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事与愿违 夜风呜咽,月光从上照下浓缩为影,斑驳了一地的铅华。 苏珝错望着另一头她此生都不想忘却的脸。 当年,她是苏相府中不受宠的二小姐,他亦是诏月国温文尔雅的陌王爷,两人如平常人家的子女那般爱慕着,思念着,他许诺今生只娶阿错,纵死不弃,她亦承诺此生只嫁陌君,宁死不悔。 可是为什么,他一朝登帝,却一张圣旨将她赐予了楚衔玉! 她今日不过是来问个明白,却没想到…… “陛下。”一道婉转轻柔的女音在这诡异宁静的环境中,格外突兀。 苏珝错从缝隙间见到了面容姣美,五官柔净的苏蔓吟走了过来。 她神色大骇,苏蔓吟此刻竟然身披嫁衣,而那嫁衣上绣着的彩凤,那是独与龙配的凤。 而她的一身妆容,无一不是显尽了贵妃的尊贵。 “温陌君!”她大声的吼出他的名字,难以相信眼前的男子竟然会在今晚纳妃,而那人竟然还是她。 那个为难了她多年,甚至几次险些要了她的命的苏相嫡女,她的长姐苏蔓吟! 温陌君紧压心处蠢蠢欲动的杀气,目光里凝聚的怒气宛若狂风过境扫向苏蔓吟,她来做什么! 苏珝错那一刻心痛欲死,原来他们的情早已尽,是她自欺欺人的不愿相信。 “啊——!” 怒吼出声,她步伐沉重的靠近他,温陌君见她气息紊乱,气血尽失,脸上的淡漠无声碎裂。 下一刻,却见她掌风再至,却逼近他三寸处时,力道一转,狠狠的击向十步远的苏蔓吟! 他伸手欲拦,指尖却只能擦过她冰凉的袖口,划出一道伤口,鲜血如火刺目,激发了他一直克制的杀心。 苏珝错直逼苏蔓吟的面门而去,除了她,任何人都不得嫁温陌君,任何人都不行! 指尖倏的顿在了苏蔓吟身前一寸处…… 她下意识的低头,就见一柄剑穿体而过,剑尖凝血,轻然滴落。 再抬头,就见苏蔓吟一脸得意,目光含喜,无声启唇,道:“你输了。” 苏珝错屈膝跪地,鲜血如梅侵染着如月光镀过的地面,让她哑然失笑。 “阿错。”温陌君握着剑的手抖得厉害,想要去扶她,却还是生生的顿在了原地。 见血后的毒素还在翻腾,他还会失控,还会对自己心爱的人举剑相杀,他不能……不能靠近她。 “温陌君。”苏珝错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体内的血如潺潺流水往外涌,但是她却不在乎。 “我以为你今晚你愿来见我定是对我有所不舍,可我却不知你来竟是为了断我的执念。如今,得你所愿,我对你情断义绝,从此生死不相干。” 苏珝错说着伸出食指与中指夹住还横在半空的剑身,运力一凝,剑裂宛若情断。 温陌君看得心惊胆战,不,这不是他要的! 苏珝错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后退了几步,望着他,眼中尽是决绝,“我还差你一样东西。” 温陌君见她的神色,正要出言,却见她红衣飞扬,青丝狂乱,空气被无形的力量扭曲凝固,他脸色大骇,“阿错,不!” 气穴爆破,衣衫被狂冲而出的真气撕裂,发丝乱舞间她的脸惨白得没了一丝生气。 这是他教授她的一身本领,如今她也还给他,从此,两不相欠。 “不!” 温陌君震骇,不顾真气逆流,抓着苏珝错,内心的迟疑与犹豫统统不见,那些责任与使命统统不要,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统统抛弃,她一心求死,那他就陪她死。 “陛下!”苏蔓吟本来见到苏珝错被逼成疯,十分高兴,但是见到温陌君奋不顾身的扑过去,也慌了神色,刚靠近那头,就被那道横肆的内力弹开。 “阿错,不要离开我。”被毒素侵体,反复煎熬的他,再被这内力所伤亦是有气无力。 苏珝错听到他的声音,仰头长笑,声音格外悲戚,“温陌君,你当我是何物,要则捧之,弃则摔之。” 温陌君亦是一目凄迷,虚弱摇头,解释还未出口,就在嘴间消隐。 “如今的你,有什么资格与我同死!”苏珝错抬手就是一掌,将他掀至十米远,而她也被他身上萦绕的一股怪力弹开,落到了阁楼之内。 张嘴就是一口鲜血,筋脉几乎都废了。 下一刻,阁楼却仿佛是算准了时间般,在她跌入后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断裂声,紧接着一根根人粗的支柱被拦腰截断,轰然塌下,她无力脱逃,安然等死。 温陌君内力不聚,无法施展,眼睁睁看着眼前的横梁轰然塌下,尘埃四起,碎片四溅,整个房屋倒塌仿佛覆灭。 温陌君身形不稳,一口鲜血喷勃而出! 众人大乱,任谁都没注意到,清辉月树梢头,一道绝世翩影乘风而去。 想要送她避开事端,可惜事与愿违,温陌君,等着本王回你的大礼吧! 正文 第2章 刺杀 夜色中的诏月皇宫,宛若一座静谧而寂寥的孤城,苍白的月光清浅的洒在屋檐上,勾勒出一片幽白的城池轮廓。 