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介绍 前 言   题注:凡间尘世纷扰多,恩爱情仇各几何?   奋起血剑斩妖魔,只为民生多坎坷。   主人公唐剑,也许曾在你身边出现,只是你视而不见。平淡无奇的一个人,因为一身正气、侠肝义胆,更兼从小被严厉的父亲磨练出一身好功夫,在阳光照不到的世界里,声名远播。他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因此,他觉得有把握维护正义的体面时,勇于挺身而出,机智、勇敢地与黑恶势力周旋,并适时给予他们致命打击。   这不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不过也许有一天,这些情节会在你身边出现,不要惊讶,任何想法都有可能转化为现实,只是条件是否成熟。人不过是善恶的合体,好人与坏人的区别不过是善与恶谁占了上风,或者将恶念付诸行动,或以某一种理由将其爆发。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是一颗尘埃,随风而来,不久又将随风而去,跟别人一样,由各类化学物质组成一个整体,将来的某一天,在烈火中又将分解。   我——唐剑,不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但在外人眼里,我不求上进,无欲无求,极容易满足于现状。从初中开始,我对文化课的兴趣直线下降,导致各科成绩此起彼伏,最好的是文文、其次英语。人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不过我的注意力仅限于我感兴趣的那部分内容。   因为是这家国营大厂的子弟学校,只要你愿意,考零分也可以上高中混日子。觉得刚初中毕业就工作实在没意思,上学还有时间玩,再说父亲的皮带和母亲的眼泪也不允许我过早辍学。   老头子听我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上高中,而且要尽自己最大努力考上大学,一高兴,教我学会了喝酒,顺便也教会了怎么解酒。上学时只要不回家,就是在学校宿舍和寄宿的同学拼酒,让他们把宿舍吐得比农村的茅厕还臭,再偷偷地溜回家。高中三年,乐此不疲,好学生让我带坏,坏学生让我带得无恶不作,当然,只是调皮捣蛋而己,敢越过我的底线,那是自讨没趣,高中时就打遍厂区无敌手,谁也不敢轻易得罪我。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厂一把手的独子,多少都要给点面子。   中学其实也不能算是虚度,白天我睡觉,其实就是睡觉也没闲着,老头子教我的功夫随时随地,任何状态下都可以练。晚上吃完饭就忙活开了,高强度体能训练是每天的必修课,看小说,看电影,做舰船飞机模型,反正我只要感兴趣的东西,全放在晚上做。   我自己的房间是个大套间,别人把卧室放在里面,我整在外间,里面是我的工作室,甚至里间的门经过伪装,变成一个酒柜,摆满从老头子酒柜里抢过来的酒瓶装点门面。这个伪装门有点意思,还是电动遥控的,一按“开”,酒柜就静静地移动一边,露出门。   只是地上的导轨太过显眼,容易暴露目标,不过也无所谓,闹着玩的事,我都想好了,真要让它发挥作用,就把导轨装在上面,把酒柜整个吊起,酒柜直通天花板,可以隐藏钢丝绳。高中三年,其实也挺忙的。   高中毕业后就成了待业青年,在各类纵横交错的关系网的帮助下,我获得了一个极轻松的工作,司机。总的来说,这份工作极适合我。因为我对机械的东西有极大的热情和兴趣,更重要的是,我所服务的领导基本不坐车。不是我开得不好,作为一个工作狂,根本没时间坐车外出,整天在车间里埋头苦干,其实称他为车间主任更合适,不过是公司所有车间的车间主任。偶尔一两回想起还有我这号人,叫我出车,我还在外面闲逛,因为时间关系,他会叫小车班其他司机代劳。时间长了,他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专车,而我,更是乐得清闲。   忘了告诉你,我其实是个“五好”青年,好吃、好睡、好玩、好吹牛、好打架,这是父亲大人给我总结的标签,不过因为这“五好”,总免不了皮带招呼。高中毕业最后挨了顿揍,获准去学驾照,然后,到总厂上班。  正文 第一章 假公济私的出差   因为头天晚上看电影看得很晚,早上醒来时已经九点多,洗漱完毕也不想吃早饭了,盘算着要不要去父母那里补充营养,不过想想老头子吃一口就得训两句,还是算了,打电话叫了份盒饭,就打开电脑看新闻。   其实我真不是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混混,怎么我也有正式工作,虽然不怎么去吧,而且,我还非常关心国家大事,时事新闻没有我不知道的,各地的奇闻怪事我都有所耳闻。积累这些素材,吹牛侃大山就有了资本,真要啥都不干,不就闲得蛋疼了?   突然,屏幕右下角弹出个小窗口,我对这样的广告或提示深恶痛绝,就我这个电脑高手,以前还能勉强对付这些弹窗,现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算了,来一个关一个。不过刚把鼠标移动关闭按钮上,扫了一眼内容,惊得差点眼珠子掉出来。   某地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司机深夜碾死无辜行人,太猛了吧?整个一个高衙内!仔细看内容,主任事发时在车上,并说明纯属司机个人行为。扯淡,哪个领导司机有领导在车上时不是诚惶诚恐?起步停车加速拐弯,全都得小心翼翼。当然,要是领导不在车上,那就另当别论,马路就是自家开的,交警等于空气。不过,这回领导在车上,居然敢碾人?不怕颠着领导?有点不靠谱。   继续分析,更不靠谱的事让我心惊肉跳,领导指使的?领导也是人,七情六欲比普通人更为敏感,晚上喝完酒唱完歌,搂着小妹妹温存的瘾还没过,回家的路上看到美女想来个亲民动作也有可能。事情的可能就是,司机在领导的指使下别停该美女夫妇的电动车,不过技术有限,或者说电动车没刹住,美女跳下车了,美女老公被卷入车轮。   “他娘的,什么玩意儿,大千世界朗朗乾坤,居然干这缺德事儿”,我一激动,一拳砸下去,鼠标被砸个稀烂。   没鼠标玩电脑是种痛苦,在键盘上戳了几个键关机,然后给自己泡杯龙井,窝在沙发里闷着。一时间义愤填膺,愤怒不己,真想去看守所把那个司机揪出来凌迟处死,当然,也用各种恶毒的想法往那个什么主任身上招呼。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我领导。得介绍一下我领导,公司主管技术的总经理,姓刘,技术大拿,我爸对他的宠爱程度远胜于我。很简单的例子,每年他都去我家拜年,拎两盒1573,不过每回都得拎回去,没几回我就看出蹊跷。每次我爸都把盒子拿到书房,拿出酒,再往盒子里填满人民币,再出来对他说,咱哥俩别闹这套行不?然后吃饭喝酒聊天走人。不过要别人拎东西登门,除非来人老家的土特产,其它的连门都进不了就给扔出去。   “刘总,有什么指示?”   “在家呢?没别的事,刚才你爸问我你工作怎么样,我说派你出差了,知道该怎么说了?”   “嘿,知道啦,谢谢刘叔叔,下回我还带你去吃过桥米线。”   刘总云南人,当初跟我爸转业后一起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砖一瓦戳起个部属企业,实属不易,他俩有过命的交情,他对我也是好得没话说。这不,我的考勤指纹是他秘书的,别人打卡“嘟”一声,就他打卡“嘟”两回,工资照拿,奖金不少,搞得我越来越懒得去单位上班。   我一想,刘总过虑了,我爸从来不会搞事后确认这一套,因为他知道肯定会有人给我通风报信,他要检查我都是搞突袭。   “出差?”有点意思,要不我去趟那里?那叫什么地方来着,澄州市,哈,肯定是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市政府的司机都敢杀人,还能不乱。不过越乱越带劲,可以打架啊,一想这个,手还真痒痒了。   不过,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不象这里有人罩着,进局子溜一圈就出来,搞不好折在那里就惨了。不过闯世界的好奇心压倒了对未知世界的恐惧,马上开始考虑出差的事。   3既然决定要出差,又不想在那挨揍,或者被逮起来挨牢头狱霸的揍,就得动点脑子,再说象那司机一样的人渣,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直接来狠的。   动拳头自然不怕,小时候体质差,老头子怕我长不大,就把他从小学的那些花拳绣腿一股脑教给我,只是在部队学的一招制敌绝技从来不提。后来看各类军事小说,知道他原来那部队近身搏斗手法高人一等,跟老娘死缠烂打求老头子教也不成,他就说了一句,家传的那点功夫足够你护身,那些手法太毒,在战场上对付敌人行了,在社会上,打死人是要偿命的。因而一直未得老头子的真传。   不过好在有刘叔叔,听他俩吹牛的时候,一个吹一个捧,反正意思是两人的搏击技术不相上下,于是偷了老头子两瓶没包装的1573给刘叔叔送过去,在一再保证不用拳头欺负人的情况下,学得一招半式,比划了两回,确实有致命的功效,只是,学会了反而不敢使了。毕竟出人命不是谁都能担着,要我自己偿命的。   靠拳头说话太引人注目,动静太大,不用担心,我有自造的武器,*作起来动静极小。有几个月我特喜欢往单位跑,当然不是去当司机开车,而是钻车间找工人玩。没多长时间就把我自己设计的武器造成了,工人们傻呵呵地还以为我搞了个喷气飞机,没想过这东西的杀伤力惊人。   说是武器,其实就是气动仿真枪的改型,原先买了把,让老头子发现了给狠训了一通,*着我自己用锤子砸烂了。这个嘛,怎么看也不象违禁品,反到象个气管子。简单描述一下这个东西,两个长约20公分的厚壁钢管并在一起,两头都堵死,我测试过它的压力,可以承受至少10个大气压,因为我用来给汽车打气的微型气泵爆表了气瓶都没事。气瓶的一头接出耐压气管,连着一小段内径约0.8公分的钢管,控制部分有点复杂,我用的是电磁气阀,用锂电池供电,通电后,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气流。子弹我试过8毫米钢珠还有自制的8毫米类似弹头一样的钢柱,通过用松木板测试,嵌入深度达五厘米。杀伤力惊人,因此我从来不敢拿出去玩,只好自己在家打靶玩。为了瞄准方便,在发射管上还安上绿激光指示,基本可以实现20米内指哪打哪。说来是自己留了个心眼,子弹除了钢珠是买的,圆椎弹头是自己一点点加工出来的,外观象子弹头,里面却有文章,中空的,可以达到减轻重量,增加飞行距离的目的。让那帮工人干是容易,问题是也容易知道是谁干的,如果真干坏事的话。因此,我还花不少钱买了小机床,做个子弹头简直就是小儿科了。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携带,我打算坐火车过去,一是坐飞机不够格,公司不给报,二来我对天上飞的东西实在不怎么放心。虽说动车追了尾,可这样的机率实在很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正胡思乱想,盒饭送到,凑合扒拉两口,决定马上收拾东西。查到半夜有一趟去澄州的火车,时间还来得及。马上给刘总的秘书打电话,让他帮我买张卧铺票。东西收拾整齐,票也搞定,让我过去拿。   收拾得很利落,一个旅行箱,放衣服及旅行用品,一个背包,装着我的武器。考虑再三,觉得这东西即使过安检,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来。钢珠和子弹头整齐地码在盒子里,很高级的那种,让人觉得这是某种高科技样品。糊弄过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兴冲冲地下楼打车直奔单位,先找秘书拿票,再在动力车间找到刘总,跟他申请出差。刘总有点意外,“你玩儿真的啊?我怕你挨揍帮你圆个谎,你还真想出差?”   “您都说我出差了,我要窝在家里让我爸抓住怎么办?”其实这真是一个谎,搬出来后,老头子从来没有光顾过我的小窝,只有老娘时不时过来送点好吃的,顺便收拾一下乱得不行的屋子,然后就是一通教训,该认真做事,竖立良好的社会形象,找个好姑娘结婚什么的,反正是没几回我看她老人家来就立马溜号,借口很伟大,我上班去。   “也是啊,那……你去吧,回头补个出差申请就行了,花钱记得要开票,出门在外小心点,别惹事,玩几天就回来,听到没?”   “遵命!”挥手跟刘总告别,出门上了从小车班调来的车,有模有样的出差去了。   我可不想拎着大包小包的上火车,让开车的兄弟把车直接开到行李房,办了托运,两手空空地上VIP候车室睡觉,静等发车。  正文 第二章 不打不相识   1   躲在疾驶的火车卧铺上,头脑清醒起来,我这一趟不会白跑了吧?人生地不熟的,我知道哪个是我的目标?脑袋枕着双手,思考着各种寻找目标的办法。   目标的姓名也不详细,新闻上都隐去了真实姓名,只有职位是真实的,应该从他所在的单位入手。我从小就在企业办社会的单位长大,对地方政府的情况了解甚少。不过脑中灵光一现,车牌号!对,地方政府的官员都用小号车,官越大号越靠前,还有,车前风档必定有出入证。嘿,以车找人,再以人找人,肯定没错。思考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找出点头绪。夜深人静,却无睡意,想上网看看新闻,才发现因为图省事,电脑给打包托运了。只好拿出手机费力地查找感兴趣的资料。   拖着箱子出现在车站广场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新奇,毕竟这是南方,虽己深秋,这里的姑娘们还争奇斗艳着,穿着不是露胳膊就是露肚脐的服装,小伙子们也显得干练、利索。葱葱郁郁满眼尽是绿色的草木,路边的花坛还盛放着鲜花,似乎秋天与它们无关,只是一个概念而己。   按照在火车上的计划,我应该在市政府附近的饭店落脚。打开箱子,取出笔记本,连上网后查地图,找市政府附近的酒店。非常幸运,这个酒店似乎是为市政府准备的一样,跟它隔着马路对门。   正聚精会神地看地图,笔记本突然从手上脱开,下意识地伸手,却没抓住。眼睛追随着笔记本疾驰而去的方向,看见一个衣着时尚的小伙子抱着我的笔记本往前猛跑。   娘的,碰上强盗了。在这毛贼离我五米远的时候,我伸手摸到腰间挂着的多功能工具。多数人都见过,也特别想拥有的那种,一堆集成在一起的改锥、刀子、起子什么的,不过我这个比较夸张,还多了锤子和钳子。毛贼再跑出一米的时候,我已经把工具狠狠地朝他的大腿砸过去。本来想砸脑袋的,一来而砸死人不合适,二来他会往前扑,那样的话我的电脑就会遭殃,砸大腿不一样,疼了就会下蹲,不会破坏公物。   果然,这家伙大腿肌肉吃痛,跌坐在地上,双手还非常专业地抱着电脑,不过再隔一秒,他就要腾出手来去揉伤处,眼睛也在搜索袭击物的来向。我不等他有时间放手,飞奔过去抢过笔记本,再一脚勾在他的喉结处,把他放倒在地。   捡起工具,还放到腰间别着。我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他旁边,狠狠地说:“小子,下回抢东西跑快点,要有速度,速度!知道吗?”又给了他没受伤的那条腿一脚,这下他两只手都有得忙了。   得意归得意,我可没敢放松警惕,我听说过很多回,这类小偷、强盗绝对不会单独作案,少则两个,多则十来个,分工明确。果然,广场外马路边等客的摩托手下来了两个,朝我这边走来。   我扫了一眼广场,发现离出站口不远的地方有俩警察在聊天,不过似乎没注意到这边发生的情况。我比较爱惜东西,赶紧把笔记本放回包里,同时把背包的胸带系上,确保剧烈运动时背包不会甩出去,然后拖起箱子往警察那边走。围观的人群还没形成一个整圈,见我离去,又要逐渐散去,只有几个看打架有经验的还不远不近地跟着我。   警察离我被偷的地方不超过二十米,我走了近一半的时候,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哟,今天可遇上新鲜事了,不信这帮毛贼也在警察面前搞事!想着,又以飞奔的速度前行。警察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主要是因为箱子那两轱辘发出山崩一般的声响,太招人了。   来不及了,那俩摩托手离我不到两米,我急停,箱子甩到面前,又顺势给了一脚,箱子朝警察身边滑过去,我嚷了一声,帮我看着!   说完转身,快速观察尾随的人,晕,都戴着头盔,我还想试试我的铁头功,这可没得玩。赶紧伸手架住就要撞到我的摩托手。   “点子挺硬啊,哪来的?”澄州方言,听不太真,但也不至于听不懂。   “什么?听不懂。”一口纯正的普通话。我从小接受的就是普通话教育,在一个来自五湖四海的工人组成的单位长大,普通话是唯一交流的语言。我故装不懂不仅是想拖延时间,好让警察过来干预,更是打击他们的自信。一个人说话重复超过三遍别人还听不懂的话,自己就心虚了。   果然,摩托手又重复了两遍,不过最后一遍夹带点普通话,不过听着非常别扭。   “有事吗?我还有事,没多少时间。”   “你娘的,打我兄弟还问我有事没事,活腻了吧?”   “什么?”我还是继续装听不懂。   矮胖的摩托手沉不住气了,伸手就要招呼。   我伸出大姆指朝后比划了一下,“后面有警察,这儿不合适吧?”   “去你妈的警察。”说着脚就朝我小腹踢过来。   刚理论的那会功夫,围观的人群就把我们三个围在中间,留出一片空地。不过把警察隔在外围。我闪身蹦到矮胖摩托手左侧时,还看到警察的大檐帽下担忧的眼神。   毁了,警察也不敢管,只好靠自己了。闪身的同时,我右脚着地,左脚往那哥们左腿弯踹过去,借势左手锁住他的喉咙,把他摁倒在地。当然,我不是轻轻地摁,因为我听到头盔着地时发生的巨响,伴随着开裂的爆音。胖子右手边的摩托手有点茫然,隔着个人他根本对我无能为力,只好任我肆意妄为。   我整了整背包带,还好,够结实。扬头跟还站着的摩托手说:“兄弟,在外面混挺不容易的,差不多就散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娘的,打两人了还想走?有种你在这呆着!”这句话我听懂了,是要叫人,看他掏手机打电话,叽哩咕噜地说起来,还好,这里的方言不是那么难,听得真切,切实是打电话叫人,听着还是跟老大说话。他打完电话一脸喜色,似乎来了天兵天将当救兵。   “这地儿管吃管住啊?往这儿呆着?我没时间跟你们纠缠,还有事要办,你赶紧给我滚蛋!”   “你个外乡人敢在这里炸刺,保你横着回去,你娘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小子真是没眼力价儿,一对二我都没怵,现在属于单挑状态,他还不老实呆着等救兵,还真拱火。再说,问候我娘好几回了,我实在是不能再装听不懂,上前一步,指着他鼻子:“你敢再骂一句?!”   “有种你别走,你娘……。”后面几个字是习惯性带出来的,最后一个字硬生生地给吞了。我有了足够的理由揍他,虽然他已经从心里认怂。我也必须把他放倒,因为我实在不想对方一涌而上的时候多了两只捶我的手。   我撤回指着他鼻子的右手,左手捏拳上冲,一个漂亮的上勾拳狠狠地砸在他下巴上。理所当然地,他应该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地倒下去,半小时内能站起来也走不得直道。   我掏出手机准备打110,帮我看包的警察过来,“兄弟,别打110,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就算了。”我知道啥意思,我妈在市里丢电动车,我也打110,人警察告诉我说,有事直接打他们所的电话,打110会计算破案率的,电动车丢了找回来的可能性极小,又增加一件积案。不过后来我妈跟警察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说出我爸的名字,估计是后来警察给送回电动车的原因,只是虽然车的型号一样,不过也太新了点。我妈傻乎乎的没看出来,还以为警察神明,这点小案子也破得神速,其实不过是公司每年赞助给市局的银子作怪。   “这个我懂,不过他叫人了,我也跑不远啊,这不等着挨揍?”   “别说了,赶紧跟我去局里,那儿他们不敢乱来。”我一想,车站广场应该归铁路公安管,不至于太软弱或者与流氓沆瀣一气了,就拖着箱子跟他上了警车。这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车,长得跟公园里的游览车一样,电动的,没门没窗。   2   车还没开动,我发现不对劲了。十多辆摩托车、两个面包车,还有一辆大切诺基呼啸而来,刺耳的刹车声此起彼伏,把警车团团围住。   我问警察:“带枪了吗?”   “没有,局里不让带。不过最后一排有警棍。”警察兄弟有些慌张,看他的意思是要我自行解决,他已经帮不上忙了。   “帮我看好行李。”我把已经解开的背包放在车座上,转身伸手抄起后座上的两根警棍。   想想有些冤,就这十来个毛贼,要拿出我的武器来,一分钟这内能把他们全部放倒,这倒好,警察身边我哪敢使啊,非法持有杀伤性武器,这条罪顶在头上我还不如挨揍去。   我跳下车,跃过广场边铁链围成的栏杆。我可不敢在马路上造作,这些摩托车可是杀伤力很强的武器。   广场边的人群迅速清空,又围成一个更大的观察团,我则在这个团的中心。那两个挨揍的摩托手,还有被我砸倒的帅哥,正东倒西歪地站在一起,指着我直嚷“就是他,打死他,打死他。”   靠,不知道打死人是要枪毙的啊,这帮人也太狠了。   我哈哈一笑:“*妈的,还反了天了,来吧,看看谁狠!”   摩托车上的,面包车里的人迅速冲出来,越过铁链呼喊着杀过来,手上举着铁棍、砍刀,链子锁等不知名的武器。   奇怪的是,这帮人离我五米远的时候停住脚步,把我围在中间。难道他们要用史上最狠的步步为营战略?我可不会轻功从他们头上飞出去,这样挤也得把我挤死。   这时,大切上下来一个高大、魁梧的墨镜哥,风度较我尤胜,能明显透过衬衣看到隆起的胸肌,看来,这是他们的头,从脸上的刀疤看,估计也是刀枪里闯出天下来的一代霸主。   墨镜哥排开人群,直走到我跟前。   “兄弟,你为什么要打我兄弟?”普通话里夹带着浓重的澄州方言,表明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不过估计没上过大学,因为任何上过大学的人,夹带的方言味都比他少得多。   嗨,不错,还能讲理,我十分迫切想有个讲理的人出现,最好能免去这场打斗,毕竟一对二十好几绝无胜算,至少,皮肉少不了挂彩。在家打架,顶多是一对一,还没遇上这样的阵势,心里有些打鼓。   “这就得问你兄弟了,好好的他抢我电脑,我不过是拿回我的东西。至于那俩,”我指指一个捂着脑袋,一个摇摇晃晃的两人,“他们觉得我不应该拿回自己的东西,还想顺便拿我练拳,我就轻轻地推开他们。”   我错就错在说轻轻地推,这让墨镜哥十分恼火,这分明就是说他的手下是泥捏的,一碰就倒。   “我到这里玩的,不想惹事生非,请大哥放我一马。我就呆几天,这几天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怎么样?”   “我很想放过你,”他环顾四周,“不过我不做点什么,这帮兄弟不答应。这样,你给这三个挨打的兄弟磕个头,认个错,就算了,这几天吃住、玩的费用都包在我身上。”   靠,这叫什么事啊,磕个头还挣上钱了。   “大哥,能带这么多小弟,我敬重你。不过我这人,不缺钱花,我这双腿只跪过父母,连老天都没跪过,当然不会给别人下跪。谢谢你的好意。”   “行,既然道理讲不通,只好放点血找公平。你说吧,是单挑还是打群架?”   打个蛋的群架啊,我就一个人。“怎么讲?”   “简单,单挑嘛,就是你一个单挑我们一群,群架吧,就是我们一群打你一个。”   我差点没乐出声来,中国的语言词汇真够丰富。跟郭德钢老先生说的,你选择二啊,还是二啊,还是二?   “随……便”话没说完,我甩下左手的警棍,弹到墨镜跟前,直接锁喉,把他扑倒在地。   “我发现还有一个选择,擒贼先擒王!”   我暗自庆幸墨镜离我十分之近,我的动作也让他无法作出有效反应。我拿警棍顶着他的脖子,左手依旧捏着他的喉咙,把他拎起来。   “你可以让你的手下一起上,不过你得先给我陪葬!”说话声音非常大,估摸着外围警车上的警察都能听到。   墨镜哥的墨镜在刚才倒地的瞬间掉地上了,起来的时候又自己踩了一脚,价值不菲的镜子就在噼啪声中报废了。墨镜哥一个劲地朝围着我的人群摆手,唯恐有人不听话。嗓子里依稀发出点声音,只有我能听到,是“不要”。   我嘿嘿一笑,稍松开一点手,“让他们散掉,各回各家。”   他的声音能大了点,按我说的让他的手下散开。   我暗自得意,还是手上有人质好办事,要不不要命的歹徒都在逃亡时劫持人质做挡箭牌呢,而且还能要啥给啥,只是经常被狙击枪饲候着。   就在人群松动正要散去的时候,一个特洪亮的声音响起来。“都别走,他不敢伤了大哥,你们想,杀人是得挨枪子儿,再说他就是杀了大哥,他也跑不掉,我们人多,怕他做什么!……”   完了,看样子墨镜哥的领导地位差点啊,要不就是有人想趁机夺权,快跟蒋介石被张学良扣在西安时南京的气氛差不多。   我看是个非常帅气、三十来岁,壮得跟施瓦辛格似的家伙在说话,还扯掉衬衫的扣子,露出结实高耸的胸肌。   “让他滚蛋!“我用警棍狠狠地在墨镜哥的后脖子上戳了两下。   墨镜哥气极败坏,被我控制在手里动弹不得,那边老二还见死不救,立马骂出声来:“你娘的,老二,我哪儿得罪你了?这点破事至于要搭上我这条命?你脑袋灌粪了还是神经了……”骂人骂得一套一套的,排比句,连问句都出来了,很过瘾。只是我紧张得要命,老二要上来了,我怎么办?杀了墨镜哥也控制不了局面。单独一个老二还好说,这要他号召大家一起上,那不被踩成泥才怪。   “去你妈的,我早看你不顺眼了,你是死是活关我屁事。你早年的威风哪儿去了?要跟十年前一样,哪轮到这小子猖狂?你娘的自己走下坡路,冤不着别人。我得为弟兄们长脸……”长个蛋的脸啊,还不是为了争老大的位置,多捞点好处。挺有意思,黑帮里面也在玩政治,我一边当笑话看,一边紧张地思索策。   就在施瓦辛格说话的时候,我低着凑在墨镜哥的耳朵边说:“有人要篡权了,我帮你干掉他,咱们清账,怎么样?”   墨镜哥在这生死存亡关头选择了大家共生,毕竟,我杀了他,也得不死即残,我现在是真后悔没打110,不过事己至此,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刚要散去的人群人聚起来,空地比刚才小了很多,施瓦辛格哥恶狠狠地稳步走过来,手上挥舞着一把砍刀,刀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放开墨镜哥,替他整整衣领。“大家听大哥说几句。”   混社会的讲义气,我放过他也是有一定把握的,所以毫不担心即将发生的恶斗是群殴还是单挑。   “兄弟们,没有烈火炼不出真金,老二啊,这么多年,我没看出来,你想做老大?老大是你这个头脑简单得象猪,四肢发达跟猩猩一样的东西能做的?现在什么年头了,还打打杀杀的?要以理服人,讲理才能挣钱,才能有社会地位,你这个猪明白?想借刀杀人?这位兄弟虽说是外乡人,他都能一眼看出你的恶心想法,想当老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最好再去幼儿园测测智商超过13点了没。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马上给我滚出澄州,要再看见你,老子非开杀戒不可!”   