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引子 月夜厉鬼 这是一卷尘封已久的往事了,看着衣柜里那件泛黄、还有些霉味的道袍,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穿在身上了,师父传下的那本泛黄的旧书上落满了灰尘,再一次细细的翻开它,字迹已经因为潮气的影响有些模糊了。
轻轻地抚摸着七星斩妖剑上日渐剥落的朱砂,和那渐渐增多的铜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明天的决战是不是真的能打得赢,对上那样的怪物,或许只有奋力的拼上一拼了吧!
还是从十四年前说起吧,我叫许是非,尽避我很讨厌师父给我起的这破名字,但是无疑,当我入门的第一天听见师兄的大名时,我顿时才觉得师父给我起的这个名字真他娘的好听。
师父说干我们这一行的难免是非缠身、因果报应,而且极难讨到老婆成家立业!
于是,我姓许,叫许是非;师兄姓程,大名程不成。
师兄早我几年入门,至于我还是八年前逃荒时被师父捡来的,同样是二十岁的年纪,师兄每日里勤加练习师父教下的道术,可以一坐就是数个时辰不动,而我却不行。
师父常常说我心野了容易误入邪途,叫我千万莫学我的师叔,我再接着追问,他却只是叹气却再也不说话。
这是个战火纷飞、且没有丝毫道理可讲的年代,那帮留洋回来的先生们整天讲些什么“三民主义”,常看见他们在云阳镇上四处宣传,至于镇民们前去告状,却还是那句十分受用的俗语给挡了回来:“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
曾几何时我开始抱怨自己命数,若是投到富人家里做个少爷,别说吃喝嫖赌抽,让我拿大把的钞票煮饭我都不在乎。
时时叹命运,我时时幻想着大富大贵的生活,直到前年镇西口的马家遭了乱军,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军阀前线吃了败仗逃到了镇口,马家的男人被他们点了天灯出气,女的也不论老少,被身后那几百士兵活活给糟蹋死了,得了马家的家产,镇长又满头大汗召集全镇的土豪老爷们一人出了些油水才把这些瘟神请走,我顿时才觉得做个富人也是麻烦至极,哪像我们赶着尸体、抓几只厉鬼,连当兵吃皇粮的都害怕躲的远远的,那才叫一个神气。
摇摇头叹了口气,师兄居然这么晚了还不做饭,这真是会做饭有的吃,不会做就没商量。
“师兄…师兄,你快做饭啊?”
“是非…别吵,你快过来看…”师兄有些疑惑的叫道。
我从屋中冲出,来到院子里,师兄正一脸忧虑的看着空中,道:“你看,师父说煞星转正南,丧门在北方,难道镇子里又要死人了?”
我看了看空中,从小师父就教我们看星象,像这些东西还是简单的懂一点的,漫天的星辰中灾星的位置十分的明显,左边丧门右面煞星呈三角状分布在不同的位置,可如今煞星却占了丧门星的位置,丧门星被挤到了北方。
不用说,镇子里这两天要死人了,多半还会死在镇北。我摇摇头对师兄道:“反正命又不能改,死了人生意咱们就先接着,阎王叫你三更死你能活到五更吗?”
“可是…”
不等师兄说完,我赶紧将他推到厨房:“师兄啊,你快做饭吧,师父出去就出去呗,咱们的本事看个风水埋个人没问题的。”
师兄是个老实人,点点头继续做他的饭去了,师父去了三百里外的村子,听说是闹了妖精得过去看看。
也没办法,放眼整个阴阳界他老人家的名声那也是极大的,茅山第二十九代掌教亲传二弟子,这可是正宗的道统,他老人家干了几十年斩妖除魔的营生如今总算是在江西安下家了,现在不比年轻那阵子了,不过辈分在那里,大家都叫他一声三叔。
“呼呼…”
一阵狂风忽然将院内还没晾干的衣服吹倒在地大半,真他娘的晦气,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我才难得清闲一会。
“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咚咚…”
听着门外张老伯的更筒声,老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似的,算了,还是先把衣服重新清一遍挂起来吧,这阵该死的狂风!
……
……
“呼呼……”
夜半,狂风又呼呼的刮了起来:“师兄,今天晚上这风怎么这么大啊?”
“不知道,睡觉吧!”
“可是我辛苦洗的衣服…”
“睡…觉……”耳旁传来一阵鼾声。
无奈……
窗外的狂风依旧肆无忌惮的刮着,卷起地上的尘埃漫天,镇北处的道路上,此刻正有一人提着酒葫芦,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深夜这皎洁的月光将前方的道路照的分外明亮,同时大汉那锃光瓦亮的光头上还不时的反射着月光。
“喝啊…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哥俩儿好啊,一起走啊…”
身后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传来:“好啊…”
大汉身子一顿,强睁起迷醉的双眼转身向后望去,身旁除了呼啸的狂风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眼花了吗?”大汉揉揉眼睛,提着酒壶缓缓的往镇内走去,四周的狂风似乎越加的卖力了些,吹得路旁两道的树木不住的摇晃,发出吱呀的声音…
“来,接着喝…”大汉拔开酒塞,将酒水往口中灌去。
正在这时,身后一声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好啊…”
大汉这次一怔,只觉得浑身冰凉头皮发麻,好像忽然落入了冰窖似的,一身的汗毛倒竖,黄豆大小的汗珠顿时被吓了出来,他猛地一回头,身后却是什么都没有。
正等他要放下心来的时候,忽然那种感觉又从背后传来,悬着的一颗心还没放下,又再次紧张起来,他这越紧张就越不敢往后看,豆大的汗水迅速浸湿了全身,吓的他浑身发抖,不敢动弹。
老人们常说走夜路是有规矩的,莫说话,别唱歌,碰见什么大惊小敝的事情千万别回头;因为人身上有三把阳火在身,鬼是害怕这些火焰的,所以它们一般近不了人身,这三把火焰分别分布在人的头顶和左右两肩处,夜间忽然的一回头最容易把两肩的阳火熄灭,从而导致阳气下降,被鬼魅有机可乘。
这光头大汉长的五大三粗还一口大嗓门,可饶是他此刻想起老人们经常说的那些规矩来,也不由的一阵头皮发麻,浑身上下充满了恐惧。
“咦,你怎么不转过来了呢?”身后那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又从耳边飘来。
大汉此刻满脸憋得通红,吓的浑身哆嗦,被这夜间的狂风吹得清醒无比的他此刻只差哭了出来,身后那声音再次传来:“你真的不转过来吗?真不好玩,那我转过去了…”
话音一落,大汉的面前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影…
不,是一个身体残缺人影!那道人影漂浮在空中忽然有了颜色,下面那双腿只是连着一丝皮肉,鲜血丝丝的往下流淌甚是诡异,再看他上身,两只胳膊被极度的扭曲成几截,借着月光看去,纷乱的黑发下是一张淡青色惨白的脸……
骚臭的尿水早已遍布大汉的脚下,对面那个“人”一条鲜红的舌头缓缓伸出,眨眼就伸出了一尺多长…
大汉的面孔开始扭曲,他睁大了瞳孔,脸上充满了惊惧!
“啊……!”
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的寂静,也同时打散了云阳镇上的安宁。
第一卷 第1章 朱家少爷
“咚咚咚……”
“不好啦,快来人呐!打更的张老伯让吓昏了,卖猪肉的王二被掏了心了……”
街道上一阵铜锣声响,伴随着两个人不停的吆喝,一大早把我和师兄惊醒,打着哈欠忽然院子外面传来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我赶紧披上衣服朝着院子里都去,门外那破锣嗓子一听就是镇长身旁那个陈师爷,这家伙仗着自己过去是个秀才,整天一肚子的之乎者也逮着人错儿就一通教训,我也不想受他的鸟气。
“吱呀…”
门一开,一个五十来岁戴着眼镜穿着一身黑大褂,头发有些斑白的干瘦老者急忙闯进院内,高声叫道:“三叔…三叔在吗?”
“陈师爷,师父去了三百里外一个村子收妖,你有什么事情先告诉我吧。”
陈师爷双手打颤,眼镜在耳朵上胡哆嗦,破锣音颤抖着道:“镇北口死人了,杀猪的王二让…让人给掏了心了。”
“什么…?”我顿时一惊,昨天刚刚有了些猜测没想到应验的这么快,一听被掏了心我顿时紧张了起来。
“师兄,快起来拿家伙,真死人了!”说罢,我赶忙到大堂口取了罗盘、手中拿上符纸,师兄也来了精神,拿上家伙紧赶慢赶的往镇北走去。
远处那条路上此刻已经围了几十个村民了,镇长一见我们过来,提着大褂摆子快步走过来,问道:“三叔呢?他怎么没来?”
“镇长,师父去除妖还没有回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先来应付着。”
镇长点点头带我们过去,两旁的民众让开了一条道路,镇长拖着臃肿的身子满头的大汉,指着面前这具不成人样的尸体道:“心…心都没了。
师兄二话不说翻开死人眼皮察看开来,我也在一旁仔细的打量起来,身材肥胖、五大三粗,头顶的脑门锃光瓦亮,这确实是王二无疑,只是此刻他这面目全非,浑身上下布满了爪痕,胸口处开了一个大洞,似乎是被人活生生掏去了心脏,肚子上也被划拉出来几条大口子,少许的肠子已经暴露在外了。
要说这人胆大鬼也怕,话确实在理,但是前提是别碰上那些太凶的东西,别说鬼怕恶人,再恶的人碰上了厉鬼也只能是等死的份儿,再细细打量了一番王二这状况,我也不由的暗叹一声,这家伙平日里凌厉霸道、克扣乡里、短斤少两,也算是遭报应了吧。
师兄检查完毕,对镇长道:“尸体最好还是烧了吧,王二这是横死,极有可能冤魂作祟,烧了尸体防止他尸体有变。”
镇长急忙点点头,吩咐道:“快去办,快去办!”
当下也不避讳了,拉上镇长来在一边,师兄轻声道:“镇长,可以确定是鬼魂作祟了,只是王二无亲无故他如果变作冤魂索命的话可能会针对整个镇子上的人,况且还有一个凶的不行的厉鬼,这下有些难办了。”
我也点点头,镇长看我们两人表情严肃,问道:“三叔什么时候回来?你们两个对付的了吗?”
“我们尽量试试吧…”我只能这样说了,学道的第一天师父就告诉过我们茅山三大律令:“正邪对立,搏斗终身;以善为本,济危扶贫;一身正气,不入魔途。”
虽说我有时候调皮捣蛋些,但是到了紧要关头该做的事情还是懂得的,只是我可是从来没有离开师父抓过鬼,师兄也是如此,师父如果还不回来的话晚上也只好我们两人坐镇了。
正在我们商量对策的时候,一旁忽然又传来叫喊声:“镇长,朱家早上来警局报警说他们家少爷丢了,河边上又发现一具碎尸,您快去看看吧?”
一个警员慌乱的说完,还忍不住爬在一旁的草丛上呕吐起来,镇长顿时猛拍了拍脑袋,怒道:“警员集中,跟我去河边。”
师兄拔腿就往上赶,被我一步上前拉住:“师兄,看来不是一般的鬼魂作祟。”
“走吧,顾不了这么多了。”我们快步跟上向着河边而去。
刚刚赶到河边的那颗大柳树下,镇长他们忽然又一起退了回来,纷纷蹲在一旁不住的呕吐,远处依稀看见两杆铁锹插在一旁,走近些一看,地上一柄血污的扇子,死者身穿着一身红色锦缎,不用看,朱家公子找到了。
“师兄…”饶是我们跟着师父抓鬼见得多了,可是此刻胃里还是传来阵阵不适。地面上数尺都是阵阵黝黑的血迹,刺鼻的腥气从上面传来,六月的天气一晚上的时间已经足以让尸体发臭了。
朱家公子的尸身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描述,两只手臂已经被巨力拧的变形,弯成了好几截,胯下两条大腿分明就是被插着的两柄铁锹砍断的,上面只是一点肉皮上下连接着,皮肉翻出已经招了不少苍蝇。
只剩下他那张惨白的脸上二目圆睁整是一个死不瞑目,地上寸许长一截带血的舌头,似是生前被活活扯出来割掉的。
整个场面实在是有些让人胆战心惊,怪不得让这么多人都逃离似的纷纷扭头就跑。
面前这颗柳树足有三人合抱粗细,师兄盯着这颗柳树道:“是非,这颗柳树这么大,柳树属阴又能聚阴气,朱少爷死前积聚了太多的怨气,再加上这些常年聚集的阴气滋养,会不会变成厉鬼?”
