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从军南诏 那一年,因为战乱,哥哥被派去南诏从军,曾有人劝过他,只不过得到的,只有他的婉拒而已。他说,这一生若能为南诏王做点什么,就值了。这大概便是他的毕生之梦。 他的武艺高群,并得到了南诏王的认可,故而南诏王亲自派兵去迎接他来南诏。传闻之间,这样一个大人物,可让南诏上下,乱了手脚。 敌军更不会轻易放弃这么一个机会,早早埋伏在路途要经过的苍山上,为的就是段了南诏的后路,让他们无兵可出。 然而,南诏军队在经过一日的长途跋涉以后才赶到苍山,过了苍山,也就平安到了南诏! 据说那一日苍山上起了百年不见的大雾。苍山名鬼山,传闻苍山起雾,上下都活不过一人,百年前的一次苍山动乱,死伤无数。于是在来到苍山之前,这便已是注定的事,注定,不会有人活过这一天!南诏军队与敌军对抗,在踏进苍山第一步,整个苍山便被大雾所覆盖。 一连几日,却不见有一点消息,直到十日以后,南诏王才拟出谕令,以哥哥在苍山动乱战死为由,而昭告天下! 消息放出,传回昔日家人的耳旁,谁都不得一阵哀痛。然,这一切,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哥哥死不见尸,她不相信! 几日以后,家中安排后事,自此,南诏也再无一人来过。 大概苍山的教训谁也没忘记,谁又愿意再一次背起这么一个黑锅。 人都去了,哪还能再找回。他南诏也不缺这么一个将才,此事就算完了。 女子一身白衣长袍落下,湖水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月姑娘,夫人让你去一趟。”她正想得出神,一个丫鬟出现在她的身后,打断了她的思路。 “行!我明白了。”她只是干干脆脆的回答了一句。那丫鬟便先行退下。过后不久,才慢慢赶了过去。 面前,是一幢凉亭,凉亭里,微风吹拂过,身后女子面带着微笑走了过去。坐在石凳上的女人,是南荷。南荷是哥哥的母亲,而今他死了,最伤心难过的,无疑是她。 “风大,夫人。小心着凉了。”她俏皮的走过凉亭,且在身后好意提醒了一句,卸下自己的衣袍,披在眼前那人的身上。 “阿月,其实,你只是表面上什么也没说,对于大哥的死,你还是......”片刻后,只听南荷言道。 “从军南诏,这是大哥毕生之梦,而今他去了,咱们也不可这么干坐着吧。就算是他再也回不来了,我也要代替他去南诏从军,不管是变故死于苍山,还是动乱。我想,只有我去了,一切才会归于平静。”她微笑着,笑容中有着恬淡和怀念。 她随亲生母亲一个姓,她出生的时候,是夜晚,月圆。所以唤作白月。 南荷听得此话,心中不禁一凉,虽说丫头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毕竟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她已经少去一个,不想再连丫头也失去。 “不可!”凉亭处,那人猛然回神,白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 白月的态度毅然坚决,既下定决心只身前往南诏,她就一定会去! 然而,她也应该知道,这么多年,他们兄妹俩决定的事情又因何而改变过,即便战乱死伤无数,便不再改变。 总说最固执的二人是他们,实际上,是自己才对吧,儿女一心想要去做的事情,为何不成全,只是若有那么一天,害怕她也离去罢了。 慢慢看开了,也就什么都不去在意了。 正文 第二章 晚宴 南荷不再阻拦,只一声哀叹,道:“这我可说了不算,丫头,去问问你爹的意思吧。他若应下,我无话可说!” 知道是南荷的嘴硬,她这么说,实际上已经同意,天底下哪有母亲不会在意儿女的心思,这么做,无非想千般万般护着她。 毕竟,白月还是个女儿之身。 生死如何,南诏送的礼已经收了,怎能白白赚了这么一个便宜。 “不过,就算你要去南诏从军,那么苍山呢?”她刚答应,又把白月唤了回来。 苍山的大雾,永远也是个谜团,这次的动乱,足以证明。几经大雾的折磨,她害怕了。怕还没有到南诏,就又有人一次无声无息的消失。 这次沉默的反倒是白月,深知自己这一次是赴死前去,一个人若连自己的死活都不在意,那么苍山之行,已经无谓。 不敢在现在就说出,如果说了,是绝对不会让她离开这家半步。 “夫人,我先下去了。你好好想想。”白月一声叹息。丧失爱子之痛,不可能那么快忘却,于是干脆趁着她没注意的时候,从她身边默默离去。 南诏与这个守候多年的故乡,真的很难抉择! 