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入院 第一章 车祸 “前方到站,奥体东站,请从列车前进方向右侧车门下车……” 我拿起背包,顺着人流上了电梯,出了地铁口,十点钟的阳光打在脸上,有些睁不开眼睛,我已经在地铁上呆了有一个小时了吧,早上七点钟就出发,转了一趟公交,两趟地铁,终于顺着导航找到了新城大厦。 我拿着手机,焦急的等待着还有三十秒的红绿灯,路上车很少,行人陆陆续续的穿过斑马线,似乎很安全,我却固执的在原地耐心的等待这几十秒,放在十天前,我也许会和这些人一起闯这安全的红灯,此时我却再也不肯这么做了。 手机里传来微信的提示音,才想起,我已经十五分钟没有回女朋友的消息了,打开微信,果然就是那句“你在哪,在干嘛?” “刚下地铁,别担心。”我回她。 “嗯,注意来往车。”她说。 “好” 我看着她给我改的备注,不自觉的笑出来,她叫林慕,备注“小妈”。是我的女朋友。她并不是管我,只是单纯的担心,一个小时前,在地铁上,她和我聊着“我好害怕,我想结婚了,等我好了,我们就去领证好不好?”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她“好,等你好了,我们就去领证。” 。 “只要我能下床了,我坐在轮椅上,你推着我我们就去领证。”她说 “行,我们把户口簿偷出来,先把证领了。”我这么回她。 “医生说,我三个月就可以下床了,今天是五月十八,我看了一下日历,九月八号吧,刚好我们是在酒吧认识的。”她说。 “好,就9.8。”我说。 她给我发过来一张截图,是张倒计时“距离姨妈还有14天,距离和狗政领证还有112天,距离生日还有137天。” 看了这张截图,有些泪目,她不仅不怪我,不恨我,反而这么爱我,我又该如何才能偿还你,一辈子够吗? 紧接着她又发来一条消息“你才二十,领不了证,我姐姐说了,男的二十二才可以领证。” “那我们先结婚吧?”我这样回她 “呵呵,一百五十斤坐在轮椅上和你结婚,微笑”。她说 顺着高德地图的导航,进了新城大厦,这里比我想象的要高大上,也要更复杂,这里是南京市政务服务中心、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以及南京市级机关21个部门,进了门我以为到了南京的FBI,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此行的目的在于找到南京市卫生局,并找到徐主任盖章,这样才能拿着医院的证明到紫金保险申请道路救助基金。 事情要从五月十一号说起,我的一辈子和很多人的一辈子都从那天开始转折,毫不夸张的说,那天我侥幸活下来了,而我,是觉得我该死去的。 正在睡觉的我忽然惊醒,拿起手机7:49,我有些分不清是早上还是下午,紧闭的百叶窗和窗帘遮的房间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是还没有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林慕在我旁边睡姿不雅的睡着,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手机,晚上7:50,我忽然想起来她还要上班,而时间已经过去五十分钟了,真不忍心叫醒她。 “慕幕,起床了,上班迟到了。”我轻轻的喊她。 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又伸了个懒腰,慵懒的像只猫,一脸不情愿的看着我“哎呀,我跟姐姐说一下去迟一点不就好了,你急什么嘛。” “好吧好吧,我先起床,你尽快。”不知不觉从下午睡到了晚上。 “你快点,提着我的化妆包,多穿点,外面雨刚停,骑摩托冷。”她开始催促。 下了楼,推着刚买的摩托车出了小区,终于不用骑电动车到一半再打的送她上班了。 她坐在后面满脸欣喜,紧紧的抱着我,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像夜晚的幽灵。 走过弘景大道,穿过江宁大学城的大门,转入诚信大道,雨后的空气微微有些潮湿,路边昏黄的灯光照出温暖的颜色。 朦胧的夜色正是林慕最喜欢的,她喜欢夜晚,喜欢灯光,她抱着我,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开心,开心。” 大概是刚睡醒的头脑有些不清醒,又或者是我的浮躁,总之我骑的很快。 把灯光拉扯成弧线,远远的拖在后面像尾巴一样,空气中的水汽让我的眼镜起了一层薄雾,路过第三个小路口的时候,我没太在意红绿灯,或者说,我根本没有路过那个路口。 