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喜欢和睡的区别 云城东面,最奢华的客栈内有一个三丈长宽的露天大浴池,缭缭白雾从浴池中升起,男人背对着门口的方向靠在池壁上,背脊若隐若现。 秦落烟轻轻撩起裙摆,在他身后缓缓蹲了下来,一双玉手柔软的抚上了他的背。 还未看清眼前的人,就听“刺啦”一声轻响从肩膀处传来,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扼住她的手腕,狠狠将她扯入了浴池中。 “王爷,你可真是着急。”她说得云淡风轻,听不出丝毫的怒气,像是在平淡的陈诉一个和她不相关的事实。 “侍卫说,你倾慕于我?”傅子墨一手摁住秦落烟圆润的肩膀,一手挑起她的下巴。 秦落烟顺着他手指的力道抬头,淡笑。 “不,准确的来说,是我想睡了你。” 喜欢和睡,对秦落烟来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不过,出乎她的预料,这宣武王傅子墨竟真如传闻中的那般,生了一副好皮囊。 一双剑眉下,是一双神秘得让人忍不住想一窥究竟的眸子,那唇,也是温润得恰到好处的,过厚则不实,过薄则不坚。 “睡了我?这说法倒还真新鲜。”磁性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新鲜的东西还很多呢,王爷别着急,我慢慢……做,给你看。” 秦落烟依旧在笑,笑容比先前更加妩媚了几分,脑海里回想着岛国爱情动作片里,那些女猪脚们的动作和神情。 主动将脸颊往他手掌上凑,用光滑的肌肤蹭他粗糙的大手,再顺着掌缘将他的手指含入了口中…… 柔软的舌尖裹住炙热的手指,男人眼神一沉,眸底的幽光加深了几分。 水雾弥漫,浑身湿透的两人,在肌肤碰触摩擦的瞬间点燃了欲的火花。 一切,就那么水到渠成的发生了。 当撕裂的痛苦从身体上传来,秦落烟只能在心底呐喊:“特么的,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 午夜,一阵寒风过后,木质楼梯上的灯笼被吹灭了。 一名侍卫拿了打火石,搭上凳子准备将灯笼重新点燃,二楼“吱”一声轻响,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段儿优美的女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只见这女人穿着男人的宽大衣袍,衣袍外还裹了一件裘皮的披风,那披风侍卫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吓得手中的打火石落在了地上。 那裘皮披风,是他家王爷最钟爱的! 听说,曾经有一个丫鬟将一点水渍落在了那披风上,就被打断了双腿,更有传闻,王爷的披风不准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碰触! 现在,这披风穿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秦落烟反手将房门轻轻的关上,然后在侍卫诧异的眼光中从容的走下了台阶。 她打了一个哈欠,下楼梯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脑海里不经意间闪过刚才从浴池到床上的画面,禁不住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几场纠缠下来,她连骨头都险些散架,好不容易等到那男人终于疲倦的睡去,她才得以爬起来撑着疲惫的身子离开。 丫鬟梧桐等在院子的角落里,看见她出来,立刻就迎了上去,再看她身上穿着的男人衣服,鼻头一酸,只剩下一阵哽咽。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走,我累了,回家洗澡去。” 秦落烟摇了摇头,扯住梧桐的手往院子外走。 跟在秦落烟身后的丫鬟梧桐,有些受不了那些侍卫赤果果的目光,哽咽着道:“小姐,过了今晚,您这辈子就真的毁了,我知道您心里一定也很难过……” “难过!难过什么?”秦落烟冷哼了一声,“就算我不去,这辈子不也毁了吗?” “小姐……”梧桐不断哽咽着。 “好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打听来的消息是否可靠?” 秦落烟回过头,视线落在远处二楼的的窗户上,窗户没关,窗外两盏灯笼里透出点点晕黄的烛光。 梧桐点点头,道:“放心吧,谁都知道宣武王风流成性、对女人是来者不拒,听说和他欢好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事后向来翻脸不认人,到目前为止宣武王府还没有一个女人能住进去。” “那就好。”秦落烟的手,渐渐握成拳,“我也怕麻烦,事后能一拍两散,从此再无牵扯,那是最好不过。” 梧桐没有说话,她家小姐的想法,她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 其实,如果有其他的选择,秦落烟也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没有人会知道,当她穿越到这个陌生时代的时候,是怎样的震撼! 她原本是武器制造专家,在各种国际武器设计大赛上,她获奖无数,谁知道在一次实验的时候将自己炸了个粉身碎骨,一朝醒来,竟然穿越到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古代小姐身上。 只可惜,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家境清白的女人是男人们传宗接代的工具,家境不好的女人,只能沦为男人们手中的玩物。 眼看还有三天,她就要嫁给那个未曾蒙面的老头子,秦落烟只能想出这个破釜沉舟的办法来断了那些人的念头。 一个身子脏了的女人,是不会再被容忍留在将军府的。 这,正是她想要的! 一层膜而已,换一生自由。 秦落烟觉得很值。 她站在雪中,背挺得很直,绸衣在雪地上拖出一道绚丽的红色,她却只目光冰冷的盯着那跳跃不止的篝火。 在众人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下,秦落烟坚定而决绝的迈出了脚步。 “等等。”两人刚走到院子门口,负责守卫的金木统领就扬手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他也看见了她身上穿着的衣服,眼中的惊骇隐藏在面瘫的表情之后,“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家王爷的。” 秦落烟一听,笑了,扬起小脸,挑衅的道:“那又怎样?你家王爷把我的衣裳都扯破了,陪我一身衣裳天经地义!你要不信,进去看看啊。” 扯破了…… 金木还是头一次听见一个女人把那种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脸上一红,他一时惊得无语。 他怎么敢进去看?打死他也不敢迈进那“战场”一步。 秦落烟推开他阻拦的手,带着梧桐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穿在她身上的披风长了些,行走的时候在雪地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正文 第二章 她穿本王的衣服好看吗 当秦落烟带着梧桐回到府中的时候,一片寂静,连打更的家丁都不知道躲在那里偷懒去了。 三更天,下着雪。 府中最偏僻的小院里,梧桐将木桶中添了些热水,视线落在桶中人裸露的背上,禁不住再次叹了一口气。 “梧桐,别唉声叹气了,这都是第十八次了,再这样下去,我的耳朵都该起茧子了。”秦落烟闭着眼睛,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正是这样的淡然,让梧桐越发不忍心。 “小姐,你的背上全是淤青,我明天去城中寻个大夫来给你瞧瞧吧。”青一块紫一块,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看得梧桐心底直发毛。 秦落烟睁开眼睛,笑容甜美,“梧桐,为了买通春月楼的老鸨,我们不是刚把我娘留下的唯一一根金钗都卖了吗?