然而此刻已将近黄昏,好容易挨到吃饭时间,这个看似平常的小镇,在今夜之后,又不知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儿。 在她吃饭的时候,也略显得匆忙,面着高高在上的一镇之长,竟无勇气将自己要说的话憋出,也忘记了,他到底还是自己的亲爹。 “真决定了?非去不可,上南诏可不是什么好事!”白月心神一愣,然而回过头,也知这话是南荷说的。 看来想留下一封家书,偷偷离去,已不可能了。 “女儿也只是想保家卫国而已,爹爹想想看,敌军那么猖狂,找老百姓索要租子,粮食,总也不是个头。”她失笑道,明明自己身手也不差,可这南诏王偏偏看不上眼,假使这样也好,至少死的就不会是哥哥了。 “保家卫国,歼灭敌军乃是男儿之事,与你一个女人家有何干系,何况苍山之行,你真不怕?”那男人呵斥道,眉宇间全然是不赞同。 她不知怎么回答,然而,何来一个怕字,哥哥在去南诏以前,怎会想不到终有一天会战死沙场,哪怕是苍山,他又曾怨过么?又曾怕过么? “爹,我知道您会同意的,因为您也不忍心看到百姓受苦是吗?我从小与哥哥跟着您一起习武,身手也不至于差,女儿只想继哥哥以后,成为第一个有勇气站出来去南诏的人!”白月的语气温柔却又坚决。 不为自己,只为天下!为百姓! 反倒是那俩人沉默了,想要留住,是她的人,留不住的,是她决下的心。 “你若意已决,何必再来过问我!”他一甩袖,低下头扒了几口饭,顿时却觉得这饭,变得无色无味。 是,有谁能在这之下安安心心的吃上一顿。他沉沉甩下碗筷,头也不回的离开。 白月起脚想要追上去,下一刻,却被夫人起身拦下。 “别去了!还不了解你爹么,他这么说,代表同意了,安心去吧。孩子,希望日后,怎么也别后悔你现在的决定!”然而,南荷的话音,依旧柔的如水。 从小到大,这个说不上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却是他爹的亲生骨肉,可从来也不肯叫自己一声娘。其实,还是很希望,她能唤自己一声娘。 因为,只剩她一个了,不是么? 正文 第三章 家族除名 南荷挽起衣衫,也往前走了几步,白月没有追上去,依然停在原地。 “孩子,叫声娘吧......”南荷轻轻的话语。也不知她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娘!”白月甜甜的笑意,白月将手搭上她的肩膀。 南荷突然笑了,这是从小到大,唯一一次,她能这么称呼自己。 但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她相信,只要有机会,又何愁见不到呢? 晚膳就这么尴尬的结束了,谁都无法承受起这离别前的痛苦,那么多见一面,也只是增添几许伤感罢了。 一夜就在悄然之中过去,谁也没在对去南诏的事情提起过。白月倒在床边安然的睡着,直等着后日一早,睁眼醒来。 他说过,会亲自为她去南诏之路,做上最后的送别。 身旁南荷守着她半宿,白月从梦中惊醒过来,正要转身下床,就看到南荷正在身边替她整理着衣物。 “夫人且去休息就是,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便好。”她笑了笑,回转过头,一直不见那个 说过定会为自己送行的爹,她有些失落,可依然能表现的坚强。 见白月急着走,南荷还是上前拦路,承认自己真的舍不得她离开。 “这么急着走?去南诏可不是什么轻松之事!”南荷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忘记你大哥怎么死的吗?孩子,望你真能躲过苍山一劫。” “夫人放心,爹不是说过,女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吗?” “真亏你还记得这句。呵......也罢,多久之前的事儿了。”她身倾上前,吻了吻白月的额角,“但愿吧,命里无时莫强求。” 二人聊得起劲,屋外一男人推门而入,沉沉的声响伴着片刻无声。原本不想扫了俩人的兴,只是自己在殿堂等候许久,也不见一人来,然而既下定决心,要为国家,又何必在同一个女子的软弱,这样,成何大事? “你的事,我可以不拦。不过,你要明白,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即便去了南诏,南诏王也 不一定会对你相看,你是女儿之身,你哥哥不同,或许我可以说他的武功已经不在我之下,而你还远远不行。” 说完话,白月便低下头,持久,她没说话。 