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分卷章节 结语   完本,其实什么话都没有,下本书看行动。   若是写得不好,更新不给力,大家还是该骂的骂,该诅咒的诅咒,要是写得还行,更新也算给力,那就希望大家忘掉这段痛,莫要认定我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其实,我也是没有法子。   总之,这本书还是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万分感谢。   粉丝榜的前十名将获得下本书比较重要的角色,虽然,我不知道是否你们依然还会看。   另外,还有些要龙套的朋友,就给我QQ留个言,或者在这下面留言也行,详细点,我会酌情采用。   1*Evan狂想曲*旱魃*253222*岁月如歌3b48*绿僵*234233*祝先森爱吃肉*飞僵*223534*锦衣卫丶承影*紫僵*131125*物理太次郎*紫僵*111236*csuepman*紫僵*64997*多多是麦子*毛僵*62248*坦克盾牌*毛僵*51489*我感觉离你好远*毛僵*500010*孤岛孤心人*白僵*3647 未分卷章节 招募(奖励)   准备写续集,黄山儿子的故事,在这本书里,也会有上本书最完美的结局。   粉丝榜前二十名的同学,请把你们想要的龙套名、年纪、身份等发给我吧,我会给你们满意的角色。 年少妖事 001.尸变   那还是九八年的事,那年,我十岁。   村子发大水,黄土路上都是昏黄的泥水,哗啦啦地往鞋子里面灌,穿套鞋都没用,山土崩塌,池塘垮堤,运气好点,走在大路上都可以捡到鱼。   住在水库上面的张寡妇出去串门子,在水库下面的田里面捡到个超级大的王八(甲鱼),有脚盆那么大,喊几个汉子抬回去的,在村子里引起轰动。   当时,我们这些小孩子都挺羡慕她运气的,几乎每天都要到她家里去看几趟,那王八她养在自己家的水池里,背上都已经生出古怪的纹路,嘴里面还露出两根长长的獠牙,也不怕人,看到人就会张开嘴,很凶。   村子里的老人都劝张寡妇别吃这只王八,任何动物活得久了,都有灵性。   只是,几天后,我刚放学回家,就被爷爷带着去张寡妇家里,他讲张寡妇死了,我爷爷是打道场的道士,这样死人的场合都少不得他,他也喜欢带我去看,不是我吹,到现在,我见过的尸体没有一百也有九十。   张寡妇没有亲人,后事都要靠乡亲们张罗。   那时候的人还不像现在这么现实,出力的出力,出钱的出钱,爷爷是道士,不要凑份子,但是要出免费劳力,我跟着他到张寡妇屋里,灵堂已经布置好,张寡妇直挺挺地躺在烂竹席上,脸上蒙着“苫脸纸”,蒙住大半,露出的皮肤都是青色的。   爷爷脸色很不好看,围着张寡妇的尸体转过两圈,就转身出门。   我跟在他的后面,直接走到张寡妇家的厨房里面,厨房里围着不少人,大多都是老头子、老太太,嘀嘀咕咕的,也不晓得他们在讲么子,爷爷挤到人群里,我也跟过去,只听见有人讲,“唉,喊的张寡妇莫恰(别吃)这只王八,她不听,这下好,还赔掉条命。”   我听得莫名其妙,问爷爷:“嗲嗲,么子回事?”   爷爷讲:“这只王八成了精,我早劝张寡妇不要恰,她还是冒忍住。”   厨房里,案板上面还堆着那只大王八的巨型脑袋,两只獠牙显得极为凶恶,双眼血红,爷爷只是看过几眼,然后就带着我重新回到灵堂里,乡亲们则是议论纷纷。   到灵堂,张寡妇干瘦的尸体还躺在那里。   爷爷嘴里念念有词,围着张寡妇的尸体洒糯米,我记得他曾经跟我讲过,糯米除去可以拔尸毒、克僵尸之外,还可以防尸变,不过我有些不以为然,我跟爷爷见过这么多尸体,从来没见过起尸的,都是直挺挺地离世,连诈尸的都没有见过。   张寡妇没有儿女亲人,连灵牌子都是我举的。   到晚上,几个热心的乡亲给她守灵,我爷爷也呆在这里,还有我。   张寡妇家里穷得底朝天,屋子就两字,寒碜,平时都是点蜡烛,蜡烛光小,还没有她现在棺材前面的“照路灯”亮大。   唱孝哥的人在那里哭嚎,我习以为常,靠着墙壁打瞌睡。   迷离迷糊的,也不晓得睡过去没有,听到“砰、砰、砰”的闷响,几乎每隔那么几秒钟就响下,直击心脏,让我不胜其烦,突然,我被人摇醒,“山伢子,你都打鼾的,要不你去张寡妇的床上睡下。”   摇我的是住在我屋下面的杨伯伯,我性子野,没什么规矩,直接对他讲:“你才去睡呢!死人的床铺喊我去睡。”   他笑,我不理他,走到爷爷身边,说:“爷爷,带我回去,这里吵得睡不得。”   我爷爷瞪眼,“又冒带手电,怎么回去?你原来不是不听孝歌子反而睡不着不?现在嫌吵?”   我讲:“不是孝歌子呢,你未必不觉得那敲门样的声音很烦躁啊?”   “哪里有么子敲门的声音?”爷爷看看外面,门还敞开着,疑惑地问我。   我左瞧右瞧,“你未必冒听到啊?我刚刚睡觉的时候,那声音一直在响。”   陡然,我爷爷的脸色猛变,对着杨伯伯喊道:“杨万生,你快点到我屋里去要山伢子的爸爸把我的那些道具拿起来咯!”   “搞么子?(干什么)”杨伯伯问道。   爷爷讲:“问么子问,快去就是的,跑起去咯!”   杨伯伯见爷爷讲得急,也不再问,摸着黑就跑了出去,我们乡下人都是这样的,晚上借点月光都可以在田埂上跑,村里就这么大,摸黑都跑得到屋。   当然咯,我是怕,所以不敢一个人回去。   张寡妇家住得偏僻,在水库上面,后面是山,离我屋里有几里路,这乌漆麻黑的,杨伯伯一时间也肯定赶不回,别的乡亲见我爷爷表情不对劲,就问他什么事情,爷爷只是讲冒事,只是我看得出来,肯定有事。   常年跟着爷爷的我,知道他一个习惯,紧张的时候无名指就会不停的颤动。   爷爷在村里威望很高,见他讲冒事,那些乡亲们又都坐回去,继续讲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爷爷弯腰贴在我耳边讲:“山伢子,你等下跟你爸爸一路回去,要是明天早上我还冒回,你就要你爸爸去请法师来,然后带着你妈妈跟你去县城里找你叔叔,莫再回来。”   我问:“么子事?”   爷爷讲:“你莫问么子事咯,记得我的话就是的。”   我是个倔强性子,喜欢刨根问底,“那不行,你不告诉我么子事,我就不回去。”   “你这个畜生!”爷爷骂,但是拿我冒办法,又细声讲:“我怀疑张大妹子要尸变的,我修为浅,要是摆不平,这整个村子里的人只怕都会要遭殃,晓得吧?”   “啊……”我惊呼一声。   爷爷猛的拍了我一下,“莫叫,要是让他们晓得的,都会跑了去,我一个人肯定摆不平。”   他们,自然指的就是还留在这里的几个乡亲。   “那你怎么办?”我又问道,还好,乡亲们聊天聊得火热,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惊呼。   爷爷脸色很是难看,正要说话,突然又有那敲门样的声音响起,我听得分明,就是张寡妇的棺材里发出来的,爷爷的无名指抖动得更厉害了。   我看向那些乡亲,他们还没注意到,还在聊天。   之后,每过几秒钟就有那声音响起,很匀称,乡亲们也终于注意到,有人讲,“这是么子声音咯?”   其他人也都听到,纷纷站起身来找,最后锁定在张寡妇的棺材上。   单身汉戴严八对我爷爷喊:“黄嗲,张寡妇不是还冒死吧?在里面敲呢!”   喊着,他们就要去把棺材掀开,我爷爷一挥手,“莫揭开,快莫揭开。”   他们疑惑地停手,戴严八讲:“黄嗲,还不掀开,张寡妇就算冒死都会闷死去呢!”   爷爷知道这事情瞒不住了,说道:“你们听这声音咯,三秒钟一响,这是张寡妇要起尸呢!