皇宫的奇花异草,亭台楼阁,此刻都失去了白昼的娇艳,只剩下一个模糊的残影。 温陌君一身纤尘白衣,长发半绾半散,优雅贵气却又形单影只的独立在惨淡的月色下,一双柔润的眼眸带着悲跄与凄然,凝视着悬在夜空的那轮孤月,随后俯首轻叹,“阿错。” 念及这个名字,他的手不禁覆上那曾被撕裂的心处,早已干涸的血,本应忘却的痛,仿佛又被回忆撕开,余下一身的痛楚与满心的悲戚。 “陛下。”寒烈自黑暗中悄无声息的出现,望着温陌君黯然神伤的背影,踌躇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如何?”听闻寒烈的声音,温陌君收敛了全部情绪,双眸一睁一闭间,已恢复帝王之态,低缓而淡然。 “属下查明,此次凤灵国皇帝送来作为质子的人是容亲王白玉容归,而且明日便可入吾国内城。”寒烈弓着身,语气恭谨答。 “白玉容归?”温陌君微感讶异。 对于白玉容归,他略有耳闻,对方是凤灵国国主的第四子,也是第一个被帝位之争谋算出局而封王的皇子。外间传闻他是一个闲散王爷,早已不问朝事的他,贪恋酒欢,酷爱书画,半年前偶得一名美人儿,便不顾众人反对,坚持要娶来路不明,身份卑微的她为妻,若不是后来龙颜大怒,恐怕他还不会罢休。 这样的人,看起来似乎就是质子的最好人选。 “陛下觉得有不妥之处?”身为温陌君的贴身侍卫,寒烈清楚温陌君脸上深思是为了白玉容归。 “明日你启程潜入凤灵国,细细调查白玉容归。”温陌君负手而立,轻轻仰头,皎洁的月光便在他美如冠玉的脸上晕开,朦胧了他如画的容颜。 “陛下以为容亲王有异?”寒烈不解。 “不可不疑。”温陌君淡淡吐出这个几个字,如今诏月看起来平稳,但是异心臣子也不少,难保他们之间不会有联系。 “是。”寒烈拱手行礼,既然如此,那他就好好去查。 “退下吧。”温陌君并不打算就寝,想要继续在这宁静的夜下独立,因为他清楚这份宁静已然不多。 “是。”寒烈得令退下。 夜色渐深,月色渐浓,霜气凝结把整个天地都隐没在了其中,如雾飘渺,似气轻薄,完全模糊了轮廓。 温陌君从沉沉夜色中回身,往着另一处更为幽秘的深处走去,一路暗色相随,清辉为伴,衬得他修长清瞿的身影格外单薄。 下一刻,黑暗中钻出一条黑影,举剑刺向了他的后背。 寒光逼至,温陌君白袍一掀,身子宛若惊鸿般掠到了一旁,黑影却应对极快,长剑在掌心一转,反结成花,再次逼去。温陌君宽袖一扬,运力隔空打去,一阵浩瀚的内息侵袭下,空气被凝固,绞住了剑身,随后他收势一弹,对方的剑被打落,被这道内力打倒在地。 他身子一展,手中一吸,剑就被他拿在了手中,泛着寒光的剑尖抵在黑衣人的脖子下,声音满含杀气,道:“你是何人!” 黑衣人见自己逃不过,望着温陌君的目光含一股莫名的笑意,脖子一侧,剑身划开了喉,鲜血流满了脖颈,无声倒地,没了声息。 温陌君见来人那抹语意不明的笑意,心头疑惑,用剑尖调开了面巾,却见对方是个女子,模样熟悉,仔细辨认下认出了她是为他乾和殿掌灯的宫女。 心头一惊,目光对准了乾和殿的方向,身子宛若鸿雁翩然而去。 无心顾及路上的潺潺流水,迂回长廊,也无暇欣赏满苑花香,百卉千花,他的身影一转,掠过乾和殿后,停在了后方的一座雕栏玉砌,宁静幽美的阁楼前。 “主子。”两个黑衣人从无声处现身,拱手行礼时,蓝色夺魂草更加幽森夺目。 “可有人来过?”温陌君目光幽深,淡然问道。 “没有。”两人齐声回答。 “你们退下吧。”温陌君长袖一挥,负在身后。 “是。”两人重新隐入黑暗。 温陌君推门而入,这里是诏月的珍宝楼,算是半个国库,只是里面不放金银财宝,而是放着诏月的武学书籍与灵药利器,其中以回魂草,鎏金剑最为珍贵,它们几乎是其他国家眼红必争的宝物。 正文 第3章 宫女暴毙 尤其是是具有续命作用的回魂草,这是他一直珍藏着,打算某一天使用的。 身后的门再他进来后,自动关上,他踩着楼梯往上走,看起来无常的步伐却有着九曲三转之境,衣角无风翩然,不染尘埃,脚下生风踏风而上。 当脚步顿在三楼,初看之时,屋内空无一物,他拂袖一挥,所有机关与防御悄然退下,一阵空气动荡后,鎏金剑与回魂草安静的浮在墙面,静默中散发着绝世的光华,整个室内流转着琉璃之色,璀璨夺目。 它们还在。 若是如此,那个刺客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拦住他,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答案在天明时分,得到了诠释。 乾和殿内,灯烛摇曳,将处于幽暗的宫殿劈出了一道光明,在那片光明中温陌君一身金袍,格外耀眼,如画的眉目逆光而来,声音沉稳低吟:“再说一遍。” 跪着的两个人惊慌的低头,一个是贴身照顾他的宦官福全,一个便是御林统领莫峥。 福全匍匐在地,心惊肉跳的重复了一遍,“回禀陛下,昨夜乾和殿内两个掌灯宫女都毙命了。” “两个?”