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她摊上事了   蝉鸣满耳,夏日炎炎,天地之间如同一个大蒸炉,树梢儿纹丝不动。   戚乔穿来后的一个整月,日日均是这种遭瘟的天气。   抬头看看天,用力扇着蒲扇,她恨不得现在就在院子里脱去身上这套厚重的衣衫!相对于现代,一层薄薄的棉布包在身上已成了厚重,只可惜在古代,纵然是女子为尊的时代,也是不能敞领露臂的。   戚乔在院子里烦躁的转了一圈又一圈,随后,眼珠一转,灵机一动,咦,前几天她看到前院有一处池塘,这家的下人小侍有在那边洗衣的,不如,她也借机去洗衣,若是无人还能洗上个凉水澡,正正是解暑之良策。   事实上,她来到这儿这些天里,慢慢从丫鬟小侍嘴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唉,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命,穿就穿了吧,穿到了女尊世界里,本来该高兴的,却发现她是个入赘妻主,真的穿到正常的古代做个不得势的正妻呀小妾呀也就算了,可是在女子为尊的世界里她却还入了赘,这憋屈别扭劲儿……   有好些天她都费劲脑汁颠倒性别来思考入赘俩字的意义,后来,综合下人对她的态度,以及自己住在这偏院的待遇,还有一个月来只隐约见过自己的夫郎一次的状况,她明白了,入赘果然是没啥面子的。跟古代男人入赘一样的无能丢份。   好吧,瞧不起她就瞧不起她,不见这院里的其他人更好,她还乐得自在,就算只有清茶淡饭,她也乐得清闲。她看不惯偶尔来传话的夫郎的小厮碧罗那一脸的浓妆艳抹,看不惯给她送饭来的小灵走路一扭三晃的扭捏劲儿,她看不惯的多了,哼,她还看不惯他们呢。   要不是因为天热,她就自己开小灶自己做饭吃,反正天热她也吃不下,淡饭就淡饭吧。她这入赘妻主落魄穷酸的出人意外。没错就是穷酸,这些天,零零星星的她也了解了一些现状,她的前身就是个穷酸秀才,二十有一没考得半个功名,家徒四壁,却不自知,竟还对苏大少垂涎三尺。苏大少是尚书大人的宝贝儿子,原是跟一位门当户对的大将军的小姐情投意合的,后来听说那位小姐先是被苏大少抓到逛风月地,又扬言要迎娶某个小郡王,苏大少一气之下,就自暴自弃招了她的前身入赘上门,穷酸秀才不仅没才,还没骨气,这么令人瞧不起的事儿还喜得乐呵呵的进了苏家门,于是乎,她就倒霉的承担起了被冷落被遗忘被全民鄙视的后续事儿。   将怀里的衣盆丢在池边,戚乔越想胸口的气儿越顶,挼了挼袖子,蹲下身,将一件衣服狠狠甩到池面上,激起啪的一声水响。   “不管了,热死我了,老娘要洗澡,凉快凉快,管它什么苏家戚家,关我P事!”郁郁地嘴里嘟囔着,她左右瞟了一眼,见没人,就大胆的脱了外衫,这层衣服一脱,顿时有一种解放感,轻松舒适又凉爽,心情笃然转好,她扬起嘴角,快速的剥余下的衣服,就开始下水。   天再热,水晒的再温,可是和体温比,还是凉意沁人的。戚乔小心的将双脚踏进了水中,水凉凉柔柔的贴合着围绕着肌肤,那感觉涌入心头沁人心脾,好舒服啊!戚乔开心极了,更加贪婪更加迫切的迈出步子朝池里走,一边弯下腰伸手撩水,打算洗个痛快。   “啊——”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惊天动地的,吓的戚乔全身一僵,汗毛唰的直立,本能的蹲下身回头去看。   池边不远处的小道上,那个叫小灵的小侍正风中萧瑟的站在那里,手上的木盆啪嗒一声掉落地上,他一脸惊恐,呆滞片刻后羞恼的转过身,咬牙恨恨地骂了句:“无耻!”单薄瘦弱的小身板跌跌撞撞的往回跑走了。   戚乔半晌才反应过来,低头看自己还双手捂着胸口,晕,她才来一个月,还适应不过来好不好,她本能的还认为她才该羞恼她才吃亏啊!   想起小灵那句“无耻”,她更郁闷了,整得她跟老色女似的,她可是最最纯洁的大好青年啊。唉,她一个女的洗澡被撞上,能吓跑一少年,还是令人够纠结了。古代真麻烦,女尊真麻烦,看看她身上,明明还穿着抹胸平角裤,在现代大街上穿的多了,古代人就是少见多怪!   愤愤的转过身,她也没心情继续洗澡了,心头乱乱的,也不知道小灵这一跑,会不会……正想着,突然耳尖的就听到前方有奔跑声,她心头一震,定睛一看,只见那碧罗带着三四个下人正朝池边奔来!完了,她摊上事了!赶紧的跑上岸,三下两下抓了衣服披在身上,她就打算逃窜。   只听碧罗一声喝:“快!给我抓住这个淫贼!”   淫……贼!   戚乔脸都绿了,脚下也僵住,顿时几个下人一窝蜂的扑上来,等她想起挣扎时,已经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给扭住了双臂,身子几乎被按在了地上。   碧罗是苏大少的心腹,在这院里的下人里面地位最高,年纪比小灵大点,十六七岁,身材纤细,身上的服饰也精致,要不是脸上抹的粉风一吹就唰唰的掉,是个俊俏的好少年。   他傲慢的走上前来,用眼角狠狠剜了戚乔一眼,小嘴一撇,道:“一个穷酸秀才成了苏家的上门妻主,居然还不安份,起了这么下作的心思,竟然骚扰小灵!看待会儿少爷怎么收拾你!”   一个小厮敢对她这个妻主这么嚣张,虽然是入赘,戚乔还是有些吃惊的,平时不给她好脸色就算了,但看他现在,年纪不大,瞅着她鼻孔都能朝天,白皙的脸颊拉的比马还长,清灵灵的眼睛里都是憎恶。   戚乔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低看,心头难免气郁,她不就是洗个澡吗?怎么就给她按这么不光彩的罪名?不由用力扭动了几下,厉声喝:“给我放开!”   几个下人愣了下,都看向碧罗,碧罗见平时温吞傻呆的戚乔竟然还发起了脾气,也惊了下,随即更气恼地道:“你还敢不服!哼,你们抓紧她,带给少爷处置!”   几个人应了声,又用了把力,把戚乔按了下去。 第一卷 2夫郎很威严 戚乔怎么也没想到,她头一回见到自己的夫郎是在这么特别的情况下。   此时,她正被按跪在正堂的中央,双臂被扭的快错了位,蒙受冤屈的气愤令她的胸口重重起伏,正准备忍着膝盖的疼痛倔强的起身反抗,余光中瞥到纱幔后高挑的人影掀了纱走出来现身,她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个月来她还以为,女尊的世界里男人都是比女子娇柔的,参考小灵和碧罗,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恍然明白,原来,男子也有正常的阳刚之气,小灵和碧罗许是因为年少才格外纤柔,而她的夫郎苏振宇已是年方十九,是成年男子,故身材修长,体魄健实。   看到这里,戚乔心里悄悄舒服了些,好歹不用面临一个个的娘娘腔。再往上瞧,她的视线突然被对方清透的眸光吸住了。有一瞬间的愣怔,说不上有多么惊艳的美貌,可是五官清丽,神情淡漠,清润中带着股子英气,非常顺眼。即无雄性的粗野,又无雌性的柔嫩,原来虽然女尊世界的男子没小说中的娇柔,但也不是那种粗犷豪迈型,可算是柔刚适中。   是她喜欢的型。   在她打量的过程中,苏振宇已不着痕迹优雅翩然的坐到了一张红木软椅上。单手支额,视线从眼尾侧过来,淡淡然然落在戚乔身上。   戚乔莫名的就心中一跳,脸红耳躁。不由暗暗鄙视自己,怎么对他这么不经意的眼神都没甚抵抗力?难道是前身太痴迷他了吗?不管了,瞧着好看,她就多看一眼。   苏振宇穿着一套白色暗纹的长袍,简洁不失贵气。长发齐腰,随着微微倾身,发丝散在前面几缕,更显得风姿过人。许是见戚乔直直的盯着他看,他不悦的轻颦了下眉头,露出些丝厌烦之色,眼神一瞥,站在一旁的碧罗就领会了,纵着鼻冲戚乔吼:“你说!你是怎么调戏小灵的?!”   戚乔一个激灵回神,瞧了一眼碧罗,方知自己现在这尴尬和紧张的处境,转头一看,旁边还跪着委屈的一抽一抽的小灵,她脸白了白,连忙辩解:“这真是误会了,我就是受不了天热,想到池子里洗一洗,不巧撞见了小灵而已。”   听她说的轻描淡写,小灵抽的更厉害,眼泪汪汪的望向苏振宇,牙齿将嘴唇咬的红如滴血。   碧罗见小灵这样,更加气恼,碍着苏振宇在,他没有大发火,却是添油加醋地说:“少爷,妻主大人说的轻巧,不过是理亏怕吃罚。你看小灵这么可怜,哪里是巧合而已?天虽然热,又不是热她自个儿,怎么她这么娇气了还要去洗澡解暑?就算要洗,妻主大人吩咐一声,也是有下人给端水的,她却跑到池塘那边,人来人往的,要那边洗澡,是何居心?她这么不知检点,若是传出去了可还得了,我看她就是见少爷你不理她,这是给你拿颜色看呢?”   戚乔听着碧罗的小嘴叭嗒叭嗒的说着不停,一边暗自佩服其歪理栽赃的能力,一边气的牙疼头晕。“哎!你这个碧罗春,一件巧事被你说的有来有去的,你这是诬陷知道吗?”   “妻主大人,你在小灵去洗衣的时候去洗澡,说你不怀好意已经是客气的了。”   “你还知道我是妻主?”戚乔气乎乎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猛的想起自己还倒霉的跪在地上,立即忿忿的起身,努力站直腰板,极力用藐视的目光瞅着众人,说:“就算我是上门的,可还是妻主,你一个小厮下人,竟然敢对我随意猜测栽赃,我看你这是吃了豹子胆了!”   “妻主这是在责怪振宇对下人管教不严吗?”久不语的苏振宇,懒洋洋的出声,嘴角轻微的抿着,带着若有若无的轻嗤和威胁。   戚乔生生打了个激灵,拿眼角小心的瞄向苏振宇,这货,就这么漫不经心的就将她方才好不容易搓起来的气势给吹灭了,看来这不是个好惹的货。   “呵呵,夫君说哪里话,这都是误会,误会。”连忙陪上笑脸,她敷衍着说。   “哼,误会?”碧罗受到了苏振宇的袒护,更加气盛,反正戚乔也是个没本事的上门顶替者,又不是他家少爷真的妻主,他根本不用顾及其它,“你以为一句误会就算了?小灵虽然是下人,可也是清白小侍,你这么做,可是毁了他,你要怎么负责?”   “是他看的我,又不是我看的他!”戚乔也有些气闷地回嘴,“他当没看到不就好了?而且我又穿着内衣呢,我还不想被他看呢,真是冤枉!”   “你……”碧罗手指抖颤的指向她,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怎地这么厚脸皮?”   “谁厚脸皮?我说的是事实,这本来没什么,你们非要劳师动众,弄的众所周知,小灵要是毁名声,也是你碧罗大惊小怪,我看你才是唯恐天下不乱,无端滋事,你是想拿我的鞋、针对我借机报复是吧?”   碧罗被戚乔顶的一口气憋住,瞪着眼睛白着脸半天说不出话,“你……你强词夺理!”说罢委屈的看向苏振宇,“少爷!你看她,自己犯了错不肯承认,还反咬我一口,这分明是狗急跳墙!少爷,她今天敢在苏家调戏小灵,明天就敢去青楼找小倌,她进了苏家门,还敢这么张狂,分明是没把少爷你放在眼里,少爷若是不好好惩罚她,以后她还不反了天了?!”   戚乔惊的目瞪口呆,这小碧罗长的粉面,可一张小嘴真是比刀子还利,白的都能说成黑的,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丫的,想欺负她?!大不了老娘借着机会一拍屁股潇洒走人,好歹是女尊的时俗,她出去了也饿不死是吧!   雄纠纠的想着,可目光一转到苏振宇身上,戚乔就泄了一半的气势,她清楚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尚书府招了她上门岂能轻易放她走?她刚来到这儿,搞不清楚状况呢不能轻易跳槽。反正,苏振宇对她冷淡,她也有人身自由。再退一步想,眼前这么傲气贵气的苏振宇,却被心上人负了心,降低身价跟她这种一无所有的人成了亲,也算是个可怜人,看在她现在吃人家用人家的份上,能忍让的就让一下吧。   “苏夫君,碧罗的说词未免太过臆想了,这完全是没来由的事。好吧我承认,我确实不该在公共池塘洗澡,但是我绝无他说的任何不良居心,只是一时大意了,还望夫君能够原谅,以后我在府上一定严谨言行,不给夫君惹麻烦。”戚乔一席话说的得体有理,大事化小,既退了一步认错,又坚守自己正直的原则,可算是够圆滑够体面了。   碧罗不满的哼了一声,白她一眼。   一旁的小灵垂头丧气,咬着唇还是不说话。   椅上的苏振宇换了个姿势,眼睛这才正视她,薄唇微张,开口说:“既然妻主坚持说是无心之过,我也不好过于惩罚,这样吧,就罚你禁足两个月,每日减上一餐,让你好好反省吧。”   戚乔嘴巴张成了O型,这还不叫过于惩罚?禁足两个月?凭什么?女人不是为尊吗?再上门妻主也是妻主啊!每日减一餐?本来三餐就够清淡的了好吧,质量不咋样还再减数量,要不要人活啊!   怨气暴涨的戚乔,这会儿再看向苏振宇那张俊美的脸,也觉得没甚吸引力了。   “至于小灵,无论怎样误会,出了这等事你都不好在苏家呆了……”笃然间,那张清俊的脸犹显得尖锐刻薄起来,“碧罗,给小灵银子,明儿个让他走吧。”   不光戚乔,连碧罗都惊呆了,“少爷,这……”   一旁的小灵,已惊吓的脸色煞白,猛的扑在地上哭求:“少爷!小灵是无辜的呀,求你不要赶我走……”   戚乔这才知道自己那种罚算什么,她这一个失误,竟然要断送了一个少年的生路啊,不由深感罪孽深重,也顾不得什么了,脑子一转,脱口道:“苏少爷,这事不怪小灵,大不了,我对小灵负责,纳了小灵。”   苏振宇瞥过来的视线一利,嘴角的冷笑深了深,“你还嫌我苏家的脸面丢的不干净是不是?”   戚乔一愣。   “哼!少爷,你看她,还说是误会,我看她就是色心不死,早就对小灵起贪念!”碧罗咬牙恨恨地说。同为下人,他同情小灵。   “没有没有!我只是不想因为我,让小灵无家可归,一时情急说出此话。”戚乔连忙解释。   “你一个上门的妻主,是不能够纳小侍的,你不懂吗?”碧罗鄙视地说。   戚乔顿时冷汗淋淋,原来是这样,她真是糊涂了。唉,本来这出事儿已经让苏振宇丢面子,她又好死不死提出纳小灵,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少爷!小灵宁死不愿出苏家的门!”突然,看起来柔弱的小灵爆发出别样的倔强气儿,猛的站起来朝墙上碰去。   戚乔吓傻了,这……至于吗?   就听呯的一声,小灵一头撞到了墙上,身子一软瘫到了地上,额头上一片红,鲜血欲滴。   “小灵!”碧罗惊叫一声奔过去。   软椅上的苏振宇,只拿眼角轻扫了一眼小灵,淡漠的脸上看不出几多表情。   真是个无情的男人!戚乔在心里打了个冷战,再转头看着珠碧罗搂着小灵摇晃大叫,她的心也不由的沉重了。 第一卷 3妻主雄起 这次事件的结果是,昏迷过去的小灵被抬回了房间暂时休养,戚乔听到碧罗求苏振宇给小灵找了大夫,然后她自己也被两个下人压回了偏院。   几天,戚乔的心里都恍恍惚惚的,说不出的郁结。她太大意了,不知道在古代下人的地位,不知道被赶出府会有多惨,像小灵这样的少年若是流落出去,后果恐怕难以想像。看他宁死不出府一定会是很惨了。   唉,都是她,就因为耐不住天热,没想到一个无意之过,就差点惹出人命来。古代真不好玩。早知道会这样,早知道的话……好吧,她热死也不随便去洗澡了。   真是的,到现在她也想不通,她洗个澡跟小灵的命有什么关联,真是个奇葩的时代。   手里还摇着那把破蒲扇,摇的她的心都烦了,侧眼瞅瞅,这扇子快赶上济公的扇子了,生生被她天天摇成这样。   虽然再埋怨再郁闷,可是为了不连累旁人,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苏振宇禁了她的足,昨儿个今儿个都只吃了两顿青菜干馍,她也没力气折腾。   眼前晃过苏振宇一张清俊的脸,要是单想那张脸的话,她会不自觉的露出笑意,可是一想到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她就不寒而栗。   得,一点兴趣都没了。   “碧罗?怎么是你来送饭?”门外看守她的下人的声音。   戚乔猛然回神,以前都是小灵送饭,这几天换了其他下人来送,她问不出什么,这方听到是碧罗,她赶紧朝门口走去。   “碧罗!碧罗!”戚乔见到碧罗,也不顾他一脸的愤恨,急切的问:“小灵怎样了?”   碧罗一双眼睛瞪的圆圆的,如涂毒了一般,只是眼眶一圈都是红丝,他咬牙切齿的说:“妻主大人还敢关心小灵啊?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小灵被赶走了,一身是伤的被赶走了!他日后若是有个好歹,我不会饶了你这个黑心的女人!”   戚乔愣神间,碧罗已抹了把泪,愤愤然走了。   看着少年颠簸的背影,戚乔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沉落下去。苏振宇,竟然真的不顾小灵的生死硬是将他赶走?小灵不是他府上的人吗?他就没一点感情?他怎能这么狠心?   垂头丧气的转回身,一阵热风吹来,她无力的坐到花坛边上。忽然的,就想通了,苏振宇能以负气毁自己的婚姻,对自己都这么狠,对一个下人,又哪会怜悯?为了苏家的脸面,牺牲一个卑微的下人根本不足为奇!   苏振宇这个男人,真可怕。想来,他招她为妻也是为了脸面吧,被将军府小姐负了,为了报复情愿跟个穷秀才成亲,可是却又为了面子不肯下嫁,于是招她上门,以这种方式挽回些名声。一定是这样!   看来这个入赘妻主不好当啊,苏振宇这个阴险的家伙惹不得,也指望不得,她不能安怡的混日子了。看着饭盒里那干巴的饭菜,她心里越发阴沉,才两三天,她都饿的有气无力,在女尊的世界,若是饿死,那才叫丢份好吧。她得清醒下头脑,为自己的生存做做打算。   回屋里看看,没一样值钱的东西,就算有,她也不会拿苏家的东西去当钱。