早讲的要她莫恰(别吃)那个王八,她忍不住,这下就好,害了我们。”   乡亲们的脸色剧变,忙不迭地离开张寡妇的棺材,就要往外面跑。   爷爷猛喊:“你们站的,你们站的,快拿绳子来把棺材绑起,要是让她跳出来,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会死咧!”   听到爷爷这么喊,乡亲们有回来的,但还是有两个跑掉,头也不回。   戴严八倒也有几分胆气,跑到屋里找到两根草绳子,往棺材上一甩,站在棺材旁边就喊:“你们倒是来搭把手噻,我一个人怎么绑?”   “砰!”   又是声闷响,戴严八吓得一抖,那些本来要上去帮忙的乡亲们也不敢再动了。   爷爷叹气,亲自走上去绑绳子,我鄙夷地看了那些吓得不敢动的乡亲们一眼,也上去搭手,不过,走到张寡妇的棺材旁边,听到那闷响的时候,我的小心脏也是扑通扑通的跳,就像是要跳出喉咙眼。   兴许是乡亲们看我这个小孩子都上来帮忙了,他们不帮忙实在是说不过去,犹豫几秒后,还是上来帮忙,大家七手八脚的,很快把张寡妇的棺材绑了个结结实实,那个唱孝歌子的也不唱的,站在门外面惦着脚望,嘴里嘀咕,“杨万生怎么还冒来咯!”   到底是唱孝歌子的,死人见得多,他还算是镇定,起码表面上是的。   又是几分钟过去,闷响声不停,乡亲们用草绳子绑住棺材还不放心,到处找绳子来绑,杨万生和我爸爸迟迟没来,爷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无名指抖得都看不清楚影子,比他原来弹烟管子的速度还快。   “杨万生他们来的!”外面的唱孝歌子的大喊。   这时,棺材上的草绳子也是嗤地断掉根,被崩开的,甩到地上。     年少妖事 002.斗尸   绳子崩断,本来站在棺材附近的乡亲慌乱地往门外跑。   爷爷喊:“站的,还要帮忙。”   杨万生和我爸爸从外面跑进来,爸爸问:“么子事?”   爷爷没空搭理他,从他手上夺过那个黑色绣八卦的袋子,从里面拿出来个铜铃铛,还有墨斗线,他把墨斗线扔给戴严八,急促地喊:“要是他跳出来,你们就用墨斗线把他捆住。”   在电影里,墨斗线可以伤害僵尸,其实那是假的,墨斗线只可以困僵尸。   戴严八接着墨斗线,有些发愣,左看右看,那些乡亲都远离他,不愿意干这苦差事,赵伯伯心一狠,走上前,拉住墨斗线的一端,“我来!”   爷爷又从袋子里把那支露出大半截的桃木剑拿出来,就在这时,棺材盖砰的翻开。   我心里一紧,看到张寡妇从里面站起来,脸色发青,表情僵硬,只是她的眼神却不是无神的,反而很是狠辣的那种眼神,我有些吃惊,我记得爷爷跟我讲过,这种刚刚形成的僵尸应该是无意识的才对,不可能有这么人性化的眼神。   爷爷也注意到张寡妇的动静,脸色愈发难看,嘶吼,“快去把她捆住!”   戴严八和赵伯伯犹豫几秒,张寡妇僵直地从棺材里跳出来,爷爷恨铁不成钢的叹气,桃木剑插在背后,脚下踏罡步斗,左手持铃,右手掐诀,嘴里很低声地念念有词,“藏形隐迹,步我罡魁,我见其人,人无我知,动则如意,叱声鬼随,急如水火,鼓舞风雷,变泽成山,翻地覆天,我身坚固,安然默然,万载长生,与道合仙,急急如九天玄女律令敕。”   当时,我还不懂爷爷的这些本事,也就不懂他掐的什么诀。   见着爷爷朝张寡妇冲过去,铃铛摇个不停,戴严八和赵伯伯也生了几分胆气,扯着墨斗线就跟在爷爷的后面,要去捆尸变的张寡妇,爸爸把我拦在后面,手里还抓着把糯米,簌簌发抖,我都可以看到有糯米从他手上洒下来。   这时,我在想,为什么爷爷之前洒的糯米会没有用?   张寡妇双手前伸,脚是笔直的,指甲盖已经发黑,尖尖的,很长,不过嘴里面没牙齿,瞳孔也是黑色的。   我记得爷爷曾经跟我讲过,《子不语》里把僵尸分成八个种类,分别是白僵、毛僵(也称黑僵)、紫僵、飞僵、绿僵、魃、火魃,从他们的眼睛颜色可以分辨得出来,张寡妇的瞳孔是黑色的,是最初级的白僵。   甚至她连白僵都算不上,因为白僵都是身上长白毛的,张寡妇充其量算个半成品。   我看着爷爷像模像样的,须发怒张,气势不凡,崇拜心理作祟,以为他可以三下五除二地把张寡妇变成的僵尸摆平,当时的我哪里想得到张寡妇的尸变很是诡异,实力根本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这此,我们差点全部死在里面。   张寡妇变成的僵尸好像有智商似的,不和爷爷还有拿着墨斗线的戴严八和赵伯伯正面交锋,猛地起跳,朝我这边来,爸爸脸色惨白,扯着我就要朝外面跑,爷爷也心急,罡步不停,拔出背后的桃木剑就朝张寡妇背后刺。   张寡妇身材佝偻,但这个时候,看起来却是格外的吓人。   戴严八和赵伯伯手忙脚乱的,想要去捆,又不敢跑到张寡妇的正面。   还好,张寡妇到底只是初成的僵尸,就像人类婴儿,行动缓慢,被爷爷的桃木剑刺中,发出嘶吼,不像人的声音,像野兽,但是有诡异的效果,让我眼前发黑,就像是发黑眼晕,动弹不得。   只是刹那,我又睁开眼睛,吓得尿急,张寡妇就站在我的面前,指甲离我还不到二十公分,黝黑黝黑的,在昏暗的灯光下都黑得发亮,眼睛里面似乎还有隐隐的血红色在闪动,当时我不懂,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极度嗜血的光芒。   “山伢子,童子尿!”爷爷大喊,拔腿冲来。   看来,刚刚不仅仅只有我中招,连我爷爷都被那吼声给震住了。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当着张寡妇这僵尸的面,也管不得害羞不害羞,很麻溜地把裤子往下面一脱,尿就激射而出,当时也不会用皮带,脱裤子方便得很,尿骚得很,正宗的童子尿。   “嗤……”   张寡妇身上起白烟,后退,嘶吼,不过没有再震晕的效果。   我一泡尿撒完,浑身舒爽,还有些得意,这是纯粹的英雄主义,当时,我觉得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给爷爷帮上忙,对张金贵造成伤害,那是很牛掰的事情。   戴严八和赵伯伯这时候也终于从发愣中醒过来,只怕是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他们没跑,反而是趁势朝着张寡妇跑去,墨斗线缠到张寡妇身上,他们两个转圈,只是,这两个二货,没有绑住张寡妇的手和脚,墨斗线只缠在腰上,有个屁用。   我当时虽然是个小孩,但在爷爷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晓得绑僵尸要绑手和脚,不然根本就不能对僵尸造成什么阻碍,僵尸本来就力气大,戴严八和赵伯伯两个人拉得住才怪,我连裤子都顾不得拉起来,扯起喉咙就喊,“捆他的手和脚!”   只是,为时已晚。   张寡妇蹦跳着去掐戴严八,戴严八胆色再大,饶是敢去攀村子里年轻罗寡妇的墙,看到张寡妇铁青的脸也是吓得亡魂皆冒,刚刚的胆气不翼而飞,惨叫一声,扔掉墨斗线就朝门外跑,因为慌张,砰地绊在门槛上,摔到地上,磕掉几颗牙齿,他没事人一样,爬起来,继续跑。   这下,张寡妇变成的僵尸更是没有什么阻碍,又去掐赵伯伯。   僵尸这种东西,还真不是可以用体型来衡量的,张寡妇身材瘦小,老态龙钟,但变成僵尸,力气却是大得吓人,没得几个汉子根本就拉不住。   爷爷似乎在使什么大招,嘴里嘀嘀咕咕的,脚下踩着步罡,游走在张寡妇的身侧,也不攻击,好不容易念完,我以为他要使大招,却只看见他从布兜里拿出张黄色符纸来,上面有朱砂画的古怪图案,戳在剑尖上。   