因为在经过路口一半的时候,一辆左转的轿车,在我双目中不断的放大,那一瞬间大脑似乎停止了思考,也来不及思考,只能本能的拼命右转车头,可是我知道,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只能看着那辆白色的轿车在我视野里不断的放大再放大,靠近再靠近。 最大的时候,只能听见轰隆的声响,我知道我飞起来了,头和身体狠狠的撞在地上,一起飞起来撞在地上的,还有那该死的摩托车,和我亲爱的女朋友。 那一刻我是清醒的,我尚且有力气站起来,只觉得脸上和额头撕心裂肺的疼,温热的液体从左侧额头流下来,模糊了双眼,流过脖子,染红了衣服,又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左侧口袋里的手机,因为在地上摩擦,烧了起来,不停的冒着白烟,我听到林慕在那里痛苦的呻吟着“我好疼啊,我好疼啊,陆易,我好疼。” 这时候从轿车上下来两个人,男的向我走过来,“哥,快帮我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要烫死我了,你快帮我看看我女朋友怎么样了,快帮我看看她,我没事。” 他递给我纸,我捂住伤口,走到林慕面前,她躺在地上,她告诉我“陆易我真的好疼啊,我脚怎么了,我感觉不到我脚了。” 我不敢告诉她,我也看不清她脚到底怎么了,只能模糊的看清楚,满地的血,从她左脚流出来,染红了地面,她不停的重复着“我好疼啊,我好疼啊。” 车主的妻子跑过来告诉我们“我已经帮你们叫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不要移动她,我们都不是专业人员,最好就让她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 我连忙跟她们说“谢谢,谢谢。” 可是救护车会立马就到,那个过程真的很漫长,我害怕慕慕出事,而我脸上的伤口也撕心裂肺的疼着,我不断的询问着“救护车怎么还没到啊,救护车怎么还没到?” 那个时候我真的是要疯了,我不知道林慕伤的多重,十五分钟左右时,救护车来了,林慕被抬上车,我被扶上车,我实在没法再用华丽的词藻来形容那天让我后悔一生的事情,我恨自己,也无比的后悔。 到医院时林慕还是清醒的,她反过来安慰我“陆易,不要怕,没事的,没事的。” 我握着她的手,手心是疼痛沁出的汗“我不怕,你也别怕。” 医生给我和她拍了片子,又把她推进了手术室,她的脚得立刻做手术,我打电话让我学校的两个室友过来,她的朋友冰冰也在这个时候赶来,我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想着不告诉父母。 朋友陪我去楼上缝合了伤口,额头上,眉毛上,脸颊上,总共十六针,每一针都在提醒我,这是你犯下的错,不可原谅的罪。 缝合完伤口,车主从交警队回来,在医院垫付了一万元,并告诉我明天去交警队处理事故纠纷,我答应下来,又去手术室门口等林慕出来,手术做完时,已是凌晨一点多钟,她躺在病床上被一群医生推出手术室,已经昏迷过去,医生接下来的话让我如同五雷轰顶。 医生说:她脚部的脱套伤很严重,我们给她做了清创手术,并在脚上装了这个叫VSD的装备,现在最严重的是她的骨盆,骨盆粉碎性骨折,现在病人我们要把她放在ICU,骨盆如果大出血很可能危及到生命,请你尽快通知家属过来吧。 我脑子里一遍一遍都是那句“大出血很可能会危及生命。” 我自知闯下了天大的祸,也自知毁了她余下的一生,我悔恨又愧疚。 我没敢直接打电话给林慕妈妈,而是先打电话给了她姐姐,凌晨一点钟,应该都睡了,我打了十几遍电话终于接通“姐,我是林慕男朋友,林慕出祸了,需要你过来。” 她沉默了大概三秒钟“她怎么样?” “医生说,暂时没事,就是她伤的很严重,盆骨粉碎性骨折,她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我不知道该如何再说下去。 慕爸慕妈,还有林慕姐姐和表哥,连夜开车从山东赶过来,而我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外的椅子上,困意全无,左半边脸,麻药效果渐渐淡去,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缝合伤口的疼痛,感觉不到左肩膀擦伤的疼痛,感觉不到膝盖的疼痛,脑海里全都是你脆弱的样子,以及几个小时前,白色车子在眼中不断放大的场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自己。 