别说看大夫,明天这小厨房里的食材都还没着落呢。” 梧桐记起这事儿来,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秦落烟无奈的摇摇头,作势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真长茧子了。” “那小姐的伤怎么办?”那个王爷下手真是狠,以前听说权贵们玩起姑娘来的时候手段特别多,她还不信,现在亲眼看见了,真觉得那些权贵没几个好人。 “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秦落烟不在意,又闭上了眼睛。她作为一个青楼女子上了他的床,还指望他用对待良家女子的方式来对待她吗? 最无情的,不就是纵欲中的男人么? 虽然顶着一张十几岁的稚嫩脸庞,可是骨子里,她依旧是那个二十六七岁的大龄恨嫁女青年。 少女的憧憬,对男欢女爱的期待? 她早已经过了那个幼稚的年纪。 凤栖城东面的武宣王府,一大早的气氛就非常压抑,侍卫们大眼瞪小眼,连喘气都不敢太大声,唯恐惹到了正在气头上的主子。 “王爷……以前那些女人,您都没有让过夜的,所以属下以为,是您允许她走的……”王府侍卫统领金木低着头,半跪于地。 “哦,你的意思,是本王的错?”傅子墨嘴角一抹邪肆的笑,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动作优雅从容,看不出丝毫怒气,可浑身散发出的寒意却足以让众人心生恐惧。 “属下不敢!”金木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傅子墨冷哼一声,视线落在窗外,今日的雪,依旧很大,他忍不住想起了昨夜露天浴池里,飞雪落在她白皙肌肤上的画面,吹弹可破的皮肤,衬上晶莹白雪…… 没有哪个女人,会玩她那些花样! 也没有哪个女人,完事之后,比他还着急离开! “王爷,昨天那个女人有什么问题吗?”金木见王爷思绪飘远,忍不住抬头问。 傅子墨回过神,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吓得金木不自觉的后腿了半步。 “金木,你在我身边也呆了几年了吧?她临走前,你就没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这……”金木心中一颤,猛地想起那女人穿走的披风,“她身上穿的,是王爷的披风!” “既然知道,为何不拦?”傅子墨语气冰冷,比窗外的飞雪还冷冽几分。 金木犹豫了一瞬,硬着头皮开口,“属下倒是进行了盘问,可是那个女人说……” “说什么?” “她说,是王爷扯坏了她的衣裳,所以赔她一身衣裳,天经地义!”金木快速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空气似乎凝滞,压抑的气氛越发的浓郁了几分。 傅子墨久久的沉默,让金木禁不住背脊阵阵发凉,当一颗冷汗从他脸颊滑落的时候,傅子墨凉凉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天经地义啊,呵,金木,她穿本王的衣服,好看吗?” 这么天马行空的一句话,从心思难测的武宣王口中说出来,着实让金木愣了好一会儿,他却也不敢说谎,“好、好看,那个女人个子虽然娇小,但是身材却极好,披风将她包裹完全,勾勒出的曲线却恰到好处,尤其是露出来的一双腿,又细又长……” “金木!”傅子墨抚弄玉扳指的动作突然停下,嘴角微勾起,“你看得倒是挺仔细……” 金木猛地停住话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还来不及恐惧,傅子墨已经开始对门外的暗卫下命令。 “传令下去,急招凌水统领回京,让金木统领代替凌水统领去疆北!” 金木整个人愣住,待反应过来,赶紧苦着脸求饶,“王爷,属下知错,属下知错!”疆北那个地方,终日廖无人烟,这一去…… 只可惜傅子墨目光冰冷,丝毫不为所动,他缓缓起身,迈出房门站在长廊下,伸出手,雪花落在他的手心,转瞬即化,“女人,穿了本王的衣服,居然还不安分。” 。 刚过晌午,将军府的前厅就热闹了起来。 吹锣打鼓的声音传到内院,正在院中点篝火取暖的梧桐往前院看了一眼,担忧的看向了长廊下站着的秦落烟,“小姐,好像是下聘的人来了。” “来就来吧,不早就知道了吗?”秦落烟面色不变,只一抹冷然挂在嘴角。 “可是,昨夜的事如果被将军知道了,我怕……”梧桐脸色有些发白,“小姐,您还记得二小姐当初是怎么死的吗?” 秦落烟冷笑,“怎么能不记得,二姐死后,这府中没有一个人敢去替她收尸,最后还是我背着她的尸体去后山埋了的。” 梧桐至今回想起那个画面还心有余悸,也是那个时候,她才发觉自家小姐不知什么时候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往日里连只老鼠都要吓个半死的人,居然背着二小姐的尸体走了十里山路。 “当初二小姐就是因为偷会情郎败坏了家风而被老爷……被老爷亲手砍杀的。”梧桐害怕,连点火的心情都没有了。 秦落烟沉默了一阵,心中哀凉,是啊,若不是那次见到了这个封建社会最残忍的一幕,她哪里会相信,这世上竟然会存在这种父亲亲手杀死自己女儿,只为维护自己名声的事。 所以今日,她也是用性命在赌。 正文 第三章 退婚 两人说话间,管事刘妈妈进了院门,她带着两名丫鬟,三人皆是满脸喜庆,“哟,四小姐起身了啊,那真是赶巧了,亲家老爷来下聘了,都在前厅等着呢。” 秦落烟勾起嘴角笑了笑,没搭理刘妈妈,只从容的迈出步子往前厅走。 “小姐,您等等,我给您撑伞,今天这雪好大。”梧桐快步跟来。 秦落烟脚步一顿,抬起头看了看飞舞的雪花,推开了梧桐撑开的油纸伞,“罢了,别遮了,这雪不冷。” 再冷的雪,也比不过她此刻冰凉刺骨的心境吧。 她今天穿了一身喜庆的桃红色长衫,裹着昨晚从武宣王那里拿来的裘皮披风,小小的身影在漫天飞雪中显得那般孤寂。 梧桐看她淡然的表情,忍不住鼻头一酸,咬了咬牙,丢开油纸伞追了上去。 “小四来了啊,快来见见陈都使,今日可是陈都使亲自上门来下聘。” 将军夫人陈氏看见秦落烟出现在门口,立刻热情的站起身迎了过来,慈母般的目光让秦落烟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秦落烟站着没动,只是抬首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那个男人,秦天城,驻守云城的将军,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这就是秦四小姐啊,别站门口啊,这雪大,赶紧进来吧。”坐在秦天城左手边上的是一个老者,年岁看上去比秦天城还老上几分。 秦落烟面色不动,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陈都使眼中流露出的欲望。 这样的欲望,她见过太多,自她成年开始,但凡男人看见她,都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也难怪,这前凸后翘的身材,每每她自己洗澡的时候都忍不住一阵赞叹。 “陈都使都开口了,你这丫头怎么还站着?”秦天城见她站着没动,脸色沉了沉。 场面有些尴尬,秦落烟淡淡的笑了,然后她提起裙摆,款款走入了大厅之中,每走一步,都风姿绰约。 她越过陈氏,径直走到了那陈都使的面前,然后嫣然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将袖子缓缓的捋了起来,露出一截洁白粉嫩的手臂。 光滑的手臂上,一尘不染。 可却足够让看见的人彻底震惊。 在这个男权社会,女子出生的时候都会被种上守宫砂,所以未出阁的女子,都是有守宫砂的。 秦落烟光滑的手臂上,守宫砂,没了! “你、你!”陈氏率先反应过来,几步冲过来抓着她的手臂反复的看,可是无奈,守宫砂是真的没了。 陈都使老脸也有些挂不住,站起身冲秦天城拱了拱手,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不要脸的东西!你给我跪下!”秦天城动了怒,抬手就给了秦落烟结实的一巴掌。 他是武将,一巴掌下来,秦落烟的脸颊立刻红肿留下五个指印。 “都要被卖给一个快死的老头子了,我还要脸做什么?” 秦落烟笑,将口中的血腥吐掉,抬手摸了摸嘴角残留的血迹,她一瞬不瞬的盯着秦天城扭曲的脸。 她想记住这张脸,为了自己牺牲的清白,也为了那个几年前就被他亲手扼杀的女儿。 