而后,只听又一个数落的声音传来,“不明白了?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了是么?” “是......多谢镇长教诲!”白月抬头,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这般模样之下,她才能彻底感觉到他并非往日慈祥的父亲。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决定去了,现在反悔,还来的急。”他面无表情的反问了一句。 “我不会后悔。”白月轻轻一叹息,她似乎又有意避开男人冷冷的眼神。 “好!”他一伸手,嘱咐道,“东西拿来!” 他接过下属手上的长鞭,正当所有人都不知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握起鞭子往白月身上狠狠抽去。 “你......”她用手捂着被抽打的地方,眼神瞥向那人,他冷视着自己。 一想想,又没有理由反驳。既然此事因自己而起,就因自己结束! “你可明白当初先祖规家法的时候,叛出家族是什么后果!”那人问话道。 “知道,唯叛变者,受十鞭子惩,从家族除名,永不得踏入家族半步!” “好。这是刚才的一鞭子,还剩下九个!”男人话音落罢,提起手又狠狠给了一鞭。 她捂着肩膀,疼的跪倒在地,而男人没有留情之意,随即又是一鞭上去。 “你这样做对吗?她可是你亲生女儿,只是想去南诏而已,你忍心打她?忍心将她从家族除名?”南荷拦下在女子前,可是被他一手推开。 “像她这样,永远也成不了大事,妇人之仁,只会害了她!”男人怒骂道。 然而,他又怎么会忍心?只要一句话,如果她留下来,他就立即停手。 正文 第四章 黯然离去 “我明白,请镇长责罚......” 白月的声音变的沙哑与颤抖。 白月没有像想象的那样动摇,她明白爹的意思是像让她去了南诏,就不要惦记着这个家,战场的拼杀与这些相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的。 又是沉沉的两鞭下去,她已无力在反抗。她知道,这个家族在从今往后不与相干,可还是留恋。 南诏从军,如果哪天想回来了,其实还是会有人欣然接受自己的。 第六鞭下去,女子依然不悔。 七...... 八...... 九...... 最后一鞭下去,男人无力的丢下鞭子。她却再也站不起来,女子手撑着地,在挣扎过后,不曾想过,就这十鞭下去,从此以后,她和这个家,再无瓜葛! “有勇气,从此以后,当我没你这个女儿,你走吧!”说吧,他转身而去。 她也走了,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个家,离别前,夫人替她准备了一些路上的干粮以及一些备用的盘缠。 女子不在似从前的稚嫩,然而穿着一身军装,更似男儿,也就只有这样,她才会安心的去,她的爹也会放心的让她离去。 这一次,南诏没有派一兵一卒,再执着,也不过是他一人单枪匹马的前去罢了。路途在难, 苍山雾再大,也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够阻止她的前路。 至少白月认为前去的路,是光明的。女子骑白马,持长剑,一路上的惨淡,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都说南诏王为国为民,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 说来也是奇怪,在是越接近苍山的地方,就越是人烟稀少,让从来不信鬼神的白月也不由得几分寒意而过。 哥哥至少还有南诏王的亲信护送,而自己想靠也靠不得别人,现下就连苍山的去路都找不着。 当问起苍山之路时,村里的百姓却一个一个逃之夭夭,在她一日下来,无功而返之时,忽闻见身后一人叫住她,白月本能回过头,便望见身后一个老妇人站在她的身后。 “姑娘是否在找什么人,或者在等什么?”那妇人问道。看着她焦急的眼神,又道,“姑娘是从别地来的?姑娘叫什么名?” “我自南郊来!叫我白月!”她回答过后,正要走,也注意到这妇人并非平常,说不定知道些苍山的传说。 没等老妇人在开口问话,她又问,“对了,顺便想打听一下苍山该怎么去!” 那妇人沉默了,许久以后才问起:“你去那儿干嘛,你就不怕......?” 前些日子苍山的事情已经传遍,南诏王说是动乱战死,实际上谁都清楚是大雾作祟。 “实不相瞒,此行正是要前往南诏国从军,可惜,这路途就遇上了难题。”