“八成就是他了,原本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冤魂,没想到居然是积怨化成的厉鬼,王二八成就是他杀的了。”
镇长已经缓过劲来了,作为国民政府的一镇之长,可不像那些年的官儿那么好当了,稍不留神被举报个不关心民众的罪过就不知道得给上司递多少银子破财免灾,他此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慌忙问道:“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这就是朱家公子的尸体,那个厉鬼大概也是朱家公子变的。”忽然,我看见了他胸口的那块西洋怀表,早先这老抠梆子送了师父一块,看的我和师兄忍不住都想要,今天可算有机会了。
师兄收起家伙道:“镇长,你可以通知朱老爷来认取尸身了。”
镇长奇道:“怎么?不用把尸体烧掉了吗?”
师兄摇摇头,道:“王二是因为刚刚身死我们害怕他的冤魂作祟,所以才烧掉的,朱家少爷已经化作了厉鬼,烧不烧都无所谓了,还是给他们回去安葬吧。”
镇长点点头,我向着师兄使了个眼色,凑上去说道:“镇长,晚上我们要坐镇镇内,随时寻找厉鬼的下落,夜里十二点钟是阴气最重的时候我们也要准时开坛做法,可是没有准确时间,就怕耽误了时间让厉鬼逃掉啊。”
已经成了人精的镇长哪里会不知道我们的意思,况且这鬼在一天人都不得安宁,他掏出怀表看了看,一咬牙放到了我的手里,就往镇子里走去。
“镇长,用完之后我们一定还你。”
“唉,不用了,你们留着吧,我家里还有一块呢。”镇长的声音明显有些停滞,看来还真是家里钱越多就越抠。
我得意的将怀表往师兄眼前一抛,拿起来放在嘴里一咬:“妈呀,师兄,是金子的,咱们发财了。”
师兄顿时两眼发直:“给我看看,快…”
几句话换一块金表这生意确实做的不差,停下打闹,趁着师兄不注意我抢下怀表,转而一脸忧虑的道:“师兄,是厉鬼,你说咱们对付的了吗?”
“对付不了也得对付啊,不然咱们有什么办法。”师兄也是一脸的无奈。
“今天晚上师父要是不回来的话,那就是咱们第一次独立自主的抓鬼,对象还是只厉鬼,你觉得咱们能有几成胜算?”
“不知道…”师兄木讷的摇摇头。
我盘着手指头,对师兄道:“咱们来算算啊,师父走了两天了,三百里路一路上又颠簸不平的得走多半天吧,回来又得多半天,抓妖也得耽搁,况且师父有留在人家家里喝酒过夜,第二天才回道堂的毛病,也就是说以最快的速度他老人家大概明天中午回来。”
接着我问师兄道:“师兄,你猜师父回来那天会看见什么?”
“什么…?”
“两具尸体,跟王二死的模样差不多,一具尸体名叫许是非,另一具傻啦吧唧的尸体叫程不成……”
……
……
“咚咚咚……”
师父回来了吗?院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我欣喜的打开门,原来是打更的张老伯,门外他苍老的声音传来:“是非啊,今天晚上我打更可有点害怕啊,你们可得护着点我这个糟老头子。”
一见居然不是师父回来,我的心顿时凉下去了一半,从怀中掏出一张符来递给张老伯,我不禁同情起这个老人来了:“张老伯,今天晚上就别出去了,这张镇邪符揣在身上回去睡觉吧,以后打更要是符丢了也过来再要一张,小心安全。”
张老伯叹了口气,道:“唉,不打更家里那瘫在床上的老伴儿就得断药了,不行啊。”
“你放心,明天我让师父给镇长说,晚上我们帮你吆喝着。”
张老伯连声道谢缓缓的消失在漆黑的街道上,我不禁为他对老伴儿的感情有些感动了,拿出怀表一看,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本来镇子上人们就睡的早,除了晚上一些逛夜市、上青楼的人可谓是没什么人的,可是今天大家都不敢出门,远处的醉红楼那往常耀眼的灯光今天也暗下去了,夜色沉闷的压抑。
阴气最重的时候是子时,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到一点,厉鬼一般出来作祟的话也就在这个时辰当中,还稍微有些准备时间我也赶忙看看什么东西能多带一点。
厉鬼可不是我们这种道行就能应付的,一般人死后会变成游魂投胎转世,那些不能及时投胎的人就会变成野鬼也就是平常所说的孤魂野鬼,有的人死后阴魂不散出来害人,但是只要帮他了了最后的心愿他就会魂归地府,这类鬼魂叫做怨鬼。
这些鬼魂如果见到的话基本不容易死人,可是厉鬼就不一样了,这种充满怨念的鬼魂怨力无穷、凶狠异常,我也不禁为晚上这场恶战担忧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一点,师兄在紧张的画着符咒,窗外不知哪里来的乌鸦时而啼叫两声。
“啊…”忽然,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了一声惨叫,气氛瞬间变得清冷了下来……
第一卷 第2章 镇外恶斗
“师兄,拿家伙…!”
此时已经顾不上许多,我一手拿起指鬼针,指针速度极快的转着圈,摇摆不定的指向西方。
“是非,接剑。”
“走……”
空中的那轮圆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月牙儿,夜色朦胧之中尚且还能看的清楚,沿着往西走出百十米,一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这不是那个穷乞丐吗?凑俩儿钱就往醉红楼跑的那个?”
“师兄,我们一起可别分开,不然鬼知道咱们两个得死在哪条巷子口。”
四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依旧是一片黑暗,街道四周仿佛有无数厉鬼正悄悄的隐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他们,我只觉得每走了一步后面就有人再跟着,心里越想越乱,不觉间竟然已经有些害怕了,毕竟是一只厉鬼啊…
“往西北边去了…!”师兄属于那种瘦弱却十分强壮的类型,他一身的力量我简直没法儿跟他比,唯一的一点就是他虽然看模样还行,就是有些时候反应不过来,这也正是我最害怕的。
我一把将他拉回来,叫道:“师兄你这缺弦子的劲儿又犯了,都说了一起行动一起配合,你想死别拉上我啊?”
面前师兄才反应过来,我嚷嚷道:“我们一起,你别自己跑出去逞能,听我的。”
“是非,指鬼针又动了…!”
“哪里……”我急忙凑上前来,看着指针指着的方向望去,却又明明什么都没有。
神经又绷的紧了些,从腰间的百宝袋里掏出了八卦镜拿在手中,我们小心翼翼的朝着前方摸索而去…
只觉得身后好像有人一直在跟着自己的脚步,师兄拿眼瞅了瞅指鬼针,那根针尖正指的是身后偏右的方向,顿时他有些惊慌的道:“是非,在后面,别…别回头看,咱们慢慢的朝那边摸过去。”
手中紧攥着八卦镜身子就往后退去,不得不说倒着走路是痛苦的,本来也没什么,可是此刻我们紧绷着神经一步一步的走在街上,活像一个腿瘸了的老者。
不管是什么鬼,大都有一种习性的,那就是喜欢夜间子时出没,并且这些东西喜欢悄无声息的出现然后站在你的背后,鬼魂如果到了背后不要转过身去一般就会没事,反正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狗屁规矩,不过毫无疑问我们不能转身,就只能看着指鬼针的方向倒着往过去走。
这一晃就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已经走到了镇西的大路上,再往过去不远可就是树林了,而此时指针还在朝着西面的方向来回晃动,师兄此刻大概也知道,真的到了树林里行动不便,遇上了那位鬼大爷连逃都逃不出去。
随着往前不远,指针忽然开始不住的晃动,并且加大了幅度。
“往右边,是非,准备好!”师兄说完,继续往右边走去,过了不远,前面正是几间已经早已倒塌了的土坯房,我再往前走了一步,那指针忽然猛烈的开始摇晃,就像打着旋儿似的来回转圈,一圈还快过一圈。
我抬头一看,大骂道:“真他娘的晦气,这不是前几年被官兵清洗过的马家大院吗?”这地儿可邪性了,好像经常能听见里面隐约有哭声传来,俗话说人倒房塌,马家人自从全死了之后没过多久他家的院子也都被一场大雨给弄塌了,此刻看着面前一排排断壁残垣,就好像有无数的魔鬼张牙舞爪的站在一旁,对着我们在笑。
身旁一排荒草忽然被压低了头,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忽然从那里过了一下,指针忽然指向荒草的那一边,然后飞快的转圈,然后,指向了我们的身后,并且停了下来。
几个呼吸已经过去,指鬼针依旧停在身后连动都没动一下,我有些惊惧屏住呼吸,对师兄使了个颜色,师兄也点点头,手中多了一张符纸。
正要行动的时候,忽然我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脑袋上冷汗不觉间直流,打了个寒颤,忽然一股凉飕飕的冷风从我的脖子后面传来,那风阴冷而且比四周的温度低了不知多少,猛然间我的心中一紧,好像不妙了。
一旁师兄似乎也感觉到了,右手不知何时露出三根指头来对着我使了个眼色,一根一根的往回收,而我就怔怔的盯着师兄的手指头。
我心说师兄啊,你可千万别反应迟钝,那家伙可就在身后呢,你悠着点儿,暗暗的早已经把满天神佛、诸天菩萨求了个遍。
“一…”
“二…”
一见师兄最后一根手指头合上的同时,我赶忙往自己身子左边一跃,并且迅速利用后劲儿翻起身来,就在这刹那师兄也不知何时已经跃到了右边与我相对而立,空中是师兄刚刚扔出的镇邪符,说起来也就在这分秒之间,符纸正下落到一定高度,我眼疾手快举着八卦镜对着方才自己身后的位置照出,那八卦镜上冲出一道黄光带着空中正在飞舞的符纸,直接打了出去。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空气中忽然爆裂出一团火花,紧接着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啊…”
叫声传来的瞬间,不远处被打飞的那团火花之中忽然泛起阵阵白雾,一道红影从地上笔直的飘起。
那鬼魂穿了一身红色长大褂,披头散发一脸的煞白,那双泛着白的眼珠上甚至都能看见血丝,左肩处一片焦黑正在流着黑色的汁水,还冒着股子青烟,正是刚才被镇邪符和八卦镜合力击中的地方。
看着眼前这怪物,正是我们白天看见的那个死相凄惨的朱家少爷,这家伙怨气太重化作厉鬼了,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功夫跟他磨叽,今夜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一咬牙,我对师兄叫道:“拼了…!”
“我要你们偿命…杀了我的人,你们都要死…!”厉鬼忽然朝着师兄扑了过去,我急忙拿起八卦镜对着那猛鬼劈头照去,金光一过,又将鬼魂击飞在地。
师兄趁着空头儿赶紧和我会和一处,从背上解下了桃木剑,大骂道:“这孙子,我差点就在他手里交代了。”
顾不上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们突然出奇的镇定,可能是跟着师傅一起这样的勾当没少干,给练出来的,不过今夜师父不在,可还不知道能不能像师父那样顺利的将厉鬼化去呢。
不远处那位陈家少爷又一次起了身,两只乌黑发紫的变了形的手臂忽然伸出几丈长,朝着我们这边抓来,八卦镜在手,我本能的又往前边照去,忽然觉得手臂像是碰到一块铁板似的,感觉到一股巨力正在逼近,并且那股力量越加的强大,直压的我喘不过气。
隔了几丈远,厉鬼的手臂伸的老长,正用一双鬼爪挡住了八卦镜上那道黄光,黄光一时间和这伸出的手臂僵持不下,那双发紫的鬼爪上还兹兹的冒着青烟,疼的远处鬼魂呲牙咧嘴。
“师兄,帮忙啊!”我吃力的叫喊着,脸上瞬间大汗淋漓,就在我已经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身后只听师兄念咒完毕,大喝一声:“疾!”