要说做做女红换钱吧,她一个现代人,手工活怎么能比得上古代人,她会打电脑,这里有吗?   对了,前身不是个穷酸秀才吗?知识就算不渊博,写写字还是可以的,别的宝贝没有,文方四宝还是齐全的。古代的普通人家不识字的多,在电视里她看到过可以卖字的,不如她试试看。   戚乔欣慰的笑了笑,连忙坐在书桌前,认真的打开书本,一看,果然是繁体字,只是字体有点奇怪,她研究了会儿,就开始展开纸笔比划起来。   我跟你说,别说自己没本事,那是没有饿的急。   这么一写,就不知不觉练到了天黑,她揉了揉眼睛,看着自己写的重重叠叠的字,心里升起希望。许是这双手有些记忆,她练字练的很快呢!   戚乔雄起!   肚子饿了,连忙放手去找吃的,天热,隐隐闻得饭菜有点馊,一愣,碧罗这个小子,不会给她拿的剩饭吧?唉,心里哀伤的咬了口馒头,不由又恨起苏振宇来。一切的缘因,都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小鸡肚肠!   最看不起这样的男人了,跟小气叭啦的女人一样。   怀着怨恨的心,戚乔开始了苦行僧般的日子,不再管天气阴晴,不再管饭菜馊不馊,她只知道要快些锻炼手艺,为自己找到生路,目前先吃饱饭,至于以后,再说吧。   十天后,她个人认为,她的字也算是龙飞凤舞,行云流水了,绝对是借了穷酸秀才的光。活动了下手腕,她铺开了一张白纸,开始正式写字。   临摹书写了几张,她将带字的纸小心仔细的铺开晾晒。   柜橱里,有秀才藏的几个铜钱,许是以前苏家发的月钱。她叫了看门的下人过来,将钱塞给她,说:“我写了些字,你帮我拿到外面变卖变卖,我只要五文钱,多出的是你的。若是有人要代写字的,我也可以接,写一副给你一文钱。”   下人先是有些慌张,可听到有好处拿,便应了。   戚乔看着下人走出门,心头的弦放松了。   第二天一早,戚乔就紧张的等那个人来换班,终于,那人面容欣然的走过来,说:“妻主大人的字写的好,全卖掉了,给你,五文。”   戚乔颤着手接过五块大洋,激动的热泪盈眶,这是她的第一桶金啊,没想到这么顺利,书中自有黄金,古人诚不欺我也。   “以后,就请大姐多为关照了。”   “为妻主大人办事,应该的。”那人笑笑的,出了院门守着去了。   戚乔握着铜钱,想着她嘴里的妻主大人,不由苦笑,她这妻主大人当的,还要卖字来养活自己,真够讽刺的。   走一步算一步吧,回屋里又仔细看了一遍五个铜钱,心里还是美滋滋的,看,她虽然没有人家翻云覆雨的本事,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基本知识还是可行的,语文嘛,什么不会她也丢不掉汉语呀。用最基本的知识赚钱,踏实。   有人为她内外跑腿,戚乔这被禁足的日子不算很艰难,不仅能吃好饭,还攒了点小钱。   很快,两个月期限到了头,天气也转凉了。戚乔的偏院又成了被冷落的地带,从东头到西头一棍子打不着一个鬼。   戚乔不打算让那下人继续帮忙,可以省下分给她的钱。而且她现在有自由了,作为妻主,出门的权力还是有的。   藏好了纸张,她大摇大摆的走向大门,守府门的问了她两句,没有阻拦,她顺利的出了苏府。   之前她也出过门,只是没有去远处,这次,关了两个月的她要好好透透气,正值秋高气爽,走在街上真是说不出的舒服。之前已问过下人换钱的铺门,她一边走一边打听,找到了那一家店铺。   这是一家书文店,店老板听说她就是之前托人卖字的秀才,给了个笑脸相迎。亲自来看的效果果然不同,戚乔在店里发现了更多的好活儿,比如可以写对联,写信,和抄书等。这活儿,就跟文员打字一样。她豪爽的将赚到的钱投了本,信心满满的揽下了所有能干的活儿。   出了店门,她喜悦的心情渐渐沉下去,出门的第二件重要的事,就是找小灵。   只是人海茫茫,她要怎么找?不管了,她总要尽力。于是开始在街市内到处打听。走了几家她又发现,一般店铺和酒楼客栈里的小工都是女子,少年很少,根本不好打探,再说,他出来后名字还叫不叫小灵,也不确定。   这么奔波了一个下午,累的筋疲力尽,依然无所收获,眼看天黑,她只好饿着肚子回府。不料,府门关闭,她想了想,没敢敲门,免得惹人注意,就决定从后门悄悄回去。   还好,后门处只有一下人看守,她塞了几个铜钱,就放她进去了。   沿着林荫小路,她走的急慌,也没有左顾右盼,忽然,“咣当!”一声响,惊的她一扭头,不远处一处楼亭台上,隐约有一人正独坐在亭中饮酒。   这个时候,谁会在这里呢?戚乔出于好奇,往那边走了几步,透过树丛,影影绰绰的看出却是苏振宇?   不错,是他。虽是背影,可是那纤细的腰肢,挺拔的身板,和那一头飘逸齐发,都让她确定是她的夫郎苏振宇。   这个讨厌的苏大公子,为何悄悄在此饮酒?他不是想罚谁就罚谁的吗?那么嚣张。   戚乔哼哼的皱了下眉,盯着他的背影看去,然而,渐渐的,竟瞧的他的背影透出与这黑夜一样的寂寥和忧伤。 第一卷 4他的秘密 戚乔的心境一下子沉静下来,在苏振宇的背影上仿佛有种无形的引力,吸引着她的视线移动不开。   月辉淡淡打映在他身上,依然是白色的衣衫,映出些银灰的光晕,那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在那日是那么娇俏傲气,而今天,就如同湖边的垂柳,温顺、沉默。在他的脚下,零碎的有几分茶杯瓷片,许是方才打碎的吧。   这种情形,一看就是为情所困。不知怎么,饶是她先前对这人怨声载道,可这会儿生不起恨意了。戚乔无奈的在心里叹息一声,觉得自己在这儿看也无用,他的情结不在她,她还是回屋休歇去吧。   正要转身,余光中突然瞥见苏振宇站了起来,高挑的身体微晃着往亭边走,手扶住了柱子,站在栏杆前对着亭下的湖水摇摇欲坠。那纤细的腰杆,仿佛一折就断似的。   戚乔心一提,张大了眼睛,本能的朝前迈了一步,天啊,他不会想不开要寻短见吧!这倒霉劲儿,怎么让她给遇上了呢?你说她若是视而不见良心怎能过得去呢?   戚乔暗暗咬了咬牙,只得硬着头皮往亭前走,脚下放的很轻,不想惊动亭里那个神经脆弱的人儿,但她精神高度集中,随时准备着他要是跳水,她就窜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不想,苏振宇站着摇晃了几下,然后有气无力的瘫坐到了栏椅上,露出了侧脸。戚乔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怕被他瞧见,赶紧一闪身躲在了一棵树后。   “你现在满意了吗?一定很得意吧?洞房花烛,升官发财,一个女人最得意的事你全得到了,是吗?”苏振宇突然放声自顾自说着,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怨恨。   戚乔听的心里也咚咚跳,什么洞房花烛?难道他喜欢的那个女人今天成亲?怪不得这么悲伤的饮酒浇愁。唉,也许在她和下人眼里,苏大公子是高高在上的,可是他也有他的悲哀。想着,戚乔缓缓抚着树干探出头。   然后就是一愣。月光之下,那个金贵的男人全无清傲之气,他满脸泪痕,表情凄苦,散在额前的发丝凌乱,一只手臂无力的搭在栏杆上,手上提着一只酒壶。   就像被人丢弃的一个木偶,可怜楚楚。   他的眼睛依然清亮潋滟,只是泪光弥漫,如同碎了的水晶般看的让人心伤,月光让他的脸有些梦幻,秋风吹动他的长发,这一刻,仿佛随时能乘风离去一般。   戚乔莫名的心软如水,瞧着这样的他不忍离开,好像自己如果走掉了,他就会出什么事,她突然间很不放心这个孤独的男人。   “曾经是谁,说许我一生一世,可是短短几年,你已不是当初的你,原来你也是会被利欲熏心,你也跟那些贪婪好色的女人一样,庸俗,恶心!李秋瑶!我恨你……”苏振宇说着激动起来,挣扎着站起身扒在栏杆上,将手里的酒壹狠狠摔入湖中,啪嗒一声水响。“离开你我不后悔!就是嫁那个穷酸秀才,我也不嫁你!不给你做小!我苏振宇,决不与人共侍一妻!”   戚乔心里微微一惊,听这话音儿,好像那个叫李秋瑶的并不是不要他了,恐怕是要他屈居做侧夫什么的,唉,也是,他是尚书府的公子,哪里肯做侍郎之类的啊,也确实咽不下那口气,怪不得要招她为妻。哎不过,他不嫁她也可以嫁个官宦之女啊,选择个秀才是故意气那个李小姐么?这苏振宇啊,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可是你却真的娶了旁人……你是真的不要我了……”苏振宇全身的气焰又突然消灭下去,伏在栏杆上耸动着胸膛抽泣,悲戚不已。“是个小郡王又怎么样?他有我俊美吗?他有我懂你吗?他有我们之间的那段经历吗?你就真的能舍了我,秋瑶,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你好狠心……”   你自己都已经成家了,还怎么等她呀?   