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巾之乱 第一章 穿越汉末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三年了,三年的时间,让孟昉对这个社会有了大致的了解,他也从一个21世纪的宅男直接变成了东汉末年的一个猎户。   说来话长,三年前,孟昉辞职了,这是他大学毕业两年内辞掉的第四份工作。为了散散心,缓解下心中的郁闷,孟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跑到百里之外邻县的封狼山玩。   封狼山,包含三座山峰,主峰海拔不到千米,虽然不高,但是古木繁多,植物茂密,据省里的专家考证,封狼山上最老的古树已经有三千年的历史了。封狼山山巅常有云雾缭绕,山北有悬崖峭壁,古时因常有狼群出没而得名。但自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大规模灭狼活动后,野狼也销声匿迹。   也许是因为大意,或者是天意。孟昉在攀登封狼山主峰之后,鬼使神差的从北面悬崖上掉了下来,本来以为这次玩过头了,把小命也搭上了,谁知道一眨眼,却到了东汉末年的并州。   一个人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而且还是一望无际的深山老林,山中野兽出没,天空明澈淡蓝。孟昉被一个猎户从一头饿狼的嘴下救了出来,好心的猎户收留了他,不然他可能早已饿死在这个崭新的世界了。   人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生物,当他要死却没死成以后,就会更渴望生存。一个人,在他最辉煌的时候,你为他做些事情,他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对他而言,那不过是锦上添花;但是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你拉他一把,他就会觉得无比珍贵。人就是这样,所以孟昉对猎户充满了感激之情。   猎户对孟昉很好,闲聊的时候他才知道,猎户名叫陈耿,祖居上党郡沾县,祖辈都是山里的猎户。上党郡位于太行山下,属于并州界内,首府是长子县,沾县在上党最北部。沾县向东,跨过一段古长城就到了石邑,石邑属于冀州治内,属常山国,也就是名将赵云的老家,石邑向南百里地就到了赵国。   猎户的命很苦,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好不容易熬到娶妻生子,本以为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哪知道孩子在三岁那年,突然不知道生了什么怪病,找了很多医生都治不好,在床上躺了几年,最后还是死了。自从孩子死后,孩子娘由于思子心切,没两年也随孩子去了。说到这里,猎户突然哽咽了,低下的头颅显得那么无助,脸的皱纹更深了。   也许同样是无亲无故,同病相怜,孟昉和猎户的关系相处得很好。猎户是孟昉到三国见到的第一个人,他救了孟昉的命,又收留了孟昉,孟昉很自然的把他当成他的亲人。没多久,猎户就成了孟昉的义父。   孟昉的义父不是闻名天下的名士,不是权倾朝野的权贵,不是跨马横刀的飞将,不是生活富足的豪强,甚至连街上卖猪肉的小贩都不如。可是孟昉真得觉得很幸福,因为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找到家的感觉。   自从多了孟昉这个义子之后,陈耿变了,不再成天哭丧着脸,变得爱笑了,先辈的忌日,陈耿本来要拿到五十里外的沾县城卖钱的猎物,也被他用来祭祖了。他认为孟昉的到来是祖先的保佑的结果。   陈耿出身猎户,一把弓箭耍的炉火纯青,配合天生神力,有百步穿杨之能,因此他也成了沾县猎户中的传奇人物。   陈耿把他的一身武艺都交给了孟昉。只可惜孟昉没有陈耿的神力,也没有习武的天分,练了三年,武艺仍然是属于那种不入流的行列。   不过与前世相比,孟昉的身子仍然壮实了很多,力气也大了很多,虽然武艺不精,但是弓箭耍的还不错,唯一的缺点便是有点“神经刀”——不然准到百步穿杨,不然就是猎物的边都沾不上,那种射的“差不多”的次数反而比较少。这也是让孟昉最为苦恼的地方,难道自己真的精神大条?在这个世界,很多人即使笨,苦练三年,武艺即使不行,也能防身护体,但是孟昉却是万中无一的那种人——不是好到极点,而是差到让人无语。   但是陈耿却是属于那种很知足的人,他没有因为孟昉武艺不精而失望,他知道有些东西靠的是天赋,孟昉天赋不行,即使再学个十年,可能也成不了高手,不过他也不会太过在意。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孟昉赶紧娶妻生子,让他能抱孙子,让家族兴旺起来。在他眼里,这一点要比学一身好武艺要好的多,也重要的多。   “千万不要像老杜家的不孝子那样,有一手好的武艺不去打猎,却成天妄想出人头地。”陈耿说的是和他一起打猎的杜叔家的儿子。   打猎很多时候需要人配合的,有时候大的猎物,比如老虎,或者比较狡猾的白狐,没有多人配合很难猎到,陈耿常和杜叔几个人一起打猎,所以孟昉和他也很熟。   不过对于杜叔家的儿子,孟昉却从来没有见过。只知道他喜好枪棒,总梦想着能指挥千军万马,驰骋沙场。听杜叔说,杜长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家耍枪弄棒,从来不务正业——当然,他们所谓的正业,不过是打猎而已。   然而对于猎户而言,能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所以高家儿子才会被猎户们看不起。不是他们无知,在这个世家大族统治的社会里,贫苦人家的烙印像一个巨大的包袱,压的他们的人喘不过气来,庶民出身的人想有所作为似与登天。与其把精力浪费在不可能的事情上,不如好好过日子。   其实孟昉很理解杜长的心理,年轻人总会有很多幻想,孟昉也有,他也想走出深山,没他同意不甘心一辈子打猎为生。   这个世界那么大,总有我孟昉立脚的地方,至少我也要认识认识几个历史人物,看看张飞是不是真的那么黑,看看曹*是不是真的那么奸诈。孟昉总会在无聊的时候,漫无目的的乱想。然而他的这种想法却只能藏在肚子里,他不敢对陈耿说,如果告诉了陈耿,可以想象陈耿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 黄巾之乱 第二章 杜家儿子   光和六年,并州大旱,粮食颗粒无收,饿殍遍野,以前繁荣的沾县城也变得萧条了。在冀州发展的火热的太平教,势力的触角也趁机伸到了沾县。张角靠他的一碗水,聚起了千万的信徒。昏庸的朝廷,不但没有对这种有可能推翻汉王朝的势力进行打压,相反,还鼓励嘉奖太平教的发展。中国的人民大众是悲哀的,平时什么都不会信,但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一碗忽悠人的所谓的符水也能让他们变得虔诚,甚至为之献出生命。   天下大旱,打到的猎物也变少了。由于东西不多,陈耿带了孟昉去给城里的客栈送了几次货以后,就放开手让孟昉一个人去了。这次运气好,竟然在深山里猎到个百年难遇的白虎,陈耿和杜叔早乐开了花,杜叔竟然说动了他儿子,和孟昉一起去,说让孟昉带他看看,见见市面。由于年龄相差不大,孟昉也乐意带他去。见了面孟昉才发现,杜叔的儿子与他想象中的形象差别很大,他一直以为身材矮小的高叔的儿子应该也是个小个子,可是现实面前的这个人,身材高大,满身肌肉,更为难得的是人也不显得呆板,一对贼亮的小眼睛,似乎藏着很多鬼点子。   杜家儿子两手背在身后,抬头望天,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孟昉一眼,“我叫杜长,听我爹说,咱们同龄,不过似乎你比我大上几个月。按常理来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大哥——不过呢,看你白白净净的,年纪显的比我还小,出去了,说是我大哥,恐怕都没人信。”   这小子活脱是孟昉以前生活的翻版,吊儿郎当,干什么都很拽的样子,只是最近的经历,使他多了份稳重,少了点轻浮。孟昉暗地里笑了笑,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这样吧,咱们比试比试,谁赢了谁做大哥。别说我欺负你啊,比什么你定,摔跤、扳手腕、射箭都行,愿赌服输。”杜长的小眼睛转了一转,很“大度”的说。   这小子猎户出身,一身的肌肉,不知比孟昉壮了多少,从小习的箭术,比他这个半路出家的人也好很多。表面上似乎很大度,让孟昉自己定规则,但是常人都能看出来,他明着欺负孟昉功夫、力量、箭术都不如他,不过孟昉岂会让他如意。“摔跤,扳手腕有什么意思,太过老套。”   “那你想比什么?”   “比这个。”孟昉从地上捡起两片树叶,给了他一片,“咱们比谁扔的远。”   “这算是什么比法啊?”杜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看着孟昉说。   “你怕了?”孟昉笑了笑。   “孙子才怕。比就比,谁怕谁,我就不信,我没你扔的远。”   “好!”这小子到底是年轻气盛,经不得人激,“咱们站一起,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谁能把树叶扔的远,谁就做大大哥。别说我欺负你,让你先来。”孟昉学着他的口气说。   杜长皱了皱眉头——比扔树叶,这小子是一百个不情愿,不过刚才大话说出来了,现在想反口都难了,典型的哑巴吃黄连的心态。只见他咬咬牙,用足了吃奶的力气,把树叶扔了出去,那树叶在空中飘了几下,稳稳的落在了离杜长不足一步的距离。   “该我了!”孟昉拍了下愣在那里的杜长,把树叶团成团,扔了出去,结果自然一目了然。   “你••••••你使诈!”   “我刚才明明已经说过用什么办法都行,你自己想不到,可不能怨我啊,再说,兵不厌诈,输了就是输了,愿赌服输啊。”   只见杜长老脸憋的通红,十足的喝醉酒的样子,早已气的七窍生烟,但却没有办法,只得好不情愿的喊孟昉大哥。   “走吧,杜老弟,等到城里把兽皮换了钱,大大哥我请你吃狗肉。顺便说句,大大哥我姓孟名昉,字景玄。”   “呀,大哥,你还有字啊?”杜长到底是狗肉的诱惑力大过大大哥的称谓,听说有狗肉吃,杜长两眼都乐开了花。但是听到孟昉说他字的时候,杜长惊讶的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样子。   “有字怎么了!”孟昉诧异的问道。在他眼里,古代人都是应该有字的,孟昉因为喜欢古文化,前世的时候也顺便给自己起了个字,没想到现在倒用上了。   中国人的字由来已久,最早时候的“字”,均由两个字组成,但第一字并无实义。如子迟、子贡之“子”,不过是古代男子的美称。而伯牛、伯鱼之“伯”,系排行用字伯、仲、叔、季的第一位。所以,此类二字“字”,其实是一字“字”。这也是早期命字的特点之一。   秦汉以后,二字“字”逐渐增多,成为主流。而且,字与名并用时的排列顺序也发生变化。先秦时是先称字,后称名,如楚将百里孟明视,百里是姓,孟明是字,视是名。汉代以后,改为先称名,后称字,如曹丕在《典论•论文》中论及“建安七子”时称孔融文举、陈琳孔璋、王粲仲宣……这里的孔融、陈琳、王粲是姓名,文举、孔璋、仲宣则分别是他们的字。此外,在取字的方式上,既继承了先秦时代同义互训、反义相对、连类推论、辨物统类以及以排行入字、以美称入字等传统做法,又有了很多新的发展。如增美辞、采典籍、表仰慕、寄情怀等各种方法。   但是很多出身贫寒的人是没有字的,像杜长这样的山里猎户,从来没有字,也不会给自己取字,故而杜长听见孟昉有字,自然是倍感惊讶。   “没什么,只是像咱们这种人,从来没有取过字。”杜长挠了挠头,讪讪的说道。   “谁说猎户就不能有字了,赶明个我也给你取个字。”孟昉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但是仍不以为然的说道。   “好,好!”杜长连说了两个好字。刚认了个大哥,不但带自己去吃狗肉,还要给自己取字,他自然是高兴万分。   不过相对而言,香喷喷的狗肉无疑对杜长的吸引力更大一点,也难怪,现在并州大旱,吃饭都难,更别说狗肉了,要不是白虎皮能换个好价钱,孟昉也不敢背着义父和杜叔,带杜长去吃狗肉。   年轻人到底是容易相处,没几日,杜长就成了孟昉的跟屁虫,以后打猎,杜长也没有缺过,杜叔也喜笑颜开。 黄巾之乱 第三章 糊涂从军   184年为甲子年,历史上,著名的黄巾之乱就在此年爆发。   往日繁华的沾县城越来越萧条了,城里的掌柜的把价钱压的更低了,为了能个好价钱,从去年8、9月份开始,孟昉和杜长就开始经常翻越大山,走上百里路,到山那边的冀州去。从家里出发,翻过了山头,顺着山路往东走,他们的足迹踏遍了冀州、并州相邻的常山、赵国、中山,最远的一次还到过巨鹿。历史上,黄巾之乱时,冀州则是暴乱的重灾区。   这日,孟昉和杜长来到了常山国首府所在元氏县。老远便看见城门前人群拥挤、不少人在那交头接耳。   “大哥,咱去看看出什么事了!”杜长依旧没改掉好凑热闹的习惯,话没说完,人已经跑了出去。   “常山相刘政布告四方百姓,今黄巾欺君罔上,聚众造反,残害生灵,荼毒百姓。为防府郡守备之不周密,奉天子明诏,招募四方精壮之士,从军守士,保境安民。”   “黄巾?干吗的?胆子那么大,竟然敢造反。”   “你还不知道啊,黄巾就是太平教。听说张角造反了。他们全都着黄巾为摽帜,这离远一看呀,就像蛾子头上的触角一样,所以很多人又叫他们‘蛾贼’。”   “没看出来啊,二狗子,你知道的挺多啊!”   “那是当然,我小舅子可是都尉大人的亲卫。”一个看榜文的瘦个面有得色的炫耀着。   “都尉大人的亲卫?太守大人刚认命的孙瑾孙大人的亲卫?”   “那是当然,这次黄巾造反声势可大了,除了冀州,青州、徐州、幽州、荆州、扬州、充州、豫州都有黄巾造反,很多地方还没打,当官的都吓跑了。”   “哼,那些当官的,除了压榨百姓,还会干些什么,没人造反才怪。”杜长冷不时的插了一嘴。   “大胆,口吐狂言,难道你想造反不成?”守榜文的军士长戟对着杜长,冷喝道。   “怎么着,难道说句实话就是造反,那今天我还真把话撂着了,你能怎么我。”   “杜长!”孟昉连忙叫住他,“官爷,我二弟是个浑人,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拉着杜长,一边道歉,一边偷偷瞄了下城门那些官兵。说实话,凭杜长的本事,两个普通士兵还真没什么,但是这里距城门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而且除了守门的城门督及几十个兵卫,还有一个身穿盔甲的壮汉,看城门督恭敬的样子,此人明显是个大官,说不定还是个高手。孟昉就怕吵闹声把他们都吸引过来。可有时候就是这样,人越怕什么来什么。那人明显听到了这边的吵闹声,而且往这边走了过来。   “吵什么吵,看不到都尉大人在这吗?”城门督环视一眼众人,严肃的对看榜的兵士喝道。   都尉大人?孟昉愣了一下,难道这家伙就是常山的军区司令兼公安局长?没想到是常山国太守之下的二把手,当然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军区和公安局。   “大人,此人满口胡言,竟然说黄巾贼造反正常,明显是张角同党。”一名看榜兵士怨恨的指着杜长,本来他们也只是想吓唬吓唬杜长,趁机诈点钱财,没想到这小子是个愣头青,咋呼几声,倒把城门督引了过来,反而害得他们被训了一顿。   “哦,真有此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城门督目光转向了杜长,冷冷的看着他问道。   “是,我承认……”,看到城门督面色不善,孟昉刚想想帮杜长辩解,然而杜长的话已经说了出来。   “承认就好,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守榜的俩人立刻扑上去,架住了杜长,这是一个既能给上司留下好印象,又能报复杜长的机会,他们自然比谁都积极。   杜长愣了一下,看到俩人架住自己,才知道发生什么事。“给我滚开!”杜长两肩用力,把他们甩到了一边,“大人,我还没说完。我是说造反很正常,但是我没想造反啊。”   “官爷,我兄弟虽然犯浑,但是的确没想过造反,我们俩其实是想投军的。”孟昉赶忙把杜长拉到身后,忽悠着城门督。   “想投军?好,我就给你们个机会。小子,我看你有点力气。”城门督指着杜长,“咱们来较量较量,如果我输了,不但放了你们,而且还满足你们的愿望。当然,如果你输了,那你们就是造反,就得杀头。”   “好,比就比,谁怕谁,只是等会你输了可别反悔。”杜长兴奋的叫道。   “反悔的是孙子!”   孟昉心里一阵苦闷,其实投军也只是一时之策,顺口说下,没想到这个城门督倒当真了。看来无论输赢,这次都不好过了。   “咱们就在这个圈里较量较量,我就喜欢力气大的人,咱们谁被打趴下或者出了这个圈就算输。”城门督抽出腰刀,在地上随意的画了个大圈。   “哈哈,好,我孙瑾今天就做个见证人,今天你要是赢了他,你们俩不但免死,而且可以直接来我的亲卫队。”旁边那位一直冷眼观看,被称为都尉的人笑道。   “好,来吧!”杜长卷起袖子,冲城门督奔了过去。   杜长跟那城门督都很壮硕,力量差不多,一时间揪在一起,倒斗了个旗鼓相当。   次时,城门督瞅准机会,伸出右腿,想把杜长绊倒。眼见杜长就要摔倒,好一个杜长,在身体失去重心的瞬间,身体借力,两手抓住城门督的双肩,猛然用力。两人同时倒在了地上,只是杜长是趴在城门督身上。   “哈哈,张逸。从今以后,你这自封的常山第一摔跤高手要换人了。”孙瑾哈哈大笑,似乎难得看那个城门督出丑。   被喊做张逸的城门督显得灰头土脸,但也不恼,“哈哈,我竟然输了,没想到你这小子有点力气,还真勾起了我的好胜心啊。到不知道你武艺如何?”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杜长还真跟他较上劲了。   “哈哈哈,好小子,倒有点胆量。下次有机会一定领教领教,不过这次就免了,免的别人说我输不起。”   “这次到北门巡视,没想到倒让我拣了个宝。”孙瑾看了看孟昉,“你们兄弟二人叫什么名字?”   “小人孟昉,字景玄,这是我二弟杜长!”孟昉恭敬的拱了拱手,不敢有一丝不敬,毕竟现在命还在人家手里。   “你还有字?”   “是,大人。小人认识些字,所以自己取了个字!”   “好,想不到你还认识些字。我一个大老粗,身边倒缺个识字的,这次倒拣了俩宝,你就跟着我做个文书。杜长就到我亲卫队来吧!”   “谢过大人!”孟昉有点哭笑不得,搞了半天,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唉,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后有机会再通知义父。 黄巾之乱 第四章 郡守召见   二月底,黄巾发难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毫无防备的冀州各郡县大部分被攻占,安平王刘续、甘陵王刘忠被擒,投降黄巾,成为皇室投降黄巾的标杆性人物。   三月,汉灵帝以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率左右羽林五营士屯於都亭,整点武器,镇守京师;又自函谷关、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关口,设置都尉驻防;下诏各地严防,命各州郡准备作战、训练士兵、整点武器、召集义军。   常山相,刘政,字平国,东海郯人,自幼与故幽州刺史亲刘虞交好,师从刘虞父亲刘舒。