一道红光突然冲向猛鬼,将他打的浑身燃起了火焰,就在他挣扎的时候双手往回一缩,八卦镜上的黄光一股脑儿的全部轰了过去。
“轰…”
一声爆响过后,这鬼魂忽然消失在我们眼中。
师兄喘了口粗气,一脸惊愕的道:“这家伙已经凶的离谱了,现在受了点伤我们得赶快找到他,不然他肯定要吞吃人心来补全伤势,还说不定晚上谁家会遭灾呢。”
“那我们…杀?”想起刚才的状况还是不由得我一阵后怕。
“走…!”
来不及缓歇,我们只能又朝着指示方向追去,八卦镜是用来存储日精月华的,日精含有大量的阳气用于克制鬼魂,月华拥有一定的禁锢能力,可以让妖物们暂时停止动弹,此时存储的日精已经用完,八卦镜的威力已经减了一半,我只能希望等下能够定住厉鬼,将他一剑穿胸。
与那怨魂斗过了一场,此刻心中再也没有了胆怕,此时抄起家伙沿着指针指示的方向四处狂奔,直撵出了几里地,才堪堪停下来。
面前是一片坟地,四处还不时飘着鬼火。
师兄点点头道:“就是这儿了,他应该就在附近。”
从百宝袋里掏出一沓纸钱来,我吐了口唾沫慢慢的抄起来在坟地四面撒着,叫道:“尘归尘,土归土,阴阳两界路茫茫,烦劳众家先人切莫惊扰,多有冒犯,见怪勿怪。”
这是有规矩的,人有阳宅鬼有鬼居,到了人家的地盘上不打声招呼,说不上有那好事的主儿人家不乐意了,就会出来捣乱,就是害怕这样胡整的,这才有了先礼后兵这条跟鬼买路的规矩;据说师父学道刚成的时候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一次遇到了两具尸煞,这边正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旁边坟地的女鬼不干了,就在一旁不停的捣乱,差点没把他肺给气炸喽,从那以后师父规定这些过场也必须得做足。
纸钱撒完好话说过,师兄那边抄着一张黄符叠成了纸鹤,口中念念有词,就见他忽然把纸鹤举起,咬破了中指却又愣在当空,尴尬的问我道:“是非,五月亡人寻魂应该拜哪方?”
“一七在中央,三五东北向,四月头顶上,六八在南方,二月单论西边往,八月之后北方晃三晃。”这就是追寻亡人魂魄时祭拜方向的口诀。
师兄点点头,利落的朝着东北方凌空比划了一番,将手中的鲜血甩在纸鹤上,往空中一扔,那纸鹤竟然绕着坟地飞了三圈,然后落在远处一座坟堆上。
指指一旁,我冲着他做了个欲解裤腰带的姿势,师兄愣了愣终于明白过来,偷偷摸摸的来到一旁的坟堆上,我们各自看向远方站在坟头上就撒起尿来。
还没等我们各自解决完,坟堆上忽然就开始往外冒起青烟,又等了片刻,忽然一股黑气冲出,这厉鬼又现了形,童子尿还有一个作用就是破煞,对付钻进土堆或者阴在某处的鬼魂来说,一尿一个准儿。
“我要你们死…!”
那声音尖而震慑力十足,我只觉得脑袋里一阵难受,眼前头晕眼花,连站都站不稳了。
还不等我们反映过来,这家伙已经闪到了眼前,一个躲闪不及,师兄就被那双鬼爪抓住了脚踝,说时迟那时快,我的反映也是无比的迅速,立刻咬破舌尖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正吐在抓住师兄脚踝的那只鬼爪上。
这口血可是有名堂的,过去人家都说铜钱辟邪,那是因为铜钱作为流通的货币千人拿万人装,过上个几十年里面积攒的阳气令人难以想象,但是比起这口血来还是远远不及。
阴阳道士们称这人的舌头乃万阳之首,咬破舌头的这口鲜血也有个称谓叫做真阳烻,遇邪破邪遇煞破煞,还威力极大!
那旁的厉鬼被我这一口真阳烻一喷,那条右臂上原本发紫的皮肉此刻尽数变的焦黑,已经举不起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也不知道此刻哪里来的勇气举起木剑朝着他胸膛就刺了过去。
僵尸刺肚是为了消尸气,鬼魂刺胸则是一击必破!
气势汹汹的一剑过去,那旁失了一只手臂的鬼魂此刻正疼的浑身颤抖,匆匆躲避之间被我一剑挑破了肚皮。
一剑不成又来二剑,脚踏罡步木剑上插上一张镇邪符我正准备下一次狠手,我忽然听见耳边尽是恐怖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
这笑声异常的阴森诡异,让我心中都生了惧意,一旁师兄正在拼命的吆喝:“是非,快跑…你快跑啊…”
我转过身去想要看个究竟,这一看可差点没吓死,被我木剑破开的鬼肚子里两颗硕大的人头正互相挣扎着往出来冒,一边挤还一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看着他。
“我的妈呀,这不是…王二和…和那个乞丐的恶魂吗?”被盯的头皮发麻,我拔腿就跑,身后又传来阵阵笑声,我只觉得被一条滑腻湿润的东西缠上了脖子,那触感光滑缠在身上却意外的冰凉……
第一卷 第3章 林三叔
那条滑滑腻腻的物事缠住我的脖子越缠越紧,一瞬间急的我上气不接下气,我就要这么死了吗?可是我还没娶媳妇儿…
师兄忽然咬破中指在手掌中疾书,眼见我被勒的面色通红,他忽然上前一掌打出,大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身后传来一声吼叫,我顿时觉得脖子一松,远处师兄瘫坐在地上似乎用了不少的力气,他气喘吁吁的喊道:“是非…快…快往过来跑。”
此刻我离着师兄也才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却像是身隔千米似的,一路飞跑我还只觉得跑的太慢,身后一阵笑声再次传来。
“咻…”
我清楚的听到了那声音,刚才缠住我的应该是舌头,此刻一定是那厉鬼吐出舌头又朝着我过来了…
我开始慌了,有些恨自己跑的太慢,正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耳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是非低头…”
这…这是师父的声音,我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低下了头…
“呼……”
一道两丈多长的火蛇几乎是在我低下头的瞬间从我头顶呼啸而过,我甚至还在那瞬间感受到了火辣辣被炙烤的疼痛。
“啊……”
等我跑到师父面前转过身来,只见面前那只厉鬼伸出一丈来长的舌头上此刻直接着了火,无论他怎么在地上扑腾都弄不灭,烧的他惨叫连连。
耳旁师父苍劲的声音传来:“是非,纸符;不成,木剑。”
师父一到就有了主心骨了,凭着多年的配合我们早已经配合娴熟,我迅速掏出一张镇邪符拿在手中,几乎就在同时师兄把桃木剑扔到了师父手中。
“上……”师父说完,身子利索的飞奔向上一个侧身闪过了厉鬼那条着了火的舌头,直取表门。
鬼门也就是人所说的印堂,就是两眉的正中心位置,木剑刺胸会破了鬼的煞气让他法力尽失,直接击破命门的话会将鬼魂打散、永世不得超生,还有最后一种方式叫做剑极灌顶,是用桃木剑加上破煞符的威力从鬼的天灵盖直接刺入,贯穿入体,这样的方法一般是用来对付极其厉害到甚至杀不死的鬼魂,一旦木剑灌顶鬼魂就会全身爆炸,挫骨扬灰。
脚踏罡步木剑在手,师父只是一个来回就将厉鬼踹到了我的这边,眼疾手快之间我一个闪身来到厉鬼的正前方,一道黄符就贴在了他的眉心。
师兄来的正是时候,八卦镜内月华启发,一道蓝色的光芒将厉鬼定在原地,暂时阻止了他的动作。
几乎就在这同一时刻,师父的木剑直刺厉鬼眉心,贯穿过黄符一掌击出,顿时将这厉鬼打的一声惨叫,浑身冒起青烟。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厉鬼被击翻在地瞬间化作一团脓血,师父叹了口气,道:“自作孽,不可活。”
看着师父一身青灰布衣满头斑白,却还身子笔挺的站在夜风当中,我们都不由的对师父一阵崇拜,缓慢的转过身来,师父那张充满正气的脸上多了一丝欣慰。
“镇子里最危险的时刻,纵使你们法力不够又是厉鬼为害也不退缩,我收了你们这俩倒霉徒弟,倒还不算太倒霉。”
师父说完,抓起一把香灰往那团脓血上一撒,顿时冒起阵阵青气脓血缓慢的消失了,只是,在脓血消失的地方赫然多了个红色的图腾一闪而逝。
“又是这个符号…”师父若有所思的道。
“师父,什么符号啊?”
“我去清水村抓住了一条耗子精,最后把它烧死的时候就出现了这么个红色的像乌龟似的图案,也是一闪即逝,我还没当回事呢,这厉鬼一死,竟然也出现了这样的图案。”
师兄摇摇头,问道:“师父,那又怎么样?”
“唉,两处都一样肯定有古怪,可能是诅咒也可能是沾染了邪气,总之有很多种可能,回道堂吧。”说罢,师父将双手背再身后,朝着镇中走去。
此刻我再一看师兄的模样,真是笑的我前仰后合的,师兄本来身子就比我壮实一点,如果我们站在一起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我像个瘦猴子,他像个稍微胖一点的猩猩,再看他此刻那圆脸、小眼、尖下巴磕上沾满了自己的血,可能是他用掌心雷的时候咬的狠了点儿,血到现在还没止住…
没办法,师兄就是这么个可爱、实诚的人,看我在一旁偷笑,他从身上撕下一溜布片把手指包住,骂道:“看什么,不是为了你这小子我会用掌心雷吗?”
掌心雷这东西是极其耗费体力的,以我们现在的道行最多来一发就得趴在地上歇两天,这可是目前我们所能动用威力最大的一个法术了,我也当然对师兄感激涕零。
“好吧,师兄,改天我请你吃一碗猪血饭补回来吧。”
“这可是你说的啊…!”
“放心吧,上街买菜的时候多留点儿钱搁兜里,你可别像上次似的在师父面前说漏嘴就成……”
……
……
“咳咳,是非,我走的这两天你们有没有练功啊?”
我急忙对师兄使了个颜色,对师父笑道:“师父,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可是每天都在练功啊。”
“是吗,我怎么看练功房的门都关着呢,跟我走的时候一样啊?”师父有些半信半疑的说。
“怎么可能啊,师父,不信你去看看里面的木桩啊。”
“恩……”师父来到练功房门前轻轻一推看了看地上,忽然一脸怒气的骂道:“我怎么收了你们这两个混蛋徒弟,老实说你们偷了几天的懒?”