戚乔听得轻叹连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虽然她只见过苏振宇两三面,没甚瓜葛,可是毕竟他是她的夫郎,听着他在这儿思念埋怨旧情人,她还真的……怪别扭的。   不过,这也让她看到了另一面的苏振宇,他不是表面上的冰冷变态,原来他也有脆弱有凄凉,他也不是金钢无敌的,他也是为了情伤痕累累。那个李小姐,她还真幸福啊。   莫名的,她有点心疼,可惜她不是李小姐,要是……要是能的话,她也是愿意代替旁人给他温暖的……   去去,她这想什么呢?人家根本不正眼瞧她的,她就别热脸贴冷屁股了。   想着,垂头丧气的转身,务实点还是回去歇着,她可累了一天了。   “谁?!”突然传来苏振宇一声冷喝。   戚乔心头一震,妈呀,这家伙耳朵这么灵?刚要回头看,就见头顶一白影如风般飘过来,瞬间飘落在她面前,她当即吓的后退三步,会轻功?   “是你?”苏振宇眼波虽还流转着醉意,神情已是相当冷酷,他如一棵松般直立在戚乔面前,在看到是她后浑身散发着越来越浓的怨气。   戚乔心中惊慌,这丫,她不会被当出气桶吧!“那个……是误会,误会!我什么也没听到,没听到……”   “哼。”苏振宇冷哼了声,眼波在她身上打量一圈,戚乔直觉得他的眼神落在身上跟刀割一样,本能的又撤退一步,真想遁地而逃。“那么你,风高夜黑的,为什么在这里?”   戚乔冷汗淋淋,心道你不也在这儿吗?我还是妻主呢!嘴上却解释:“好不容易天凉快了,我吃饱了撑着,出来消消饱。”   “撑着了?看来,我苏府的伙食还是太好了!”苏振宇冷嗤。   戚乔现在觉得方才对这人的怜悯真是闲的蛋疼所致。“其实……我刚才闲逛,看到你在喝酒,怕你喝醉没人照应,就多呆了几分钟,现在看你没醉就好了,我就放心了,就这样,啊再见。”   “站住!”苏振宇喝住她,戚乔回头,见他眼中怒火腾起,像即将要刮起一阵风暴。忒吓人。她缩了缩脖子,“我保证没听懂你说什么,这么远的距离,又有风呜呜的……”   “戚秀才!你不要以为,我跟你成了亲,你就能占得什么便宜!告诉你,你就是个棋子,少痴心妄想,本少爷就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苏振宇情绪激烈地说,好像被人背负的仇恨都转到了戚乔身上一样。   戚乔倍感委屈,沉了脸色淡淡地说:“我明白,我也不指望你看上。”   “你知道就好!今晚的事,你若是说出去……”   戚乔苦笑,“我是傻了?你至少名义上是我夫郎,我出去说你念念不忘旧情人对我有什么好处?”   苏振宇脸色一利,“你不是说没听到吗?!” 第一卷 5意外之财  戚乔一头冷汗,一时惊慌无措,“我……我就听到一句,我猜的,为情所困、借酒浇愁,这本来就是紧密相连的啊。”   苏振宇的脸色一变再变,有被人洞察隐私的慌乱,还有窘迫,甚至是羞恼。他上前一把握住戚乔的手腕,恶狠狠地道:“我警告你,你在我苏府就是个下人,最好给我乖乖的呆在偏院里,要是再敢偷窥我,让我知道你存心不良,你就死定了!”   戚乔惊的半天说不出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晕死了,这不是女尊国吗?男人不该羸弱一点吗?为什么苏振宇这么凶悍?   “我……冤枉啊!我真的不是想偷窥你,不不不,不是想偷窥你,这真的只是巧合,我只是路过此地,绝对不知道你在这儿。”   苏振宇的神情微微松懈一点,冷哼一声甩开她。戚乔握住手腕疼的直咬牙吸气,这倒霉的模样看在苏振宇眼里,更是鄙视之。“路过此地?此处与后门接近,你是偷溜回府的吧?”   戚乔眨了眨眼,没敢吭声,此时的深振宇眉目清明,想必是酒醒了几分,就头脑清楚了。   “说,你今天出府做什么去了?”苏振宇沉声问。   戚乔哆嗦了一下,这情形,让她百般尴尬,她一个妻主,还不如古代的正妻威严,居然被夫郎这么逼问。太没面子了。心里冷了冷,不悦地说:“我保证出府没有给你丢脸,你我反正是名义夫妻,还管我出去做什么干什么?”   苏振宇怔了怔,似乎没想到这个不出息的秀才敢跟他顶嘴,但回过味来,就不由恼怒,“哼,你进了我苏家门就是我苏家人,出门这么晚偷着从后门进来,鬼鬼祟祟,我怎知你做了什么歹事?”   戚乔一听有些恼了,“什么歪道理?哎,我回来晚了,正门关了,从后门进来,犯了法了?”   苏振宇鄙视地一哼,“你一个穷酸秀才,在外头有什么正事要办,以至于忙到天黑?”   “我的正事多了!我卖字……”戚乔一出口就后悔了,该死,这可是她好不容易谋得的生路,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见戚乔挤眉弄眼神情怪异,苏振宇觉得更蹊跷了,“卖字?”   戚乔唯唯诺诺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一转身就想跑。   苏振宇眉眼一纵,轻而易举一手扳住她,另只手快速的在她怀里一摸,就将她藏好的书墨搜了出来。“这是什么?”   戚乔心里叹气,翻了个白眼,怨道:“一个夫道人家还会武功。”   苏振宇眼睛一眯,冷笑,“所以你在我面前,最好老实点。说,你哪来的这些宣纸?”   “买的呀!”戚乔有点气郁,干脆说:“怎么了,老娘我离了你苏家的救济,我自己可以卖字换钱,哼,你当那两个月能饿死我?别以为我离了你不行。”   这下,苏振宇惊愕了,他万没想到,这个傻呆秀才会想法子自己谋生路,她以前,不是只会贴着笑脸讨好他吗?现在,在她眼睛里那么坦然清亮,再无那种谄媚窝囊的神色,这是怎么了?   戚乔见他愣住,一把抢回自己的宣纸,塞回怀里,快速地道:“苏夫君,你瞧见了,我这是正经的营生,没有惹事生非,你行行好,就装作没看见吧,我走了。”说完,她拱了拱手转身撤走。   苏振宇呆怔着看她走了几步,突然唤住她,“戚乔!”   戚乔身子一僵,回头,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眼神骇人,不由有点害怕的缩了缩身子,“你……你不要激动啊,我出门卖字可没有说是苏府的妻主,我可没有丢你的脸,你不要杀人灭口啊。”这家伙面子最重要,她可不敢往枪口上撞。   苏振宇眉心一颦,生气地道:“胡言乱语!我怎会动不动杀人灭口!”   戚乔小声嘟囔,“你会不会,我哪知道?”想起小灵,她十分怨念,想质问他,可又怕激怒他自己不得好下场,只得硬憋了回去。   “呵,知道我不好惹就好,以后乖乖的呆在府内,不要给我出去招摇生事!”苏振宇鄙视地说。   戚乔着了急,“你这是什么话,我都说了我没报你家的名号!”   “你以为你不说,你卖字的事就传不出去了吗?”苏振宇一个眼神瞥过来,威严悍人。   戚乔顿住了,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比如那个看门的下人。而且长久下去,肯定会有人知道的。   “我苏振宇丢不起那个脸!”苏振宇一指袖,转过身,丢给她一句:“以后给我老实点,再让我抓住你私自生事,小心你的皮。”   戚乔眼睛瞪大,气郁的对着他高大的背影,恨道:“你是不是男人呀!这么凶!你以为我想出去卖字呀,就你苏府那么小气,老娘吃不饱还不兴我自己想法子?!”   苏振宇缓缓回身,泼墨般的长发铺在背上随着他的转身而飘动,这一刻,他真是美的如副泼墨画。只是,他轻勾起的嘴角,却是如厮的轻蔑和不屑,破坏了这夜晚的美感。“好,月钱我给你增加一倍。”   戚乔撇嘴,“那也没多少,还不如我卖几副对联。”   苏振宇的眼睛一吊,鄙视更深,“还敢嫌少,就你这穷酸样,也就只会卖个字赚个小钱了。”   “喂,你……”戚乔气窍生烟,可那边,人家已经一指袖扬长而去,丢给她一个华丽丽的影子。   戚乔也只得长叹一声,拍了拍胸口,不气不气,这个苏振宇就是尖酸刻薄,怪不得那李小姐不要他,什么男人呀,女尊的世界这么凶悍嚣张,这世上除了她,根本没人娶他!   不过,月钱给加一倍,虽然少也是一份钱,白拿的也值了,嘿嘿。摸摸怀里,切,他说不卖字就不卖字呀,至少她这回接了活,咋也不能放空呀,老娘不做赔本的买卖。   兴兴然回到偏院,掌了灯在桌前开始写字。   写着写着,眼前又冒出苏振宇那无助凄凉的模样,不由放下笔,抬头望向窗外。   没有人在的时候,他是那样脆弱,可是一到她跟前,就是只夜叉,果然是个要面子的家伙,唉,活受罪啊。这种性子,在女尊国应该很吃亏吧,这个男人呀,真是…… 第一卷 6鸡毛掸子伺候 埋头苦干十天,戚乔终于把那日接的活儿都完成了。其实吧,活儿并不多,只是她自己求高质量,而且说实话,在现代天天用电脑,她手写的能力减弱不少,写一会儿手腕就疼,所以效率慢了好多。   收拾好这些纸张,戚乔心里盘算,这次,要找个好的理由出府,免得无端惹事。