白月冷冷的道。 那妇人听得此话,竟是一怔,从军向来也都是男儿之事,又与这么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关系,再说,她这么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子,苍山,也是一个考验! 白月见那妇人没有相告之意,便不打算纠缠下去,刚想退开,那妇人突然叫住她。 “你真决定了么,姑娘?其实,苍山离这里也不远。”那妇人如实回答,又抬头,天色已不早,她又转移了话题,“姑娘甘露一日,也劳累了吧。不如先去寒舍歇息,明日一早在上路?” 见那妇人态度诚恳,白月就没有决绝,二人的话并不多,所以这一路上又增添了几分荒凉。 “可否请前辈告知,苍山的传闻,究竟几分真实,几分又是假?”白月又问话道。 “如你所想,苍山又名鬼山,数百年前,冥界的城墙塌陷,里面所囚禁的厉鬼重获自由。因此而流落阳间。因常年在冥界的黑暗受尽折磨,那些厉鬼便开始在阳间存活起来。”那妇人又说,“冥帝急于一时将这些厉鬼带回,就给凡间的某一处下了诅咒,任何在阴历阴时阴日经过这里的人都得死!且为了世间安宁,从此将苍山封印。不过数百年过去了,封印,也是会失效的。” 白月心头一沉,哥哥去的那天,正好是阴日! 正文 第五章 奇怪的妇人 妇人引领着白月往前走去,她手上的烛光在诡异的燃烧,在之间手还触动着烛光上面,小心翼翼的捧着,没让烛光燃尽。 “其实姑娘也不必担忧,在怎么说,这都是些不可信的传说罢了,假使那数百年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们又何曾知晓?”那妇人改口道,“所以不必担心,该是祸的时候,咱们躲不掉。同样,这上天安排给你的命运,也是能躲过去的。” “那......为什么你知道我是女子。”她在离去南郊村的时候,就刻意一身乔装打扮,却还是被这妇人一眼认出。 白月这才隐隐感觉到她的不平凡。 “为什么不知道?一般也只有女子走路才会这么轻巧,开始我也不大确定,直到你跟我走回来的时候,我才敢肯定的。”那妇人笑了笑,又转身握起女子的双手,道,“白姑娘,你这么去南诏,可不行!” 连自己都能轻易察觉,当真以为跟南诏王接触的多了,他会不知? “那......我?”她有些不知所措,这仅仅是她想出的最好一个隐瞒的方法了。 “不过也无妨,轻功好也照样,姑娘无需担心。”那妇人背对着她,一层层被翻开的柜子,妇人似乎在寻找什么。 白月找了个地方坐下,那妇人早已站起,慢慢走到她的身旁。 “试试这个,说不定能帮上你什么。”妇人的话说完,见女子并无动静,她又解释,“这是鬼面皮,如果苍山真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或是不可见之物,或许,看到他这面皮,也就放过你了,再者,也好隐蔽你这女儿之身啊。” 白月半信半疑的将东西接下,却也谢过了她,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她也不再打扰那妇人休息,何况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前去南诏。 她想到这,就没在多留,于是先回客栈的上层歇息去了。 在往上层赶去之际,只听那妇人叫住她,“切记,此物不可沾水,一旦沾水,必会化成粉末!那时,我再帮不了你。” 她无心回答,只是面对那妇人应了一声话,便先退下。至少到至今为止,她白月的事,还无需任何人操劳。 她就这么走开,虽只是想为了已经死去得哥哥多做些什么,但这天下,也再找不出同她一样的女子了吧! 留下的,只是那妇人一阵无奈的叹息,这世间也真是变了,江山社稷,竟然沦落得让一个女人来守!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此时此刻女子便站在窗前凝望,将近要入夜,白月也没去休息,是在思念远方的家人,还是想着明日苍山之行? 木桌台上的最后一盏油灯也就要燃尽,白月再也不想去打扰妇人的休息,白月上前一把手将油灯扇灭。 她轻轻卸下自己的衣衫,赤白的身姿渐露在外面,她将衣衫顺手一搭,慢慢走进浴池,池水尚温,赶路劳累了一天,终有能休息的时候了。 她潜水下去,素手一抬,水珠顺着掉落下去。她的肩上依然还有被打的痕迹,尽管是遍体鳞伤,可到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 迟迟不能明白的是,那男人为什么在她离开之际竟连一句话也没说过,甚至是头也不回的走了,那......