原来施瓦辛格是老二,怪不得还挺有号召力。不过围起来的人群看到老大获救,也都听话识趣地散开,围成一个更大的圈子,只有老二,气急败坏地站在中间。   “我他妈的早看你不顺眼了,就你这德性能带我们打天下?没有我你能拿下这么多地盘,还不早让狗叨了去?为一个外人跟我翻脸,你是个什么东西。”   小弟们议论纷纷,没有一点头绪,究竟这是一次内讧,还是两位头儿脾气上来了斗斗嘴,搞不清状况。   “我也不跟你废话,从今天起,你我割袍断义,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愿意还跟着我的兄弟,站我后面来!”墨镜哥是气坏了,这哪是说话,简直就是扯着嗓子嚷。我冷眼旁观。   呼啦啦大概有四分之三的人跑到墨镜哥后面去。几个挨打的却跟在老二后面,似乎想要老二给他们出气。   “打电话给今天没到场的兄弟,自己选择跟谁,花名册重新造,这几个反骨开除出帮!”   原来还真有帮会组织存在,不过我怎么看怎么象是初级阶段的流氓混混,这也远远不如黑手党那样有气候。   “行,今天惹事的三个现在是你的兄弟,你自己摆平。是我的兄弟都听着,这个兄弟虽然是外地的,但他今天算救了我一命,以后在我的地盘上,见他就是见到我!谁为难他就是跟我过不去。”   我不指望墨镜哥能帮我解除困境,他能把我敌对的人数减到八个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老二那边的人还在打电话叫人。   “老二,不对,刘狗子,我希望今天你跟这位兄弟的过节就算了,明天中午聚仙楼咱们开会,我分点地盘给你,也不枉你跟我混这么长时间。”看样子这老大做的真是有情有义,虽然分家了,财产还得分一分。   “凭什么算了,你也不是我老大了,我的事我自己说了算。明天咱们摆一摆,地盘怎么分咱们讲讲。”   说讲讲,其实就是要火拼了,可能老二觉得自己的实力依旧雄壮,要跟老大一决高下。   墨镜哥很没面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不过他另一个口袋响起手机铃声。他摁掉手机,塞给我,“兄弟,手机你拿着,我的号码刚才拨了,晚上我为你接风!”说完,一挥人,一帮人就呼啦啦地散开了。   刚才挤满人的广场一下空了不少,剩下七八个人跟我对峙。   还没来得及跟老二干架,一个小弟跑过来,手上捧了一堆东西,砍刀,斧子,锤子,铁棍,链子,家伙什儿不少。“老大让你挑件家伙,说你手上拿的烧火棍不好使。”   恭敬不如从命,的确警棍拿在手上也没什么威力,杀伤力有限。我拿过一根一米多长的铁棍,分量刚刚好,称手,舞了个花,跟小弟道谢。小弟抱着东西,一溜烟跑了。   “来吧,我不跟不忠不义的东西废话,一起上吧!”   一人一棍,对付七八个人,虽然免不了挂彩,我还是蛮有把握的,希望老头子教给我的少林棍不是银样蜡枪头。   “呸,老子从来不打群架,我跟你单挑。”   一时半会儿我搞不清老大老二谁更有义气,不过当下的问题是解决我的麻烦。我随手舞舞棍子,左手招他过来。   我这人有个好处,从来不主动出击,后发制人是高手的必修课,不过得有冷静的头脑,精准的动作做保障,要不就成了先挨揍,再揍人。   老二,施瓦辛格哥举着砍刀冲过来,从他的脚步声分析,他的体重得有二百斤左右,冲击力不小,如果硬架,很可能铁棍会断成两截,不过我不会使双截棍,还是不被砍断的好。离我不到半米,砍刀刀面一偏,斜着就砍过来。   我一惊,够狠,竖砍打击面有限,斜切就不一样了,短时间内能闪出的地方有眼,让刀碰上了,肯定见血,不死也伤。   本来想往侧面闪的,一看这架式,马上后弹撤出,不过思考占用了时间,刀尖划过我的腰带头,发出刺耳的声音,T恤也破了个大洞。   我没时间可惜昂贵的T恤废了老妈会怎么骂我,后弹的同时棍的一头顺势搭在砍刀背上,用力推出去,再撤回棍,另一端再击在刀背。他本身砍出的力量再加上我的推力,让他收刀不住,刀口直接喂在他的小腿上。急切之间,我也想不起什么招式了,只觉得四两拨千金好使,借力打力收效巨大。   刀锋很快,他的裤子破了个长长的口子,比我的T恤破洞要长好几倍,而且,还有利息,他小腿已经渗出血。   不等他喘息作出别的反应,我手掌抵在棍的一端,另一端对准他心脏位置直捅过去,我想把他短时间内击倒,节省体力,虽然他不打群架,不代表剩下的七个人不会一涌而上,对付群狼,我真是一点经验没有,急中生智产生的动作最有效。   一声闷响,击中目标,他晃了晃,手一软,砍刀掉到地上,发出沉闷的金属声。双手捂着胸口,整个人慢慢地瘫软下去。   剩下的七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扶着他赶紧滚蛋!等着挨揍啊???”我一声大喝,看着他们灰溜溜地跑掉,得意地笑了。   扔掉铁棍,捡起警棍,往广场外的警车走去。   “哥们,你太牛了,能摆平本市排名第一的黑老大,还打倒排第二的土匪,了不得啊。”迎上来的警察笑嘻嘻地说。   “别提了,差点小命就丢在这里了,还好老天保佑。你们怎么一点也不管?”   “我们是想管,不敢管啊。我们这个局一共才十几号人,不够人家砸的。十多年前他们在这个广场上砍死人,后来弄个小喽罗替罪,到现在也没人敢招惹他们。”   “真是够乱套的,哎,我的东西都哪去了?”   我一看,我放在警车上的东西不见了。   “哦,刚才王三给拿走了,就你放过的那个老大,戴墨镜的那个,他说完事找他拿去,他给你保管着。”   我晕啊,这叫什么事,这接风宴还非赴不可,希望不是什么鸿门宴。   3   电话不失时机地响起来,是墨镜哥刚才给我的那部。屏幕来电提示是“我”,应该是墨镜哥打过来的吧。   “你好?”   “兄弟,事情办得漂亮。公交站牌边停着辆别克,黑色,车牌号是澄A12345,现在这是你的专车。它会送你到我这里来。咱们见面再聊。”   我抬头望前看,果真有辆黑色的别克停在前面,我应了声,“好,见面聊。”   刚走到车后,司机下车,小跑着绕过来打开右后侧的车门。“哥,请上车。”   呵,训练有素啊。既然行李已经给我拿走了,我只好采取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心安理得地接受司机的服务。虽然以前我给刘总开车的时候也这样装模作样的周到服务过几回,后来刘总嫌肉麻,就算了。不过比起人家的动作来,我太业余了。   车开得又快又稳,只是司机一语不发。我想起来了,领导不说话,司机不应该多嘴的。不过我闷得难受,就跟司机拉家常。   “兄弟,咱们这是往哪儿去啊?”   “哥,王总让我拉您去公司。”   公司?王总?有意思,这黑老大还给自己安个总经理的头衔。“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的?”   “哥,我们是个房地产公司,王总弄了块地,已经拆迁完,现在正准备盖住宅楼……”   市政府的招牌一闪而过,正要问个清楚,车调了个头,缓缓地停下在一座比市政府更气派的大楼门厅前。门童躬身开门,这时司机也下车,让门童找人停车,就领着我上楼。   交谈得知,这是全市最为豪华的酒楼,一到三层是聚仙楼饭店,其它就是商务写字楼,还有KTV、洗浴、客房等,基本一应俱全。   从八层出电梯,司机引导我到888号房前停住,刷卡开门,“这是我们公司总部,王总也在这里办公,请。”   黑镜哥办公室,应该叫王总,正在泡茶,一板一眼做得很认真。听到敲门声,立马站起来开门,“兄弟,快请,速度够快,我这茶还没泡上就到了。”边说边看了司机一眼,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司机有点受宠若惊,缓步退出房间,关好门。   王总坐下继续泡茶,“兄弟,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你不但战斗力强,也很聪明。”   我当然得谦虚一下,“哪里,不过是侥幸而己,真要打起来,吃亏我还是我。”我停了停,“我是没受伤,不过T恤受伤了。很悬,差一点就让开膛了。”说着,撩起衣服给他看腰带,金利来的腰带头被狠狠地划了一刀,这要划在我肚皮上,估计现在得去医院躺着了。   “还好,还好,人没事就好。你跟老二打,我不好掺合,毕竟兄弟一场,不过我觉得你也吃不了亏,就放心回来了。你先坐着。”   说完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打电话:“阿祥,去七匹狼买件T恤,对对,就刚才你拉的客人穿的那款,L号,对,还要个腰带,快去快回。”   我站起来:“王总,不用的,我行李箱里有换洗的,知道这边暖和,我多带了几件秋装。”   “跟我客气啥,不要跟我见外,咱们是兄弟嘛。来,喝茶。”   我比较感兴趣这个王总怎么会去打架,就问:“你这么大总经理怎么还亲自打架去啊?这可有失身份。”   他很不在意我的调侃:“今天也是巧了,我带着兄弟们去工地,刚完事老八就接到电话,说他手下在车站广场被打了,跟我请假要去处理。我见没啥事,就跟着过来了。还好我出面,要不这帮小子不定让你揍成啥样。”   我赶紧把高帽子给他带回去:“还好是你啊,要换个人肯定镇不住场面,到时候还是我吃亏。这样,我以茶代酒,为我们的缘份干杯!”   小小的两个茶碗碰在一起,“还没请教兄弟怎么称呼?”   “小弟姓唐,单名一个剑,刀剑的剑。”   “唐老弟,再碰一个,”喝了一口茶,又续上“兄弟我姓王,王三,我老爹图省事,我排老三就叫王三,老头子山里人,不讲究名字,随便起了个好喊就行……”   两人正互吹互捧着,门铃响起,王总有些不悦,低声吼了声进来,继续泡茶。   一个文弱的小秘书推门进来:“王总,刚接到合作方丁总的电话,说明天下午的会提前到今天,时间不变。”   小秘书惶恐地看着王总等待答复。   “知道了,我准时参加,让办公室安排好接待工作。”   “是。”秘书一边答应一边退出门外。   “王总,你忙你的,我自己出去溜达,不能耽误你工作。”其实我是想休息会,折腾半天,加上火车上根本就没睡好,累了点。   “行,你先休息,晚上给你摆一桌接风。这是你的房卡,东西都在屋里。我让小王领你过去。”   小王就是刚才的小秘书,指引我来到楼上的客房部,刚要关门换衣服,司机就来了,跑得满头大汗,看来他的员工执行指令是不折不扣啊。   “不好意思,大哥,来晚了。这是您的衣服和腰带,试试合适不,不行我下去换。”说着递给我一个袋子。   “谢啦,看你满头大汗的,喝口水歇会儿。”   “谢谢,不用了,马上就开会了,我得过去帮忙准备。这是我的名片,用车给我打电话就行,随叫随到。”递给我一张名牌,就一溜烟地跑开了。   真是佩服墨镜哥和司机的眼力,腰带和T恤跟我穿的一模一样。   看到床,我真是累了,马虎地冲个澡,也懒得穿衣服,躺倒在宽大的床上睡去。   当我一身冷汗从床上翻坐而起,手掌使劲来回搓搓脸,确认刚才梦里发生的不是真的才慢慢安静下来。梦里,我因杀人罪被逮逋,并被处以死刑,惊醒时,正梦到行刑的子弹飞向我的脑壳。想想我即将做的事,和可能发生的后果,我不得不慎重,我死了无所谓,父母会怎么想?有个再没出自息的孩子总好过一个杀人犯儿子吧?重新躺下,思考着此行的意义。   如果一个罪大恶极的恶棍死了,有谁会帮着追查凶手?或者让他死于意外,那根本就不会有人管,好胜心终于战胜对后果的恐惧,不过规定自己,无论如何,不能留下一点点蛛丝马迹供人追踪。没有万无一失的机会,绝对不可动手。   4当我小秘书的带领下来到楼下“聚仙楼”的小雅间“竹林”厅,发现墨镜哥早己等候在那里,陪同他的,还有老三——刘守义,一个文质彬彬、三十多岁的书生,怎么看也不像帮会的头头。   墨镜哥,不,还是称王总,给我介绍完客人,就说:“兄弟,隔壁雅间我还得陪同合作方的领导,真是没办法,要不我会跟你一醉方休,共叙兄弟之情。”   听着说辞有点酸,不过我理解他的处境,毕竟要养活好几百人,从他的角度看我,不过是黑道上能称兄道弟的朋友,而隔壁,才是真正的金钱来源。我欣然说:“太感谢王总的盛情款待了,你忙你的,有三哥陪着我已经非常荣幸了。”   “哦,这位美女也会陪着你。”王总指指小秘书,“你负责招待好我兄弟,吃完饭就没你事了,老三会安排其它节目。”   小秘书毕恭毕敬地送走王总,一转身,活泼可爱的本性就暴露了,看样子王总的气场极强,公司员工向来循规蹈矩,工作有板有眼。   “两位大哥,喝什么茶水?”   我对茶叶毫无研究,喝的茶都是老头子白给的。他老人家经常教导我说喝茶能修身养性。   看看老三:“三哥你说吧,我喝白开水就行。”   “再好的饭店,它的茶泡得没有象样的,跟乡野村夫拿罐头瓶泡的茶区别不大,不如不喝,是吧,兄弟?”   “有道理,下午见识过王总泡茶的手法,口感确实比胡乱泡的要强很多。”   “哈,对啊。三哥的名言是吃饭就是吃饭,喝茶就是喝茶,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我怎么给忘了,行,我晾白开水去。”   小王秘书伶俐地灌满电水壶,摁下呼叫器,让服务员点菜。我跟老三开始闲聊。   刚开始不过是寒喧,相互吹捧,今天老三没在打架现场,更不知道为什么老大会这么客气招待一个外地人,不过既然老大客气,他也是客客气气地接待。我呢,一方面了解王总在当地的社会地位,同时也旁敲侧击地了解当地官场情况,主要还是想寻找机会认识那位惹事的主任。   饭吃完,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王总是个黑白通吃的大人物,不但有房产公司,还有农庄、酒楼、甚至有个高尔夫球场,不过所有的公司黑白分明,所有黑道上的兄弟都分别在各个公司任职,不过丁是丁、卯是卯,犯了错误照样处罚,甚至比一般员工更严厉,不过奖励也丰厚。总的来说,这个帮会已经成功从一般收保护费的混混帮会转型成有更强资金来源的现代帮会。更重要的是,市政高层都是他的座上客,关系盘根错节,水很深,我也打听到那个办公室主任因为辗人事件被停职后,落魄很多,但王总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经常请他过来玩,其实还是因为这主任上头有人,不能得罪。看有机会直接与我的目标接触,我有些兴奋,这才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现在要做的是,经常往目标人物借酒或色消愁的地方转转去。   吃完饭,老三让小秘书回去,递给她一张老人头,“打车费不用报了,明天可以晚到两小时,回头给你签加班条。”   打发完小秘书,老三招呼我上楼,去KTV玩。我想推辞,不过想想可能在那碰到目标,就满口答应了,不过两个大男人K歌,实在有点没意思。   在包房坐定,服务生流水般送上酒水、果盘、小吃。不一会,一位打扮异常妖艳的中年妇女进来,“三哥,要几个?”   “叫进来让我兄弟选,别给我找些歪瓜裂枣的啊。”回过头又跟我说,“这里的姑娘素质很高,会唱会跳,文化水儿更好,你就尽管享受吧。”   “三哥,我不是不给你面子,最好的已经有客人了,不过剩下的也都不错。”   “谁来啦?”   “市政府的一帮人,哦,对了,那个倒霉色鬼也来了,自己占了个小包,叫着1号姑娘在那鬼嚎呢。”   倒霉色鬼?难不成是我的目标?倒要会会去,于是煸风点火,“三哥,要不算了吧,咱们自己人无所谓了。哎,为什么叫1号啊?难道是选美冠军?”   “兄弟,你可说对了,我们这有一百位姑娘,头年市里举办模特儿大赛,其中入选的就有我们这的三十位,冠军就是我们的1号!”老妈子说起她的手下来,头头是道,夸耀1号是如何水灵,身材如何之好,说得我都有些心动。   “他们在哪个屋?”老三看我心动,想卖个人情,现在这主任已经失势,自己早不愿意这么伺候着,给他个小小打击也不为过。   “在貂禅小包,您过去跟他打个招呼?不用了吧,这样的人已经跟死了差不多了,仕途一片黑暗,前景毫无光亮,搭理他干嘛。就想不通老板还总是给他免单。”   有戏,我的猜测差不多得到印证,不过我还想证实。   “他已经落难了,咱们不能落井下石不是?兄弟,你先呆会,我去去就来。”   我本想跟着一起去看看这位主任是何方神圣,不过既然老三这么说,我也不能跟着,呆在包间喝茶抽烟。   一枝烟没抽完,就看老三领着一男一女进来,女的貌若天仙,男的一表人才。老三给介绍说:“这是刚来澄州的一个新朋友,老大特意关照好好招待的,这位是本歌厅的花魁,如玉小姐,这位嘛……人民的公仆,哈哈“。   公仆先生谦笑一声:“哪里,现在落难了,不是阶下囚就已经很不错了,承蒙大哥看得起,留个借酒浇愁的地方。”   估摸着老三心里已经开骂,你借酒浇愁,回家浇去,跟这又吃又唱,还霸着如玉,让我拿不出王牌招待兄弟,什么玩意儿。   “听说兄弟是江城来的?我有几个好兄弟在那,都是当地政府有名的人物,兄弟有什么事支吾一声,我肯定让他们给你办好。”   “客气客气,我不过是个小工人,哪能有什么事,谢谢了。”对这帮人我殊无好感,没事就往单位联谊、考察、参观去,每回都得捞足了才走,甚是烦人。   “兄弟,”他把我拉到一边,那边老三已经搂着如玉小姐点歌了,“我叫柳胜,以前在市政府做办公室主任,现在仕途断了,想去江城那找朋友帮忙做生意,正好听说你是那的,回去的时候叫上我,正好有个伴。”   嘿,这可送上门来了,不过我得确认他是不是新闻里的主角,“这官可不小啊,怎么会丢了呢?找小姐被抓住了?”   “兄弟,别逗了,是因为我司机撞死人,我受牵连了。没办法,只能辞职回家。唉……”   看他一副冤屈的样子,还真有点演戏的天份,我非常配合地说:“真是冤枉,组织上也不给查清楚就这么给撤了?”   “可不是嘛。”   “行,这样,我在这玩几天就回去了,到时候我叫上你,咱们一起走。虽然我在江城只是个小工人,不过那里街面上不认识我的人不多,有事可以帮你一把。”我也胡吹开了,公司里认识我的都不超过百分之一,到是江城的混混们看到我就跑,一点人缘都没有。不过谅这公仆也不知道我的底细,反正我也打算不让他见到江城的太阳。   交换完电话号码,招呼老三喝酒,花魁如玉小姐迷人的歌喉在音乐的伴奏下越发勾人魂魄,三人酒喝得心猿意马,都不时偷偷地瞟入神唱歌的如玉,只是都装着翩翩君子,以兄弟感情为重,呼五喊六,称兄道弟,互吹互捧。   老三可能觉得应该尽尽地主之谊,叫过服务员,附耳几句,不一会工夫又来了两位美女,不外是小红小玉的假名,他跟柳胜一人一个搂在怀里,一边声嘶力竭地吼歌,一边手不安份地乱动。当然,我是客人,花魁如玉就坐到我身边。   三打啤酒喝完,六人都显得迷迷瞪瞪,我提议散场,老三应和,柳胜虽然已经不胜酒力,看样子还想再玩会,不过花的是别人的钱,而且自己也没啥权势了,只好跟着应和。   “柳主任,我送你回去吧?”   老三可能觉得我想跟柳胜套磁,为能用上他在江城的关系,一个劲地说,你哥俩多亲近,以后就是好兄弟了,送送是应该的。   柳胜想拒绝,但也找不到好托辞,只好同意。老三打电话叫司机准备,我们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下楼了。   坐在车上,一边跟柳胜天南海北地瞎侃,一边默记行车路线。职业司机一般不喜欢绕圈,尤其是领导在车上的时候,我只需记住拐了几个弯,过了几个交通灯就行。   跟司机把柳胜架到屋里,扔到床上安顿好,我出门时又认真看了周围环境,标志性建筑,往回走的时候又努力强记路线,喝那么多酒,我也有点迷糊了。 正文 第三章 杀戮,为了正义   1   白天闲逛、晚上吃喝,这样神仙般的日子过了两天,我都有点觉得过意不去了。王总这两天特忙,也没时间接见我,只有老三时不时地过来跟我吃饭,当然,柳胜更是餐餐必到,俨然成了我在这里的密友。   摸清了柳胜的住处、活动规律,我觉得可以下手了,晚上又是和老三、柳胜吃饭,酒足饭饱继续K歌。今天我放开量喝,目的不在于灌醉自己,而是要把柳胜放平,为后半夜的行动做准备。   不过让我很郁闷的是,柳胜似乎是越喝越精神,喝到后来,居然要找小姐。老三估计也是喝得兴起,叫过服务生,耳语了几句,又把陪喝的几位妹妹轰走,当然包括那个这几天一直陪着的花魁如玉。   没五分钟,我正奇怪老三干嘛没散场就轰人,就来了三个打扮清纯,可爱又不失风情的姑娘。老三指派这几个羞羞答答的姑娘各陪一个,又给旁边立着的服务生扬扬下巴。服务生知趣地退出房间,我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门锁的声音。   酒助色兴,色起狼意,柳胜和身边的小妹已经粘在一起,喝起交杯酒来。原来换来的这三个姑娘是正牌的小姐。这不,交杯酒不够劲,柳胜粗着嗓门说:“妹子,我的骨头都酥了,杯子也举不起来啦,喂我喝酒吧?”   看样子那姑娘也是经久沙场,满满地灌了一嘴啤酒,跟柳胜嘴对嘴地喂起酒,柳胜咽下酒,酥骨头的手不软了,搂着姑娘的头,凑在一堆狼啃,不时上下摸索,不一会,本来就穿得少的姑娘就成了比基尼女郎。她当然也主动地给柳胜宽衣解带,柳胜抱起她,走到U型沙发的另一边,两人叠在一起。   这边老三也没闲着,我光注意柳胜了,没看他怎么动作的,回头看他时,他已经将身边的姑娘脱得精光,一丝不挂在搂着。我起身走到点歌台边坐下,将声音调大,那边柳胜身下的姑娘发出的声响实在让人支撑不住。想想这事实在不靠谱,就赖在那里浏览歌曲,装得想要唱歌。等我再回头时,不由得血脉贲张,老三让剩下的两个姑娘都脱光了,正起劲地跳着艳舞,他正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爆闪的激光灯下,她们的每个动作都散发着强烈的诱惑。再装下去我就是非人类了,坐回沙发,目不转睛地看着。   老三拉回一个姑娘,塞到我怀里,对着我的耳朵大声嚷:“兄弟,上吧,这几个都是干净的。”说着拉下另一个正跳得入迷的,到沙发的另一端在快节奏的舞曲刺激下,激烈地活动起来。   这时的我真是两难,想做,本能使然,不愿意,我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失身于风月场上的老手,真是亏得慌,而且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真要中标,下半辈子算是交代了。我忍。身边的姑娘却不这么想,不做她就拿得少,这是她的职业要求,使出浑身解数*我就范。要不是看她长得不错,还挺温柔,真想一脚踹出去,挑逗得我快冒火了。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我俯身趴着姑娘耳朵边说吹出来吧,不让你吃亏。   尽完兴,三人瘫坐在沙发上,我昏昏欲睡。老三推醒我,“兄弟,累坏了吧?对这种女的你不要太使劲,让她们使劲就行了。”看来他只顾自己爽了,根本就没注意我这边的动静。   我讪笑一声“三哥见笑了,没这么玩过,太刺激了。”   柳胜在一边跟换了个人似的,精神焕发,似乎积累了一个月的郁闷都一扫而光。“三哥,谢了,我现在感觉舒坦多了,这几天过得,娘的……”   “客气啦,好些事还得靠你帮忙,怎么样?带个回去?”   “不,不,虽说你弟妹孩子都没在家,我也不能破坏家规,还是回去独守空房得了。”   时间不早了,老三提议散场,我一步一晃,摇摇摆摆地上楼回客房休息,也没管他们俩怎么走,只是临别时说了声,到家打电话报个平安。   客房时,我定定神,拿着手机进浴室冲澡,两人分别来电话说到家了,让放心。擦干身子,从箱底拿出一身黑运动服穿上,戴上上衣帽子,对着镜子看了看,基本满意。又装备一番,躺到床上,关灯,清清脑子。悄悄地起来,打开窗子看了看,背上背包,把放在窗台上的锁扣扣到腰间,锁上,越过窗台,手捏着刹车,慢慢地把自己放到地面。解下锁扣,再拉出一段钢丝绳,把锁扣和下降器放到墙角,拉过旁边早准备好的石棉瓦盖上。抬头看了一眼,确认基本不会有谁这么神经地看到挂着的钢丝绳,放心地走了。   2   穿出胡同走到马路边,我傻眼了,我锁在路灯杆下的二手自行车只剩下一个轱辘,我经济实惠自由的交通工具啊,就这样用一个轱辘向我宣示着它的存在。没时间顾惜,马上招手打车,幸好我记住离柳胜家一个路口外的小区名字,否则我只能分几次打车到他家的小区,那样的话,费时不说,深更半夜地打车,很容易让人顺藤摸瓜找出我的所在。   很顺利地来到柳胜家楼下,当然,进小区我没走大门,那里有摄像头。跨越小区的栅栏几乎不费什么功夫,虽然栏杆上有红外防盗网,这也难不倒我,红外眼镜可以让我看到那几根触发红外光束,只需小心地跨越即可。   从楼梯间一楼的窗子翻进去,走上四楼,正想翻出去通过水管爬到他家阳台,突然决定先到门前听听动静。黑暗中,他家的门缝里透出一点诡异的亮光,门没锁死?我警觉起来,如果防盗门关死的话,门缝是绝对不可能透出光来的。在门口站了十多秒,听到一些很轻微的动静,还有嗓子里发出的闷声。   防盗门的质量不错,轻轻地拉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灯光来自卧室,灯光下有人影晃动。闹什么猫呢,喝那么多酒,还这么精神?我疑惑地靠过去。   晃动的人影不是柳胜,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正来回踱步,而柳胜,这位风流公仆,被捆在床与房门之间的摇椅上。这把椅子我躺过,这几天柳胜跟我炫耀过不止一回,我也亲身体验了一把,很舒服,也很重,不是力气很大的人,很难搬动。柳胜的嘴巴被一片胶带封着,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怎么样,大主任,不认识我是谁吧?”   柳胜一个劲地摇头,嘴里还在唔唔着。   “告诉你,我是刘大海的弟弟,咱们认识认识。”话未完,就听到一声清脆地耳光声。刘大海是谁?我一肚子疑问,这家伙捷足先登,肯定有他的道理,我等等再说。   “我哥怎么死的?我今天要弄个明白?”声音低沉有力,颤抖中带着愤怒。   我只听到摇头的声音,因为头枕发出的声音足以让我觉得柳胜在拼命地摇头。露出眼睛,我认真观察屋里的动静。大个子手上拿着一把锋利的军刀,眼熟,这刀名为捕鲸叉,美国产,国内正品不多,不过看它那冷艳的反光,刀身的光泽,即便不是正品,也是特好的高仿,这哥们还是个刀迷。   我有点想笑,杀人不在于多好的刀,而是技巧。每种刀的伤口都有自己的特征,包括菜刀,有个性的刀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毕竟这不是战场,伤了人是要负责的。   大个子用刀尖划开柳胜嘴边的胶布,恶狠狠地说:“想说话?让你说,你要敢喊,我就在你身上一刀一刀地拉,疼死你为止!”   柳胜嘴边渗出血珠,刀尖划过的地方,已经有了一道细长的血口。   “大哥,英雄,我真不知道刘大海是谁,你找错人了。”   “找错人?你是柳胜对不对?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对不对?好吧,我告诉你,一个月前你和那混球司机一起撞死的人叫刘大海,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柳胜的脸唰地变得苍白,微粉的灯光下更显恐怖。   “不关我的事,当时我喝多了正在睡觉,我不知道司机干了什么,撞了人他才叫我的,真不关我的事!”柳胜在刀子的威胁下不敢大声,满头大汗地为自己辩解。   “好吧,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认定你。我姐说,当时出言污辱她的是两个声音,除了司机还有谁?而且后车门玻璃没关,还探出脑袋,你能说你睡着了??”   柳胜哑口无言,这不是法庭,不需要证据,受害人的话虽然不被法官采用,但更多的谎言只会激起大个子的怒火,自己下场会更惨。   “说吧,你想怎么死?”大个子比划着手中的军刀。   “别,别杀我,我给你赔钱。”   “呸,你那点钱我稀罕?老子的钱来得干净,也比你这个人渣的多!”   “我有很多钱,很多,都是现金,就在床头保险柜里,真的。”   “别他妈跟我提钱,我只想要你的命。”说着就把刀往柳胜的下身探过去。   