我心道师父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师父还半夜回来监视我们练不练功吗?不对,师父一定是耍诈,逼我们自己说出来。
再向师兄使了个颜色,我们俩儿一起摇摇头道:“师父,我们没有偷懒。”
“真的没有偷懒?”师父将信将疑的盯着我们。
“没有啊…”
“是非,喝茶…”师父递给我们一人一个茶碗。
“好…”我捧起茶碗偷瞄了一眼师兄,见他在喝我也就往那个嘴里灌。
咕咚…刚下去一口,师父对着我们两个头顶就是一下…
“哎呦…”头顶传来的剧痛让我差些把茶水给喷出来,面前师父脸上凶光毕露,再怎么我也只能忍着咽下去。
“咳咳咳……”我和师兄都被呛到了嗓子眼里,就见师父捡起门下面几根头发,转身来恶狠狠的骂道:“我临走的时候在门缝里卡了一小撮头发,刚才一推门头发就忽然掉下来了,你们这两天明明就没练功,连门都没开。”
说完,拿起门后靠着的竹条就跑了出来,看这架势这是要动真格儿的了,师兄每到这个时刻比猴儿的反应还快,拔起腿就比我先跑出去。
身后师父就要追来,妈呀,赶紧跑吧…
“咚咚咚…”
“三叔…三叔在吗?”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终于松了口气,又是那个破锣嗓子师爷的声音,此刻我才觉得这老爷子的破锣嗓子真他娘的好听,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声音。
师父瞪着我们,道:“还不去开门。”
“吱呀……”
门开了,陈师爷还是那副打扮杵着个拐杖冲我们点点头,向师父打招呼道:“三叔,你总算是回来了。”
“对了,昨天晚上朱家少爷的鬼魂没作祟吧?是非、不成有没有受伤啊?”
师父端坐在正堂,回道:“没事了,昨天晚上我赶到的时候不成他们已经把厉鬼收服了,也没受多大的伤。”
师父这话明显是往我们两个身上贴金呐,破锣师爷又是一阵胡吹海捧,把师父听的都有些飘飘然似神仙了。
没办法,师父有时候就喜欢听人拍马屁,对于这一点我们也是十分无奈…
“三叔啊,朱老爷想请你给他儿子看块坟啊,他说这临了临了父送子丧,怎么着也得让儿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啊,镇长也让我过来请您去看坟地顺便把死了的王二和那个邋遢乞丐给埋了。”
师父点点头道:“好说好说,日过正午我就和徒弟们去看坟,下午我让他们去通知你们,然后顺便给朱家少爷找个好日子。”
破锣嗓儿点点头,又寒嘘了几句告辞了,师父道:“是非,把黄历拿过来。”
我点点头拿来黄历,师父摆摆手道:“先别给我看,朱家少爷的死忌日子你们都知道,大概就查个日子给我,是非你先来。”
按着黄历,朱家少爷死于前天晚上,时辰不知道了,那就是1934年6月5日,34年狗年是甲戌,6月5日就是庚午月丙申日,时辰不详,甲戌年庚午月丙申日,算来算去只有两个日子,一天专门用来下葬但是恰巧冲狗不可用,还有一天日期正好却是凶日。
一时间我和师兄都不知道该怎么择日子了,师父不知道何时站在我们身边,顺手一指道:“其实你给他选哪个日子都成,根本就不用管什么冲不冲、什么凶日之类的。”
师兄奇道:“那怎么可能?胡乱一埋朱家以后不是家里要出问题?”
我也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师父,师父却依旧答道:“因为朱家少爷根本就不需要选日子了。”
“啊,为什么?”
第一卷 第4章 神秘的天机
“为什么?我先问你们,风水养的是人的魂还是魄?”
这个问题不用说我也知道:“师父,人死后头七一过三魂聚在一起才会离去,身体里当然就剩下魄了,自然是养魄嘛。”
师父点点头,道:“对,风水养的是魄,有句话叫做下十八层地狱,三魂下了地狱什么时候出来那是地府阎王管的事,但是人要投胎就必须魂和魄再次融入一个身体,所以在三魂入地狱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埋人实际上是葬他的魄,用养魄来增加后辈的气运。”
“可是师父这跟不用选日子有什么关系啊?”师兄问道。
“厉鬼是什么变的你们知道吗?人冤死之后怨气太深,引的七魄离体被三魂吞吃不能自己,这才形成了厉鬼,你们以为厉鬼为什么法力那么大?一旦厉鬼被打的魂飞魄散,还投什么胎啊?三魂七魄都没了,可不就是随便选蚌日子给埋了吗?”
对啊,一听师父说完我才想起来,师父又道:“一会儿我去朱家商量看坟的事,王二和那个乞丐的尸身虽然烧了,但是魄还留在体内,你们去找一处差不多的坟地把骨灰给埋了吧。”
我和师兄点点头,见师父出去了,我拉着师兄在一旁道:“师兄,师父这些日子一直在让咱们露脸,你知道为什么吗?”
师兄木讷的摇摇头,无奈我又对他提醒道:“师父头发都白了,毕竟是个老人了,这么给我们脸上贴金我看以后看风水之类的活就得我们干了。”
“是吗?”师兄还是一副不懂的模样。
“唉,师兄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师父已经开始传下衣钵了你没发现吗?现在如果我们去问师父要《茅山秘书》的话,或许师父就会教我们了。”
师兄一愣,喜道:“真的吗?”
“我们改天试试,现在先过来看坟吧。”我又拿起黄历看起来。
“后天是黄道吉日也没什么相冲,师兄我们就放在那一天吧,现在我们出去找坟地,拿上罗盘上山了。”
“唉…又得上山了…”
…………
“新鲜的鲤鱼啊,绝对保证。”
“洋布卖了啊,洋布卖了啊!”
……
“咦,我说你们这俩儿小子这是去哪儿啊?”
对面来人正是镇子里的孙大爷:“孙大爷啊,师父说让我们去后山看两块地,把王二他们给埋了。”
“哎呀,一提起来就还后怕呢,听说杀朱家少爷的那三个人给抓住了,还要公审枪毙呢。”孙大爷说道。
“什么?凶手抓住了?”我问道。
孙大爷点点头,摸了把山羊胡子,道:“听说这朱家少爷不学好在外头赌钱欠了一屁股债不还,时间一长就被邻镇的几个混混给杀了。”
娘的,这可真他娘的新鲜!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穷的连个裤衩都买不起还能过日子呢,这有钱人反而还欠下一屁股债让人给弄死,看来还是做个穷人利索。
“师兄,你肚子饿了吗?”
“师兄,你肚子饿不饿啊?咱们要不吃点饭吧”
“哎呀,我说你怎么不回答我呢,居然在一旁看小妞儿也不告诉我。”照着师兄脑门子上使劲一巴掌,我扭头就跑。
“站住,你这个混小子…你这一天也太没大没小了…”师兄拔腿就往过来撵。
…………
“得得得,别撵了,我投降行吗?”跟我这壮的像头牛的师兄一比我可不行,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就跑到镇东头来了,把我累的在一旁不停的喘着粗气,师兄却连喘都不喘一下。
“臭小子,让你作弄我…”师兄也坐在一旁的地下,不说话了。
“师兄,已经到了子午山下了,上山实在是太麻烦,我们在附近几个小山头看看,找两个差不多的穴位吧。”
干我们这行的就得讲这个,阴阳先生的肚子就是个杂货铺,混的好了开个道堂整天坐家里没事的时候出去几趟挣些银元,混的差的就只好出去走南闯北的带货了,也就是平常说的赶尸。
从湖南赶到湖北这都算是近的,也有那些从江西赶到广东的,一路上花费一除、最后走了几千里的路干完下来挣点儿钱还不够路上喝酒的,这一路上就得学会从星相上看天气,找灾祸看凶星,还得熟知路径懂一些药理,不然这荒郊野外的再得个什么病有时候说玩儿完就玩儿完,真的死在路上不但划不来,赶的这些玩意儿再跑了出去,那就不得了了。
所以这其中的风险可想而知,阴阳先生要找个媳妇儿可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这上边儿来了,三两下定好了方向画好了线总算完事儿了,我这转头望去怎么却不见师兄了?
“师兄……”
“师兄,你看好坟了吗?”
…………
也不知道为什么右眼皮突突的直跳,沿着山道往下跑了半天,我一转头…
“这…师兄,不要往前走了!”
面前师兄正一脸呆滞拖着僵硬的身子,像机械般的往前方走去,再有个三四米就到了悬崖边了。
大白天的怎么可能中邪呢?这鬼得是有多大的道行啊,居然能白天都迷人了?来不及细想,我飞快的冲上去一把抱住师兄,将他往回来拖,此刻他这身上力道实在太大,被他踢了几脚疼得我呲牙咧嘴的。
对了,从百宝袋里取出了朱砂笔我一笔点在师兄的眉心,他的后脑间忽然蒸腾起一股子白雾,终于安静了下来。
半晌……
“咦,是非我们怎么在悬崖边上啊?”
“你还好意思说,哎呦,你这几脚都快把我给踢散了架了。”被师兄踹的我此时浑身酸痛无比,尤其照着我肚子上来的一脚差点没把我五脏六腑给踢走了位了。
忽然间我的右眼皮又开始跳了,我赶紧拉起师兄道:“师兄你还记得刚才你干了些什么了吗?”
“刚才?…刚才好像我听见你在前头叫我,我就过去了,就要走到你跟前忽然感觉身后就被谁给拉住了。”
“笨蛋,拉住你的人就是我,再迟那么几下你就得滚下山崖去喂狼了!我说怎么右眼皮不停的跳呢,这个地方太邪门儿了。”
师兄把东西一收拾,点点头道:“迷我这玩意儿大白天的都敢出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快跑吧。”
一路之上我们比见了鬼还害怕,屁滚尿流的就往回爬。
…………
道堂之内,师父此刻站在一旁不住的思索着,毕竟星相占卜、看相算命不是我们这一派的所长,既然查不到也就没办法了。
“不成、是非,开净水坛。”
院子里摆好了供案,放上香炉、令牌、五雷碗,前后左右各起下四道净水符帘,师兄用铜盆打来了一盆清水放在正中,师父相当郑重的穿了一身黄色道袍头戴道冠,手中拿着一面八卦镜。
将八卦镜拆开反装起来,师父将镜面对准月光引下了一片月华,这正是利用月华和净水的法力实现千里传神的法术,哪怕隔着几千里,也能从盆中看见对方的影像。
师父口中念念有词,熟练地用朱砂起了道符咒右手虚晃,符纸无火自然,铜镜中的水开始慢慢的泛起一层银光,微微的有些耀眼。
符纸燃尽,师父又取笔写了个人名,依稀看见上面写着“全真派三十六代玉机道长”。
那张写有人名的黄纸和符灰一起放入水中,师父手指在水中胡乱拨动了两下,对着水面唤道:“玉机道兄,玉机道兄请来一见。”
随着师父的呼唤声,盆中的水面上忽然泛起一阵涟漪,晃动几下水面稳定下来,出现了一个白衣道长的面孔出来。
“林三道兄,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那盆中也是个和师父年纪差不多的道人。
“道兄,我这里最近遇到一件奇事,只是占卜问卦非我派所长,这才来麻烦你了。”
那旁道士点点头,抚须道:“道兄请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师父一脸凝重的道:“我们附近镇子上最近出了几条人命妖邪也闹的厉害,妖邪被化去之后都出现了同一个图腾,我正怀疑是不是沾染上了什么邪气,就今天我一个徒弟上山,大白天正是日过正午,他竟然好端端的被控制了神智,差点坠下崖去。”
盆中那道人点点头,缓缓的道:“妖邪也不敢如此猖狂啊,更何况白天乃是极阳的天气,几乎不可能,连续几起事故都有图腾出现,最近孩子又沾染妖邪,看来不是这孩子前生被冤魂所缠,倒极有可能是沾染邪气了,道兄莫急,贫道为你问上一卦。”
镜面之上,这道人拿出一个铜钵盂手中扔下了六枚铜钱,口中念念有词手法娴熟的将钵盂不住的按着一定的轨迹在旋转。
然后,只见他焚化了一张蓝色的符纸化了一碗符水,喝了一口对着钵盂一口喷下,然后揭开里面的六枚铜钱摆好位置开始了掐算。
符纸是有分别的,分别是白、黄、蓝、绿、紫、红、黑七种颜色,其中白色符纸一般都是修炼邪术的人才使用的,正道人士从来不用白符;黄符最是通用,之后符纸的颜色越往上威力就越大,绿色的符纸已经需要把一部分法力存储在内才能画成,再往上面从紫符开始就是禁符,需要消耗功德或者寿元才能书写而成,威力自然也就越大。
镜中那位全真道长手指掐的一阵比一阵飞快,脸色也一阵比一阵惨白,不过片刻之间他掐算完毕,脸上像是受了惊吓,已经有些惧意显现在脸上了。
那道人颤抖着双手,对师父道:“道兄,这天机太过于骇人,如果我明说给你必定因为泄露天机直接折寿身亡,我写上几句批语你看不懂就算了,如果看懂了千万别泄露出去。”
道人有些神色慌张的拿笔在黄纸上写了几行字,那枯瘦的手掌在面前绕了两下一扔,顿时盆中清水里就冒出了一张黄纸被师父夹住,正是刚才玉机道长所写的那张纸。
“道兄切记,不要泄露天机,此事一传折寿二十载,命在旦夕。”
盆中的影像忽然消失,师父拿上那张黄纸看了几遍略加思索,忽然,双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第一卷 第5章 茅山往事
“师父,怎么了?”我和师兄忽然都有些紧张,看着师父颤抖着身子,也有些心里没底。
半晌……
师父手指夹着那张写着批语的黄纸一晃,黄纸自燃起来,烧了个干净,师父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似的站在庭院里看了看夜空,淡淡的道:“不成、是非,跟我到内屋里来。”
从院门进来,正中就是道堂,供着的是太上老爷的塑像,左右两边厢房一面是我和师兄睡的地方,一面是厨房和柴房,而道堂后面就是师父的内堂,平常我们也是不怎么进去的,今天破天荒的师父竟然让我们进去了。
内堂之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祖师的画像,上面还有师父的师父也就是我们师爷景先道人的牌位摆在正中。
“给祖师爷和你们师爷上柱香吧。”师傅说完就去后面鼓捣起来,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听说师爷景先道长以前可是斩过恶蛟的存在,一身道行连修行千年的妖怪都怕他,不过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我们都是极其崇拜师爷的,不由得心怀诚意的上了柱香。
师父好像找到什么东西似的,抱来了一个小箱子放在桌子上,说道:“不成、是非,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些做阴阳先生的道行一代比一代低,手法一代比一代差吗?”