到底还是她可依靠的亲人么。 正文 第六章 带路 想到此,她的眼角一抹泪滴顺着流淌下来,‘滴答’一声想过,泪滴渗入伤口,竟不料,是那般之疼。  战争,永远不像想象中的那么轻易,自古征战,又有几人能回。比起战争,这次的打骂又算上什么?仅仅只是个开始罢了。 女子将衣衫拉上,静静的躺在床板上,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睛紧闭起来,女子熟睡在梦中,这一夜,注定是平静的最后一夜! 第二日一早,她才刚将眼睁开,便闻见那人推门而入的声音,她意识下将被子往上挪了挪,随后又警觉的坐了起来,转头一望,是那妇人。 “姑娘,你醒了?”还是那熟悉的声音,妇人端着清茶走进。 白月没有说话,甚至都没去搭理那妇人,反而推门径直走出,望着屋外的空气无比清新,她深一呼吸。想到,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吧。 那妇人只是含笑而过,能有这般倔强的性子,才更胜男儿一筹。 “姑娘既然执意去南诏,那我便告知你苍山之处,只是......这一路能不能平安到达,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你能说自然最好,反正这地儿也不算太大,我在这呆上十天半月的,就不信找不到苍山之路!”她转身从那妇人手上接过茶碗,一饮而尽,“如此,多谢了!” 妇人看着她将清茶喝下,忽而抿嘴一笑,又开了口,“恕我多言一句,姑娘这倔强,恐怕日后到了南诏,也会以下犯上吧?这个南诏王宫,岂不是会被闹腾的鸡犬不宁了?” “你......”白月意识到是自己的无力,只好将语气放的平缓了些,“哼,你就少来打趣我了,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妇人仔细的打量着她,从昨日起,她就不曾轻言放弃过要前去南诏。 即便她将要面对的是苍山,甚至一整个王朝!也不曾说过一句害怕! 既然谁也劝不住,倒不如让她安安心心的去! “你既决意要去。不妨跟我来一个地方可行?”那妇人抬了抬手。 她将信将疑的跟着妇人走去,那是一条自己从未来过的路。白月将包袱往肩上提了提,又不自主的将手中的长剑握住。 至少是在这么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她必须有所警惕。 “到了,姑娘。”妇人的手指了指,她抬头望去。 也许是清晨的雾显得格外迷茫,她有些辨不清方向,用手抹了抹眼睛,面前朦胧却依旧未减。 “你可记得我昨日给你的鬼面皮,现在可以把它戴上了。”妇人话落后,女子从包袱里拿出东西,那妇人伸手将面皮往女子脸上一戴。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女子充斥着不解。 妇人转而对她一笑,“你不知道还跟着来?唉......要是我么,首先就不答应!” 女子皱了皱眉,以剑相对,她的声音变的沙哑,只问道:“你什么意思,耍我不成?” “姑娘莫要动怒。”那妇人撇下她的剑,又道,“喏。你看,穿过前面这丛林,就是苍山了。我也同你说过,这鬼面皮能抵挡一二,才让你戴上。” “仅此而已?”妇人这么做却像是多次一举,反而换回的是白月的一声冷笑。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害了你不成?”她说,“你可是个剑侠,我还不得唯命是从呢?” 白月思考过后,点了点头。片刻,却是沉默不语。 正文 第七章 送别 白月到这,又有些犹豫,苍山到底该不该去,这一去,值不值得...... “你既要去,何不真正去闯,我或许帮不了你什么,只愿你能平平安安到达南诏。”妇人念念道,“既然我把鬼面赐给了你,你从今往后,便唤你鬼月吧!我相信,姑娘也一定不想在 外人面前提起故乡,以免牵连!让我说的话,白月这个名字太普通,你是去南诏从军,定然得有一个听起来足以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多谢,告辞了!”她点下头。 她说完话,便迈着步伐往前走去,她希望,可以以她牺牲,换回这世间没一片土地的一刻安生,一刻也好! “真是个执着的孩子。”那妇人叹息道,随即脸色一变,“出来吧,早就知道是你了。” 身后,男子持着长枪慢慢走出,二人对视一眼,那妇人冷冷的表情面对着他。 妇人又开口问道:“谁派你来的,如果是那男人,你就回去吧。