。 没错,他就是要羞辱和打击南门策的尊严,因为他的坐姿太过骄傲,电梯内讲话太过傲慢。自己有义务让他吃点苦头,教育他该如何做人。 局面已经失控,林院长心中焦急如焚。 “喷了好多唾沫星子啊!”南门策在鼻前挥了挥手,慢悠悠的站起来,双手撑在会议桌上:“我做个比喻,可能不是很恰当。” 中分头男子白眼看着南门策,冷哼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把医疗资格证比作老婆,娶了老婆才能生孩子吧。”南门策看着翟生厚,露出古怪笑意:“你有资格证,也就是有老婆的人,可如果你不孕不育,生不出孩子来,资格证不就等于没用么?呃……没有资格证的,能帮你老婆要孩子。这也代表着能看好病,不管你们承不承认,孩子是有了,只要主任你灵活变通,把孩子当成自己的,这和你看好病也没多大区别啊。” 夏冰刚还在生气,听到南门策古怪言论,忍不住笑出声,美丽的容貌让面对她的人惊艳了一把。 正文 第5章 翟生厚的威胁 翟生厚眉心拧出个疙瘩,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乱七八糟,没见过比这更不靠谱的比喻了。 “还有……”南门策神态认真起来:“医理源自易理,四季五行对应四肢五脏,‘阴阳’是中医的核心,根本就不用分物理治疗和影像诊疗……,对了,这影像诊疗怎么和拍照片差不多?” 几位大夫听他讲的前半句,不由得点头。可话到结尾,味道就不对了,搞不明白这小子真明白还是装糊涂,或者有意调侃他们这些医师。 “看到没有,这家伙什么都不懂!”翟生厚抓住了南门策的小辫子,笑起来显得有些癫狂。 南门策漠视的扫了翟生厚一眼,随后落在中分头男子身上:“你说我是外人,看病可以用外面药厂送来的药,能用这些穿着德仁医院、中心医院的大夫,为什么连我这小小的穷小子,都用不了!” “这,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中分头男子舌头打结,不知说什么应对。 南门策朗朗道:“大医院么,就应该有大气魄。我不敝帚自珍,你们也别拿架子了。” “对对对。”林院长赶紧点头,十分汗颜,像南门策这老学究语气的穷小子,自己几十年没见过一个,以后也不想再见。 “好了。”南门策拍拍手,道:“话说已经耽误太长时间,你们讨论这么久,对稳定病情、治疗病症没什么效果,关注医院利益却做的很到位。这样无谓的讨论,更会耽误夏思威先生的病情,我去现场看看一下先生的症状。免得打扰你们继续开会。” 他这一番话,把不少医师说的面红耳赤,有的羞怒,有的惭愧。 “不,不能让他去。”翟生厚张开胳膊,拦在南门策前面,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们让他去,我就退出这次治疗。” 他是医院最出色的内科手术医师,退出这次治疗,对于夏思威病情绝对是雪上加霜。 林院长深知其中利害,可对面是夏家请来的人,也不好得罪,只有板着脸道:“翟生厚可不能意气用事。” 翟生厚高昂着下巴,摆明了不给院长面子。 这时候,夏崇岩缓缓站起来,走到林院长身前,面对众人说道:“犬子怪病,院方尽心尽力,我也看在眼里。将近一个月,收效甚微。我想请院长安排一下,让南门小友看看犬子的病势,谁再反对,可是跟我夏家过不去了。” 翟生厚听出来,这句话摆明是对自己说的。他咬着牙,将一口闷气吞进肚子里,毕竟得罪夏崇岩是很不明智的。 林院长当即表态:“今天的会诊就暂时这里吧。大家可留在医院休息,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几名医师起身,分别向院长和夏崇岩告别后,离开会议室。 夏冰赶紧走到林院长身边,请求见一眼自己的父亲。 林院长面带难色,拒绝了她的请求。毕竟家属情绪很容易失控,到时对病人说不定会有坏的影响。 夏冰也没有多做坚持,只是随着林院长带着一行人来到二十四楼,重症监护室。 南门策换过消毒服,随护士进入到特殊病房内。两名护士围在病床前,丝毫不敢松懈。 南门策看到床上男子身上插着各种电线和输液管,鼻子上带着输氧管。 