然后,他狂乱地舞剑,嘴里叽里呱啦的,我也听不清,只听到最后那声,“赦!”   那张符突然无火自燃,爷爷踏着罡步到张寡妇的正前方,挡在狼狈逃窜的赵伯伯前面,一剑,直刺张金贵的心脏处,进去个剑尖,然后“咔嚓”,桃木剑断成两节。   爷爷脸色陡变,被发狂的张寡妇双手横摆扫中,抛飞,撞在墙上,喷出口血来。   我看得目瞪口呆,腿肚子发抖,想逃,心里只想着这桃木剑太不经事,想之前,我还因为爷爷为做这把剑把屋前的桃树砍掉而大哭一场,现在看来,这种质量的树,早就应该砍掉才对,看着都碍眼。   这时,爷爷喊:“快,把剑插进去!”   我左瞧右瞧,乡亲们早已经是跑的跑,逃的逃,仅仅留下来的三个,还被张寡妇追着跑,还好张寡妇速度不快,不然他们早就被张金贵给收拾掉的,我再看爸爸,他这个朴实的农民,跃跃欲试,又始终没有那个勇气。   小孩子都喜欢充当男子汉,我当时就是。   我挣扎开爸爸的手,朝着张寡妇就跑去,张寡妇这时候正追着唱孝歌子的,紧追不舍,只怕是嫌他孝歌子唱得难听还是怎么的,眼看着唱孝歌子的被逼到墙角,他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勇气,逼急了,一脚踹在张寡妇的肚子上,动作比张寡妇都还快。   张寡妇虽然力气大,但身体还是不重,被踹得倒在地上,就在我身前。  年少妖事 003.魂丢   她的双手仍然是朝天直伸着,面部僵硬,眼神狰狞恶毒,我人小鬼大,扑上去握着那把桃木剑就往下面插,当时,闻到张寡妇身体上的臭气,差点把我熏晕过去。   但是,这桃木剑太没用,插在张寡妇身上就像插在木板上,钉不进去。   我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憋着口气,脑袋都发胀,张金贵想直立起来,往上面拱,我还没发育完全,力气小,根本就压不住。   还好,唱孝歌子的,还有我爸爸及时来帮忙,三个人握着那把桃木剑,死命往下面捅去。   “嗤……”   剑破肉的声音,桃木剑只留下小截在外面,几乎把张寡妇捅个底儿穿。   “啊……嗬……”   张寡妇嘶吼,突然爆发出巨力,把我们三个人都挣开,直立起来,我看这样还摆不平他,吓得哭脸,全身,就连裆里的小鸟都簌簌发抖。   就在这时,张寡妇突然扑倒在地上,不再动弹,有阵凉风从我们身边刮过。   “呼……”   我看到爷爷松了口气,知道张寡妇应该被摆平的,只是这家伙也真是的,枉我原来逢年过节还过来拿几颗糖给她吃,张奶奶,张奶奶喊得亲热,她倒是好,死了还要这么来吓我们,真是个白眼狼。   爸爸是个孝子,顾不得理我,跑到爷爷身边,扶起他,问:“伢(爸爸),你冒事吧?”   爷爷摇摇头,缓了几口气,走到张寡妇尸体旁,叹气,说:“冒事,今晚我们就在这里看着咯,张寡妇尸变有些异常,我怕还会有什么变化。”   我听得小心脏都扑通跳,还有变化,那不是必死无疑啊!   我走到爷爷面前,问:“爷爷,张奶奶到底怎么尸变的啊?你不是说着尸变是要尸体埋在极阴的养尸地才会发生的事不?”   爷爷摸摸我的脑袋,“山伢子胆色不错。”   我顿时挺起胸膛,万分骄傲,爷爷又讲:“尸变分为很多种,养尸地只是其一,还有吸收到阳气,比如猫、人、狗,都有可能让尸体尸变,另外一种,就是有妖邪入体,我怀疑张寡妇就是这样的情况。”   我看着爷爷,“你不会是说那只老王八吧?”   爷爷说:“等天亮就晓得,好咯,你也莫问的,让我休息下。”   现在,爷爷就是我心目中顶天立地的英雄,他的话,我绝对听从,所以我乖乖地不问,还把他扶到椅子上坐着,然后盯着张寡妇的尸体,我在想,张寡妇的眼神之所以能够那样狠毒,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是妖邪入体的原因。   早就听说王八这种活得很久的动物有灵,容易成妖,看来是真的,听爷爷讲,在河上摆渡的船夫有三条规矩,一不拉棺材明器,二不拉活人寡妇独一人,三不拉十斤王八九斤鳖,这第三条,就是讲年老的乌龟王八有灵性,轻易得罪不得。   张寡妇敢吃这脸盆大的王八,也真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头次见到尸变,我是又害怕又好奇又紧张,开始的睡意也烟消云散,盯着张金贵的尸体发呆,他现在的样子,似乎跟其他的死尸没么子区别,只是背上那根冒出尖来的桃木剑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不知不觉,就听到鸡叫声。   乡下天亮得早,鸡叫得更早,我看向屋外面,天色还是暗暗的,只有朦朦胧胧的光,根本就透不过那凌晨的湿气,爷爷准时醒来,站起身,围着张寡妇的尸体看,脸色阴沉,讲:“鸡鸣都没有么子变化,坏了,那只王八精肯定跑了。”   我突然想起那阵阴风,就讲:“张奶奶死的时候,有真凉风,是不是王八精?”   爷爷一拍大腿,“哎呀,你们怎么不早讲?”   我觉得委屈,嘟囔道:“我又不晓得那是王八精……”   爷爷叹气,“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只王八精就算冒死,也肯定是受到不轻的伤,近段时间应该是不能够出来害人的。”   爷爷说着,蹲下身子把遮在张寡妇脸色的苫脸纸揭开,露出张寡妇的脸,满是皱纹,惨白惨白的,不再像之前那样隐隐泛出青色,嘴唇乌紫,和普通的尸体并没有什么两样。   爷爷又翻开张寡妇的眼皮子看,瞳孔重新变为乌黑的,只是,那眼白怎么看都有些不对的样子,但是我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是心里的感觉,感觉那眼白像是可以把人吞噬进去似的,对,空洞,就是空洞。   爷爷查看良久,叹息说:“造孽啊,张大妹子魂飞魄散了。”   周围围着的村民都大惊失色,七嘴八舌地问爷爷该怎么办,那只王八精还会不会祸害别人。   爷爷叹息,摇摇头,讲:“短时间内倒是不用担心,那王八精的残魂虽然逃走,但它即便没有烟消云散,也肯定是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是出来害不得人的,除非它能够找到个上好的阴地疗养。”   我说:“那咱们这里有阴地吗?”   虽然我对妖怪什么的很好奇,但是打心底里不愿意那王八精去而复返,那家伙实在是太过恐怖了,这次就让得爷爷受伤,那下次那还得了。   爷爷又是摇头,“我虽然修习梅山水法,但是道行不够,而且,我们梅山法本就不擅长勘察地形,那是麻衣的长项,所以,我们这附近有没有极阴之地我也不太清楚,表面上的我都还勉强能看得出来,怕就怕那些地下隐藏的阴地啊……”   梅山教是我爷爷所属的教派,号称“南蛮第一教”,据说很牛。   梅山水法,则是梅山十二大法中最为深奥的法术,也是精髓所在,可以用于治病、退煞、消灾、收猖、表演、防身、抗打、攻击、斗法、收魂、招魂等等。   当时爷爷也没有教我梅山术,所以,关于梅山教的消息我也只知道一星半点。   “行了!”爷爷突然站起身来,说:“杨万生,你们留在这里把张寡妇的尸体搬回到棺材里,我跟我崽还有山伢子去找戴严八。”   我想其戴严八开始狼狈逃窜的样子,瞧不起他,嘀咕道:“找他搞么子?胆子细得跟老鼠一样。”   我这话出口,周围有两个村民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们的胆子,比戴严八还小。   