我是不会接受他的礼的,如果说那家伙真的觉得我有那么重要,何不自己来请,礼到了,诚意不够。” “你真以为你够格么。主子可没必要费那么大的劲,你爱去不去,爱留就留,与我何干!”那男子斥道。 见妇人不搭理,也跟着她的眼神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他觉得可笑,伸出手在妇人的面前晃了晃,说,“喂,你在看什么?” “你管得着么?”那妇人冷笑道,“我看你精力可够足的,不如帮我一个忙?” 男子一愣,一声笑呵,道:“找我,帮你......?也罢,你倒是说个理由,我若心情好了,就帮你。心情不好么,可就不能怨我了。”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你主子吩咐下来的事情我考虑考虑,你替我保护一个人,顺便给教主捎个信,就说五仙教,一切都好!” “保护,就刚走那少年?”他又问,“可惜了,我还得回去跟我主子复命呢,至于五仙教,顺路的话我可以帮忙。” 说完,男子掉头就打算走,被那妇人历声一呵,“站住!” 男子停下来,却已经显然没了耐心。 “他要去南诏。”妇人如实说道,“难道不跟你是同路么?” “他究竟是谁,值得你这么做?”男子突然想起什么,又说,“等等,这家伙该不是你派去南诏的卧底吧?” “我呸!你以为谁都同你一样么?”那妇人甩了甩手,“你可记得不久前南诏王推举人才前去南诏,最后动乱而丧生苍山之事?” “可不知?不如你所说,既然人死了,还需要在执着么?”那男子对此事并不在意,反而对这妇人的拦路迟迟不让他离去感到奇怪。 “他替他哥哥去南诏从军。”妇人答话,也许她能选择不去,是最好的。 世上执着的人可不少。 “怎么,这下是你南诏的人,你是护送,还是不护送!”妇人抿了抿嘴。 “你想要我怎么做。” “只要她平安到了就行,何况你就不想见识见识这苍山之怪,好汇报汇报给你的主子听听!”妇人冷冷一笑。 男子想了想,似乎觉得也对。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男子说完,便低头往前走去。 正文 第八章 苍山之雾 应了妇人的话,杨熵一个箭步跨入树林,迷茫的大雾之外,再也看不清一个人的身影。走前的女子察觉身后有动静,偏头一望,只不见人。 长剑握在杨熵的手上,一刻没敢松缓。 森林里的灰尘吹起,白月用手一挡。风沙再大,却阻碍不了她的路! 就这样一个人走了许久,终在经过一个小山坡的时候,狂风突然呼啸起,用剑杵在山坡一点一点的往上走去。 前路越走,雾就越大。 大雾之中,似乎更加的狰狞,山坡的尽头,终于是一个平地。 诡异的动静在白月的旁边贸然升起,剑在她手中笨拙的一落,却不知是打了空。 大雾之中,传来一声冷冷的笑。 “出来!别给我装神弄鬼!”她干脆一声吼。 见已被发现,杨熵只好从大雾之中走出。她的剑一出,冷冷问道,“你搞的鬼?可恶,还我兄长命来!” 她一剑过去,那人慌乱之下躲开,没想到她的剑却刺偏了,直接从他的肩膀边上落下。 看来武功是个半吊子,不见得多好! 这么一个人,怎让他去南诏从军? “别误会......”杨熵连忙摆了摆手,正经的说道,“杀你兄长命的人,不是我!确实跟苍山有关,我只是被人派来保护你的。” “我凭什么信你!”白月继续道。 长剑依然在指向他的咽喉,白月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冷静下来,这人应该不是从南郊来的,想到这些天接触过的,就只有那妇人了! 她甩下剑,冷哼一声,再没说话。 杨熵嘴角一撇,示意让白月转身,道:“看你后面!” 她一偏头,一团白雾朝她猛烈的撞击过来,白月持剑一甩,虽这次将白雾扑开,可自己也沉重的撞击到身后。 只见那白雾又跟着窜上,杨熵长枪一指,顶上白雾,那白雾瞬间裂成碎片,砸在地上。 “现在信了吧!苍山不可久留,赶快离开!”杨熵的声音落下,见身后的人迟迟没能起来,他走过去直接将她拽起离开。 杨熵的步伐很快,在二人又走了不远,丛林里又一个蠕动,剑与枪斜竖着在手边。 孤魂披散着长发,丛林里探出头来。孤魂的脸色上有血丝流动。 还未等那个孤魂靠近,杨熵长枪一挑,莫名一瞬间,长枪直接从孤魂的胸膛刺穿! 白色的雾气,被杨熵的长枪划破,一个个小碎片落在苍山的泥地里。 白月望向旁边,那个孤魂跪在苍山里,再也不能起来。 她用剑轻轻挑了挑,虽然眼角下被血丝充透,可男子的样貌,白月还是能一眼认出。她深呼吸一口气,忍住没让泪水流出。 “哥。”