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001 也是我活该   眼睛好痛,大概是因为昨晚哭了太久的原因。我起身找到眼药水,半晌后又重新坐回了电脑前开始码字。   眼睛又开始痛,涩涩的。   但是不写又能怎么办呢?苏子阳高中没毕业,公公花钱给他买了一张大专文凭,如今他就在一家投资公司上班,一个月只有两千块的月薪,在这个城市里根本不够用。   我们租的这个小房子,一个月都要七百块的房租。   大三实习的时候为了偷偷跟苏子阳结婚,我放弃了学校介绍工作的机会,跟着他回了这个城市,他还说会养我,不允许我出去找工作。   过了这么久学校里学的知识我也捡不起来了,所以只能靠着曾经的爱好在若初文学网写写小说赚点钱补贴家用。   六月的阳光很毒,从小窗照进来刚好照在我侧面,眼睛越痛了。   算了,我看了看表,已经快要十二点了,该给公公送饭了。   其实苏子阳他是农村的,一岁那年婆婆去世,公公便带着他来到这里。公公是很朴实的农民,十四岁就在城里一家装修公司做工,公公手艺很好,这些年也是很有名气的师傅,当年苏子阳不肯念书,也跟着公公学了一段时间,只是他吃不了苦,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下来。   公公独自一人奋斗了这么多年,终于在不算繁忙的地段买了一套房子,却被苏子阳前段日子扬言要开公司给败掉了。   公公因此一病不起,苏子阳一直也没怎么看过他,都是我在照顾。   可是就算这样苏子阳却仍然不肯知足。   昨天是我们相恋六周年的纪念日,我却在他的手机上发现他又偷偷下载了陌陌,从一大堆聊天记录里面找到一个来往最密的,看记录应该来往有些日子了。   我虽然没有玩过,但也听闺蜜们说过这个“约.炮神器”。   苏子阳不是第一次玩被我抓住了。   去年我还在上大学,他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美其名曰陪我。   那时有一天晚上十点了,他非要出去,说是去同事家。还洗了澡,喷了香水。   我也没有怀疑,直到他十二点还没有回来,我打电话给那个同事,他说他都不知道苏子阳电话。   我也是傻,我居然以为苏子阳出事了,半夜跑出去哭着一路找他,打了几十个电话没有接,整整走了两条街以后苏子阳终于回电话了。   我还想给他一次机会,就问他究竟在哪?   他说正在跟同事看电视,手机调了静音忘记开了。   第二天我就提着箱子回了学校。   闺蜜陪我回去收拾落下的东西时苏子阳躺在床上玩手机,我本来是以为他去上班了的所以才过来,他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是直到我走了,他都没有说一个字没有任何动作。   闺蜜说他应该是有人了,不然怎么会一点都不挽留。   后来的事大家应该猜到了,他就是在陌陌上找了一个女人,叫王悦,那晚上就是出去滚床单的。   苏子阳那个时候都想着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然后等我毕业了回家时再来找我和好,因为我们是同一个城市的,他说在那里他只是过客只是玩个新鲜。   那时候的我也真是贱,哭的死去活来最后居然还主动求他不要再跟她联系了。   苏子阳说那个女人有背景怕她会对我不利,所以叫我不要再来租的房子里。   我不肯,我下课了买了饭去给他送,他吃完说还是我老婆好,把我按倒在床上,还没开始那个女的就打电话说快到了。苏子阳急了,逼着我去院子里躲躲,威胁我我要是不走就跟我分手。   我说这房子是我出钱租的,凭什么让我走?他扬手扇了我一巴掌,“我还不是担心她伤害你?她要是找几个男人过来打你怎么办?”   我在垃圾堆边哭了好久哭到后来睡着,都不敢给他打电话问王悦走了没有。   他下来找我的时候看见我红肿的眼睛和脸,抱着我一个劲地跟我道歉。   再后来,那女人说怀孕了,找他要钱,说反正也已经冒充我的就业老师弄清了我的班级,不给就闹到我学校去。   苏子阳没有钱,生活费都是我白天上课晚上在宾馆守夜挣的,我跟老板借了钱,替他还了情债。   苏子阳跪在地上说会改,我心软,原以为出了这样的事,他总该知道如何取舍,也就信了他。   ……   如今真是一个巴掌狠狠扇在我的脸上了。   都是我自己活该,爱一个人怎么可以爱到如此没有底线没有尊严。    卷一 002 小三来电话了   公公身体不好,必须要吃有营养的东西,我今天买了一只鲫鱼,给他炖了汤。   我自己拌了根黄瓜,就着白饭吃了两口,便提着保温桶去医院。   公公正在睡觉,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帮他把液体调得慢一点,然互就坐在床边等他醒来,突然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我看了一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害怕吵醒公公我起身到走廊去接,“你哪位?”   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娇嗲的声音带着几丝不屑,“你就是程妍初?”   我心想这人是谁,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但我还是有素质的,于是道,“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徐诗艺,陌陌名字是诗情画艺,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诗情画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就是与苏子阳在陌陌上来往最频繁的那个女人,他二人还恶心地发过不少裸.照。   纵然我一向脾气不错,但此时也是气血上涌,我这个正宫还没找你,你这个破坏人家感情的小三却是主动打电话来,未免有些太无.耻了。   