温陌君目光陡然一沉。 “是,两人被人发现溺毙在了清凉台的池水之中。”福全将头磕在地面,生怕陛下一个不高兴,降罪在他身上。 温陌君听后,冷笑了一声,“没想到我诏月皇宫竟然无声无息的混入了两个细作,莫峥你可知罪!” 莫峥一听,双手扶地,行贴额之礼,语气沉重道:“属下知罪,请皇上降罪。” “既然这样,来人!”温陌君面色阴沉,吩咐道。 侍卫应声而入,“陛下,有何吩咐?” “将莫将军拉出去重打一百军棍,以示惩戒,福全也难逃罪责,重打五十棍,即刻执行。” “谢皇上。”莫峥心甘情愿的领命。 福全本想求饶,但见温陌君愠怒的神色,只得住口,“谢皇上开恩。” 两人被架出去,殿内恢复了平静,灯烛默默燃烧。 沉默半晌后,温陌君才开口,“衔玉,你如何看?” 楚衔玉一身青衣,从暗处走出,思虑了一会儿,凝眉答:“就两个人一直潜伏在陛下身边没有暴露,必然是训练有素之人,而且必定也是女子,此行目的虽然不明,但是臣以为必定与珍宝楼有关。” 如果前面一个是宫女,那另一个人也应当是女子,皇宫内戒备森严,制度严苛,不可能有人能够男扮女装蒙混过关的,而两个人潜入皇宫一直不曾有过动作,却在这个时候暴露,一人不惜暴毙也要拖延陛下的脚步,除了珍宝楼内的宝物,他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对方牺牲至如此。 温陌君在案前踱了两步,摇头,“衔玉,若是如此,对方一定会进入珍宝楼探测,但是朕的影卫说无人进入过,朕也没察觉陌生气息,这说不通。” 楚衔玉听温陌君这般言,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 然而下一秒,却见温陌君神色一变,一双淡然的眼眸骤然凝起了风暴,“不对,有人去过,珍宝楼内除了朕,还有一人。” “陛下。”楚衔玉惊讶,温陌君的影卫没发现不说,就连他也现在才反应过来,那对方该有多厉害。 温陌君想到此处,重新回到了珍宝楼,入楼后,他再次查看那两样珍宝,却离奇的发现它们都还在。随即他走到了窗户边,往下看,一直专人打扫的外壁竟然还能见到些许泥泞,霎时他眼底覆住了冰霜。 楚衔玉紧随在后,跟着往外看,不由神色一肃,果然有人来过。 “陛下,这……” 正文 第4章 宣战 他也不解,对方若是为了珍宝,为何不在没人发现的时候拿走,若不是,那对方费尽周章的又在谋算什么? 温陌君扫视了四周后,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看来有按捺不住的人在跟朕宣战了。” 楚衔玉一听,俊雅的脸色变得凝重,“陛下以为,会是谁?” 能这样无声无息将人安插入宫,还潜伏在了温陌君身侧,最后还能不惊动任何人暗伏在珍宝楼,那么是不是代表,那个人还能悄无声息的……弑君! 光是想到这个,他就觉得对方的谋算心计十分可怕。 “不急,既然对方没下手,说明他只在提醒,没想做其他,但是诏月的平静也要到头了。”温陌君目光远眺,外面的山峦层叠在雾气之下,朦胧却依然气势万千,宛若即将破云出海的苍龙。 “陛下有何打算?”既然对方的态度那么明显,那么他们须有对策才能万无一失。 “今晚,就将见分晓。”温陌君收回目光,眉眼淡淡,语气中却有十足把握。 楚衔玉见此,垂首不再相问。 …… 天明时分,一道轻灵的身影从上空落在一处别院屋顶之上,此时的黑暗为一天之最,宛若染墨的海水层层叠加,从上罩来,竟让人有一种窒息的压抑感。 在这样的窒息气氛中,一道轻柔似珠玉相击的脆吟声卷着凉风传来:“苏美人儿,你终于回来了,本王等了你好久,结果如何?” 苏珝错听到他加了姓的轻唤,脸色一僵,却还是踩着瓦片,来到说话的男子身旁,并肩坐下后,答:“珍宝楼内的确有异宝,也有暗层,但是我进不去,红莺没有缠住温陌君太久,我想她应该殉命了。” “哦?是吗?不过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对方漫不经心的应着,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千方百计让她们两个人入诏月皇宫,就是为的这一刻给温陌君的震慑,告诉他平静到头了。 苏珝错也没表现出惋惜,似是习以为常。 “一年不见,如今见了,你可有动容?”对方见她不语,轻轻笑着询问。 苏珝错脸色一凝。 这时天际出暗云浮动,微弱的金光横成一条线从下方升起,一寸一寸的为云朵晕染上绚丽的色彩。 将她的容颜勾勒得十分清晰,清眉如黛,澄眸似水,唇若漆朱,原本应当是精致秀美,灵气逼人的五官,此刻却如水沉寂,似雪冰寒,仿佛是经过长久的沉淀而聚结起来的。 一年的时间,她已将对他的情斩得干干净净。 “不曾有。”即使在他身边呆了一月,她依然心如止水。 