秦天城被气得说不出话,陈氏立刻走了过来,“死丫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堂堂将军府,要靠卖女儿来过活吗?我和你爹都是一片好心给你找了个良配,你不识好歹便罢了,怎能这样数落我们?” “良配?”秦落烟冷笑,“三姐比我可大两岁,至今还没指亲昵,如此良配,你怎么不让三姐去嫁?” “欣儿的身份也是你这个小妾生的贱婢可比的?”涉及到自己的女儿,陈氏终于恼羞成怒。 是啊,她是小妾生的贱婢,所以,她的命,不是命,她的命,不过是秦将军风流之后留下的累赘而已。 秦落烟轻笑出声,惨白的脸,衬着灿烂的笑,那个画面,美得凄楚。 秦天城怒火中烧,手已经伸向了剑架,长剑出鞘,只要一剑就能让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儿了结性命! “你想杀了我,怎么不问问是谁拿走了我的清白?”秦落烟猛地扯下身上的披风向他扔了过去。 狐裘披风,当世罕见,尤其是这样纯正的黑色。 传闻中,当年先皇曾御赐了武宣王一件披风,也是这样纯正的黑色狐裘,再加上武宣王性格诡异残暴,但凡是他的东西,他都不允许别人染指。 所以,凤栖城里的权贵们为了避开他的锋芒,近十年来,竟是没有人再敢穿狐球披风。 “武、武宣王……”秦天城握着披风,脸色沉到了谷底。 陈氏听见武宣王三个字也是吓得不轻,一时之间竟是看秦落烟的眼神都变得恐惧起来。 武宣王权倾天下,就算当今皇上见了也要礼让三分,秦天城不过是一城守将,不要说和武宣王正面对上,就算武宣王跺跺脚也够他好好喝上一壶。 “罢了!”秦天城丢了长剑,挥挥手对身旁的陈氏交代,“找人将她送去城郊别院,这辈子,就不要让她回老宅了。” 一句话,定了秦落烟的生死。 在这个皇权、父权至上的世界里,女人就是这么微不足道。 那一刻,门外的雪越发大了。 没有人看见,秦落烟低着头,嘴角挂着一抹满足的笑。 她,赌赢了! 她兵行险招,失去了清白,还险些将性命搭进去,不就是为了能离开将军府这个困了她三年的牢笼吗? 。 城门处,上百骑将士簇拥着一辆奢华马车缓缓往城外走,守城士兵恭敬的退往两旁,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出面询问。 出了城门,马车里传来慵懒的声音,“金木,找到那个女人了吗?” 金木骑着黑色骏马,头皮有些发麻,“回王爷的话,云城里的青楼都找遍了,没有找到她的踪迹,而且春月楼的老鸨已经熬不住刑法死在牢中了。” “居然就这样消失了,你说,这是欲情故纵,还是她真的倾慕于本王?”傅子墨声音悠然,听不出情绪。 金木尴尬一阵,不敢答话,昨天他评价了那女人一句,险些就被王爷发配边疆,如今,涉及到那个女人,他是无论如何不敢再随意多言了。 傅子墨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声音越发清冽了一些,“金木,那女人,不过是个玩物而已,跟了本王这么久,你觉得本王会为了一个玩物而把自己的属下发配边疆吗?” “不会。”金木松了一口气,却依旧不敢随意回答刚才他提出的问题。 马车里的人见金木久久没有答话,没有动怒,反倒是幽幽的说了一句,“可是,本王许久没有遇见这样的玩物了,所以,给你一个月时间带她来见我,否则,你就真的去疆北替换凌水吧。” 正文 第四章 女扮男装 傍晚时分,雪停了,灰沉沉的天空,没有晚霞。 秦落烟和梧桐一人一个小包裹被赶出了秦府,府外,一辆残破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赶车的是个鬓角微白的老者,见两人出来,老者跳下马车,将手中的辫子塞在了梧桐的手里,“夫人说了,这路途远,府中事多,就不再差人送四小姐了,这马车用了就留在别院,也不用赶回来了。” “这简直太过分了,”梧桐见马车满布灰尘,而且边缘还破了几个小洞,这种马车,明明是府中早已经废弃了的,“这样的马车怎么能坐人,万一摔着四小姐怎么办?” “哪儿那么金贵?还当自己是将军府小姐呢?我刚才不是赶着马车出来的?也没见摔着我?不要算了,不要啊,你们就走着去吧。”老者骂骂咧咧几句,转身往门内走。 梧桐见后门被关上,委屈的看向秦落烟,“小姐,这天都快黑了,这时候把我赶出来,是存心让我们露宿荒野啊。” “露宿荒野?”秦落烟冷笑,摸了摸梧桐的头,“傻丫头,你还是太单纯了些。” “小姐,您的意思是……”梧桐不明所以。 秦落烟摇摇头,“得了,我让你去药房拿的东西拿来了吗?” 梧桐点点头,从包裹中取出一包粉末,“大夫说这个药粉是专门用来毒老鼠的,药性很强,一包药能药死几头牛。” 秦落烟接过药粉,然后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一把匕首来,匕首很锋利,在傍晚时分反射着莹莹白光。 “小姐,你……”梧桐瞪大了眼睛。 秦落烟将药粉仔细的抹在匕首上,“走吧,我们能不能得到自由,就看今晚了。” “小姐,我有些怕。”梧桐跟上秦落烟的脚步,不自觉的抱紧了自己的包裹。 秦落烟淡笑,笑容在晚霞中灿烂,她说:“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梧桐不知道,那一刻,这样的笑容印在了她的记忆里,直到很多年以后,靠着这抹温暖的回忆,让她熬过了数年生不如死的折磨。 当两人赶到城门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上,这是预料中的结果,所以秦落烟带着梧桐在附近的客栈住了下来。 问掌柜的要了一间偏僻小房,梧桐将破马车牵到后院安顿,秦落烟则是回到房中换上了一身男装。 两个姑娘出门在外,女装总是诸多不便。 当梧桐回到房间时,看见男装的秦落烟,震惊得瞪大了眼,“小姐,你这打扮不仔细看连我都认不出你来,而且连喉结都做得恰到好处。” 秦落烟浅笑,“以前学的日本化妆术还有点儿用。这是你的,赶紧换上吧,我先去前厅点菜,一会儿你换好了来找我。” 梧桐接过衣服点点头,依旧忍不住打量着她,她从来不知道自家小姐还有这一手。 不过,日本是什么意思? 天已经黑了,正是饭点儿的时候,所以客栈的前厅很热闹。秦落烟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招来店小二点了几样小菜。 “听说昨晚春月楼的老鸨莫名其妙的死了。” “春月楼背后可有云城许多权贵的关系,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敢随意动春月楼的人呢。” “可不是,而且官府的人去看了之后,说那是个意外。” “嘘,小声些,连官府都不敢去查的事,我们还是不要议论了。” 刚进店门的几名年轻男子悻悻的走向二楼雅间,正端着茶的秦落烟听见他们的对话却动作一顿,连官府都不敢惹的人,是武宣王? 武宣王在查她的下落?不是说那人欢好过后向来翻脸不认人吗?她远远避开,不是正合他意? 秦落烟拧紧眉头,放下茶杯,突然没了喝茶的兴致。 小二的上菜很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几样小菜端了上来,秦落烟心有担忧,用筷子拨弄着饭菜,却实在没有胃口。 突然,一阵清脆的银铃声由远及近,她怔了怔,抬起头,就看见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走进了客栈。 一共七八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药材气息,为首的一个老者似乎腿脚不便,坐在轮椅上由身后的人推着。 铃铛声似乎是从老者的脚上传来的,秦落烟仔细一看,目光却忍不住一亮。 带在老者脚上的是一对脚环,雕工精致,镶嵌着宝石和铃铛,只要一动就能发出清脆的铃声。 在别人的眼中,那可能是一对用来装饰的铃铛,可是对于曾经的武器设计专家眼中,这铃铛就是一件价值极高的作品。 三年来,她被困在将军府的牢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如今突然有这么一件近乎完美的作品出现在眼前,她忍不住就站起身走了过去。 “老伯,我能看看您的脚环吗?您别担心,我只是看看而已,保证不弄坏它。”秦落烟用最温和诚恳的声音说话,目光由始至终被那脚环吸引,移不开分毫。 站在老者身旁的两名大汉一听,脸色微微一变,正要开口拒绝,却见那老者缓缓摇了摇手,“好。” 得到了主人家的允许,秦落烟蹲下身,凑到他的脚边仔细看那脚环。 