再等下去,我看柳胜的老二就保不住了,当然,保不住的还有他的小命,更可怕的是,大个子留下了太多的痕迹,杀了柳胜,他也难逃法律的制裁,法律不会因为他哥的冤屈而有丝毫的开恩。   “住手!”我声音不大,但在幽静的室内显得更震撼。大个子一惊,迅速蹦到柳身后面,刀架在他脖子上。   “你是谁?你救不了他,一刀下去他的脖子就断了。”   “这个,我不怀疑,反正你是要杀他的,怎么死都是你说了算。”   “唐兄,救救我,求你了。”   “没戏,他救不了你,他只要往前一步,你就死定了,我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兄弟,我不是来救他的,是来救你的。”大个子一脸疑惑。   “如果你抱着必死的态度来的,我无话可说,不过请你等我把话说完,你死了,加上你哥,就是两条人命,他一条命抵你们两条,谁合适?你杀了他,你也逃不出去,先不说我会把你怎么样,就是你能逃出去,你想想,你怎么进来的,小区里那么多摄像头,还能找不出你来?”   大个子的刀离开柳胜的脖子几公分,看来我劝说接近成功。   “人死不能复生,没必要再添一条人命,再说他想用钱赎罪,这也说得过去。你看这样行不行,让他写份悔过书,你拿着,如果他反悔,悔过书公开给媒体,让舆论迫使法院做出公正裁决,你没杀人,法律不会拿你怎么样,他教唆杀人会被判死刑。你拿多少钱他口说无凭,即使出了问题,你仍可能留一部分给家人,自己顶多蹲两年大牢,不过换来的也是他的命。我的办法是不是更好?”   大个子看看柳胜,又看看我,“行,你想的比我聪明得多,说,你写不写?”说着刀又顶上了柳胜的脖子。   这是求生的唯一机会,柳胜还不得跟抓救命稻草般地死死抱住,马上一口应下。他看我的眼神由疑惑转为惊喜,似乎是赞扬我想出的权宜之计。   找出纸笔,大个子解开柳胜的右手,又找了块板子垫着,柳胜乖乖地开始写。   真是一手好字,刚劲有力,文章也写得句句严谨,生动得宛如亲临现场,从开始喝酒到撞死人,所有的情节跃然纸上,确如名家的写实文章。这时柳胜停下来,问大个子,这样行吗?   我看了看,摇摇头,“得写全了,后面怎么逃过警察的追究的也得写上,要不不足以保住这兄弟。”   柳胜面有难色,不过在刀子的威*下,不得不继续写。事情在他的笔下逐渐清晰起来,大个子愤怒的眼神逐渐转为失望,无奈。   “撞了人,我觉得事情惹大了,让司机先走,我步行回家。想到这事很快会牵边到我头上,酒也醒了不少。马上给我姐打电话,说明事情的经过,姐马上叫醒我姐夫,就是张得胜市长。姐夫在电话里臭骂了我一通,我自知理亏,也没有反驳。后来姐夫让我回家呆着,让我告诉调查的警察,就说我当时睡着了,对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停车后才知道撞死人的,其它的事他负责办。”   “我按姐夫说的做了口供,警察没把我怎么样,纪委以纵容下属犯罪为由给我停职处分。姐夫给我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过两年等事情消停了,他会想办法让我在别的城市复出。”   “这是事情经过,你就没忏悔一下?”大个子瞪着眼,吓得柳胜一哆嗦。   “这事我负有完全责任,不可推卸,”顿了一下,又写到,“唯有一死可以宽慰刘大海冤死的灵魂,愿上天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行,就写这么多吧,签名,摁手印。”我看差不多了,让他结束自己的忏悔。一时之间找不到印泥,我指指他的嘴边,他非常识相地用嘴边的血在名字上摁上手印。   “拿钱吧。”现在作为事件的主宰,我控制着局面,按部就班地完成我许下的诺言。   “密码是483233,钥匙在写字台第一个抽屉底板上。”我取出钥匙,打开保险柜,两摞崭新的人民币整齐在摆在保险柜里。   “你耍我?20万就想买条命?”大个子的刀又一次举起来。   “傻啊你,这份悔过书值一条命,20万是给你姐的安家费,明白?”我有些怒了,我安排得这么好,他非要给我搅和了。   大个子摇摇头,接过钱,搂在怀里,眼睛还是恨恨地看着柳胜。我怕他依然不解气,拿过悔过书,拉他到厨房说话,顺手关上卧室的门。   “兄弟,你没干过坏事吧?留的痕迹太多,太容易给警察抓到,现在不能杀他,我另外想办法解决。我的办法很不错,他不敢追究你的,不过就是得小心他给你下黑手,他有市长当后台,不定会出什么事。拿上钱,带着你姐,到别的城市去生活。”   “不行,我的事业全在这边,走到别的地方还得重头开始,再说,发展名声大了,他一样能找到我,看来还是杀了他好。”   看样子我的办法也不是万全之策,漏洞不小,谁敢保证柳胜不会报复?这么一想,更坚定了我的杀心。我看了看手中的悔过书,有了主意,给他耳语几句,大个子疑吃惊地看着我,他感激不尽的眼神让我很是得意。   回到卧室,门已经锁上了,我一惊,柳胜的右手没捆上。这下可坏了,他要报警的话,可就坏大事了,不过一想他有悔过书在我手上,谅他也不敢,顶多是怕大个子的刀子。   大个子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抽出几根和掏耳勺差不多样子的铁条。几秒后,门就开了。   柳胜大吃一惊,手里的电话掉落在地上,听筒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喂,小胜?深更半夜的又怎么了……”我捡起来挂断。   “太不给我面子了吧?你还想不想活了?不行我不管你这破事了。”   “别,别,我以为你们走了,我刚给我姐打电话让她给我解开绳子的。”   “笨蛋,好歹认识几天,我会不管你吗?净干扯淡的事。”我看看大个子,又说:“这位兄弟觉得20万太少,你说也是啊,这年头,这点钱连房都买不了。”   大个子在一边附和:“就是,我儿子的零花钱都比这个多。”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大名鼎鼎的锁王,刘小海,要不开门这么利索呢。可是我现在也没多少钱啊,都买房子了……”   “买几套房?”我打断他的话。   “见笑,才三套,总共才一百多万。”   大个子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都是你们这帮蛀虫炒房炒的,我一套房就花了将近一百万,一大半的积蓄都没了,你三套才一百多万?”   “这是市政府的内部房,内部价格,外面这三套也得卖三百多万。这样行不行,我让你一套怎么样?”   “净出馊主意,你的房他敢住吗?不怕你找上门去?你想想办法,看哪能弄到钱。”   其实我已经想好了,这市长也不干净,手里肯定有钱,一个小主任家里都有20万现金,市长家里不定多少钱了。   “行行,我给我姐打电话,让她送五十万过来行吗?”   “行个屁,大半夜的要这么多钱,你姐傻啊还是你傻?直接找她去。”   大个子会意地用刀割开绳子,用刀指指浴室:“自个儿收拾利索了,马上就走,别耍花样,否则要你好看。”   能拿钱摆平的事,柳胜这样的绝对不会以命相搏,这点我看透他了,不一会浴室就传来水声。我看了一眼摇椅,乐了,椅垫上一摊水渍,看样子被吓得尿失禁了。   “绳子收好带走吧,别留下任何证据。”我帮着大个子捡起椅子下面的一截断绳,塞到大个子手里的垃圾袋里,里面还装着那20万。又把摇椅的座垫拆下来扔洗衣机里清洗。   清理完现场,柳胜毫不怀疑地穿上衣服,前面带路,领我们走楼梯下楼到地下车库。还好,柳胜的车停在摄像头的死角,要不还得再费会工夫处理。   一路无话,安静的街道上只有几辆没挣够钱的出租在游荡。   3   这是个市政官员聚居的小区,均为五层,一进大门我就大吃一惊,天啊,到处都是摄像头,看样子要变成苍蝇才能不留痕迹。车一直往里走,眼镜里的红外光不见了,连楼梯口都没有摄像头,看来是典型的外紧内松式防守,我松了口气。   随着柳胜和大个子刘小海一起走到单元门口。柳胜伸手就要按号叫门,我打开他的手,招呼刘小海干活。这种门锁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拿铁丝拴上的,两秒,啪,开了,拿钥匙开也不一定有这么快。   三楼,301,很轻松地进门,柳胜打开客厅的灯。我指指房门,让他敲门去。他从我面前走过,一点也没有引狼入室的担忧,满以为我们要的只是钱。我暗地里运气,手掌劈在他的后脑,他整个人如同推动骨头的支撑,软塌下来,我接住,平放在地上。   刘小海惊得合不上嘴,我左右看了下,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上,对面单元的很有可能看到。马上指挥他关灯,现在的刘小海,对我言听计从。灯只亮了不到半分钟,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问题还是来了,除了厨房、厕所的门开着,还有一间应该是书房也开着,现在四个门关着,市长夫妇在哪个屋?一个一个地打开不现实,惊起更多的人只会带来麻烦。我相信这类小区的保安不是吃素的。   有办法了,我拉着刘小海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一时间,水声充满整个屋。一个女声响起:“水龙头坏了?快看看去,别把地板泡坏了。”   男声支支吾吾地不愿意动,不过迫于母老虎的威严,还是很不情愿地出来到厨房查看。他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我毫不犹豫地捂住他的嘴,勒着脖子,膝盖在他的腿窝里顶了一下,把他放倒在地。   “张市长,我特地来拜访你。”我马上收紧捂嘴的手,让他只发住唔唔的声音。那边刘小海已经撕下一截胶带把他的双手背后绑起,我对着他的耳朵让他闭嘴。   张得胜听话地点点头,表示不反抗。我用胶带给他封上嘴,拎起来扔到沙发上。   房门又传出声音:“老公,能弄好吗?不行找人修吧。”没人回应,我推开房门,宽大的床上市长夫人正坐着,张着大嘴,不知所措。   “放心吧,市长夫人,我只劫财,不劫色。”   “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赶紧滚,要不我叫人啦!”说着就要嚷。   一个箭步冲到床上,捂上嘴,等刘小海过来用胶带绑上,看她光着身子挺腻歪,用床单包着拎到客厅的沙发上。   三人堆到一起费了不少时间,这功夫刘小海已经把另外几个房门打开,确认只有市长夫妇二人在家。   从冰箱里找出几块冻得结实的肉,塞进柳胜的衣服里,一激灵,柳胜缓缓醒来。看到被绑起的市长夫妇,吓得脸色苍白。   市长夫人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她不争气的弟弟,嘴里嘟囔着什么。   “告诉他们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这还用问,劫财啊,刚才都告诉市长夫人了。   “姐,别怕,我带他们来是借钱的,你们得帮帮我,我答应给他们钱了。他是刘大海的弟弟,就是我撞死的那个人的弟弟,这个是我朋友,说好了不会伤害你们的。”   夫人惊恐的表情稍微缓和了点,我告诉她不要乱叫,就给撕开嘴上贴的胶带。   “我给你们拿钱,拿钱,你们不要伤害我们。”说着,拿床单捂着胸部,就往卧室走去,只是被绑的双手活动不方便,忸忸怩怩的样子甚是可笑。我暗想,都半老徐娘了,谁稀罕看你。   跟着来到卧室,她打开化妆台下面的柜子,我的天,满满一柜子钱摞在那里。她没注意到,我手上多了个录像机,她走近柜子,打开,镜头里拿钱的动作一览无余。我靠近,一掌劈下去,她瘫软在地板上。扯过床单,也不管她是不是裸着,卷在右手胳膊上,把钱全部拨出来,再关掉录像机。   整整五百万,找了两个旅行箱装好。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小刀,这是种随处可见的水果刀,不过质地比较坚硬,从她脖子动脉上抹过,大量鲜血狂喷而出,马上染红我迅速盖上的床单。我取出录像机里面的磁带,放进柜子。   杀人了,杀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妇女,而我却没有丝毫愧疚,她庇护杀人犯,而且这么多钱,来源绝对可疑,算是一报还一报。我没时间想为什么第一次杀人手都不带抖的,而且镇定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   回到客厅,刘小海的刀又顶在柳胜的脖子上,张市长惶恐地看着,甚至没有注意我出来。把他从沙发上拎出来,推着走进卧室,边走边问他还有钱在哪里。没等他看清室内的景象,我抖出藏在袖子里的刀,把他推倒趴在床上,同时割断了他的颈动脉,喷出的鲜血大量渗在床上。   再次出卧室,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有留下痕迹,关上灯。拉着放在过道里的两个旅行箱,放到大门边。   “走吧,我把他们弄睡着了,不到天亮是醒不了的。”   柳胜毫不怀疑我的话,他亲身经历过我让他昏睡的能力,只是想不通我是敌是友。   三人上车,还是柳胜开车,我和刘小海坐在后面。离柳胜家还有一个街区的时候,刘小海说:“停这里吧,我走回去。”   车稳稳停下,四周无人,路灯散发着惨淡的亮光。我让柳胜也下车,拿出一个箱子给刘小海,告诉他这钱过段时间再动,回去以后不管听到什么消息,绝对不可以跟任何人提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并跟他要了手机号,便于以后联系,这家伙开锁的功夫,绝对能用上。   一眼瞥见马路边的草地上有浇水的水管,心生一计,不动声色地给柳胜一支烟,看着刘小海远去,不远处上了一辆车,远去。   “咱们也走吧,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过几天再跟我去江州,东山再起,我少不了你的帮忙,挣回的钱肯定比这里多。”他应了一声,开门,低头往车里钻。   我挥起铁拳对他后心打去,他又一次软倒,把他扶好坐在驾驶座上,打着车,拉开后备箱开关,关门。走到草地边,拉过那段水管,放进后备箱,一头插在排气管上,又到后座放倒一个座位。关上车门,虚掩后备箱盖,拉起旅行箱走了。   转过一个路口,立住抽烟,回想事情的过程,血腥,还有些后怕,心里起了一阵凉意。如果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小命丢了不说,父母也会身败名裂,有些懊悔杀了人,不过不灭口的话,刘小海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今天这事干得挺悬,虽然千般小心,我仍然不能确定是否万无一失。该来的总会来的,再说吧。我挥手拦下路过的一辆出租,去火车站。   拿到自助存包处的钥匙,我看看表,四点多了,马上就要天亮,我马上打车回宾馆,绕到巷子里,找出升降器,搭上电,迅速上到房间里,拆了升降器装箱,马虎地冲了澡赶紧睡觉,这一晚,太累了。 正文 第四章 没放响的二踢脚   1   睡到中午才醒,泡了桶面,打开电脑查看当地新闻,一晚上死三个,还是达官显贵,肯定会满城风雨。   果然,当地论坛上排在第一的帖子就是,前市政府办公室主任路边自杀,悔过书大白案情。内容是个过路的上班族写的,图文并茂,大意是早上上班时,在路上看到一辆车的排气管连着水管,停车察看,发现前主任早己被毒死在车内。照片从排气管到转速表,还有柳胜的面部表情,甚至那张我特意放在前风挡的悔过书,都有特写。后面跟帖已经有十多页,说什么的都有,但就是没有为他可怜的。   市长的消息呢?我翻来翻去,只字末提,可能还没发现吧?不过市长不上班,市政府的人不觉得奇怪?很是疑惑。   我现在有种放二踢脚的心理,点着了引线,跑得远远的,眼巴巴地看着它腾空而起,结果它没有如愿炸响,想去看看又怕炸着自己。   吃完面,我有了主意,直奔车市,买了辆标配途胜,刷的银行卡,再开车跑到火车站,取出旅行箱,放到车里,长出了口气。我想到的是,如果警察发现市长出事,肯定会封锁车站、各大要道,放在车站的箱子难免会被查,巨额现金来路不明,很容易出事。   从车站出来,马路上不时有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呼啸而过,看来我点的炮炸响了。在街上晃悠了一阵,感觉还不如上网找消息来得快。随即开车到火车站的停车场。刚想拎箱子下车,转念一想,这些钱现在是定时炸弹,不定什么时候会捅漏子,得处理好。爬到后座,放倒一个座椅,拉过箱子打开,20捆,不是太多,好办。分别塞到座椅下,装不下的又散开放到座垫下。合上箱子又爬到前排下车,从后门取出箱子,还存到存包处。   我必须克制强烈地要给刘小海打电话的冲动,我担心他出事,虽然他本身也有钱,不过一下多了三百多万,心理有波动很正常,而且,万一现在就给他嫂子这些钱呢?因为有柳胜自杀一事,难免警察会盘问他嫂子。听天由命吧,希望他会聪明些,不然他就倒霉大了,他所知我的情况极少,只知道我是柳胜的朋友,不过像他这样的人,道上的朋友肯定少不了,谁知道谁会黑吃黑啊。想到这里,心里轻松了一点。   一整天,手机连个动静都没有,不光老大,连老三都没找我,似乎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可以想象,他们肯定听到什么风声,正在想应对之策。   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嘲笑了一下,你也不是圣人,犯了事也会惶惶不可终日,梦里的行刑场面也许有天会真的发生。洗把脸,发现胡子有些长,一边刮胡子一边想,是注射死好呢还是挨枪子儿好呢?看着自己的腕静脉,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算了,还是枪子儿吧,一声响,就全完了。不过挨枪子之前得走到刑场,是这段路难走呢还是被绑在床上打点滴要好些呢?一样是对死亡的恐惧,一样是死,反应会有什么不同?死法不可能来两回,我无从比较,再说现在还不到时候。摸摸下巴,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稳住,以不变应万变。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还有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叫喊:“警察查房。”来这么快,难不成澄州的警察都是神?我深吸一口气,打开门,顺手摘下外面挂着的“请勿打扰”,让警察进来。   “先生,您好,请出示你的身份证。”彬彬有礼,我从扔在床上的裤子里掏出钱包,给他看身份证。   “您到澄州来干什么的?”平静的口气中透露出不一般的威严。   “哦,我是××公司的,到这出差,”我嬉笑到,“名义上的,领导怕我爸责怪他,说他对我不负责任,硬派了个差使让我出来玩的。”   警察同志有些厌恶,皱皱眉头,一个纨绔子弟,随意扔在床上的衣服都是名牌,借工作之便出来游山玩水也说得过去,说什么也不像犯事儿的。还给我身份证,说了句,“这几天不太平,外出的时候注意安全。”   “谢了,警察同志慢走。”我冲着警察的背影送别。   关上门,我吁了一口气,打开电视看当地新闻。   正好是柳胜自杀的新闻,不时跳出悔过书某些句子的特写,看来媒体有了话题,大肆渲染人性的可贵,说些什么知错就改,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一报还一报之类的废话。看了半天,还是没有关于市长的消息。   上网,一样没有,心里感到有些空落落的。   2   天黑,我下楼到餐厅吃饭,今天没人请,那也得喂饱五脏庙,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要了几个菜,两瓶啤酒,自斟自饮着。老大带着一帮人进来了,个个腰肥肚圆,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看到我,老大回头跟那几个人交代了几句,径直走到我桌边坐下。   “兄弟,今天实在忙不过来,照顾不到的地方多包涵。”   “哪里的事啊,不过今天也怪了,还有警察查房,街面上还多了很多警察,怎么回事啊?”   “嘿嘿,事情闹大了,柳主任自杀了,他姐父和姐姐都被人杀了,一刀割喉,手段非常狠,估计是得罪什么人了,一看就是职业杀手干的。”   说完又看看四周,“这消息是公安局出来的,可别跟别人说,市领导可能想把这事掩过去。”   “死就死了呗,掩它干吗?”我说呢,一天看不到这方面的新闻,原来如此。   “那你就不懂了,这影响多不好啊,外面的投资商要知道这事,肯定得走人,连市长的安全都保证不了,投资环境绝对不行。不过我也惨了,张市长对我帮助不小,他一死,我还得重新打点,好些事都得拖下来。”一脸的郁闷,这是个重关系的社会,关系网的一条重要的链接断了,意味着很多事办不成,尤其是对于办大事的人来说。   “没事的,你老大的能力我看出来了,不怕这个,没有张市长,还有李市长,你做的项目不错,肯定会帮你的。”我不失时机地宽慰他,吃了人家好几天白食,这点自觉性还是有的。   “行了,兄弟你吃着吧,我招呼客人去。唉,服务员,这桌挂到818雅间。兄弟,吃完你就不用管结账的事了。一会自己上KTV找个小妞陪你玩,经理认识你的。我先过去,你喝着。”   交代完,老大急冲冲地走了,看来那帮客人来头不小,比上回我看到的财神们还要重要。   3无聊透顶地吃完饭就往KTV去,心理压力很大,我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虽然心理承受能力极强,能在各种紧急情况下面不改色,但心里的不安不是表露在脸上的。   “唐哥,您来了?这边请。”KTV经理,妖艳的中年妇女,见谁都叫哥,似乎男的从不介意自己的年龄,不过无妨,人家是表示敬重,咱也不能不给面子。   “大妹子,今天给我安排哪位美女?”   “您是王老大的贵客,还不是随你挑啊,来,请进。”她把我让进一间小包,一圈沙发看着能坐四五人,打开所有灯光,豪气*人。   “您点服务,然后点公主,就出来本店所有的公主,有照片有视频介绍,您看好了,就点确认,马上就给您送到。”她边说边示范*作。以前老三管这些事时我都没注意,这回看,这家KTV技术系统足够先进。   打发走经理,我随意浏览公主介绍,一个赛一个水灵,一个赛一个有才,资料上甚至能看到公主的特长,个性特点,类似于征婚资料。我看上了一个长相可爱、带点调皮的,一看文字介绍,果然如此,随即确认。   不一会,银铃般的笑声从虚掩的门缝间传入,我暗想,来了。叫西西,一身水手装,不过就是上衣短了些露出肚脐,一身嗲气遮不住满身的稚嫩。   “先生,一个人吗?让我陪你度过这段美好时光怎么样?”   有点吃不消这种酥骨的声音,说着话,骨感的手臂就伸过来环绕我的腰,全身酥麻。我老实不客气地搂着她的脖子,“你先给哥唱个你最拿手的。”   “好咧,没问题。”腾出一只手在点歌器上点来点去,《小城故事多》的曲子在不大的房间里响起……   唱得真不错,要跟我这唱歌基本靠吼的来比,简直有天壤之别,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会唱歌了。   静静地听完,我鼓掌叫好。西西体贴地说:“哥,您唱哪一个?我给您点。”   我选了首崔健的《假行僧》,我这个年龄段的人,对崔健的摇滚情有独钟,而且,狂吼时,基本就可以掩盖跑调的缺陷。   还没唱完,冷不防她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呵,公主还提供这类服务啊?大概是想着事后要点小费吧?   连续唱了几首,有点累了,随意点了几首听原唱,跟她聊天。内容与我聊过的公主大致相同,不外是家境困难,出来打工挣钱,别的不会干,只会唱歌,趁着年轻,挣点青春钱。聊了半天,西西似乎也让自己编的苦难身世感动了,深沉地说:“哥,您跟我们经理熟,跟她说说,让我上楼好吗?”有意无意地,用她傲人的粉胸蹭我胳膊。   心猿意马间,我有些迷惑,上楼是啥意思?我实话实话,告诉她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听上楼的姐妹们说,那边的收入得是这里做公主的十倍,我觉得我的条件比她们不差,不过跟经理说了几回都没反应,我想求您帮忙说说。”   为什么会赚那么多?我这心里藏不住事儿,有问题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她对我的不解感到无奈,看我的眼神似乎像看外星人。   “哥,您不知道啊,楼上的姐妹们不光陪唱,还能展示各种才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那里的客人更高档,也更有钱,很会享受生活的情调。”她抓过一杯啤酒,跟我碰了一下,一气灌下,“上回你跟柳主任还有三哥来,后来陪你们的就是楼上的,那一晚她们每人拿两千多呢。”   我隐约知道这“上楼”是啥意思,高雅和低俗结合的代名词,那里的小姐估计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解得了微积分,也脱得了裤衩的全能选手。   我不忍心这么可爱的邻家小妹的床上人来人往,点拨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知道后来的那三个跟我们做什么了?”   “不就是搂搂抱抱,唱唱歌,喝喝酒,跳跳舞嘛,这些我都会啊,我还会下围棋,画画,弹钢琴,对了,我还拿了全校书法比赛一等奖呢。”   我再度揣测她的年龄,十八?十九?肯定过不了二十,也许真是个在校学生。我跟她实话实说,那天晚上我们三个干的苟且之事。她一下涨红了脸,沉寂下来。   “不行,我就是想上楼,有什么啊,其实那事挺舒服的……”   “这事你自己想吧,你想去,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这么对你温柔,碰上变态的,怕你受不了。”我把我知道的各种变态行径一股脑的告诉她,令我失望的是,她眼中流露出的不是恐惧,反而是某种期待。   算了,我又不认识你,我劝过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决定放手不管这破事,继续跟她一唱一和地对唱情歌。   “哥,您一定要帮我说说,作为回报,我今晚免费伺候您。”   出门在外,那种孤单的感觉无以言表,既然有人投怀送抱,管她是谁,逍遥一刻是一刻,我应下了。带她去找经理,就说了六个字“明天让她上楼”,经理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不是很情愿,碍于面子,还满口答应。这几天我了解到,王总下属的生意都是自负盈亏,绩效挂钩,公主是经理的摇钱树,她也不愿让人挖走。   带她回客房,打开所有的灯,一下亮如白昼,让她陪我洗澡,这小妞似乎极有天赋,我都不用动,就很仔细地把我身上每一寸肌肤洗得干干净净。一边享受着她无微不至的服务,我的手抚摸她的秀发,游走在碧玉般的身体。淋浴喷头下,我轻轻地把她的脑袋推到下身,她很懂事地动起来,不过,技术实在不敢恭维,不得不出言指导,很快就舒服得我直喘粗气。   从浴室出来,她看灯光实在刺眼,想关掉几个灯。我说:“开着灯吧,看得仔细更刺激。客人给你付钱,你要按客人的意思来。”   她嘟哝了一句这不免费的嘛,我装作没听见,把她抱到床上,肆意冲刺,她大呼小叫,我真担心房顶会不会塌下来。没几分钟,她就肌肉紧绷,不时抽蓄。小样,就这还想上楼,没几天就会被人整死。   