而对方也分辨不出她,想来也是早已忘记。 “这样啊?”对方听后,轻喃道。 此时,晨光破晓,深邃得足以容纳万物的阳光将一直没在黑暗中的人照亮,他双手交叠压在脑后,仰面躺在了屋顶,神态散漫涌慵懒却又带着肆意洒脱,一身纯白的披风绞着一头不羁错乱墨丝,黑白交错,露出他雅似云间月,美似水中花的的容颜,许许清贵的脸上有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圣洁与压迫感。 苏珝错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是俯首看着这般不似凡尘之人的玉容,不由轻笑,白玉容归,他倒是担得起这样玉质天成的名字。 她的目光看着远处,语气清淡似晨间的雾,“容归,你说爱一个人久,还是恨一个人更久?” 白玉容归听到这样的问话,再次低声笑了出来,声音极为好听,似泉水叮咚作响,半晌才答:“无关风月最久。” 苏珝错一愣,似是被这个答案震住了。 “爱会淡,恨会绝,唯独你我之间,才最长久。你明白吗,美人儿?”白玉容归说着撑起了身子,微微曲着右腿,轻声询问。 正文 第5章 决心不改 苏珝错侧过头,对上对方那温柔的眼神,再次开口:“所以,容归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是吗?” “哈哈哈。”白玉容归听到苏珝错的问话,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自在,“对,本王永远不会。” 如他这样生来就是为了争权夺势,为了掌握皇权的人来说,儿女情长只会是羁绊,耽误他的大计。 若有,他宁斩! “那就好。”苏珝错认可的点头,白玉容归有着雄心霸业,有着宏图壮志,如果有了弱点,那就是致命之伤。 “美人儿,你如今随我去诏月皇宫,见到他可会心软?”白玉容归见到苏珝错迷茫的目光渐渐清明,举目望向天际,那里已经金云荡起,璀璨一片。 心软! 苏珝错听后轻轻的笑了笑,答得果决,“让诏月亡,才是我苟延残喘的目的。” 温陌君看重民计,看重江山,看重诏月,不惜违背两人的许诺,背叛两人的忠贞,若是诏月在他手里灭亡,那他必然他痛入骨髓。 既然他们无法相爱,那就一齐堕入恨欲吧。 “美人儿,一定不要心软哦。”白玉容归伸手揽着她,细声叮嘱。 “不会。”苏珝错答得铿锵。 她与温陌君之间只能如此。 由清晨启程,他们慢悠悠的朝着诏月内城行去,之前就得到消息,诏月皇帝会亲自迎接,所以两人更是不着急,一路走走停停,短短十里路,硬是让他们由清晨走到了黄昏,使得等待的人颇有微词。 日沉西山,金红色的夕阳在天地间划开了最为绚丽的一笔,整个天空金光熠熠,格外耀眼。 巍峨的城门前,两队身着盔甲的士兵执枪分别左右站立,枪柄的红缨顺风而飘,宛若飘扬在风中的红色彩带。 城楼上,温陌君一袭金色长袍,腰系龙纹玉佩,雍容雅致的立于城楼,放目远眺。如画般清雅的五官迎着残余的夕阳,平添了一分灼目的华美,让人触之便不忍移目。 “陛下,探子回报,凤灵国容亲王已在一里外,一刻钟内便可抵达。”莫峥虽受了一百军棍,但是毕竟似乎武将,体质与愈合能力都是不错的,此刻已随温陌君来到了外城楼前。 温陌君微抿嘴角,漾出了一抹极淡的笑,“如此,莫将军便和朕一同迎接这位容亲王吧。” 莫峥听闻,微微一愣,随即将头埋得更低,答:“末将遵命。” 不过是凤灵国的一名质子,即便对方是王爷,也没有资格让他们的皇上亲临迎接,但是身为臣子,他不敢出言质疑,要知道这位年纪轻轻却已手段惊人的帝王,喜怒难测,是臣子最为忌惮的人,他不敢忤逆,只能遵从。 “衔玉,你也一起吧。”温陌看了看身后的某处,淡声道。 “好。”一声轻若风吟的声音响起。 一串温玉轻拽声后,一道翩若惊鸿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人五官俊雅,气质出尘,信步走来时却有着一分镇定和从容,翩然似君子,悠然如雅士。 莫峥心头大惊,他一直以为这里只有温陌君一人,没想到还有一个人,而且此人气息浅弱,如果不是温陌君出声唤出此人,他恐怕根本发现不了他。 听到那人名讳,他更加惊讶,衔玉,这就是诏月年纪轻轻,早已征战数回且声名显赫的玉面将军,楚衔玉! 楚衔玉对着莫峥谦礼一笑,便随在温陌君身后走了下去。 当三人来到城下,不远处便传来了清晰的马蹄声,强筋有力的踏在地面,一步一步的靠近了诏月国。 正文 第6章 神秘玉佩 外观华丽,平稳行驶的马车内,一身红色袍子,打扮华贵的苏珝错若有所思的看着某处,一旁身着墨青色长衫,腰系金色玉带的白玉容归伸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一头青丝披散在肩头,只是将额前的发被撩至身后,用一根素雅的玉簪轻轻挽起,露出了他如玉般无暇,似烟般清美的容颜,一如之前那般随意不拘。 