在喧闹的客栈里,她的动作看上去很怪异,近乎是卑微的趴在了老者的脚边。 坐在轮椅中的老者见她看得如此认真,瞳孔不自觉的瑟缩了一瞬,而站在他身后的随从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真是巧妙啊。”秦落烟禁不住发出惊叹,然后抬起手就伸了过去。 那一瞬,老者的脚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可是,在反应过来之前,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秦落烟已经将他的脚环取了下来。 “呃……实在对不住,这脚环设计太巧妙了,安装和取下的方式都很特殊,我忍不住就想试试自己的想法对不对。”秦落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个脚环在她的手中,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轻响。 她没有注意到,就在她取下脚环的瞬间,老者和他的随从们那震惊得无与伦比的表情。 正文 第五章 飞雪煮酒 “如果您还是生气的话,我可以赔偿……”秦落烟见众人没有回应,为难的开了口。 老者似乎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他喉头滚动,再开口时,已收敛了震惊,语气从容的道:“不碍事。” 秦落烟点点头,冲老者拱手行了一礼,“这脚环要在下替您重新安装上吗?” “重新装上?”老者还未说话,倒是他身后的随从大惊失色。 老者瞪了那随从一眼,随从立刻低下头不再说话。 “不用了,公子将这脚环交还给老朽就好。”老者伸出手,秦落烟恭敬的将脚环还给了他。 换上男装的梧桐刚好从后院出来,秦落烟冲老者一行人拱手告别,然后转身带着梧桐回到座位吃饭。 老者一行人要了客栈里最豪华的房间之后就去了后院,几人刚走出前厅,一名随从便激动的上前,“主子,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走遍了半个南越国都没找到能打开着天机环的人,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见了,真是连老天都在眷顾主子!” 老者把玩着手中的一对脚环,眸子深沉,这天机环对一般人来说只是个奇巧的物件儿,可是对于他来说却是能克制他武功的东西,两年来,因为这天机环,他经脉逆流,好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尤其是最近一个月,他连走路都没力气了。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好不容易才取下这天机环,那位公子竟然还想替您再安上,刚才真是吓死属下了。”那随从二十多岁,人高马大一脸憨厚,没有外人在,他高兴的心情写在脸上。 “晋楚,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话虽如此,老者却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柳落烟和梧桐坐在角落里吃饭,安静如初,看上去丝毫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有任何变化。 “属下这是实在忍不住,这两年天南地北的走,就为了这天机环,哪里想到那小公子手指那么轻轻一拨竟然解开了?属下是太激动了。”晋楚又回头问身后的兄弟,“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难道你们不激动?” 众人点点头,每个人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既震惊又兴奋的表情,直到现在,他们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原本以为要费诸多功夫的事情,突然被人随手解决了,这感觉真是…… “好了,晋楚,去查查这两人的底细。”老者收回视线,推着轮椅往房内走。 “是!” 夜,繁星弥漫,星月同辉。 秦落烟两人吃完饭回到后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尽了。 梧桐点燃了屋子里的烛火,烛光摇曳中,秦落烟拿了纸笔在画着什么,梧桐凑近一看,诧异了一瞬,“小姐,您这是画的什么?” “刚才看见的一个武器,难得看到这种精致的东西,我得赶紧画下来,以后有机会自己也做一个玩玩。”秦落烟将画纸举起来吹了吹墨汁。 “小姐,这明明是首饰,怎么说是武器?”梧桐不明白。 秦落烟微微一笑,神秘而自信,“这脚环里,可是藏着弓弩的,只要触发机关弓弩就会射出短箭,”她又用拇指比了比,“喏,大概这么长的。” “啊……”梧桐夸张的低吼出声,“小姐,您不是说笑的吧……”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信不信由你,有机会做一个给你防身。不过,这里还有个机关我还没弄清楚到底是做什么的,只可惜那是别人的东西,我也不方便研究太久。” 她叹了一口气,将画仔细的折叠收了起来。 “咦,怎么又下雪了?”梧桐走到窗边,正准备关窗户,突然看见远处的一个人影,疑惑的道:“这年头,奇怪的人真多,这么大的雪,那人还在院子里散步。” 秦落烟顺着那方向看了一眼,眉头微微拧紧,随即站起身往外走,“梧桐,我出去一会儿,你先歇着吧。” 梧桐还想说什么,秦落烟的步子很快,却已经出了房间转瞬就迈步入了飞雪中。 院子里有十几棵腊梅,花开的正艳,一个老者在站在梅树边上,也不知他在看什么,视线有些飘远,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他身体短暂的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 “老伯,”秦落烟走近了,微笑着站到了他的旁边,“这雪大,怎么不进屋避避?” 老者回过身,拱手行礼,“小兄弟不也没有避这大雪?” 秦落烟一怔,“也是,不过是雪而已。” 如果心是冷的,雪又能有多冷? “飞雪天,最适合喝暖酒,老朽正好带了些好酒,如果小兄弟不介意,共饮几杯?”老者说话的时候眼神灼灼,和堆满皱纹的脸搭配起来有些违和。 秦落烟点点头,老者立刻从二楼打了个手势,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晋楚就搬了一张小方桌来到梅树边。 老者亲自点燃了小火炉中的炭火,然后将铁质酒壶放在了火炉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酒香就开弥散开来。 清冽的酒香让人精神一振,秦落烟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叹了一声,“好酒!” 曾经,每当武器试验成功,整个工作室的兄弟姐们都会在酒吧狂欢一整夜来庆祝,那些纸醉金迷还历历在目,而她却已经成了这个封建社会最卑微的存在。 “小兄弟倒是识货之人,老朽这酒,可是尘封了十年的佳酿。” 等了一会儿,老者取下酒壶倒了两杯酒,放了一杯在她的面前,一朵梅花恰好落下,坠在酒杯中,带起杯中一片涟漪不止。 “真美。”这个画面感染了秦落烟,她忍不住温柔的笑了起来,拾起杯中的梅放在一旁,她双手捧着那酒,一饮而尽。 她不知道,她的笑落进老者的眼中勾勒出的是怎样的惊艳。 老者举着酒杯的手迟迟忘了放下,他皱了皱眉,视线落在秦落烟颈部的喉结上,眼神越发疑惑,明明是个男人,怎么笑起来比女人还美上七分? “再来一杯!”秦落烟喝完酒,将酒杯往前一递,余光却看见了老者的手。 那手,指节分明,修长挺直,没有皱纹,没有松弛的皮肤。 这不是一双老人的手。 正文 第六章 险象环生 秦落烟面上不显,心中却暗暗吃惊,这人,分明就是青年男子,而绝非半百老人。 越是掩藏身份的人,越是危险。 老者回过神,拿起酒壶又替她斟了一杯,“小兄弟酒量真好。” 秦落烟应了一声,仰头喝完这杯后就退开了方桌,“天色渐晚,老伯……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在下也回房了。” 她只想在这个世界安静的活着,所以危险的人和事她惹不起,只能避。 