我和师兄摇了摇头,我们当然不知道这些了。
师父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咱们这些旧思想做的怪啊,现在这个年代师父们难得混出个头来,又担心将来徒弟好了抢了师父的饭碗,所以唱戏的总会留上一两手儿到死了也不往外传,我们这些阴阳师父们也总是到死还要把祖师教下的东西带进坟墓。”
原来是这样,这些话还是师父第一次说给我们听,师父又叹了口气,道:“一代代的把最拿手的手艺带进了坟墓,咱们后来学道的人当然就越来越不成器了,所以当年你们的师爷景先道人最后用秘法将自己快要临终的师父控制并且要他把藏私的秘术全部说了出来,并且一一做了记录。”
“什么?”我和师兄不由得一阵吃惊。
师父点点头道:“不错,这等同于弑师大罪,所以你们的师爷做了几年茅山掌教被赶下了位子,在这世间四处游历斩妖伏魔这才收下了我们三个徒弟。”
我此时当真觉得有些心惊,尊师重道这是师父早年一直教我们的,可是师爷当年竟然做下了弑师大罪,这…
师兄也不由的一阵目瞪口呆,师父苦笑一声,道:“很吃惊吧?”
我和师兄很惊愕的点点头。
“所以你们口中只知道《茅山秘书》,因为现在我们这行早已经大不如前了,茅山也就剩下这一门世人皆知的秘法,但是曾几何时祖师传下的是五本秘书,到了我师爷这代只剩下三本,而你们师爷冒着大罪得知的正是这除《茅山秘书》外的两本道书。”
我心中忽然一下就明白了,景先道人控制了自己的师父得知了那剩下的两本道书,既然如此那么师父说这些难道…难道要把道书传给我们?
我偷偷的看了一眼师父,他也正打量着我和师兄,桌子上那个箱子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被一块灰布包裹着,师父打开了灰布,里面分别是三本被黄布包裹着的书籍。
这就是那些秘书吗?我的心里忽然有些七上八下的看着桌子,以前我们就已经知道《茅山秘书》上一些破尸、破邪还威力巨大的法术,没想到现在居然真的见到了这本书,而且还有两本秘书。
师父此刻脸上多了一丝对旧日的怀念,缓缓的道:“当日师父坐化,将这三本道书分别传给了我们师兄三人,只可惜你们的师叔心术不正入了邪门,我与你们师伯一起游历了七八年一身道术也得到了磨练,因为你们师伯行迹飘忽,喜欢四处游历除妖,所以道书就由我保管了。
师父缓缓的拆开黄布,三本半指来厚古朴泛黄的书籍在桌前一一摆开,我一看这书名分别是《茅山秘书》、《天师符箓》和《阴阳遁体》。
“我老了,马上就年过花甲是该传下你们秘书了,平时虽然你们比较懒散,但是基本功也还差不多说得过去,以后看风水的事情也就你们两个出去做了,没什么事我就在街上四处转转。”
说罢,师父拿起《茅山秘书》对我们道:“明天开始你们师兄弟一起修炼茅山秘书,我开始教你们,是非,你生性伶俐、比不成机灵,适合修炼这本《天师符箓》,这上面全都是符箓之术,到了一定境界可以虚空画符,妙用无穷。”
师父将秘书递给我,又对师兄道:“不成啊,你正好跟是非相反,这本《阴阳遁体》乃是配合法器做近身对决的法门,正好适合与你修炼,其中关于桃木剑、八卦镜、金钱剑的妙用也不少,就交给你了,你们给我记住了,必须把里面的东西全部背熟,三年之后我们去茅山归还道书。”
我忽然感到有些不安起来:“师父,是因为刚才的事吗?”
师父笑了笑道:“本来就要传下你们道书的,那天看你们抓鬼抓的辛苦,今天不成又搞成这幅模样,我才意识到该教一些新本事给你们自保了,我以前可是一直拿你们当孩子呢,不过那天朱家公子的事情让我觉得很放心,你们不会走上邪路,我也就敢把书传给你们了。”
“师父,你又为师叔的事情耿耿于怀了吧?”
“反正你们记住行正道、做善事就好,早点睡吧,明天跟我去为朱家公子下葬。”
从师父的内堂出来,我和师兄都是一阵欣喜,手捧着道书又怎么睡的着觉呢,师兄也是一样,好吧,通宵看书…
东厢的窗子上此刻灯火通明,我和师兄瞪着眼睛根本没有丝毫睡意,都被书里的内容吸引的一边强记一边练习,我们丝毫都不知道师父居然就在我们窗外看着我们在笑…
“咳咳咳,你们两个小子还不去睡觉!明天还要帮忙下葬呢!”师父的声音传来,吓得我们赶紧熄了灯趴在床上。
只是,兴奋地却哪里睡得着呢?月夜静谧,我独自想着方才的那道符咒,书符必须一气呵成,可是那道符咒是从哪里开始画起的呢?
…………
…………
“乡亲们背过身去,家属前来焚香祭拜,然后破土动工。”
“我的儿啊……”
“哥哥,你死的好惨哪……”
……
“人死不能复生,朱老爷与小姐先往后退去,我这就要破土了…。”师父今天一身黄色道袍穿在身上,那张满脸正气的面孔上一双深沉的眼眸扫量着四周,四周的人们对他都是极其信服的,下面的程序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三叔,真又麻烦您了。”
师父点点头,拿起一旁绑上红布的锄头,右手抄起几道黄裱上前几步,只是右手轻微一抖,那黄裱顿时无火自燃冒起了火苗,脚踏罡步,师父利落的几个来回将锄头的头尾尽数用黄裱绕了三圈,念咒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破土,普扫不祥;金镐玉就,万事吉昌;土公主母,闪在一旁,吾奉地师章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按着左三右四顾头不收尾的点法,师父操起锄头在墓穴左、右、上方共挖了八下,将锄头扔给一旁的伙计高声道:“今日朱家少爷亡灵入土,凡年龄二十七、四十一、属鸡、属牛、属虎之人转身回避”
“回避完毕,下棺!”
一旁那位老管家掏出一个鼓胀的钱袋交到师父手里连忙道谢,朱老爷点点头,眼泪就下来了,年过半百还要承受这中年丧子之痛,伴随着哭声也不忍再看,跟着女儿就下山去了。
身旁陈老爷忽然向我们示意,问师父道:“三叔啊,这几人合抱那么粗的梨树上往出溢人血,会不会很奇怪啊?”
师父点点头道:“如果是树身上流血的话,那就是树成精了。”
张老爷叹了口气,道:“唉,昨天手底下的伙计去砍我买的几棵梨树,朝着其中一棵树上砍了一斧子,然后就哗啦啦的淌出了鲜红的血液,直接流了看起来有好几斤呢,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忌讳。”
“梨树,张老爷,你买的那几棵梨树是不是镇西马家后院那几棵?”我忽然想起来,那天夜里除厉鬼的时候,可是经过马家大院的,马家大院虽然早已破败,但是里面阴气森森的,尤其那后面的农田里还长着四棵参天的大树。
“对对对,是非啊,你知道啊?”
师父也看了看,道:“张老爷,要不现在你带我们去看看吧。”
张老爷急忙点头,边走边说道:“三叔你去看看可就太好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那个伙计砍了树今天早上起来浑身上下都起了红色的斑点,我说这事儿还真有些邪性,您赶快来给我看看吧。”
刚刚走到街上,面前一个道士高搭法坛,喝道:“今天我就在这里当众给大家求一场雨,让这旱情减缓一些。”
说罢,爬上法台嘴里叽里呱啦的胡乱在念着些什么玩意儿,师父仔细一看他那法台上的家伙什儿,摇摇头道:“骗吃骗喝,又是神棍一个。”
话音刚落,空中忽然一阵风起云涌,乌云盖顶,霎时就听见了雷声。
那个法台上的道士站直了身子对着底下一个算卦的骂道:“哈哈,你个死骗子,敢说道爷我是骗子,有种你把我求的这雨给停喽,让道爷我看看你的本事…!”
第一卷 第6章 古宅婴灵
那个道士站在法台上胡乱的跳着,弄的就跟鬼上身似的,说来也奇怪,他这么跳呀跳的慢慢的乌云越聚越多,天色越来越黑,一时间竟然狂风大作,眼看就要降下雨来。
“陈老爷,你还是先拿上伞吧,我去你那个得了怪病的伙计哪里去看看。”师父一脸认真的说。
“哎呀,三叔你看这人说求雨马上雨就来了,人家这是大法力大天师啊,咱们再瞧瞧怎么样啊?”陈老爷看着一旁胡蹦乱跳的道士,一脸的信服。
“陈老爷,你听我说,去晚了只怕你那伙计性命不保啊!”
“哗啦……”
这大雨是说下就下,师父忽然从我身后的口袋里拿起一把伞来当即撑开,我竟然不知道师父今天居然带伞了。
“陈老爷,咱们快走吧…!”