爷爷拍我的脑袋瓜子,没好气道:“你懂个屁,戴严八那是被吓走的魂,已经神志不清的,要是不快些去找他,给他招魂,他讲不定就会这么真的疯掉去。”   我这才明白过来,我就讲当时戴严八怎么跟疯了似的,连牙齿砸掉都不管,原来是被吓走的魂,魂魄被吓走一类的事情,在我们乡下到还算常见,算不得多古怪。   爷爷讲完,就拉着我,带着我爸爸朝外面走。   “黄嗲……”   刚走到门口,杨伯伯就喊我爷爷,我们回头,发现几个乡亲都眼巴巴地看着我爷爷。   我爷爷就问:“还有么子事?”   杨伯伯心有余悸地指着张寡妇的尸体,讲:“她……她不会再诈尸吧?”   我爷爷哭笑不得,“都讲了那王八精已经受重创的,你们就放心咯,不会有事的。”   “哦!”   杨伯伯点头,但脸上还是有些担心,也对,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怕,明摆着的死尸,突然弹起来,常人都难以接受,我现在看张寡妇的尸体都还有些心里发毛。   同时,我心里还有些隐隐的兴奋,这是我头次见到灵异事件,觉得果然刺激,我没有想到的是,王八精这件事情,却是对我的人生产生了那么大的影响。     年少妖事 004.招魂   外面,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乌云就像压在头顶上,水库的水已经蔓延上来,堤坝都被冲垮不少,张寡妇捡到的王八就是从这水库里冲出去的,这水库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早已经存在,也不晓得里面还有没有其他的妖怪。   爷爷牵着我,跟我讲:“把戴严八的魂召回来,就把张寡妇的屋烧咯!”   我爸爸就问他,“烧了搞么子?”   爷爷讲:“这屋的风水不行。”   风水一说,我听爷爷提及过,但是不懂,瞪着乌溜的黑眼珠子看他,他说:“本来是个好风水局,前面是水,后面靠山,屋子的地势也高,只是,唉,是穷山恶水,这整片地方的风水都不太好,张寡妇的屋子又倒映在水里,更加的不吉利。”   我似懂非懂,但是张寡妇家搬到这里之后连遭不幸倒是真的。   据我所知,她家是从更偏僻的山沟沟里搬出来的,原来有五口人,只是,在这里住过十多年后,大儿子稀里糊涂地死在山里,小儿子也是无缘无故地发疯,就溺死在这水库里,小儿子本来有个媳妇,在他死后,就跟别人跑了,连孩子都一起带走了,那之后,张寡妇就成了孤身一人。   本来以为她命硬,没想到还是没逃过去。   听爷爷这么说,我还真陡然觉得这地方可怕起来。   自这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到这水库里洗过澡,平常时候,哪怕是白天,我也是能不来就尽量不来,我还记得叔叔在之后也给我提及过这里,那是春节闲聊的时候,他说他小时候,在张寡妇家这片的山里放牛的时候,还看见过个穿着古衣的老头子。   乡下空旷,一眼看去就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我、爷爷、爸爸三个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水洼里,到处寻找戴严八的踪迹,碰到有好奇的乡亲问我们干什么,我们就说戴严八发疯,在找他,他们也帮着一起找。   只是,戴严八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找了小半天都没找到。   这事情说来也搞笑,就在我以为戴严八是不是晚上掉到水库或者池塘里已经淹死的时候,村里的罗寡妇找上我们,讲戴严八躲在她的床底下,死活都不肯出来,我差点笑死,戴严八这个色鬼,失了魂都还记得找罗寡妇,看来是真对罗寡妇有意思,要不然,就是他经常去罗寡妇家。   其实在我看来,戴严八和罗寡妇倒也般配,戴严八丑是丑点,但起码还勤快,罗寡妇虽然带着个小女孩子,长相平平,但胜在奶子大,想当年,罗寡妇那对凶器不知道让多少村子的年轻力壮的汉子们偷偷咽过口水。   再者,戴严八对罗寡妇那点觊觎的心思,村里边人人都心里清楚,两人讲不定都已经滚过床单了,只是这么拖着拖着,也不结婚什么的,大家都不清楚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想法,按理说,罗寡妇守寡这么久,跟着这戴严八,也没人会讲什么闲话。   闲话不扯,我们听到罗寡妇的话后,就急匆匆地跑到罗寡妇家里。   “呜……呜……”   刚打开她的房门,就听到戴严八的声音,在那里哼唧哼唧,从床底下传出来的。   爷爷就问罗寡妇,“他怎么进来的?你晚上睡觉不锁门的啊?”   罗寡妇脸色顿时有些红,凶器颤巍巍的,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以为他找我有事呢!”   我旁边,爸爸憋着笑,脸都憋红了,晚上来找有事,除去滚床单之外,绝无他想。   “现在怎么办?”我对爷爷说道,当时我还不懂这些龌龊的事情,所以心思还都在戴严八和王八精的身上,罗寡妇和戴严八之间有什么苟且,关我屁事,在我看来,去别人家玩很正常嘛,就是关系好而已。   爷爷眉头紧锁,“只怕有些麻烦呐,我先给他收收惊试下咯!”   讲完,爷爷就要罗寡妇还有我爸爸出去,只把我留在里面,他对我讲:“山伢子,等下我施法的时候你要莫出声,晓得吧?”   我乖乖地点头。   随即,就见到爷爷把神志不清戴严八从床底下拉出来,叽里呱啦地念了通咒语,戴严八双眼无神,嘴唇发白,但却是乖乖地没有反抗,爷爷左手摸着戴严八的脑袋顶,右手在他的额前画符,来来回回就是“雨”、“渐”、“耳”三个字在重叠,反正在我看来就是这样的,一边画符,他还一边念咒,咒语念完时,他的符也已经画完,只见他对着自己的手掌连哈了三口气,又在戴严八的额头扫了三下,大喝一声,“归!”   但是,戴严八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仍是双目无神的痴呆模样。   我见到这样的情况,知道不对劲,问爷爷,“怎么回事啊?”   爷爷叹气,讲:“戴严八的地魂脱离肉体,只怕是受到的什么阻碍,收惊术不起效用,看样子要用招魂术才行,山伢子,你喊你爸爸去把我供奉的祖师请来,我要开坛作法。”   “好!”   我点头,隐隐有些兴奋。   开坛作法,那可是大场面,我爷爷是梅山教的,信奉翻坛祖师张五郎,那是个倒立的神,听说还是太上老君的女婿,在梅山教中,他能够和开派祖师定龙太子,梅山之祖蚩尤战神齐名,端得是法力通天。   常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包括“天魂、地魂、人魂”,古称“胎光、爽灵、幽精”,天魂为阳,地魂为阴,人魂又为阳,人死后,天魂归天,地魂归地,人魂徘徊在墓穴之侧,这地魂迷失,比人魂迷失更要难得招回来,迷失得久,还有被阴差捉拿的危险。   魄呢,其实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主管人的肉体生理,所以人死而魄散,在密藏中,魄即是位于人体从头顶到胯下会阴穴的中脉之上的七个脉轮,七个能量场,天冲魄在顶轮,灵慧魄在眉心轮,气魄在喉轮,力魄在心轮上,并同时与双手心和双脚心相连,中枢魄在脐轮,精魄在生殖轮,英魄在海底轮。   