还不等我开口,那边又说话了,口气仍旧是不屑,“有本事你别挂电话。”   我愣了愣,但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徐诗艺的用意。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眼前浮现出昨晚苏子阳跪在地上向我道歉的场景……   “老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犯了。”苏子阳很真诚地抓着我的手,跪在床边。   我默默流泪,心疼地无法呼吸,连声音也是断断续续地,“苏子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拿我当什么?”   苏子阳一脸的愧疚,“老婆我就是鬼迷心窍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为我放弃了那么多,一天全心全意地替我照顾爸,我还这样做我简直不是人,老婆,你打我吧,你狠狠地打我一顿好不好?”   也是那一刻我看到他眼里的悔恨不像是假的,是以硬起来的心慢慢变软,看着他可怜的样子我咬了咬牙,“你真的知道错了么?”   苏子阳忙不迭地点头,“老婆只要你原谅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好好跟你过日子。”   今天早上起床他还吻了吻我的额头,告诉我他以后要好好上班好好爱我,可如今……   我摇摇头,兴许是我想多了,我既然决定了原谅他,就该信任他,可是下一秒话筒里面传来的声音,将我的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打破,“亲爱的,你在跟谁打电话呢?”   是苏子阳的声音,绝对不会错。   他当初就是这样温柔地叫我亲爱的。   “没谁,10086查了个话费。”徐诗艺的声音没了方才的不屑,变得格外风.骚甜腻。   “宝贝没话费了跟我说,我去帮你交。”   “你对人家真好。”然后是一声很响亮的亲吻,我想那女人应该是故意亲给我听。   “那当然了,宝贝我爱你,我等不及了。”苏子阳声音里满是情.欲,这一刻我的心终于彻彻底底沉到了湖底。   “不行,要是你老婆知道了怎么办?”女人娇媚的声音就像一把重锤敲得我的心一点点碎裂。   “管那个女人干什么,一天就知道给我摆一张恶心的笑脸,以为我不知道她嫌我没本事呢,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我在养她……”苏子阳带着厌恶和鄙视的语气,心安理得地颠倒着黑白。   原本是绝望的,这下突然怒火就蹭蹭蹭地往外冒,苏子阳,我若是嫌弃你没本事没学历我会放弃学校介绍的好工作跟着你挤在那么小的出租屋里么?我每天对你笑还不是怕你工作有压力,你养我?笑话,你一个月两千块的工资还不够公公一个星期的药钱,这番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苏子阳你可以对我不忠,但你有什么本事在别的女人面前这样中伤我?   我正要开口,徐诗艺那女人销魂蚀骨的娇喘便隔着话筒灌进我的耳朵,“亲爱的,啊,不要舔了,你是男人怎么可以……”   苏子阳低沉而嘶哑地道,“我不介意,你身上的每一处我都爱。”   我的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也是一阵眩晕,我握着手机,心好像被一只手紧紧捏成一团,让我窒息。我死死地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六月的天气我突然觉得很冷,冷得浑身忍不住颤抖,苏子阳,你居然用我吻过的嘴去做那么不要脸那么恶心的事,你好,你真的太好了!   我很好奇我是怎样一边发着抖一边流泪,一边淡定地听完他们这一场欢爱的。    卷一 003 只怪自己太傻,太贱   我如今只是后悔我忘了按通话录音键。   苏子阳,你最不该的,就是这样践踏我的爱情。   这么多年来我总是心软的,只要你一道歉一说会改然后无论怎样鲜血淋漓的伤口我都会自己收拾的妥妥帖帖,只是舍不得我们六年的感情。   我想全心全意地对你好,可是却换来这样的结局。   我觉得我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冷过,痛到极致已是麻木,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苏子阳,你在哪里上班?”我轻声问道,末了,还嗤笑一声。   声音大不,但苏子阳应该可以听到。   果然,苏子阳慌乱地问道,“宝贝,怎么回事?我听到我老婆的声音了。”   这个时候还要叫她宝贝,苏子阳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我刚刚就拨了她的电话,她一直都在那边听。”徐诗艺总算是不继续嗲下去了,声音里倒是多了几分清冷,“我也是很好奇她居然一言不发地听到了现在。”   然后应该是苏子阳找到了手机,他的声音一下子清晰起来,“老婆,老婆,你还在么?你听我说……”   我终于还是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挂断了电话已是泪眼模糊,脸上湿了一片。   苏子阳,你最终,还是把我对你的爱,一点一点耗得干干净净。   手机又震动了,我还以为是苏子阳,拿起来准备关机时却发现是妈妈。   我连忙擦掉眼泪,平顺了呼吸才接通。   “阿初啊,过两天是你生日啊,你一个人在北京一定要买蛋糕吃。”母亲的声音永远一如既往的慈爱。   爸爸妈妈说苏子阳不是什么好东西,让我与他分手,可我却不肯听,还为了跑回来跟苏子阳结婚,骗了爸爸妈妈,跟他们说我在北京工作。   如今就在同一所城市里,我却总是在担心受怕地四处躲藏,不敢回去看看他们。   想到这里我刚刚憋回去的眼泪又奔涌而出,我居然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而选择欺骗父母,这个世界上记得我生日的永远都只有父母,至于苏子阳,在一起六年从来没有给我买过一件像样的礼物。   “阿初,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工作很忙啊?你要是忙,妈妈就挂了,妈妈晚上再打过来好么?”   我怎么敢出声,我怕我一出声妈妈就听见我在哭,反而更让她担心。   “哎,阿初工作怎么这么忙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他爸,我们晚上再打。”妈妈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我握着话筒,只觉得浑身无力,站也站不住,靠着墙慢慢蹲下来,双手抱着膝盖,也不想再掩饰自己的脆弱,任由眼泪晕开在袖子上。   我边哭边想着苏子阳。   高考完那个夏天,苏子阳说带套不舒服,于是我不慎怀孕,苏子阳说没有钱,于是电话彻底关机。   我正是大一,一个人在外地,骗妈妈说学校交钱多要了一千块,独自一个人跑到黑诊所做了药流,后来大出血,染红了两条裤子,血顺着裤管一直流到鞋子上,吓傻了寝室的姑娘们。   我没有钱,我只能在床上躺着,一杯一杯地喝开水。   又一次回校放假,偷偷跑回去找苏子阳,身上没有一分钱,可是他却让我在火车站等了整整一天才出现,问他,他说一个朋友过生日喝高了,所以睡到现在。   大三时候过来学校这边陪我,苏子阳只拿了一千块过来。我四处借钱,他却能心安理得地睡一整天,然后我跟他说借到钱了他才会睁开眼睛很可怜地说一句“老婆对不起”。   苏子阳第一次对我动手是因为公公知道我们可怜,给他打了两千块钱,可是他却说只有五百块,我知道了便不高兴,他于是便在我们学校门口对我动了手,几个耳光将我打的眼冒金星。   第二次动手时更狠了,被我发现他老是搜些附近的女生聊天,还总叫她们到房子里来,我忍无可忍地把一盘炒好的菜倒在他身上,他跳起来整整打了我四十多个耳光。   打到我两边脸整整肿了一个多星期……   还有很多,很多的委屈真的说不出来。   也不是没有人劝过我与他分开,可我每次狠下心时,只要一看到苏子阳可怜的样子又总是会心软,总觉得他知道错了,他是爱我的。   如今再像放电影一般一幕幕看过来,便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在我身上用过心思,究竟是什么能让我坚持到这么久,不惜把自己弄成这幅恶心的模样。   程妍初,你真的谁也不能怪,你只能怪你自己太贱,太傻。    卷一 004 其实还能再惨一点   将我们所有的过往悉数过了一遍,我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爱情总能让你在一瞬间绝望地苍老。这些年我总是以爱情的名义原谅苏子阳,但其实这根本不是爱情,而是犯贱。   是我对苏子阳一次次的轻易原谅,一次次的纵容让他把我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以为伤害我不需要付出代价,反而变本加厉。   可是苏子阳,这个世界上之所以有法律,就是告诉你只要伤害别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爱你,你却欺我毁我,骗我伤我。如今我最恨最后悔的,不是一次次原谅苏子阳,而是我为了苏子阳这样的人.渣,居然狠心骗了生我养我的父母。   我擦掉脸上的泪水,因为蹲得久了所以脚有些麻,于是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苏子阳回家找不到我,就会到医院来的,我不想在这里弄得自己难堪。   我走进病房时,公公已经醒了,坐在床上艰难地喝着鱼汤。我心口一阵酸涩,我是恨苏子阳,但是公公对我却是真的好,我不可能把对苏子阳的恨意转嫁到公公身上。   我连忙走过去接过公公手里的汤碗,坐在病床旁边,“爸,我来喂你。”   公公对我有些抱歉地点头,然后又很是期待地望了望门口,转头小心翼翼地问我,“阳阳呢?他还是很忙么?”   自公公住了院,苏子阳便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肯来医院看望公公,我不忍心看公公失望,于是就哄他说苏子阳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看他,这次也还是一样,我点头,“是啊,很忙。”   公公叹口气,“孩子,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我住院这钱都是你东拼死凑借的吧,阳阳嫌我这个老头拖他后腿了,怎么会来看我?”   我心中越发苦涩,只能强撑着安慰道,“爸,您真的多心了,苏子阳他是因为败了您的房子,所以不敢见您,今天这鱼汤,还是他特意叫我给您炖的呢。”   我边说边忍不住在心里冷笑,程妍初,你不去演戏还真是屈才了,如今这谎话是一个接着一个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了。   但我并不是心疼苏子阳才替他开脱,公公的病受不了刺.激,我若是把一切告诉他,他的心脏绝对承受不了。   “真的么?”公公对我的话一直都是很相信的,也或许,是他知道他儿子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但是不想戳穿我,也不想让自己失望。   公公喝完了一盆鱼汤,我又给他剥了一根香蕉,公公最爱吃香蕉,但很快,我就连香蕉也买不起了。   服侍公公睡下,我假装没有看到他眼底深深的愧疚,对他笑了笑,“爸,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   走出医院,正午的阳光很是毒辣,因为写小说用眼过度,再加上昨晚哭了很久,这会字眼眶又酸又涨,我用手背挡住眼睛。   这个时候我不想回家去,不想让苏子阳找到我。   但是我又能去哪里呢?   此时电话又响起来,我突然很想把它砸了,但是我又舍不得,砸了我就没得用了。   