待苏珝错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他才翩然一笑,道:“美人儿,你可准备好了?” 苏珝错精致的玉容被从车帘渗透的残辉晕染,撩拨出一抹动人心魄的美,她云眸轻转,眼中流光溢彩,荡漾了整个内帘。 “王爷放心,臣妾自知应当如何做。”她声音变为清脆甜美,温婉而又幽转。 这时,马车已临城楼之下,透过车帘,她隐约能看见前方严阵以待的队伍。 “既然你是本王的宠妾,那自然少不得本王的信物。”白玉容归从身上取下一块宛若林间碧池的翡翠玉佩,亲手系在了她的腰间。 苏珝错见到那块玉佩,淡然的眉眼间尽是难掩的惊讶之色。 旁人只知这块玉佩为容亲王的贴身之物,但是她却知道它的作用远远不是一个信物而已。 “你……”纵使是心如死水的她,也为他此番举动起了涟漪。 “美人儿。”白玉容归放开了苏珝错的手,随意的拂了拂袖,嘴角的那抹笑意翩然得近乎狂妄,“本王只是希望你不要忘记,本王可是将自己的一切全数压在了你手上,你我福祸与共,生死同依。” 苏珝错看着他如玉般的长指穿梭着将翡翠玉佩系好,温然浅笑间却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与狠厉。 的确,被凤灵国放弃的他,将诏月国视为了他逆袭的第一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步。 “好,我明白的。”她浅然一笑,答得淡然,亦是坚定。 这,也算是一种报答。 马车停下后,待车帘被人撩起,白玉容归率先走出去,举止洒脱,姿态自若,引得温陌君淡漠的眼波陡然一暗。 “美人儿,来。”白玉容归下车后,不顾温陌君,回身将手递给了里面的人,温柔道。 莫峥见到白玉容归这般不识抬举,心下一怒,却见自家皇帝一派淡然,也不好出言指责,侧目看了看楚衔玉,本以为对方会跟他一样怒目瞪去,却发现对方亦是平淡无惊,心头一叹,只能隐忍。 温陌君见到白玉容归亲自去迎里面的人,听到他那声美人儿,便知道里面的人就是他满心宠爱的佳人。 只是他很好奇,什么样的红颜能让一国皇子失了心神,还不惜为她公然对抗皇权。 楚衔玉一双清润的暗眸也将目光转了过去,白玉容归。 一双皓白纤细的手腕自帘内伸出,下一刻,一个穿着艳丽红袍,头戴金色凤衩的女子从上方走下,由于对方低着头,他们看不清她的脸。 但是看玲珑的身姿,婀娜的身形,也知道一定是个绝代佳人。 “多谢王爷。”一声似水的温柔之音,如同一袭清泉划过众人心间,清新怡人。 “来,随本王参见诏月皇上。”白玉容归执着她的手,轻柔的领着她走向温陌君,一张清美至极的容颜上含着一许真切的笑容。 “是”她温和应声,侧脸看来。 只是一眼,便让对面的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正文 第7章 再见不相识 当两人携手同进,步步走来时,温陌君惊骇的看着那无数次萦绕梦中,使得他无数次心悸醒来的容颜,如今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心底骤然掀起了惊涛,让他几乎乱了呼吸,失了心智。 而他身后的楚衔玉在见到那张熟悉至极的额玉容时,眼底亦是风波乍起,层澜起伏,那是她吗? 若是,她怎会变得如此妖娆妩媚,若不是,那这张脸为何如此像她? 楚衔玉下一刻立马看向温陌君,见到对方痴痴的望着走来的红衣女子时,心头大惊,这样相似的人出现,他如何能做到心不乱。 一袭红衣仿若天边最炫目的那抹云彩,带着勾魂夺魄之姿缓缓走来,走至两人身前,与同样出尘脱俗,皎洁圣雅的白玉容归一起屈膝,跪下行礼,道:“臣白玉容归,携爱妾红姒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红姒? 温陌君望着脚下安然行礼的红衣女子,目光挪不开,一深再深,仿佛陷入了某种魔障。 “皇上。”楚衔玉见温陌君久久不答话,上前一步,轻声提醒道。 温陌君霎时回神,掩于袖中的手紧攥成拳,敛去了眼中的震撼与惊骇,用着极淡的声音答:“容亲王请起,以后不必行此大礼,一路辛苦了。” “皇上客气,这是容归该行之礼。”白玉容归虚以答谢,扶着苏珝错,两人才一起站了起来。 温陌君望着那张熟悉至极的容颜,但是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笑容都是那么的陌生,最终还是平息住了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 美如冠玉的脸上漾开一许清淡的笑容,不达眼底,却十分温和,“容亲王,可先行回别宫休憩,等待落幕时分参与今晚的接风宴。” “是,容归谢过皇上。”