从她身上下来,扔掉套子,想让她吹,一眼瞥见她身下的床单已经染成红色,心软了。等她安静下来,换个套子继续。   完事,我爱怜地搂着她,问她感觉怎么样。   “好舒服啊,怎么跟我第一次不一样呢?刚开始的时候好疼,后来好舒服哦,不想让你停下来,不过后来我就没力气了,感觉像是在天上飞……”   折腾了几回,她压在我身上睡着了,扯过被子盖上,我也睡去。   等我醒来,她正坐在凳子上傻傻地看着我。我摸出钱包,数了两千块,递给她,“昨天你把我照顾得太好了,拿去买衣服吧,我就不给你算课时费了。”   “不要,我说是免费的,而且,我喜欢你才跟你做的,不要钱。”她把钱推回来,撇撇嘴,“我知道了,我第一次根本就没做成功,嘿嘿。”   我哭笑不得,免费的,还是第一次,天啊,不要套牢我才好。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吓唬她:“这都是温柔的做法,碰上变态的,有你受的,要不一会咱们买点工具回来试试?”   “不要,我看过毛片,都是把男人伺候舒服了,有的女人弄的满身是伤,肯定不好受。昨天最后一次,我都快受不了啦,要不是喜欢你,我肯定就不做了。”   “知道这里面的厉害了吧?还是那么说,不是万不得己,千万别干这一行。没有爱的性,只是感官上的刺激,只会让自己受伤,虽然当下可以得到一点金钱,但它远远补偿不了你的损失。你想啊,再过十年,你的容颜老去,还能拿到一晚两千?青春饭吃不得,也吃不长。不要以为那些所谓的上层人士会包养一个小姐作情人,说难听些,是妓女。现在的男人出去吹牛都说自己有几个情人,绝对不会说自己养了妓女,你懂吗?”   “等你老了,什么都不会,不是吓唬你,沉迷于性生活的女人,基本就是傻子一个,除了会打扮会购物,屁都不懂,到时候你靠什么吃饭?你是学生,学业也荒废了,找工作也没人要,会有多惨你想过没?”   “算了,我也不要什么名牌包包了,真要长期干这个可受不了。我昨天给你讲的身世都是经理教的,其实我也不那么缺钱,只是觉得搂搂抱抱又没啥损失,吃吃喝喝玩着就挣来钱,比打工强多了。不过我想上楼是觉得多挣点钱买得起名牌才有面子,听你一说还真是不对,现在要是靠青春赚点钱,将来什么也没有,更没面子了。我有些同学家里还是山区的,穷得天天馒头就咸菜,日子一样过得挺开心,我不想糟蹋自己了,平淡一点过日子得了。”   成功劝回一个即将失足的少女,有些小兴奋,早忘了昨天晚上是怎么蹂躏她的,屁颠屁颠地请她吃完早饭,送回学校。回来的路上,我捏着她写的我的纸条,丁茜茜,某高校三年级,手机号,当然,我也给了她自己的手机号。不过送她到学校的时候有些寒碜,前后一长溜不是宝马就是奔驰,只有我是打车送的,不过从她幸福的笑容上看出,她已经不在乎那些豪华,却虚无的东西。   本打算去个景点转转,半道接到老大的电话,说中午有庆功宴,一定要我参加,说明天房产项目举行奠基仪式,今天召集帮内、公司、社会关系先行庆功。客随主便,我也不逛去了,直接回宾馆,补一觉参加中午的宴会。 正文 第五章 洗不白的黑帮   1   中午的宴会,高朋满座,聚仙楼被整个包下来,座无虚席。楼上楼下都有视频直播,每具角度都能看到即将上演的庆功仪式。   坐定后,老大上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激励大家好好干,并且给大家描绘了未来的发展蓝图,听得大伙儿热血沸腾,弄得我直想表态要在他的手下干一番事业,以光宗耀主,显赫一世。   老大正要介绍其他市政要员上台讲话的时候,电视上的镜头正好切换到一楼各桌认真听取领导讲话,一楼的玻璃大门哄然倒地,玻璃碎了一地,摄像师职业性地把镜头对准大门,就看到一队穿黑色作战服的警察闪电般地冲进来。几乎瞬间,整整三层的饭店就布满了警察特战队员。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几个有头脸的市政官员刚想大声喝斥带队的警官,黑洞洞的枪口下立马哑了火。   “这是怎么了,公安局长也在这呢,怎么还有警察抓人?”坐在我身边的老三疑惑不解,看着小舞台上的老大。老大也是一脸茫然,按说各个关节都打点得不错,今天是唱的哪一出。刚想跟带头的警察打听,就被一支冲锋枪*回原地站着。   我心里直打鼓,难不成是冲我来的?虽然我也看到老大的产业下有些不干净的,但他们出现的也不是地方,而且,这帮人对公安高层也不客气啊,我迷惑不解,脑袋几乎陷于一片空白,只好静观其变。   整个酒楼安静得要死,带队警察大喊:“都老实点,不准说话,所有的人带回。”   不论大小,所有的人都被约束带铐上,说来这公安局也够穷的,手铐不够用,居然用这破尼龙带子,挣了挣,发现根本就挣不脱。跟着队伍往外走,外面围观的人群隔着隔离带议论纷纷,有些人甚至在幸灾乐祸地笑。   卡车上,我冷静地分析目前的形势,从所有的迹象看,不是针对我的,很显然,公安、市政的高层也被装到卡车上,没有一点优待,看来至少是省公安厅的大手笔,要把全市的渣滓一锅端。想到这里,心理轻松下来,跟仍在我身边的老三交流押送警察手里的冲锋枪射程、杀伤力,更对他们身上的作战服品头论足。还没聊过瘾,前头一个似乎是头儿的怒喝一声闭嘴,我们都老老实实地呆着不敢再说话了。   印象中,市局没这么远,十多分钟后,车上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帮警察是何方神圣。这警察也是,别的地方抓人还弄个套头袋,他们什么也没有,寒碜得要命,装嫌疑犯还是卡车,绿色无牌,不知道是不是部队的报废车。   旁边一个眼熟,叫不上名字的矮胖子低声说:“这么大阵仗,还不是去市局,看这方向应该是往省监狱走。”   我无语,看着外面越来越稀少的楼房,明显是往偏僻的地方去。看有几个人的脸色,丧气得很,估计老大这会想死的心都有,这么个大好日子,愣让一帮从天而降的警察给搅和了,明天奠基,这还搞什么搞?要当时他有枪,肯定会干起来。说不定我会被流弹击中,这会正躺在裹尸袋里等上帝裁决是上天堂还是地狱。或者受伤了,被送到医院,有个美女护士正帮我包扎呢。想到美女,又想到茜茜,艺名西西,这会在干什么呢?在食堂吃完饭了该休息了吧?下午会上她喜欢的书法课吗?晚上会不会还去KTV陪唱,或者“上楼”?   胡思乱想中,所有人都因惯性倒向前方,又很快恢复。只有持枪警察屹立不动,一直冲天的枪口平放,似乎随时会喷出致命的火舌,把我们送往极乐世界。到站了,更多的人从大院的角落涌出来,不是警察,是武警,过来的卡车总共十辆,还有数不清的小车,都捂着牌照,如同出浴的美女见了生人,死死捂住自己的下半身。   出来的武警也是全副武装,我们被责令排成一排,跟卖猪似的,一人身上贴了一个号码。这个院子还真大,百十来号人排成一溜,地方还绰绰有余。   被赶到十人一间的号房,长长的通铺占了房间四分之三的地方,一个蹲便器冒充厕所就在铺边,旁边还有个水泥池子,不知道是洗手用的还是涮拖把使的。进完号房还没消停,一个小武警拿着一摞塑料袋来,喝斥我们把随身零碎装袋,一再强调手机等通讯器材都不准留在身上,也不准交流。瞅瞅门边黑洞洞的枪口,我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拿我们当成天下头号通缉犯了。完事又进来一个武警,拿着纸笔登记姓名,连号码也一并抄下,还打开袋子找身份证核对。   号房的门一直开着,门口的枪过半小时就换一支,我盘算着冲出去被打成筛子的可能性有多大,眼睛就没离开过门口,想捕捉一点信息,他们究竟抓我们是为什么。   门口跑来一个武警小兵,扯着嗓子喊:“唐剑!”。声音大得跟年龄不相称,好像是参加什么音量大赛似的。   我应了声,慢吞吞地出来,随即被铐上金属手铐,带到审讯室。   该来的总会来的,你以正义的名义宣判别人,别人也会以法律、或神的名义宣判你,我不动声色地在椅子上坐下,小兵过来给我解开手铐。   足足有五分钟,屋里静得让我有些瘮得慌,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搞什么鬼呢?   “唐剑!”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不大的屋子,回音激荡,我一个激灵,脱出而出:“什么事,请讲?”   “你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不知道,正想吃顿好吃的呢,还没上菜,你们就来了,这叫什么事啊?”   “你跟王三搅和在一起,都干什么事了,老实交代!”   心里一块石头放下来,跟王三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吃吃喝喝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乎,我就把刚下火车就跟王三手下打架,后来请我吃喝玩一条龙什么的都一股脑倒出来,旁边的记录员噼噼啪啪地敲键盘,似乎是给我伴奏。   还想再说什么,审讯员低声骂了句:“他妈的,浪费时间。”又正声说,“王三就是社会渣滓,以后少跟他混一起,没事早点回家去,跟这儿瞎掺合什么?你的事调查完了,走吧。”说完在纸上刷了几笔,递给我,叫人送我出去。   到院子里我打开纸条看,写的是“送唐剑回去”,还有签名。一个两毛一走过来,从我手上拿过纸条,叫过一个士官,拿回我的手机钱包,又语重心长地教育我好好做人,不要跟黑社会混在一起等等,就让小士官开车送我走。   小士官真不是盖的,车拉着警报闪着灯,夜光下特别地显眼,吹牛打屁技术也是一流,不停地问我什么事,搞这么半天。   聊了半天,我才弄清个大概,今天上午省厅来人要求协助查案,从上到下,从队长到伙夫,所有的人手机一律上交,都在院子里集合不准乱跑,上个厕所也得有穿作战服的警察陪同。又是遮车牌,又是分配任务。武警的任务很简单,负责外围维持秩序,接应和必要的防卫,其它的事由黑色作战服们干。这也是我们在现在没看到穿公安制服的原因。   我突然想起来应该看看手机,从袋子里拿出来,装上电池,短信声顿时此起彼伏,响个不停,全部是来电提醒,而且都是同一个号码,丁茜茜打来的。   “哥,你怎么一直关机啊?吓死我了,听说中午警察从聚仙楼抓了一帮子人,没事吧?”   “没事,我又没犯法,怕什么啊。不用担心,你睡觉了吗?”   “没呢,睡不着,隔一会就给你打一个,我感觉应该没事的。”   突然感到一种恋爱的感觉,有个人在远方默默地在乎你,关心你,好温暖。有个小兵在车上,我不好意思煲电话粥,聊了一会刚想挂电话,她在那头急呼呼地说,哥,手机快没电了,明天再聊吧。我还没应声,断线了。   “女朋友吧?搞这一出,谁都吃不消。”   “还说呢,你们问也不问,不管阿猫阿狗的一股脑全抓走,这叫什么事啊。”   “没办法,听领导说这个机会难得,一下抓了全市大大小小的黑社会,一锅端啊,真带劲。不过别说,就你一个人没事好好的出来了,其他人还在审,估摸着他们今晚是睡不成觉了。”   “怎么审啊?不就是问问话啊,总不能跟电影上似的满清十大酷刑一样一样摆上来?”   “那不太清楚,不过好几个屋子都鬼哭狼嚎的,肯定是动手了。”   真要给我上刑,我会不会把杀人的事抖出来?不知道,我以为我的承受能力够强,但那种情况下,有几个人能抗住?从地下党宁死不屈到各国审讯战俘的严酷手段,我都想过用在我身上会不会见效,想来想去,只有一条,给我美女,肯定招。   到宾馆下车,除了客房那几层,其它的都黑着灯。刚想上去,肚子不答应了,大半天没吃东西,开始造反了。   聚仙楼关张,门可罗雀,旁边随便找了家饭馆进去,这点儿,能开着门就不错了,没得挑。   这是个小吃店,人还真不少,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坐下要了几份点心,一碗粥,无聊地听食客们聊天。   听了半天,话题只有一个,就是今天聚仙楼发生的事,不过夸大了很多,说有数百辆警车,几千个警察,抓的人好几百,卡车是一车一车地拉。又说王三这回惨了,以前犯的事这回都得翻出来,枪毙十回都不够的,他以前抢地盘,卖假烟,欺行霸市的罪行一条一条说得神乎其神,不辨真假。   我点颗烟,饶有兴味地听他们吹。   有个年纪稍大的说:“这两年,王三消停多了,基本不打打杀杀,大概是想转行做正经生意,这不,明天房产项目奠基,可惜,人进去了,搞不成了。”   话题没变,味道变了,又议论王三这两年做人低调,连拆迁都是低声下气地求着人家搬,大多数人碍着他以前的威名,给点条件就搬了,少数几个也没好意思多折腾,条件差不多也就搬了,就怕王三火儿了,一来邪劲,弄伤自个儿不合算。   道听途说当不得真,不过可以总结出王三起家不算太见得光,不过这年头,有几个见得光的?吃完饭,还是回房睡觉。   2   第二天是周六,被西茜茜的电话吵醒,说要过来看看我。正好我无事可做,有个人陪着也不错,看看屋里有些乱,正要叫服务员过来收拾一下。这时房门敲响了,是客房经理。   他苦着脸,跟有人欠他几十万不还似的,进门就鞠个躬,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对不起,整座楼都要查封了,公安局要求今天清空,还请您多包涵,请您另找个宾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啊?开宾馆还有赶客人的?”   “哪里啊,这是王三名下的产业,今天要查封整座大楼,宾馆也得封了,唉,我们也得失业了。”   原来如此,我不好多说什么,自个儿收拾行装,想着王老大这回倒霉大了,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本想直接开上车回家算了,一想这么一走了之实在对不住人家这些天的照顾,另外也得给人丁茜茜一个交代,还得找个地方再住段时间。   打电话叫茜茜别过来,我找她去,便下楼打车去她们学校门口,她正握着手机望穿秋水,翘首以待。着装跟前天晚上判若两人,只是眼睛稍有些红肿。   她看我大包小包拎着箱子下车,有点傻眼,问我怎么回事。   “没事,宾馆也封了,暂时没地方去,我想租间房子,大概得住几个月,等事情有结果了我再回去。”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又恢复平静,去旁边的报亭买了份城际广告,跟我一起在马路边寻找房子。我对这个城市不熟,基本是她在找,我负责打电话问。   打了几通电话,总算有个合适的,月租一千,家电齐全,离她们学校不过五分钟的路程,看样子这家伙留了个心眼儿。正要招呼出租车,过来一群嘻嘻哈哈的女生,跟她打招呼。   “哟,茜茜,这个帅哥是谁啊,介绍给我认识吧?”   “去,花痴,这是我对象,唐剑。”   我心里一紧,完了,成人对象了,这可怎么整?我不动声色,微笑着跟她们打招呼。   “这帮花痴,想抢我对象,没门!”她对着她们的背影做鬼脸,我拍拍她,招呼她赶紧走,还没吃早饭呢。   正好房东及时到了,这是间新公寓房,一室一厅,中档装修,一应家什都是新的,看样子房东很*思。茜茜以她自己的名义登记,签合同交钱,就算安顿好了。   我送走房东,关上门,茜茜柔软的身体就贴上来,抱着我,带点哭腔,说她怕我出事,担心死了,整天心神不宁的,问我是不是爱上我了。   我转过身,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傻孩子,没事的,只不过是问问话,现在不好好的吗?”   她笑了起来,很可爱,闪着泪花的大眼睛似乎会放电:“哥,老公,我……我还想要。”   “不怕死啊?前天没折腾够?”我逗她,没等她再说话,贴上她的嘴嘴唇,深情地吻着。   看着散落一地的衣服,我笑起来:“小样,尝到甜头啦?可别把我折腾坏了。”   “哪儿能呢,这是我的宝贝,得好好保护着。”   她拿起电话,要了肯德基的外卖,又趴到我身上,对着我的耳朵吹气:“我跟人说你是我老公,你不会生气吧?要不,我让你再蹂躏一回?”   我在她屁股上一巴掌,“谁蹂躏谁啊,哎,我问你,手指头掏耳朵,哪个舒服?”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好像也是啊,但是掏多了耳朵会疼的。不过说真的,昨天真得谢谢你,我差点就出大事了,在那上班的几个同学也被带走问话了,还有个今天都没回来,以后可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她聊着她那些同学,刚来时很普通,后来就变了,一个个全身名牌,进出都有豪车接送,阔气得很。慢慢地自己也耳濡目染,在一个同学的开导下,就去KTV陪唱,还真来钱快,后来听说上楼来钱更快,就琢磨这事了……   钱,人为财死啊,王老大是,张市长是,柳胜也是,平头百姓其实也是,只是他们来钱的路子窄,更容易走上歪路。谁都想家里有座花不完的金山,不过如愿的没几个,不能平常心地对待金钱,最终只会把自己变成粪土。   她看看时间,穿上衣服。这时送外卖的就敲门了,真准时,看起来这丫头平常没少叫外卖,时间算得这么准。   她把我扔过去的钱包又扔回来,说今天她请,开门接过餐盒。   3   和丁茜茜腻了整整一个周末,周一送她上学,决定按计划去探访一下刘小海,传说中的锁王。如果以平常的样子站到他面前,打破脑袋他也不会想到我曾经和他在柳胜家偶遇。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我才会易装改扮,比如夜探柳胜、找张市长等情况,自保,谨慎行事,是我一贯的原则。   这两天我考虑了一下,现在王老大已经进去了,我基本失去本市上层社会的消息来源,如果能把刘小海这条线利用起来,说不定还可以扩大战果,另外还有个私心,他的开锁技术太神奇了,如果他能教我个一招半式,相信对我以后的活动很有帮助。我根本就不担心他会告密,一来,是帮他复仇,再说,从张得胜那拿的五百万,分给他三百万,不管是情义或者金钱,他都不应该出卖我。   刘小海很好找,满大街的出租车屁股上都贴着锁王开锁,电话是八个3,打电话咨询,就说车钥匙丢了一把,想配把备用的,问到哪找,地址就到手了。   找到他的门店,很失望,他外出开锁还没回来,徒弟们也弄不了车钥匙,让我等会儿,正中下怀,一边跟他们拉家常,一边观察店面及周围情况。   拐弯抹角说到刘小海大哥的惨死,店员徒弟们都义愤填膺,从出事到柳胜自杀之前,个个都想出手宰了那俩狗日的。不过后来柳胜自杀了,还有悔过书,都觉得太解气了,说柳胜好歹有点良心,大概是羞愧难当,不愿再苟活于人世。   正聊得热闹,刘小海回来了,一边喝斥徒弟们干活,一边跟招呼我,刚才有个徒弟已经打电话告诉他有人要配车钥匙。与那天夜里相比,他显得更精神了,一扫当日的秽气,眼冒精光。一边看他给我鼓捣车钥匙,一边吹捧他的开锁技术,有意无意地问他单元门那种锁好开不?   他的动作停滞了一秒,表情有点不自然,不过很快恢复正常。不屑地说:“单元门的钥匙太多了,整个单元人手一把,随便借一个配就行了,根本没必要找专业开锁的。”   “如果大半夜的没钥匙又找不到人借呢?”   他疑惑地看着我,估计大脑正以神州八号的速度飞速运转,不过打死也不会想到他应该认识我。   我看看没人注意这边,伸出右手五指,晃晃,收起两指,三指对他再晃晃,又用两指对自己晃一下。   有些惊慌失措,手中的工具差点给掉下来。我微微一笑,“我们老板仰慕您的名气,想找您给我们的锁做做广告,您看有时间咱们谈谈?”   他一个劲地说好,好,咱们回家谈。   刘小海跟徒弟们交代了几句,领着我去后院,他的个人工作室。   “吓死我了,你真够胆大的,还不找个地方躲起来。”   “有什么可躲的?现场你跟我在一起都没认出来,谁能找出我来?现在连个脚印都没留,哦,留了,我穿的是43的鞋底,你看我有那么高么?放心吧,老哥。”   “你买车了?那也太容易引起怀疑了。”   “哈哈,这车没几个钱,我手头的钱够买个七八辆的,不过小心是应该的,我买车是另有他用。是这样,我找你有两个目的,一是了解一下柳胜和张市长的后续情况,还有就是想拜您为师,学点技术。”   “客气,学技术嘛,我一个星期给你突击一下,基本就没有打不开的锁了,不过特殊加密的除外,那个需要很强的电脑编程技术,一时半会很难学好。等你学得差不多了,我送你一套解密器,6位以内的数字密码都不在话下。”说完他擅长的,接着的话题有些沉重,正好水烧开了,泡上茶。   “回来后我正常营业,钱一直放在床底下没动,我另外取了十万给我嫂子送过去。不过这事还是引起警察注意了,找我调查,我说我哥家本来就不强,现在人去了,作为做弟弟的,帮帮他家里也是应该的,再说我这里也不缺钱,别说十万,五十万也拿得出手,只是怕多了嫂子不肯要。警察见我这么说,加上从银行调查也没发现什么,这事就算了。后来我想万一来家里搜查怎么办,就把家里的防盗门拆开,钱都塞到门里去了。这些天我是一边干活一边打探,就怕一不小心把自己折进去。”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现场处理得很干净,关键是你进柳胜家是怎么进去的,要是有摄像头拍到,问题就大了。”   “那到没事,那天白天不是下点雨嘛,我打着伞进去的,在楼顶猫了半天才下来。昨天我刚打听到的消息,市长夫妇全死了,我就奇怪了,你就进去那么一会儿,一点声音都没有,就把他们俩都干掉了?”   “杀人很简单,我看到柜子里有五百万,觉得这两人也该死,就给录了像,顺手就把市长夫人灭了,然后再把市长哄进去宰了,这样的贪官留着有什么了,还不是祸害百姓。”   “你要仔细搜搜,估计得晕了,昨天我刚知道,办案的警察从他们家起出将近三千万的现金,还不算美元、欧元、黄金什么的,总价值大概得五千万。”   我目瞪口呆,简直是贪界的巨无霸啊,我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他继续说。   “不过后来就搞笑了,市长的儿子、*什么的,反正有点关系的,都过来争遗产,你想啊,五千万,分个百分之一还得多少?谁不眼红?再说,平常市长行事低调,儿子、*什么的都是深居简出,勤俭持家,手头根本没多少钱,一下听说有这么多钱,可不疯了?”   “不过他们没如愿,上头说了,这些钱全部进国库,否则追究他的贪污罪,到时候连房子都保不住,还得身败名裂,死了也不得安宁。这样,那帮人才消停下来。想想这老东西也冤,费尽心机搞回这么多钱,自己不敢花不说,子孙后代还没留下一分,何苦呢。”   “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以来都这样。不是说了吗,良田千倾,日餐不过一斛;华屋万间,夜卧不过五尺,人得知足啊。哎,这事怎么哪儿也没消息啊,报上没有,电视上也没有,网上更没有,这怎么回事?”   “上头给盖了,这得多大的影响啊,反正人已经死了,就算已经赎罪了,事情也就无疾而终了。”   “原来如此,不过咱们还是得小心些,以前怎么过的,以后还怎么过,尽量不要引人注意。”   “我知道啊,这不,钱还藏着呢,不敢动的。反正我也不缺钱花,无所谓了。”   “为安全起见,我需要用用你这的监控,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需要什么就说话。”   “很简单的事,我看你这里装着监控,只需要把它联上网就行,我可以从别的地方查看。另外后院、门脸左右再加两摄像头就可以了。”   “简单,我让伙计们帮你弄。”   一阵紧忙乎,就到中午吃饭时间。饭桌上刘小海把我介绍给他的徒弟、店员们认识,并说以后大家是一家人了,要互相关心之类的话。   连续一个月,白天在刘小海那里学艺,晚上陪丁茜茜,日子过得相当滋润,每天小心翼民办却平安无事。慢慢地,我也让茜茜对我有个大概的了解,本来是离家出走到处闲逛的,跟王老大打了一架成了兄弟,他进去后,我带的钱快花完了,机缘巧合碰上锁王,学点实用技术,以后回家也有一技之长,即使不能发家致富,养活一家人没有问题。经过我的苦心教导,现在的茜茜对于物质的东西基本保持平常心,虽然经常会看到街上驶过的豪华车大呼小叫,也不会再说我什么时候有这样一辆车,或者什么名牌的包包了。   茜茜专心学习,我也专心学习,相处得跟对小夫妻似的十分融洽。很快寒假就到了,家那边也老来电话催着回去,虽然在家时是个累赘,一旦出来久了,老俩还是挂念得不行。遂与茜茜商量一起回家,然后她再回家过年。 正文 第六章 沉寂   茜茜放假前一天,我正好收到秘书发来的包裹,一副车牌照,行车本,保险单等,至于没车他怎么给弄的牌照,我就不管了,反正我自己不想办这些麻烦事。当天给车安了个后背式备胎架,再把钱转移到备胎箱内,算是松了口气。这点钱真是麻烦死我了,恨不得一把火给点了,不过想想有些别的用处,还是尽心尽力地保护好。茜茜回来看到车,很是惊讶,我只是跟她说这是从朋友那借的,半信半疑,毕竟车挂的不是当地牌照,这个谎编得十分欠缺。她也不十分追究,以前跟王老大的风光她也见识过。   一路狂奔,虽说一道上风景不少,因为越走越冷,也就算了,毕竟冷呵呵地旅游实属自虐。回到我的狗窝,已经是深夜,倒头便睡,实在是太累了。茜茜在车上睡了半天,根本没有睡意。第二天起来我看到屋里焕然一新,井然有序,才知道这家伙一晚上尽收拾屋子了。   了无新意地过完年,开始谋划以后的路怎么走。跟老头子商量辞职,他不置可否地说了声随便,再无下文。他说随便的意思一般就是否决,想惹他生气的话就按自己的意思办,这我早就知道的。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决定在县城开个私家侦探所,很俗地打出婚姻调查,债务追讨的广告。   几个朋友热闹地吃了一顿,算是正式开张。本以为这个混饭吃当幌子的公司会门可罗雀,无事可做。没想广告打出去第二天,就来了个极富态的中年妇女——赵姐。   小会客室内,这大姐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他老公养情人的事,搞得我的同情心高涨,很想一刀砍死这忘恩负义的陈世美,不过一想人家也罪不致死,顶多是个财产分割问题,只好压制自己的雄心壮志,耐心当大姐的听筒。   赵姐耗掉我半盒纸巾后,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哎,你这么年轻,能办成事吗?我可跟你说好了,事情办不成我不付钱的。”   这叫什么事啊,本来是要收订金的,事成之后再收全款,不过这是第一笔生意,要因为订金的事给搞黄了,岂不是开不了张?随便吧,就当玩儿好了。   看着赵姐将信将疑,死马当作活马医的神态,我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如果不成功,我倒贴一万!赵姐这才相信几份,开始给我介绍详细情况。   她老公李总是开公司的,确切地说,这公司是他们俩的,刚开始的时候,两人白手起家,夫唱妇随,搞得很是红火。后来赵姐年龄大了,再不生孩子就没机会了,决定专心生育孩子,退居二线。于是一个从前的窈窕淑女,以吹气球般的速度成了现在的富态大姐。李总估计是见了那堆肉没有感觉,不过好歹自己的骨肉是从那堆肉出来的,到是不离不弃,只是在外面养了个女大学生做情人,三天回不了一次家,借口就是加班,跑业务。最近一次赵姐从李总的内衣里发现一根极长的黄发,才东窗事发,不过旁敲侧击,李总死活不承认。赵姐决定找人搞个水落石出,要是冤枉的也就算了,要是事实,那就等着瞧吧。   拿到李总公司的名称、地址、车号、照片,我开始正式工作。很简单,跟踪,当然是让赵姐确定他在公司才去蹲守的,要不万一出差了,我白费这劲干嘛。   五点半下班,我五点开车到李总公司楼下,正好他的车旁边有个空位,直接停在边上。不是我没有跟踪经验,只是觉得他没有反跟综经验,故而十分大胆。   奇怪,李总上车后并没有开车离开大楼,反而去地下停车场,我这就搔头了,跟?还是不跟?这要跟也太明显了吧?迅速下车跑步前进到大楼走楼梯去停车场,一个黄发美女正在开他的后车门。   掩人耳目这事做得太精彩了,地下停车场根本没几辆车,人流极稀,在这接人可谓天衣无缝。