正在我看着屏幕上苏子阳的照片愣神的时候,突然一股劲风伴着重机车的嘶叫轰鸣迎面袭来,我还没弄清是什么状况,就被一个铁物狠狠地刮到了裸露在外的小腿,顺带着,我的人也因为重心不稳向一边翻去。   我的手机以一条怪异的抛物线飞出去,手里拎着的保温盒也乒乒乓乓滚了一地。   抱歉,我似乎忘记了重点。   身为受害者的我已经摔倒在一旁,膝盖和手肘处都传来剧烈的疼痛。我支撑着坐起来,看了看膝盖,破了好大一块皮,鲜血淋漓,想来手肘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够惨了,上帝却马上告诉我其实还能再惨一点。   我愤怒地瞪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肇事者,看他摔倒的姿势比我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在人行道上骑这样的重机车车,速度还堪比低空飞行的飞机,我就不得不跟他理论一番了。   我忍着疼痛站起身子,晃了半天找到了我摔成四块的手机,挣扎着走过去,对这样不遵守交通规则的人没什么同情心,直接上脚踹他的屁股,“死了没?”   那人闷哼了一声,爬的很是艰难,我赶紧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那人回过头来,右手一抬摘掉了头盔。   待我看清了他的脸,纵然是已为人妇的我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全然忘记了方才的车祸。    卷一 005 他笑起来像胡歌   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琥珀般的棕色瞳孔,像清澈的朝露却又深不见底。高挺英气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紧抿,透着一股冻人的寒气,肤色晶莹如玉,脸如雕刻般完美的无可挑剔。   潮流个性的短靴搭配一条LeviStrauss的最新款牛仔裤,上身着一件特别设计的银灰色皮衣搭配一串长长繁复的黑色珠链。   长得帅归帅,撞到了我,还撞坏了我的手机,我要还是若无其事地发花痴就是真的脑子里面进水了。   更何况,撞到人的明明是他,他却一副是我挡了他的路一般苦大仇深地盯着我,我不禁有点怀疑是不是我真的挡了道。   转身往我刚才站的地方看了看,确认是人行道,确认是他的错,我又有了底气,“你撞了我。”   “所以呢?”   我被对方理所当然还带着不悦的口气说愣了,难道他不是应该先问问我有没有事要不要去看医生么?   难不成他以为我是碰瓷的?看他这阴森森的眼神应该是了,于是我就抬起胳膊,事实胜过雄辩,“你自己看,就算我要讹你,我也没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吧?”   那男的嘴角噙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点了点头,“所以呢?”   “……”其实我很想说一句所以你妹,但鉴于我是个有素养的女子我就忍住了,“所以按照常理你应该带我去看医生。”   “然后呢?”那男的仍然阴测测地笑着,笑得我几欲抓狂。   但是考虑到我若是被他气得扬长而去那么我的伤势去医院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我还是得耐着性子跟他说完,“先生,这里是人行道,您骑车本来就不对,而且你既然撞到我了,就应该补偿我医药费,否则我不介意找警察来解决纠纷。”   那男的看着我一本正经的样子点了点头,斜眼瞄了下我的胳膊和腿,扯着嘴角莫名其妙地笑了笑,便说也不说一声就拉起了我的手。   我愣住了,不知道他要把我拽到哪里去,一般像这种骑机车,穿皮衣的小伙子不是流氓就是小混混,这会我才觉得害怕,一点医药费是很重要,但若是因此而被坏人抓走取掉我的肾脏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你放开我。”我另一只狠狠地拍向他的手腕,企图挣脱。   那男的也很快放开了我,好看的眉峰紧皱,“你不是要去看医生么?”   意识他似乎是真的要把我往医院拽我脸上就有些挂不住,看来我真是小说写多了,想象力太丰富了。   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能不能不去这家医院?”   我怕万一叫公公看到,好吧我承认我其实是害怕遇到苏子阳。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往医院赶来,若是在这里遇上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就算我没出息只知道逃避吧,我只知道我现在真的不想见苏子阳,抑或,是不敢见。   那男的瞅了我一眼,许是看到我脸上有几分窘迫,故意逗我,悠然地双手抱在胸前,“我带你看医生,你还要挑三拣四的?”   我已经不愿再在这里跟他纠缠下去了,看了看手中四分五裂的手机,只能咬咬牙,“这样吧,我这手机也不是很贵,加上医药费你给我一千五吧,我就不看医生了,我们两清。”   我似乎看到那个男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地光芒,他仍旧是幽幽地看着我,那森冷却又带着好奇的眼神让我以为他是嫌我要的多了,于是我又咬咬牙,“一千吧,不能再少了,这手机买的时候就一千二,现在就算降价也降不了多少,而且你看我伤得也不轻恐怕会留疤……”   我话还没说完,那男的却是迅速地往我手里塞了一张卡,一张名片,“卡没密码,名片上有我的电话。”   说完,也不等我反应过来,转过身就去扶他倒在一旁的机车。别说,背影还挺帅的。   我追上去,他正好已经将车扶了起来,长腿一伸跨了上去,正在戴头盔。   见我追了过来,又将头盔脱下来,看着我笑得露出了一排洁白的足以做牙膏广告的牙齿,“还有事?”   