此时此刻坐在这里,除了无助孤独,就是追悔莫及,我一遍遍回想着,又假设着,如果今晚我们不出门,如果我们不买摩托车,算了,归根结底是我的错,如果我不骑那么快,如果我不闯红灯,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时光倒退几个小时,罢了,又哪来这些如果呢? 车祸入院 第二章 亲友陆续到来 时间过的如此缓慢,一分一秒都很难熬,我开始静下心来清理思绪,首先是医药费,其次是交通事故,责任我是逃不掉了,摩托车走机动车道,没有牌照,没有驾驶证,闯了红灯,怎么讲责任都在我,况且车主那有行车记录仪清清楚楚,我打了个电话给在南京的二叔,我爸爸的弟弟,我在南京也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凌晨两点钟,但我不得不把你吵醒了,我亲爱的叔叔。电话响了几声终于拨通“叔叔,我是文政,这是我女朋友的手机,我骑摩托出了点事,你明天早上到江宁同仁医院来一下,我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女孩子伤的有些严重,盆骨粉碎性骨折,你明天过来一下吧,先别通知我爸。” “你小子就是不让人省心,你知道盆骨粉碎性骨折有多严重吗?还不告诉你爸,怎么出的交通事故?”叔叔略带责备的问我。 “我骑摩托,闯了红灯。”我说。 “骑摩托带人,还闯了红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女孩现在怎么样了?”叔叔问。 “现在在重症监护室。”我说。 “医院名字和具体地址再和我说一下,我明天早上过去。”叔叔问。 “江宁同仁医院,在殷巷这边”我说。 “好的,我知道了,你自己也休息会吧,我明天早上过去。”叔叔说。 挂了电话我却无法平静下来,我不知道明天早上要面对的是什么。是交通事故的纠纷?还是歇斯底里的慕慕爸慕慕妈?又会如何对待我?如何对待我都不算过分,如何对待我都情理之中,如何对待我都是我罪有应得,且不说他们如何对待我,而我又该如何面对他们?怎样给他们一个交代?告诉他们“你们的女儿在ICU里躺着,随时有生命危险吗?”我焦头烂额,毫无思绪。 我用着林慕的手机,在微信和她姐姐林羡发消息,她问我“林慕现在怎么样了?” “她现在在ICU里,我看不到她”。我说。 “医生怎么说。”她问我。 “医生说,给她打了镇定,暂时没什么事了。”我说。 我和她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她问了我姓名和其他一些信息,我什么也没问,从林慕那我已经多多少少对她姐姐有些了解,林羡很疼她,也很宠她,与其说是她姐姐,却更像她妈妈,这二十二年里,林羡事无巨细的照顾着林慕,林慕出事,我打电话过去时,她在电话那头早已泪如雨下,我与她聊天,言语间尽量谨慎小心,我把她心爱的妹妹弄成这样,实在不敢再说错一句话,触了她的眉头。 天色渐渐明朗,又是崭新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我出再大的事,也不会影响这个世界一丝一毫的正常运转。 八点钟左右的时候,叔叔和周叔一起到了医院。一夜过去,我左侧半边脸肿的很高,医生给我缝合完的伤口,裸露在外面,有助于伤口的愈合,半边血肉模糊的脸颊,左眼肿的我只能眯着,白眼球变成了红眼球,叔叔见我伤的这么重,也不愿再过分指责我什么,只是恨铁不成钢的说了我一句“你知道你小子闯了多大的祸吗?” 我沉默不语,也实在无话可说,辩解吗?忏悔吗?都是徒劳的,与其徒劳的开口,不如保持沉默吧? 他接着说道“我已经和你爸说过了,他下午才能到,你先跟我讲讲昨晚怎么出的事吧。” “我骑摩托车,带着女朋友,八点多的时候,我骑的比较快,路过一个路口时,没注意看红绿灯,一辆轿车左转,撞上了。”我不再隐瞒。 “你闯了红灯是吧?你骑得多快,把女孩子伤成那样?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命都没了,她家长来了你怎么和人家交代。”叔叔皱着眉头。 “说什么我都听着,我闯的祸。”我说。 “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的,等会我和你一起去交警队处理交通事故,车主有没有行车记录仪?你确定你是闯红灯了是吧。”叔叔问。 “嗯,我闯红灯了,车主说她有行车记录仪的。”我说。 “到时候,你先别说你闯红灯了,懂吗?交警让你签字,你也别急着签字,定责的事情,一次谈不好的。”叔叔说。 周叔在旁边问我“你在哪条路上出的事故?” 我说“在诚信大道上,靠近哪个路口我忘记了,应该在科宁路附近吧。” 