白玉容归撩撩衣袖,再次行礼。 一行人浩荡的入宫,守在两边的百姓的张望着两座华美的马车,试图从里面看清里面之人的容貌,但是努力半天,却是徒劳。 这时一阵适时的风带起了白玉容归面前的车帘,虽然只是惊鸿一刻,却让见到的人失了心魂。待所有人都入宫后,他们才惊为天人的赞叹着那出尘脱俗的惊艳。 入宫后,温陌君找了个事务繁忙的借口离开,由楚衔玉带着他们入别殿,踏过厚重的宫墙,穿梭在扇扇红门之内,苏珝错感觉自己每进入一扇红木宫门,心头的压抑就重了一分,那股想要毁灭的执念就深了一分。 座谈万里河山,眼观风云渐起,手握万民众生,身系一国荣辱,这便是身为一国之帝的温陌君所做的事吧。 一举一动都是为民操劳,一言一语都是民心所向,看楚衔玉与身后那个言语不多的将军,便知他这个皇帝做得深得民心。 那,真是好。 思虑间,一行人已经绕过了宫墙,来到了一处幽美雅致的风露殿,一个穿着红色宦官服饰的宫人领着一群太监与宫女在院内守候,见到楚衔玉携人走进来后,慌忙跪下行礼,“奴才荣贵率风露殿一众奴才,恭迎主子回殿。” “荣贵?”苏珝错听到那个名字,冷笑出声,目光望着楚衔玉,嘲讽道:“这便是诏月的待客之道?” 楚衔玉脸色一变,主仆同音是诸国的大忌,这荣贵是谁的人,竟然如此胆大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当即他站到了白玉容归身前,拱手诚挚道:“王爷,这件事衔玉定会亲自彻查,给王爷一个交代。” 莫峥听堂堂骁勇之将竟然屈尊查一个质子王爷的事,心头一惊,目光再次落到了那个名为红姒的女子身上,能让楚将军这般放低态度的人,除了皇上,他还真找不到第二个。 众人被楚衔玉这一声彻查与交代惊得不敢出声,首当其冲的荣贵更是惊骇不已,惊若寒蝉的跪着,大气都不敢出。 白玉容归听闻楚衔玉的保证,却侧头看着苏珝错,笑着道:“美人儿,可同意?” 楚衔玉见白玉容归征询她的意见,心头再惊,她一个无名无份的宠妾竟然能代表白玉容归了吗? “不同意!”苏珝错望着谦卑的楚衔玉,娇容冷淡,“将军以为一个交代就能抹消我们王爷受到的不公与贬低?” 正文 第8章 拔舌断章 “敢问您要什么交代?”看不懂对方的身份,他只能以您代称。 “据我所知,主仆同音,便是对主子的亵渎,这个奴才在知道自己与主子同音的情况下,还大声的道出了自己的名字,这般目中无人,轻视王爷的人不知是贵国独有的,还是只针对凤灵,而诏月其实对凤灵并不看重,甚至不放在眼中。” 她话音一落,白玉容归轻笑着没有出声,而楚衔玉则脸色再沉,一件小事被她放大到了两国局势之上,这个人真是不简单。 莫峥听到苏珝错的话,气得两根眉毛上下直跳,这女子说话真是……太放肆了! “王爷,诏月定然没有那份心思,单看我国陛下亲迎的态度便知,还望王爷切莫多虑。”楚衔玉见她难缠,严肃的对白玉容归解释道。 “主子饶命,奴才纵使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这般看待主子,请主子明察!”荣贵跪着来到苏珝错脚下,拽着她的裙角求饶,她的话把他吓得脸色都白了,他怎么敢轻视一国皇子,而且还是陛下亲身迎接的皇子,这不是找死吗? “就是你没有那么多胆子,你还敢这般肆无忌惮,要是有那么胆子,你是不是会更加放肆!”苏珝错一脚踹开他,厉声喝道。 四周的人见荣贵被一脚踹开,纷纷惊惧,跪得全身都是颤抖。 荣贵被踹翻在地,轱辘滚了一圈,肩骨脱臼却不敢呻yín,爬起后慌忙跪好,继续求饶:“主子明鉴,那是奴才断断没有的心思,还请主子明察。” 这时,苏珝错却指着裙角那一团深红印记,怒声道: “王爷,你看他的口水喷到了我的裙角上。” 被楚衔玉与莫峥盯着的白玉容归,本来悠哉的神色突然一凝,俯身仔细看了看,直接伸手将被荣贵捏过的那角红布撕去,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怒斥道:“还真是,你这该死的奴才。” “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王爷恕罪,请王爷赎罪。”荣贵见白玉容归也发怒,更是心惊胆战,不断的磕头求饶。 “楚将军,见到没有,我的美人儿生气了,这下不能糊弄过去了,一切看美人儿的意思。”白玉容归将所有的决定权交付给了苏珝错,继续悠然闲适的守在她身旁,活脱脱一副美色只奴的神情。 楚衔玉轻轻叹息,事情落在她手里估计不能善了了。 “楚将军,既然如此,你便无法推脱了吧。”苏珝错慢步走了出来,见到头冒冷汗,身子颤抖得厉害的荣贵,目光轻轻看着楚衔玉,继续道:“既然楚将军默许,那边把他拔舌断掌,然后扔出宫外,自生自灭吧。” “啊!