翟生厚不怀好意的笑道:“你可以先看看,夏先生是什么病症。看出什么,就跟我们说说,看不出来么……哼哼……” 南门策掏了掏耳朵,念叨着:“怎么病房里有苍蝇,嗡嗡的叫个没完。”说着,不理会暴跳抓狂的翟生厚,举步靠近病床。 只见夏思威面色蜡黄,气如悬丝,嘴唇呈紫色红。 南门策坐在病床上,抓住夏思威的左手手腕,很烫,体温估计有三十八九度。 林院长目光始终盯在南门策身上,他注意到这年轻人,从进入会议室到病房号脉,一直都沉稳自若,这份定力着实了得。 “脉相艰涩不畅,如轻刀刮竹。是气血淤滞、容易引发心脏衰竭。” 几位医师眼睛一亮,翟生厚冷笑道:“说点有用的,别念叨心电图的数据。” 南门策根本不会看心电图,他之所以判定夏先生心脏衰竭,不仅依靠脉象,还因为夏先生嘴唇的颜色。 他自幼熟读医书,能从面相上看出五脏六腑的毛病,嘴唇发黑,消化系统可能异常、颜色发紫,有可能贫血、中风或血液循环不佳,唇色呈深红色,则可能是心脏衰竭或罹患肺病。 翟生厚是西医,自然不懂中医里面深厚的学问。 正文 第6章 针灸绝技“透天凉” 林院长面带担忧之色,说道:“夏先生心脏病变扩大,压迫肺部,造成吸氧困难。而且心脏收缩能力不足、耗氧增加。” 老中医捋了捋胡须,附和着说:“心脏病变,容易造成冠心病、瓣膜病、充血性心衰、呼吸衰竭等病症。如今,世界上还没有治愈的办法,只能通过‘心室减容术’暂缓心力衰竭症状。” “不错。”林院长接着道:“可惜,手术远期效果欠佳,只能为心脏移植提供条件。两年内生存几率只有可怜的一半。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迟迟没有给夏先生做手术。” “重要的是……”中分头男子面色谄媚的看着翟生厚,道:“现如今,我国能做这手术的,除了翟主任以为,找不到第二个人。” 翟生厚满脸得意,他想南门策在知道自己得罪的人有多厉害后,肯定十分后悔。 中分头男子道:“夏先生的肝、肾也并不好,我怀疑是他血液毒性流经腑脏时造成的,所以需要全身换血。” “钱江涛你给我闭嘴!”老中医哼道:“五脏六腑相互影响,心都不好了,肝肾能平衡才怪!” “不手术和换血,夏先生有什么三长两短,责任都怪你。”钱江涛涨红着脸,显得十分气愤。 老中医冷着脸:“怕担责任,还当什么医生。” 南门策懒得理会争吵的医师,冲一旁的小护士招招手,道:“去,帮我拿银针,还有消毒酒精。” 小护士目光带着询问,看了看林院长。等院长点头后,很快就把南门策所需要的东西拿来了。 几位医师交头接耳,议论不停。 他们协商半个多月都没好办法,南门策来到病房不到五分钟,就想针灸行医?! 简直…… 简直太轻率、狂妄、无知…… 南门策取过银针盒,敲了敲夏先生的氧气罩,吩咐道:“除了这玩意,其余的管子、线头,都拔掉。对了,上衣也要脱掉。” “按他说的做。”林院长吩咐道。 包括老中医在内的几名医师,不解的看着林院长。 翟生厚一阵冷笑,他明白院长的心思,这是把烫手的山芋转给南门策。 在南门策治疗下,夏先生是死是活,和医院就没有太大关系了,毕竟人是夏家请来的。 南门策冲翟生厚招招手,道:“翟主任,你过来一下,我需要你帮点忙。” “不懂了吧。”翟生厚心里边也很好奇。靠近来,斜眼瞥着南门策,冷哼道:“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吧,反正我也不会告诉你。” 南门策拿起一根银针,手指夹着,看也不看,隔着衣衫迅速刺向翟生厚的后腰肾俞穴。 翟生厚感觉自己的腰部到小腿的血管又麻又涨,半边身子都僵硬住了。 “很好。”南门策蓦然拔掉银针,道:“银针的柔软程度我已经清楚。你可以回去了。你人中颜色暗晦、手心出虚汗,这一针能帮你滋阴补肾。以后男女之事可要节制着点。” 病房内忽然静下来,时间仿佛变的粘稠,一秒钟要有一分钟那么漫长。 中分头男子喏喏道:“翟主任,好像还没有结婚吧。” “胡说八道!”翟主任冷道:“中医都是伪科学。”他转身离开,心里已经恨死了南门策。 经过这一闹腾,那老中医倒是看出些门道,对南门策侧目而视。上前靠近几步,只见南门策用酒精棉反复给银针消毒,而后让小护士脱掉夏思威的上衣。 