此人倡导道家无为而治,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然而贵在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敢于非常时期行非常事,果断任命常山兵马掾孙瑾为常山都尉,并令其全权负责常山军事守备。   孙瑾一上任,立刻以太守名义贴出招兵榜文,同时广征民夫加固城池,内抚慰百姓,安定人心,外招兵买马,抵御黄巾。   常山地处北方,民风彪悍,多忠勇之士,又逢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很多人也想靠从军混口饭吃。所以不到十五天的募兵,常山兵力竟然由原来的千人迅速扩编到五千人马。   为了更好的防卫黄巾,孙瑾把兵力完全集中在了元氏严阵以待。这也是无奈的办法,毕竟常山兵力过于薄弱,分散兵力容易被各个击破。想守住全郡,无疑于痴人说梦。   这日,军营——新招募的两千士兵正在*练。   “常山果然名不虚传,新招的军士,个个英武,这才训练不足一个月的时间,竟然能有如此气势。”孟昉感叹到,心底有种热血澎湃的感觉。   “哈哈,常山几乎人人习武,能有此气势倒也正常。”孙瑾摸了摸堆满胡渣的下巴,大笑道,“不过你们兄弟俩也不错,杜长竟然能摔倒张逸,进我的亲卫队,倒也名至实归。你的武艺虽然不行,但是就凭你能看懂书信,就比张逸、张瓒、杜长他们强多了——他们都是一个大字不识啊。”   “哈哈,那是。我张逸的武艺那是不用说的,只要黄巾贼敢来常山,来多少我杀多少!可是你让我看书,不是难为我吗!”   “哈哈哈!”   “报!急报!”正当众人玩笑时,一名奏曹(通讯兵)冲进营门,滚鞍下马,“大人,不好了!黄巾贼打到常山来了,主公让你速去府衙议事。”   “嗯?奶奶的,难道还真被我说中了,黄巾贼来了?”张逸愣住了。   “黄巾贼打到常山了?相国大人怎么比我还清楚。”孙瑾满脸疑惑,“不管了,张逸,你派人通知各门守备,立刻关闭城门,加强防务。张瓒、陈焘、孟昉,你们随我去见主公。”   “诺!”   相国府。   此时的刘政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房里来回踱着步,时不时往外面看看。   待众人赶到相国府,只见府衙前一人焦急的等待着,此人正是相国府管家刘浩。   “刘管家,怎么劳您在外面等我们啊,罪过罪过!”   “都尉大人,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得派人去接你了。老爷正在里面等着呢,咱们赶紧进去吧!”   “老爷!老爷!都尉大人来了!”刘浩一边催促着众人,一边喊着。   “伯瑜,你终于来了。”听到刘浩的声音,刘政连忙奔了出来,陪同他一起出来的是常山功曹李延。   “主公!”众人连忙行礼。   “免礼,大家都进来吧,等会还有要事相商。”   “伯瑜,黄巾贼已经攻占了下曲阳,你知道不知道?”一进门,没等众人坐好,刘政立刻急切的问道。   “昨天我已知晓此事,逆贼张宝帐下张牛角十万大军汇集下曲阳,似有侵犯我常山之意,我已经广派斥候,密切监视张牛角动向。主公不用焦虑,黄巾贼乃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常山守备五千,另有万余百姓自愿协助守城,定能保得主公周全。”   “如此甚好!”矮胖的刘政睁着双眼看了看孙瑾,半响说出几个字。   他也是今天听到手下报告,得知黄巾贼攻占了下曲阳,一时心里慌乱,有点六神无主,听到孙瑾如此说,倒也暂时安下心来。   此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刘政来回踱着步,突然他停了下来,“伯瑜,你感觉常山能守住吗,要是实在不行,就把郡中官吏的家眷先移往他处。”   “主公,不可!”孙瑾愣了一下,连忙劝道,“如此作为,定会使得民心动荡,人心思危,常山危矣。”   孙瑾是个直肠子,说话只会直来直去,他一心想的就是怎样守住常山,根本没有想到刘政的根本想法。刘政此人虽无什么特别的能力,但是与民无犯,深得百姓爱护,在官场也是个异类,可是同样的,他也怕死。虽然他想防黄巾于常山之外,但是听到黄巾军有那么多人,他也怕了,对他而言,如果守不住,还不如跑路安全。   “主公,也许都尉大人有点夸大其词,但是关键问题在于现在咱们想走却根本走不掉。”孟昉深吸了一口气,躬身劝道,“巨鹿郡、安平国已破,幽州广阳郡也早已是黄巾贼的天下,西面太行山里贼众横行,常山四周都是反贼,咱们退无可退。守,可青史留名;退,则身首异处。”   “守,可青史留名;退,则身首异处。”刘政轻声念叨着这句话,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是……?”   “主公,此人姓孟名昉,字景玄,是我军中文书。”孙瑾忙说道。   “军中文书?”刘政饶有兴趣的看着孟昉,“敢问景玄,祖居何处?”   “祖居并州沾县,属下原为山中猎户,因都尉大人抬爱,恬充此职务。”   “哦,原来是猎户出身。”刘政淡淡的说道,眼中失望的表情一闪即逝。   刘政神态的变化完全被孟昉看在眼里,即使那一瞬间的表情很短暂。   难道出身真的那么重要吗?孟昉心中一阵苦笑,罢了,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么开明。   “这次喊诸位过来,也就是了解下常山的防务,既然没有问题,大家就散了吧。只是诸位是我常山的屏障,万不得马虎,常山全郡百姓的安危就拜托给各位了。”   “我等誓死守卫常山。”   刘政无力的摆了摆手,不再说话。   随着众人的离去,没有人看见他望着其中一人的背影,轻声叹了口气,“唉,可惜了!”   可惜什么?   真的可惜了? 黄巾之乱 第五章 黄巾来袭   五月,张牛角以义子褚飞燕守下曲阳,亲率五万大军直扑常山。由于常山兵力全集中到元氏,导致张牛角迅速攻占常山的东部屏障九门县,仅仅三天的时间就攻到常山府城门之下,这里还有部分时间是因为黄巾军烧杀抢掠耽误了。   当孟昉听到张牛角以义子褚飞燕守下曲阳,亲率五万大军直扑常山之后,真正的震惊了——不是震惊于张牛角出兵速度之快,而是震惊于张牛角与褚飞燕现在就已合流。按照历史记载,此二人队伍合并应该在中平二年。没想到现在黄巾之乱刚起,二人队伍就已合流。难道历史记载有误?又或者因为自己的到来引起的蝴蝶反应,历史也起了变化?   孟昉有点乱了,只是他已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因为张牛角的大军已到了常山首府元氏。   常山城外。   蚂蚁群一样的黄巾军一个个高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头吐白沫、悍不畏死的往元氏县东门涌来,完全不顾城墙之上倾泻而下的箭矢。   这是一只破烂不堪但破坏力十足的队伍,没有像样的武器,有的人手里拿着锄头,甚至有的人只拿着木棍,只要少部分人才有金属刀具,队伍的尽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老弱妇孺,还有——耕牛。   “就这样的一只队伍竟然能席卷半个大汉,攻下那么多城池,我都不知道那些丢城失地的官吏都是干什么吃的!”城头上的孙瑾望着城下的黄巾军,感慨道。   “一方面是由于黄巾的起兵过于突然,很多郡县毫无防备;另一方面,大部分地方的官员听到黄巾造反,早吓破了胆,不加思考,直接弃城而逃。这样的城池焉能不破。”   看到城下一个个逐渐逝去的生命,孟昉有一种深入灵魂的震撼,内心深处不断给自己强调要镇定,即使他努力使他的回答显得平静,但是颤抖的声音已深深出卖了他的想法。   “景玄没事吧?”孙瑾看了看孟昉,关心的问道,“其实害怕也没关系,没人嘲笑你的,有的兔崽子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都吓的尿裤子,你比他们好多了。”   孟昉苦笑着没有回话,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他已经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给我放箭,射死这些狗日的!”作为都尉亲卫,杜长必须时刻守在孙瑾周围,暂时没有上场的机会,但是他仍不断高叫着,不知道是过于兴奋还是太过紧张。   黄巾军中,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不断被收割着,前面死去的人手里有武器的,后面跟上的人立刻把手里的木棍扔掉,去拣地上的武器。有些手里有弓箭的,也不断往城墙上回击。只是再愤怒的心情此时也无处发泄,因为没有攻城器械的黄巾众人根本无法破开城门。不知道他们是一路上过于顺利,还是被以前落荒而逃的官吏所迷惑。   在丢下上千具尸体之后,黄巾军终于停止了进攻,他们终于发现碰到了硬骨头。这其实只是整个战争的冰山一角,打惯了顺风仗的黄巾各部还不知道,惊醒的汉朝朝廷终于发动了全国性的反击,席卷全国的黄巾起义也开始由*走向衰落。   等战斗结束的时候,孟昉终于忍不住,依着墙角呕吐了起来,吐到意识都开始变的模糊,连怎么回的军营都不知道。   五月份的常山已过了最寒冷的那段时间,天气开始渐渐温暖,只是夜晚气温仍有些偏低,常山城外,一个个简易的帐篷树了起来,依草结营,只是为了御寒。   夜里,孟昉做了个梦,梦里一群看不清脸庞的骑兵,狰狞着,挥舞着闪亮的战刀,肆意践踏他的家乡,一个个熟悉的面容在他面前倒下,他极力的呐喊着,只是怎么也喊不出声音,只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凄凉的歌声:“小民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民不必可轻。”   常山城外。   黄巾军阵一处不显眼的帐篷里传来萎靡的呻吟声,一对浑身*的男女正进行着人类最原始的肉搏动作,眼见到了关键时期。   “头领,大帅召见。”门外一句粗狂的话语,如迎头而来的一盆凉水,完全浇灭了男主角的兴趣。   “知道了。”