“哎呀,三叔你先回去吧,这里有个活神仙,我请他回去给我们陈家增添些福运,那些树妖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事儿。”陈老爷脸都不回的走了。
“呸…什么东西。”我是最恨这种人的了,用你的时候把你当老爷一样的供着,不用你了你就是个累赘,看一眼都多余。
师兄此刻也是一脸的愤恨,师父摇摇头,道:“走吧,他迟早会回来求咱们的。”师父一脸不屑的撑着伞走开了,看也不看道台上那位祈雨的活神仙。
师父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好面子,尤其喜欢听马屁,此刻被人拿斜眼儿瞧,他要是高兴的起来这才算怪了呢。
冒着雨我再往身后看去,那个陈老爷一脸恭敬的对那个道士搭躬作揖,还给送银元,看得我真他娘的生气。
一进道堂,师父急忙道:“不成,你去生火熬些荔枝水,等下有用。”
师兄不敢怠慢,现在师父正在气头上惹师父那就是想被骂的狗血喷头了,毕竟我们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是非,你现在快去镇子上买只公鸡,记住不要鸡冠鲜红的那种,那种公鸡是被人家下葬祭坑用过的,鸡血没阳气已经没用了,快点去…”
师父的语气十分的急,我也管不着了,打着伞出了门我向着街道四面一看,这他娘的雨这么大是个正常人早就收摊了,谁还出来卖公鸡啊?但是现在回去肯定被师父骂个狗血喷头,得了,附近搜索一下,看看谁家有。
连着转了两条街愣是每一个摆摊的,真是不出所料,镇子里都是深墙大院不好找,要找还得往镇子外头走,往外有农田的地方基本上都有人家里养鸡,篱笆墙也能看得见。
正说着,却刚好又碰见了打更的张老伯,他撑着把破油伞问道:“是非,这么大雨你急着去哪儿啊?”
“师父让我找公鸡,说是要鸡血有用。”我回答道。
“哎呀,这么大的雨谁家里还卖鸡呀?走,大伯家里还有两只公鸡,留一只打鸣儿就行了,剩下那只就给你吧。”
张老伯说完,拖着疲惫的脚步又往回走去,难得有急事马上就碰见解围的人,一瞬间刚才对陈老爷的怒气我也消了不少。
跟着进了张老伯家的院子,两旁靠着不少的农具,就这么个小院子也已经年久失修了。
“是非你在这儿等等啊,我这就去抓鸡。”张老伯说完,拖着阑珊的脚步就往鸡圈走去,里屋内黑漆漆的我看着感觉有些阴寒。
“咳咳咳…”
里屋内连续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张老伯抓了只鸡急忙从跑过来将鸡递给我,对着窗户叫道:“老伴儿,你别急,我就去抓药,马上就去。”
“老伯,多少钱?”
张老伯憨厚一笑,道:“说啥钱不钱的,你那张符都救了我老汉两回了,每天晚上揣着他睡觉都安稳,不要钱、不要钱…”
张老伯在一旁推脱,他这家里又哪里还有富余?否则也不会去打更挣钱了,平时一块大洋怎么也够买上三只大公鸡了,我将一块大洋塞给张老伯道:“老伯你收着,快去给大娘抓药吧。”
“我老头子怎么能收你们道堂的钱呢?你们可帮了我不少忙了…”张老伯说完就来追我,刚刚走出几步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
我顿时觉得自己眼睛花了,刚刚那片青苔明明是在张老伯脚前面一点的位置,就在他落脚的一刹那,那块青苔好像是长了脚似的往后移了一点,正好被张老伯踩在脚下,让他摔了个大跟头。
“哎呦…”
冷不丁的一个猝不及防,张老伯一下摔的不轻,我赶忙前去扶他。
“张老伯,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赶忙将公鸡压在一旁把他扶到堂屋里,不对,这段时间根本就没下过雨,就今天这一点雨怎么他们家里这么潮湿啊?还带着股子霉味儿。
“张老伯,家里怎么这么潮啊?”
张老伯喘了口粗气,缓了缓道:“唉,我也不知道啊,往家里撒了石灰防潮都不顶用,还是冷飕飕的还带着股子发霉的味道。”
再回过头想想刚才那块奇怪的青苔,我想自己应该没看错,难道他这家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事情吗?
可是应该不会啊,张大娘卧床这都十几年了,家里有什么东西不干净也不会十几年没有发现啊?
摸了摸兜儿里,出来的时候我什么东西都没带,不过看这家里潮湿的样子着实阴寒无比,阴气也确实有些重,或许遮挡住阳气也能看的见些东西。
我毫不犹豫的将拇指咬破,将鲜血涂在额头正中;人身体上有三把阳火,除了开阴阳眼外还有几种见鬼的办法,其中最简单的一种就是用鲜血将眉心处的那团阳火遮挡,降低人的阳气,有时候就能看见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鲜血将眉心的阳火一遮挡,我再往这四周望去,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啊,难道真是我最近让鬼给吓出病来了?
再往前面走几步,我猛然看向张大娘的屋里,妈呀!这一看我才吓了一跳,一个面目狰狞、浑身血丝就连脐带还没剪短的畸形婴儿正拿着它长长的脐带将张大娘捆在床上动弹不得,它的两只小手将张大娘的嘴胡乱的抓扯着,坐在张大娘的胸口,我说怎么大娘这十几年来气喘的病再怎么治都不见起色呢。
“张老伯,给我去道堂一下,我忽然记起来师父最近新配了一副药,好像是专门治风寒气喘的。”我赶紧拉着张老伯往道堂走。
“真的吗?哎呀,是非真是谢谢你了。”张老伯跟着我就往道堂方向走去。
“师父…师父……”
“是非,公鸡买回来了吗?”师父问道。
“买回来了,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情,师父我先来告诉你。”
…………
“什么…?”师父将张老伯先安定下来,用鸡血写了符咒加了些药草化成符水,对师兄道:“大成,你快把符水拿去给陈老爷那个伙计小三子家里送过去,让他快喝,顺便看看他身上的红点变成水泡了没有?”
“嗯…”师兄应了一声,拿起符水打着伞就往门外走去。
“唉,这可真是一事刚完又来一事,事事不得安宁。”师父对我吩咐道:“是非,你去内堂拿我的道袍、金钱剑、红丝绳。”
“师父,不用桃木剑吗?”
师父摇摇头道:“桃木剑对那鬼婴已经不管用了。”
片刻之后,师父对张老伯说道:“张老哥啊,是非刚才把情况给我说了,嫂子得的不是气喘的毛病啊。”
张老伯一听,能看得出病因那就有救,急忙给师父跪下道:“林师父,你可得救救我们老两口子啊,我这老婆子卧床都十几年了。”
“张老哥,你仔细想想十几年前家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来没来过什么孩子?”
“怪事?没什么怪事啊,也没有哪家孩子来过我们家啊?”
此时张老伯也弄不明白了,师父抿了口茶,又提醒道:“大嫂得的不是病,是非刚才去你们家一看,内堂里阴气很重,他说看见个只有一只腿脚的婴儿趴在嫂子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什么?一…一只腿脚的婴儿?”张老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面色开始抽搐,眼中浸着泪水,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一看这样子肯定八九不离十跟那婴儿有关系啊:“张老伯,你快说出来我们才能替你把大娘的病医好啊,那个婴儿已经化成怨鬼了,这都已经十几年了,迟了怕是大娘就没命啊。”
张老伯急忙点点头,满脸泪水的道:“我说…我说,十二年前我们两口子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稳婆给生下来谁想到竟然少了一只脚,嘴里还都已经长出了三颗牙,当时我们就害怕,稳婆也说这八成是个妖怪投胎不敢养活,我就…”
“我就…就一狠心,扔进了自己后院的井里。”张老伯说完话已经痛哭不止了,满脸的泪水从脸上淌下,他哭道:“我对不起这个孩子啊,白白害了他一条性命,怪不得我们老张家得断后啊,你大娘他得病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啊。”
我急忙将他情绪稳住,师父摇摇头道:“对付鬼婴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师父,怎么个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我有些不解的问道。
“如果它是纯粹的因为对世间的留恋而化成的怨鬼,那么只要了了它的心愿他就会魂归地府转世投胎了;如果鬼婴因为父母杀死它而怨恨这个世界而变成婴灵的话,那就会比厉鬼还要厉害,就是像青面鬼这样的东西它都能杀得死,到时候可就真的麻烦了。
“林师傅,你得救救我们家老婆子啊,只要能救她,我搭上命都成啊,你救救她吧。”
师父点点头,道:“张老哥你就在道堂等着,一会不成回来了让他拿上家伙过来找我们。”
师父说完,对着我叫道:“是非,家伙拿齐,我们走。”
第一卷 第7章 纯真的鬼婴
一到了张老伯家门外,师父拿出两包香灰扔给我道:“是非,我们分头拿香灰将这四周圈住,先把婴灵困在家里方便收拾。”
匆匆撒完香灰,我正要与师父会和,忽然天空之中一个炸雷落了下来,把一座高楼的屋顶瞬间劈烂了一半,看那个方向好像正是陈老爷家里那个二层小洋楼的位置。
师父也是一愣,随即推门而入,我们小心翼翼的关上屋门,仔细打量着四周,要知道青面鬼这种东西可是在世间修炼几十甚至几百年不断吞吃人心的厉鬼变成的,它们凶狠的连平常出来拘魂的鬼差都吃,实力可想而知,那婴灵更是能杀死青面鬼的存在,为今之计我们只能盼望那只小表只是个充满怨气的鬼婴而不是婴灵。
“三清大帝、诸天星宿、四大天王…保佑啊保佑我们吧…”
“你在干什么呢?”师父瞪眼看着我。
“我在祈祷啊,师父…”
“哎呦…!”师父一巴掌拍在我的头顶,骂道:“该活的死不了,该死的也活不了,走。”
…………
雨已经渐渐的越下越小了,可是天边的乌云依旧没有散去,天色有些昏暗,张老伯家里此时就更黑了,寂静中透着一丝诡异,那股霉味让人觉得有些压抑,有些头皮发麻…
悄悄的站在内堂,师父从百宝袋里掏出了两片柚子叶,这种东西见鬼的时效只有半个时辰,我也小心的拿起柚子叶沾上雨水洗了洗眼睛,往四下看去。
“咦,床上怎么不见那个小家伙了?”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往四处看了看。
师父忽然对我使了个眼色,对着屋里咳嗽了两声。
“咳咳…,张大嫂在家吗?”
里面似乎是听见了动静,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沉重略带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啊?”
“张大嫂,是我啊,林三…”说罢,师父迈步就往里屋走去,张大娘见师父来了挣扎着想要起来,师父急忙上去安抚她。
“不用起来了,张大嫂,老张大哥去抓药药铺子关门了,我说我新近刚配了一副药,过来看看你能不能用?”
“咳咳…哎呀,林师傅这真是…咳…麻烦您了。”师父忙在一旁摆手。
忽然,一个黑影从我面前闪了一下,我只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但一想我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他的计划大概就是设法接近张大娘,趁着鬼婴重回到张大娘的身旁时,突然发动攻击。
那么,此刻我就得装作看不见那个小表;我假装很自然的转过身来准备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歇歇,等我一转身过来,妈呀…
怪不得我只觉得脊背发凉呢,这小家伙拖着它长长的脐带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打我的腿,虽然我没什么感觉,但是看见它这一张面孔还是吓了一跳!
上回是隔着老远看了个大概,此刻我才看的清楚,婴儿化作鬼婴之后还是会缓慢的生长的,十二年过去了这个小家伙已经长到相当于我膝盖这么高了,它的身上什么也没穿,浑身上下浮肿着,就好像是被一直浸泡在水里似的,嘴里已经长了一嘴的长牙,整个儿只有一只腿支撑着它小小的身子,面色狰狞的像个修罗恶鬼。
看到这一幕着实吓了我一跳,后背的冷汗在刹那间被吓了出来,可是我还得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就好像没看见他似的。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走到旁边的小凳子前面坐下,那小表好像很好奇似的直接跑来站在我面前,凳子又矮又小我坐在上面简直就像是活受罪,这小表后面耷拉着老长的脐带一步三晃的跑过来正好站在我的面前,这也就罢了,关键是此刻我坐着他站着,它又离我只有一尺之近,那小小的身高已经打齐我的鼻子了…
我眼角的余光好像看见师父转过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它又咳嗽了一声,继续跟着张大娘在一旁嘘寒问暖,妈呀!师父这声咳嗽我怎么能不知道意思,我得忍着,可是面前这个小家伙看着我居然在笑,它这一笑就牵动了嘴唇,露出了一排发黄而且尖细的大牙来,我看着它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不住的对着我笑,还得装作面前什么都看不见,我突然觉得做人怎么也这么辛苦…
欲哭无泪啊…
这小子拿起它长长的还在滴血的脐带在我眼前晃了晃,就要给我塞进嘴里,我吓的正要乱动,师父的咳嗽声却正又传来。
师父,你快来救我啊…
我心底里默默的喊着,不行,我要闪人了!看着一个长相狰狞的怪物把一根像肠子似的还在滴血的恶心东西给你塞进嘴里,而且你要装作若无其事连动都不能动,谁愿意做才怪。我受不了了,眼看着那截脐带离着我的嘴唇还有几厘米的距离,我忽然浑身一颤,就要边吐着往门外跑。
忽然…
“师父…师父,你快去看看吧,小三子身上起满了核桃大小的血泡,疼得他在家里喊着要自杀呢。
院子里响起的是师兄的声音,小表忽然拖着长长的脐带兴冲冲的跑去了门外,师兄啊师兄,你今天总算干了件好事。
师兄是和张老伯一起进来的,那个小表一见到张老伯进来,十分欣喜的跳上了他的脖子,脐带缠在老伯脖子上几圈,倒是十分亲昵的在张老伯脸上亲了又亲。
一看这模样,这应该不是婴灵啊,应该就是个舍弃不下父母的小小表婴吧,也没见它害人啊!