南门策拿起银针,接连刺入夏先生身上多处穴位。 他出针迅速、由深到浅、紧提慢按六次…… “透天凉?”老中医表情愕然,随后又惊呼出:“院长,你看,这手法分明是极难练成的透天凉!” “什么透天凉?”翟主任满脸不悦:“我这腰还疼着呢。他年纪轻轻的,能有那么大本事?” 老中医眼睛发亮、嘴皮哆嗦:“这,这几针过后,夏先生高烧必退!有救了,真的有救了!” 南门策又反复几遍后,收了银针。 林院长走过去,用手摸了摸夏先生的额头,果真不那么烫了。 “针灸奇术,立竿见影啊!”林院长激动的看着南门策。只见他原本红润的面色竟然像纸一样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接连滚落,显得十分疲惫。 他行医多年,知道针灸十分耗费精力。不仅认穴要准,而且力道拿捏、角度和速度都丝毫不能差,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第一步是散热。”南门策擦了擦汗,气喘吁吁的说:“还有第二步,刺激穴位,重新激发心脏活力。” 正文 第7章 医术高超 “什么!?”林院长猛地惊叫出来,吓得旁边小护士一哆嗦。 众位医师听到这话的惊骇程度,不亚于晴空霹雳! 他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甚至动手术都只能展缓病情,可南门策竟然敢直接夸下海口! 林院长说道:“可以等等不?你现在的体力还能支撑下去?!” 南门策摇摇头,道:“心动力不足,血管会重新於堵。如果不及时医治就前功尽弃了。”说完,他左手抓紧右手,避免右手脱力晃动。 所有人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南门策再捏着银针,朝夏思威中冲穴、曲泽穴、天池穴、肺俞穴等穴位扎去。尤其是天池穴,那可是关系到生死的重要部位,如果南门策认穴不准,或者手稍微抖动一下,很可能直接要了夏思威的命。 整个过程,缓慢、有序。 直到南门策拔出最后一根针。他再也撑不住劲,银针掉落,身子直接瘫软在椅子上。 “完成了?”老中医能够亲眼见证世界顶级的针灸术,神色十分兴奋。 “还没有。”南门策苦笑一声,道:“夏先生的命是保住了。但是还需要再熬两百克附子,给夏先生服用。五天以后我再观察他的病情状况。”语气显得有些遗憾,他想起爷爷以气驭针,才叫神奇。他老人家如果救治夏思威,绝对不像自己这么费劲。 几分钟后,南门策被林院长搀扶出来,针灸耗费太多的精气,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疲惫过了。 刚出病房,一群人就簇拥过来。 “南门策,我爸的病怎么样?” “夏先生怎么样了?” “……” 南门策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扭头看了一眼林院长。 林院长抿了抿嘴唇,感慨道:“不得不说,南门医生的医术高超。他保住我们医院的声誉,挽救了夏先生的生命。” 夏冰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她一时还不敢相信这个好消息,再次向医师确认。 翟生厚厚着脸皮说:“南门医师,你也别生气,刚才我说话有点过分,那也不就是为了夏先生的安全么?” 翟生厚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通过手术胁迫院长。夏家接下来肯定会重谢南门策,媒体也会跟踪报道,这时候还是和他搞好关系的好。 “过分?”南门策一脸鄙夷,道:“我看不是过了分,而是吃了粪。” “你怎么说话呢。”翟生厚气的差点吐血,这家伙忒不识抬举了,给他三分颜色,竟然开起了染坊。 南门策皱了皱鼻子,像是闻道臭味,一句话也不说,直接离开了。 夏冰得到院长同意后,飞速跑到病房内,探望父亲,见他躺在那里,脸色红润了许多,呼吸均匀。她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却发现南门策不见了。 …… 夏冰从医院陪了父亲一晚。医生过来检查夏先生的病情,数据显示夏思威病情大有好转。夏冰更是从心底里感到高兴。暗暗想着,这“活阎王”的孙子果真不是一般人。 打过几通电话后,她了解到南门策的情况。 原来昨晚他直接被杨千里接走,安排在距离医院较近的别墅休息。 南门策累的根本就没吃晚饭,是沉睡中被人从车上抬下来,送到房间里面的。 夏冰想起一路上对南门策的怀疑,心里有些到愧疚和自责,在路上拦了一辆车,匆匆赶到轩镜别墅23号。 刚进屋,她就被餐桌前的景象惊呆了。 南门策徒手抓着肘子肉,使劲往嘴里塞,脸颊和手上满是油腻,不少食物掉在地毯和圆桌上,极不雅观。 夏冰见他享受的样子,胸口又是一阵莫名的堵闷。原来他已经饿成这样了。 两名负责保护南门策的保镖站在旁边,模样十分尴尬。 “你看你,吃饭都没有吃饭的样子。”夏冰将粉色外套甩在沙发上,咯噔咯噔走过去,冷道:“你还生活在原始社会,不会用筷子么?” 说完之后,连夏冰都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发火。别人怎么吃相,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呜……”南门策嘴里咀嚼着东西,说不清楚。他向前一探脖子,使劲将食物咽下后,苦笑道:“恐怕这一天,你都得接受我这副吃相了。” 吃相这么粗鲁,还说的理直气壮!夏冰有些无语了,轻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喂,你总不能够整天这么不注意形象……吧。”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干脆连自己都听不到。 猪肘肉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油汁四溅,而南门策闷哼一声,脑门上全是汗。 正文 第8章 有洁癖 “怎么回事?你怎么了?”夏冰根本就没怎么用力,还以为他在装模作样。 “小事情。”南门策说道:“昨晚没有休息好,肌肉一直处于僵硬状态,休息一下就好了。” 夏冰仔细朝他右手一看,这才注意到他手指关节虚肿,而且还在不听使唤的轻颤,急道:“哎呀!都这样了,还不快去看医生啊?”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么?”南门策轻笑着咽了口唾沫,盯着餐桌上的肘子肉,道:“可惜了,这的大厨炒的菜太好吃了。” 夏崇岩为了招待好南门策,可是花高价格请来高级厨师。昨晚的菜已经倒掉,早晨这一桌完全是新鲜的。 “要不……”夏冰小声的说:“我喂你吃吧。” “啊?”南门策瞪大眼睛看向夏冰。 “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感谢一下你。”夏冰小脸像熟透的红苹果。 南门策心里一暖,他看着夏冰光洁妩媚的脸蛋,红润的双唇轻轻抿成一条直线,亮晶晶的眸子直视着自己。 整个镇子里,也找不到有她一半漂亮的美女吧。大家族的娇贵中带有妩媚的气质,更是自己不曾见过的。 “嗯?”夏冰柔媚的弯眉轻轻蹙起,眸子里表情十分丰富,她见惯了男人初见她时那种惊艳呆滞的表情。可南门策的眼神不同,虽然满眼欣赏,眼珠子里却干净透彻。没有一点贪婪、好色的情感。随即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道:“这样的好事,可没有第二次。”说完,柔若无骨的玉手轻拿起筷子…… “这是土耳其的奶酪……” “这是夏威夷的百吉饼……” “还有德国厨师做的香肠,要搭配咖啡……”夏冰一一介绍着,嘟哝道:“这么多营养早餐,你偏偏吃肘子,多油腻啊。” 她并不知道,猪肘是夏老爷子特意安排的,他知道南门易好这一口,想着他的孙子也应该喜欢吃。 南门策有些恋恋不舍的吃完有生以来这份独特的早餐,望着脸色羞红娇嫩的夏冰,道:“呃……只管吃,不管擦嘴么?” 好么,对你好一点,真把我当下人了。