周叔说“科宁路附近是吧,交警中队名字叫什么你知道吗?” “科学园交警中队”我说。 问了这些以后,他们坐在哪里商量着,我两个朋友收到我的消息,带了一杯粥过来给我,这是我高中的两个好兄弟,在交院上学,看到我如此这般惨状,只是一个劲的叹气。 我问李竞“你是不是特别心疼我?” 李竞骂道“你特么,我想弄死你你知道吗?”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难受,我知道他是真的为我担心又难过。 真言在旁边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我,我问他“今天周五,你不该去你对象那吗?我让李竞来你怎么也来了。” 他笑着骂我“我是不是不能来?你出了这事,我还找什么对象去?” 我感觉心里暖暖的,他们虽然帮不了我什么,但至少可以在我身边陪着我,这样我就觉得一切还没那么糟,一切都还过得去。 我又开始担心在ICU里的女朋友,林慕啊林慕,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醒着还是睡着,是疼着还是麻木着,我好想你,好担心你,我和她隔着两道门,看不见也听不着,隔着两道门,又像隔着千万个门。 车祸入院 第三章 伤情严重 九点多的时候,一个医生出来问“林慕的家属。” 我赶忙跑过去“我是”。 医生问我“你是她什么人?” 我“我是她男朋友。” 医生“她爸爸妈妈呢?” 我“她爸爸妈妈一会就到,十一点左右就到。” 医生“那好,等她家属到了你再按门上的铃,我给你们说一下她的病情。” 你看,我不算你的家属,我连知情权都没有,充其量,我只能算肇事司机,我是伤害你的人,而不是亲人。 我“好,那医生,我想问一下,她现在是醒着,还是睡着?” 医生“她现在属于镇定状态,我们给她打了镇定。” 我“嗯,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没什么,我们应该做的。” 我们几个人继续坐在ICU门口的椅子上等待着,不时有别的家属坐在哪里抱头痛哭,或是轻声啜泣,他们的亲人都与他们隔着两道门的距离,却看不见摸不着,他们或许也都在想着,他或她,在里面睡着还是醒着。 我坐在椅子上,头靠着墙壁,双腿不安分的抖动着,手边是还没喝完的粥,李竞皱着眉头看着我,不知所言,叔叔和周叔在讨论着交通事故的事情。 手机弹出微信消息,是林慕姐姐发来的“等会我们到的时候,你下来接我们,省的我们再走冤枉路。” 我“好,我知道了,到了给我打电话。”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左右,我已经没有什么时间观念了,姐姐发消息过来告诉我,他们到了。 我下楼接在门诊大厅等他们,由于初次见面,她告诉我,穿黑色阿迪运动服的是她,门诊大厅人很多,但穿黑色阿迪的,我一眼就看到了,她脸型和林慕有几分相似,只是比林慕瘦了点,跟在她后面的戴眼镜的女人,是林慕的妈妈,怀里抱着孩子的,是林慕的爸爸,怀里抱着的,应该就是姐姐的孩子了,也就是林慕无数次和我提起的“小乖”,林慕很喜欢小乖,以至于很久以来,手机壁纸一直都是小乖的照片,屏幕上小乖抱着一只充气的麋鹿,笑的一脸灿烂,林慕告诉我,麋鹿是她。旁边还有一个很魁梧的男人,姐姐告诉我,这是她和林慕的表哥。 我和他们打了招呼,就带他们上了楼,我不愿多说,也不该多说,更不知道和他们说什么,于他们而言,我就像是个仇人,而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他们该见面就给我两巴掌,或是踹我两脚,臭骂我一顿,都是应该的,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想赶快知道林慕到底怎么样了。 到了ICU门口,我按了门铃,不一会儿走出来一个医生。 我“这是林慕的家属,想了解一下林慕的病情。” 医生“林慕的家属是吧,请到隔壁的办公室等一下,我叫一下林慕的主治医生。” 我,姐姐,慕爸慕妈,林慕表哥,我叔叔,陆陆续续进了隔壁的办公室,狭小的办公室一下子有些拥挤,但看得出来,谁都不愿意出去,所有人都很担心林慕,所有人都想知道她现在到底是怎么样。 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性,穿着蓝色的手术服,看样子刚忙完,她坐在桌子前,拿出林慕的病历和一些检查报告。 医生:“我是林慕的主治医生,你们都是她的家属是吗?我现在跟你们讲一下林慕的情况,你们有什么问题等我讲完再问,可以吗?” 表哥坐在医生对面,慕妈坐在表哥后面,其他人站在办公室的各个地方,医生开始和表哥讲起林慕的病情,我仔细听着。 