魄是人体独有,很难离体,就像钥匙与锁孔,人的魄,是不可能寄存在别人身上的。   话说,我让爸爸回去把祖师请来,还让他带上爷爷的道袍等家伙什,随即,又和罗寡妇等人一起,帮忙抬桌子,准备鸡、鱼、肉、果等贡品,等我们准备妥当,爸爸早已经过来,爷爷把翻坛祖师摆在法坛之下,穿着道袍,准备作法。   这招魂开设法坛的位置也有讲究,需在村前的十字路口。   法师施法,常人都不能离得太近,我们纷纷站开些,避免撞煞,只见爷爷列请各位祖师仙师之后,手持铜铃为震邪法器,开始抽羊癫疯般的手舞足蹈,像跳草裙舞,嘴里念念有词,呼喊:“屋前屋后失了魂,屋檐童子送回来;庙前庙后失了魂,城隍菩萨送回来;河岸塘边失了魂,河神水官送回来;山林崖头失了魂,山门土地送回来……”   爷爷跳着跳着,还喝了口符水,然后喷吐出去。   “呼……”   符水珠子经过那两支蜡烛的时候,猛的燃烧起来,就像是爷爷在喷火,看得我目瞪口呆,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我开始弥生学习梅山法术的心思,当时年纪小,只是觉得这东西新奇,要是现在,我倒是宁愿不学习这些法术,那样的话,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年少妖事 005.鬼火   施法持续有半个多小时,事后,我们再度回到罗寡妇的家里。   罗寡妇正在殷勤地给戴严八擦着脸,那模样,就跟个小媳妇似的,嘴里还在哭哭啼啼地嘀咕,“严八诶,你快些醒来咯,等你醒来,我就嫁给你好不好?你不会这样不负责任吧?我和小铃还怎么活咯!”   “咳、咳!”   爷爷走到门口,咳嗽两声。   罗寡妇见我们进来,慌张地用衣袖子擦着脸,但还是忍不住急匆匆地走到爷爷面前,问:“黄嗲,怎么样?魂招回来冒?”   爷爷笑笑,讲:“莫急,应该冒么子问题。”   说着,他朝着床上的戴严八走过去,我看得出来,爷爷的脚步有些虚浮,当时我不懂,现在才清楚,使用招魂术,需要道行高深,我爷爷的道行并不怎么样,强行施展,其实对身体已经造成伤害。   戴严八还躺在床上,爷爷掀开他的眼皮,瞧了几眼。   突然,爷爷单手连挥,在戴严八的脑袋上写写画画,在画符,很快,然后猛的一声,“赦!”   巧了,戴严八竟然真的悠悠醒转,开始迷离迷糊的,好半响没回神。   然后,他的脸色陡然苍白,看向我们,牙齿打颤,嘴里呼喊道:“王八精……王八精……有妖怪啊……”   爷爷面相上露出惊异,问道:“戴严八,你看到那王八精了?”   戴严八还在胡乱地嘀咕,等了好半响才平静下来,讲,“黄嗲,我看到那个王八精了,昨天晚上,我在路上走,看到了我自己在跑,还看到你们在斗法,后来……后来我自己走到了红亮桥下面那个山沟沟里,我看到个超大的王八,然后眼前就全部变成黑色的了,方向都分不清,乌黑的,就看见那个王八精,我就跑,作死的跑,那个王八精不晓得怎么的,也冒来追我……”   “你看到那王八精了?确定在红亮桥下面?”爷爷激动地问道。   戴严八点点头,“冒错,绝对就是在红亮桥,我记得清楚,只是,我刚刚不是还在跑不?怎么到了罗姐家里?”   我抢言道:“跑个屁,那是你的地魂,胆小鬼。”   乡下人,大多都对魂魄离体有所了解,俗称的“受吓”、“撞煞”,都有可能引起魂离体,戴严八抹了抹虚汗,有些不好意思,爷爷瞪我,讲:“走,我们去红亮桥下面看看,罗玉兰你在这里照看着戴严八。”   罗寡妇有些害羞地点点头,戴严八色授魂与,这个饥渴的汉子。   其实现在戴严八跟常人无异,需要照顾个屁,爷爷要罗寡妇照看他,估计就是想给他们两个营造个氛围而已,要不然,他也不会把罗寡妇那才五岁的女儿小铃都带到红亮桥下面去。   小铃这丫头嘴巴甜,长得也乖巧,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甜甜地喊“山哥哥、山哥哥”,我也乐意带她,要是别的小孩子,我还真不一定乐意让爷爷带他们下去,一个个调皮捣蛋的,就像飞天蜈蚣,尽捣乱。   红亮桥两边是山,中间是条小河,景色不错,但我很少来耍。   之所以对这地方有些忌惮,是经常听小伙伴们说这里闹鬼,有死人骨头,晚上有人听到这里有哭喊声,还有人见到鬼火,曾经胆大包天的我还和小伙伴们来探过险,真的见到骨头之后,就不怎么敢来了。   我是越想越怕,越怕就越靠近爷爷,捏着他的道袍,颤声问:“嗲嗲,这里闹鬼呢!”   爷爷拍我的脑袋,讲:“放屁,少说点乱七八糟的家伙,要是这里闹鬼,那未必会到现在还没有人出事?”   我不服气,讲:“那吴思位还见过鬼火从这里飘荡到他屋那边呢!”   吴思位是我的小伙伴,就住在我外婆那边,离得近,不过几里路而已,我家地势高,直接站在家门口就可以看到他的家,那时候,我们要召集小伙伴,直接站在家里喊就是的,直到现在,他跟我的关系都还相当不错。   爷爷叹息,又打我的脑袋,“莫乱瞎咧咧!”   我摸摸脑袋,没有再讲话,其实,那鬼火是真有的,只是不晓得爷爷为什么好像有些避讳,见我被打,小铃在旁边娇笑,幸灾乐祸,让我无语。   大清早的,湿气逼人,爷爷带着我们在山里蹿。   我也不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就是觉得红亮桥这附近的山格外的古怪、阴冷,明明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但是总感觉寂静得吓人。   我问爷爷,“嗲嗲,则王八精藏在哪里?”   爷爷冒回答我,直到几乎把这整片都看个遍,才讲:“我也不能具体推测出来它藏在哪里,不过肯定就在这片地方,红亮桥本来就是我们村子里阴气最重的地方,只是,这里的阴气应该还不能让王八精复原,我担就担心这里还隐藏着么子极阴之地啊,阴中之阴,又达不到阴极化阳的地步,要是让它复原,只怕又会有些麻烦。”   爸爸就讲,“那不能够把它找出来?”   爷爷讲:“我刚刚看的,没得办法,我们梅山教本就不擅长寻龙走脉,勘探风水,算的,就先这样吧,只要它出来害人,就把它降伏就是的,我们梅山教寻龙走脉的本事不行,这驱妖打怪那还是冒得么子多话讲的。”   爷爷都这么讲,于是我们只得作罢,回家。   吃过午饭之后,我和爷爷又跑到张寡妇的家里,草草把张寡妇安葬掉,然后经得组大队队长的同意,把张寡妇的烂茅草屋一把火烧了了事,看着那水库里面的水倒映出来的滚滚浓烟,我总感觉,像是有个狰狞的面孔在对着我笑。   之后的两年,村里很平静,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我也是正常上学,几次跟爷爷提及想要跟他学梅山法的事情,但都被他拒绝,问他原因,他有不告诉我,让我好生郁闷,至于王八精的事情,也渐渐地被我们忘却。   爷爷倒是经常去红亮桥探查,但始终都没有发现王八精的踪迹。   零零年,乡下开始兴起“入城风”,很多青年男女开始进城打工,我爸爸妈妈也开始蠢蠢欲动,我叔叔读书出去,当时已经在宁县法院上班,大姑家则是在宁县开间小餐馆,有叔叔带熟人过去,生意不错,小姑也在不久前嫁到湘潭市,老公是个村长,家里也就我爸爸混得最差,他们也都支持爸爸去县里发展。   我就是个累赘,屋里经过好几次商量,最终决定把我也带去宁县。   我正巧是小学毕业,升初中的阶段,在宁县教学质量也好些,说起来对我的未来是很有好处的,只是我不开心,在乡下呆得久,我早就熟悉这里的草草木木,我舍不得这里的山水,更舍不得我的小伙伴们。   