夏冰甩手将餐巾丢过去:“自己擦。” 这时,她才觉得自己饿得够呛,筷子桌边找齐,几下狼吞虎咽后,忽然愣住了,她低着头,神色怪异的打量着筷子。 这双筷子,是刚刚给南门策夹菜用过的。 “啪!”夏冰将筷子啪在餐桌上,起身吩咐道:“再做几道菜,送到我房间里来。”说完话,转身走向楼梯,飞快跑二楼去了。 南门策疑惑不解,冲着一个保镖问道:“怎么回事?” 保镖也很尴尬,挤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小姐她,有洁癖!” 南门策一听,脸色发黑,她这话是在说自己脏么? 回到卧房后,南门策让保镖取出药水,均匀的吐沫在双臂上。 药水很快通过皮肤深入到肌肉中,南门策感到一股强烈的火灼感。 保镖关门退下。 南门策忍着疼痛,叩齿盘坐在床上,默念道家的《上清大洞真经》。 南门易曾说过,古代有资质绝佳的人,诵读万遍后便能羽化成仙。 这些玄之又玄的传说,南门策自然不信,可他自幼修炼后,确实能让精气充入五脏六腑,大大改善体质。 等念了两遍之后,手臂灼烧感慢慢变成清凉舒适的感觉,好像泡在山涧清泉中。 南门策知道手臂已无大碍,身子放松摆成大字,开始呼呼大睡。 刚过九点,别墅里来了一位访客。 林院长推掉了医院内的事务和应酬,提着两瓶茅台,亲自登门拜访。 以往,只有别人找他送礼的份,林院长给别人送礼还是头一遭。没曾想赶上南门策睡觉,足足等了一小时后,听到卧房里有动静,才敢上前敲了敲门。 “进来吧……”南门策懒洋洋的声音从卧房传来。 林院长单手整理一下衣领,推门而入,将茅台放在墙角后,满脸堆笑的冲着南门策说道:“不愧是南门老先生的孙子,这针灸之术太绝了!这次你挽救了我们医院的声誉,我想……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就做我们这的荣誉教授……” 正和医院为著名的三甲医院,年纪轻轻能成为里面的荣誉教授,绝对是一种荣耀。 守在门侧的保镖眼神炙热,羡慕而嫉妒的看着南门策。 不曾想,南门策直接拒接了他的请求:“院长,你客气了。教授这玩意,我可当不了。” 玩意这个词,怎么听起来都带着一股鄙意,很不好听。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林院长遗憾道:“还有一件事,因为南门医师并不具备医疗资格证,如果召开新闻发布会,把真实情况透露出去,你会因为非法行医而遭受很多麻烦,所以……” “还好,只有非法行医,没有非法救人。”南门策耸了耸肩,接着道:“我到这来,只有给夏先生治病一个目的。你们医院想要功劳,拿去就行了。” 林院长老脸发红,他不愿亏欠南门策,接着又道:“南门先生有没有其他的打算,我可以安排你进入明州市医学院,到时候你做主任、开门诊,有什么事情我都能给你打点。” “林院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南门策知道林院长想给他镀金换马甲,打了个哈欠,道:“可是,我现在很困。” “这是我名片,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找我。”林院长丢下一张名片,看着这固执的家伙,无奈的转身离开。 正文 第9章 签字 中午吃饭时,南门策可就没有了大小姐喂饭的待遇。不过精气在体内流转,再加上药物的作用,关节已经灵活不少。 夏冰似乎还想着早晨的事情,饭菜还是让下人送上去的。 “这丫头,脸皮真薄。大不了我再喂你一遍。” 吃过饭,南门策吩咐保镖不要让人打扰他,盘腿坐在默读起大洞真经。 大洞真经古代被人称呼为仙经,有不同版本流传。南门易所得也只是其中一部残本,可真经和医道相通,他熟读各种医书,对真经领悟强于常人。 如果上清大洞真经落在普通人手中,那就是两卷废纸,可南门易生生从里面找出修炼的法子。也正是因为此,他才能在以往的多次追杀中,死里逃生。 第二天,南门策手臂已经无碍,如今他精气强大,受伤修复能力也快于常人。 在院子里打了一趟拳,回到客厅的时,夏冰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手里还拿着一张A4纸。 