暂时就这一次了,能逃过去就算结了。唉,这些天她也想了,怎么说呢,虽然苏振宇不待见她,可他就是她的夫郎啊,也不全是不作数的。她身在苏府,也不能不顾及他的意见。反正,卖字也确实发不了家,她够银子花就行。   走出偏院,她直奔正院。   老远瞅着碧罗,正巧不用她亲自去见那个修罗了。连忙笑眯眯的凑上去,“碧罗!碧罗!”   碧罗瞧见是她,粉面的脸就跟僵尸一样,“妻主大人,有何吩咐?”   “呵呵,我让你给夫郎捎个话,我今日出去会个师友,午后就回来。”好歹是秀才嘛,总也有个推托的朋友啥的。   碧罗依然拿鼻孔应了声。   戚乔陪着笑脸,悄悄抹了把汗赶紧溜了。事实上,她可不是怕这小子,还不是因为小灵,总觉得愧疚理亏啊。   顺利出了府,外面的空气新鲜,戚乔一路走一路看,心情愉快。   不多时,到了书文店,戚乔将做好的活儿拿给老板,老板看后很是满意,付给了她酬劳。然后又积极的交给她新活儿,不料戚乔推拒了,拱手道:“多谢老板好意,只是,秀才我不打算写字卖钱了。”   老板吃惊,“为什么?难道你嫌我给的银钱少?”   “不不不,老板莫误会。其实是……我家夫郎不想我过于辛苦。”戚乔不好意思地说。   老板一听就笑了,“原来如此,戚秀才是爱护夫郎之人啊。想来,你一个秀才,也是不愿做这些零活浪费时间,你夫郎定是想让你考取功名吧。”   戚乔一愣,考取功名,汗,她还没想过呢。不过顺嘴就说:“是啊是啊,他是怕我耽误了读书,所以,实在是抱歉。”   “呵呵,那没关系,考功名是大事,我在这里也祝戚秀才他日金榜提名!”老板豪爽地道。   戚乔敷衍着笑,“多谢老板吉言。那我就不叨扰了,再会。”   “再会。”   出了书文店,戚乔叹息,功名?她上辈子加这辈子都不打算做官,不说别的,太累。   看看天还早,戚乔就慢悠悠的往回走,怀里有了钱,心里就有了底,她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往一道花街走去。   小灵的颜长的水灵,很可能被拐卖到那种地方,她得尽量去找找。   戚乔小心的走向一个门口,心里还紧张着,她没来过这种地方,她就打听打听就走,绝对不耽误时辰。   “哟,这位姑娘!”一个花枝招展的二三十岁的男子走过来,不由分说一把就拉住她的胳膊,笑眯眯地说:“我说这位姑娘真是俊俏,比得上我们楼里的阿灵啦,真是缘份啊,姑娘进来喝杯茶吧。”   戚乔一听阿灵,本能的问:“是小灵吗?是新来的吗?”   那人眼珠一转,“姑娘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戚乔被动的被他拽着往里走,身后突然一阵急步声,一个人影冲过来,一把推开了那人拉她的手,“走开!”   戚乔惊慌回神,才看到面前站着怒气冲冲的正是碧罗,“碧罗?怎么是你?”   碧罗忙里偷闲瞪她一眼,跟那位老鸨周旋,那人说:“你这是谁啊,敢抢我们芳菲楼的客人!”   碧罗腰一叉,道:“瞎了你的狗眼!谁你都敢拉,再敢废话,小爷我就烧了你们芳菲楼!”   “哎!你小贱人嘴色还真张狂,我……”   碧罗没再理会那人,拉着戚乔转身就跑,戚乔这才注意到,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呢,晕死,怎么这么巧,难道碧罗一直跟着她?“哎,碧罗!是苏夫君叫你来看着我的吗?”   碧罗慢下了脚步,脸绷的跟扑克似的,他恨恨的甩开她的手,说:“你做出这等丢人的事,先想想一会儿见了少爷怎么解释吧!”   戚乔全身一个寒战,脑海里想起苏振宇那冷冰冰的眼神,连忙甩了甩头,冲着碧罗解释求情,“碧罗,你听我说,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背着苏夫君逛青楼啊!其实我到这儿来,是打听小灵的。”   碧罗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她,又眉倒立,“你还对小灵没死心?!”   “打住打住,不是那回事。这不是上回听你说,小灵被赶走,我非常愧疚,所以趁着出来就碰碰运气,想着要是能找着,就给他一点钱让他谋个营生……”   “哼,就你能有几个钱。”碧罗深深的鄙视她一声,撇着嘴道:“妻主大人,你少拿小灵的事来蒙蔽我,你当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那点劣性,以前你啥也没有就像只苍蝇般追着我们少爷,现在做了苏府上门妻主,还当自己有了本钱了,就更大胆更贪心!”   戚乔对前身做的事实也是嗤之以鼻的,所以辩不出什么,但当下她可不敢认罪哦。“碧罗,你真的是误会了,我有苏振宇这样的夫君,哪还能起别的心思,我就是纯属想帮帮小灵。”   “呵,我跟你说小灵被赶走,又不是被卖了,你怎么就知道他会沦落青楼?”碧罗翻了个白眼,生生让戚乔一愣,嗑吧的问:“这,这是什么意思?”   碧罗无奈的叹了口气,怨气地说:“亏你那么喜欢我们少爷,竟连他的为人都要怀疑。小灵在府上多年,少爷给了他银钱将他送回家乡去了,你还是少操那份闲心。”   戚乔一颗心从此,哇的一声掉肚子里了。只要小灵没事,她再也不用背负愧疚了。灿然一笑,连忙道谢,“碧罗啊,这次真谢谢你。一会儿,到了府上,还望你在苏夫君面前多为我说句话……”   碧罗眼一翻,“凭什么。”   戚乔急了,“哎,你不是跟小灵关系好吗?我是因为你的话才出来找小灵的,你要理解我呀!”   碧罗小眉一皱,“妻主大人真是糊涂,我上次说小灵要是出事不饶你的话,那是因为我们相处多年,他走了我难过。可是,就算我跟他再交好,也比不得我对少爷的忠心。”   言下之意,他是不会为了小灵就对她网开一面的。戚乔悲剧了。   忐忑不安的被碧罗压回苏府,戚乔一路上都在左右盘算,从苏振宇对待小灵的事上,她有所误会,苏振宇虽爱面子,并不是真的绝狠,所以,一会儿她还是坦白从宽比较好。   进了苏府的大门,戚乔就一直耷拉着脑袋,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随碧罗走进主屋,戚乔就明显感觉到一股子阴风,从脚下嗖嗖的刮过来,她强忍着没有打哆嗦,尽量装作坦然的抬起头。   苏振宇斜靠在铺了羊绒毯的软榻上,一手拿着卷书,一手支着头,腿上搭着一件薄锦被。一身白衣华裳,头带紫金束冠,肤如莹玉,目若寒星。就是这般静卧着,也浑身散发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碧罗给戚乔怒了怒嘴,戚乔无奈,只得小挪着脚步往前噌了噌,紧张的眼皮都在颤抖,“我今儿个出去,顺道想打听小灵的去处,刚到芳菲楼门口,就被碧罗给撞见了……”她是想极力说明,她根本还没机会进芳菲楼,减轻自己的罪过。   “有钱了是吧?”苏振宇淡淡出口,眼睛都没扫她,一副的漫不经心。   戚乔嘿嘿笑了笑,“我没打算进门,我就想问问……”   “还没打算进门,要不是我拦着,现在不知道成什么样儿了呢。”没想到碧罗不仅不帮衬,还落井下石。   戚乔急的眼都红了,“碧罗,路上我不是跟你说清了,我是无辜的呀!”   苏振宇放下书本,似乎思绪不在这上面,而是淡漠地说:“卖了多少钱?拿出来看看。”   戚乔懵了懵,不会他连她卖字都知道了吧!本能的捂住怀。   苏振宇一个刀眼就飞过来,“我叫你拿钱出来看看。”   戚乔一个哆嗦,连忙从怀里掏出赚的铜钱,向他展开手,“没,没多少……夫君,你听我解释,我本是答应你不去卖字的,可是你说的时候,我已经接了……”   然,不等她话说完,苏振宇一个不耐的眼神示意,碧罗就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鸡毛掸子,对着她的手心毫不留情的啪啪打下来。 第一卷 7珍惜眼前人   “啊呀!”戚乔哪里受过这等屈,疼的哇哇直叫,缩着身子四处闪躲,手中的铜钱也散掉了一地。   苏振宇眼尾瞥到她那窘样,眼底的鄙视更深了。   碧罗皱了眉,抽着鼻孔说她:“我还没下重手呢,就喊成这样?一个女人家,这般没出息!”   现在再听碧罗的数落,戚乔也没本事跟他斗了,直朝着苏振宇求饶:“夫君饶命!我是真的冤枉,你总要听我解释啊!”   “解释什么?解释你藐视我的警告无视苏府声名?解释你对小灵念念不忘追到了芳菲楼?”苏振宇风轻云淡的责问,却字字如针。   戚乔气郁,一把拽走了碧罗手上的鸡毛掸子,急道:“哎呀,我哪敢藐视你无视苏家声名?我都说了,我是不想浪费我买的纸张笔墨,接好的活儿总要完成它,做人不能言而无信不是吗?至于小灵,我都有跟碧罗解释,这其中是误会,现如今我知道他没有流落街头,保证以后再不提他一个字了,夫君,你要讲道理,不能不问清楚就打人啊?”   