恰巧,这个时候,村子里却是再度产生恐慌。   在城里打工的小伙子李家二娃从城里回来,夜里出去捉黄鳝,彻夜未归,次日的早上,被去田里灌溉的村民发现,直挺挺地躺在田里,双眼暴睁,满是惊恐之色,拳头抓得紧紧的,脸上极尽害怕。   爷爷作为村子里唯一的法师,当时就被焦急的乡亲们喊过去看。   我也跟在他的后面,在田里见到李家二娃的尸体,死不瞑目,爷爷翻看他的眼睛,好半响,脸色越来越凝重,我们都问他怎么回事,他讲:“看他的死相,不是遇到鬼就是遇到妖怪,只怕是那只王八精复原的。”   有村民讲:“会不会是吴家坪那里的两只鬼?”     年少妖事 006.撞煞   吴家坪,就是吴思位所住的那个大组,这个村民讲的两只鬼,自然就是那两朵诡异的鬼火,据说,那两朵鬼火几乎每个晚上都会聚到吴家坪的那个坟头上。   爷爷摇头,“他们没那个能力。”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上次王八精附身张寡妇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这次王八精卷土重来,任谁心里都会发毛,更何况,现在还有李家二娃的例子在先,谁都担心王八精下个会找到自己。   当天,爷爷拼命地画符,每家每户的门上都贴了一张。   除此之外,他还嘱咐所有人,晚上有事没事都尽量别出门,这件事情,也并没有让得爸爸妈妈去宁乡的日程延迟,仅过两天,他们就收拾好东西,准备次日带我去宁县。   之前虽然早就决定去宁县,但毕竟没有到处发之际,现在面临出发,我才发现我是那么的不舍,我跟爸爸妈妈提出来自己不想去,想留在乡下陪爷爷的想法,却是被爸爸大骂,我从来就不是个乖顺的小孩,和他争吵,然后离家出走。   愤怒之下,我已经全然忘记王八精的事。   酷暑天干气燥,青蛙都不停地聒噪,蚊子也多。   我跑到外面,满脸气愤,倒没有哭,只是心里不停地埋怨自己怎么就有这样的爸妈,不知不觉中,就走到村子里那宽敞的晒谷坪里,往常,村子里的晚上偶尔还可以看到灯火,现在闹出李家二娃的事情,家家户户都是早早熄灯,村子里都黑黑的。   在黑暗中,我看到红亮桥下,突然有朵绿幽幽的鬼火出现。   同时,在吴家坪那边,吴思位家附近的那座荒坟的坟头上,也有朵绿油油的出现,随即,那红亮桥下的鬼火开始诡异地朝着吴家坪飘荡过去,忽闪忽闪的,在夜色中极为的醒目,我的心里,这时候才生出淡淡的害怕起来。   还好,这晒谷坪里有些干稻草,我随身又恰好带着火柴。   我点燃干稻草,周围顿时明亮起来,我这才稍稍安心,看着那两朵鬼火飘荡到一起,倒是想起村子里老人口述的那个凄美的故事来,这两朵鬼火,是有故事的,不亚于牛郎织女的故事。   女人,就是吴思位家不远处那座坟的主人,是个富家小姐,男人,是红亮桥下的无名尸骨,是个编织草席的穷小哥,他有着神乎其神的手艺,竹条、棕榈树叶到他的手里,能变成可爱的蚱蜢、栩栩如生的花朵,还能变成富家小姐的模样。   他家离她家有几里路远,但他每天都坚持着给小姐送自己编织的小礼物。   小姐是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几乎足不出户,但其的美貌却仍是传遍这四邻八乡,她每天,除去刺绣、弹琴,做女人该做的活,就是从窗台上拿起小哥送给自己的编织物发呆,甚至,还会去逗弄那根本不会动弹的小哥编织的小动物。   是的,她爱他,日久生情。   只是,当时太讲究门当户对,他们两个都深深地知道难以结合,更何况,小姐艳名远扬,前来提亲的人几乎把高高的门槛都踏破,其中不乏达官显贵,小姐的父亲只是个乡下财主,在外面却是算不得什么,一心想要把小姐嫁给个极为显贵的公子,鲤跃龙门,攀龙附凤。   婚姻大事,当由父母做主,这是当时的普遍现象。   可谁也没曾想到,小姐虽然看起来柔弱,但却是个极为刚烈的性子,她反抗父亲的决定无果后,竟然是在出嫁前的那个深夜,穿着红色的嫁衣偷跑到穷小哥的家里,然后,他们在家里那编织的极为美丽的草席上,结合。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小姐的偷跑,竟然是让一直觊觎她的村里的泼皮刘癞子看到,刘癞子长相很丑,但是他喜欢小姐,他对谁都凶,唯独偶尔瞥见小姐的时候,他就会面红耳赤,心如鹿撞,渐渐的,他有个习惯,喜欢在深夜里,躲在外面看小姐的闺房,他觉得,能看着小姐入睡,这是比睡觉更美妙万分的事情。   就这样,他看到小姐出走,甚至看到小姐和穷小哥私会。   他瞬间就被怒火点燃,小姐要嫁给达官显贵家的大公子,他可以理解,也想得通,但是,小姐却是和这个穷小子来约会,还是穿着嫁衣,这让他妒火中烧,他刘癞子哪点比不上那个穷小子了?穷小子凭什么可以得到小姐的芳心?   于是,刘癞子做了个他自认为是对的,但实际上是错的决定。   是的,他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了那个大公子,次日的婚礼,有公子派来的老太太突然要检查小姐的身体,看她是否是完璧之身,她和穷小姐结合,自然不是,整个村子掀起轩然大波,大公子勃然大怒,要屠村,除非,村子里的人能找到那个“奸夫”。   穷小哥看着小姐被骂声淹没,名节败坏,很快便承认自己就是“奸夫”,他说,是自己趁着夜深,把小姐掳走,然后强奸小姐的,他说这话前,知道自己会死,但是,他愿意用生命来挽回小姐的名节。   事情并没有意外,穷小哥被暴怒的公子赐死,抛尸红亮桥下。   而小姐呢,穷小哥的死,再加上外面的流言蜚语,让她不堪重负,在穷小哥死的次日,也在自己的闺房里自杀身亡,刘癞子本以为会得到公子的奖赏,但面临他的,却是公子的刀刃,身首分离。   公子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刘癞子说的才是事实。   但是,他得维护自己的威严和形象,他不能让别人说自己看上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所以,在他看来,刘癞子这个唯一的知情人必须死,对他来说,这种乡下草民的生命,和草芥没有什么区别。   这两团鬼火,据说就是穷小哥和小姐的魂魄。   正想着,这时候身后却是有人突地猛喊:“小子,快走!”   我惊讶转头,只见到一片黑雾,如浓烟,朝我席卷过来,中间,似乎有两只红红的眼睛,这个眼神,让我瞬间想到王八精,透过黑雾,依稀还可以看到个身材中规中矩的人,看不清长相,只是听他的声音,这个人年岁应当不小。   听到他大喊,再看到这王八精,我惊骇欲死,拔腿就跑。   然而,当时我年纪小,两条小短腿,怎么着也跑不过这雾气。   雾气很快把我笼罩在内,就像是浓雾天,再加上原本便是深黑的夜色,让得我什么都看不清,眼前黑黑的,猛地,身前浮现出两只血红色的眼睛,我感觉到浑身极凉,入坠冰窟,然后,浑身发软,朝着地上倒去。   我的意识犹然存在,我可以看到那些黑雾纷纷涌入到我的身体里面,晒谷坪里燃烧的干稻草再度释放出旺盛的火光,那个喊我的人跑过来,神色凝重,右手掐着我不知道的手诀,在我身上连点,然后,便把我抱起,说:“真是倒霉,这个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不久,我的意识也完全泯灭,再也看不到、听不到任何事物,只知道,四周都是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我低头,看到自己漂浮在黑暗中,浑身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像是鬼魂。   