我晃了晃手里的卡和名片,“我怎么知道这卡里有没有钱,这名片是不是假的。”   撞了人丢下这么个东西就想跑,以为我好欺负呢。   那男的又笑了笑,这次我才注意到他笑起来有两个不浅的酒窝,还有两颗标志性的虎牙,这感觉,很像我喜欢的男明星—胡歌。    卷一 006 不好意思小姐,墨墨已经是我男朋友了   “小姐,你防备心很强。”男人用了肯定句,我也不理搭理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趁机跑了。   那男的说完垂眸看了看我的膝盖处,“你不痛么?”   痛,当然痛。但是我的条件不允许我因为痛而放走一个可能有赔偿的机会,这些钱我又能让公公住一天院了。   我不说话,继续盯着他。   那男的被我盯得怕了,无奈地叹口气,从兜中掏出一个苹果手机,像刚才一样放在我手上,“我今天真的有事,我的手机你拿着,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   男子说完,自顾自地戴上头盔,躬下身子去捏车把,我连忙拍了拍他的背,他已经点着了车子,回过头来再对我一笑,“卡里面有钱。”   说完,机车便发出一阵轰隆隆的鸣叫,那男的又飞一般窜了出去,尾气包裹着站在原地抱着他的苹果手机后悔得捶胸顿足的我。   还是反应太慢了,居然让他直接在我眼皮子底下溜了。   我懊恼地看着他没入人海中,才低下头研究他的手机究竟是不是正品,手里的名片却掉在了地上。   于是突然对他的身份很好奇,就弯下腰捡起来瞅了两眼,上面只有几个字“凌风车队:江远墨”,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是没有带包的习惯,于是便捧着我和他的手机。   接下来又不知道去哪里好了。   想来想去,我最终决定去投奔我高中时代的闺蜜,明筱玲。   虽然高中毕业以后各自考了不同的大学,但我一直都跟明筱玲有联系,大一时候打完胎,走投无路时跟她借了一千块买了修复的药,每次想还给她,她都不要。   这次偷偷回来,她是知道的,虽然恨我狠不下心来跟苏子阳分手,但每次我受了委屈第一个给我大大的拥抱的人永远都是她。   筱玲家境殷实,她父母常年在国外,给她在市中心的“锦盛花园”留了一套房子,她本人亦是金融专业的高材生,还没毕业就被一家外企看中,如今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主管。   她也是个丢三落四的性子,所以常常会在门口的地毯下面放一把备用钥匙。我估摸着她这会应该还没下班,就自己拿了钥匙开门进去了。   筱玲房间里一如既往的乱,我叹口气,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玄关的鞋柜上,到卫生间清理了下胳膊上和膝盖上的伤口,把刚才在路边的便利店买的创可贴密密匝匝地贴上去,然后又找了套筱玲的长袖长裤穿上,刚好遮住所有的伤口,只有手上的没法遮住。   然后我就开始帮她打扫房间。   刚刚才收拾完凌乱的客厅,便听见一阵耳熟能详的手机铃声,我愣了愣,难道筱玲上班居然忘记带手机了?我顺着铃声去找,却发现是自己放在鞋柜上的方才那个机车男的手机在响。   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有一张蛮漂亮的女孩照片,备注是“小薇”。或者是那个机车男的红颜知己吧。   我想着接人家电话应该不好,所以就直接按掉了打算发个短信过去解释一下。   结果那个小薇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我再按掉,短信才写了一个字,她又打过来。   嘿,还真是执着啊。无奈我只好接起来,刚要说话,那边就已经开口了,“墨墨亲爱的,你为什么不接人家电话,人家好想你。”   知道么,作为一个刚刚被老公出轨的深闺怨妇,我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秀恩爱的声音。   顷刻间想起了中午在电话那边耀武扬威的徐诗艺,于是我起了歪心思,清了清嗓子打断了那边的撒娇声,“不好意思小姐,墨墨已经是我男朋友了,请你不要再打过来了。”   彻底关了电话我心里舒坦多了,扯着嘴角笑了笑又觉得颇是难过,虽然也算是出了口气,但没想到原来我也是一个心理如此黑暗的人,别人伤了我 ,我却转身要报复在无辜的人身上。   这么想着我又很愧疚,就想着要不回过去跟人家解释解释。   正要开机来着,门口忽然有了一阵喧闹声,奇怪,这个时间筱玲应该还没下班啊?我透过猫眼往外望,正巧看到苏子阳变形的脸。   我的心突然砰砰直跳,看到他的脸我仍然控制不住地心口一阵酸涩,眼眶瞬间就湿了。   “老婆,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我有话对你说。”苏子阳的声音里有焦躁,“是我不对,是我狼心狗肺,可是真的是那个女人自己勾引我的,我会跟她断绝联系的老婆。”             卷一 007 你除了糟践自己,还做了什么      我死死地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只是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如此难过,我不知道看到他在我面前忏悔的样子我会不会又一次心软,但是这次我真的不想再原谅他,所以我只能不出声,也不回答,假装我根本不在里面一样。   “老婆,你开门,我知道这次是我太混蛋了,我以后再也不犯了,我爱的是你啊,跟她只是玩玩,我想清楚了要跟你好好过日子,我只求你能原谅我,老婆,你开门,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苏子阳一下一下按着门铃,声音软软的,一如以往每次向我道歉的时候一般柔情。   眼泪越来越凶,我只觉得浑身无力,身子也不住地颤抖,只能靠着沙发无力地蹲下来。   “老婆,你原谅我好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那么爱我,我却一次次伤害你,老婆,我不是人,你开门啊老婆。”苏子阳继续道着歉,攻克着我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这一刻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到了这一步,仍然会心软,仍然会因为他几句话,而哭的泣不成声,我的爱,当真如此卑微到尘埃里了么?   苏子阳在外面说了很多话,都是在求我原谅,我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抱着膝盖默默流泪,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视线被泪水染成一片白雾。   认识苏子阳,我十八岁,正读高三。   为了给他买一件生日礼物,每天只吃一袋方便面凑合,如此连着省了一个多月,回家时爸爸心疼地问我是不是生活费不够花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苏子阳高中都没有毕业,那个时候就跟着他的狐朋狗友鬼混,公公每次叫他上班,总是各种借口推脱,公公恨铁不成钢,也就不给他生活费。   所以我总是把自己的钱省下来给他,我的胃病便是那个时候饿出来的。记得有一次身上只剩五十块钱了,可是苏子阳说他想上网,我就毫不犹豫地给了他,然后自己饿了一天。   那时候筱玲与我一个寝室,第二天中午她喊我去吃饭,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假装看窗外的风景,我对她说,“你去吧,我吃过了。”   她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一会提了碗面给我,她帮我盛到碗里,“吃吧,我买多了。”   那个时候眼泪就下来了,我就着眼泪吃完了那碗面,筱玲说,“阿初,以后要爱自己。”   我含着泪点头,可这么多年来,我还是没有爱自己,反而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第一次打胎之前说过了,也是十八岁,刚上大一。   孕吐反应太厉害,每天只能吃一小口饭,然后就跑到厕所吐,室友问起来就骗她们说是水土不服。   每天就像走在云彩上,头轻脚重的。那时候还要军训,更加坚持不下来,站军姿站两分钟就跑出去吐,后来我们辅导员看不下去了,帮我请了长假,免了军训。   去黑诊所药流那天是我十九岁生日,血染红了两条裤子,我看着那个被我遗弃的三个多月的孩子已经长出了手指脚趾,那一刻我觉得我也死了一遍。   二十二岁,大三。   因为苏子阳说要在学校那边陪我,我白天上课晚上在宾馆收银,第一个月发了钱给他买了一套衣服,第二个月工资交了房租替他给了王悦,三个月我没有买过新衣服,整整瘦了十斤。   ……   程妍初,这么些年来你特么的除了糟践自己,你还做了什么?你总以为自己很伟大,为了爱一个男人这样奋不顾身,可是最后呢?这真的是你要的生活么?   “哟,苏子阳,你在我家门口干嘛?偷东西?”熟悉的声音唤回了正在回忆的我,是筱玲,她回来了,这才四点都不到,她怎么就下班了?   筱玲脾气火爆,说不准会跟苏子阳吵起来,于是我连忙擦掉了眼泪,起身去给他们开门,可是我贫血太厉害,一起身就眼前一黑,倒在了沙发上。   “明筱玲,我是来找我老婆的。”苏子阳知道筱玲总劝我与他分手,所以对筱玲一向不客气。    筱玲也是看不起苏子阳,自然不会有好脸色,“找老婆找到我家里来?你不会说你老婆就是我吧,真够搞笑的,识相现在给我滚,不然老娘就叫保安了。”   “明筱玲你个臭婊.子你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老子不打女人的。”苏子阳似乎是很生气。   我冷笑,不打女人?谁信?   对我坏也就罢了,我认了,但是他若敢对筱玲做什么,我拼了命也会让他付出代价,我连忙开了门,毫不留情地骂道,“苏子阳,你混蛋。”    卷一 008 我不想再看见你   苏子阳显然是被我骂愣了,呆呆地转过来头看着我,声音又软了下来,“老婆。”   筱玲越过他走到我身边,看到我脸上的泪痕顿时转头瞪向苏子阳,“你特么又惹阿初伤心了是不是?”   我一阵感动,不动声色地握紧了筱玲的手把她往屋里拽。   苏子阳也许是因为碍着有我在场,没有再骂筱玲,只是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我,“老婆,我是来接你回家的,跟我回家好不好?”   或许原本我还有些心软,但是刚才苏子阳骂筱玲婊子那刻开始,我就又狠了心,“家?哪个家?我们还有家么?苏子阳,你觉得到现在我还会原谅你么?”   苏子阳可能是第一次看到我有这样决然的眼神,顿时也有些慌了,连忙上前抓我的手,被我狠狠甩开,“老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我如今真的是很讨厌对不起这三个字,因为它除了说明我又被苏子阳伤害了以外起不到任何作用,“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吗?”   “老婆,你别这样好不好?”苏子阳继续柔着嗓子哀求。   我看着他的样子突然百感交集,这是我程妍初用生命爱了六年的男人啊,此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惴惴地看着我求我原谅他,每次苏子阳就是用这样的表情让我最终原谅了他对我的所有伤害。   可是这次我还会心软么?我还能心软么?   在他充满期待的眼神里,我终究是摇了摇头,“苏子阳,那你要我怎么样?你根本不爱我,又何必这样求我回头?我回头了又怎样,你的心能安定下来好好与我过日子么?”   苏子阳忙不迭地点头,“老婆我真的爱你,我保证再也不会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你总说不会有下次,可是这是第几个下次了?