医生:“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她的伤,属于一个多发伤,除了盆骨粉碎性骨折和脚上的一个脱套伤之外还有左髋关节脱位,左足第二跖骨骨折,左内踝骨折,左足周围软组织挫伤,齿状突稍右移,所以说她的伤还是蛮严重的,盆骨这个地方碎的很厉害,病人现在不能移动,只能平躺着,昨天晚上送到这里以后,我们给病人做了脚上的清创处理,和缝合,之后又上了VSD负压,她的脚就像脱袜子一样,只不过脱的不是袜子,是肉,脚后跟和周围的肉直接就脱下来了,我们给她缝上去,又用VSD负压压在上面,这是常规的治疗手段。”说到这里,表哥打断了医生的话。 表哥:“那医生,林慕现在伤的最重的是哪里?” 医生:“你先别急,你听我跟你讲。” 医生:“她现在盆骨碎的比较厉害,还在出血,我们已经给她申请用血了,盆骨哪里如果出血没办法控制的话,出血量是很大的,大出血很可能危及病人的生命。” 医生讲到这里,慕妈差点晕倒,眼泪止不住就流出来,嘴里不清楚的念叨着什么,姐姐在旁边拍着慕妈的肩膀“医生说的只是可能,你别着急,她只是把所有可能告诉我们。” 医生接着说:“我们要等病人出血量很小了,或者不出血了,才可以做盆骨的手术,还有就是她这个脊椎有个错位,暂时从片子上来看,错位不是很严重。” 表哥又打断了医生的话:“就是她现在最严重的是盆骨和脚对吧,其他地方都没事是吧。” 医生“你还没懂我是什么意思,不是没事,是相比较脚和盆骨而言,没有那么严重,脊柱这个地方你们应该都了解,如果错位严重的话,很可能形成高位瘫,但是现在看来没那么严重,我们还要进一步观察,好了,你们现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表哥:“那我们现在能不能看看她。” 医生:“不可以的,ICU是有探视时间的,每天下午三点半到四点是探视时间。” 慕妈:“我们到现在还没看到她,医生求求你了,让我看看她,就看一下。” 医生:“你是她妈妈是吧,那你等会跟我进去,只能看一会,其他人等下午探视吧,你等会看她的时候,千万不要过分激动,不要哭,病人激动对身体不好。” 慕妈:“谢谢医生啊,谢谢医生。” 医生:“这都是我们分内的事,好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表哥:“医生,把林慕的片子,病历,和检查报告给我看一下,我拍一下。” 医生:“好的,你在这边灯光下拍吧。” 医生:“其他人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我和叔叔,慕爸,出了办公室,慕妈和医生进了ICU,姐姐再三叮嘱慕妈,进去千万别哭,要哭也忍住,出来再哭,林慕不能激动。 叔叔在一旁和我说:“你骑的多快,小女孩伤的那么重,你怎么跟人家家长交待,你爸下午到这,等会我和你去交警队,让她们家也去个人吧,你先别说你闯红灯,等对方拿出行车记录仪来再说。” 我:“嗯,我知道。” 表哥和慕慕姐姐从办公室出来,慕妈进了ICU还没出来,叔叔知道我没法开口和她们家人说去交警队的事,他跟表哥说:“出了这种事,真的很抱歉,这小子闯的这么大的祸,你们怎么着都行,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治疗。” 姐姐:“我们现在说他什么都没有用,事情已经这样了,先把事情解决吧。” 叔叔:“今天等会要去交警队,你看你们家是不是也去个人。” 表哥:“等会我过去吧,情况我也了解了,小伙子闯了红灯,摩托车没有牌照,没有驾驶证,有点难办,看看车主好不好说话吧,要是能走保险最好。” 叔叔和表哥在那里商量着,一会儿,慕妈从ICU出来,姐姐赶忙走过去扶慕妈坐下,慕妈坐下,还没开口就开始哭,嘴里断断续续着:“小慕慕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然后就掩面哭泣起来,姐姐也在旁边一遍安慰着慕妈,自己却泪流满面。 我心中万般滋味,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脸上的伤口让我不敢再流下眼泪,懊恼与悔恨时刻煎熬着我,比这些更让我难受的是担心,我担心她到底怎么样了,我心疼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开始想她,她以后能否再站起来,跑起来,跳起来,她这么爱美,爱玩的一个小姑娘,我这么爱的人,为什么要让她受这么多的苦呢?我闯的红灯,和她有什么关系呢,亲爱的慕慕,对不起。 