我以为,这就是地府。   只是,我死得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些,我往前面走,仍是黑暗,直到黑暗中突然有绿色的光芒闪烁,缭绕纷飞,最终组成只巨大的王八,我才知道,原来真是那只消失的王八精在作怪,它通体发出绿幽幽的光,格外诡异,嘴里伸出两根长长的獠牙,很是渗人。   猛地,它张开嘴,就朝着我飘过来。     年少妖事 007.镇魂   我现在除去害怕,就是害怕,爷爷不在身边,我是万分的没有底气。   见王八精飘过来,我转身就跑,然而这黑暗似乎没有尽头,我跑出去很远,都没有见到任何东西,最终被这超大的王八给追到,它几乎有三个我这么大,追上我,吧唧一口咬在我的腿上,我反射性地惨叫。   随即,却是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痛楚。   它咬得很紧,我再也飘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口一口蚕食我的身体。   一口……   一口……   又一口……   很快,我就只剩下个脑袋,居然还没死。   我在想,看来我是真的只剩下魂魄的,没想到,我死后魂魄还要被这该死的王八精吃掉,落得个魂飞魄撒的下场,也不晓得我黄山上辈子是造的什么孽,这辈子要承受这么悲惨的苦果。   就在我心中绝望的时候,黑暗中开始出现亮光,就像阳光,一束束的。   一束,两束……   王八精剧烈地颤抖,松开嘴,我就剩下个脑袋,飘在空中,不明所以。   直到出现第九束光,这些光束突然全部扭曲起来,向着王八精缠绕过去,然后,也缠绕住我的脑袋,把我扯向那王八精,我惊骇不已,不知道这是哪里杀出来的半路程咬金。   脑袋离王八精越来越近,我真正体会到临死的感觉。   然后,有很强的压迫感,就像有人在用绳子捆我和王八精,把我和它捆到一起,然后死命地勒,就这样,我的脑袋竟然是渐渐地和王八精的身体融合到一起,然后,它的脑袋消失不见,变成我的脑袋,下面,却是它的身体。   我隐隐感觉自己似乎魂魄无忧,但是,人的脑袋,王八身体,我还真不如魂飞魄散。   不晓得过去好久,我感觉那些光束还在勒我,让我有窒息的感觉。   “咳……咳……”   我不禁咳出声来,突然感觉身体不再轻飘飘的,眼前漆黑,睁开眼睛,爷爷就站在我的旁边,我躺在床上,爸爸脸色凝重,妈妈哭哭啼啼,爷爷在拍我的脸,“山伢子,山伢子……”   我心中狂喜,我没死,只是,我又发现爷爷的脸色苍白得很,还有很多虚汗。   我顾不得自己,问爷爷道:“嗲嗲,你怎么的?”   话说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这么的虚弱,正要爬起身,刚动弹,就感觉到背后剧痛,就像是下面有钉床,刺到肉里,痛得我想哭脸,再也不敢动弹。   爷爷露出个笑容,讲:“我冒事,你感觉么子样?”   他的声音也虚弱得很,整个人都还有些摇摇晃晃,我当时小学毕业,也懂些事,自然是看得出来他肯定有事,但他不讲,我也没办法,只能说:“嗲嗲,我的背后怎么会这么痛啊?是不是被王八精害的啊?我刚刚看到王八精的,他吃得我就剩下个脑壳。”   爷爷摸摸我的脑袋,“没事呢!那只是你的魂魄而已,王八精想抢你的身体。”   “那那些光束又是怎么回事啊?”我又问道。   爷爷慈祥的笑容顿时凝固,妈妈突然扑上来,抱着我就哭,“我可怜的山伢子咧,你怎么这么小就要经受这样的孽咯!我就你这么个崽,你要娘还怎么活咯!”   “啊……”   被妈妈抱着,牵动背后的伤口,剧痛,我不禁惨叫。   妈妈忙不迭地放开我,爸爸眉头紧锁,我还是看着爷爷,“嗲嗲,你怎么不讲话?”   爷爷叹气,对我讲:“山伢子,要是我讲你会死,你怕不怕?”   我愣住,不害怕那是假的,即便刚刚经历过死的感觉,但我还是怕,只是,爷爷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不愿意让他觉得我懦弱,我摇摇头,讲:“不怕,我刚刚都被王八精吃得就剩下个脑袋的,还怕么子死。”   爷爷牵强地笑,夸我,“我孙伢子是个男子汉。”   “呵呵……”   我傻傻地笑。   这时,爸爸却是突然开口,“伢老倌(爸爸),真的告诉山伢子啊?”   爷爷讲:“反正是要面对的,又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的,但山伢子从小就聪明伶俐,胆子又大,灵根早开,是个修梅山的人才,要是机缘好,可能真的能够找到那两样家伙也讲不定。”   我听到这里,忙问:“嗲嗲,你讲么子啊?”   爷爷讲:“刚刚你在晒谷坪被王八精冲撞,有个高人把你救了回来,你的魂魄都快散了,事出突然,王八精就是想要你的命,我也冒得么子办法,只能够用我们梅山教的九钉镇魂法把王八精跟你的魂魄绑在一起,这要在你背上钉九根入骨的铜钉,所以你现在才会背痛,九钉镇魂法虽然厉害,但是这只王八精的魂魄实在是太强大,我估计也封印不住它太久,要是让它挣脱出来,你的魂魄还是会让他吞掉,魂飞魄,除非你找到我们梅山教的两样法宝。。”   原来,九束光就是九颗钉子。   听到爷爷的话,我转头四顾,却是没见到那个被爷爷称为高人的老头,爷爷知道我在想什么,说道:“那个前辈早就走了,他说你和他有缘,日后还会有机会相见的。”   我点点头,有些失望,我还在想,爷爷不教我法术,我能不能拜那个老头为师的,现在人家都走了,我这个如意算盘显然是落空了。   微微叹息两声,我才又问道:“,嗲嗲,你讲找两样法宝,是么子家伙啊?”   背后的九根钉子,我现在也管不得,连命都要没了,还在乎个屁的钉子,况且,我绝对相信爷爷是不会害我的,莫说九根,就是九十根,九百根,我也不会怪他。   爷爷讲:“在我们家祖传的那本梅山秘传法本里面,最后的几页写的,梅山教有十二大法器,分别是由梅山十二大法的正宗传人掌管,据说是当年梅山教掌管西南红岩溪迷魂峒的孟公大总管制作出来的法器,药法掌管的蚩尤眼可以温养魂魄,水法掌管的猖兵号角,只要你可以找到这两样法器,就可以把王八精镇压住,分离它的魂魄。”   说完这句,爷爷还小声的嘀咕,“也不晓得这王八精从哪里集全的魄。”   确实,按理说,王八精当时被爷爷重创,魂魄不全,没理由这么快恢复才对的,最近两年村子里和附近村子也没有出现什么有人被鬼物夺走魂魄的事情,王八精竟然能够凑齐三魂七魄,实在古怪。   梅山九溪十八峒大坛,分阴阳双法,又称文武,阴法主为亡灵开路、印七、拜忏、踩灯、做牛角道场、玉皇会、千人会、万人缘、倒白虎、开财门等,阳法主为打邪家(驱鬼)、偷魄抢魂、保胎、求嗣、送子、求雨、推寨(又称“洗寨”)、上刀梯、捞油锅、冲傩还愿。   阴阳双法下面,又分上山打猎、塘中捕鱼、田里抓鳅等本事的游山涉猎之术,祭拜天地先祖、解囊、欺负、迁坛、收禁、招魂收鬼、赶尸的行香走火之术,驱邪、打妖灭怪的打精治邪之术。   到最末尾,才分华佗法、雪山法、铁法、水法、蛇法、猖法、药法、猎法、傩戏法、罗汉法、茶法、神打(伤)法这十二大法,这些法里,几乎囊括武、道、巫、医、祭祀、狩猎、控兽等诸多领域,极为贴近人们的生活。   我早就对梅山教充满兴趣,竟然没有问法器的事,而是问爷爷,“嗲嗲,孟公大总管是哪个啊?”   