不过我想,他要直接在下面换辆车出去,那才叫反跟踪,才叫牛×,这个只是骗骗大众的手法。   马上咔咔两张就往车上跑,等了足足五分钟李总的车才上来,透过前风挡很明显就看到后座上有个人坐着。   跟踪的路上毫无悬念,进小区的时候我甚至贴着他的车屁股进去的,门卫当是一起的,也没在意。远远地停车,拎包下车,看他们走进单元门,随即快跑过去,拉开缓缓关上的门,看看李总,点个头算是邻居间的招呼,谢谢他省得我掏钥匙开大门。   16层,我随即按下15层,知道楼层我还要知道房间号,一下电梯立马从楼梯往上走,脚步尽量不发出声响。虚掩的楼梯间门后,我听到防盗门开启,关上的声音。放心地走出来,找到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确定是1601。   时间还早,现在才六点,要等他们睡着了我才能干活,这几个小时我得傻等,没办法,第一单生意,辛苦一点吧。   从包里掏出个无线摄像头,放在李总情人大门边的消防栓上,延出麦克线,麦克贴到门上,确定比较隐蔽,上电梯到顶层。楼顶门是挂锁,轻松开启,看着不断蹦出的星星,立即感到一阵寒意。大冬天的,只穿一件薄羽绒服,真是遭罪。赶紧找个避风的地方猫起来,监控接受器放在一边,戴上耳机听动静,直念叨赶紧睡吧赶紧睡吧。   11点,无线摄像头传回的声音没了动静,虽然隔着厚厚的防盗门,刚才不时传出的激动人心的声音还是让我心猿意马,直想去找茜茜过来就地正法。立即下楼,小心翼翼地打开1601室的防盗门,举着夜视摄像机潜进屋里。   地板上一片狼籍,真够激情的,外衣内衣扔了一地,卧室里,一男一女正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看来激情过后是够累的。大冬天的,我刚想感受一些暖意,不想热得冒汗。屋里的温度实在太高了,跟刚才在楼顶遭的罪简直有天壤之别。   我怕惊醒他们,不敢脱羽绒服,抓紧时间给他们拍特写,近景,远景。估计赵姐看了会发狂的,我暗想。我特意给那女的拍得身材极好,让嫉火烧得更旺些吧,这样的男人就是欠收拾,忘恩负义的东西。   再把屋里的家什拍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值钱的,没空想他们是不是真有感情,还是这女的看上了李总的钱财,就悄悄地撤退了。   虽说是夜视模式下拍的,赵姐还是一眼认出自己的老公,我怕她顺手提起烟灰缸把液晶电视砸了,悄悄地趁她大发雷霆之前挪走她面前的一切硬杂物。   奇怪的是,除了眼泪,她没有其它表情,甚至连抽泣声都没有。没有伤心到心死的人,是不会理解她现在的感受,我甚至能感觉到整个屋里的气氛逐渐冰凉,虽然暖气开得不比李总情人屋里差。   “小兄弟,录像你一定要全部给我……算了,当我的面销毁吧。”   “这?……你不打算追究了?”   “算了,你看人家那身材,再看我,争什么争啊,好吃好喝,照顾好孩子就行了,不管他了。”   我捏着她扔下的五万块钱无语,当事人不追究,我生气也没用。也可能人们都想开了呢?   接下来的日子,接些无足轻重的小案子,没事就跟茜茜煲电话粥,聊QQ,离暑假还有段时间,不知道我和她之间的感情能不能经受千里相隔的考验,谁知道呢,我付出,我努力,但不奢求结果。   难道我要一直这样下去?为人家夫妻反目、鸡飞狗跳找些充足的证据?也许吧,我有些向往宁静的生活,如果有茜茜陪伴的话,会更好。   编后:这篇小说全部以第一人称写,搞得我快走火入魔了,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会一口气写下来,很可惜,一星期只有那么几个小时能安静地坐下来。《助您复仇》写完四分之三的时候,觉得题目不够大,抢了个题目叫《行刑手》,《助您复仇》就当是它的第一部——杀手之始。第一遍这就算写完了,觉得不够味,下来有空再改,喜欢的朋友请给我点建议,加点或减点情节都可以,合适就好。 正文 第二部 私家侦探 第一章 阎王   1如果说倒霉,我实在说不上还有比我今天更倒霉的事。大白天的,我正跟踪一个目标,这位漂亮小妞不紧不慢地开着奥迪R8在道上晃悠,我离得远远地跟着,本来平安无事。   意外发生了,R8突然加速,难不成是感觉到有人跟踪?不可能吧,我离这么远呢,再说她顶多一被包养的大学生,还能有多强的反侦察能力?正准备越过前面的车往前赶,一只超级可爱的雪橇犬突然从便道上冲过来,本能地反应,狠狠地一脚踩下去,过硬的技术保证我不会踩到油门上。雪橇经过我车头时回头看我一眼,眼光中的嘲讽不言而喻,大概是说,小样,敢不让我过?不看看我主人是谁!   虽然面对雪橇的不屑我稍有不快,不过更不爽的事很快就来了。还没来得及欣赏雪白的雪橇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我连人带车往前冲出。   被人追尾了,有比这更倒霉的吗?这案子价值甚高,本来一大笔金钱在向我招手,一个追尾很可能就会让此事泡汤!   前冲的惯性差点让我的脑袋把方向盘砸弯,如果脑袋够硬的话。我忍着痛愤愤下车,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跟我过不去,跟我的钱过不去。   是辆捷达,下来一个高大威猛,五大三粗的汉子,不忿地看着我,还打着电话。得,看情形有架打了,有气发泄一下也好。   汉子靠近我,对着电话说了句一会再给你打,就跟我说:“没事吧?你打电话报警,我报保险。”说完就走到路边打电话去了。   看样子架打不成了,事故有保险公司兜着,他也不为这个上火,只是我有火没处发了。   交警来得很快,保险公司的人效率太慢,也不知道他报的是哪家保险。交警前后看看量量,在个纸片上划来划去,就过去找那汉子准备调解。不远处的我看着他们热络的样子,心想坏事了,这整不了这蛇鼠一窝啊。果然,交警过来态度就变了,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有点过份,不过真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这是故意碰瓷吧?看这刹车印,应该是你急停造成的追尾,所以错在你,对方说了,你给他修好车就行,大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看怎么样?”   根本容不得商量的语气,当我开奥拓的都二得脑袋进水。我摇摇头,“我急刹车没错,问题是他跟得太近,不但有超速嫌疑,而且他就没刹车,要不你找找他的刹车印?可以肯定的是他开车走神了,撞车时他正在打电话!”   “哪那么多废话?知道他是谁吗?全市有谁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阎王?市局刑警大队大队长,你想跟他较劲是不?”   阎王的名头我听街面上的混混说过,不怕小鬼半夜拉,就怕阎王往里抓,被他鼓捣到刑警队,不掉身肉都算是他心慈手软。不过他一般都管大案要案,根本对小混混们不屑,还是这帮小混混们没事往自己脸上贴金,以在阎王手里过个堂为荣,大概也就是找过去作个证,提供个线索啥的罢了。   按说他是兵我是“贼”,顺势借坡下驴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引人注意最好。不过我偏偏不信这个邪,白的愣给说成黑的,他追我的尾还要我赔钱,奥拓也是车啊!   “这位同志,请你回去认真学习一下交法,追尾有哪种情形是受害方掏钱的?别说阎王,阎王老子来了也得讲理说法!”   “别不吃敬酒吃罚酒,这事我说了算,你一个开奥拓的还能掀起三尺浪来?识相点,跟人陪个不是,出点钱修修车就得了。”   “是不是你给他搞定了他把你调刑警队去啊?听说那儿捞钱可多,那也得看看自己什么德性,找个公厕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不是那块料!跟我这儿得瑟,老子开奥拓怎么了?新车,牌证齐全,没违法违规,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反正我是怒了,努力地激怒这小子,处理交通事故如此*蛋,肯定不是什么好鸟。我在寻找足够的理由给他点苦头吃。   他气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回头就拿起对讲机要支援,又跑边上的警车上拿东西。我一看,好嘛,电棍都带出来了。   “我再给你个机会,赔钱走人,否则要你好看!”   “扯吧你,凭什么我赔钱啊?你倒说说看,法律上哪条需要我赔钱的?想当阎王的孙子?也得看看人家尿你不!”   “*妈,让你得瑟!”说着话,电棍闪着火花就往我身上捅,“老子说的话就是法,打死你我给你送葬!”   我暗喜,这小子真是气疯了,这架终于打成了。手太痒了,好长一阵没揍人了。   一根破电棍我还真不放在眼里,看他出击的姿势,确实受过一定训练,老虎不吃人,样子可怕啊。   我侧身避过电棍,扫了一眼堵得水泄不通的路面还有看戏的人群,心想,这回有你们好看的,免费看场大戏吧。   侧身同时弯腿弹起,冲他左侧跃出,右手挥拳砸在他左耳根上,估计现在他脑袋里钟鼓齐鸣,有个免费伴奏的。   他身子晃了晃,真够结实,居然没倒,我有点怀疑自己的力量是不是消失了,怎么会不起作用呢。   他晃晃悠悠地挥舞着电棍向我冲过来,章法大乱,我毫不迟疑,抓住电棍扫过去的间隙,一脚踹在他脚脖子上,他失去平衡,往我这边倒。再挥拳,我改变策略,打晕他不好玩,狠狠地让他鼻骨断裂。他再站起来的时候,满脸血污,垂着电棍,有点泄气,捡起掉地上的对讲机,大声嚷有人袭警,要求支援。   袭警?还没等我说什么,围观的人群笑了,有人议论,这警察挑事不说,还真不经打。我也觉得好笑,“袭你妈个头啊,你颠倒是非,还先动手,我不揍你会飞?”   “你等着,非弄死你不可。”口气依然强硬,只是不敢上前。   “我等着,不会跑,我倒要看看这世界是黑是白!”   看着周围的人群,我大声说:“老少爷们儿听着,这个交警颠倒黑白不明是非大家都看到了,麻烦大伙儿给我作个证,不偏不向,照事实说话就行。我今天就想看看江城的公安有多黑!”   看戏的人群面面相觑,这个题目出得有点难,给我作证就是跟公安过不去,那能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我听着看着,心里凉了一截,算了,爱咋咋的吧。不顾捷达机器盖上的土,坐了上去,点颗烟抽着,四处张望。   一个十八九岁,学生模样的男子走过来,手上拿个屏幕超大的手机,对着我的车屁股照半天,扭头问我:“哥,我从撞车开始到现在都拍录像了,你要不要拿去做证据?我可以把内存卡送给你……”他挠挠头。   “我实在不想出现在公安局,照刚才那样子,到里面录像还不得给剪辑了啊?你看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人家不敢作证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我眼睛一亮,办法来了。   “这么着,内存卡你拿着,回去找个小网吧发到网络上,相信网络的神奇力量吧!”我从机器盖上起身,让他记下我的手机号,让他今天起每周打一次,如果打不通的话,完事我请吃饭。这孩子呵呵一笑,转身淹没在人群中。   再次点烟坐上机器盖,突然想起来,肇事的阎王哪去了?   2正等着的工夫,保险公司来人,也不管当事人只有一方在,就前后忙着照像,那个交警站在边上傻愣愣地看着。   百无聊赖之际,阎王终于出现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打得乱七八糟的交警,简短的一番交谈后就冲我走过来,不是一般的走,走的姿势,冲的速度。   “我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现在怀疑你袭警,需要把你带回去调查!”   我还没说啥呢,他就亮出手铐要送我一副。   “干吗?他先打我的,而且颠倒黑白不明是非,胡乱执法,他不挨揍会飞???”   他疑惑地转过去看看交警,转过来的眼神更凌厉了。   “少废话,回局里再说!”捏着手铐柄砸向我手腕。手铐都是只紧不松,一旦砸中了,半圆钩转一圈就会锁死,我了解这玩意儿,也有几副不同型号的研究怎么打开。   我闪过手腕,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就势一带,我十分惊讶今天这四两拨千金的效果如此之差,他只是上身被我带得稍前倾一些,下盘纹丝不动,而我感觉似乎在拉一棵大树的树枝。树枝的弹性大家都知道,拉着树枝拽到一定程度,就有股往回弹的力量,力气小点的,还容易被拽回去。我现在就是遇到这种情况,如果被他收手的力量拉回来,我左手攻击的优势就丧失殆尽,甚至有可能转化为劣势。   一击不中,我迅速回撤,扭打不是我的风格。   面对我,阎王摆出散手的架式,我自然站立,一边提气积聚全身力量到双腿,一边出言不逊:“早知道市局有个阎王,没想到也是这路货色,你不问问那交警是怎么回事就要抓我?你属狼的啊乱咬人?……”   他十分沉得住气,居然说:“我只是要把你带回去调查,谁是谁非很快就会查清楚。你不要反抗,对你没好处。”   “好处?很简单的事,你问问四边的人不就知道了?带回去调查,那才叫没我的好,不是被鞋带勒死就是喝开水涨死,呆着你的,要解决就在这里!”   “我们有规定,必须带回局里,你要再反抗我就采取强制措施。”   折腾半天,他也不怒,就是一口咬定必须带回局里调查,不过调查还要铐着?我偏偏不服这个劲。   谈崩了,阎王抓着手铐一个摆拳向我左耳根扫过来,太阴了,拳风呼呼响,我急退半步,脑袋后仰准备避过风头。没想出问题了,他捏着的手铐长出十公分,蹭着我下巴过去了。没什么感觉,这是我打架的特点,以前不管是揍人还是挨揍,打完了看着手上身上的伤都奇怪,什么时候弄的?完事才感觉有点痛,上点云南白药了事。   他一出拳,就给我大好机会,等他拳面过去,我迅速抓住他的手腕,他挥拳的力量很大,我钳他手腕的力量也不小,这一百多斤让他带出去了。他拉起我的力量还不算,我全力弹起,迅速在左拳聚力,再狠狠地打在他脸上。命中,我甚至能听到他牙齿崩断的声音。   来不及回味他掉牙的天籁之音,我撒开他的手腕,稳稳站住。想想有些后怕,他拉着我腾空转了半圈,这要一拳砸在我脑壳上,不晕才怪。只是现实比较残酷,被击中的是他。   被打掉牙,这有多疼我真不清楚,我只记得自己牙发炎的时候那种痛简直是要了亲命,就差满地打滚了。不过阎王真是够硬,愣在那紧紧地盯着我,怕我跑掉,低头吐着一口血沫时,眼神在钉着我,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我已经被击中千百次。   他没有用眼神杀人,手铐交到左手,右手往后腰摸去。   他要用枪?太没道德了,打不过就使枪,没种,我十分藐视这种软骨头的人。如果他敢亮枪,我直接灭了他,然后逃亡,一想到逃亡那种凄凉,心里直打颤,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都已经这样了。   他真的是在掏枪,我甚至能听到开保险上膛的金属脆声。天啊,我手无寸铁,太难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人群骚动,五六个特警挤开人群冲进来,甚至还有一个大声嚷:“放下枪,举起手来!”   太爽了,阎王啊阎王,这回你得给自己人投降了,哈哈。   一个头儿模样的用枪死死地指着阎王,我几乎能看到他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在微微颤动,只要阎王一不小心哪根神经搭错乱动一下,冰凉的子弹就会穿破他的胸膛,我幸灾乐祸地看着,脸上无动于衷,心里巴望阎王怒不可遏地举枪反击然后被乱枪击毙。   可惜阎王太冷静了,他根本没必要发怒,特警的队长怎么会不认识刑警的队长?当阎王转过来时,特警的枪口全指向了我。   我长翅膀也飞不掉啊,六个特警加一个刑警,六支长枪加一个短枪,我默算着一瞬间能在我身上开多少眼,会不会有对穿的,一边乖乖地举起双手。   “挺硬啊你!”阎王把我铐好,又推我脑袋一把,示威。   “去你妈的,软脚虾,就这点能耐啊?你姑娘养的?”   “一会再跟你算账,上车。”   到他们的我就彻底歇菜了,这我知道,不过就是死也得出口恶气,一路上把阎王骂得狗血喷头,简直就是最底层的妓女被动物*后生的子孙。骂得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过除了偶尔用舌头舔下掉牙的牙床位置,脸上没有别的动静,双手交叉抱在胸着也不说话。   到地儿,我也骂得不动了,于是闭嘴不说话,由着他们推推搡搡地给弄到一间屋子里。   3这是间审讯室,空荡荡的只有三把椅子和一张长条桌,对着桌子的椅子固定在地上,全铁,连个座垫都没有,前面两条腿上还有类似手铐的东西,大概是铐住腿的。两个特警按着我在铁椅子上坐下,还把腿铐住。   特警办完这些就出去,得有半个多小时,阎王才慢悠悠的走进来,后面跟着个漂亮女警,怯生生的,抱着笔记本电脑。   “姓名,年龄,籍贯?”   “裤子口袋里有钱包,里面装着身份证,自己看!”   “你老实点,这里不是你嚣张的地方。”   “去死吧你,哪条法律规定你这么调查我?”   “你袭警,只能作为犯罪嫌疑人对待,姓名?年龄?籍贯?”   我也认真起来,告诉他需要的信息,同时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他在敢在这里打我,只要不打死,出去我就给他好看,我得记住他的模样,好找后账。   “你为什么袭警?”   “他欠揍!”   “说为什么!”   “为什么?一件普通交通事故他给判得乱七八糟的,还先动手打人,不揍他我对不起观众!你说呢?”   我还在盯着他的眼睛看,终于他自己发毛了,“你同性恋啊,这么看人?”   “不是,你这德性的同性恋也不找你,嫌恶心。”   不过我还是转脸去看他旁边正在“啪啪”敲键盘的美女警察,打字速度真快,估计比语速还快,不过我想不通正插科打诨呢她敲个什么劲。   “你确定是他动的手?”阎王转移话题。   我不再看他,只是看女警的脸蛋,左边眉毛比右边少了一点点,估计是修眉的时候不小心多刮了一点,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化的妆很淡,脸色镇定,想来对人不会很热情。   “好吧,我从头跟你说。你撞完我就走了对不对?他至少得说个你肇事逃逸吧?不过你离开的时间不是太长,这条就算了,然后他非要我给你修车,我想不通了,你撞我的,我还给你修车,就给了他几句。然后,他就拿电棍捅我,我一不小心就把他打伤了,他叫后援。我正等着,你出现了,你说我袭警就要铐我,我又不是罪犯,当然不服,就又不小心把你的牙打掉了,然后又来了几个特警,就到这里坐着了。事情就是这样,够清楚吗?”   审讯室里死一般地沉静,漂亮女警看看我,又看看阎王,眼神出卖了她,她在同情我。   阎王在桌上按了个电钮,一个制服警察敲门进来。阎王说:“给他打开手铐,叫那个王八蛋交警过来。”   他妈的,还真听话,只给打开手铐,脚上的东西也不管就要出去。我踢踢脚,链子发出哗哗的声音。他不好意思地回头笑笑,又掏钥匙给打开。   交警进来跟他说什么我没注意听,现在我手脚自由,想要抓住我会有一定难度,我认真饶有兴致地看着女警仍在敲键盘。   没几分钟,女警从桌下的打印机抽出一张打好的口供,过来递给我,“你要同意协商解决就在这里签个字。”   我看到一半,乐得哈哈大笑,阎王和那交警面面相觑,以为我中了什么邪。这丫头怎么进的公安局,晕死了,从她摆开笔记本起,屋里每个人说的每个字她都给记上了,包括讨论是不是同性恋的事。最后写着,我同意协商解决。   “怎么协商解决?什么条件?这都没写啊。”   阎王看看我,说:“这是个手续,不经司法程序,咱们几个人商量着处理完算了,你看这样行不,我赔你车,铐你的事跟你当面道歉,要不嫌我脏的话,我再在‘糊涂仙’请你一桌,怎么样?”   想想这条件也不算太赖,到底我是打警察了,走法律程序我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也不错,可以混口好吃的,少凑合一顿饭。   “行,你们怎么说怎么办吧,我无所谓。”突然觉得下巴有点疼,摸了摸更疼了,还好没出血,看来是被刮掉一层皮。   “你的车估计得修两天,这五百给你打车用,出行方便些。”   够阔气啊,不过这钱不能要,还不让人给看扁啦,“算啦,加在饭钱上好了,我还有别的车,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安排好了给我打电话。”   阎王看着口供纸把我的手机号记在自己手机上,一边应着:“走好,走好,真对不住了,我会尽快给你打电话。”   哈哈,挨揍还得道歉,够爽快,我都不觉得下巴疼了。 正文 第二部 私家侦探 第二章 红面具   1想着阎王的牙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修补好,就不着急聚会的事,管他呢,他安排地方他出钱,我*这心干嘛。   此时天己渐黑,我打车跑到撞车的地方,街面上依旧车来车往,下班回家的人们行色匆匆,要这个时候R8出现在我眼前,就会象天上掉下个馅儿饼,还正好砸在我头上。   鬼知道我跑这地方来干嘛,就在这个地方失去R8的踪影的,真是想来碰碰运气。点颗烟站在路边来回张望,当是无聊的散步吧。突然,对面一辆车高亮的氙气大灯刷地打开,一下刺痛我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扭过头去避开。一辆银白色的R8窜入雪白的灯光下,R8!我的天,真撞了狗屎运啦。车上是两人,看驾驶员的体形应该是个男士,副驾座上的人长发飘飘,一看就是上午驾车的美女。   上天给了我机会,我却没有充分的准备,郁闷得要死。R8飞过去的十分钟内,居然没有一辆空着的出租!我恨恨地把烟头摔在地上,抽出一根又点上。   没车还真不好办事,跟踪就是个大麻烦,性能差的车跟不上,要都跟R8一样,别说撞坏的奥拓,就是家里放着的途胜,也是连对方的尾气也闻不着。不过我对速度的要求不是太高,跟踪技术都发展了上千年了,还要在视距范围内盯着,也太老土了,我还有几套叫跟踪器的仪器,其实就是一套无线电发射器,有效发射距离5公里,总不能有哪种车把我落下5公里吧?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没有用于工作的车。   对,是有辆途胜,不过那车只用于私事,比如接送父母、亲戚,采购物品、旅游什么的,不可以用于工作。其实就是怕让人认出来砸了心疼,好歹也是十多万的东西呢。   怏怏地回到家,盯着墙上的江城市区图呆呆地看,怎么才能顺利盯紧目标呢?如果有一个团队,废话,哪来的团队,没有就没有吧,好歹容我想一想,每个城区有一到两辆车,随时可以调用,那基本上可保万无一失,如果每条街区都有一个,那更爽了,走着就能办完事。   终于有了灵光一现,今天的运气太好了,不但再次看到R8,还想出了保持出行便利的办法,太爽了。打快餐电话,标准比平常提高一倍,得好好享受一番,今天耗费的体力太大了。   第二天一早,收拾停当,专门摸了摸揣在裤兜里的钱包,大概所有的家当都在里面,当然,澄州弄来的钱不包括,我还没有动过它的心思。   再看了一眼墙上的地图,昨晚已经用红笔分别在四个城区做了记号,我计算了一下,如果有一辆车出现意外,拿到另一辆车只需要10分钟,当然,堵车和上下班时除外。   打车真奔旧车市场,郊区,比较远,为了方便,怎么也得忍了。真佩服奸商们的速度,当下交钱,手续十分钟办清,车就是我自己的了。一气儿买下三辆,两辆存在停车场,开着一辆去找我做记号的地点。   在既定地点附近转悠寻找合适的停车地点,正在精心选择,看到有四个穿得不三不四的小年轻围着个水果摊闹腾,行,真不错,有停车的地方了,另外还多了看车的人。   停下车,走到一个脑袋剃成马棕样式的小年轻身后,伸手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扭头一看,大喊一声:“哥几个,快跑!”   “站住!”一声大喝,四人跟中了定身法似的,不敢再动,回头望望我。   “怎么着,又有人腿痒了是不?”   “哥,我家里着火了,我赶着回去,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哦,我以为我是瘟神呢,哥几个看我就跑啊。”   “哪有,我们供着您还来不及呢,哪能看您就跑,您老人家也来这里买水果?我给您买单。”   这几个小子,人人手臂上纹着条青龙,号称“青龙帮”,划拉了有十来人,天天到处晃悠,收点保护费,给人打架出气捞点糊口的钱。几年前我也是往这里找人,看到有几个小子正调戏过路的姑娘,气得我够怆,本来觉得没啥事,半大小伙子看到美女迈不动腿也正常,胆大的调戏几句也说得过去。不过后来就不像话了,越来越过份,居然扯破了姑娘的裙子,大庭广众之下,让人姑娘如何做人?   更令人气氛的是,这姑娘就住这条街上,围观的有她街坊邻居,不过愣是没人出手相帮,大概是这几个小子在这条街面上横行惯了,人们敢怒不敢言,这年头,谁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我分开围观的人群,照着闹得最凶的小子就是一拳,差点没把他打趴下。他回过神来看有人挡横,仗着人多,放过那姑娘,拉开架式要围殴我。瞅着他们一个个瘦得跟猴似的,肌肉还没骨头多,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反而跟围观的人群打招呼。   “大叔大妈大哥大姐们看着了,这几个小王八蛋一向胡作非为,欺男霸女,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我替大家出个头,帮你们教训教训这些人渣。不用怕他们,他们这才有几个人?六个,咱们一群人,挤也挤死他们了,有什么可怕的?大家先看看,这些败类经不经打,回头他们再闹事,就照着这样子打……”   还没发表完演说,那几个小子不耐烦了,我后面的一小子,就是这个马棕头——我都奇怪了,多少年了,这发型也不换换,真有那么帅啊,真是一根筋得可以——他冲上来就要打我后心。我谨记老头子的教诲,一对多的时候绝对要一招致敌,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不过他是说战场上的敌人,我领会的是打架时的劣势。我没回头,听声辨音,不及他挥拳打我,我一脚后踹,真准,踹在他小腿上。不用看,就听他鬼哭狼嚎的动静,就知道这一脚疗效极佳,事后才知道,他的小腿骨折,小半年才痊愈。   偷袭我的没得逞,正面来的就更不在话下了,很简单,没费什么事,一招对付一个,一分钟没到就全倒地上了。抽出颗烟点上,得意洋洋地说:“他们就这点出息,你们还容得他们胡闹?下回再看他们作乱,打,狠狠地打,废了这帮王八蛋。”   当时说完就想走,也没理蹲在一边哭泣的姑娘,旁边都是她的街坊,我费这劲干嘛,再说又不熟。   不过有人报警了,连我带姑娘还有那些人渣,一股脑带到派出所,一个个讯问,闹得鸡飞狗跳。给我录口供的时候警察告诉我,这些小子已经成立了一个青龙派,胳膊上还有帮派符号,闹得挺欢,不过值得夸口的事情实在太少,都是些敲诈勒索的小事,案值没有超过两百的,拘了两天就放了。我到好,警车直接送到楼下,要不是及时说清楚,肯定又得挨老头子一顿胖揍。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哥几个最近可好?又跟人讨吃的呢?”   “哥,绝对不会,您放心吧,我们已经改邪归正,哦,是改正归邪,哎,对对,是改邪归正,哥,您看我连话都不会说了,哪敢做坏事啊,放心吧您呐。”   “别跟我拽文,你们围着人水果摊干嘛?”   “嘿,就是想买点水果,他妈快不行了,想吃点香蕉,我就拉着哥几个出来了,他家里呆着实在憋屈得慌。”说着他指指一个绿头发,瘦瘦弱弱的小子,这样的也混社会,真不知道能有啥出息,个子不矮,去当个保安挺合适。   绿头发点点头,眼神有些凄凉、无助。我看着挺难受,不想找他们碴儿。   “你多拿点水果给你妈带去,这两百块也拿着,老人家想吃再买去。自己长点出息,老人也能长寿些,懂了吗?”最后三个字我加重语气,他肩膀一抖,似乎要哭,赶紧把他打发走了。   我跟马棕头交代:“你们几个给我听着,这车就停在这里,给我看好了,要是划了,丢了,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你们找出来,把你们的腿打折,听到没?”   “哥,没问题,肯定给您看好了,您停多长时间?”   “没准,可能几天,也可能几年,反正我要用的时候这车必须在这里,明白吗?”   他们几个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地点头:“哥,您放心吧,放这里没事,我们兄弟多,轮流看着,不会出问题。”   转念一想,这帮小子耳目众多,正好帮我打探消息,省得我满大街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马上交代他们我要找辆R8,车牌号,颜色特征都说清楚,告诉他们一旦有消息马上给我打电话,提供线索有奖。   我想想,威吓还不行,得来点甜头,又掏出二百,让他们自己买点好吃的去,锁上车走了。   忙乎了两天,把另两辆二手车放到预定地点,查查银行账户,又少了十万,不知道会不会派上用场,总觉得有些糟蹋钱,管他呢,到哪都能换车的感觉,实在太棒了。那辆奥拓也该修好了,找到修理厂提车,也放到第四个地点,另外又买了辆新北斗星当工作车,算是安排妥当。   2一觉睡到自然醒,摸摸下巴,基本愈合,照照镜子,还好,不至于落下疤,要不怎么出去见人啊。照例洗漱完了折腾一通组合健身器械,冲澡吃饭再上网。   还没在电脑前坐定,“青龙帮”的马棕头给我打电话,看样子他们还真有点出息,这才一天不到的工夫就找出线索来了。   “大哥,你要找的车出现了,现在就在新星大街8号,是个时装店,有个小兄弟在那守着,我马上把他的手机号给您发过去。”   “好咧,完事当面谢你。”   没时间多说,抓起小包下楼上车绝尘而去。路上不断联系守车的小兄弟,车还在,女人嘛,看到时装就跟苍蝇看到有缝的蛋,一时半会是舍不得离开的。   离R8五米远处,有个非主流的半大孩子靠在线杆上抽着烟,卷起的袖口上明显地露出青龙的纹身,打过招呼,塞给他一百块,让他赶紧走,下余的工作我做。   打开监视器,把镜头到着时装店门口,调到警戒模式,就是说,只要时装店有人出入,喇叭里就会“嘟”一声,免去我一直盯着监视器的麻烦。这套东西可费了我不少银子,这辆北斗星上一共装了四个监控探头,全是高清夜视的,夜里都能看清五十米处一元硬币,真不是一般的好。   “嘟”了半天,也不见目标出现,有点不耐烦了,调出侧面的摄像头对着R8,这样监视器上就有了两个画面。拧开一瓶矿泉水,倒进电热杯里加热,再泡上咖啡,继续等待。   这点儿够背的,刚端起咖啡要喝,目标出现了。这回看清了,绝世美女,描述不出的清新可人,一点点的淡妆衬托出她的高贵典雅,只是眼神流露出一丝哀怨。这样美得让人心碎的女人,谁能不爱她爱到体无完肤,彻头彻尾呢?难怪事主要调查,就怕自己的笼中鸟飞到别人的怀抱中。   目标把大包小包的纸袋放到副驾驶座上,上车走人。   速度很慢,完全不是跑车的风格,跟自行车有一拼,把画面放大,可以看到她在打电话,从上车开始一直在打,没有间歇。我掏出小包里的点烟器,这是我让事主重新配的,然后稍加改装,就成了窃听器,只是,大庭广众之下,没有机会装上。   目标出城,往郊区偏僻的地方走,我有些不得要领,买了衣服不回家试穿,难道郊游?跟着吧,也许有新的答案。   跟踪途中,我给事主打电话:“刘哥,我找到她了,现在往郊区走,你有没有跟她约好在郊区见面?”   其实就是我犯懒,要是事主约出来的,我跟着也太没劲了,徒劳无功不说,还浪费时间。   答案是否定的,只是听筒里传出让人揪心的声音:“兄弟啊,我在她身上是花了大本钱的,可得帮我看紧了,钱好说,我马上让财务给你账户上打十万。只要证明她没有外心,我就放心了,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我对这种花前月下的事没有太大兴趣,不过事主出手大方,这钱不赚实在冤得慌,所以得全力投入。   R8在一片村民自己盖的厂房边停住,一辆豪车停在连牌证都没有的厂子外,异常扎眼,我慢慢地超过去,镜头切换到车后,意在告诉她有人跟踪,不过她毫不在意,根本没有感觉。下车关门进了厂子。   在她停车时,我就打开中控台上的电波干扰器,她用遥控锁车基本无效,我非常相信这套设备的能耐,不知道试过多少高级车了,只要打开干扰,十米之内绝无可能锁上车。她非常心切,一边走一边锁车,头都不回。   四下无人,我迅速打开R8的车门,换掉点烟器,马上撤回。   她进厂子做什么?难道刘哥的钱不够养活她的,另外自己干着买卖?不过我得把事情落实,要不对不住那个大价钱。   大白天的,厂子里传出机器轰鸣的声音,总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进去,等着吧,为了那笔大价钱。   真是饿得我前心贴后背,饱吃不如饿睡,我放倒座椅,闭目养神,时不时地喝口咖啡,越喝越饿。求你了姑奶奶,这么长时间了,啥事都办完了,赶紧走吧,总不能把我饿死在这里吧?以后得长点记性,车上怎么也得备点饼干啥的,为赚点钱把自己饿死了不值当。   天异常地黑,真是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好时候,我笑笑,怎么想起这个来了?今天不过是跟踪,没打算也没可能沾血腥。眯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线,看了眼副驾驶手扣里的大杀器,好久没给它充气了,不知道还能使不。   厂区安静下来,远处偶尔传来狗的吠叫,还有火车奔驰的呼啸。虽是胆大,也是有些发毛,想起很小的时候回老家,跟着老爹看亲戚经过一片竹林,也是这般安静黑暗,竹林里传出的猫头鹰的叫声是那么凄惨,我紧紧抓着老爹的手,弄得老爹到现在只要提到我小时候的事,绝对会拿这个当重点。   进去看看吧,这要守到明天,我还不得饿死在这里?打定主意,我穿上鞋,拿出“大杀器”戴上。经过改进的“大杀器”改用小型的气瓶,所有部件可以绑在手臂上,威力不减,只是能发射的次数少了很多,大概也就五十次吧。   攀上墙头,靠,墙头上居然立着玻璃,还好我戴着防割手套,要不惨了,本来就饿肚子,再出点血,那得多倒霉。我没有马上下去,行动之前的观察是必需的,还好观察一番,墙下站着两只巨型的狼狗,咬人的狗不叫唤,夜视眼镜里,四只大狗眼冒着绿光,只要我跳下去,就会毫不留情地把我撕成碎片,饱餐一顿。   嘿嘿,我冷笑一声,我这么瘦还不够你们塞牙缝的,不如我煮了你们吃,正好饿得慌。打开“大杀器”上的红点瞄准器,给四只绿灯泡挨个招呼。   改良的“大杀器”不再用钢珠做子弹,而是锈花针,最大号的那种钢针,瞄得很准,针穿眼而过,深深地插到狗脑子里,两只狗来不及哼哼,就翻倒在地,痛苦,也许根本就是神经性的反应,抽搐着。   从墙头下来的时候有些后悔弄死这两条狗,太可惜了,其实是两条很有战斗力的狼啊,就这么给报销了,我喜欢狗不假,不过别人的狗是养不长的。   办公区是一排两层小楼,楼上楼上转了一圈,安静,真安静,没有人声,奇怪了,我明明看到她进的这个厂子,每个出来的人我都看了,没有她,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会飞不成?不过车还在那里啊。   又转了一圈,竖起耳朵,瞪着双眼仔细找。一间门前挂着“厂长”的屋子比别的屋大很多,耳朵贴着门,还是没动静,也没有一丝灯光露出。   想了想,决定进去探个究竟,不行也能找点吃的是不。   门是反锁的,从外面连钥匙都打不开。不过这种门反锁有个缺陷,只有一根钢棍别着,只要弄开它,就通行无阻了,如果拿钥匙锁的话,至少有三根别着,暴力难以打开。这个难不倒我,取出一根类似钢丝的管子从锁眼穿过去,拉第一根控制绳,管子下垂90度,推送一根较硬的细钢丝,管子头上张开夹住反锁开关,再拉第三根绳,啪,解除反锁。再打开锁进去,推开二层门,音乐声,人声扑面而来。   这隔音做的,一流啊,贴着门居然一点动静没有,差点给错过了。   进去的是办公室,空无一人,声音从里间传出,伴着音乐的节奏,令人销魂蚀骨的声音让我以为到了A片现场。赶紧打开背包取出相机,想想不妥,这样冲进去拍一通,难免起冲突,这种事罪不致死,没必要。把相机放回去,取出一根细长管子,我叫它“眼睛蛇”,头上是个摄像头,发出的信号连到我的多功能眼镜,当然,还有背包里的录像机。这相素足够高,能看清是谁就行了,没必要用相机拍得纤毫毕现。   里屋的门没锁,虚掩着,插进“眼睛蛇”,清晰地看到一个女人光着的背影,很激烈地坐在男的身上剧烈晃动。很难相信,这是刚才多么文静的女人在干的事,大概越闷骚越风骚,不知道刘哥看到这景象会不会心脏病发作。   为了彻底击垮刘哥,我没有马上收工,这才是背影,看不到正面他是不会死心的。反正他说过,要抓到她外遇的证据,工钱加倍。   把“眼睛蛇”固定在墙上,无线传输就是好啊,解放双手是一种福利。我一边按捺住躁动的心,一边踱步四下翻腾。   真不错,马上到手的工钱不说,办公桌旁边的冰箱里居然有饮料、饼干、牛奶,管他呢,一时半会两人不会收工,我先填饱肚子再说。   把牛奶盒放在热水里泡热,嚼着饼干,偶尔看看放在桌上的眼镜,他们偷欢我偷吃,两不相干,姿势换了好几个,还没有收工的意思,继续吧,我吃饱点。早知道时间这么长,我还不如煮点方便面,早看到旁边的地上放着电磁炉了。   吃完两袋饼干,喝了三盒奶,真饱,不过马上感觉憋得慌,大半天没上厕所,尿急。我也不管什么文明了,冰箱里装牛奶的大塑料袋拿出来灌了半袋,刚想随手扔掉,灵光一现,差点犯了大错,吃饼干我都没摘手套,这回要把尿留下,不就留下证据了?无奈,把袋子系结实,又找出两个套上防漏,放进背包里。我一通苦笑,早知道不如买包尿不湿,多方便啊。   屋里传出男人的哼哼声,大概快完事了?我拿起眼镜戴上,果然如此,女的满身是汗,越发娇媚,男的基本虚脱,躺倒在床上再也不愿动弹。   我的目标光着身子进了厕所,大概是清洁去了,一会工夫出来拿纸给男的清洁,男的很享受,一脸舒畅,大概是太累,似乎是说了个谢谢宝贝就呼呼大睡了。   女的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被子,自己也钻进去,然后伸手在床头的开关上按了几下,顿时,里屋外屋全都黑下来。   眼镜里一片漆黑,我切换到眼镜自带的摄像头,一切又亮如白昼,取下“眼睛蛇”放回背包,关掉录像机,准备撤退。   3想想有些不对劲,冰箱下层放着一包包白面,不对啊,里面没有其它做菜的东西,要白面做什么?取出一包,打开闻了闻,不得要领,但可以肯定不是普通的面,难道是海洛因?这东西我没见过,根本不知道怎么鉴别,可以问问主人嘛,我想。   走进里屋,两人都睡得很死,这么剧烈的运动,换谁也得累趴下,他们也是凡人。不过凡事小心为上,我给他们每人脖子上砍了一掌,睡吧,第二天能醒就是运气。   把男的从床上拽到外屋,打开灯,他依旧死睡。看他光着屁股很别扭,随手从床脚拿过一件衣服给他盖上关键部位。又剪了段网线把他绑在老板椅上。   从饮水机接上一杯冰水,又接上一杯热水备用。先用冰水淋在他脑袋上,反应不大,激灵了一下,哼哼两声再没动静。本想用热水浇他的命根子,考虑到做事不能太缺德,又接一杯冰水代替热水浇过去,这下完全醒了。   “你他妈的是谁?怎么进来的?找死啊?”   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我看到一个按扭,大概是个呼叫器,他徒劳地挣扎,没办法脱出手来按。   “想叫人是吧?叫啊,你这屋子隔音真不错,喊破嗓子也不见得有人听见。”   把白面扔到桌上,我说:“只问你一个问题,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脸色剧变,苍白,无助。   “就是面粉,我这个厂子就是生产面粉的。”   “哦?这么高级的面粉我还真没见过,你吃两包我看看。”说着洒掉半杯热水,接点冰水,尝尝温度正好,先给他端到嘴边润润嗓子,再捏开他的嘴准备给他倒“面粉”。   “别,别,要死人的,求你了兄弟,别这样。”不再嚣张了,成了低三下四的哀求。   “那你老实说,这是什么东西?”   “白粉,是白粉,一下吃这么多会死的。”   白粉,死人?看来是海络因没跑。我把冰箱里的白粉全都搬到桌子上,“就这么多吗?”   “大哥,大爷,这是全部的货了,就这些进价一千万,放我一马,你拿一半走,行吗?”   “扯淡,我拿去干吗?喂狗吗?换成钱也许我有兴趣。”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也是凡人,这种钱不赚白不赚。   “大爷啊,进货已经花光我所有的钱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打个五百万的欠条,三天以后我铁定给你,行不行?”   这应该是个中转站,三天要把这些货卖掉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说白了他是个倒爷,有人给他供货,他卖给本地批发商谋利赚差价,即使不是条大鱼也是不瘦的,我决定吃定他。   “给你省省纸,欠条不用写了,你得告诉我什么时候交易,在哪交易?”   他磨磨蹭蹭地不想说,我掏出专用水果刀,贴着脸给他剃掉一点胡子茬,边说他的胡子该刮刮了。   “放心吧,我不是警察,只想借点钱用用,当然了,你刚才的激情表演我也录了像,那女的老公是谁知道吗?来头也不小,要想好好地活着,你就老实点。”   话不多说,我只是拿刀子在他眼前晃悠。   “得,我服了,爷,我都告诉你,你不要我的命就行。出来混讲个义字,说好了,交易完成给你五百万,行吗?”   口气挺硬,忘了他是我砧板上的肉。不过我还是决定只拿五百万,便答应他。   交易是第二天上午六点,地点就是这间办公室,看看表,还差五个半小时,准备时间足够。   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铁盒,里面装的是炸药,我从礼花弹上拆出来的,威力不小。用钢丝绑在他腰上,打开开关,接通电源。   “我做人一向信守道义,不过我不相信你。为防意外,我加这道保险。这个炸弹足够把你炸成两截,如果你乱来,你得想想有没有高明的医生能把你两截缝起来。这根钢索不能断,能感觉到有电流吧?嘿嘿,断了就会触发,我手上的这个遥控器也可以触发,只要对我不利,我就按下去,是死是活你自己看着办。那个女的你不用担心,她能一觉睡到明天下午去。我现在解开你,你现在就做交易的准备工作。这套对讲机你戴着,我能一直听着你的声音,如果你要写字或者打电话,最好先跟我说一声,否则我就认为你在报信,后果你知道。”   絮絮叨叨的一番话,说得他冷汗直流,我直担心他流的汗浸透铁盒,引发短路爆炸。   解开他后,我找出R8的钥匙,给那女的穿上衣服,抱到车上,又找出一瓶酒给她身上倒点,开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住锁好,走回去,又开走我的北斗星,放到另一个方向。耳机里没有一点动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这样的毒枭也有胆小的时候,有些小兴奋。   再回去把两条死狗搬到车间角落里,回到办公室,他还傻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根本没动窝。我让他赶紧穿衣服去,还有三个小时,不能再耽误工夫。   一切搞定,我跟他隔着老板桌面对面坐着,当然了,他坐在老板椅上,我手里扣着遥控器,不敢有丝毫松懈,同时还有一搭无一搭地跟他聊天,主题还是那个女的。   那女的叫司马如烟,他叫尹瑜。司马如烟替刘哥管着饭店采购,他经常给饭店送面粉,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他倾慕她的容貌,她钟意他的帅气,没多久,两人就情投意合,密如夫妻了。我想也是,刘哥少说也得五十了,养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宝贝,经济上完全有实力,只是那长相,实在不敢恭维,必要的工夫估计也不咋的。再说这女的也缺点道德,花人的钱,就老实当人*,又搞出这些花*事来,不知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么?   尹瑜以为我近视,戴着个眼镜斯斯文文,却不知道所有的对话我全录上了,回头再做些剪辑处理给刘哥看,再赚一点小钱。   跟尹瑜探讨了半天女人,一看表,时间到了。非常准时,他的手机响了。跟着他出去开门,两辆陆虎,八个人,拖着四个大号行李箱进来。   我努力把自己装成个跟班,殷勤地给人带路,到办公室又端茶倒水,忙个不亦乐乎。尹瑜似乎忘了自己正被要挟,兴奋地跟来人聊天交易。   来人领头的是个干巴瘦老头,聊了会要求看货。尹瑜把刚放进冰箱的白粉包抱出来放在桌上,老头随意抽出两小包,拿小刀挑个口子,沾出一点放进嘴里尝尝,满意地点点头:“正点,极品!”让随从放到带来的天平上称重,分量不多不少,幸好刚才我没给浪费掉。   老头让人把行李箱一字摆开,打开,尹瑜让我把钱放到门后的小电子磅称上,看看数,说,钱数够了,又随意抽出几捆打开,拿出几叠放到验钞机上检查无误,交易成功。   怎么办?下车的一共八个人,屋里只有六个,不过关着门,屋里有什么动静外面根本听不到,老头一边跟尹瑜握手庆贺交易成功,一边把白粉装包准备走人。   我早起了杀心,刚才开走北斗星的时候,我检查了“大杀器”的气压,补满气,压满钢针,大号杀猪刀连鞘绑在小腿上,准备工作做得十分完备。   随从们警戒心特强,死死地盯着我跟尹瑜,手都伸进外套,有家伙!尹瑜领着老头往门边走,我没动,两个随从盯着我,其他的都跟着准备出去。   一对五,老头不算,我瞅他没啥战斗力,尹瑜也不算,他绝对不想让自己断成两截,否则不会配合得这么天衣无缝。再迟就要变成一对七了,我的胜算不会太大。   左手放在右手腕上,打开红点瞄准器并盖住,稍欠身示意告别,那两随从倒着准备往外走。那边尹瑜的手已经搭上门把手,就要开门。千钧一发之际,我喊了声“等等!”   顶多两秒,除了尹瑜,六个人都捂着眼睛倒在地上,钢针刺透眼球入脑,人一下就休克了,只剩下神经性的抽搐。尹瑜目瞪口呆:“我的爷啊,这帮人你也敢惹?他们老大会把我活剥了的!”他抱着头蹲下,痛苦不堪。   我没理会他,在倒地的人身上摸索了一番,五个随从都带着上了膛的手枪,正宗军用枪支,子弹凑在一起得有二十个弹夹,其中还有两支带消音器。   不能再耽误了,外面的两人要起疑,事情就变得更麻烦,尹瑜说他们还有老大,这会不定在什么地方猫着呢。   让尹瑜把尸体拖到从门外看不到的位置,告诫他老实呆着。他目光无神,大概是想到对方将来报复的话,他绝对逃脱不了干系,也可能想到我不会放过他。   我刚打开门,两支枪对着我额头,我有点晕,门的隔音性能我亲自体验过,难不成他们是顺风耳?还是里面的人带着对讲机?   背后传来尹瑜瘫倒在地的声音,这个甭种,白长了这么帅的身材,真想踹死他。   想归想,目前我得应付对着我的两支枪。红点没有关掉,正照在地上,那两枪手没注意到,只是越过我看屋里的情形,尹瑜倒地上了,没有其他人。   “他们人呢?”其中一个问话,枪口重重地笃在我额头上。   妈的,拿枪指着我就算了,还这么问话,我以超越万有引力的速度下蹲,同时给他们的命根子各来一针。蛋疼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反正眼前这两人很痛苦,枪不知道给扔到哪了,捂着下身满地打滚,一个劲地嚎叫,一点不像黑道硬汉。   连续两脚把他俩踹晕,拖到屋里关上门。亲自捆上手脚,让尹瑜把他们扒光,找出钢针拨出来,再次的疼痛让他们醒过来,省去我给他们浇水的麻烦。   一不作,二不休,既然已经搞大了,不妨搞得再大些,我决定从这两人口里问出他们老大,一并灭掉。很顺利,连吓唬都没用,一问一答间我就把情况弄了个水落石出,他们老大正在宾馆等消息,为防意外,交易完不打电话,直接送到宾馆。   我暗自庆幸,这老大小心过了头,不打电话正好,真要打电话报信,我还没法弄。   还是用钢针,我处理掉这两个活口,剩下尹瑜,我让他坐到老板椅上。   “我说话算话,只要五百万,剩下的钱你自己处理。炸弹我得拆走,不过我得先把你绑上,免得有意外,怎么样?”   尹瑜这会是言听计从,在我面前他就是只受惊的老鼠,没有丝毫反抗的可能。   拆下炸弹,我收集完全部枪支,又把一箱现金搬到车上,再回屋。   “真够朋友,以后有机会咱们合作,肯定能打出天下!”   “行啊,你的路子够广,这行来钱真快,我考虑考虑,说不定真会跟你合伙。”   我一边跟尹瑜瞎扯,一边仔细检查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完事往外走:“你的工人是八点上班吧?你再忍一个小时就会有人帮你解开,有没有命花这些钱,就看你的造化了……”   突然回头,甩手一根钢针飞出,我听到眼球爆裂和针与头骨碰撞的声音。开着门,头也不回往外走,留下满屋尸体和三大箱现金。   4上车刚要打火,看到前风档有个明显的黑龙标记,这也是个帮派记号吧?我扯下扔到地板上,扭头看到排档后放着一叠请柬,红艳艳的。对啊,我也弄个记号,明人不做暗事,以后做这种事就放一个,跟古代侠客的定制飞镖一样,打上自己的名号。   一时间想不起什么好听的名号,拿刀刻了几个红面具,上楼放到尹瑜办公室一个,快步走人。开着陆虎到北斗星边上时,天已经大亮,还好停车地点隐蔽,没人经过,我飞快地倒运东西,开着北斗星走了。离开大概两公里,我拨了个电话,一会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看样子陆虎的汽油灌得太满了,不要伤着人就好。   现在的目标是这帮毒贩的老大,时间紧迫,再晚就会引起怀疑,而且上班高峰马上就到,要受阻的话结果会很不乐观。   一边开飞车一边给“大杀器”充气补充钢针,天知道那边有多少保护他的人,准备必须充分。挑了支枪,抓了几个弹夹插到腰带上,想了想,又单手拧上消音器,大白天的,万一真动枪,枪声会扰民的,要麻烦警察也不好玩。   愉悦宾馆,很好认,父亲的战友过来必定下塌这里,309,应该是套房之类的,那些叔叔们大多是要个标间,从来没上过三楼,我只是听服务员说过。   八点刚过一点,大厅里没几个人,服务员们还在各自忙着收拾卫生,没注意到我的光临。我熟门熟路地上楼梯直奔三楼。出楼梯口时停下脚步,查看指示牌上显示的房间位置,离得很远,我看到一间屋的门前站着个西装打扮的男子,左右顾盼,左手夹着烟卷,右手插在西服里面。   我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慢慢靠近他,不时左右看着房号,装着找自己的房间号,但眼睛的余光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位抽烟男子。他警惕性很高,一直盯着我看,插在西服里的右手似乎还有些动作。空荡荡的过道里,一个在装模作样地找房间,一个死死地盯着,刚抽半截的烟被扔到地上,看到西服腰间有些凸起,相信他的枪正追随着我的移动。   背包甩到左手臂弯,右手拿着卡,离他只有两米的距离,我有些紧张,这样的情形下,我很难从枪口下逃生,一举一动都需要十分谨慎。   “大哥,310是哪间屋?这宾馆也真是,服务太不到位了,也不说来个服务员给指一下。”   他似乎松了口气,我的样子十分疲惫,像是刚下火车,急于找个地方休息。本来就一晚上没睡,再加上我故意萎顿,相信这着还是有效的。   “哦,旁边那间就是,刚下火车吧?赶紧休息去吧。”   我瞥到他背后的门牌上清楚地写着309,没错,就是它了。   来不及开红点瞄准,不能开也不敢开,其实也不需要开,十米之内一甩手,指哪打哪,绝无虚发。西装男子肩上中了一记钢针,别说动枪,他动动手指头的可能性都没有。   就是瞬间,他左手扯开衣服,就要换手拿枪。只是,他的动作稍慢了半拍,就跟赛跑一样,喊口令的人永远占着先机。掩藏在背包后的枪闪电般跑到我左手上,顶着他的脑袋。他顿时僵住了。   下了他的枪插进腰带,示意他开门。举着枪顶着他脑袋太难受,比我高出一头,靠近了才感觉到他的魁梧,我放低枪的位置,顶到他腰间。   他没动,似乎当我的枪是烧火棍,口气很硬地说:“兄弟,要钱好说,没必要动家伙。这里的人你惹不起,我口袋里有一万现金,你拿走,我就当没见过你。”   作为我的俘虏还能为我的安全着想,我还是有点感动,不过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少啰嗦,开门。”   他摇摇头,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争辩也是徒劳。   “兄弟,相见就是有缘,麻烦你一会给我个痛快的。”   我明白了,他要开了门,必死,他的同党绝对不会容忍他的出卖行为,不开,也是死,打过照面,我不可能让他活着告诉别人我的谁。   三重一轻三重,是暗号,我没时间破解里面的含义,只听到里面搓麻的声音嘎然而止,随之是一片金属的撞击摩擦声。我马上腾出一个手指打开“大杀器”上的红点瞄准器,顺势子弹重新上膛。我没怎么动过枪,浪费一颗子弹的目标在于确认它可以随时击发而无任何迟滞。电光火石间,稍有差池就会命丧九泉,小心驶得万年船。   门缓缓地开了,我看不到西装男子的面部表情,但呼喝声很刺耳:“蹲下!阿狗!”   肯定不是叫我蹲下,后面他加了名字。阿狗也不是蹲下的,是软倒瘫下的。这小子临死还用暗号报信,想让我葬身乱枪之下,我岂能放过他?一发钢针从他后脑穿进,他的全身肌肉失控,在我的带动下,往左侧倾倒。   他还没有完全倒地,四支枪,打出得有二十发子弹,弹弹咬肉,不过阿狗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我兑现了他的要求,给他个痛快的。现在是我的麻烦,他站着时可以完全挡住我,倒在地上我就会暴露一半的身体,虽然我也是跟着倒下,而枪口,完全被他挡住,用枪,没有机会。   本就不习惯用枪,我放弃这个念头,左手从阿狗的臂间穿出,四发,就四发钢针,一人一发,都从眼珠进去。我庆幸自己不厌其烦地苦练击打多个目标,否则,现在变成筛子的会是我。“卟卟”的枪声没有完全停下,有两支枪用的连发,终于等他们子弹耗尽,我从阿狗身上抽出压着的手枪,猛地从地上弹起,对着里间虚掩的房门,不敢有丝毫松懈。   从四具尸体边经过,我注意到他们身上只着裤衩,而里间,轰鸣的音乐声没有间歇,隐约还有女人的呻吟。   从门缝望过去,两条肉虫正搅在一起,根本没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回头看了下,我轻轻地回退到外屋门后,拖开阿狗,关好门。   音乐声小下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们都死球啦?谁赢了过来换我,老子累死了。”   应该是他们老大,说话的口气不象是马仔。他关掉庆头的便携音响,侧耳细听,马上警觉起来,手摸向枕头下面。   