正在想着我向着师父看了看,师父好像也看出来了,对着我使了个眼色,这就是我们两个配合默契的地方了,如果换做是师兄的话说不定他能当场提起桃木剑,吓的小表去攻击他。
我眼睛一转,对张老伯笑道:“张老伯,你肩膀上好像有个蜘蛛。”
说完我就往过去走,顶着一阵头皮发麻和双脚打颤,我看见那个小家伙朝我看了一眼又自顾自的埋下头去干别的了。
谁知道正在我以为成功的时候,师兄忽然先我一步跑过去看了看,奇道:“没有蜘蛛啊?在哪儿?”
师父顿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猛拍着自己的脑袋,我趁机对着师兄脑袋上使劲拍了一巴掌,把他推开,然后拿起兜里剩下的一把香灰走到张老伯的身后对着他脖子就洒了出去。
张老伯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赶紧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几下,他大概是有点明白了立马停止了动作,可师兄来了他可没有开眼,自然看不见面前的小表。
鬼婴最让人头疼的一点就是会隐身,一旦它隐身那么指鬼针有时候都不好使,撒上香灰却正好可以克制妖邪隐身,这就是我刚才过去撒香灰的原因。
“哎呦…”师兄忽然紧紧的捂住脑袋,骂道:“是非,你个小兔崽子打完一下又来一下,一次比一次狠,我跟你拼了!”
我一看师兄头顶,那个小表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去了他的头顶,对着师兄脑门上又是一巴掌。
“哎呦,是非我跟你没完!”师兄说完就来追我,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我向着师父这边跑去,师兄在后面紧追着我,我悄悄对着师父使了个颜色,原来他已经早有准备了。
师兄从背后撵来眼看就要抓住我的时候,我忽然身子下蹲,师兄一个没刹住就冲到了师父跟前,师父以极快的速度拿起一根红线将鬼婴的两只手臂绑在了一起。
鬼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的一声惨叫然后现了形出来,一只小脚在地上不住的蹦蹬着往屋外跑去。
“哎呦,我的妈呀!”小表现了形师兄这才看见,旁边张老伯吓得不轻,但是他急忙冲到里屋将张大娘扶到了床前不停地哭泣。
外面的天色灰暗而阴沉,一时间小表婴几步跳进了院子里,我和师父紧追在后,鬼影忽然一步跳出就往门外跑去,这时候我们洒在门外的香灰起了作用,无论如何只要它往出去一冲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弹回来。
师父一张破邪符飞出,正落在鬼婴的胸口将它打的身上冒起阵阵白烟,一张黄符被师父引燃,只见他另一只手结剑指往燃烧的符纸上一划而过,手指上瞬间多了一点蓝色的火焰。
趁着小表婴此刻不住的哀嚎,那一点火焰直接被他点进了鬼婴的眉心,小家伙忽然发出近似哀嚎的大哭声,脸上流着眼泪不住的哭喊,我们都知道,师父已经把它的法破了…
我忽然有些于心不忍,心里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弥漫在心间,耳旁师父的声音响起:“不成,刚才你说什么?”
师兄急忙道:“我赶去的时候小三子身上忽然起了浑身的血泡,一个个都像核桃那么大,疼的他在家里不住的嚎叫,想要自杀。”
师父急忙将家伙扔给师兄,对着我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脸上稍有迟疑,道:“是非,这个小表交给你了,了了它的心愿助它投胎,如果再有意外…”
师父拿起金钱剑做了个杀的姿势,然后利落的将剑扔给我,从门口出去了。
天边忽然轰隆一声,又是一个炸雷响起,看位置好像正落在镇西的位置,我让这个炸雷吓了一跳,小表婴也让吓的又哭出了声。
我提着金钱剑缓缓的朝着鬼婴走去,它有些惧怕的又往里蜷缩着身子想要躲开,却根本就已经动不了了。
我就这么可怕吗?忽然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我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居然摸到了那天吃剩下的一颗西洋糖果…
将金钱剑放在地下,我快速的剥落了糖纸,把那颗雪白的糖果递到它的面前,冲着它善意的笑了笑道:“吃吧,很好吃的。”
小婴儿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迟疑,它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似的,贪婪的拿自己的小鼻子在上面嗅了嗅,见我面带笑意的将糖果放在身前,它稍一迟疑,伸出一只白胖的小手一把抓了去塞进嘴里,还不忘睁着水灵灵的小眼睛看看我的反应。
我忽然觉得这个小家伙真的好可爱,原来你看见的不一定就是邪恶的,你觉得害怕,只是因为忘记去发掘它可爱的那一面而已。
第一卷 第8章 古树之死
它正吃得十分香甜,小小的身子上还在冒着阵阵青烟,但是无疑此刻这个小家伙一脸的欣喜,一颗简简单单的糖果让它忘记了疼痛。
它开始有些亲昵的看着我了,可是…有些话我却也得说出来。
“小家伙,你知道吗?你是不能长久的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你该走了?”
它忽然放下了才吃到一半的糖果,有些不解的看着我,我只好硬着头皮再说道:“你已经死了十二年了,你知道吗?本来你已经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可是你选择了留下来,这样对你的爸爸妈妈都会不好的。”
这是我学过来的新词,我不知道它听不听得懂,但是我觉得在它面前说父亲母亲是件很生硬的事情,都说鬼婴是极其通灵的,只希望它能明白吧,实在不行那就只有…
小家伙抬起了自己的手臂,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紧张起来,直直的盯着它的眼睛,可是,那双眼睛依旧纯真…
“呀呀呀……”它鼓动着小嘴似乎是想要学着说话。
“你要说什么呢?爸爸?妈妈?”
“呀呀……”小家伙使劲的点点头,看着它吃力的模样,我忽然有些心酸。
我强忍着心中的不忍,说道:“接下来我问你话,你愿意就点点头,不愿意就摇摇头好不好?”
“呀呀……”它又吃力的点了点头。
我也点点头道:“因为你一直待在家里不愿意去投胎,所以爸爸妈妈的运气慢慢的下降,妈妈得了重病,爸爸过的十分辛苦,只有你去投胎才能让他们的病情好转,你愿意去投胎吗?”
小家伙听懂了,他的眼睛里忽然多了一丝迷茫和不解,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转而有了泪花在眼眶里闪烁。
“如果你不去投胎的话妈妈可能会死,去投胎或许下辈子还能做他们的孩子,你愿意吗?”
我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家伙,如果在这一刻我将它激怒引得它一身怨气忽然散发出来的话,那么无疑会使它获得新生直接变作婴灵重新恢复法力,那个时候它会六亲不认,毫无疑问我们都会死。
静静的盯着它,它也看着我…
“哇……”
它忽然委屈的哭了,它哭着点点头嘴里依旧再咕隆着什么:“呀呀…呀呀呀……”
它十分懊恼的不断的试图发出什么声音,并且吃力的抬起小手指了指屋内,我忽然有些明白了:“你是要我教你说‘爸爸’和‘妈妈’吗?”
小家伙的头不住的点着,身上的青烟冒得更加的浓了一些,我看着它的眼睛,轻轻地道:“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刮刮…发发…咕瓜…哇哇……”它一遍又一遍的学着,不断的发出越来越接近那几个字的音符,小家伙的身上忽然开始大量的冒起了青烟,我这下意识到不好了。
被破了煞气的鬼魂因为受伤太重如果一时三刻得不到鬼气的补充的话,一定会魂飞魄散的,小家伙已经没有时间了…
此刻,我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了害怕和厌恶,我一把抱起这个纯真的小家伙,笑道:“跟叔叔去见爸爸妈妈最后一面好不好?”
“呱呱…哇哇…”小家伙十分的兴奋,我赶紧轻轻的将它拖住,一张超生符贴在它的背上,往屋内走去。
“张老伯,张大娘快来见这孩子最后一面,它就要投胎了现在有些舍不得你们!”
“什么…?”张大娘刚刚恢复平静的情绪此刻完全爆发,他拖着长久卧床已经僵硬的四肢吃力的往起来爬,张大伯急忙将张大娘缓缓搀起,二人一起哭着面向孩子。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张大娘将小家伙抱的紧紧的,小家伙的眼珠上面忽然多了一阵灵动,它极其高兴的拿小手摸摸母亲的鼻子,再摸摸父亲的胡须,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这只是一只面含冤屈的小表婴,它一直残存阳世十二年只是因为想要体会一下父母给自己的关爱,它只是舍不得这份亲情…
“张大娘,快拿条布把孩子身上裹起来,快…”张老伯此刻也不管什么别的了,只是照着我说的做。
我咬破中指在屋内的地下不断的画着密密麻麻奇怪的符号,这是一个简单的搭设阴桥的阵法,我已经来不及去找朱砂了,咬破的伤口上往出渗着鲜血,手指上的伤口不停地和粗糙的地板做着剧烈的摩擦,此刻我已经麻木,感受不到丝毫疼痛,我只有专心凝神的将这个阵法一气呵成,助小家伙顺利去投胎!一旦它真的魂飞魄散,我想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哇…”小家伙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声,我回头看去,它几乎要被身上不断冒出的青烟淹没了,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我再一次用出生平的力气将速度提到了最快…
终于勾成了最后一笔,我欣喜的笑了笑,拿出黄纸,在食指上又咬了一口,飞快的画着符咒,专注凝神一气呵成。
小家伙哭喊着拿手摸了摸张大娘的脸,一脸笑意的叫道:“啵爸…妈妈…”
它终于叫清楚了,张大娘和张老伯此刻已经哭的泣不成声,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只是,它小小的身子上青烟冒的越来越大,面容已经隐隐模糊的时候,它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是在笑,我能感受到它此刻真的很开心…
青烟忽然散尽,一道白雾缓缓的冲出,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我急忙拿出手中的符纸将这团白雾引了过来启开阵法,刹那间阵法之上的地面出现一个脸盆大小的青色大洞,白雾在洞口前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钻进洞口消失了。
青色的大洞缓缓的关闭,一切都结束了,一旁张老伯捶着自己胸口,哭道:“我不是人啊!我不是人啊,当初把孩子好好抚养该多好,我错了,我现在后悔了…”
我拿起曾经裹着小家伙的那块碎步,劝道:“张老伯,孩子去投胎了是好事啊,下被子它再也不用像个怪物似的活着,这样你们也才会欣慰,不是吗?”
我拿起火折子吹出了明火,叫道:“过来看看吧,我让你们裹着布是有原由的,临死前的这块布可以看清楚孩子下辈子的一些简单的情况。”
碎布被明火点燃开始剧烈的燃烧,我将布面平铺在地上,看着最后布面上烧完的形状。
口诀是这样说的:“花女斧子男,四角先燃完。”
布头的四角不知为何竟然一起燃烧了起来,片刻之后布已经烧成黑灰,中间隐约间最后一道火光一闪而逝,是个斧子的形状,小家伙下辈子还是个男孩。
刚才沉重的心情一闪而逝,不过这份亲情小家伙下辈子是要割舍了,等待他的是新的父母,新的家庭!