主子饶命,饶命啊!奴才这就给你擦干净,请主子饶命。”荣贵一听三魂都吓跑了,死命的磕头求饶,只是片刻间血蔓四周,赫赫刺目。 苏珝错见到那刺目的血,转身拔出了莫峥腰间的佩剑,莫峥刚动,就见到两道寒光斩断和煦的阳光,下一秒鲜血溢目,血色弥漫了整个视线。 “你!”莫峥回神之时,就见苏珝错将佩剑扔在了地上,面色冰寒至极。 而荣贵这才从剧痛中回神,痛苦的嘶嚎却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他用没了手掌正在源源不断冒着鲜血的断骨放在同样满是鲜血的唇下,整个人因为剧痛倒在地面翻滚着,整个身体猛烈的抽搐中。 鲜血宛若朱砂在他滚过的地面描绘出怵目惊心的细线,一时间,整个风露殿血气浓郁,死寂如水,只闻凄厉的呜咽声,久久回荡。 楚衔玉见她出手狠戾,且果决敏捷,心头大骇,正要出言指责,却见对方锋利似冷面刀锋的眼逼了过来! 正文 第9章 波澜渐起 “楚将军,莫不是以为我下手狠毒了?” 楚衔玉拂袖不言,岂止狠毒。 莫峥不如楚衔玉能忍,指着她,跳着道:“你身为质子之宠妾,却斩杀我诏月子民,你还不如狠毒!你口口声声说我诏月不将凤灵放在眼中,那你又何时将我诏月放在眼中,难不成你是想借以发挥,故意为难我们!你……” “我能留他一命已是给了诏月颜面。”苏珝错见莫峥十分愤怒,厉声打断,“我给了你们机会,是你们犹豫不决给不了一个痛快,这样与我何干,与凤灵何干,难不成在你们心中我不足以代表王爷,甚至认为王爷不足以代表凤灵,才会容忍一个奴才几次三番羞辱我们,甚至忘记了男女有别最基本的礼仪。” 这下楚衔玉无话可辨,他不至于因为这个奴才而对她动怒,况且这才是容亲王来诏月的第一天,无论处于两国交邦,还是诏月礼数,他都不能拿她如何。 否则此事被宣扬,天下人如何看待诏月。 “好好伺候容亲王与红姒姑娘,否则重惩不殆!”他拂袖转身,难掩怒气的离去。 而莫峥只得留下来收拾残局,目光再看了看苏珝错,之前他脸对方怎么出手的都没看出来,这凤灵国到底是自恃人才济济,还是国强兵胜,才能这般无所畏惧? 清风再起,留恋在皇宫各处,卷起了地上的枯叶,将它扔入了平静的湖面,霎时圈圈涟漪荡漾开来,打破了死寂的平静。 当楚衔玉把整件事汇报给了温陌君时,他站在窗前,望着余晖仍旧荼蘼的盘踞在天处一角时,低喃出声:“衔玉,你觉得她是她吗?” 楚衔玉一听,清秀的眉紧紧蹙着,答:“陛下,切莫执念,否则必生心魔。” 那个女子出手狠厉,性格乖张,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温静得宜,喜笑善良的她。 温陌君如画的眉目倏的冷却了下来,紧抿的嘴角漠然凝固,“朕知道了。” 纵然再相似,她也不是他的阿错。 她,早已不在人世。 风露殿的事很快就传入了诏月后宫,福泽殿内,一名宫婢急急将自己得来的最新消息一字不漏的传达给了苏蔓吟,她听后讶异扬眉,“陛下可有说什么?” “没,到现在勤政殿内都没有传出陛下对这件事的只字半语。”宫女摇头,如实回答。 苏蔓吟听后,一双美眸侵染忧思,这个质子侍妾进宫之后就以这样别出心裁的狠厉使得内宫对她谈论不止,这般锋芒毕露,是自保,还是另有目的? 在消息抵达福泽殿内时,这则消息也同时抵达了其他两宫的人耳里,乍闻之时纷纷惊骇。 “蕙妃姐姐,如何看?”待回禀的宫人退下之后,身穿绫罗烟裳的宁嫔,宁轻妍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试探身旁的只好问身旁的五官柔美,气质端庄的女子。 两人是少时好友,一同入宫,自己以身段柔美,舞姿妍丽而被封为宁嫔,而她则以蕙质兰心,端庄大度而被封为蕙妃。 随等级有高低,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两人的友谊。 被宁轻妍成为蕙妃姐姐的钟诺涵也是满目忧思,“我不知,此番行径太过锋芒,这个女子不是有恃无恐,便是心智过人。” 此时,夜色暗垂,宛若巨大的幕布隔绝光明,暗色无边蔓延。 宽敞雅致的风露殿内,宫烛摇曳,一室华光。 白玉容归细看着手里的密函,清美如烟的玉容在灯烛下,美得动魄惊心,片刻后他拂袖一挥,掌心的密函碎作了粉末,飘入宫烛之内焚为乌有。 “美人儿,此刻你已是这诏月皇宫的红人了。”他声音清润如泉泉清水,轻扬低柔。 “那真好。”躺在宫内软榻上的苏珝错目光定格在朱红屋檐上,眉色不动,淡声答。 白玉容归起身来至她身旁,目光临摹着她冷艳逼人的五官,屈身坐在了她身边,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半边脸,眼底含笑,声音带柔,道:“美人儿,本王想知道在这风景秀丽,百花争艳的后宫,你能否有一枝独秀,力压百花的风华?” 