我不想再被枪指着,先下手为强,不过这回我用枪了,我十分想在实战中开几枪,了解一下自己对这玩意儿有没有灵感。   枪还在左手,我扣动扳机,很可惜,摸枪的动作依旧进行,又一枪,摸枪的手溅起鲜血,他换一只手再摸,动作更快了。   我听说过一个名词,单打连,就是说枪在单发状态打出连发效果。我觉得此时达到了这个境界,枪声不间断地,又一次击发,这次是打在他摸枪的手臂上。   确信他己失去反抗能力,我放心地完全推开房门,大模大样地进去,却发现早在第一枪时,他身边的女人已经被击中脑袋,白红相间的液体正缓缓溢出。我瞄她了?不管了,那么销魂的叫声,应该不是被迫的,不是一伙的也是晚上站街的。   “你是尹瑜的人?好,干得好。他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我买他的眼珠!”   “早说嘛,我给你顺便带过来行了。”   “你不是尹瑜的人?行,钱和货都是你的,拿走东西,帮我拨个电话,咱们以后两不相欠!”   非常佩服,不愧是做老大的,身中两枪还能从容自惹地跟我谈条件。   “对不起,货我不感兴趣,现在大概有警察在清点,钱我拿走了一小半,现在我还想要你的命!”   说着,我掏出新做的红面具,小是小了点,确实像个面具。三个空洞中我看到老大眼中透出的无奈和沮丧。   “兄弟,放我一马,床脚的箱子里还有五百万,只要你放过我,我再加一千万!”   好多钱,只是我要这么多钱干什么用?澄州弄来的钱我还雪藏着,几乎想不起来放在什么地方。   “我考虑考虑……”   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低头察看伤势。我抬动右手,连着两发钢针穿过他的太阳穴,他的脑袋垂得更低,再无声息。   把红面具粘在他沁出鲜血的太阳穴上,往外走,路过穿衣镜时,我停下看了自己一眼。不是我自己,至少脸长得不像,再一次为自己的伪装技术高兴。右肩的衣袖早己被染成红色,阿狗的血吧?伸手摸了摸,疼!迅速脱掉外套,天,模糊的血肉勾勒出一条深沟,不定是给哪个混蛋的子弹擦着了。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受伤,要不我会备些云南白药止血剂绷带什么的,可惜,什么都没有。到浴室打开水龙头冲洗干净,血还在不断地渗出。我想起电影里外国杀手的自虐止血法,剥开弹头洒上火药,点火,闷喝一声就止住了。我不确定自己的忍痛能力,更不想这么自虐,从在马桶上想办法。不过此地不宜久留,这么多尸体,任何一个人进来都会马上报警,然后……   就一道沟,不会造成身命危险,也不至于血尽人亡。我洗净手,割下一长条床单,希望这个当地最有名的宾馆认真洗床单,否则会很麻烦的。   包扎好伤口,刚要出门,想想不对,我流过血,地上或什么地方肯定有我的血迹,我不能留下任何证据。从背包里拿出多功能刀,剥开十多个搜集来的子弹把弹药集中到一起,扯出床上、柜子里、厕所里所有的纺织品,铺在我曾经活动过的任何地方。仔细用火药洒出一条长线,从阿狗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上一支,抽了几口,平放在毛巾上,过滤嘴上面一点用火药盖住,并连到刚才洒出的长线上。   烟不错,正宗的“中华”,又抽出一支点着,提起背包,又沉了不少,枪我已经不感兴趣,他们的子弹我照单全收。   顶多三分钟时间,这个房间就会起火,十分钟后会从虚开的窗子飘出烟雾,出动火警到刑警介入需要多长时间?我没有概念。   刚想转到楼梯口下去,想起这家宾馆有监控,就算我在车上易容,也很难逃过警察的围追堵截,况且,我见过停车场也有监控探头!   直奔四楼监控室,这里我了如指掌,一时疏忽居然忘了有监控这事,天知道行动中留下多少蛛丝马迹。很安静,接班的还没来,上班的已经坚持不住,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不敢耽误任何时间,马上把值班保安弄晕,抽出录像机里的硬盘,本想放到背包里带走,太沉,五块硬盘份量不小,看到墙角里热菜的微波炉,有了主意,悉数塞进,时间火力调到最大,马上反锁房门往下走。   楼梯下陆续有人往下走,刚到停车场,宾馆里的火警喇叭刺耳地响起来,火舌卷着浓烟从三楼的窗口喷出,停车场上依旧是来来往往的车,对于任何现象,都有人围观,有人无视。我跟着冲向停车场的人群,上车走人。刚开出大门,与一串消防车擦身而过。   今天的事搞得太大了,我不能马上回家,往住处相反的方向走出十公里,到一个小河沟边停住。车肯定会留下轮胎印的,虽然我用扫帚处理过,难保有遗漏的地方,反倒是那个R8,我处理得十分干净,从面粉厂到马路,我一路清扫,脚印没关系,自制的鞋底只会让人相信嫌疑人穿的是劣质自制布鞋。毁车吗?太可惜了,车上的装备已经远远超过车本身的价值,对,换轮胎,改色。   再往前走是朋友阿发的汽车修理厂,里面有我的股份,不过因为经营不善,濒临倒闭,阿发这小子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说这几天要出门找品牌,想把修理厂改成车饰店,兼营修理。   大门紧闭,铁将军把守,这小子果然出去了。没有帮手,全都自己来,好在当过一段时间的司机,看人修过车,知道些门道。架起车,换上四条旧胎,拆下的轮胎放回原处,不仔细看不会察觉有什么区别。马虎地冲干净车,开进烤漆房,找报纸封好车窗风挡玻璃。车漆可难住了我,车用的漆都是由专门的调漆点现调,存货不多。不管了,把搜集到的漆都倒到喷壶里,试了试,居然是黑的。乐坏我了,原来各种颜色配在一起就是黑色,我早不喜欢这绿巴拉几的北斗星,搞成黑的挺不错。   喷完漆,开灯烘烤,剩下的就是等待。   5   正无聊地看电视,电话响了,居然是阎王,今天死那么多人,他不忙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机应变吧。我接通电话。   “唐剑兄弟吗?不好意思啊,本来早想约你出来的,这几天休病假正好出门散散心,怕你等着急了,我赶紧回来请你吃饭。你看晚上六点‘糊涂仙’酒楼见怎么样?我订好房间了,808号雅间。”   “好啊阎哥,晚上见。”   挂断电话,我想不会有什么事吧?仔细回想了行动细节,感觉不会有什么差错,即便有,也不至于这么短时间就能盯到我。心放下一半,看看车漆已经烤好,开出来放在道边,没半个小时,过往的大车卷起的尘土就把簇新的漆弄成花脸,跟半年没洗过似的。   肚子又饿了,离晚餐还有两小时,足够我回家再去赴约。开了会车,看看背包,突然想起那包尿来,晕啊,这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没事背着它跑来跑去干嘛。拎出沉甸甸的塑料袋,解开,甩到窗外的农田里,做件好事吧,这地儿明年的庄稼有个好收成。   回家放好车,重新处理伤口,再打车赶到“糊涂仙”,差五分六点,正上楼,来个电话,是丁茜茜,说“五一”长假想过来陪我过。都“五一”了,时间过得真快,这半年,晚上只要我有时间就给这丫头电话,不过聊的时间越来越少,最近她不是忙自习就是忙考试,有时甚至关机,我都觉得这段跨省恋会不会很快夭折。不过想想“五一”过几天就是,想来跟个学生谈恋爱不能多想,不能多疑,自嘲地笑笑,推开808雅间的门。   坐在沙发上喝水的人站起来,是那个交警。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进去。   “您来了哥,阎队有点事耽误一会,马上就到。”   我有点受宠若惊,这跟那天的态度有天壤之别,好在我永远一副微笑模样,处事不惊,有人捧有人拍,硬着头皮也得捱这一身的鸡皮疙瘩。   “没事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咱哥俩先聊聊,来了再说。”   “哥,阎队出现场去了,刚打电话说往这走,应该不会晚到太久,他一向守时,放心吧。”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又不是我请客,他不来你请,好说。   “嘿,工作要紧,来不了我请客,来晚了罚酒!”   “对了,我知道您叫唐剑,我自己介绍一下,李国庆,三大队的。咱们是大水冲倒龙王庙,不打不相识,呆会帮我跟阎队那美言几句,省得我再挨训。”   “事情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干嘛,以后就是朋友,有事尽管找我,上刀山下火海一句话的事。”   我都不知道怎么编出这些废话来,场面上的话听多了,信手拈来,跟演戏似的,十分*真。   正跟李国庆聊着,服务员开门引进一人。   阎王大步走过来,伸出双手,出于礼貌,我也伸手,四只手握在一起。   “真不好意思啊,兄弟,耽误这么长时间,挺好的吧?”   “托您的福,过得不错,你请病假是怎么回事?”   “嘿,这不是掉了几只牙嘛,正好找个理由休几天,昨天晚上刚回的江城,今天一早就到郊区出现场,死了八九个,那边没完事,市区这的愉悦宾馆又出事了,死了六七个,点儿真够背的,一天看这么多死人。”   “哦,出这么大事啊?抓到人没?”   “嗨,杀手又不是等在那等着抓,哪有这么容易,来来,坐下咱们细聊。哎,小李,菜点了没?”   小李,李国庆,点头哈腰递上烟:“阎队,菜早点好了,先让上凉菜?我带了两瓶1573,您看行吗?”   “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上菜吧,咱们边吃边聊。来,小唐,你坐这边。”   李国庆吩咐服务员上菜,回头看了下座位,先给茶碗里倒上铁观音,又抢着开酒,服务员有点无所适从,呆在一边。   “李兄,坐吧坐吧,你让人服务员都没活干了,坐下。”我看他那个殷勤劲儿,有些受不了,赶紧招呼他坐下。他自觉地坐在下首,不时添茶倒水,递烟点火。   “阎队,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呗?”李国庆熟知阎王的脾性,只要谈案子,那闸门就关不住了,滔滔不绝,不到舌头搬不动绝不收兵。   “是啊是啊,一天死那么多人,不会是美国间谍干的吧?”   “哪儿啊,谁干的可真说不好。先说第一个现场,嗯……,”阎王续上李国庆递上的烟,“死九个,其中一个是面粉厂的老板,对,现场就是面粉厂,那办公室装修的,比我的豪华多了,更绝的是,隔音效果好得出奇。法医随手把门关上了,我在外面嚷破天愣没听到,进去一看,整间屋子都拿隔音棉包上了。”   他喝口水,李国庆赶紧续满,阎王继续:“有点跑题了,还没到重点,重点是三个大箱子和一个大袋子,我办案多了,这么多钱不常见,三大箱钱,整捆整捆的,得有一千多万,我当时就想,我要有这些钱,早周游列国去了,还用得着累死累活地干刑警?不过想归想,党纪国法在那摆着呢,动一张就是大事。光说钱了,还有那袋子,知道是什么吗?白粉,海络因,这在全国都能排上号啊,那份量,要按市价算,能买下整整一个小区!厉害吧?不过当场算了算,这钱跟白粉能划上等号,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场是进行一次交易。可以肯定不是黑吃黑杀人,钱货都在。倒像是上帝干的,那些个尸体都没流什么血,都是一只眼球爆裂,死因还得等法医解剖结果。”   又喝干一杯水,上凉菜了,李国庆马上给我们都倒满酒。   “来,咱们边喝边聊,这样啊,我迟到了,自罚三杯。”说完一口一个,三小杯酒落肚,李国庆就站在一边拿分酒器不断倒满。   “阎哥,够爽快,我敬你一个,上次的事不好意思,请你谅解和年轻,不懂事,做事莽撞……”   “哪里的事,都过去了啊,是我不对,要不打电话,啥事也不没有。兄弟,以后只要跟公安有关的事,尽管找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说的,肯定给你摆平。别的不说了,都在酒里,来,干一个。”   我们干完,李国庆有点坐不住,端起酒杯:“两位哥哥,我呢,是做了件坏事也做了件好事,我自罚一杯再敬两位一杯,行吧?”   “好,好,没说的,你做错事就该罚。哎,不对啊,我看你比他大啊?”阎王看看我,又看看李国庆。   “嘿,我也没醒过味来,以为江城这边的风俗跟天津似的,见男的就叫哥,女的就叫姐呢,哈哈,不好意思,占了半天便宜,我又那么老啊?”   “得,又错一个,罚俩。”李国庆一口闷下,又倒上一杯,“这杯给小唐兄弟赔罪,以后要有个消违章,上牌办证什么的,包给我了,别的活办不了,这点事在行。”   我陪了李国庆一杯,他又满上敬阎王跟我。   “这杯呢,是为好事庆贺,我的过错才让两位不打不相识,小唐兄弟也是个有血性的人,阎队的名头更响,干完这杯,以后咱就是好兄弟!先干为敬!”   喝吧,酒场如战场,不带投降的,我不甚好酒,不过也不怵这个,脸不红心不跳,只是出汗。   “阎哥,刚才听你讲案情,特有意思,继续吧。”   “继续可以,先给我干完这杯。”   “没问题,这杯预祝阎队早日破案,还江城一个安宁。”   阎王喝完酒,苦笑道:“哪那么容易破案啊,现场的指纹,脚印,我怀疑连空气都他妈的没有杀手的味道,真干净,绝顶的高手啊。”   一下他眼中又闪动希望的光,“不过你别说,还真有点线索,面粉厂老板,这么说太拗口,告诉你们他的名字吧,叫尹瑜,被杀前曾经跟一个女的发生过性关系,这有证据可以证明,床头地上有用过的卫生纸,床上还有几根长头发,床上很乱,而且有人证明昨天下午有个女人开着豪华跑车找他,一直呆到晚上。还有,本来应该有工人值班的,尹瑜全给放了假,自己值班。我感觉杀手要不是这个女的,就是跟这个女的有关,弄不好是情杀。”   我的心跳似乎有点加快,这要找到那女的,顺到刘哥那,很有可能把我牵出来,管他呢,我不信阎王这么牛,能这么快破案。唉,早知道不如把她一并解决了,不留后患啊。   “我怎么觉得是这女的干的?那老板爱上别人了,她嫉妒,就乘他交易毒品时下毒杀死所有的人。”我故意装着不懂瞎捣乱,“有没有什么毒能让人眼球爆了?有就对了,要没有,那我猜错了。反正这女的十分可疑。还有可能杀手喜欢这女的,尹老板是第三者,杀手是跟他交易的人之一,乘机把人全杀了,得得,留给你去想吧,太复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惜的是,工人们都描述不清她长得啥样,连干的什么车都不知道,只知道是辆银色的小车,很矮,我分析就是辆跑车,不过没证据啊,以车找人,全江城也没几辆这样的车,很有可能是北京或上海来的。说这伤脑筋的事没意思,还说现场的事。你说这个现场被害人死因蹊跷,另一个现场的更古怪。第二个现场在愉悦宾馆,一场火烧出七具尸体,也有好几百万的现金,不过没白粉,幸好酒店的消防系统够好,尸体基本能辨出模样。最怪异的事就是,床上有具尸体的脑门上贴着个红纸片,跟面粉厂办公室桌上的纸片一模一样,你看,就是这个意思。”   阎王把一张餐巾纸撕圆,又揪了几下,展开,成了一个面膜样的东西。   “那纸片是红色,硬纸板,放大了就是这个样子。”   “这帮人是怎么死的?”我夹口菜,问道。   “这几个死因就不一样了,有一个身上被打得跟马蜂窝似的,枪伤致死,还有四个也是眼球爆裂,另外两个死于枪伤。我怀疑杀手是两个人,一个使枪,一个使别的什么武器,暂时还不知道。”   正说着,阎王的手机响。   “什么?钢针?你说有人用针杀死人?……嗯,好,好,我知道了,差不多就歇了吧,早点休息,好,好,再见。”   “我的天,眼球爆掉的人都是钢针打的,谁这么大力气,拿钢针当飞镖使?高人啊,你们说是不是,我看这案子不那么容易。”   “什么案子在你阎队手里都是小菜一碟,用不了多长时间肯定破了,碰一个,预祝早日破案。”李国庆说着举杯,我也跟上,三只酒杯碰在一起。   我怕酒后失言,万一说出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引起怀疑就坏事了,除了插科打诨,不再发表意见。   酒过三巡,两瓶酒见底,李国庆提议再要一瓶,阎王摆摆手,“今天就到这里吧,今天的事局领导已经知道,说不定晚上就得亲自看现场去,我要喝趴下了,明天就得下岗,哥几个还是饶了我吧。”   “理解,理解,工作要紧,这事也闹得太大了,可别吓着一般群众。”   “小唐,看你说的,保密工作我们做得很好,面粉厂的工人不会说的,我已经给他们下了禁令,谁敢说就给弄进去关两天。哎,我说你们也别出去乱说,这破事糊弄糊弄得了,反正死的都是毒贩,没有苦主,我们压力就小多了。”   “也是啊,这帮人祸国殃民,也是该死,平常也不容易逮着他们,这会死一批,多好的事啊。”   “小唐说得对,这样的多死几个,戒毒所该关张了,哈哈……”   “行了,都吃饱了吧,今天有事,咱们下回再痛快地聚聚,小李,结账去。”阎王说着掏出钱包扔给李国庆。   李国庆回来,我们起身准备出门,李国庆连同发票一起还回钱包,还是原来那些鼓鼓的。   “一共花多少钱?”阎王问。   “一千二,发票让他们开的两千。”   “你小子够黑的啊,下回可不能这么干,该多少就是多少。”   “是,保证完成任务。”李国庆一个立正,有些摇晃。   “唐兄,车还给你,我找4S店修的,保证跟新的一样,放心吧。要不你把车放在这里,喝这么多酒,安全第一。”   “放心吧老哥,再喝点我都能开,喝越多开得越稳,再说,有两位哥哥呢,碰上查酒的也不怕。”   “哈哈,没事,开慢点就行。真要有查的就给我打电话,相信我老阎还是有几份薄面的。”   “好好,那咱们各回各家?”   楼下分手,阎王和我各自开车走,李国庆打车回家。   一路平安无事,刚到楼下还没下车,阎王打来电话,告知平安无事。刚挂断,李国庆又打来,边上楼边聊。   到家李国庆才挂电话,真嫌他啰嗦。好困,把自己扔在床上,迷迷糊糊给丁茜茜打电话,又上自习,不方便说话,就呼呼大睡。 正文 第二部 私家侦探 第三章 心虚的日子   1睡梦里,汗一阵阵地往外渗,那种感觉非常崩溃。   我看到阎王挥舞着一把AK47,上着军刺,明晃晃的非常刺眼,在我身后追。我拼命地跑,子弹呼啸着,喊杀声震耳。   他身后,一帮身着着鬼子军服的人跟着追,很凶,子弹更密集了。   突然,如同让人猛击了一拳,我中弹了,摔在地上,脸很痛,痛得揪心裂肺。鬼子兵围上来,狞笑着对我集体开火,我跃上半空,冷冷地俯看他们对着我倾泻弹药,我想过去抢枪,却根本抓不住,人鬼殊途,不存在于同一空间,没有交叉的可能,我蒸发了。   “嘶”的长啸,一发火箭弹冲向半空中的我,“轰”地一声,我粉碎了。   猛然坐起,全身汗透。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强,白天杀死那么多人,还留下可能破案的线索,做这样的梦完全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喝酒时的清醒导致了睡梦中的爆发。   冲着热水澡,我完全冷静下来,恢复理智,梳理白天所有事件的经过,确信除了司马如烟,我没有让警方突破的其它可能。怎么办?如果说要灭口,面积也太大了。如果警方找到车,就能找到司马如烟,就能找到刘哥,极有可能找到我。司马如烟并非无辜,作为一个女人,她不能从情人身上获得满足,另找他人,虽有罪,但罪不致死,刘哥呢?他的发家史我清楚,贩煤,货运,房地产都有涉及,没必要因为这个让他死。   怎么办?必须去除我在现场的物证,因为完全没必要伤及无辜。   天还没亮,我迅速活动,“大杀器”、假证件全部收拾出来,大量现金集中到几个纸箱里,搬到门口放好。在不大的屋里转了几圈,确信里面不再有任何非法物件,才下楼走了很远把北斗星开到楼下,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车。   放哪儿去呢?扭身从副驾座上翻腾放证件和小零碎的箱子,就着路灯的光一看,吴晓荣的身份证,我默记了两遍身份证号,拿出一套面具戴上,看看身份证上的照片,感觉很像,就把身份证揣到口袋里,打着车就走。   黎明前的黑暗那么寂静,路灯闪着惨白的光,赶路的车似乎都跟我一样没装牌照疯狂奔跑,再走,就出了厂生活区,没有路灯,更显黑暗。雪白的氙气灯光如同一把利剑,撕破夜的深沉,为黎明的到来呐喊。   在江城市区和厂区中间有一个小镇,算得上是厂里的附属工业区,也是个大库区,到处都是出租的仓库,而且常年有人看守,安保过硬。天刚放亮,我就找到一片超大的仓库区,叫开大门,值班人员精神抖擞,不像别的地方值夜班就是睡大觉。   拿吴晓荣的身份证租了间小仓库,管理员指点我仓库的位置,就让自己找去,不再管了。我开了得有五分钟,才找到最里位置的仓库。开门,把车开到角落里放好,找到开关打开灯,四周察看,跟我们厂的仓库有一拼,通风透气,结构严谨,地面用水泥铸的,不会有鼠患。关上大门锁好往外走。忽然想起管理员说的这间库左边有个小门可以走人,不通车。就转向小门。   不远处看到小门,还有高大的围墙,上面围着铁丝网,真是安全,这么高很难翻墙进来。我自嘲地笑笑,这么担心安全干嘛,原来我也在乎那些巨额现金。   小门前,给保安出示新办的出入证,溜达到大街上,人与车挤成一团,不大的街面到处是人,两边摆满了早点摊,看样子这一带非常繁华。   找个干净点的摊位前坐下,要了份豆浆,二两油条,悠然自得地吃着,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浑然忘了自己为什么到这破地方来。   天有些热了,捂着面具更是燥得慌,早上的公厕很清净,躲到一个隔间里迅速脱掉,扮胖子的外套也脱掉,都装到随身装的方便袋里拎着出去,继续转悠。   正饶有兴趣的在一家鱼店看鱼,想着要不要买一条回家看看老爹老妈,电话就响了。   是丁茜茜,“五一”快到了,她跟我约时间接站,今天下午就到,四点多火车站接。   看看表,九点,时间足够。我想是回去开车还是打车直接过去,算了,还是回去开车吧,人大老远过来,有个车方便些。   回家把那些硅胶面具,填装材料塞到高压锅里大火蒸,一小时后打开,高价买来的宝贝成了一团团的废品,捞出来放袋,去火车站的路上,把它连同衣服扔到路边的垃圾收集箱里,那种超大的铁家伙都是用车直接拉走送垃圾转运站,不是粉碎就是填埋,不必再担心它会引发事端。   到了火车站广场,一想不知道哪趟车啊,再打电话,无人接听。从澄州来的车好几趟,我每回兴冲冲地跑到出站口等到最后一个人出来,每回都失望地回到出站口附近的小茶馆继续喝茶。   五点多,最后一趟车最后一个人出来,还是没有。我没有喝茶去,打电话,还是没人接。无奈,我回到车边,倚在车上看马路上车来车往,无聊地吐着烟圈。   2看一个男人的品味得先看他的鞋,想到这个,我盯着鞋尖看了很久,刚打的油,真叫一个亮,不能说是玻璃镜面,比远古的铜镜应该没啥问题。别说鞋,袜子、腰带、领带都是新换的,加上笔挺的西服,这身行头少说也得三五千,前年老妈硬拉着我去商场买的,说是当司机得有个司机的样,可惜穿几回就挂起来了。   正得意这身行头能不能震住茜茜,本能的警觉性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独特,明显区别于路面上的嘈杂。   我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本能地绷紧肌肉,偷袭我的下场一般都会很惨,我有必胜的信心。   脚步声在身边停住,应该是个女的,我判断,难道是茜茜?   “剑哥!”   扭头,果真是她,几个月不见,更漂亮了,不过着装比以前更为性感,低低的抹胸下高高的山峰呼之欲出。我激动地张开双臂想来个熊抱。   她边躲闪边后退,乱摇耦臂,“别啊,多不好意思,这么多人呢。”   我迟疑了,在澄州的时候,别说街头拥抱,热吻也是常事,难不成几天不见保守了?   “剑哥,我就是路过打个招呼,马上要搭便车回家,不好意思让人久等。”   剑哥?马上要走?我等半天就等她说见面打个招呼?   “你怎么了?你是我对象吗?我从三点多就开始等,看我晒的这身油。不对,你是不想跟我好了吧?”   “哥,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不在身边的这段时间,有个人对我特别好,还有,我不是坐火车回来的其实,搭他的车回来的,而且……而且我们的关系已经……”   我听得上火,这叫什么事啊,要跟我分手早说就行,干嘛遮遮掩掩的,我一阵犯晕。我没啥恋爱经验,等了好几个月的女朋友居然早已经喜欢上别人,火儿顿时就上来了。   “想甩我?我得看看哪个王八蛋这么*蛋,敢撬我马子!”   我从来不愿意说对象是马子,马子,马桶,多难听啊,反正已经铁定分手了,管他呢,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既然失恋了,我总不能就这样白白放手,要不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正在我指手划脚吆喝的时候,一辆车停在我们身边,是辆宝马740,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个戴墨镜的脑袋。   “小茜,打完招呼没?还要赶路。”   “你他妈的给我下来,王八蛋,闲得蛋疼啊抢我马子?抢走可以,赢过我的拳头我啥也不说!快滚下来。”   车上下来一个英俊潇洒的帅气青年,长发及肩,胡子比我的头发还长,我一下堵了。一想人家开宝马,我开奥拓,气势上输了不少。这刚比车,还没比房,我那一居的狗窝估计怎么也拿不出手,一下蔫了,感觉很没劲,转身要上车走人。   帅哥动作迟缓,跟得了老年痴呆似的,我暗想,甩吧,找个呆傻痴涅的过去吧,谈个恋爱搞成这样,还绕过来打个招呼,闲的啊。   “表哥?真的是你啊,差点认不出来了,你记得我不?”   我呆住了,手离开车门,慢慢回过头去。帅哥已经摘掉墨镜,天,真是这二呆这小子,我一下高兴起来,飞跑过去给他当胸一拳。   “你小子出息啦,连表哥的对象都抢,混得不赖啊,连宝马都开上了。小舅舅母他们好不?”   “我要知道是你对象,打死也不敢啊,”他捂着胸,揉揉,“这就快打死我了,晚上请我吃饭当赔罪。”   “死去,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再说你开宝马我开奥拓,你好意思让我请?”   “得了吧,车是澄州办事处的,我爸让我在那学习,没事就开着玩。这回是他们想我了要我回来,我就开回来了。我那点工资连加油都不够,跟别人装行了,哪敢在你跟前臭显摆啊?”   “你看你成什么德性了,玩摇滚呢?头发搞得不男不女的,一会剪了去,你爸要见了非揍你一顿胖的,晚上我请……”   正想着要不要连茜茜一起叫上,看她已经彻底傻在那里,有点心软。   “二呆,你赶紧拉着她去长途汽车站,还来得及赶最后一班车。完事去‘糊涂仙’酒楼找我。给我你手机号。”   二呆看看我,又看看茜茜,口袋里掏出张名片:“哥,这上头有我手机号,可得给我打啊,要不我可真找不到你。”扭头跟茜茜说,“走吧,大小姐。”   茜茜回过神来,眼泪刷刷地往下掉,一跺脚,转身挥手打车要走。   我跟二呆相视而笑,得,这样的由她去吧。二呆看茜茜上了出租要走,急忙喊:“你的行李,等下。”   刚起步的出租刹住车,二呆从车里搬出一个漂亮的LV拉杆箱,又从车里取出挎包,送到出租车上放好。无话可说,出租车走了。   “真他妈巧啊,好不容易钓上的妞,居然是你对象。要咱们一直保持联系就不会有这事了。你说对不?别说,泡她我还真费了不少功夫。”   “切,你的功夫值个屁,是费不少钱吧?喜欢赶紧跟上,还来得及。   “行行,算你说得对,不早了,咱们找地儿吃饭去?”   “好咧,我给你开道,咱们去糊涂仙酒楼。”   “好,您头里请。”   各自上车,直奔酒楼,路上偷空把二呆的手机号存到电话本里,这得有多少年没联系了?少说也得有十年了吧,这小子小学三年级就出国留学了,要一直在国内上,现在最多也就上高三,难为他还记得我的样子。   3今天不知道是啥日子,小点的雅间一个没有,大厅太吵,这么多年没见,有不少话想说。