车祸入院 第四章 交警队的纠纷 交警队来电话时近十一点半,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可是处理交通事故的周警官却通知我们过去,说在那边等我们,想来车主已经和交警队打过交道,搞好了关系,而我过去,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如同令人摆布的木偶,事实上,从昨晚事情发生开始,我就不再有主动权了,一切都改变了。 出了医院,正午的太阳打在我半边受伤的丑脸上,左边的脸肿的越来越高,挤压着我的眼睛,白眼球变成了红眼球,流的血在脸上结了痂,一夜过去,我似乎是很久没有见到太阳了,又似乎是无法适应这刺眼的阳光,犯了错的人,是不配出现在太阳底下的。 我和叔叔,周叔,林慕表哥一起去了交警队,所幸林慕表哥此时此刻是向着我的,明眼人都知道,车主是有保险的,哪怕是担全责,也都是保险公司出钱,自己是一分钱不用出的,只要能和车主谈好,既不用出钱,又可以赚个人情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只是人心隔肚皮,大家都不知道车主的心思,心里都没底。 到了交警队时,车主已早早在哪里等候,看得出来,他和警官相谈甚欢,想必早已和警官打好了招呼,说不准昨晚还请了警官吃了饭,有些事就是这样,一旦别人占了先机,你就只能被别人牵着走。 我和车主打了招呼,车主率先开的口。 车主:“昨晚的事情,小伙子应该也和你们说了,出了这事大家都不想,咱有一说一,出事时,我第一时间打的救护车电话,然后打的交警队的电话,这个是昨晚处理事故的周警官。” 车主继续说:“我不知道小伙子是怎么跟你们讲的,我老婆昨晚也在场,看着小女孩伤的确实很严重,直接跟去了医院,我们在医院垫付了一万块钱住院费,这些都是可以查到的,我们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看着这两个年轻人都是学生,也不容易。” 表哥:“您垫付这一万块钱是救命的钱,我们谢谢你。” 车主:“这个没事,那这样,我们让周警官处理一下这次交通事故吧。” 周警官:“小伙子,你先把你身份证给我一下,我录入一下你个人信息,你昨晚骑的车我们也看了,是摩托车,不是助力车,这张事故说明,你带回去填,周一再带过来。” 车主:“小伙子,以后开车慢点,红灯能闯吗?不能,以后长的记性。” 我:“我记得我是绿灯过的啊。” 车主听了这话很生气“你现在跟我讲你记得是绿灯过的?你昨晚怎么跟我讲的,你说,哥,我知道是我的错,你现在改口了。” 我:“那会刚下过雨,我眼镜反光,看不清楚。” 车主:“看不清楚是吧,行,我这有行车记录仪,这是我用手机翻拍的,不是很清楚,原版的我拷贝在电脑里了,下次带过来。” 说着就掏出手机给我们看,虽然很模糊,但还是可以隐隐约约看得出是我闯了红灯。 周警官:“你说你没闯红灯,那人家行车记录仪是假的?而且摩托车不能载人,不能上快车道你知道吗,而且你还没有驾驶证的吧。” 我不再辩解,毕竟我心里知道,是我自己犯的错,可是有些事情,我现在是没有办法承认的,林慕需要医药费,这不是我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可以负担的起的。 警官:“好了,事故情况说明你带回去填,周一带过来。” 一行人垂头丧气的出了交警队,车主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我担责任。叔叔说:“事情不好办了,这车主可能找了律师咨询过了。” 表哥:“看得出来,这个车主人很正,说话也很直,多多少少有些同情心的,我们可以抓住这一点,私底下跟他再谈谈。” 我不再开口,心底多多少少有些忐忑,我感觉得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车主不会放过我。事实上,也的确是我犯的错,我该负责,可我一个二十岁还没毕业的学生,能负什么责呢?我这样问自己。我也同样明白,这不是我就该被原谅的理由,错了就是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别人不会因为同情你,就原谅你。 人性的丑恶面与善良面不断的交替出现在我日后的生活中,虚假的,伪善的,可憎的,可恨的,可恶的。我开始怀念起和林慕无忧无虑的日子,亲爱的慕慕,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我开始慢慢回想起来。 