老者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只微微点头,道了一声,“好。” 不过,他的视线落在秦落烟的身上却久久不能收回,她转身的时候,飞雪落在她黑如墨的发丝上,点点,如星辰般梦幻。 夜,越发冰凉刺骨。 蜡烛换了三次之后,梧桐有些熬不住了,却依旧坚持坐在门口的木椅上。 “小姐,你说夫人要对我们下手,可是这都三更天了,为什么还不来?”梧桐不住门口方向看,房门紧闭,看不出丝毫异常。 秦落烟听了她的话,一阵失笑,摇摇头,“你把屋子弄得这么亮堂,谁敢来?听我的,把蜡烛灭了,躺到床上来。” “可是……”梧桐脸色有些发白,好一会儿才颤巍巍的吐出两个字,“我怕……” 秦落烟叹了一口气,温柔的摸了摸梧桐的头,说到底,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遇到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难免恐惧。 不过有些成长,总需要亲身经历的。 所以秦落烟没有再说话,而是径直的走到烛台前,吹灭蜡烛,整个房间瞬间陷入完全的黑暗。 安静,极度的安静,连呼吸声似乎都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半个时辰以后,窗外响起了一声猫叫。 几乎是一刹那,躺在床上的秦落烟就睁开了眼睛。 身旁的梧桐在焦急的等待中不知不觉睡着了,秦落烟没有惊动她,而是蹑手蹑脚的起身来到了床边,手中淬了毒的匕首在黑暗里隐隐有光。 窗外的人似乎很谨慎,又等了一会儿才用小刀子伸入窗棂企图开窗,他的动作很小心,如果不是提前有准备,这样的动作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是个专业的。 秦落烟忍不住冷笑,那陈氏为了斩草除根,倒是舍得下本钱。 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窗户被无声无息的打开,窗外的人正准备翻窗进来,秦落烟看准时机,手中的匕首直接往那人咽喉部位刺去。 那人反应很快,在察觉到匕首的瞬间就往旁边躲避。 只可惜,那时候的秦落烟是带着一击必中的决心,所以下手的速度和力量都拼尽了全力。 他不死,她和梧桐就得死,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所以,她,没有退路! 那名蒙着脸的杀手,在倒下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满是震惊。 “呼”秦落烟呼出一口气,举着匕首的手有些发抖,匕首边缘残留的血液一滴一滴往下落,黑暗中,没了颜色。 好险。 若不是她看穿了陈氏心狠手辣的本质,猜到她必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她走,所以提前有了准备,那今夜,就是她和梧桐的死期。 “小、小姐……”梧桐听见声响醒了过来,看见窗边的情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秦落烟回过神,收起脸上一闪而逝的紧张,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现在没事了……” “小心!” 在梧桐撕心裂肺的吼声中,秦落烟只觉背脊一凉,再回头的时候就见一个黑影扑了上来。 她想用匕首抵抗,来人这次似乎有了防备,一个轻易的手刀就将她的匕首躲了过去。 “臭婊子,居然杀了我们兄弟,看爷今天不将你抽筋剥骨!”来人武功不错,根本不是秦落烟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够对抗得了的。 秦落烟甚至没有看清他到底用了什么招式,就已经被他钳住了双手。 出乎她的预料,这次来的人竟然不只一个,而是三个。 三个专业的杀手,陈氏真是煞费苦心! “哟,兄弟,你看这妞儿的脸,真是个尤物啊。”一名蒙面杀手举着匕首走过来,还未下手,突然借着窗外的光看见了秦落烟的脸。 钳制住秦落烟的杀手也凑向前看了一眼,一双眼睛里立刻涌出淫欲,“还真特么的好看,这身段比起春月楼的姑娘来软多了。” “要不……”那人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 “她杀了我们兄弟,直接杀不是便宜她了?玩死她才解恨!”另一人立刻附和同意,而且还找到了一个看似名正言顺的理由。 两人一合计,觉得客栈人多眼杂不方便办事,准备杀了梧桐掳人离开。 梧桐早已经吓傻了,眼睁睁看着一名黑衣人拿着匕首走了过来。 匕首的寒光,映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她稚气未脱。 秦落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扬起了一抹凄然的笑,“等等。” 拿着匕首的杀手回头,她面色不变,又接着道:“她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无关紧要,放过她的话,你们怎么玩我,我都不反抗。” “不反抗?”两名杀手没见过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讲条件的女人,一时忘记继续手上的动作。 “对,我可以不反抗。玩嘛,最重要的不就是尽兴?你们杀了她,我就咬舌自尽,如果你们想和一个尸体翻云覆雨的话,大可动手。她只是一个丫鬟,就算放了她也不影响你们拿报酬。放过她,我让你们玩得尽兴。” 生死之前,不卑不亢,脸上除了一抹凄然再无其他。 这样的美人儿,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两名杀手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更加强烈的欲望。 其中一人使了一个眼色,另一人点点头收起了匕首。 秦落烟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再看梧桐,已经哭花了眼睛,她微微勾起笑,“别哭了,以后,好好找个人过日子吧,你过得幸福,也不枉我的牺牲。” 左右是死,何必搭上这个孩子的性命? 正文 第七章 破庙受辱 “走吧,你们想在哪里办事?”有些不忍看梧桐悲痛欲绝的表情,秦落烟别开头催促两名杀手。 “小妞儿真骚,比我们哥俩儿还心急。”钳制着秦落烟的黑衣人说话的时候用身体蹭了蹭秦落烟的背,闻着美人芬芳越发按耐不住,赶紧催着另一人走。 一名杀手将秦落烟扛在肩上,用匕首对梧桐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恐吓动作之后才离开。 梧桐瑟缩在床角,泣不成声,好几次想冲上去和他们拼了,却终究抵不过心中的恐惧而驻足不前。 窗外,风很大,雪花随着风飘进了房间里。 一个黑影闪过,梧桐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人,就听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 “出了什么事?” 梧桐抬头,看见是伴晚那个和秦落烟煮酒的老者,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小、小姐,被人抓走了……” 在这种情况下,但凡是一个熟面孔,都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脆弱。 “小姐?”老者目光清明,有那么一瞬仿佛闪亮过,“往那里去了?” 梧桐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只是门外,早已经没了几人的身影,如今去追又哪里还有痕迹? 见她已经被吓得失了魂,老者眉头紧皱,立刻冲身后的随从冷冷吩咐,“让我们所有的人都出去追!必要时可以动用本地我们隐藏的人!务必,要将人带回来!” 跟在他身后的晋楚脸上诧异一闪而逝,他们的势力遍布大江南北,可是却又是极其隐晦的存在,不到万不得以,谁也不会擅自使用加大暴露风险。 为了一个才见过一次面的人,主子要动用本地势力? “还愣着做什么?听不懂我的话?”老者眼睛微眯紧,吓得晋楚立刻后退一步。 “属下遵命!” 