苏振宇直起了身,一头墨发拢到背后,正色看向戚乔,说:“你虽然是苏府上门妻主,但也是我小家的家主,我苏家乃官宦世家,家主却偷偷摸摸出去变卖文字,难道我苏家要败落了不成?”   “以后断是不去了,我说了这是最后一回。”戚乔冷汗涔涔地强调,一边揉着手掌吹气。这几下打了,她几天都不能写字了。   “一回,还不够吗?看看你闹的鸡飞狗跳,你问问府内谁不知你干的蠢事!”苏振宇怒道。   戚乔委屈的苦着脸,生气地小声顶嘴,“还不是你大惊小怪。知道了又怎样,我又不是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我凭我的双手吃饭。”   “长出息了?那你滚啊!”苏振宇眼睛一厉,怒喝。   戚乔皱了眉,扭身就朝外走,折身又转回来,看也不看他,蹲下身去捡银子。   这可是她挨了打才得来的,她可不舍得丢。   苏振宇起先因戚乔的负气而走表露出惊愕,再见她气定神闲的回头捡银子,脸上的表情松懈,替换上的还是鄙夷。   然而,戚乔捡完铜钱又是头也不抬的转身朝外走。   碧罗看了看脸苍白的苏振宇,慌忙上前拦住戚乔:“你去哪儿?”   戚乔呆呆的看看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不是叫我滚吗?我还能去哪儿?”   就听苏振宇在屋内冷森森的道:“碧罗,让她走,她走出了这院子,也落得清静!”   戚乔听了心凉,越过了碧罗,悻悻的一步迈出门槛。   迎面走来了笑脸盈盈的紫怜,拦住了她,“妻主大人,且慢步。”   紫怜也是苏振宇身边的人,身纤面秀,年纪比苏振宇还大了一岁,他不比碧罗的刁钻,而是个温柔细心的人。只是他主要照顾苏振宇的起居,戚乔连苏振宇都没怎么见过,更不好认他。   “哦,是紫怜啊。”问候了一句,戚乔也觉得无话可说,干在那里。   紫怜亲切的握住她的手臂,拉到一侧,温温软软地说:“妻主大人这是跟公子呕什么气呢?”   戚乔面容有几分尴尬,“没有,我只是要回偏院。”   紫怜菀尔一笑,“妻主大人真是呆,今儿个公子寻你,是要你留主屋的。”   “啊?”戚乔嘴巴张了个O。   “妻主大人怎得不记得,明儿可是中秋了?苏家主和正君要在主院摆家宴,到时候人来人往,苏家的大小姐和三小姐都会在,时不时三小姐又特别爱粘着公子,你这上门的妻主若是还住在偏院,可是让公子的脸面哪儿搁去?”   戚乔一听这话,顿时满腔的怒火化为了无有,还渗进了一些内疚。原来,苏振宇这么生气,不是故意找茬,他也是要有应付的人和事,需要她配合。幸好今天不是中秋,不然她出去晃这么一圈真是不怎么样。要是被他的姐妹笑话了,她恐怕就不是挨鸡毛掸子了。   见戚乔气焰消下来,紫怜拍了拍她,鼓励道:“妻主大人,公子虽然面上冷,心肠还是好的,你回去说两句软话,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夫妻哪有隔夜仇呀。”   戚乔虽然委屈,被打了还要去说好话,人家还不定领不领情,可是想到自己重生以后,这里总算是个家,苏振宇好歹是个家人,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闹翻。   于是,点了点头,回头,小心冀冀的再走回主屋。   苏振宇侧眼瞄到她进屋,别开了脸,眼神无焦距的落在书本上。只是嘴角抿着,倒是没有出口损她。   戚乔悄悄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好啦,我承认是我错了,早上走的时候,没有跟你说实话,我也是怕你不让我去嘛。你别生气了,以后,我按你说的去做就是了,不再给你惹麻烦。”   苏振宇的脸色好转了些,转眸瞟了她一眼,道:“知道错了就好。”   其实戚乔心里不服,苏家主设宴,她也不知道啊,他也没提前告诉她,这事儿就是巧呗。唉,算了,在女尊的世界,她得颠倒过来,让着男人,何况是她的夫君呢。   这时,紫怜走过来,笑眯眯的说:“你瞧,妻主大人也是无心的,和好了多好呀。公子,柜子里是新棉被,我给妻主大人铺上。”   苏振宇下巴一扬,“叫碧罗抬张新床。”   戚乔翻了个白眼。   紫怜笑了笑,低声说:“那三小姐若是跑屋里来了,怎么说?”   苏振宇面容微怔,稍时竟有些红晕飞过,别扭的颦了颦眉,说:“那就打地铺。”   紫怜又笑了,“公子,现在天凉了,妻主大人又刚受了伤,若是寒了身体可不好。”   苏振宇烦躁的起身,手一指身下的软塌,“那这里总行了吧。”   紫怜抿嘴笑,“行,行。妻主大人,今晚你就睡这里。”   戚乔敷衍的冲他拱了拱手,“那就劳烦紫怜了。”然后看向苏振宇,请示:“夫君,我回去收拾一下拿件衣裳,晚饭后再过来。”   苏振宇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戚乔就滴溜溜的出去了。   苏家的院子极大,苏振宇虽然招她上门,不过也像古代的庶女那般,是在苏府后单独的一个院子,只有一门与主院相连。之前他们怎么过的她不知道,想来到了中秋节,他们兄妹之间要来往热闹,苏振宇让她今晚就来住,许是防着被一早来窜门的姐妹瞧见。   可是这么作戏,是个长久的法子吗?   甩了甩头,她也不管了,只要她按着苏振宇说的做,出了错算他的,她只管吃饭办事。   回到自己的小偏院,她快速的藏好铜钱,手掌心还很疼,不小心拿到什么就会针扎一样,她只好撕了个布条缠上。   然后坐到院子里,望着树梢儿发愣。   晚膳这回是紫怜送来的,笑盈盈的给她摆好菜,戚乔一看,今儿的伙食不错,两荤一素一汤。   “公子念你受了手伤,多做了份菜,妻主大人快吃吧,吃完了跟紫怜回主屋。”   戚乔简直受宠若惊,挑起眼角问:“他知道错怪我了吧?是不是打我后悔了?”   紫怜掩口笑,“公子是个少爷脾气,说的多是气话,你到底是他的妻主,他还能真的打伤你呀。”   戚乔纵了纵鼻,“切,他眼里哪还当我是妻主?”   “若是不当你是妻主,你出去逛芳菲楼的事,他还会如此生气?”紫怜一副看傻呆的表情。   “他那是面子过不去。”戚乔冷哼,她才不信那个冷酷的家伙会对她有半分情意,那晚他说的话她可记得清清楚楚。   紫怜突然叹了口气,声音沉落下来,说:“妻主大人莫跟公子制气,公子也是个可怜人儿,以前错付了人,如今怎样他都嫁了你,妻主大人若是能真心对他,将来也是一对令人艳羡的伉俪。”   戚乔闻言,心思微动,紫怜说的是,在古代,成亲岂是儿戏,就算如何不愿,如何阴差阳错,嫁了就是嫁了,就算是后悔,也是无用,两个人的命运和生活还是会连在一起。   盘算些别的心思,倒还不如珍惜眼前人。 第一卷 8夫君晚安  晚饭后,天色也抹黑,戚乔随紫怜去了主屋,到了里间一看,软榻上被褥铺的妥妥的,戚乔甚是满意,打小时候妈妈给她铺床外,一个人在外打工全靠自己,穿到这里来也是倍受冷落,这待遇,真心好。   连忙跟紫怜道谢,“辛苦你了,紫怜。”   紫怜笑着推说:“妻主大人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说着,瞅了眼坐在窗前看书的苏振宇,说了声告退走出去。    戚乔望着紫怜的背影,心里暖暖的,都是一样的人,性格好一点就是让人舒服,就是比那个冷冰的……侧眼一瞅苏振宇,赶紧缩回视线,轻咳了一声,拘谨的坐到软榻上。   百无聊赖的,她就东瞅瞅,西望望。   苏振宇正襟端坐,面容严肃,只是仔细看,他那双落在书本上的眼神也不甚集中,额头上,似乎还有细密的汗水渗出来。从戚乔进来起,他的身体就比较僵硬,但是从头到尾他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说半个字,薄唇抿的紧紧的。   戚乔不由皱眉疑惑,那晚,他不是凶神恶煞的恐吓她来的吗?怎么今天看起来他很……紧张?   难道,是没跟女子共处一室过?   嘿,这还真有趣呢!   戚乔在心里狂笑三声,原来清高孤傲的苏振宇,也有怕头啊,不过是纸老虎,说不定她哄哄骗骗带吓吓,他就缴械投降了呢!哈哈!   突然苏振宇侧头飞来一刀眼,戚乔才发觉自己情绪外露了,赶紧收。“咳咳,夫君……”   “你不要说话。”苏振宇很快的接,好像怕戚乔说出什么不规矩的话来。“今晚叫你来,不过是无奈之举。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若是再敢……我决不饶你!”   现在再听他这种话,戚乔就轻松多了,不过她的重点不在这里,“什么叫再敢怎样怎样?我何时怎样过你?”多少有点小调戏。   但见那边,苏振宇脸颊腾的红了,眼睛瞪着,胸膛压抑着起伏,似乎气的不轻。“你休要装不知,你忘了新婚那晚……”说罢,紧抿住口似乎难以启齿。   