苏子阳,但凡你有一丝丝在意你的承诺,我们之间也不会如此。”   无论我怎么说,苏子阳总是不听,坚持要将我带回家去,说我不回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筱玲终于还是听不下去了,她把我推到她身后,与苏子阳面对面,“苏子阳,你够了没,阿初欠你什么你要这样祸害她?你既然不肯与她好好好好过日子,你能不能别来骚扰她?”   苏子阳气急败坏地推了筱玲一把,力气很大,筱玲又穿着高跟鞋,我这小身板自然也扶不住,筱玲额头一下子撞在门柄上,破了一大片,鲜血直流。   筱玲一看额头流血登时就气血上涌,抡着包要打苏子阳,被我死命拉住了,“筱玲,我们先去医院。”   “阿初你放开我,我今天非打死这个渣男不可,居然敢推老娘,靠。”筱玲正在气头上,力气也是比平时大了许多,我怎么也拉不住。   她挣脱了我的束缚,抡起包往苏子阳头上砸去,苏子阳当年在社会上混过几年,筱玲一个女孩子哪里打得过他?被他抓住了皮包,一把甩了出去,包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楼梯。   筱玲越发生气,整个人都扑了过去,苏子阳没有还手,只是在抵挡着筱玲发疯一样的进攻,但是我看到他的脸上有狠厉之色,说不准会不会对筱玲出手。   我连忙扑了上去想拉开二人,拉扯间,苏子阳终于不耐地扬起胳膊要打筱玲,我连忙推开筱玲,自己生生挨了这一巴掌。   “啪”的一声之后,他们二人总算是停了下来,苏子阳没有想到打到我了,慌乱地向我道歉,“老婆,我不是故意的,老婆你痛不痛?”   我向后退了一步,冷笑着看着他,“打够了?打够了就给我滚!”   “阿初,你有没有事?”筱玲也不顾自己还在渗血的额头,连忙过来看我的脸,苏子阳打得不轻,我的耳边现在还在“嗡嗡”作响,脸应该是红了一片的。才刚出了车祸,这么一顿挣扎估计我的伤口又开始流血了,手肘和膝盖处又是一阵皮肉撕裂的疼痛。   筱玲一看到我的脸就扭头向苏子阳吼了起来,“你个混蛋,你居然打阿初。”   筱玲刚说完,对面的住户打开门,“有完没完啊,闹半天了,能消停会不?一个大男人你打女人你害不害臊啊?”   我连忙向人家赔了不是,那人才用力地关上门,又表示了一次不满。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我冷冷地看了一眼苏子阳,拉着筱玲转身进屋,筱玲的额头要包扎一下,我身上还有伤,脸也该处理处理,我可不想晚上去看公公的时候又惹他愧疚。    卷一 009 我一定会强大起来   苏子阳还想跟上来,被我挡在了门外,我忽然发现自己的心似乎没了波澜,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苏子阳,夫妻一场我不想叫警察来。”   苏子阳今天或许是真的懵了,他该从来没见过这样决绝的我,“老婆,我……”   他想说什么我已经不想听了,我用力地关上门,将他的声音隔绝在外,回过身发现筱玲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颇为诧异,“怎么,脸上有脏东西?”   筱玲摇摇头,“没有。”   说完抓起我的手,看到我手上的创可贴,顿时担心地皱起了眉头,“刚才你拉我的手我就感觉到了,气糊涂了居然忘了,这不会是苏子阳弄的吧?”   我摇摇头,“出了点车祸,别说我了,你家有没有药箱?我先简单给你处理下,等苏子阳走了我们再去医院。”   “出了车祸,严重不?”筱玲惊呼道,在这个车祸就等于与死亡的城市里,筱玲理所当然的以为我应该是受了重伤。   “严重的话我还能站在你这里?”我拉着筱玲往客厅走,“弄脏了你的衣服你不介意吧?”   “程妍初同学你说这样的话我就不高兴了啊,咱俩的关系我还会在意一件衣服么?”筱玲任由我拉着走到客厅中间,又被我按在沙发上。   “正好我离家出走啥都没带,都穿你的了,药箱在哪?”   筱玲一脸的兴奋,抓着我的手再一次忽视了我关于药箱的问题,“这么说你和那狼心狗肺的分开了?太好了,我这里永远欢迎你。”   我忍不住笑了笑,筱玲这里永远都是我除了父母家以外最温暖的避风港,“好了,快说药箱在哪里,我身上还有伤的。”   筱玲忙不迭地点头,随手指了指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那里面估计有纱布,你找找。”   我拉开她指的那个抽屉,果然看到了一卷纱布,一罐棉签,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的,显然有些旧了。   勉强还能用,我把纱布和棉签放到筱玲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又走到卫生间找了个盆接了点热水,拿了条毛巾,端着盆坐到筱玲身边。   筱玲从方才进门到现在一直都用一种像是看到养了很多年的公鸡突然下了一枚蛋一样不可思议而又欣喜若狂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又对她笑了笑,把毛巾弄湿,轻轻地替她擦着额头的血。   一看到这伤口我的心口就忍不住地泛着酸苦,我边擦边小声说道,声音虽然不大,但筱玲能听清楚,“筱玲,对不起。”   筱玲“呵呵”笑了,笑完以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这次都离家出走了,你说苏子阳又怎么你了?不管啥事都有姐们儿在,别装个这么冷静的样子吓我。”   心头突然酸涩得不成样子,被筱玲的真心感动的同时越发恨了苏子阳,他伤我也就罢了,是我犯贱我无法可说,可筱玲是无辜的,因为心疼我而受了这样的伤,还被苏子阳骂婊子,她却一点也不怪我,还这么关心我。   “你包里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还扔在楼梯上呢,我去给你捡。”我估摸着苏子阳该走了,便想起了方才扭打中被苏子阳打掉的筱玲的包包。   