男主角从床上坐了起来,“奶奶的,早不召见,晚不召见,非要这个时候召见,惹急了老子,宰了你个狗日的。”   当然,这最后一句话也只能在自己肚子了说说,杨凤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抱怨。   杨凤,张牛角手下得力干将,也是各部中实力最强的,声望直追渠帅张牛角,但是这一切都在另一只起义队伍褚飞燕投奔张牛角之后而改变。张牛角不但认褚飞燕为义子,更是把大军一半交给他守备下曲阳。虽说守备下曲阳,是地公将军张宝所令,但是张牛角帐下那么多将领,谁不安排,偏偏安排褚飞燕,这不能不让人怀疑。   从杨凤这方面看来,张牛角扶持褚飞燕,分明是为了打压杨凤,进而消弱他的实力。因而对张牛角颇有不满。   各头领中,张凤实力最强是自然,但是张牛角手下人员混杂,除了杨凤、褚飞燕,还有白波、黄龙、左校、五鹿、羝根、刘石、平汉、大洪等大小十几只队伍,实力比较均衡,因此虽然杨凤心中恼怒,一直有夺权的念头,但是苦于张牛角声望较大,而且支持自己的人不多,因此一直隐忍,不敢发难。   杨凤望着床上躺着的女人,顿时一阵邪火上涌,两只手用力揉捏着那对丰满的*,“这大户人家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养的白白胖胖的,哪像穷人家的女骨瘦如柴。小美人,你等我一会,爷办完事再来陪你。”   床上的女人望着杨凤吃人的目光,吓的身体不住颤抖,她知道,这噩梦般的生活还要继续,但是没办法,她不想死,杨凤要杀她,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要想活命,只能任人驱使。   等到杨凤赶到张牛角大帐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各部的头领。   “大帅,末将来见。”杨凤环视了四周,单膝跪下。   “杨头领请起。”坐在主位的张牛角虚抬右手,含笑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进入正题。想必大家今天都看到了,常山国兵力雄厚,极难攻取,强攻了两个时辰,我军死伤惨重,得不偿失啊,各位有何妙计,都别藏着掖着,说说看怎么才能打下常山?”   “如果常山那么难打,咱们不如放弃常山,去打中山!”角落里一个人说道。   “我看啊,整个常山,就元氏难打,不如咱们绕过元氏,去打其他县。”又一个人插嘴说道。   “让我说,咱们五万大军直接把常山给围了,四面强攻,老子就不信打不下来这小小的常山府!”一位个子高大,满脸胡渣的大汉瞪着大眼吼道。   “李大目,你用点脑子好不,这么就容易打下常山,咱们还商量个屁啊!”另一位个子稍微矮点,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呵斥着。   “巨鹿能这样打下来,常山就能这样打下来!咱们打巨鹿的时候也是这个打法,不是很轻松的拿下来吗?”李大目顺着声音往过去,顿时看到了他的老对手于毒。   “就你这猪脑子还想造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巨鹿能跟常山比吗?打巨鹿的时候,当官的全吓跑了,几乎没怎么抵抗,当然很轻松;可是常山不一样,常山当官的没跑,而且早有准备,想像巨鹿一样拿下来,不是做梦吧!”于毒丝毫不放过这样挖苦李大目的机会,完全不给李大目留情面。   “我说于毒,你是纯心跟我作对是吧!”李大目见于毒三翻四复挖苦自己,顿时火冒三丈。   “挖苦你又怎么了!”于毒丝毫不相让,颇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架势。   “你们俩给我住口!”主座上的张牛角喝道,“我让你们来是想办法的,不是来吵架的,再给我嚷嚷,都给我滚出去!”   被张牛角呵斥了一顿,两人也不敢再吭声,只是那怒视着的眼神表明战斗还没有结束。   张牛角转过脸往了往杨凤,不再看二人,“杨头领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   杨凤看张牛角一句话,引着众人都望着自己,顿时高兴起来。他刚开始不说话,旁观的看着众人议论,就是想等到最后张牛角亲自问自己,这样才能显出他杨凤的地位。   杨凤看效果达到了,顿时清了清嗓子,“咳,大家今天也看到了,我们攻城死了那么多人,退下来的时候,官军也不敢追赶,这就说明常山根本没有多少兵力。依我之见,明天我们不如主动请战,如若官军不战,必定士气低落,我们就趁机一鼓作气攻下常山府;如若官军敢接战,那更好,省得麻烦,咱们直接杀他个片甲不留。”   “嗯,这个办法不错。”   “嗯,我也觉得可行。”   张牛角手下本来就是一堆没有文化的农民,对计策也都是门外汉,见杨凤说的不错,顿时一个个连忙附和。   “好,既然大家都认为这个办法可行,那咱们就这么办!” 黄巾之乱 第六章 邀战城下   常山城外,艳阳高照,黄巾军一字儿摆开。   孙瑾望着城下叫骂挑战的黄巾小将,不禁皱了皱眉头,“他娘的,昨天放他们一马,还以为老子好欺负,看老子怎么砍了这小子的狗头?”   孙瑾话音未落,旁边闪出一员骁将,“杀鸡岂用牛刀,大人稍等片刻,看末将斩了此人!”   此人名叫陈焘,字长生,常山元氏人,善于用枪,一只钢枪耍的出神入化。陈焘少时游历京师,曾路遇劫匪,凭一柄长枪连杀十八名劫匪,自此闯出威名,被孙瑾慕名招致帐下,做了孙瑾的亲卫队长。陈焘感于孙瑾知遇之恩,一直苦无机会报答,故此次帐前请命,甚是坚决。   孙瑾见是陈焘请命,高声笑道:“长生出马,我也放心。但是长生不可大意,如若不能取胜,万不可恋战,情势紧急,我会立刻派人接应,速速撤回城内。”   孙瑾一句关心的话倒激起陈焘的好胜心来,朗声叫道:若不能胜,陈某愿提头来见。”当下也不多说,一招手,带领帐下兵卒下了城墙。   城门下,早有陈焘帐下小校提枪牵马等候。   陈焘接枪跃马,“速速打开城门。”   城头上,孙瑾望了望身旁的杜长,侧身微笑问道:“杜长,你大哥好点了没,他昨天吐的挺惨。”   “多谢大人关心,我大哥他好多了,只是暂时还没起来。”杜长躬身答谢。   “哈哈,等他过了这阵就好了。看他白白净净的,哪像一个世代狩猎为生的样子,看来我给他安排的职位还是比较适合的。”   常山大营内。   “啊...嚏!”孟昉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见鬼了,难道要感冒了。”   “大人,你醒了?”一个普通的军士走了进来。   “嗯,大清早便鼓声大作,是不是蛾贼攻城了?”早上迷迷糊糊中,听到战鼓隆隆,孟昉还以为是在做梦,看来黄巾军又开始攻城了。   “暂时还没有,只是在城外叫阵。”军士看孟昉想起床,又连忙说道:“大人,都尉大人吩咐,昨日大人劳累,今日就不必去了。”   人是一种有感情的动物,听到军士所说,孟昉内心也是一阵感动。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像他这样贫贱出身,只是因为认识几个字,便被孙瑾另眼相看,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当然,这也与孙瑾同样出身低贱,而且以诚待人有关。孙瑾虽是常山大户孙家子弟,但是由于母亲不是正妻,只是偏室,所以也常被人轻视,少时更因为如此受到不少族人欺负。   “我说你能不能别左一句大人右一句大人的,我也就是个文书。看你年龄跟我差不多,你就直接喊我孟昉就行,实在过意不去,就喊声孟大大哥。对了,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听到军士大人大人的喊,孟昉还真有点不适应。   “诺,孟大哥,小人赵虎,是真定县人,为营门守卫,现属张瓒大人帐下。”赵虎倒也干脆。   “这就对了,还有,你别一句小人一句小人的,我听着难受。你要是没事,就坐下来,陪我聊聊。”   “诺!嘿嘿!”赵虎点头称诺,傻笑了一声。   孟昉还不知道,这几句对现代人而言很普通的话,已经让赵虎彻底感动了,两人直接的距离也被无限拉近了。   另一方面。   五百常山国兵排成两行,中间陈焘驾马出列。   “呔,来将何人,速速报上名来?我乃地公将军帐下偏将何林,爷爷刀下不斩无名小卒。”挑战的黄巾小将见有人应战,顿时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废话少说,手下见真章吧!”陈焘双腿轻踢马腹,直接加速冲了过去。   “当啷!”自称何林的黄巾小将横刀架住斜刺过来的长枪,反手一拨,直接给推了回去。   “好大的力气,竟然能接住我全力的一击。”陈焘心里暗惊。只是他不知道,何林虽然全力接住了这枪,但是已然受了内伤,在刀枪接触的刹那,他已被震的一口鲜血直往上涌,只是努力吞了下去。   “不错,竟然能当住我这全力一击!就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本事挡住我这招。”话音未落,陈焘紧夹马腹,右手高抬,一招横扫千军瞄准何林直接砸了过去。   何林斜侧大刀,他对力道计算的很准确,显而易见,这个角度绝对能轻松泄掉长刀绝大部分的力量。   甚至何林已经想好了后招。   可惜长刀没有朝着他所希望的轨道运行,半空之中,长枪迅速滑行了一个弧度,竟然直接朝着何林的咽喉刺来。   变招!   这招需要超强的腕力,因为腕力不够,防守的人能迅速看到枪尖滑行的轨迹,从而做出反应。   可是何林来不及应对,因为陈焘做到了瞬间变招。   何林只是觉得喉咙突然痛了一下,像被马蜂蛰的感觉,满天喷洒的鲜血,使得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   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感受吗?没有恐惧,没有疼痛,就像沉沉睡去一样。   陈焘冷漠的看着坠下马的何林,枪指黄巾军阵,“还有谁?”   这就是战争,没有丝毫的同情,也没有过多的悲痛。