戚乔叮的一声听懂了,汗,她还以为他纸老虎怕跟她共处呢,原来,唉,想来也是,新婚头一天他们不可能就分开住,掩人耳目也要住一起,恐怕那晚,戚秀才她有不良举动,惹怒了苏振宇,怪不得他方才就一直戒备森严的样子。   戚秀才你真是个棒槌!   在心里狠狠鄙视之。   好吧,承受了别人的身体就得承受她的人生。戚乔规规矩矩的起身,对着苏振宇认真地拱了拱手,“夫君放心,为妻保证绝不再办糊涂事,夫君尽管好好休息。”   苏振宇气焰消了些,有些疑虑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坐在桌前看书。   戚乔想脱衣休歇,可看了看他,又忍不住叮嘱,“别熬夜了,对眼睛不好,书可以白天看。”   苏振宇诡异的斜她一眼,不想承认她的“关心”似的,回嘴道:“你还不是每晚写字。”   “我那是为了赚钱……”戚乔说着住了嘴,赶紧陪笑,“好了好了,过去的不说了。不是说明天有家宴嘛,需要养好精神,看书太晚了会有黑眼圈。”   苏振宇皱起眉心,垂帘流转着眸子,仿佛有什么事想说又犹豫不定,半晌,他困难的低声说:“我有一事相求。”   怎么这么严肃?戚乔心头一震,立即端正姿态,“夫君请说。”   “你我成亲以来,虽然我的家人知道我不是甘愿,但也是顶希望我能过的好的,一些礼数,我能推的就推了,这个中秋家宴,想必父母亲也是想借此看我俩的关系是否融洽。所以……”苏振宇脸色阴郁地说着,看得出十分的不情愿,可是又不得不顾及家人的心情。   不知怎么,戚乔有些小心疼,苏振宇这个家伙,真是苦了自己也不愿让家人担心的。这会儿,必定不只是为了面子,像他这样活着,真够累。   “夫君的心思为妻知晓了,家宴会上,必定不让夫君难堪,让婆母放心。”   苏振宇面上的神情微松,再看过来的眼神温和许多,嘴角若有若无的还露出些笑意,“那就多谢妻主了。”   戚乔望着他的笑容一时呆怔,他笑起来真好看,即使只是细微的一笑,已足以倾城倾国。他的脸很干净、纯净,五官清晰线条也柔和,眼睛微弯晶莹剔透,下巴微尖秀致可人,配上一头乌发和一身的白裳,真是如神仙下凡美如璧人。   苏振宇的面色在察觉到戚乔的痴望时蓦地一变,愠色微露的别开脸,咬着牙根低声说:“妻主最好记得说过的话。”   此乃是一语双关,又是叮嘱又是威胁,戚乔听出其中意思,连忙唏嘘了句:“是是,一定谨记,夫君晚安。”说完就赶紧的裉了外衫,倒头卧到软榻上,姿态规矩的躺好。表现出一种我决不偷窥你的样子。   苏振宇僵着手臂举了卷书半天,才微微暗呼了口气,放松下来,悄悄转头看了软榻上一眼,见那厮一动不动的躺着,眼睛紧闭呼吸均匀,似乎已进入了梦乡。   他放下书本,手指揉着眉心,眼睛若有所思的流转在戚乔身上,眼神透出的愁绪和疑虑越来越浓。   戚乔并未熟睡,苏振宇投射在她身上的视线犹如X光般让她浑身僵直,好像一切都会被他看透,她一动不敢动,尽量缩着手臂表现的毫无存在感。   心里叹息又好笑,两个人这样生活,说她小心冀冀,那他何尝不是呢?秉烛夜读,他哪是读书,根本是不敢休歇啊,时时的防备着她呢。唉,好了好了,夫君大人,且放宽心吧,我都已经这样了。明天还要早起呢,你别折腾了。   呵呵,夫君晚安。 第一卷 9别对那人动心思   第二天一早,听得屋内一点点声响,戚乔就自然的转醒了。   睁开眼,眼珠一转,扫到屋那一角纱帐内的苏振宇正坐起身,以手轻拢自己的头发。   戚乔不声不响,悄悄的看着他。只见他动作轻缓优雅,一点不娘气,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大气。不由在心里暗叹,大家的公子就是不一样啊,各种状态都是美矣。   能得这等夫君,至少也是养眼滴。   苏振宇掀了纱帐起身,蓦地就朝她投来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醒了就快起,莫在屋内磨噌。”   戚乔见穿帮,也不好装傻,赶紧笑呵呵的坐起来,披衣穿鞋子,“夫君休歇的可还好?”   苏振宇垂着眼帘,理也不理她。   戚乔无趣,轻咳一声,慢慢走过来,“那个……我们什么时候去……”话音未落,就听门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哥哥!哥哥!琪儿来了!”   戚乔见苏振宇面色一慌,立即知道了,肯定是他妹妹,也真是的,这么早就跑来,怪不得振宇要提前防备了。   苏振宇冲戚乔投了个眼色,戚乔则不慌不忙的双手摸到他腰间,不等他反抗,门外就有个橙色的人儿飞过来,正正好让她看到戚乔在为苏振宇系腰带。   果然,苏振琪见到这一幕眉开眼笑,“哥,嫂子!你们刚起呀?”小丫头生的乖巧伶俐,面若桃花。甚是讨人喜欢。   苏振宇面色微红,僵着身子瞥了戚乔一眼,戚乔则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又帮苏振宇抚了抚衣裳,才转向苏振琪,“是呀,你哥哥昨夜温书的晚。”   “不防事不防事,是我来的早。”苏振琪愉悦的上前挽住苏振宇的胳膊,仰着花一样的笑脸说:“哥,琪儿好几天没见你了,都是母亲不让我来,好不容易今天放我过来,哥要陪我多玩玩。”   苏振宇宠溺的捏了下她的鼻尖,眉眼中都透出温柔来,是那种看自己十分珍惜的东西的眼神。戚乔从未见过他这眼神。   “你整天就知道玩,娘亲让你多读书。”   苏振琪不满地嘟起嘴,“读书读书,你和娘就知道读书。唉,我读也就算了,哥哥怎也还是熬夜读书呢?”说着瞟了戚乔一眼,“哥现在有了妻主,娘说男子多读书也无用,应该多学做些针线活儿,讨妻主欢心。”   戚乔听的冷汗淋淋,她啥时候有幸能让苏振宇讨她欢心啊,眼见着苏振宇尴尬,她连忙顶上,“妹妹说笑了,多读书自然是好的,夫君喜欢读我当然支持,针线活儿让紫怜他们做就好了。”   苏振宇似乎对戚乔的话很满意,侧着头笑眯眯地看了戚乔一会儿,又看了看苏振宇,说:“嗯,看嫂子疼爱哥哥,我也就放心了。”   “当然当然,振宇是我求之不得的夫君,我自然捂手心里疼着。”戚乔不怕话说的肉麻,但一个求之不得,在说者与听着之间,还是有差别的。求之,不得。她暗暗苦笑。   苏振宇虽然一直不吭声,但听戚乔百般在妹妹面前说肉麻话,直听得他面红耳臊,用力剜了戚乔一眼,叫她闭嘴。   戚乔视而不见。   “呵呵……嫂子这张嘴巴还真是甜,哥哥没嫁错人。”苏振琪弯着眼睛,笑着又说:“哥,爹爹一早就在厨房准备我俩爱吃的点心,我们去看看吧?”   “除了玩就是吃,琪儿,你也这么大的人了,不要总像个小孩子。”苏振宇叹了口气,颇是无奈。   苏振琪不爽的皱眉噘嘴,“哥哥嫁了人后更加不好玩了。”   戚乔见状,连忙笑着说:“三妹,你前头先走,我和哥哥等梳洗过后,再去主院找你。”   苏振琪也只得点了点头,“那好吧,哥哥嫂嫂,你们快点啊。”说完,就又蹦蹦跳跳的走了。   戚乔看着她跑远,面上扬起笑,“你妹妹真可爱,她这个年纪,应该还未娶夫吧。”其实她对于女尊的世界还有点戏谑。   苏振宇奇怪的看她一眼,“妹妹不是订好了婚期么,你怎得不知?”   戚乔一头汗冒出来,赶紧圆场,“是是是,你看我,见她天真无邪的,一时给忘了。”   苏振宇拂了下袖,站离她远一步,对门外喊:“紫怜!”   戚乔暗呼了口气,以后再也不瞎打听了。   紫怜端着水盆进来,“妻主大人,公子,洗脸。”   两人先后洗了脸,紫怜便拉着戚乔坐梳妆台前,“今儿人多,紫怜帮妻主大人梳妆。”   正为苏振宇整理服饰的碧罗扭过头来,眼神颇是不善。   戚乔不敢摆架子,连忙说:“不用不用了,我自己梳就好。”   紫怜不以为然,“妻主大人每天梳的简洁,今儿可不比常日。”说话间,手就拢起了戚乔的头发,戚乔也只好干干的坐好,也不敢看碧罗的眼神。   碧罗收回视线,看向苏振宇,苏振宇面无表情,若无其事。碧罗轻哼了一声。   戚乔梳好头发,紫怜最后往她左边发髻上插了支银钗,右面后方别了只绢花,然后绕到她前面,喜盈盈地赞道:“妻主大人一打扮,真真如天仙美人。”   戚乔不好意思地推他一把,“别瞎说。”   “咯咯,确实如此嘛。来,妻主大人快跟公子去主院吧。”紫怜说着拉她起来。   书桌前,苏振宇与碧罗正神色各异的看着他们,戚乔一对上苏振宇的脸,本能的从紫怜手中缩回胳膊,眨巴着眼睛紧张的冲他笑,“夫君,我们走吧。”   苏振宇面容如纸的收回视线,微抬下巴,负袖朝外走去。   戚乔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碧罗在紫怜越过身旁时一把拽住紫怜的手腕,紫怜回头,冲他盈笑,“碧罗,做甚?”   “紫怜,你干什么?”碧罗秀眉倒竖,脸上一半疑惑一半质问。   “什么干什么?”紫怜依然笑的温婉。   “哼!”碧罗甩开他,气道:“你知道公子最不容什么事,那人再不济,也是妻主,你就不怕公子也将你赶出去吗?”   