听闻白玉容归的话,苏珝错瞳孔一缩,随即唇畔妖娆道:“我,也想知道。” 白玉容归伸手卷着她柔软的发丝,缠绕在指尖,瑰唇扬起的笑容足以使花容失色,“本王相信你。” “如今这后宫有多少佳丽?”既然要大战,就需要知己知彼。 “不多,除去苏贵妃,便只有尚书钟家之女,蕙妃钟诺涵与商贾宁家之女,宁嫔宁轻妍。不过她们之色无法与你相匹,要知道美人儿之姿天下难寻。” 苏珝错听后,嘲讽一笑,他身边竟然有三个美人。 苏家的权势与地位,加上苏蔓吟的谋心与手段竟然无法将入宫已一年之久的她推上皇后的位置吗?那么,就不要怨她了。 后位,非她莫属! 正文 第10章 暗流汹涌 接风宴设立在了仅此与两大主宫的承德殿内,殿内雕刻着龙纹的金壁宫灯整齐的摆放在后方,金色的光芒照映得殿内金光流转,一室辉煌。 最上方的位置便是九五之尊,它的左前方便是贵妃之席,五阶玉石下便是妃嫔之位,最下方便是两排整齐的小长桌,桌上铺上华丽的锦布,上方摆放着美酒佳肴,各类点心蔬果,美酒生香,个个精致。 在最角落处还有两鼎香薰炉,焚起来后无烟冒出,却清香四溢,闻之心宁。 今晚的接风宴主要是拉近各国质子与诏月之间的距离,缓和一些冰角地带。所以在场的不是一些权高显贵的官员,就是其他小国的质子王爷与公主,以左右分列,分别坐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但是笑容的深意却是各异。 “苏相,你可听闻过容亲王白玉容归?”身穿墨色锦缎的兵部尚书钟覃来到左前方位置,笑着问独斟独饮的苏闻。 苏闻眉峰不动,淡然答:“不知。” “哈哈,我还以为苏相学识渊博,无所不知呢,真是可惜。”他十分开怀的离去。 而苏闻却沉了眉色,钟覃话里的讽刺他怎么听不出来,同朝为官,女儿皆入后宫,自然少不了暗争锋芒。 加之后位一直悬空,他们都想要自己的女儿登上那与皇位并肩的后位,更是少不了争锋相对。 但是帝王心,不可测啊! “钟大人客气,本相自知才疏学浅,不敢担待这渊博之称,只是为陛下分忧是臣子之责,本想亦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苏相说得是,为君分忧这是臣子份内之事,但是聪慧过头,知晓太多亦不是什么好事。”钟覃略有所指的笑着。 苏闻喜好揣度圣意,知晓很多后宫之事,甚至还利用苏贵妃插足政事,试图联手其他大臣推举后位之选,让苏贵妃顺势封后。 想得美! 他论权势论地位也不低他苏闻多少,他女儿诺涵自然有资格夺之。 “钟大人既知不好,为何还要以身犯险?”苏相不懂声色的回揶。 钟覃脸色一僵,随后冷哼一声,别开头不理他,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见钟覃离去,苏闻睿智的眉目闪现一丝忧虑,蔓吟虽以贵妃身份入宫,协理后宫之事亦有些日子,但是陛下却未提及过封后一事。而钟覃之女钟诺涵入宫即为蕙妃,且曾被陛下连续一月独宠,是个威胁。 至于宁嫔他不考虑,论权势论地位,都入不了他的眼。 苏家之后在蔓吟封后之后,借助朝臣之声之势,才能得以庇佑, 否则以陛下之诡谲心性,日后必然事端良多。 其他大臣虽然是在各自攀谈,其乐融融,但是身为人精的他们一直都在关注着苏闻与钟覃,如今陛下已有三位美人,个个姿丽出挑,背景不凡,而且后位悬空已久,是该有所动作了。 那花落谁家,他们就要慎重斟酌了。 气氛莫名变得微妙,另一边的质子王爷与公主也热络的与官员交流,虽然各怀鬼胎,但是场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云穹,你怎么看?”吕嫣坐在人群之后,望着身旁斜靠着坐在位子上,一脸漠不在意的紫袍男子,轻声问道。 名为云穹的男子宛若刀削的眉目悄然滑过一丝锐利,随后嘲讽道:“怎么,你以为诏月因后位而内讧,你小小的景国就能趁虚而入,谋得一席之地?” 吕嫣听闻云穹毫不客气的指责脸上一怒,却没敢发作,她的确是那么认为的,虽然她是被父王送来的质子,但是却背负着景国全国的希望与责任而来,而且论容貌,论才华她自认不输温陌君后宫的任何一名女子。 “难道你不想吗?”她侧目看了一看云穹,此人虽然漫不经心,但是她知道他是所有质子中最有远见,最懂蛰伏的人,她不信他不图什么。 哪知对方听后,冷嗤一声,“我还真不敢想。” 如今的诏月看起来虽然有乱,但是他知道有温陌君一日,这诏月就会固若金汤。 “你!”吕嫣失望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也是敢谋不敢勇的人,当即不理他。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