“张老伯,孩子下辈子还是个男孩,不会坠入畜生道你们就放心吧!对了,张大娘的病会慢慢好转,但是可能要慢慢等两三个月,毕竟卧床的时间也长了。”
冲他们点点头,我也该走了!出了门外,我回头往那个庭院又看了一眼,果然这个世间没有卖后悔药的吗?
“轰隆…”
“轰隆…”
此刻天已经放晴,却又打来了两个炸雷!这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震的我一阵头晕耳鸣。
“轰隆…”
“轰隆…”
接着又是两声,看着那劈下去的位置竟然都是镇西,这是怎么回事?
胡乱的找了点东西将手指包扎了一下,我往镇西头跑去,此刻也有不少人正在往镇西而去,好像是看热闹的。
“忠叔,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哎呀,今天镇上不是来了个能求雨的大天师吗?人家法力高强,陈老爷出了二百大洋让这位神仙老爷给改换福运呢,大师现在在马家后院砍树放血呢。”
忠叔跟着人群往马家宅子那边跑去了,在马家后院砍树?那不就是马家后院那四颗梨树吗?据说马家老太爷当年生下来的时候那几棵梨树就已经长的不小了,后来马家死了人宅子也倒了,树就分给租了那片田的佃户。
“对了,师父说那些树成精了,他们现在在镇西口马家砍树…”
说什么我也得去看看,师父说那个求雨的道士是个骗子,师父的话也应该没理由会错啊,去看看!
一路上几十号人都赶着去凑热闹,马家宅子这些年一直阴森森的,我从后面的农田越过来站在一旁,仔细朝着前方看去。
天呐!四颗三四人合抱的梨树已经被砍倒在地,地面上鲜红的液体将这几十米的范围染的鲜红,都让人无法下脚。
我蹲在一旁沾了些液体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确实是血液的腥气。对面此刻陈老爷正毕恭毕敬的站在那位道士的面前。
那名道士一脸的神气十足,笑道:“陈老爷,你放心!把这四颗古树伐了回去做家具,按着我到时候给你指点的风水位置在家里一摆,我保准你一顺百顺,一发百发!”
“哎呀,师父这里有点小意思您快快收下。”陈老爷掏出一杠银元,那名道士假装推脱然后顺手就将钱放在了兜里。
哼!一看就是歪门邪道,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本事的人呐?
我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呼风唤雨这样的法术除非消耗自己几十年的寿元用黑纸画符凝神,或许还能降下点雨,这道士胡乱跳了两下也能降雨?看来八成是个瞎猫撞上死耗子的行骗之人了!
第一卷 第9章 偷窥
师父曾经说过,树木虽然静止不动,却极通人性,但是它们一般就算变成树妖也是不会轻易害人的,除非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
眼前的四棵大树尽都被伐断了,阻止已经来不及,看地面上这么多的鲜血我这心里忽然有些七上八下的,有些毛骨悚然,却又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算了,懒得想这么多了。
“轰隆……”
天空之中忽然又一个炸雷落在一排排树尸的面前,伙计们还在抓紧拿锯子锯木头,一旁那个道士使劲拍了拍胸脯,好像在跟陈老爷保证些什么,不远处一个作算卦先生打扮的人气呼呼的头也不回往西面走去,好像嘴里还在骂些什么。
我记得他好像就是当时骂这道士是神棍的那个人,看两个人当时对骂的神色好像双方互相认识似的,趁着那个算命先生没走远,我得过去问问。
“嘿,我说先生您这是去哪儿啊?”
这个算卦先生左手上攥着一条布杖上面写着“铁口直断”四字,带着个墨镜一脸的不耐烦:“去去去,没工夫跟你在这儿磨叽,算卦老子今天心情不好,拒接。”
这先生好像还有点意思,看他望着远处那个道士一脸的愤恨样儿,肯定有什么事情。
“大叔啊,那个狗日的道士我看了半天都像是坑蒙拐骗的神棍嘛,再怎么看也跟高人二字不挨边啊。”
算命先生忽然来了兴趣:“你也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啊。”
“那个家伙哪里是什么大天师,我们一起结伴云游挣点闲钱,早上我们走到镇子十几里外的破庙歇脚,头顶忽然下起雨来,看那滚滚乌云还在往镇子这边走,那厮就说过来试试运气,他娘的,让他给蒙上了,说好了银子一人一半,临走这狗东西他娘的一分不给我,要我滚。”
算命先生越说越气,对着我道:“小兄弟,难得碰上你这么个知己,我免费给你算一卦怎么样?”
我摇摇头,能混成这样的游方道士算命还能准吗?
“大叔,你怎么不到处去揭发他呢?”
“谁说我没去了?镇民们都说我有病,他们宁愿去信那个孙子!”
听他这话说的我真想笑,他竟然把眼镜摘了朝着我四下打量了一眼道:“你小子命犯桃花,有血光之灾,要不要我帮你好好破解一下啊?”
我命犯桃花?笑话,这家伙绝对是个没料的游方术士,我这二十年都是寂寞难耐的渡过的,就他这话鬼都不信。
“哎呀呀,你看你看,小兄弟你这眉毛长的,注定你的媳妇儿要跟人跑了,还有啊,你的儿子搞不好不是你亲生的。”
“去你娘的,你也不是你爸亲生的。”骂完我转身就走。
“小子别急,送你四句批语早晚用得着啊!”这人说完大声吆喝道:“鬼道朝东莫往西,玉穹之上是玄机;浴火一百单三步,这泡尿是好东西。”
我真想转过身去骂这家伙,什么玩意儿啊!
…………
“师父,小三子的病情怎么样了?”
“还好还好,今天去了一趟,救的及时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我点点头:“师父,陈老爷他们已经听那个道士的话把四颗梨树都给砍了,此刻场上有十几个伙计正在锯木头呢,我去打听了,那个道士就是个神棍。”
“那你想干什么?不成你们没事再多熬一锅荔枝水,是非你要多准备几只公鸡,不然只怕不够用了。”
师父一脸的平静,缓缓的道:“其实有时候不是老天爷不给人生路,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什么意思?师兄一句都没听懂,我也是听的一阵云山雾罩的。
看看天色还早,还是专心练功吧…
《天师符箓》之中的符咒必须靠砖头或者木头来修炼,集中自己浑身的精气神用毛笔沾上清水在上面画符,还要一气呵成一道符一天得练四十九遍,持续练七七四十九天,据说四十九天后就是符成之日,到时练习符咒用的画板也会变成镇邪利器。
“是非啊,拿把木剑在上面画吧,天师符箓上三百多道符咒你全部画完学会,你练习画符的木剑绝对已经不是凡品了。”
直到我用百年桃木做了一块右手刚好能握住的板砖,在上面书符的时候…师父气疯了…
师兄的《阴阳遁体》是需要师父亲自教的,我可以自己修行符箓之术,师兄却承受的是肉体上的痛苦,但是实际上我宁愿自己是师兄,这些符咒里面最简单的一道符我只是找到头尾慢慢练习就用了两天,这之后还需要练习四十九天,脑力劳动原来更加的辛苦。
“不成,你的力量不够,再使劲儿!”
“师父,现在怎么样?”
“还不够,再使劲儿!”
“师父,我到了极限了,实在没力气了。”
“你一个二十岁的人没我这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力气大,丢不丢人呐?站直喽,我给你示范一拳,你就知道该用多大的力气了。”
师兄到底是个老实人,练功房内忽然想起一声痛苦的嚎叫,声音就像杀猪似的。
“啊……”
师兄你就好好忍着吧…
…………
夜晚的狂风又呼呼的刮了起来,最近为什么会刮这么多风呢?师兄老实的站在一边,师父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师兄,趁着晚上师父去了镇长家,咱们出去逛逛怎么样?”
“逛什么啊?怎么逛?”师兄问道。
我从手中拿出一张黄符,正是师父那天教的茅山秘书中的开阻符,师兄奇道:“是非,你这么快就学会了?”
“天师符箓里整天都是这些个名堂,那里面的符箓我现在都能记下三道了,正在努力练呢,这种小符不怎么费力气。”
看着师兄一脸惊愕的表情我忽然觉得自己好有成就感:“师兄,趁着师父不在家我们去醉红楼逛逛怎么样?”
“醉红楼?你有钱吗?”师兄一脸的无精打采。
说师兄笨他还不信,我拿出两张开阻符扔给他一张,笑道:“凭咱们的身手晚上翻墙进去没问题,没钱咱们可以偷看嘛,要是碰上醉红楼的姐姐洗澡的话,嘻嘻…”
“走、走,你的开阻符真的管用吗?”师兄不禁有些担心了起来。
“放心吧,翻墙的时候咱们直接爬树跳进去,要是被发现了,贴上这张符增加些外力,随便蹦个四五米没一点问题。”
说干就干,不过最好得换身不常用的衣服,防止被认出来。
醉红楼是云阳镇上最大的青楼了,基本上也是镇子上最高的三层建筑,一到晚上就是灯火通明的彻夜达旦,不问僧佛道,也不论穷富贱,只要你有钱就能进,那些年老色衰的货基本上也就是陪陪普通人,真正漂亮的几位姐姐那才真是长的娇媚可人儿呢。
想着想着,口水竟然下来了。
“是非,是非?”师兄连着吆喝了两声,我才缓过劲儿来。
“快注意隐蔽,别让大街上的人发现了?”师兄小心的看了看四周。
“咦,师兄,平常看你不是挺老实的嘛,今天你这算是原形毕露呢还是呆傻充愣?”
两眼对视,彼此一副色狼样儿,师兄到底是身形矫健,大块的肌肉大把的力气三两下就跃上了五六米的大树帧熬,轮到我了却只好缓缓的往上爬了。
“是非,你快点啊,快点!”
“你着什么急啊?不行你先下去探探路,我马上下来。”看了看今晚的月色,我打了个哈欠…
“轰…”
“汪汪汪…汪汪……”
我才刚刚爬到一半,师兄忽然就从墙里面穿了出来,一把将我拉住,叫道:“快跑,快点…”
院子那边顿时有了人声传来:“旺财,老实点儿,别吵了楼上大爷们的雅兴…”
“呼…师兄,你个笨蛋,我差点让你把嗓子眼儿给吓出来。”
师兄一脸的委屈道:“我怎么知道跳下去刚好就在狗窝里?连着三只大狼狗啊,要不是我当时就把开阻符贴身上穿墙而过,现在只怕身上都少了四两肉了。”
开阻符的效力就是可以穿过一次障碍,哪怕前面挡着的是堵墙,将符纸用法力激发出来就能穿的过去,我不禁有些郁闷,我让他贴上符遇到危险直接借着符的力量从里面跳出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人家一看最多说这是江洋大盗干的;要是忽然间贴上符穿墙而过被人看见,第二天肯定会有人去道堂找师父说有妖邪,那时候不露馅儿才怪。
“唉,还好我手痒多画了两张,你个笨蛋,咱们这次从后门的大树上翻进去,记住被人发现了直接跳出来,别穿墙,会被发现的。”
师兄握着手中的开阻符,愣道:“还去啊?”
“认怂了吧?你不去我去…”
…………
“慢着点儿,小心着过来的人,有什么动静儿藏到假山附近,师兄你脑子可千万别犯抽啊?”
“你放心吧,我…”师兄的话忽然就停在了嘴边。
后面这一排可都是奢华的房间,一般都是有钱的老爷们享受的地方儿!罢才我明明听的清楚,一个悦耳的女声咯咯一笑,道:“老爷,你快来脱了吧,人家都有些忍不住了呢!”
是从二楼传来的:“师兄,走,上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