老者负手站在窗边,视线凝滞在摆放床头的男装上久久移不开去,难怪她笑起来的时候比女人还要美上七分,原来,竟真是女人。 “一个女人,精通机关武器,有意思。”老者的呢喃很快消散在风雪中,他转过身,迈开步子,也不见什么特别的动作,下一瞬,他的身影却已经出现在了院子边缘。 梧桐被这一幕吓呆了,心底却突然升起希望,这些人武功这么厉害,一定能将小姐救回来吧,一定可以的吧…… 这样想着,梧桐瑟缩着痛哭了起来,谁也不知道,就是那个时候,内疚悔恨的梧桐在心底默默的立下了一个足以改变命运的决心。 天边,已经泛起微微的白。 云城的城门已经打开,两名杀手将秦落烟带出城后,就迫不及待的想随处找个没人的地儿把秦落烟给办了。 可是,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官道上每隔一会儿就有大批军士来回,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干他们这行的,最怕的就是官家人,所以他们立刻警惕起来,将秦落烟扔上快马一路急行,足足行了十里,才没有看见军士活动。 “真他么倒霉,这都到了十里坡了。”走在前面的杀手啐了一口唾沫翻身下马。 另一名杀手也将秦落烟从马背上扯了下来,“别废话了,你看看我的裤子,我的家伙都要憋坏了。我记得这拐角后有间破庙,我们将这娘们儿带过去,就在那儿玩个够!” “走!他妈的今天我不玩死她,我就跟你姓!” 两人憋了一路的欲望在这一刻仿佛彻底爆发,其中一人有些按耐不住,手已经放在了秦落烟的屁股上。 秦落烟的双手被他用绳子捆了起来,只能在他们的推搡中踉跄前行,屁股上的那只手让她一阵作呕,可是骨子里她已经是个熟透了的女人,所以知道生命里还有一个字,叫做“忍”。 也许,成熟和年轻的区别,就在于是否有勇气去忍耐一些事情吧。 她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廖无人烟的地方,一间残破不堪的破庙。 这里,看来是不会有人救她的。 “美人儿,哥哥我都等不急了,快让我看看你的身子。” 进了破庙,连门都来不及关,其中一人就将秦落烟摁倒在地,另一人也手忙脚乱的开始解裤头。 秦落烟咬紧牙,目光冰冷的盯着两个猥琐的男人,心中焦急,面上却不显分毫,反而挤出一抹妩媚的笑,“别急啊,我一个弱女子,这里又没有人,我还能跑了不成?要不,我亲自脱给你们看?” “这妞儿不错,会玩!”摁住秦落烟的杀手一阵大笑,身体往后退了退,“量你也玩不出花样。” 另一人上前,拿起匕首一挑,立刻割开了秦落烟手上的绳子。 秦落烟眼眸一亮,不过转瞬又将这抹光亮掩藏了起来。 “脱吧。”两名杀手催促着。 秦落烟从容的抬起手,玉白的手指搭上腰带,轻轻一扯,腰带松开,整个绸衣都缓缓散开来,像一座水花弥漫的瀑布,散开的刹那,给人视觉上强势的震撼。 两名杀手看得有些呆了,喉头滚动,不住的吞着口水。 “想看吗?”秦落烟的手牵扯住衣裳,领口处,雪白的颜色若隐若现,似乎只要她拉开,就能让他们看见世上最美的风光。 “想看!”两名杀手点头如蒜。 秦落烟轻轻笑了两声,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想看,就看个够呗……” 窗外,太阳终于露出了云层,光线穿过云朵落下时,在天空画下一道道绚丽的流线。 那一瞬间,秦落烟笑得很美,因为两名杀手在她拉开衣服的瞬间,倒下了。 她微微呼出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就在刚才,铜镜反射阳光,直射两人的双眼,她才有机会让藏在袖子里的小型弓弩派上用场。 这弓弩不过半个手掌大,是她用绣花针和弹弓做成的,因为只是绣花针,所以威力不足以致命。 她很庆幸,她的方向把握得很好,几根绣花针射出,成功的将两人的眼睛射中,被困在将军府三年,她能做的,就是不断的练习这样的攻击而已。 幸好,幸好,她未雨绸缪练习过很多次。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臭婊子!让我们抓住非剥了你的皮!” 不再看两名倒在地上哀嚎的杀手一眼,秦落烟拢紧衣服一头冲出了破庙。 正文 第八章欲毒 一路狂奔,秦落烟拼尽了所有的力气,耳边呼啸的风肆掠,她却不敢有丝毫侧目,只能不断的跑,只剩下跑!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停下来的时候全身已经散架,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停下的地方,是一座断桥,她站在桥头,脚步堪堪在边缘处顿住,只要往前迈出一步,就会坠入长河之中。 河水很急,湍流不息,不费力气就能听见水流撞击河底巨石而发出的哗哗声响。 “没有路了。”秦落烟叹了一口气,眸子暗淡了一瞬,再回头,却见远处跌跌撞撞奔来的两名杀手。 前是断桥,后有追兵,这似乎是一个死局。 可是,两世为人的秦落烟却从来不愿轻易放弃,如果最坏的结果只是死的话,那似乎并没什么可怕的。 这样想着,秦落烟的嘴角突然弥漫出一股子执拗的笑,她仰起头,阳光落在她如玉般剔透的脸颊上,勾勒出一轮晕黄的痕迹。 没有腰带的绸衣被河面的风吹得飞扬起来,宛若跳舞的精灵,每一次的舞动都带着一种决然的凄美。 “如果跳下去没死的话,有一天,我一定回来找你们报仇!” 秦落烟转头对那两名冲上来的杀手如是说,只是,她的视线却越过他们飘向了远方,她不会忘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将军夫人陈氏。 从断桥上一跃而下,自由落体的时间不过一两秒,所以,她没有时间恐惧,没有时间去细想可能的结局,她只感觉,那瞬间,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一片空白而已。 “别跳!” 一声嘶吼从断桥边上传来,只可惜,秦落烟听不见了。 “主子,我们来晚了一步!”晋楚跟在老者身后,领着十几名劲装汉子追到断桥上。 老者的脸色已经沉到了谷底,拳头握紧,只见泛白却尤不自知。 “主子……”晋楚也没想到一个见了一次面的人,竟然对主子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老者回过神,喉头哽咽一阵,才冷冷出声,“碎尸、万段!” “是!”晋楚知道,主子是指那两名杀手的下场。 河水,依旧飞流而过,丝毫没有人落水之后的痕迹,只是,河面上的风似乎比先前更冷了一些,那样的寒意,让站在断桥上的众人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主子,这里风大,要不,我们回吧。您身体刚恢复,这一连几个时辰的奔波已经不应该,万一留下什么病根的话……” “行了,回吧。”晋楚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老者打断,不过转瞬的功夫,老者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无波,就好像先前站在断桥边上的哀伤惋惜都是错觉一般。 冬日暖阳,最让人珍惜,可这难得的好天气终于被入夜时分的一场大雨冲刷干净。 一方精致豪华的画舫,独自逆行在古月湖上,这古月湖是方圆十里有名的风景胜地,古往今来不知从这里流传出多少优美著名的诗句。 今夜,雨大,却并没有影响画舫上的歌舞升平。 三名舞姬随着丝竹之声款款而舞,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尽可能的做到极致,因为这画舫上的客人,她们惹不起。 坐在主位上的男子,狐裘加身,目光淡淡的看着几名只着轻纱的舞姬,举杯饮了一口酒,他才慵懒的摆了摆手,“散了吧,庸脂俗粉。” 几名舞姬惶恐,立刻停下舞步躬身退出,唯恐惹了这位贵人的不快。 “王爷,今夜,又到了您毒发的时间。虽是些庸脂俗粉,好歹能解了欲毒。”等众人都退出以后,金木站在男人身边才硬着头皮开口。 傅子墨沉默了一阵,目光冰凉,“用不着你来提醒本王!” “属下不敢,只是……”金木还想说什么,却见傅子墨已经站起身往外走,“王爷,这还下着雨呢,您是要去哪里?” “怎么,本王的行踪也轮到你来管了?”傅子墨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浑身的气势却足以让金木惊恐的停下脚步。 金木半跪于地,抬起头就见傅子墨走到了船沿边,漫天的雨滴在他身侧仿佛凝滞,竟是沾染不到他的衣袍分毫。 