紫怜脸上的笑纯真无邪,“碧罗你说哪里话,她既是妻主,我等下人自当好生伺候着,碧罗有见我哪里逾越么?”   碧罗气结,红着脸道:“你少笑的呵呵的,我劝你,别对那人动心思。”   “碧罗真真是冤枉紫怜了。”紫怜依然不急不缓。   “哼!”碧罗瞪了他一眼,甩袖走了。   紫怜转头望着碧罗气呼呼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收敛,添了几分苦涩。 第一卷 10婆母的期望 一路苏振宇都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高挑纤细的身板泼墨的长发看的人又艳羡又垂涎。   戚乔一路追随着他的背影,走在林荫小道间,竟觉得人生如此已是美好。刚要扬唇勾笑,余光中就瞥到有个人扫她个刀眼,她一瞅,是碧罗,虽不知怎么开罪了他,她还是连忙收好了眼神。   碧罗这个护主的小子,唉。   前方一圆形门,苏振宇停下了脚步,侧身,眼神并未瞧她,却是对她说:“妻主请。”   戚乔受宠若惊,这是要她走前面,彰显一家之主的风范啊。好吧,做戏什么的,她多少会点。不过她透过门朝那外面一望,隐约已有丫鬟小厮走动,转眸一想,当下一把拉住苏振宇的手,迈步就走。   苏振宇不防她这一套,吃了一惊,愣怔后匆忙看了碧罗一眼,满脸无措,身体不由自主的随戚乔走着,被握在她手心的手僵硬了。   戚乔内心得意,拽着他的手,尽量与他走的极近,几乎是并肩,极力扮演着恩爱夫妻的样子。她也知道那个人,憋气憋到快内伤了。   路遇下人,纷纷跟他们问候,戚乔有模有样的应付着。   不多时,就走到了主院的正堂,这会儿要先去拜见他的母亲,她的婆母大人。   在门外苏振宇想抽回手,被戚乔死死拽住,还厚脸皮的冲他暧昧一笑。“夫君,请。”   苏振宇一脸的红白相交。   屋内,摆设装饰都很大气,透露出一个尚书府的威严和富丽,堂上头,一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正与一年轻女子说着话儿,见他们进来,纷纷转过头来。   “娘亲,姐姐。”苏振宇见到她们,面上勉强撑着,眼神却有些躲闪。底下却拼命的想抽回手。   戚乔在此时自然的松开他,双手朝着面前两位德高望重的女人一拱,“婆母大人,姐姐,早安。”   苏尚书的相貌有点让戚乔意外,以前书中描写的女尊国的当家家主,那可都是女儿中透着英武之气,个个都是武则天啊。然而她的这位婆母大人,却是个体态柔美的正常妇人。   他的姐姐则是在母亲与妹妹之间,集成熟与娇俏于一身,只是她面容比苏振宇还要凌厉几分,柳叶眉,吊梢眼,高鼻梁,薄嘴唇,生就一副刻薄相,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媳妇来了,快与宇儿坐。”尚书大人笑微微的问候,得体不失威仪。   “谢婆母大人。”戚乔回了句,转身找椅子时不忘扶了把苏振宇,眼神更是温柔的落在他身上,疼爱之意表露无疑。   苏振宇原是想让她表现的得体的,但现在她得体的过分了些,不由让他有些别扭不悦,时不时拿眼角警告她一眼。   戚乔仍是笑的视而不见。   苏尚书见了,抿嘴一笑,道:“媳妇,宇儿就是这副怪脾气,你莫跟他一般见识。”   “娘……”苏振宇不悦。   戚乔却是笑的忒没骨气,“婆母说哪儿话,夫君冰心傲骨,我偏是喜欢。”   苏尚书弯眉,忍不住笑。一旁的姐姐苏振梅却是翻了个白眼。   苏振宇面红耳赤,低声嗤她,“休得乱说!”   戚乔也嘿嘿的笑,她说的是真心话嘛。   苏尚书转而端坐到椅子上,道:“今儿个中秋佳节,难得我们一家人都聚在一起,热闹热闹,我很是高兴啊。”   “是啊是啊,中秋佳节就是一家人相聚的日子。”戚乔附合的。   苏振梅瞥了她一眼,“那倒是,也亏得弟媳体恤,不然,若是宇儿嫁了出去,我们一家人还没这么好聚了。”   戚乔怔了怔,颇为尴尬。   “梅儿。”苏尚书皱眉啧了她一声。   苏振宇垂眸一语不发。   苏尚书赶紧转了话题,拉着戚乔聊了些别的,然后就对苏振宇说:“宇儿,你爹爹还在厨房里,琪儿也在,你去看看吧。”   苏振宇起身,“好。”直接转头就走。   戚乔本能的也站起身想要随行,就听苏尚书说:“媳妇儿,你留下。”   “哦,是。”戚乔只好应。   苏振宇脚下未停,只是眼角回瞥了一眼,又继续走了。   戚乔转头看向堂上的母女,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没有苏振宇在,她还真怕说错了什么,毕竟这母女对她来说太陌生,苏振梅又不像苏振琪一般对她友善。   “媳妇儿,你最近和宇儿相处可好?”苏尚书不温不淡,神情不是很热枕。儿子非要嫁这穷光蛋,她也只有接受了。   戚乔心中有数,款款小施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回婆母大人,夫君品行高洁,通情达理,是个好男儿。方才您也看到了,我们相处很是融洽。”   “可不是融洽,我弟说一,你敢说二么?”苏振梅脸上挂着笑,可因为嘴角撇着,还是满脸的刻薄。   戚乔也不生气,憨笑着:“自然不敢,家事多是夫君做主。”   “呵,让你做主,你又懂得什么?”苏振梅一点不婉转,满眼都是对她的看不起。   “梅儿,他们成亲了,就是一家人,要好生相处。”苏尚书凝眉训教了女儿一句,微叹了口气,再看向戚乔说:“媳妇,话说回来,招你上门这件事,莫在心里不舒服。”   戚乔诚惶诚恐,连忙起身作了个揖,“婆母大人,没有的事,媳妇一介穷酸秀才,能得婆母大人和夫君青睐,实乃祖上积德,媳妇千恩万谢难表其感激,时时牢记这份情意。”   苏振梅嘴角一撇,“算你识相,我弟嫁给你算是前程尽毁,你要加倍来弥补,若是让我知道你对他不好,哼!”   戚乔抿嘴一笑,略带羞赧地道:“姐姐放心,戚秀才能与振宇结为夫妻,是前世修来的福份,戚乔万感荣幸。夫君在戚乔眼里,完美无缺,样样皆好,戚乔自然会珍惜他、爱护他。”   其实说完这段话,戚乔也在心里苦笑,恐怕只是她的期望罢了,人家让不让她珍惜爱护,还很难说。她就当是演戏了。   听到戚乔句句的保证,母女俩都甚是满意,苏振梅虽流露出鄙视,但也没有再出言损她。戚乔看出她是极不愿自己的弟弟嫁给她这样的人的,只是碍于已成事实,心中不忿,也只好说点丑话出气。   苏尚书看了苏振梅一眼,转眸温和地笑着对戚乔说:“梅儿说话直接,媳妇莫在意。不过她话中也是在理,现在我们是一家人,宇儿的前程也是你的前程,媳妇儿先前虽只是个秀才,可毕竟是读书人,我的意思,媳妇儿应该参加科举考取功名。”   戚乔一怔,又是功名?   “对啊!你要是真对我弟好,就该争气考个功名,我和我娘为了我弟,也会想办法帮你谋个一官半职,到时候,你脸上有光,我弟的日子才好过。我们可不想,让他一辈子就做个秀才的夫郎。”苏振梅在一旁补充个不停。   戚乔心里一灰,完了完了,套进这家来,看来是与官场逃不脱了,她最怕考试了,谁让她不是穿到一小老百姓家呢,唉!身不由己啊。   掩藏着内心的无奈苦楚,脸上还要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跟两位大人作揖道谢,“多谢婆母大人和姐姐出面帮助,戚乔虽无大志,但读书人自然要争取功名,才不负这十年寒窗,更何况现在我有了振宇,自然要为他而奋斗,让他过上好日子。婆母大人,姐姐,你们放心,戚乔一定发奋图强,不负你们的期望。”   戚乔话中说的信誓旦旦,但她知道自己这是信口雌黄,她根本没一点把握,而且也不愿科考,只是现在已骑虎难下,总不能说我只想卖点字够自己花就行了,不说她们母女会生气恼怒,自己前面自己说的话也像是放屁了。而且古人当官的看不起经商的,她也不能说去做小生意。   不过她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却是哄得两母女极满意的,苏尚书看她的眼神,都从无奈敷衍到充满嘉许了。   “看来,媳妇儿也是有志之人啊,呵呵。”苏尚书连连点头,“莫欺少年穷,媳妇还年轻,只要你肯努力,将来一定能飞黄腾达的。”   “谢婆母吉言。”戚乔弯腰道谢。低下去的面部却是绷的僵硬。   这时,门外呼啦啦走进来一群人。   戚乔转头看去。   带头的是苏振琪,手里亲密地搂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胳膊,这男子眉目清朗,身材颀长,看容貌应是他们的爹苏正君不错。   后面还跟着个年轻的男子,容颜秀丽些,笑靥若花的,身材低矮一些。最后面,走的就是苏振宇了,只见他面色不大好,踏进门抬起头的第一眼,就是狠剜了戚乔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