这丫头,又想搞什么?南门策一头雾水,坐到夏冰对面沙发上。 “喏,这是规定。”夏冰将A4纸递给南门策,说道:“第一,你吃饭时不要砸吧嘴。第二,上厕所时必须要关门。第三,在我爸痊愈以前,恳求你留别墅内,不要随意走动……” “慢!”南门策看着腮帮鼓鼓的夏冰,说道:“这规矩好像也太多了吧。” “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你对女同胞的尊重。”夏冰撅了撅嘴,道:“会显得你比较绅士,说不定会获得我的好感哦?” 南门策抠了抠脚趾,道:“获得你的好感,有什么用?” “第四,不准在公共场合抠脚趾、裸露上身等不文明行为!第五,你昨晚上用了我的牙刷……”夏冰说完,掐住小蛮腰,一副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的姿态。 南门策看了看上身没系的口子,咧嘴到:“我这六块腹肌还好看吧。” 夏冰直接冲他竖起了中指,找了一支笔递给南门策,道:“快,签字。” “慢着,我怎么感觉像是在签卖身契啊。”南门策扔下碳素笔,道:“反正我又在这住不了几天,我拒签!” “拒签无效。”夏冰道:“我爸的病不好,你不能走。最起码要等他出院再说。” 南门策别过头,索性不理她。 夏冰嘿嘿一笑,道:“昨天呢,柳师傅观察了一下你吃剩的饭菜,了解你饮食口味,喜欢麻辣、讨厌甜食、爱吃白菜,今天特意做了很多好吃的,想不想吃?” “想。” “签字!” “我可不可以吃完再签?” 夏冰攥了攥粉拳,道:“好吧。” 吃饭时,夏冰死死的盯着南门策,像是生怕他反悔。 “你老看着我吃,我怎么吃得下去啊?”南门策拧着眉毛,把筷子放在餐桌上,道:“我不吃了!” “吃完了吧。”夏冰笑道:“签字!” “我……”南门策知道,再不签字早晚要被她给烦死,无奈之下拿笔唰唰唰,写了自己的大名。 “字真够难看的。”夏冰小心收起了A4纸,又道:“今天我不去医院,你陪我逛街。” 南门策没在大都市逛过街。更何况有美女陪同,假装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 他陪夏冰在明州市在商场楼一到四楼逛了个遍,南门策这才发现女人逛商场战斗力的强悍之处。就连穿着便衣悄悄跟随的保镖都一脸疲惫,可她仍是神采奕奕。 路过一家珠宝店,夏冰正在欣赏着一款蓝宝色吊坠的项链,身边忽然传来一个妖娆的声音。 “呦,这不是夏冰嘛?好久没见你逛街了!”说话女人穿着一件红色连衣裙,性感而妩媚,手里提着六七个包。都是她刚购买的名牌商品。 夏冰扭过头,淡淡的说道:“彤姐,真巧。” “等会说,可累死我了。”陈思彤皱眉看着南门策,道:“你别愣着,赶紧给我提包送到楼下!”她倒好,直接把南门策当成下人了。 也难怪,南门策一身粗布破衣,明显和夏冰不是一个档次。 有人寻求帮助,南门策一般不会拒绝。可这陈思彤偏偏用这种趾高气扬的神态指示,这让他心生反感,索性俩眼看着天花板,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夏冰笑道:“彤姐,这是我朋友。” “朋……朋友?”陈思彤嘴角扯了扯:“夏冰,这就是你不对了!伯父生病的时候,我也去看过。李大少那么喜欢你,我都没去碰他。这人穿成这样,怎么会是你朋友呢?……哼哼……那你可是真当我瞎了。” 夏冰将项链递给销售员,说:“彤姐,我帮你拿。”商场内来往人数众多,她不愿在公众场合发生争执。 陈思彤明显会错了意,她还以为夏冰是在袒护南门策,笑了笑:“夏冰妹妹身娇肉贵,怎么能累坏你呢?你看你朋友,胳膊比我大腿粗,现在不正是他表现绅士风度的时候么?”说完,将两个包平举到南门策胸前。 南门策捏了捏鼻子,鼻孔内越来越痒。就在陈思彤胳膊举的酸了,快要收回去的时候,他使劲打了个喷嚏。 “这里面有股怪味,我没忍住。”南门策指了指装衣服的纸包。 正文 第10章 咱们走着瞧 陈思彤冷笑起来,说:“好你个小白脸,你以为巴结上了夏家,就可以不把我陈思彤放在眼里了么?