谁能想到这个南湮国神一般存在的男人,拥有无上绝世武功的他,竟然也会被毒物所困。 “金木,麒麟血还有吗?”傅子墨看见一脸痛惜表情的金木,他眉头一皱,似乎猜到了金木心中所想。 金木回过神,收起痛惜的神色,换上一脸麻木,“王爷,麒麟血也是剧毒之物,虽能暂时压住您体内的毒,可是也会造成您内息不稳。如今刺客一波接着一波的来,您这时候气息不稳的话,风险太大了,而且,麒麟血在体内积聚得越多,您毒发的速度也越快……” “金木!”傅子墨声音冷了七分,“最近你太过擅自主张了!” “属下知错!”金木不敢再多言,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似乎用了极大的勇气,他才将瓷瓶递到了傅子墨的面前。 傅子墨的视线深沉了一瞬,伸手接过瓷瓶,然后脚尖落在船沿上,下一刻人却已经漂浮在湖面上,几个起落之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金木的视线里。 “王爷……”站在船上的金木,眼睁睁看着傅子墨离开,他没有绝世武功,所以雨水落在他的身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让他全身湿透,他却浑然不觉,只是茫然的看着傅子墨消失的方向。 他知道,喝了麒麟血,体内气血不稳、经脉逆流,那种全身无处不在的奇痒剧痛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他曾经看见过一次主子喝下麒麟血,那次,正是两国交战的时候,傅子墨没有可以避开的地方,所以只能在他面前毒发,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场面。 那个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那个跺跺脚也能让周边小国心神具裂的武宣王,那个,刚毅冷峻从未在任何情况下退缩过的男人,竟然因为麒麟毒血造成的剧痛而痛苦哀嚎。 所以,他可以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 金木想跟上去保护傅子墨的安全,可是金木也明白,那样的男人,哪怕死,也不愿被人看见他最狼狈的一面。 所以,金木只能等,他站在船头,并没有进船舱躲雨,他想这样站着,直到看见他家王爷安全的回来为止。 雨越下越大,雨滴砸在湖面上,荡漾出错乱不堪的涟漪,谁也不知道,这雨,还会下多久。 正文 第九章 巧遇 天蒙蒙亮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在船头站了整晚的金木终究没有等回自己的主子,他眼中充满红血丝,几经犹豫之后,他到底对属下传达了寻找王爷的命令。 雨后的清晨,整个世界仿佛被洗净了尘埃,连清新的空气里都隐隐泛着一股子梅花的香气。 只可惜,在河边清醒过来的秦落烟没有心情却欣赏此刻的美景,她迷蒙着一双眼睛,抬起头看向天空,湛蓝的天空里,日出的光辉笼罩大地。 她,还活着! 秦落烟痴傻的笑了,松开怀中的浮木,正是因为这块浮木,她才得以存活下来。 长时间拼尽力气抱住浮木,她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微微颤抖,她咬紧牙关,拾起地上一根树枝,困难但坚定的一步步往前走。 饥寒交迫的走了半个时辰,她有些体力不支,突然看见远处一颗野生梨子树,她丢开树枝连滚带爬的冲了过去,随手摘了两颗梨子,也不管味道苦涩,她只顾用力的大口吃着。 “咳咳”吃得有些急,她被呛了几次,即便如此,她依旧狼吞虎咽。 一口气吃了十几棵野梨,她才打了个饱嗝停下了动作。 “这么难吃的梨子,你也吃得下去,上辈子是猪吗?” 突然响起的戏谑男声吓了秦落烟一跳,她怔了怔,这才发现梨树后正靠着一个人。 她绕过梨树,看清了坐在地上的男人的脸,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这人脸色发黑,面颊浮肿,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面目,这一看就是中了剧毒。 不过,是她的错觉吗?这男人的眼睛,在她看来有种熟悉的感觉? “看什么看?没看过中毒的人?”傅子墨目光如刀,落在秦落烟的脸上,语气更是无与伦比的冷酷无情。 在这个女人出现的瞬间,他就认出了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金木多番寻找都没找到,却让他在这里给遇上了。 不过,这巧遇却太不是时候,狼狈如斯的他,绝不会让人看了他的笑话! 秦落烟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弄得莫名其妙,平白受了他的气,语气自然也不好,“这深山野林的,你一个快被毒死的人,好不容易遇见我,不求我相救就罢了,还对我这么凶狠,你是真不想要命了?” “就凭你?救得了我?”傅子墨冷哼一声,撇开头连轻蔑的眼神都不屑给她一个。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果然不假,秦落烟摇摇头,转过身准备离开,她不是圣人,对于这种人,她更是没有兴趣为他做些什么。 不过刚走了两步,她却顿住,视线落在傅子墨腰间的玉佩上,目光募的一亮。 “如果我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我?”秦落烟走回去,在傅子墨的面前蹲了下来,一张脸凑近他的,嘴角带着一抹狐狸般的笑。 有那么一刻,傅子墨的气息凝滞了一瞬,这女人,说话的时候非要靠这么近吗? “想要什么就直说,何必让我开口?”她的脸上写满了企图,聪明如斯的傅子墨又且会连这点儿都看不懂。 秦落烟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看来你不是一般人,这么会揣度人心,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我想要你腰间的玉佩。” 她身无分文,就算走出了这片山林,也未必能吃饱穿暖,如果有了一块价值不错的玉佩,换了银子,她从头开始生活也容易许多。 她不是一个自命清高的人,在残酷的社会面前,手段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想办法让自己活得更轻松,活得更好。 傅子墨的瞳孔一阵瑟缩,许久之后,他嘲讽的笑了,“你知道我腰间的玉佩值多少钱吗?” “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知道,它至少不会不值钱就够了,至于价值的多少,少了我不吃亏,多了算我运气好。”秦落烟直言不讳,伸手就要去摘他腰间的玉佩。 傅子墨虽然武功全失,力气也流失了大半,可是拦住她的动作还是轻而易举,“你还没救活我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拿走我的玉佩?” 他的手掌隔着衣服的布料依旧炙热,秦落烟用力扯回了自己的手,耸耸肩,“好,先告诉我你中了什么毒?” 当秦落烟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傅子墨的脸上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在日出的余晖中显得越发深不可测。 不知为何,刹那间,秦落烟有些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果然,下一秒,傅子墨凉凉的开了口,“蛇毒!解毒也很简单,只要你吸出我伤口大部分的毒,余下的毒我可以自己逼出。” 这个男人给秦落烟的感觉太黑暗,凭直觉,她敢肯定事情绝不可能像他说的这样简单,“那……你的伤口在哪里?” 傅子墨沉默了一阵,似是在欣赏她忐忑不安的表情,树枝缝隙里,穿来第一抹温暖的光线,他嘴角的笑容深邃了一些,然后淡淡的吐出三个字,“在臀部。” “什么?”秦落烟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傅子墨的表情却又极其认真。 “所以,我说了,你救不了我。现在,你可以滚出我的视线了!”傅子墨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随即语气充满了森冷寒意。