今天他死了,也许明天就会轮到自己,活着跟死了有时候相隔只是瞬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官军顿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而黄巾军中则一阵沉默。   “长生果然没让我失望。”孙瑾大笑。   张牛角望了望杨凤——张牛角帐下将官,褚飞燕武艺最精,但是可惜不在此地,第二便是杨凤,可此时的杨凤两眼望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笑话。何林之死关他杨凤什么事。张牛角为了打压杨凤的势力,已经很长时间不用杨凤派系的人作先锋,还不是怕杨凤威望再过提升,威胁他的地位。况且何林为左校副将,左校是张牛角心腹,一直与杨凤矛盾重重,杨凤怎么可以为自己的对头出头。   “大帅,末将愿斩此獠,砍了他的狗头,给我兄弟报仇。”眼见何林身死,早已按耐不住的左校甚至不等张牛角回话,立刻驱马跃众而出,“敌将,速速还我兄弟命来!”   陈焘见黄巾军中奔出一将,立刻策马挺枪相迎。   “当啷!”两人擦身而过。   “此人好大的力气。”陈焘暗自心惊,刚才两者兵器猛一接触,陈焘长枪差点震的脱手,虽然抓紧没放,但是右手虎口已裂,一丝鲜血也顺着掌心流了下来,“看来只能靠灵活周旋了,比力气纯粹是找死。”   “哈哈,不错。果然有点本事。”左校哈哈大笑,举锤望向陈焘,“我这云锤,重四十斤,一般人接着,不被砸死,也得重伤,你竟然没事。看来你也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爷爷名叫左校,小贼,你可记住了,别死在谁手里的都不知道。”   “在下陈焘。”陈焘也收起了轻视之心,右手暗自在马背上擦了下血迹,“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别以为有几分蛮力就自以为是,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武艺。”   “那你就看看爷爷是怎么靠蛮力砸死你的!”话音未落,左校已策马冲了过去。   同样的一招。   只是陈焘不再硬接这一锤,枪尖轻点锤心。   完全用的巧劲。   巨大的云锤依旧落了下来,只是稍微改变了轨迹,从陈焘身旁一寸处擦身而过。虽然只是一寸,但是已不能伤其分毫。   左校一招落空,瞬间又连续甩出几锤。只是跟第一次一样,每次都以落空告终。   一连十招,陈焘只是躲避,左校全身的力气犹如打在棉花上,除了第一次刚接手时,陈焘大意,被震的虎口开裂,以后几招根本就伤不到分毫。   看到陈焘耍赖般的打法,左校顿时恼了,“小子,你就知道躲,连正面接战都不敢,算什么英雄!”   “爷爷我就喜欢,你能奈我何?”陈焘放声讥笑。   左校大怒,“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又是连续的十锤,力量一次比一次猛烈,只是已完全没有了章法。   “就是这个时候。”一直躲避的陈焘随着左校的锤风,朝马背右边倒去。   左校大喜,以为陈焘因为躲避,导致失足落马,正准备再补一锤。   在旁人看来,陈焘是一直被左校压着打,此刻明显是被砸下马来,黄巾阵中已经有人开始欢呼起来。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就在这时出现了,原本应该落马的陈焘,左手勾住马颈,右手紧握枪尖,一招海底捞月,隐藏在马颈下的长枪。瞬间穿透了左校的胸膛。   陈焘第一次出招就击杀了左校。   左校身死!   对,左校没有护心镜——是因为他没有穿铠甲。   其实凭左校在黄巾军中的地方,一副铠甲还是能搞到的,可是为了更容易的挥舞云锤,左校不愿意穿厚重的盔甲。更何况自起兵至今,黄巾军所向披靡,他根本没遇到什么危险。   所以他牺牲了护甲,去增强攻击。   所谓有得必有失,可是这一次,他损失的是无法挽回的生命。   死一般的沉默。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是这个结局。   “鸣金收兵。”张牛角嘴里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明日包围常山府,四面强攻,定要屠了常山,为左校兄弟报仇。”   不怪张牛角恼怒,这一次,黄巾军亏大了,不但临阵连失两将。而且还导致士气低落。偷鸡不成蚀把米。   “杨凤!”张牛角心里一阵阴沉,“都是这斯出的馊注意,不然左校兄弟也不会送命。你可千万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不然……” 黄巾之乱 第七章 四面攻城   一连三天,黄巾军没有任何动静。   张牛角虽然放了狠话,可是等情绪稳定,心平气和以后,他才冷静的分析到,不是那么会事——一方面黄巾军装备落后,军械不足,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攻城武器,加上出兵仓促,准备不足,一来连输两阵,士气低落;另一方面常山兵精粮足,城池坚固,又携连胜之势,士气大振。这要想直接攻城根本不可能。   三日准备,黄巾军连夜赶造十六座简易云梯,分别派往四门,只待张牛角一声令下,便要四面攻城。   第六天,常山城防战正式拉开了序幕。四门的战斗同时打响。   成千上万的黄巾军将士,簇拥着云梯,不断的往城墙上靠拢。   城墙上暴雨般的箭矢不断收割着黄巾军将士的生命。只是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这些人完全是一群老弱残兵,他们的作用只是充当炮灰,去填充宽广的护城河。真正的精英不可能浪费在无聊又残忍的攻城战上。   常山东门。   张牛角明显把这里当成了进攻的主要阵地,从云梯的分配数量上都能看的出来,这里有八座云梯。   第一波的五百黄巾军全死在去城墙的道路上,他们没有一个越过了护城河,甚至连护城河都没有填满,但是对黄巾军而言,已经是非常成功的了,因为宽广的护城河因为尸体的堆积已经开始断流。   接着第二波、第三波的黄巾军也派了出来,如山的尸体终于完全填平了护城河,甚至有的云梯已经搬到了城墙之下。   第四波进攻也随之而来,这次人要比前几批多的多,连装备也要好很多。因为有的黄巾军将士已经不断使用自己手里的弓箭,回击着城墙上的弓箭手。常山国兵不断因为有人中箭而坠落城下。   八座云梯已完全架在了城墙上,蚂蚁一般的黄巾军将士不断往城墙上爬,不断有人中箭跌落城下。   到处是人的惨叫声,不断有生命消逝着。   树立的云梯不断被人推倒又树起来,这个简单的过程中也会死去很多人,有射死的,有摔死的,甚至有堆积城下的人被上面坠落的人砸死的。   城墙上有的地方已经短兵相接。   孙瑾的脸上已没有了刚开始的轻松,他不断指挥军士补防,甚至有时候不得不亲自带队清剿爬上城墙的黄巾军,孙瑾的亲卫队也成了临时的救火队。   所有的人已开始变得癫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大哥,你跟着我身后,别逞强,有机会就杀两个,没机会就躲在我后面。”杜长在对孟昉吩咐的同时,环口刀也捅进了一名黄巾军的胸膛。   “哈哈,放心吧,大大哥武艺是不如你,但是一般的小角色,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孟昉大笑着吼道,只是笑声里已没有了几日前的恐慌。   脱变,心态乃至灵魂的脱变。   “哈哈,我孙瑾果然没有看错你们兄弟俩,有种!给我使劲的杀,等杀光了蛾贼,我请你们喝酒。”孙瑾放声大笑,笑声里充满了豪迈之情。   “大人的酒我们兄弟是喝定了!”杜长丝毫没有放慢环口刀的速度。   “既然有酒,怎么能少了我陈焘!”旁边陈焘插话说道。   “哈哈,好,一言为定!都给我放开了,可劲的杀!”   “大人,都尉大人!”忽然一名满身污血的军士远远的奔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都尉大人,南门,南门…..”焦急的心情显露无疑。   众人心里不由的一阵发凉,怎么回事,难道南门守不住了?   “南门到底怎么了,你赶紧给我说清楚,如果我发现你说谎,小心你的脑袋!”孙瑾一把提起军士,瞪着眼问道。   军士望着孙瑾愤怒的眼神,顿时吓的稳了稳心神,“大人,南门还在咱们手里,只是黄巾贼攻势太猛,兄弟们快顶不住了。”   众人听说南门还在,悬起来的心顿时又定了下来。   “张逸呢?他是干嘛吃的,连个大门都守不住。”孙瑾面色低沉,沉声问道。   “张大人不幸中箭,身受重伤!”军士都快哭出声来了。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   “陈焘,我令你速去城中领预备队支援南门。”孙瑾当下赶忙下令。   “大人!”见调自己过去,陈焘有点急了,“大人,我走了,您这边怎么办?”   “难道你以为老子是吃干饭的,南门没了,我砍了你!”孙瑾瞪了陈焘一眼,吼道。   “诺!”   五百预备队,数量上虽然不多,但是整个常山五千兵马,预备队也只有一千,其余四千人马被分到各处城门。连黄巾军主攻的东门也只有一千郡兵加上孙瑾两百的亲卫。   即使拼着一千郡兵分两队,轮流守城,甚至亲自上阵,几次险象环生,孙瑾也没有派一人预备队过来,可是听说张逸重伤,南门不保,孙瑾立刻命自己的亲卫队长亲自过去,可见孙瑾对张逸对南门的重视程度。   毕竟四门一体,失去了南门的常山,就如失去一块拼版的木桶,其他的城门守的再好,也只能成为摆设。   “上火油,烧了他们的云梯。”孙瑾大声喊着,他的声音已经喊的沙哑,双眼血红,犹如赌红了眼的赌徒。   燃烧的火油自城墙上浇灌而下,不少黄巾军全身着火,疯一般,惨叫着跳进护城河。   不少黄巾军将士看着这地狱般的场景,恐惧着往后跑,“弟兄们,撤吧,这常山城根本打不下来!”   有一个人撤退,顿时其他人也跟着效仿,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等待他们的不是飘渺的生机,而是督战队冷漠的刀枪。   “有擅自后退者杀无赦!”一名督战队队员连续砍倒两个后退而来的军士,狰狞着喊道。   退的稍微慢点的黄巾军军士心有余悸的看着前面因为跑的快而被杀死的战友,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悲哀,只能回头叫喊着继续往上冲——毕竟冲上去虽然是九死一生,但是至少有生的可能,可是退下去只能死,而且死的毫无尊严。   这样惨烈的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天。   傍晚时分,黄巾军终于停止了进攻。   整整一天的战斗,黄巾军损失了整整三千人马,相当于整个常山守备军的人数。同样的,常山国兵死亡、重伤造成的战斗减员,合计也达到了四百人,其中光东门就损失了两百多人。   虽然两者的比例是7.5:1,但是黄巾军死的很多只是老弱病残,属于炮灰级别的,留下的反而都是精英。可是常山守备,死一个就少一个,补充很难,这种比例的损失方式,是官军方面负担不起的。   残阳如血。   血红的护城河映衬着晚霞,不知道是河水映红了晚霞,还是晚霞照红了护城河。   一只只的乌鸦“啊!啊!”的叫着,从空中盘旋而下,兴奋的享受着他们的“美食”,这是属于他们的时刻。以前他们疯狂躲避的人类,此刻也只是他们的食物而已。   怎一个凄凉了得! 黄巾之乱 第八章 计破黄巾(上)   这种惨烈的攻城战连续持续了一周。   仅仅七天的时间,黄巾军伤亡一万五千人,常山国兵更是伤亡近两千人。孙瑾留下的一千预备队,早在第三天就分派到了各门。按照这种进度,不出半个月,常山不保。   常山名义上的太守刘政终于坐不住了,他已经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留下来的决定,甚至开始迁怒于力主御敌与外的孙瑾。如果不是当初听了孙瑾所谓的坚守常山“上可报效于朝廷,中可闻达于诸侯,下可施恩于黎民”的鬼话,说不定现在的刘政早在一处安全的地方,过着悠哉惬意的生活。即便因此而丢了官,凭他刘家的家世,他刘政至少还能做个富家翁。可是现如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逃跑都成了奢望。如若黄巾贼攻破城池,普通百姓也许还能保得姓名,可是他刘政是朝廷命官、一郡之长,定然难逃一死,谁不知道黄巾贼对朝廷官吏恨之入骨。   看来好官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有时候名垂青史,生命也是要付出的代价之一。   这次议事,刘政便当场大发雷霆,直斥孙瑾为无能之辈,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儒雅洒脱,搞的孙瑾颇为无奈,众将也为孙瑾抱不平。   常山东门,城门之上。   “大人,主公他……”孟昉想安慰孙瑾,但是又不想说刘政的不是,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谁都知道,孙瑾感于刘政知遇之恩,根本容不得别人说他的不是。更何况,刘政显然压力过大,他只不过是发发牢骚,并没有因此卸了孙谨的兵权,如此人之常情,孟昉也能理解。   不光是他,如今常山城中,早已人心惶惶,又有多少人能心平气和,谈笑自如?   “怨不得主公!当初是我力主坚守常山,主公仁慈,不忍背弃常山百姓,又听信于我。如若这次常山城破,保不得主公周全,我万死难辞其咎。”孙瑾苦笑着摇了摇头,“本以为凭常山五千兵卒,即使不能御敌于外,也能坚守至朝廷援军到来,哪知道造成如今这个样子!”   “天无绝人之路,大人不必气馁。”孟昉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安慰着孙瑾。   “难道天亡我大汉?”孙瑾抬头望天,喃喃自语着。   孟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默默的站在那里,这种沉默一直持续了近半个时辰。   “景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大仗要打。”孙瑾突然转过头对孟昉说道,“夜晚风大,多注意身体。”   “可是大人……”   “我没事,今天晚上我守夜!”   “诺!”   有时候一个人压力太大,确实需要放松下,只是这个非常时期,独处也成了最奢侈的解压方式。   孟昉慢慢的走下城墙,回头望了望孙瑾落寂的身影,心中满是无奈。   从东门到大营,十五分钟的路程,孟昉走的很慢很慢。   如果我能像诸葛亮、周瑜这样的顶级人物一样,谈笑间玩弄敌人于股掌之间,拒敌于千里之外,那有多好。即使不如他们,但是也能用个火攻、水淹什么的,也行啊。孟昉漫无目的的想着古代的那些经典战例,奢望着能找到相似的地方。   等等!火攻!   孟昉打了一个激灵。   黄巾军全是结草为营,加之今夜风大无月,极易适合夜袭,如果来次火攻,那效果……   一想明白,孟昉立刻转头往东门跑去。   “景玄,你怎么又回来了?”孙瑾望着气喘吁吁的孟昉,疑惑着问道。   “大人,我……我”孟昉本来是兴冲冲的跑回来的,如今见到孙谨,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一时不敢说了。虽说孙谨待他不错,但是毕竟自己首次献策。且不说孙谨不采纳他的建议,让自己徒增烦恼,即便孙谨采纳了他的建议,若是筹划失误,常山兵败,他孟昉又如何自处?   “哎呀,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有屁就放,跟个娘们一样。”孙谨笑着调聊道。   “我有个计策,不知当讲不当讲。”此时的孟昉有些犹豫,说话自然也少了份底气。   “哦,你有何良策,说说听听!”孙瑾闻言,顿时眼中放出一丝光亮,如抓到了命运的稻草一般,死死的抓住孟昉的双肩,急切的问道。   由于一路小跑,孟昉此时还在大口的喘着粗气。如今看到孙谨急切的眼神,当下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孟昉不过是个人的建议,至于采纳与否,如何去做,那就是孙谨的事了。   想到此处,孟昉也是心中大定,当下便缓缓的说道:“大人,昉以为,此前咱们过于钻牛角尖了,只想着怎样守城。”   “哦,此话怎讲?”孙谨有些愕然。如今常山大敌当前,不想守城,难道也如其他郡县一般,闻风逃窜。不过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他知道孟昉既然如此说,定然还有下文。   “咱们一直想怎么守住常山城,根本没想过主动出击。其实,有时候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黄巾贼一直以为咱们龟缩在常山城内,城池几乎不保,定然防守懈备,根本不会想到咱们会主动出击。”孟昉望着孙瑾,紧张的等待着他的意见。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孙瑾喃喃的说着,“嗯,不错,继续说!”   望着孙瑾鼓励的眼神,孟昉心中也有了一丝安慰,只是声音仍有些颤抖,毕竟这是他到这个时代以来现出的第一份计策。   “更何况今天月黑风大,加之黄巾贼结草为营,极易燃烧……”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没等孟昉说完,孙瑾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的叫道,“哈哈,景玄,你可是帮我一个大忙。我立刻派人去叫陈焘他们到大营议事!”   常山大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常山各门守将都赶了过来。他们可知道孙瑾的脾气,既然严令各门迅速到达,那一定有极为重要的事情,不然不会要求的那么严格。如果晚了,惹恼了孙瑾,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孙瑾满意的望着面前的众将,右手示意,大帐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最近诸位辛苦了。黄巾反贼围城日久,我军也是死伤惨重。但是,黄巾一日不退,则常山一日不宁。不知诸位有无好的计策,可以击溃黄巾贼众,解我常山之围?”孙谨一上来便来了个“曲线救国”。既然自己已经有了主意,自然不急于这片刻。还不如问问众人,说不定能想出一个更好的万全之策来,虽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敢情都尉大人急招大家,就是为了这事。可是打退黄巾哪是那么容易的,要是谁有法子,恐怕早跑到孙瑾这献策来了,哪会等到孙瑾召见。   孙瑾望着众人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都是打仗勇猛的主,可是让他们献策,可真是难为他们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好的计策,那就听听我的想法。”孙瑾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黄巾犯我常山已近十日,我军歼敌估计约有万余,战果丰硕,但同样死伤惨重。按照这种打法,不出十日,则常山危矣!我准备今夜夜袭黄巾大营,不知诸位有何意见?”   孙瑾环顾了下四周,高声问道,他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反驳那些反对的声音。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孙瑾刚讲出夜袭黄巾大营的想法,立刻得到众人的拥护,连一点反对的声音都没有。