老娘告诉你,这条街上,没人敢惹我们姓陈的,今天你必须给我道歉。” 原本有好事的市民想凑上前看热闹,听到陈思彤这一句话,又灰溜溜退了回来,删掉手机录制的视频。 南门策没想到,简单的一件事竟然迅速升级。原本性感冷艳的陈思彤,此时却像极了骂街的泼妇,无奈的咳嗽两声说:“气大伤身,如果内分泌失调、鱼尾纹增多的话,再多面粉也遮不住了。我这就帮你把包送楼下去。”说完,他一把抓过陈思彤装衣服的纸包,冲着商场天井扔了下去。 “你……”陈思彤趴在扶手上,向下一看,自己的女裙以及内衣正光荣的躺在一楼地板上,顾客也好奇的向上看。 南门策笑着说:“你姓什么,我管不着。可是你耍威风的时候,滚会自己家去耍。别在外面随便撒野,显得一点教养都没有。” 从小到大,南门策以医养身,以武练气。 面对患者,他有良好的医德,当面对这些蛮不讲理的家伙,他也绝不客气。不会等人欺负到头上,还笑脸呵呵相迎。 “怎么,要我再把你送下楼么?”南门策声音冷漠的说。 陈思彤借着叔叔的名号,不管在上层晚宴,或者下层市井中,都是嚣张跋扈。她认为自己找人帮忙,他们还不抓紧跪舔。想不到这种小脚色竟然把自己花一上午挑选的东西都扔了下去。实在是在太可恶了,气得浑身抓狂。 不过,她再生气,也不会冲上去和南门策动手。毕竟她只是个弱女子。 夏冰脑中浮现出南门策持刀杀人的凶悍场面,生怕他对陈思彤动手,赶紧道:“算了,南门策。你就发发慈悲,可怜可怜,饶了她吧。” 陈思彤有种想哭的冲动,自己受了气,夏冰不训斥她的朋友,也不过来安慰自己,竟然让这粗鲁的家伙可怜自己,心里更是感觉羞辱。 陈思彤手指着夏冰二人,倒着向后走时,嘴里不忘威胁道:“好,你们夏家了不起,咱们走着瞧!” 她向后走了几步,南门策忍不住叫道:“喂,别动……” “你想干嘛?”陈思彤心里一慌。 “不是,后面……”南门策还没说完,只听“啊!!!”一声凄厉尖叫,陈思彤一脚踏空,从楼梯滚了下去。 夏冰心里真可怜陈思彤了。 “走,我们快离开这儿。”夏冰拽着南门策胳膊,一路走出商场。 上了车,她把购买的东西随手丢在后座上,冲着副驾驶坐着的南门策怪责道:“你说你也真是的,不帮她提包也就算了。有你这么帮人提包的吗?招惹谁不行非去招惹她呀。” “怎么?你认为我做错了?” 南门策冷漠的语调让夏冰很不舒服,她拍着方向盘道:“没有,她是很可恶。我也想过去给她俩耳光,可她是陈亚光的侄女!” 南门策盯着她的眸子,说:“你在害怕,难道你们夏家势力还不如他们?!” “这不一样。”夏冰咬了咬嘴唇,焦虑道:“给陈亚光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正面招惹夏家。可明的不行,他敢来阴的啊!据说他年轻时绑架过不少富豪,勒索的金额达五亿以上!” 南门策对于五亿没有什么直观的概念,只知道一个五后面,要放好八个零。一窜冰糖葫芦都没有八个山楂。 “烦死了。”夏冰猛地一打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道:“早知道我就不逛街了。” “放心,今天的事,我自己扛着。”南门策淡淡的说:“我倒要看看,这陈亚光究竟敢不敢在我头上动土。” 夏冰瞥了他一眼,道:“你就是一个医生,行医证都没有呢,还敢跟陈亚光叫板!这两天我多派人保护你。还有,你这衣服必须换一换,实在是太碍眼了。今天就买一部手机,方便随时联系,在我爸痊愈以前,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 “夏小姐。”南门策忽然换了个陌生的称呼,冷道:“你已经干涉到我的私人自由了。” “喂,你别不识好歹。”夏冰也是关心他的安全,没想到他还不领情,心中一急,口不择言:“你欠我爸人情,就必须听我的。” 公路上车流穿梭,吵嚷无比。可车厢里却寂静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夏冰开口道:“我……我不是那意思。” “明白。”南门策看着车窗外,道:“你爸痊愈前,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