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安静,秦落烟和傅子墨就这样对峙着,好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 一抹光线落下,横在两人中间,只留尘埃跳跃涌动,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一想到要替一个男人舔屁股,不,是吸臀部的蛇毒,秦落烟额角的青筋就忍不住跳动,这蛇,是成了精么,哪里不咬,却偏偏咬了这么一个暧昧的位置。 她不是医者,做不到眼中只有病患没有脏乱暧昧,可是,如果是医者,无论伤口在哪个位置,都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吧…… 要么,看着这个陌生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要么,抛开廉耻替他吸蛇毒救下他的命,然后,得到一块有价值的玉佩,两个选择,前者似乎对她来说没有丝毫好处。 “脱裤子!”终于,秦落烟握紧拳头,鼓起勇气吼出了三个字! 正文 第十章 换一种方式解毒 傅子墨这一生征战无数,却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对他用命令的语气说话,尤其,命令的还是“脱裤子”这种事! “该死,我要杀了你!”傅子墨咬牙出声。 “杀我之前,先脱裤子!”秦落烟没有丝毫退缩,是下定决心和他杠上了。 她的坚决让傅子墨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不知所措,短暂的沉默之后,傅子墨喉头滚动,到最后,从牙齿的缝隙里只蹦出了两个字,“禽兽!” “禽兽又如何?总比禽兽不如来得好吧。不就是一个光屁股的男人吗?姐这辈子,别的不敢说,光屁股的男人可是观摩过不少。” 也许是为了自我鼓励,也许是为了替自己壮胆,秦落烟说起话来大言不惭。 “哦?”傅子墨的眼神阴沉得恐怖,“你见过不少光屁股的男人?我倒是小瞧了你!” 男人周围的氛围突然变得压抑危险,这种危险的感觉,让秦落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她本能的就想开口解释。 “也、也不算吧……” 以前职工宿舍里,有个妖娆的红颜祸水,对男女之间的情事研究得特别彻底,用她的话来说,一个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而要想嫁得好,活儿必须好。所以她每每拉着宿舍里的众人一起研究,美其名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身体。 秦落烟虽然没有正儿八经交过男朋友,可是托那位室友的福,各种小鲜肉、老腊肉的身体她是看了个够,看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是多么了不得的事了。 “嗯?”傅子墨对她的回答显然不满意。 秦落烟脸颊微微一红,转瞬又换上严肃认真的表情,“我看没看过,好像也不关你的事。既然你不敢脱裤子,那就由我来代劳吧,你要是不好意思,就闭上眼睛。”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能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女子,竟然敢伸手去扒一个陌生男人的裤子。 “你敢!”心中升起一股子无名怒火,傅子墨的语气能冻出冰来。 可是财色当前,秦落烟一咬牙,无视他的怒火,芊手直接摁住了他的腰带,然后猛地一扯,腰带掉落,他的锦衣立刻往两旁散开。 八块腹肌之间是充满诱惑的人鱼线,不得不说,这男人的身体已然完美到了极致。 秦落烟失神了一刹那,动作却越发粗鲁,直接摁住了傅子墨的裤头,“是个男人就说话算话,我帮你吸毒,事成之后你给我玉佩!” 空气,凝滞了,有那么一刻,整个林子里仿佛寂静无声。 偶然一片枯叶从头顶的树飘然而下,落在傅子墨的胸膛上,油然而生一种英雄迟暮的美感。 “你就那么缺钱?”许久之后,傅子墨眉头拧紧,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秦落烟的眼睛。 秦落烟头也不抬,躲开了他的视线,“这世上,谁会嫌钱多啊。” “为了钱,无论是谁,无论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傅子墨的声音冰凉,突然摁住了她正要扒裤头的手。 秦落烟眉眼低垂,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是啊,没钱怎么活下去?” “呵,”一声轻蔑的笑出自傅子墨的口,下一瞬,他抓着她柔软的小手往下一摁,刚好落在了男性最关键的部位,“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换个解毒的方法!” 手下,传来炙热的触感,已经人事的秦落烟知道那代表的是什么,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抬起头,冷笑道:“男人,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种时候了,还不忘想着那档子事。” “你不是说给你钱就可以吗?这块玉佩我可以给你,不过,要按照我要的方式来解毒。”傅子墨冷哼一声,脸上只剩下冷漠和轻蔑。 这样的轻蔑刺痛了秦落烟的眼睛,她咬紧下唇,很想一巴掌甩在这个无耻的男人脸上,可是她的手被他抓住,竟是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做这种事还能解蛇毒?”好歹她也是研究生毕业,这种违反科学原理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相信。 傅子墨无畏的耸耸肩,“不过是蛇毒而已。”只要他恢复两层的功力,这样的蛇毒就能轻易化去。 秦落烟奋力的想挣脱他的手,无奈即便他狼狈如此,他的力量却依旧不是她能反抗得了的。 “看样子,你好像不是很乐意?”傅子墨声音凉凉的,“只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你选择的余地了!对一个为了钱财什么都愿意舍弃的女人,我可没有功夫怜香惜玉!” 他的话声刚落,一颗药丸就被强势的塞入了秦落烟的口中。那药丸入口即化,等秦落烟拼命想吐的时候已经融化成水吞入了肚中。 “你给我吃了什么?”秦落烟用手指扣着自己的喉咙,难受得眼泪直流,可那药丸已经融化,任她怎么努力都毫无意义。 傅子墨松开了她的手,慵懒的靠在树干上,从容的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你帮我解毒,我给你解药,怎么,难不成你以为对于你这种人,我会相信你的口头承诺?” “你!”秦落烟恐惧了,这个男人比她预料中的还狡猾很多。 “快点儿,你不是喜欢脱人裤子吗?这一次,我让你脱!”傅子墨闭上眼睛,眼中,仿佛有瞬间的失落存在过。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浮肿的脸庞看上去并不俊朗,可是他的神情却仿佛王者一般,高贵优雅,却冷漠的拒人千里之外。 为何这种无耻下作的男人脸上居然有这么高贵的神情? 秦落烟咬着下唇,拳头几次握紧又松开,眼中水光浮动,却终被她坚强的逼了回去。 忘记了哪个法治栏目里有专家曾经说过,如果女性遇到危险,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抱住自己的命。 话说起来容易,当这种选择真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却又何其艰难!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怎么可能毫不反抗任人宰割?可是,为了尊严,就这样骄傲的甩头离开,然后悲惨的死去吗? 她不甘心!如果这样死,她不甘心! 如果连死都不怕了,那还怕悲惨的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