军人都是好战的,这一段时间的常山战事,众人只能龟缩在常山城内,只能被动的防御。内心都有跟黄巾军好好干一仗的想法,毕竟这纯粹的守城太过憋屈、窝囊了。   “大人,您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张瓒第一个叫道,“老子受了那么长时间的鸟气,今日就好好的干他一场,也让这些反贼知道,我常山也不是好惹的。”   “对,杀他个片甲不留!”又有人附和的说道。   对于众将的反应,孙谨有些欣慰,也有些骄傲——这便是我孙谨的兵,好战,勇猛。他猛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好!既然如此——众将听令!”   刚才还兴奋的吵闹的各将立刻肃容站成一排,只待孙瑾下令。   “今夜大家各带点火易燃之物,束草负薪,人衔枚,马勒口,只待子时,四门齐出,各留一百军士守城,进到敌营只管放火,同时要高喊‘朝廷援军已到’,城上留守军士要同举火把,遥相呼应,待敌军大乱,则冲杀追击,这次一定要闹他个鸡犬不宁!”孙瑾狠狠的说道。 “诺!”众人得令,立刻下去着手准备去了! 黄巾之乱 第九章 计破黄巾(中)   此时的黄巾军各部早已深深进入了梦想,连守门的军士也抱着手中的兵器,站着睡着了——他们太累了,这常山已打了进十天,队伍死伤惨重,可是怎么也攻不进去。官军龟缩在常山城内,又不出来,这样的战争打的真的很累。   昨天还有说有笑的兄弟,今天就倒在了攻城的路上,旁边的席子上空空如也,每天都会有新的空位,说不定明天就会轮到自己,黄巾军很多人抱着这样的想法睡着的。   战争是一种收割生命最大的机器,没有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在这种生活状态下的人,不是变的疯狂,就会变的麻木。战争初期,攻城略地的快感与战友阴阳相隔的悲痛,到如今,都成了过眼云烟。   死,对很多人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至少不必像如今这般提心吊胆的活着。   死便死了,不过,今天还是要好好的睡一觉,即使明天死了,那也只是明天的事,今天,先睡个好觉,何必管他明天怎么样。   不是他们看淡生死,而是看多了生死,心早已漠然。只不过当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又有谁能如此淡然?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今晚注定不是一个安稳的夜晚。   黄巾军寨门。   突然,两只大手伸了过来,瞬间捂住了两个门卫的嘴巴,与此同时,锋利的短刀迅速划过二人脆弱的脖子,这两个门卫自此真的睡着了,只是永远也不会醒来。   见门卫已死,两名暗卫立刻打开了营门,朝远处招了招手。   “大家都给我听好了,这次只管往里冲,见营就点,一定要把场面给我搅混了。”孙瑾低声吩咐着。   “诺!”众人低声应和。   孙瑾也不多说,猛一招手,率先俯身超营门奔去…..大火终于点燃了!火借风势,顿时猛烈燃烧起来!   “杀啊!”   “朝廷援军到了!”   “活捉张牛角!”   整个黄巾军军营顿时如煮看的水一样炸开了。   黄巾军打仗从没有讲究过什么战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把务农的习惯带到了战争之中,如今突遇夜袭,让他们如何不惊慌失措?   人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的不明不白,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听到到处是“朝廷援军已到”的喊声,很多人不假思索的亡命逃窜,边跑边喊“朝廷援军到了,大家赶紧逃命啊!”,来自自己人的喊声,无疑让朝廷大军已到的可信度达到一个顶峰。   整个黄巾大营成了地狱火海,到处是疯狂的杀戮,很多黄巾士兵直接被烧死的,也有的刚钻出了营房,来不急扑灭身上的火苗,就被守在门口的官军杀死。于此同时,远处常山城了也一片喊杀声,一个个火把也点亮了。   黄巾主将大帐。   刚经过一番云雨的张牛角,此时已睡的跟死猪一样。   “怎么回事?”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已吵醒了熟睡中的张牛角。   “大帅,不好了。朝廷大军到了,咱们还是赶紧逃吧。”一个满身血污的军士被张牛角两名亲卫扶着闯进了大帐。军士稚嫩的脸上满是惊慌——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放屁,朝廷大军远在广宗,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定是你谎报军情,蛊惑人心!”张牛角愤怒的呵斥着军士,不等他回话,立刻拔出佩刀,捅进了军士的胸膛。   军士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张牛角,张大的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躲过了官军的冲杀,却没有躲过自己人的刀枪,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张牛角与那些平常的黄巾军将士本没有什么区别,能成为一方之大帅,凭的不是他自己的本事,而是因为他入伙早。   之所以杀了军士,在他看来,只不过是稳定人心的需要,军营之中,所有的人不过都是棋子,是他张牛角的棋子,早就该有献身的觉悟。军士死了,那也是死的其所。   “啊!”榻上的女人见军士被杀,顿时吓的眼泪横流,惊恐的盯着张牛角,浑身不住的颤栗着。那对丰满的*随着颤栗的躯体不停的摇晃着,加上泪眼婆娑,反而有一种变态的性感。   “这小蹄子还真是个祸国殃民的主。”看到这香艳的一幕,张牛角心中惊叹,旁边的两名亲卫更是偷偷的咽了咽口水。   张牛角推开已死的军士,手拿佩刀,朝着女人走了过去,“只可惜自己还没玩够!”   “将军饶命啊,将军饶命,饶……”女人见张牛角朝自己走来,哪里还不知道张牛角的意图,只不过她的声音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无力的垂下了头颅。战争之中,人命如草芥,失去了也没人为她可惜,也许这就是命。   “我张牛角的女人,岂能让别人糟蹋!”仅仅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张牛角便瞬间要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对张牛角而言,自己要跑路,自然不能带着女人。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发泄兽欲的工具而已,是自己的私有财产,死了这个,以后还会有另外一个。但是,即便是自己玩过的女人,也不能让其他人碰,因为那纯粹是对他张牛角的侮辱——这便是他张牛角的原则。   一路势如破竹的常山兵已渐渐杀到了张牛角大帐。   “大哥,你看。那个人那么多护卫,应该是个当官的吧!”杜长指着跃上马背的张牛角说道。   此时的张牛角被十几个黄巾军军士簇拥着,正狼狈的抱着马背,向东逃窜。周围的黄巾军军士边退边警惕的戒备着四周。   “嗯!好像是的。管他呢,杀了肯定没错!反正不是咱们的人!”孟昉紧攥着环口刀,跃跃欲试着答道。   “孟大哥,他们人多,咱们就三个人,貌似这根骨头有点硬啊!”旁边的赵虎连忙提醒道。自从上次跟赵虎聊的投机之后,孟昉也直接把他从张瓒那里要了过来。张瓒也爽快的答应了,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张瓒跟孟昉关系还不错,自然满口答应。   “对,差点忘了这个问题。”孟昉猛然惊醒,可不是,兄弟三人,也就杜长的武艺好点,可是那些军士身材雄壮,目露凶光,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更何况马上的那位黄巾将领武艺怎么样,他们也不太清楚,要想杀掉此人,只怕还没到他身旁,就给人杀光了。   “那些护卫,我倒是不怕,只是那人武艺如何,我也不敢确定!”杜长苦笑着说道。   “他娘的,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靠近点用弓箭招呼他,我就不信射不死他!”孟昉一狠心,对杜长二人吩咐道。   “好!就这么干!”   三人也不多说,立刻撒开腿朝张牛角奔去。   此时的张牛角还没有发现危险真一步步的朝他走来。   愤怒、悲伤、惊慌、恐惧,各种情绪一股脑涌入了张牛角的脑海,“不报此仇,我张牛角誓不为人!”   “大帅,赶紧撤吧!等回到下曲阳,咱们再重整兵马,报仇不迟。”旁边的一名护卫安慰着。   正在这时!   一只急速而来的箭矢由远及近,瞬间穿透了张牛角的心脏!   “大帅!”众护卫惊呼着围着坠马的张牛角。   “大帅死了?”众人难以置信的望着此时已停止呼吸的张牛角。   “大帅?他们叫他大帅?杜长,我没听错吧!难道是张牛角?”孟昉愣在那里。这次赚大了,没想到平时有点神经刀的射术,今天却如神助一般,射死了张牛角!   “好……像是吧!大哥,你今天走狗屎运了啊,这箭射的还真准,连张牛角被被你射死了!”杜长震惊的张大了嘴巴,随即满脸狂喜的笑道:“大哥,咱们这次立大功了,哈哈!”   只是还没等三人高兴完,张牛角的护卫已经悲愤的往孟昉三人杀来,与一般的黄巾军将士相比,他们无疑要忠心的多,这也是无论抢到任何东西,张牛角都会把最好的那份分给他们的原因。   “杀了他们,给大帅报仇!”   看到冲杀过来的黄巾军士,三人极度兴奋的心情也瞬间消失了,“大哥,我跟赵虎挡住他们,你赶紧去找都尉大人,去搬救兵!”杜长把孟昉挡在身后,盯着冲杀而来的黄巾军说道。   “杜长!”这个关键时期,孟昉岂能独自逃跑。   “快走,你不走,咱们三个人,一个都走不了!”