爷爷却是笑着说道:“你先把身体养好,我以后再跟你讲。”   说完,他就转身,朝门外走,脚步虚浮,我仿佛间看到爷爷在转身的瞬间,嘴角有缕猩红的鲜血溢出来,我心里发紧,满是愧疚,爷爷肯定是为救我才这样的,九钉镇魂法,听起来就不是寻常的道术,爷爷道行不高,肯定是被伤了元气。     年少妖事 008.离世   之后的几天,我都冒见到爷爷。   背上的疼痛渐渐减小,我也能够勉强起床,头件事,就是走到镜子面前去照自己的背,我的背上,有九个黑色的因子,已经结疤,就像是和尚脑袋上的香疤,以奇异的方式排列,几乎占据我背上的每个角落。   爷爷终于出现,来找我,头句话就问,“好些冒?”   我其实背上还痛,但是怕爷爷担心,就讲,“好多的,一点都不痛的。”   爷爷笑,“骗我,那些钉子我虽然施过法,但是这么快不可能会好,你还是快些去床上躺着咯,我等下给你熬几副药,快些好起来,我好教你梅山法。”   我惊喜,“嗲嗲,你真的愿意教我梅山法啊?”   爷爷点头,“当然,我不教你梅山法,你怎么去找蚩尤眼和猖兵号角啊?”   我乖乖躺回到床上,笑,“冒事不,反正有嗲嗲你在,你可以帮我找不。”   爷爷神色古怪,勉强笑笑,然后讲:“恩,嗲嗲陪你找,一定把你治好,好咯,你先躺着,我给你去熬药。”   我讲:“嗲嗲,等下去咯,你先告诉我孟公大总管是哪个啊?”   这几天,我心里就琢磨着梅山教的事,那些传说中的人物让我无比的憧憬,心里就跟猫挠似的发痒,只想快点晓得这孟公大总管到底是哪个,居然能炼制出十二大法器,肯定很厉害。   爷爷本来要起身,听到我问,又坐回到床沿上,讲:“我们梅山教信奉的神很多,最出名的就是跟黄帝打仗的战神蚩尤,他是我们梅山教的主神,下面呢,又有定龙太子、白氏仙娘、翻坛倒峒张五郎、还有这孟公大总管等很多神,只是我们梅山教属巫教,地位比较低,除去蚩尤主神之外,其余的神都是下坛之神,下坛之神你懂不?”   我摇摇头,“不懂!”   爷爷又讲:“神龛分为上中下三层,上层是上坛,是‘天地国亲师位’,中层是中坛,是空格,放香烛纸马,下层就是下坛,是土地神之位,我们梅山教的张五郎、孟公等神的神位仅仅列在土地神的前面,是‘地神之主’,你看看像雷神啊,财神啊,雨神啊,那些神都是有皇封的,是上坛神,摆在最上面,我们的神冒皇封,多是地主、家主、寨主、祖师、娘娘等等,是下坛之神,只能摆在下面。”   说着,爷爷的脸上隐隐有叹息、无奈之色,我也很失落。   接着,爷爷又讲到,“我供奉的那个倒立的神你见过吧,那就是我们梅山教的翻坛倒峒张五郎,有讲是五个人的,也有讲是十个人的,我也不太清楚,孟公大总管比张五郎要稍次,神像是个是个手执开山大斧的黑脸樵夫,称为‘孟公大总管’或‘孟公太尉’,是南蛮之后,神职是主管猖兵、山林及后勤保障工作,负责冶炼炉料和兵器的生产和供应,是梅山神里面最会冶炼兵器的人。”   我点点头,又问:“嗲嗲,我们家属于十二大法中的哪一法啊?”   爷爷摇头,“我也不清楚,我都是从祖传的那本梅山秘传法本里看的,上面十二大法的本事都有涉及,我也搞不懂我们属于哪法,反正我是比较喜欢水法,其他法都只是随意练练,我估计,我们屋里可能就是个野路子。”   “哦……”我很失落地点头,我还以为我们家很厉害的。   爷爷笑着摸摸我的脑袋,“好咯,不跟你讲的,我给你熬药去,梅山教的事,你以后自己去看那本书就是的,我都是在上面看的。”   说着,爷爷就起身朝外面走,我心里,开始对学法满是憧憬。   很快,爷爷就端着个碗进来,我喝完,背上的疼痛顿时消散不少,当时,我以为这真是爷爷给我熬的药,到自己开始学习梅山法之后,我才明白,这是爷爷用茶法里的方法给我开的退病住痛茶。   大半个月过去,每天爷爷都会给我熬药,但是还没开始教我梅山教的法术,我背后的伤口渐渐痊愈,爷爷讲那些钉子他施过法,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只是,每晚十二点,我灵魂里那个王八精就会剧烈地冲击封印,让我头痛欲裂,疼痛感从灵魂深处汹涌出来,每次都痛得我浑身痉挛。   妈妈看着我受苦,总是忍不住哭,但是爸爸却没有什么反应,我甚至还从他的眼睛里面隐隐感觉到股对我的恨意,让我胆寒,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无缘无故地开始恨我这个亲生儿子,但我也不敢问。   这天黑早,爷爷把我拽起床,对我讲:“山伢子,快些去洗个澡咯,正式拜师,虽然你是我孙,但是这规矩废不得,我昨晚上已经念咒请诸位祖师道场,等下就给你度戒,把你引入到我们梅山教门下。”   我瞬间兴奋,崩起床就去洗澡,凉水澡,清爽。   洗完澡后,换上身干干净净的衣服,爷爷拉着我到他的房间里,翻坛倒峒张五郎的神像前面,要我三拜九叩过后,开始在我身上四处盖四元印,赐予我戒名“震山”,又赐我写有戒律的“阴阳牒”,还有一枚可用于调众神和阴兵驱鬼捉邪的上元印,由此,我正式加入梅山教,成为名梅山法师,以“济世”为宏愿,斩妖除邪,驱鬼祈神。   这些弄完,爷爷又开始跳他的“草裙舞”,我想笑,但看他脸色严肃,就不敢笑。   之后,爷爷开始教我修炼梅山教的法术,还把祖传的《梅山秘传法本》给我,他自己主修水法,其他法都只是粗通,但对我的期望很高,只是我还小,有很多法门里面的东西还练不得,他让我练习念咒、画符、手诀、罡步,还让我练习罗汉法里的怒目金刚功和铁法里面的铁牛工。   铁法和罗汉法同属十二法门,铁法主要是抗打、寄打、藏身,罗汉法主要是抗打、攻击,还略带自身疗伤,有些相近,都是练身体的,为此,我被爷爷督促着每天五更起床,徒步绕着村子跑步,还要站桩、挨打,苦煞我也。   不知不觉就临近八月底,初中开学的日期将近。   爸爸妈妈只字未提开学的事,也没有再讲去宁县的事,似乎就想让我呆在爷爷的身边学法,我终究是个小孩,性子虽然坚毅,但也有限,这些天简直是苦不堪言,头次这么渴望开学,但是,他们不提,我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八月二十七号,我准时起床,正准备去跑步,爷爷突然喊我去他的房间。   他看着供奉翻坛倒峒张五郎的神坛,讲:“山伢子,虽然你是我孙,但是既然入得梅山教,那就也是我徒弟,这衣钵,还是要靠你传承下去,这神像,以后你要日夜供奉,那本梅山秘传法本你也要好好保存。”   我讲:“爷爷,我还小吧,神像你先自己供奉不!”   爷爷瞪我,讲:“早些供奉神像,有益于你和翻坛倒峒张五郎之间进行沟通,加强你的灵力跟念力修为,对你以后修炼神打、请神都有很大的帮助,我年纪大了,修为难再精进,你不同,你要记得努力修炼,去找到蚩尤眼跟猖兵号角,不然,你活不过三十岁呢!”   “哦……”   我乖乖点头,虔诚地在神像面前三拜九叩。   爷爷又讲:“山伢子,要是你真的以后找到蚩尤眼跟猖兵号角,要记得先用蚩尤眼温养魂魄,等魂魄稳固起来,再去用猖兵号角镇压王八精,最好还要有厉害的大师在场。”   “哦……”   我还是点头,爷爷说的,肯定都是对的。   爷爷突然露出笑容来,摸摸我的脑袋,讲:“好咯,你去跑步咯,修炼不能怠慢。”   我继续往日的修炼课程,我没有想到,当我跑步回来的时候,爷爷却是已经和我诀别,爸爸妈妈都在爷爷的房间里哭嚎,见我进去,爸爸看向我,眼睛里的恨意不加掩饰,扔给我张发黄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