她将孤魂肩上的长发疏散到耳后,那孤魂没有动静,白月握剑站起,眼神刹时冰冷的望向跟着她的杨熵,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就是不杀,他也固然是个死人!苍山那些古怪的东西,无奇不有。想趁机迷乱人的心智,不是没可能。所以你哥哥八成是被恶鬼附身了。所以才会有过后的事情。”杨熵长枪落在泥地里,轻轻将长枪一划,“有什么事情快说,你有时间,可这是苍山!” 白月慢慢跪下,哥哥的已再回不来,只有血色深深映入眉心。 “哥,还记得要回家么?”她的手轻抚上男子的脸颊。 “走,快走......”孤魂喉中发出微弱的叫喊。 “哥!你还记得我!”她微微露出一点喜色,那人越来越微弱,呼吸也渐渐变弱,男子倒在她的怀中。 这是苍山的最后一面,自此一别,永无在见面的可能! “杀了我,走......”孤魂一直不停的哀嚎,她的剑,迟迟没有对下。因为她真的,不忍心! 长枪抡起,杨熵直接又一枪深深刺了下去。鲜血溢出在白月的身上,她目光冷冷的瞪了一眼身边杨熵。 白月将哥哥抱在怀中,她的眼神中,充斥着冷漠。她跪在苍山里,身旁,杨熵却在催促她快走。 看来,想将哥哥带回家,已没有可能。 哥哥是在苍山死去,不如就将哥哥永远安置在苍山。 鬼月将在孤魂身上的断剑取了下来,深深刺入地底。 一把断剑直直竖下在白月的面前,断剑形似一个无名碑。就让这些在苍山而起,也在苍山结束。 “别在指望了,他活不成的!”杨熵说完话,撇下长枪就走开了。 白月依然在原地抽泣一会,过后,她才慢慢站起,苍山可怖,亦然也荒凉,但是有人陪伴而行,也让苍山的气氛减弱。 苍山的大雾,依然很大。前路被遮盖的看不清,雾中有诡异的东西在动弹,她一抬剑,那声音又蓦然消失。 白月加紧了几步跟上,身边是谁,知道身边有人,可是是谁,已成了疑问。走进苍山,越深便越险。 原本根本不将苍山当回事,他终不得跟着警觉。杨熵握着长枪前走不远,突然长枪一晃,‘啪。’一声脆响,转瞬又将那一团白雾击碎。 砖瓦的破碎声,以及风沙吹起,来的应该不在少数,狰狞的气息依然蔓延,扩散开来。 她的剑一伸,却是无谓的争斗,之前的那些白雾,等来到了这儿,全不做数。 苍山莫名而起的妇女哀怨,小孩的哭声,让原本就诡异的气氛,变的更加诡异。 在苍山入口的地方,其实这座山也与其他地方不差多少,究竟是为何,变成如今这般,苍山到底还算做凡间世俗之地。 白月现在明白了大多,难怪问起苍山的时候,没人敢回答。想起那妇人说的话,没准是真的。 苍山那些声音也越来越近,她退了一步,甚至再也不敢挪开一步。 “你愣着干嘛?”白月光顾着一喊。 “等等......好像是幽灵。” 他的话一落,再也没人说话,苍山好像又恢复一如既往。 然而,凡世间的地方,又哪里来的幽灵。 正文 第九章 激战幽灵 寂静的苍山,却突然传出幽灵的声音,瞬间变得更加鬼哭狼嚎。二人声色不动,敢上前的,二人之间没有一个。 长枪紧握在手上,只有低下头,他才大概望清一些脚下的东西。 不远处白色的幽灵正仓促奔驰来,杨熵轻步一跳起,长枪狠狠一划,就地一斩! 二人刚走开一步,脚步声瞬间又遮盖了深山。而山上的幽灵应该不在少数。 白月又退了一步,那个黏糊的手直接伸来,扑向她的面具,白月眼神一冷,长剑一甩,那幽灵从她的身上滚落下去。 一声凄惨的吼叫,那个幽灵突然消失。 白月跨上前一步,看似要追上去,手却被杨熵紧紧握住,死命给拉了回来。 白月恨的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附近的幽灵仍然不下少数,如果二人不在此时此刻尽快离开苍山,剩下的,就只是面对死亡了。 苍山的幽灵是永远不会消失,哥哥亦然是在苍山找不到出路而死去,若时间拖的再久一些,只怕她和那陌生男子的下场,也是一样。 杨熵手放下嘴边吸吮,示意白月闭嘴,跟在自己身后。 杨熵提着长枪往前走了几步,却丝毫没顾及到白月。又一只幽灵从白月的身边划过,白月头一偏,可还是难免受伤。 幽灵的爪子往白月的脖间狠狠爪去,一滴滴血迹慢慢渗了下来。 “可恶......”她忍着疼痛,却冷冷的喊了一声。 幽灵趁机一闪开,白月出剑,却还是显得笨拙,她头一扭,杨熵想让她不要回头,也已经晚了,白月的头已经扭了过去,幽灵像找到猎食一样扑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那幽灵慢慢落在地上。 鬼皮面具,辣手的如同灼烧一般让那幽灵从苍山消失。 白月用手捂着爪伤过的痕迹,轻功跃前一段,长剑直直刺穿那人的身后,白雾之间,又零碎成了一片! 她脚踩在碎裂的渣下,慢慢走上前。 “其实,有些时候,也觉得你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不过南诏王愿不愿意收你为南诏的将领,还得看你的造化了。”杨熵轻轻笑了笑。 “其实,也不是我自己的原因。猜想,是面具在作祟吧。有些时候,真觉得戴上这面具,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白月淡然笑了笑,“我们这算是,安全离开苍山了吗?” 杨熵摇了摇头,一句淡然的应话,“不!” 只要还在苍山一时,便不算安全。 虽然说后面的一路都很平静,但那些都源于白月的鬼面具,那些幽灵潜藏在苍山的某一处,看着到手的猎食,却眼睁睁的又那么离去。 但白月的鬼面,亦然让人害怕。 二人越走越远,那些幽灵只有一点点的从苍山无奈退开。 一瞬间,苍山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二人步伐急匆,也快的不如平常人。 “对了,在下杨熵,怎么称呼?”杨熵将枪一收,问道。 白月想起临去前,妇人曾经告诫的一番话。鬼面皮之下,她一定更显威严。 白月这个名字真的太普通,一国之将,定要有一个闻风丧胆的名字。 她想了想,冷冷一道,“鬼月!” 谁也不知谁的样貌,可却成了莫逆之交。 正文 第十章 杨熵 然而等离开了苍山,那一路陪同的人,却不见踪迹。苍山之下,鬼月一个人游荡在深不见底的丛林里,她坚信那人并非普通之人,只要有缘分,二人终有一日,还能相见。 此时此刻,天色已近黄昏,霞光的倒影照射在湖水里,湖水的波纹一圈泛着一圈,然而一个人虽在深林,可比起苍山,这些微不足道。 深林的尽头,是一个小镇。小镇子入口有许亮光,鬼月在苍山步行一日,甚是劳累,想来,还是在这里歇脚吧。 鬼月往前走去,面前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女孩正忙着收了摊位,却突然被鬼月拉住手。也许是她的鬼面具吓到了人,女孩一下子便抽泣起来。 老人将女孩抱在手中安慰了一会,终把心平静下来,可鬼月的模样也着实让人吓的不轻。 “放心,我没别的意思。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三个问题,我不会为难你的。”鬼月将手松开,又问,“这是哪里?” “这是出云岭。”老人恭恭敬敬回答道,“姑娘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南诏怎么去?苍山可是在这里?”鬼月往前走了几步。 “一直往南走,自然就到了南诏。苍山......?不是!”不过说到苍山,那老人的脸色又是一变,苍山在数天前的变故,动荡不小,她该不是要打苍山的主意吧! 不过看来,她应该是从邻村来的。 那老人见鬼月站在原地,她的三个问题应是问完了,于是老人急急忙忙的离开。鬼月竟然有一些不知所措,但是如果没有苍山,她是从哪里来的呢! 鬼月找了一个客栈歇脚,淡然住下一夜。她翘着腿躺在床上,一夜安安静静的过去,第二日清晨一早,鬼月就离开出云岭,前行南诏。 一路往南走,在越接近南诏的地方,守卫就越森严,南诏王也应是害怕敌军入侵,所以才时刻都在戒备。还好,这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乱。 鬼月低头闷着往前走。然,最后还是被人拦下,守卫手撑在鬼月的肩上,念道:“干什么来的!这里是王城禁地,走走走......” 那守卫将鬼月往外推了推,一副不客气的模样。 鬼月将令牌甩出,冷冷走了过去。 “是......是将军!”那些人看了纷纷跪下,刚才那人甚至哑然,连连道,“属......属下该死!” 鬼月将令牌收入囊中,关键时候这东西看来还有点用处,南诏王亲自提拔哥哥任南诏之将,所以自打他离开的那天起,就已注定是南诏之将。 可哥哥虽然去了,但这令牌还算数。 鬼月就这么走了,留得身后那些人的惊奇。将军,不是早就战死苍山了吗。 鬼月往王城里走去。王城很大,王城的最顶上有个佛像,佛像是保平安所用,且在两边都有路可以穿过,两边都有箭塔,箭塔上站着人,守卫着南诏的土地。 长长的阶梯,一直延伸到尽头,鬼月吃力的往上走,如若不是王城里不能轻功,她才不至于会一点一点的爬上来。 “欢迎来到南诏......我们的王,已经在等着你了!” 一个莫名的声音传来,鬼月抬头一看。那人是,杨......杨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