杜长急了,对着孟昉吼道。   “孟大哥,你赶紧去找救兵,暂时我们还能撑住,晚了可就来不急了!”赵虎也焦急的说道。   孟昉内心一阵的挣扎。放弃兄弟,独自逃命,孟昉如何也过不了自己这关,不过三人之中,数他的武功最低,只怕他在此,不但帮不了什么忙,反而会成为二人的累赘。与其在这当累赘,搬救兵无疑要稳妥的多。   想到此处,孟昉顿是咬牙说道:“好,你们一定要撑到我带救兵过来!”   二人也不答话,抽出佩刀,大吼着迎上了黄巾军士。   孟昉握紧了拳头,头也不回的往回跑去。 黄巾之乱 第十章 计破黄巾(下)   思前想后,孟昉还是决定去找孙瑾。   虽说现在黄巾军军营已经乱做一团,但是谁都无法保证,黄巾军什么时候会反应过来,到时候只要有人能清醒的看清形势,组织抵抗,官军也只能见好就收,退回城内。此时深入敌阵,驰援杜长二人,无疑置众人于险地。虽说孟昉与孙谨帐下校官关系还不错,但是那毕竟是明面上的客气而已,为了两个普通的军士而身犯险地,即便是孟昉自己,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也不会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置手下兵士于不顾。即使是孙瑾,孟昉也不敢保证他会愿意去救杜长他们,如今的孟昉只能赌,赌自己在孙谨心目中的重量,虽然这种想法是如此的可笑。   路上到处是短兵相接的战斗。这种短兵相接不过是片面的追杀之后,被追之人临死前的垂死挣扎而已。   砍杀声、惨叫声、哭喊声,充斥着孟昉的耳朵。   不过这一切都丝毫吸引不了孟昉的注意。   “大人,你到底在哪啊?”孟昉心里不住的嘶喊着,漫无目标的寻找孙瑾的身影。甚至有几次抓住正在砍杀的常山军士询问。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你不想找某人或者某件东西,可是他就在那里,等到哪天你想找的时候,目标却如人间蒸发般,凭空消失了。   现在的孟昉便是这个情形,他急切的找着孙瑾,可是连孙谨的影子也看不到。   孟昉觉得时间就像流星一样飞逝,他有一种灵魂被透支的无力感。一路奔驰的双腿如注了铅一样,“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孟昉双手握拳,支撑着他的身体,以防自己趴在地上。若是真的倒下去,恐怕他再也不想起来。   孟昉恨啊!   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为何要射杀马上的黄巾将官。   若是杜长死了,自己将如何自处?   “孟文书!”不远处的一声叫喊,顿时打断了孟昉的思绪。   孟昉抬了抬头,寻声望去,却是一队普通的常山国军士。孟昉又再次低下了头,不是他无礼,只是此时的他已无心情说话。   “孟文书,你怎么在此处?都尉大人让我等寻你多时了,此处……”   听到“都尉”二字,孟昉像被电击一般,瞬间站了起来,不等军士话说完,双手便抓住军士的衣领,盯着他问道:“大人在何处,快说?”   军士平时见惯了孟昉的温文尔雅,如今见孟昉两眼充血,如吃人一般,抓住他不放,顿时愣在当场。   “快说,都尉大人在何处?”见军士毫无反应,孟昉又焦急的说了一遍,只是这次几乎是吼出来的。   “大人……在……在后面百米处。”军士指着身后,结结巴巴的说道。   就在军士说话的同时,孟昉已经撒开手,朝军士所指方向跑去。那身手敏捷的样子,让军士倍感纳闷——孟昉什么时候有了如此了得的身手。   绕过一座兵寨,孟昉终于发现了正在挥军冲杀的孙瑾。   “大人!”孟昉一边往孙瑾跑去,一边大声叫喊着。   “景玄!”孙瑾轻踢马腹,往孟昉处赶了赶。   “大人,快,快,去救救杜长。”孟昉抓着孙瑾,焦急的说道。   “杜长?杜长怎么了?”孙瑾看着孟昉焦急的表情,问道。   “杜长在张牛角大营,大人赶紧去救救他。”   “什么?”孙瑾满脸震惊。他也没问孟昉是怎么知道的张牛角大营,立刻率众随孟昉杀去。   看着孙瑾什么话都不问,立刻随自己而去,孟昉内心一阵的感动。只是他哪里知道,孙瑾亲自率军而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听到了张牛角的大营。对孙瑾而言,如若能在黄巾军组织有效防御之前,攻破张牛角大营,抓住或者杀死张牛角,则黄巾必破,常山之围立解。不然只凭孟昉跟孙瑾的关键,孙瑾是不可能为了杜长一个人,而置全军于不顾的,即使去救,也得等到完全了解情况之后。   虽然孟昉的不过这一切等到孟昉带孙瑾赶到的时候,才发现赵虎已倒在地方,生死不明,杜长也是满身血污,周围剩余的五个黄巾军军士围着杜长,寻找着出刀的机会。   “杜长!”孟昉挥舞着环口刀,立刻冲了上去。片刻,五名黄巾军士也被常山国兵当场格杀。   “呵呵,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杜长倒在孟昉怀里,傻傻的笑着,直接晕了过去。   “杜长!”孟昉见杜长昏迷不醒,还以为死了,立刻狂叫道,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景玄不用紧张,杜长没什么大碍,只是力竭,晕过去而已,休息一段时日就能康复。”孙瑾检查了一下,说道。   孟昉松了口气,把杜长交给其他军士,又连忙朝赵虎跑去。   “大人,此人身中五刀,内脏受损,暂时还没死,但是至于救不救的活,小人不敢说。”一名军士检查下赵虎,躬身说道。   “大人!”孟昉连忙紧张的看着孙瑾。   “派几个人手速速抬回城内,找郎中医治。”孙瑾犹豫了片刻,对那名军士吩咐道。   “多谢大人!”孟昉拱手谢道。   “不用谢我。我也只是尽人事而已,至于他能不能活下去,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孙瑾无奈的说道,随即突然惊醒一般问道:“景玄,你说这里是张牛角大帐,那有没有发现张牛角?”   “刚才属下射死一将,属下听见他的亲卫称他为‘大帅’,不知道是不是张牛角?”孟昉挠挠头,讪讪说道。那人是不是张牛角,毕竟没有得到证实,因此孟昉也没敢邀功。自摆乌龙,不是孟昉所好。   “大帅?”孙瑾愣了一下,“那便是了,张牛角营中,除了他,还没人敢称大帅。”   “大人请跟我来!”孟昉脸上没有一丝喜色,他带着孙瑾走到张牛角落马的地方。   此刻张牛角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只是坐骑已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孙瑾仔细观察着张牛角,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那日,黄巾贼众城下挑战,我曾远远的望去,知道张牛角的大概轮廓。此人倒真有点像张牛角。”   “始初,属下也并不知道他是不是张牛角,只看见此人护卫森严,原本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头领。只是射死的时候,听他周围的人喊他大帅,所以猜测是张牛角。”孟昉分析道。   “哈哈,此人无论是长相还是称呼,都像极了张牛角。若是我所料未错,定是张牛角无疑。”孙瑾哈哈大笑道,“传令下去,令人高喊张牛角已死,扰乱黄巾贼众的军心。”   常山西门城外。   杨凤郁闷异常,自己手下一万人马,被官军一次夜袭,杀的抱头鼠窜。现在身旁还有区区五百人马。   “头领,有南门逃过来的人说,听见东门高喊大帅已死,不知道是真是假?”杨凤的亲信报告道。   “不管真假,东门是不能去的。只怕东门也是凶多吉少,看来咱们只能一路朝西,进入大别山,等以后风平浪静再出来。”   整个常山城四面火起,从远处看,仿佛整座常山城就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战斗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才结束。   此次战斗,官军在付出仅两百人的代价,歼敌二万余人,这其中有很多不是死在官军的刀下,有不少是被烧死的,甚至还有的是因为争先恐后的逃窜,被自己人踩死的。俘虏五千人,缴获耕牛三十头。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大胜。   此役之后,常山相刘政名声显赫,威名大振。   刘政兴奋之余,为表彰孟昉的功劳,辟其为常山国门下书佐,其弟杜长为军侯。同时令孙瑾招兵买马,扩充兵力,以防黄巾贼众卷土重来。在孟昉的建议下,黄巾俘虏中的三千老弱妇孺被全部释放,以宣扬太守刘政功德。剩下的两千青壮全部服劳役,去修筑城墙。其实本来依刘政、孙瑾的想法,要全部斩首示众,但是基于孟昉的一再坚持,众人又高兴,而且孟昉又趁机小小的拍了拍刘政的马屁,刘政也乐意的答应了。   孟昉升任门下书佐的第一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应酬,常山各县官吏、地方豪族、商贾,整个常山有头有脸的人物,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涌向了刘政所赐的孟昉的庭院。有来巴结的、有例行祝贺的、有拉拢关系的、甚至有来拉亲说媒的——毕竟门下书佐大人还没有结婚是众所周知的。   一天时间下来,孟昉身体有种快要脱虚的感觉。他真正体会到世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人一有权有势就是不一样,数不清的糖衣炮弹都会朝你扔来,你想躲都躲不开。   清官真的不是那么好当的,孟昉感叹着。   现如今他最想的事就是把义父接到常山,让他看看自己的成就,他最大的愿望是义父能以他为骄傲,以他自豪。   等黄巾之乱结束后再说吧,现在兵荒马乱,在山里应该比在常山安全的多。孟昉心里思量着,含笑着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