筱玲摇摇头,“没啥,今天出门急了,正好只带了个空的,里面就是些以前用的化妆品,包估计也摔烂了,不要也罢,我打个电话叫物业打扫一下。”   “哦,那就好。”替筱玲包好了伤口,我便撩起袖子准备处理之前在医院门口的历史遗留问题。   筱玲刚打完电话,转头就看见了正费力地用纱布缠手肘的我,登时略到我身边,劈手夺过了纱布,“卧槽,你伤成这样还这么淡定,大小姐.你是不是不知道痛啊?”   对她的夸张反应我笑了笑,心想要是告诉她我膝盖上还有不知道她会不会抓狂。   边想边配合地顺从地伸过胳膊让她给我包扎,“本来是挺痛的,现在好多了。”   “撞了你的人呢?你不会是给放跑了吧?”筱玲果然是对我知根知底的人,说的我脸都红了。   心虚地干笑了一下,“那个人给我留了一张卡,但我觉得应该没有钱,我估摸着我应该是被骗了。”   筱玲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程妍初,你怎么这么弱,谁都能欺负你,我说你什么时候能强大起来啊?”   我心里一阵难过,过去抱住筱玲,“筱玲,我一会一定会强大起来的,每个欺负我伤我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苏子阳尤其是。”    卷一 010 直接踢他裤裆   筱玲半晌沉默,终于拍着我的后背轻声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于是便将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她听。   筱玲听完以后登时就怒了,“他怎么还是一如既往地贱,那个徐诗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阿初,你这次可无论如何不能再原谅他了。”   我点点头,“我和苏子阳,是真的到头了。”   筱玲很赞同我的决定,亦是为我开心终于可以跳出苏子阳这个火坑,“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摇摇头,“先跟他谈离婚吧,反正我们也没什么财产可分的,然后我想找个工作,以后的事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筱玲点点头,“我明天要出差,所以今天提前回来准备,待会你陪我出去买点东西,你就先在这儿住着吧,工作的事等我回来再帮你找。”   我道了声谢,筱玲瞪我一眼,“我们的关系你还说什么谢?对了,今天撞了你的那人不是给你留了名片么?给我看看。”   我这才想起了被我忘在玄关处的手机和名片,拿过来给筱玲看,“你看,就是这个人,他还给我押了个手机,说让我等他,他现在有事忙。”   筱玲接过手机翻转着看了看,抬头,“是真的,看样子这人不是想肇事逃逸啊,我看看他是干什么的。”   筱玲看了看名片,愣住了,“江远墨?跟我们董事长一个姓哎。”   我笑了笑,“不可能的,你们董事长都五十多了吧,这可是个年轻小伙子,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我看着像个混混。”   “我们董事长有个儿子啊,最近刚从国外回来,不过我也觉得不是,这个城市姓江的多了去了,放着吧,我们去买东西。”   陪着筱玲买了几套衣服,她扬言给我也买一套,我哪里还好意思花她的钱,而且也害怕被她看到身上的伤,所以就强烈推辞掉了,筱玲还指着我骂我真够矫情的。   买完东西以后,筱玲要吃西餐,我说公公生着病吃不了外面的东西,得回去自己煮。筱玲知道我手艺不差,也乐得享受。   我往饭盒里面装饭菜的时候,筱玲又抱着薯片围了过来,“我说,你不是都打算跟苏子阳离婚了吗?你管他爸干嘛?我真的搞不懂你哎。”   我耸耸肩,“公公对我好,以前每次苏子阳欺负我,公公都站在我这面,而且,他以前还在上班的时候,也给我塞过不少钱的。”   “钱在哪呢?”筱玲鼻子里哼着冷气,显然很不相信我说的。   我叹口气,“还不是叫苏子阳给骗走了,我真后悔,就不应该给他的,不然现在公公的住院费我也能轻松点了。”   筱玲摸摸我的脑袋,“后悔也晚了,要我陪你去吗?”   我摇摇头,麻烦了她这么多,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算了吧,你凌晨的飞机,好好休息吧,我送完就回来了。”   筱玲把那机车男的手机塞给我,“拿上,要是苏子阳那狗.日的在,敢找你麻烦你就直接打110,或者直接踢他裤裆,看他还拿什么玩女人。”   我被逗笑了,把手机塞到兜里面,“我知道了,我走啦。”   一路上总归还是有些忐忑的,万一苏子阳在里面,那多少都有些尴尬地。可是来到医院,我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左右临床的病人他们都有家属围着,只有公公一个人落寞地坐在床上殷殷地望着门口,看我来了,浑浊的老眼瞬间有了光芒,“孩子,你来啦?”   我鼻头一阵酸涩,看公公干涩的嘴唇我就知道自我走了以后他应该一口热水都没有喝上。苏子阳这个没良心的,居然连自己的父亲都不管不问,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若是我赌气不管公公该怎么办么?   我强撑着笑了笑,将饭菜倒在公公的饭碗里,把勺子递给他,“今天觉得怎么样?好些了么?”   公公接过碗,看了我一眼我还有些红肿的脸,叹了口气,“孩子,苦了你了。”   我摇摇头,毫不在乎地笑了笑,“我不苦。”   左边住着的是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阿姨,她的儿子女儿每天都换着来陪她,阿姨转过来头,“姑娘。”   我抬头,“阿姨你叫我么?”   阿姨点点头,“姑娘,你爸一个人怪可怜的,我喊他吃饭他也不吃,说他女儿会来送饭,你上班肯定很忙吧,你劝劝你爸,别跟我客气,大家都是病人么。”   我心头一暖,没想到公公会在别人面前说我是他的女儿,公公亦是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