服务员憋了半天才说,还有间大的,不过两个人不合适,单包间费就得一百块。   我以为多少钱呢,没看人家开着宝马呢,还在乎这点钞票?定了,直奔名叫“醉仙”的大包间。   果真是大,两张十人台加个待客区一起都不显挤,我觉得是有点奢侈,不过这么多年的表兄弟不见,花点钱也无所谓。   二呆出手果然阔绰,菜也懒得点,直接跟服务员说,按两人份的,价位要超过包间的最低消费,让经理安排去。   没几分钟经理过来了,凑在二呆身边指指戳戳菜单,我懒得听,宰人也得留个活口,不至于太狠了。   我想想钱包里带着银行卡,这点钱还花得起,怎么也不能让开宝马的小瞧了吧?   “哎,我问你啊,满打满算你就在美国呆了十年,按说连高中都没上完,怎么就回来了?”   “别提了,前几年还好,有点英语底子,学习也跟得上,到高中就坏了,那儿的老师就上课讲点东西,其它时间全让自己查资料,自学去。我哪有这种自觉性啊,以为除了上课,其它时间就是玩呢,玩得个昏天黑地,考了几回末位,我也觉得没意思了,跟家人折腾要回来,不想呆了。他们一想也对,花那么多钱,培养不出个人才,不如快刀斩乱麻,不让在那胡混了,回来就去澄州办事处跟我叔学做事。”   “你小子也够狠的,这么长时间也不想着跟我联系,咱们是一齐长大的吧?嘿,也不算长大,你出国,我回父母身边,那也一起呆了八九年呢,一点感情没有?”   “说哪去了,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联系,尤其是上高中后。你不知道,美国那边中国功夫特热,有不少华人的武术教师在那混饭吃,我上完课就练武术去。听我爸说你从小就跟着姑父练功夫,很想给你打电话请教,不过,我又怕我爸知道我在那不好好学习,也就算放弃这个念头了。”   正说着,上菜了,看着份量不大,个个我都没见过。有道菜看着像炸鹌鹑蛋,又不好意思问,怕服务员笑话咱没见过世面。好在服务员机灵,乘着我们说话的间歇开始介绍菜品。看我注意那道菜,就从那开始:“这道菜是重彩黄金丸,蟹黄跟蛋黄一起制作的丸子,螃蟹是上好的大闸蟹,只取黄,其它不要,蛋黄是山里收购的柴鸡蛋来的,下面铺的白锦锻也是柴鸡蛋的蛋白煎的。”   我有点晕,其它的不外就是鲍鱼海参鱼翅吧?不管了,反正我没忌讳通吃,就跟服务员说:“行了,不用介绍了,忙一天也够累的,那边沙发上歇着去吧,有事再叫你。”   服务员不好意思地说:“谢谢领导,我们规定上班时间不能坐着。那您们慢慢享用,我在这候着,有事您吩咐。”   既然人家有职业规定,我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继续跟二呆说话。   “我就奇了怪了,咱们有十年没见了吧?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我现在看小时候的照片都不记得还长那么帅。”   “你不吹会死啊,你现在的模样就是十二岁时的放大版,尤其是这笑,我还郁闷了,你哭的时候脸上是不是也带着笑啊?整个一笑面虎啊。还有这双眼睛,生气的时候跟刀子似的,我从小就怕你瞪我,尤其是你跟我闹翻时,狠狠地瞪着我,还带着一脸笑,你说恐怖不?”   原来我的特征这么明显啊?还好我做特别的事情时都伪装一番,否则谁见了都能一眼认出来,这十多年没见的,还是身体变化最大的时段,都能给认出来,这要稍有点记性的,肯定能把我记死了。我说那帮小痞子一见我就跟,原来跟我的长相有关。   “嘿,说长相还真有好玩的。以前还真不知道我长得容易让别人记住,总以为别人过目不忘呢。前几年练功手痒,街头上打了不少架,现在那帮被我揍过的小子见我就跑。有回我没事干,在火车站前的桥洞子那听人唱歌,哪天我带你看看去,有个弹吉他的,唱的特别好听。”我给二呆夹点菜,提醒他吃饭,继续说,“正听得过瘾呢,有两半大小子也站在我边上听,我还以为知音呢。唱完一曲我给他吉他盒里放下一百块钱,看他盒子里零的整的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两三百,正想呢,那两小子伸手就要抓钱,我一抬头,这家伙,那两王八蛋跟见了鬼似的,撒开脚丫子就跑。过几天我才想起来,以前这两小子吃人包子不给钱,让我撞上了,一顿好揍,这回长了记性,就跟避瘟神似的逃跑了。”   二呆佩服得要死,端起酒杯:“哥,咱们没一起正经喝过酒,这杯我敬你,老天赐予我们重逢的机会,就得好好珍惜,还有,教我些功夫怎么样?”   “别酸了,咱们表兄妹们加一起得有二十多个吧?平常都不怎么联系,天各一方,都各忙各的,只是相互间听到个消息。我问你,大呆跟你是堂兄弟,他结婚你知道不?”   “他结婚了?才比我大几个月啊。”   “看看,我说得不错吧?他结婚我爹妈都去了,没去成。回来说是村里拆迁,结婚多个人能多分点钱,要年前能添个孩子,就能多套房。挺好的事。”   “好什么啊,这么早结婚有蛋的好处,我才不想结婚,趁着年轻多泡妞正经,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人跟人的情况不一样,他爹忙一辈子也不见得比你爹喷唾沫星子半天挣得多,劳心者劳人,劳力者劳于人,就这么回事。”   二呆傻傻的听着,也不知道听懂没,就问:“那他们老哥俩怎么不互相帮衬一把?”   “傻了吧你?要这么容易每年给他十万八万的不完了?大家都过得心里舒坦。问题是人还有自尊,还有道义,不是钱能解决得了的。”   再碰杯,我干掉一杯酒:“大舅比小舅长十岁,你跟大呆一样大,为什么?做老大的不容易,家里供不起几个孩子都上学,只是条件好一点的时候让你爸上了,我听说那时大舅天天推着独轮车接送你爸上学,你知道不?”   “我听说过,为了我爸交学费,愣把亲事退了,拿彩礼交的学费,他们两人一起办的婚礼,这些我知道。那我爸现在更应该感恩啊,给他点钱不就好了?不用过那么难。”   “谁告诉你他们过得难了?要按农村的标准,他们过得挺富裕,不过地卖完了就没得玩了,他家搞的大棚得用土地。现在不想法整钱,以后怎么办?都跟你似的花花公子一个不愁吃穿,花天酒地就行?”   “没地更简单了,到我爸公司上班,啥也不用干,每月开个一两万的。”   “你是真头脑简单,他们出来了,我外公怎么办?你照顾去啊?老人家一辈子不容易,老了身边还能没照顾他的?其实也冤他这脾气,就认以他家为中心的方圆三十公里,跟画了魔圈似的,到哪都水土不服,非回去不可。后来我知道了,他有一帮老哥们儿天在凑在一起,舒服着呢,谁照顾也是扯淡。不过也得有人照应啊,大呆一家就成主力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都多少年没回去过了,本来说这次回老家的,没想碰上你了。”   “哟,原来是我影响你不孝啊?别扯淡,正经换个样子再回去,别气着老太爷,那你可赔不起。九十多岁了还天天骑着自行车晃悠,那可是宝贝。”   “得得,我听你的。明天去看看姑姑姑父,你早点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吃的。”   “就知道吃,今天在找个宾馆住下,一早去理个发,换套衣服。宝马车开着没事,顶多说你要低调,做人不能太张扬。还有,可别闲得没事说我在外面打架,我要没好果子吃你也跟着倒霉。”   “知道啦,你是大侠,我求你还来不及呢,哪敢得罪你。来,再走一个。”   两人边吃边聊,家事国事瞎侃一通,他一说到国外生活,更是眉飞色舞,根本没有我插嘴的份。也就是吹吹自己刚到那时学习特别好,后来经不过资本主义生活的诱惑,腐朽坠落成小资了,别的本领没学会,泡妞技术一流。我一边数着吃另要的微波花生米,一边看他满嘴跑马,还跑得不亦乐乎。   就在二呆喷唾沫星子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短信。   他拿起来看了眼,递给我。   “那贱货发的。”   我接过手机,随口说道:“你也贵不了多少。”   看着短信,我差点笑喷了。上面写着:“老公,我爱的是你,他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不要因为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影响咱们的关系好吗?我依然爱你。”   “得,人家爱的是你,还说人贱货,你小子太不是东西了。”   “去你的,泡妞泡成老婆?这事我才不干。我糖衣炮弹下的俘虏,不值钱,说她犯贱一点不过份。”   我无语,我对她是寒酸了点,不过怎么也能算得上是小康水平吧?几个LV包包就把她的心偷走了?   “你在她身上花多少钱?”   “我想想,没多少,从刚开始认识到现在,也就几十捧鲜花,几套名牌衣服还有几只包,连吃饭都算上不超过五万块钱。”   “噢,那就是你的宝马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我才给她花了几千块,难怪。”   “哈哈,”二呆笑得前俯后仰,“你也太贫了吧,几千块就想让个漂亮小妞对你死心塌地?做梦呢吧?我说这么容易就上手了呢。不过你别说,这还是我回国后最难得手的妞,看来她犹豫了很久。这不放假回家还得绕过来看看你呢,对你是旧情难忘啊。”   “我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不管你们以后的关系怎么样,绝对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人!我第一次恋爱就搞成这样,只怪自己运气不好。”   “哎,哎,生气了啊,眼神对了,笑容,收起来一点,绷着点就像生气的样了,怎么说你好呢,连生气都不会,哈哈。”   我哭笑不得,把小杯的酒倒进分酒器,“你抢我女朋友,得罚,也不白罚你,我陪一个,大杯给我干了。”   二呆怕我真生气,连忙倒酒,一口干了,安慰我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天涯何处无芳草?过了这个村,还有那个店,怕什么嘛。宝马送给你,好妞自然来。”   “去死,谁稀罕,一宝马能买二十个奥拓,二十个奥拓能拉八十人,一宝马才拉几个人?”   “还能这么算?开宝马跟开奥拓,泡妞哪个胜算大?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啊。”   又哪壶不开提哪壶,没辙了,看看表也不早了,决定收兵。   一算账,三千五,有点肉疼,不过贵为地主,还是表哥,怎么也不能让小的出钱,掏信用卡让服务员刷去,二呆居然心安理得地在一边看我付钱。   “开宝马还让开奥拓的买单,你脸皮够厚的。”出了酒楼往宾馆走,近在咫尺,我们走着过去。   “这点钱你掏得起,再说我也不白宰你,一会看。”   4二呆真是事儿多,就去宾馆歇一晚上,还说要去车上拿东西。我可懒得跟他再绕到前面的场,跟他说就站在这儿等,速去速回,过期不候。   我抽烟勤,酒后更勤,等二呆的这会功夫,连着抽了两支,正心旷神怡着,二呆小跑着过来了,手提着个小包。   “小偷对你车上的东西不感兴趣,拿什么拿啊,要偷也直接偷车。”   “保安说这里24小时有人看着,没事。我就拿点常用的东西。”   “洁癖吧?随身带的洗漱用品?不记得你有这毛病啊,那时候你天天挂着两龙鼻涕虫满村跑,现在干净过头了?”   “要说你们这些土著真是浪费,少用宾馆那些一次性的东西,多浪费资源啊。哈,我也入乡随俗了,你猜错啦。”   他拎起小包在我眼前晃了晃,绝对不像是装洗漱用品的,精致、小巧,顶多能装下钱包、手机啥的。   两人边走边闹,到宾馆电梯里,他抢先摁下楼层号,我一看,四楼,歌厅。   “看来你小子没喝够,是不是没喝洋酒不过瘾啊?我可告诉你,这里的洋酒只是标价是真的,全是勾兑的,能用二锅头兑就是有良心了。”   “看你说的,这么多年不见,一起唱会歌也对得起你出的饭钱。”   说话间,电梯门开了,温柔得让人想入菲菲的声音响起:“欢迎光临!”   六个美女站成两排,夹道欢迎,顿时有种领导莅临的气势。   “大哥,您几位?需要姑娘们陪唱吗?”   我刚想说不要,我出钱让她们唱,关键是还得付她们钱,这太不合算,正想拒绝,二呆动作更快。   “当然要,就两人唱多没劲,给我找最漂亮的过来。”   说真的,我很少去歌厅的原因是自己这两把刷子不行,每回让朋友们表扬有一两个字在调上,实在窝心,每回唱完回去都痛心疾首苦练好几天,立志至少得有一两句在调上,总是没几天就忘了这回事,下次再去依然如此。   落座,上来啤酒零食,要说这些服务员也真不嫌累,端来东西还蹲着往茶几上放,对二呆表扬人家服务态度真好。二呆不屑道:“这才哪跟哪啊,有机会带你去南方的歌厅,全地毯,服务员上菜都是跪着,这差远啦。”   “得,你见过世面,洋鬼子怎么上?”   “鬼知道,我又没去过,泡洋妞不用去唱歌,你情我愿直接上就行。”   “那你不带个回来给我瞧瞧?”   “还真不是吹,有个小妞哭着喊着要跟我回国,我一想洋妞18岁以下的还凑合,再大了跟大妈似的,不如国产的好,就踹了。”   “是黑妞吧?敢带个黑妞回来你爹得打死你。”   “去,跟你似的重口味。不过你别说,黑妞真是劲爆。”   我不置可否地坏笑,他看着我,刚想说什么,领班带着一群姑娘进来。   “两位哥哥好。”齐刷刷地一起行下蹲礼。   领班让我们挑,我看了看,大多是庸脂俗粉,脸上贴的粉得有两寸厚,没了兴趣,看二呆怎么办。   “我说经理,你怎么搞的,瞅我们没钱是不?换点好的上来。”   领班无奈,挥手让姑娘们下去,看着那些搔首弄姿的美女们脸带怨气,我差点动了侧隐之心,要留下一两个。不过人家是卖艺挣钱的,我是花钱享受的,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领班也不会跟钱过不去,跟二呆商量:“不好意思,这批是一百块一场的,您二位要看不上,我去叫五百一场的?”   “赶紧的,只要值这个价,再高的也要!”二呆财大气粗,挥手让领班出去。   “你们这怎么这样啊,欺生啊?你混得也太惨了,他们简直没把你放眼里。”   “死去,我要他们把我放眼里干嘛,我能长块肉?要没好的咱们回去睡觉,不花这冤枉钱。我倒要看看你能玩什么花活。”   等人的功夫,二呆自顾自地点了首《故乡的云》唱起来,很煽情,想来留学的这几年备受煎熬,没等学成就归来了。   二呆唱歌的功夫,领班带着几个美女悄悄地进来,等他唱完,一齐鼓掌。   “二位,这几个是我们店的看家花旦了,请过目。”   还真不错,个个身材玲珑,气质高雅,不似刚才的庸脂俗粉,让人看了作呕。   “行,全留下,你,你陪我哥,你们俩陪我。”   好小子,想一次性把账还清了啊?我提醒他是五百一位,他笑笑来了句,美女当前,钞票就是擦屁股纸。   得,他的钱,怎么花我管不着。领班办完事,关掉大灯出去,整间屋子陷入暧昧的幽暗中,五彩的镭射光变幻着迷人的色彩。   钱真不是白花的,人甜歌美气质佳,形容这四个姑娘一点不差,这要放到舞台上,就是歌星的范儿,不过现在,我唱歌的功夫,正依偎在二呆身边大献殷勤,二呆掏口袋里摸出几张绿色的钞票,插进她们的内衣里,再上下其手。   这小子,果然是条色狼。我唱完放下麦,过去打扰。   “我说你带套了没?没带也没关系,外头电线杆上有治病的广告,保证药到病除。”   “嘿,经验丰富啊,不看广告看疗效,你治好没?”   晕,让他给打击了,没词,坐下让身边的美女唱。   花天酒地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服务员敲门,进来说快到点了,提醒我们早点散场。   守着美艳欲滴的娇娘不能下手,我正难受呢,听到这个,跳起来就招呼二呆走。   他身边的两个美女依依不舍,一直伴着结账,送到电梯前,真服了,这小子是磁石啊,是个姑娘就想往上粘。   电梯里,我跟二呆说,咱们要个标间吧,睡会儿就得起了。   他狐疑地看着我,“搞基啊?我可不是同志,免了。”   气得我捶他一拳,忿忿地到服务台要了两个单间,对门的两间。   “一会敲门你得开啊,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二呆说完唱着进屋。   半夜了还敲门?闹鬼啊,我关上门,迅速脱掉衣服冲澡。   冲着澡,我突然想到阎王会不会找到我?更怕睡梦中惊醒,这是怎么了?心理素质真是不行,来就来吧,躲是躲不掉的。好在他没有直接证据,胜算还是有的。   从弥漫的水雾中出来,擦干,往床边走去穿衣服就。抬头一看,床上坐着个人,我心中一动,差点一拳打过去,认出来了,是刚才陪小呆的美女之一。   想起来了,我进来没锁门,光溜溜地面对美女,尴尬得要命,美女迎上来,不带丝毫怯意,甜甜一笑说:“哥,对面的哥让我过来的。”   我说呢,这小子说等敲门,原来这儿给我埋伏着呢。我也是喝高了,竟然没锁门。这要来个小偷把我的钱包偷走,就真歇菜了。其它的不要紧,关键是钱包里有吴晓荣的身份证,仓库出入证,要丢了我就没可能从仓库拿出任何东西,那可是我的成就和工具啊。有点后悔毁了那套胖子装,要重做个身份证只好真人上阵了。   眼前这位美女可不管我在想什么,摸来摸去的很有感觉。我想这么做不会对不起谁,现在不需要给谁负责任,再说折腾一下可能会睡得更好,来吧,谁怕谁啊。   既然她是来为我服务的,我怡然自得地躺在床上享受就行了,闭着眼睛听着她呼呼娇喘挺惬意。没过十分钟,她娇滴滴地要我在上面,累得不行了。   我真不愿意在这事上浪费体力,尤其是这种素不相识的人,一口否决,坚决要她自己做,怎么都行,反正我不想动。她使尽浑身解数,还是败下阵来,有点恼火。   “哥,你是男的嗳,总不能让一个女孩子这么累吧?”   “你想清楚自己是干啥的,别拿女孩子说事,你作践自己我没意见,不过,做什么都得讲个职业道德是不?你的工作就是让我爽,不是让我累,明白?”   我也奇怪今天怎么这样,找小姐的经验不多,跟茜茜的交往让我如同被蛇咬了一口,现在见井绳都怕。怜香惜玉这几个字,我永远不想用在这种人身上,既然是出来卖的,就得有个卖的样子,装什么装,又不是小情人。   “行不行啊?不行走人,我困了。”   “哥,别这样,我已经很努力了。”她一边趴在我身上拼命工作,眼泪刷刷地往下掉。   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虽然厌恶眼前这个女人,毕竟是个小女孩,再说折腾得不轻,还是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解决完,已经很晚了,给她两百小费让她回去。看她激动地拿着额外的钱,我有些心酸,不就是钱吗?怎么不能挣,非得干这一行?以为往床上一躺就能来钱?也太容易了些。等人老珠黄青春不再,还怎么养活自己?看她消失在过道的背影,我锁上门,觉得自己想得太多,路是自己走的,有万千岔道,无数诱惑,自己把握不住,到头来灰头土脸,怨天尤人也是徒劳,何苦呢。   接下来的几天,陪二呆去看望我父母,又回老家看望还认识的亲友,忙得不亦乐乎,到是晚上再也没做恶梦,总是一觉睡到自然醒。   5等二呆走了,我开始无所事事,不敢给刘哥打电话报告跟踪情况,我没想好是告诉他实情领取奖励,还是隐瞒事实拿上辛苦费,怎么都不好,干脆拖着吧。不过要是他让警方追查到牵出我来,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我点儿背好啦。   闲来无事,还是觉得胖子装有用,还是用吴晓荣的身份证跑到邻县的二手手机市场买了张卡,捎带买了个只能接打电话的旧手机,当下装上卡给做电影道具的公司打电话要求按上次的数据做一个,让发公路货运,自取。   我这么做基本万无一失,可能出差错就是取货环节,我这样身形的比比皆是,不可能根据身形数据找到我。取货之前我会在他们用的货运公司那装上监控,情况不对行动马上取消,反正是怎么小心怎么来。   有天我正骑着自行车在市区闲逛,老妈打过电话来,说让我晚上回家吃饭,有重要的事商量。具体什么事也不肯说,我就奇怪了,长这么大还第一回说有事跟我商量呢,受宠若惊。马上骑车子往回往奔,五十多公里呢,两个多小时就到。不是我不想打车,一是怕道上自行车给颠得蹭掉漆,二是时间尚早,到我住处离晚饭还有两小时呢,不用着急。   洗完澡换衣服,开上小奥拓就往家走,没多远,几分钟就到了。   老爹在客厅中间的沙发上正襟危坐,不辨喜怒,老妈在厨房忙着做饭,都打过招呼,我钻进厨房帮忙。   “最近你的屋子收拾得不错啊,小女朋友要来?”老妈拿我打趣。   “哪有的事,是我长进啦,开始爱干净了。”真是后悔干嘛给她钥匙,一点隐私都没有。   “正经找个对象,赶紧结婚,我们也老了,再不抓紧可来不及帮你看孩子。”   “说什么呢,一点都不老,你们能看到我儿子结婚生孩子,再帮着看重孙子都没问题。身体都这么结实,怕什么啊。”   “行行,别在这捣乱了,收拾饭桌去,给你爸拿瓶酒,你陪他喝点。”   这可奇怪了,老头子在家要没客人的话,从来不喝酒的,什么事啊这么隆重?我一头雾水,跟我打什么哑迷呢,过一会迷底揭晓,可别有什么坏事。   请老爹上坐,我帮着把菜端上,老妈也坐下,我倒上酒。   “给你妈也倒上一小杯。”老头子发话。   我疑惑得要命,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以前可不管什么场合,他都是给老妈挡酒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等我也坐下,老头子端起酒杯,我看他严肃的样子,赶紧也端起来,老妈跟着端起。   “老婆子,小剑,今天咱们一家人坐到一起,我要宣布一件事。在说之前,我提议干了这一杯,预祝小剑找个好对象,早点结婚生子。”   还提议什么啊,直接说干不得了,不过我不敢有丝毫违拗,碰碰他俩的杯脚,以示至高无上的尊敬,一口干掉。老妈小饮一口放下,老头子向来豪爽,几乎是用吞的动作喝下第一杯酒。   “好,现在进入正题,今天正式接到上级通知,要我退居二线,征求我的意见。回来跟你妈商量了一下,二线呆着也没意思,直接退休算了。所以,一个月后,我正式退休。只是退休后干什么还没想到,别人退了回家看孩子,我也没得看,只能整天跟你妈大眼瞪小眼。”   说得也是,我爸眼大我妈眼小,可不就是大眼瞪小眼,想想他老人家退休后的失落感,也挺难受。   “在你结婚生孩子之前,我们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所以,我决定退休后全国各地转转,拍点照片,把摄影这个爱好拾起来。你要结婚的话,通知我们,我们回来参加婚礼,这栋房子作新房,我们住你那个小屋去。等有孩子了,我们再商量怎么看孩子。”   闹了半天就为这事?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还以为老头子要被双规呢,我在心里直骂自己乌鸦嘴,他要有被双规的可能,我早开上宝马了。突然想起放在小区车库的途胜,不知道还在不在,差不多够时间该做保养了。   接下来饭桌上的时间都在跟我打听哪种相机适合旅游,全国哪个地方好看,并且给我布置了任务,买相机,规划旅行路线。   我就奇了怪啦,以前一回家就追着屁股问工作样,今天起要改成对象找怎么样了?这事说难也难,我相信缘份,否则不可能跟茜茜好上然后让人一脚踹了,改当哥了还蒙在鼓里。说简单简直易如反掌,这么大个别墅,车虽不咋的,好歹也有辆十万以上的,登个征婚广告那就随意挑吧,行话说条件过硬,说不上钻石王老五,铜的应该没问题。   6挑相机简单,本想把我的D500给老头子用,想想不合适,虽说不是外人,我第一次送他贵重礼物,不能马虎了。打电话给远在北京做摄影记者的老同学,求5DII机身一套,长、短、广角镜头各一,背包式摄影包一只,同学又推荐弄个单杆式脚架,想想有理,既能给像机用,走道累了还能当拐棍使,一举两得,其它必需品就让老同学搭配,什么遮光罩,UV镜都备上。   聊到最后我想起来,测光器,必需品。老头子会使胶片相机,而且谨慎有余,据他自己说,在部队时照个合影都要使测光器,我当时开玩笑说要不要测距仪啊,知道距离好对焦。老头子眼睛一瞪,放屁,当兵的眼睛就是尺子,用不着那玩意儿。我服,谁多高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相差不超过一厘米,不服不行啊。   估算了价格,五万块应该打住了,挂断电话就给老同学从网上银行打款。我知道他的脾气,答应的事绝对不会拖,现在大概风风火火地直奔影视器材城了。   突然想起来,老爹玩相机,老妈也得手上有个拿的,对,摄像机,我再打上一万,给同学打电话说加一台高清硬盘式摄像机,这就齐活了,两天之内到货,我敢打包票。   没用两天,傍晚我同学就回来了,满满一纸箱子器材,老头子跟小孩子拿到新玩具似的,兴奋地摆弄相机,装上镜头就咔咔几张,不会拿数码相机当傻瓜机了吧?赶紧让同学这个专业人士指导,既有摄影经验,很快就上手了。同学教得有些郁闷,基本一点就通,摄影技巧更是了得。本来胶片相机跟数码相机的区别不过是成像部件,*作上有些差别,真要拿出来拍,全靠个人感悟,这个没法教,也无所谓了,老头子高兴就成,一把年纪了,还不兴玩点新鲜的?   老妈更是得意,我教会她使摄像机了,她就拿着进厨房,架在冰箱上对着锅,录自己炒菜玩,一边录还一边自己解说,什么火候,该添什么油,什么料。我看得热闹,拉老头子过来看,几个人乐得前俯后仰,老妈把我们轰出厨房,肯定不好意思了,不过还听到她边炒菜边说话,还录着呢。   我想到一个问题,虽说相机内存卡,录像机的硬盘都不小,不过架不住他们看哪都新鲜呐,没几天就得装满了,老头子的小笔记本也装不下多少东西。也好办,去市场上买了两块500G的移动硬盘一起装到包里,教给他们怎么用。   我准备出游计划书的时间,老俩也没闲着,除了去单位转转做最后的交接,就是去逛商店,买回来几套比较专业的野外探险服装,有天晚上回去看,他俩正装扮一新,体验新产品呢。老头子几个还在部队的战友居然给送来了军用野餐用具,速热食品,压缩饼干那是必需的。我跟老头子说应该到哪吃哪,这照着一年时间旅游,哪能背得了这么多吃的?很容易地,一大箱够我吃一个月的新型军用食品就给骗到手。我眼馋的那套野餐用具,他不舍得给,跟我说万一想搭个帐篷晚上看星星呢?得用刀叉吃饭。得,下回我自己跟人要吧,计划书上的目的点还得加上适合野营地点,有得忙。   为了给老俩做计划,我专门买了份全国地图,加一本全国旅游地图,宏观和微观基本齐全,再加上网络查询,费点时间而己。老头子的战友给他送东西提醒了我,他在部队呆了二十年,战友遍布全国各地,旅游加探访战友,这个想法太好了。   跟老头子要战友通讯录的时候,我没敢说各地都有战友管吃管住,你们只管玩就行,就说是顺便可以看看老战友,叙叙旧,他二话没说,就把通讯录给我。这是本全新印制的通讯录,包括了地址、电话,现任职务,这可是军事机密啊。我如获至宝,在占了半面墙的全国地图上一一标出。   考虑到马上进入炎热的夏季,先避暑再说,线路由北及南,先河南、河北、东三省,内蒙,新疆、西藏……一条线走下来,涵盖全国各省主要景点,同时兼顾他战友所在地。   再把整本的旅游地图拆开,按路线顺序编号排好重新装订,完事收工。   等我上交旅游计划书,还回通讯录,老头子的退休手续悉数办清,老两口子正忙着打包装箱,准备出行。   “工作做得不错,好,每一篇都标了联系人,景点路线,做得太仔细了。”老头子翻着地图册,高兴地说。看完当宝贝似的珍藏在我给他置的背包夹层里。   可算干了件让他赞扬的事,真不容易,下一件事就是找对象结婚生孩子才能让他高兴吧?好难啊。临上火车前,他给送行的一群人挨个握手,新来的一把手真够可以的,全套班子都拉过来,搞得跟送来访政要似的。最后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希望回来后马上能参加婚礼,最好半道上叫回来*办结婚大事,当前那么多人的面,弄了我个面红耳赤。随后又塞给我一个信封,一再说要保存好,到家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