初相识,便相知 第五章 酒吧初遇 出事以后,我一直在回想和林慕的点点滴滴,一直想着如果那天晚上不出门,如果不买摩托车,如果我没闯红灯,或者说,如果她没认识我,也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不测,可是生活就是生活,发生了的事就不再有那么多的如果。 我和林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前面已经说了,我和她是在酒吧认识的。 那是2016年的九月中旬,九月初开学终于步入了大二,我也是个大二的学长了,三年制的南京旅游职业学院是不存在大三的同学的,两年在校期间的学习,大二结束直接开始实习,所以在学校里,我们大二的学生就是学校资历最老的学长学姐,只有零星的几个继教院的,或者接本的学长学姐比我们资历老,而这些人毕竟是少数,而且平时来无影去无踪,行踪诡秘,百年难得一见。 9月12是新生报到的日子,作为学长的我,不得不在校园门口迎接新同学,美名其曰“迎新”。一来二去,热情招呼,又认识了几个高尔夫班的学弟。学弟能闹腾,刚来就让我带他们出去玩,想了想大学城周围也没什么可玩的地方,就带了他们去最近的,也是附近的唯一一个酒吧,那是我的好朋友张如嵩经常让我陪他去的地方,由于经常去,和酒吧营销经理早已熟悉,酒吧需要人气,我们需要娱乐,各持所需,所以每次去的时候,给老虎买两包烟,就可以无所顾忌喝上一晚上。 那天带了兰兰一个宿舍的学弟去了暮色,老虎给我开了两个散台,上了四瓶轩尼诗,酒单上标价780一份,事实上我们常去的人都知道,这些假酒,三十一瓶都不到,酒精浓度高,后劲大,喝完还容易头疼。 上酒的是个女服务生,看着有些面生,想来刚到这不久,以前从来没有看过。她帮我开了酒,又帮我调好,我喝了一口,好浓,我告诉她:“美女,兑的有些纯了,我自己来吧。” 她歉意的冲我笑笑,露出可爱的梨涡“纯了呀,那我再帮你兑一下,不好意思啊。” 她真可爱,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还没我大,我又怎么好意思为难人家呢“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就好。”我说。 她“没事没事,我来我来。” 她又帮我兑了一下,我喝了一口,还是纯,但还说的过去,我就告诉她可以了,我忽然想和她多聊几句“你刚来这边工作吧,以前没见过你。” 她:“我到这边有半个月了呢,你很久没来了吧。” 我:“真巧,这半个月没来,你是学生吧,哪个学校的。” 她:“这都被你知道了,我是晓庄的,你别说我是学生,他们不给学生在这工作。” 我:“好啦,知道,我不说,你大几啦?” 她:“大二。” 我:“真巧,我也是大二。” 她:“那蛮巧的。” 她说完冲我笑笑继续去别的桌忙去了,我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那晚和学弟喝完酒回到学校以后,脑海里经常浮现起她那张娃娃脸,笑起来两个可爱的梨涡,我经常错觉似的在校园里看见和她相似的面孔,但我也知道,那都不是她。 如此我是记着她的,但还算不上是喜欢,只是单纯的记着而已,只觉得她单纯,不该在酒吧工作,人总是自诩为圣人,觉得自己该怎么样,别人又不该怎么样,凭什么我可以去酒吧玩耍,她不可以去酒吧工作呢? 后来陪如嵩去酒吧喝酒,我经常与她聊天,时间长了,也就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林慕,我后来喜欢的林慕,我后来伤害的林慕。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她多么可爱的话,大概也只能这么形容,一张的可爱的娃娃脸,看起来很单纯,笑起来两个梨涡浅浅动人,她又好看的眉眼,双眸明亮,虽微胖却又恰到好处让人一眼就喜欢,声音很好听,总之长相与声音都甜美,让人一不小心就沉浸下去。 几次的聊天并不足以使我喜欢她,但已经对她有了足够的好感,那段时间和如嵩戒酒,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酒吧,也就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林慕,似乎都将她淡忘了,只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姑娘,她大概早就把我忘了吧,或者是从未记得过我,毕竟我只是她生活中一个话稍微多点的客人。 初相识,便相知 第六章 不要脸的追求 再去酒吧时,是2017年的二月,新学期开学,暮色改名成了音乐酒吧,里面的布置却一点都没变,江宁属于郊区,大学城去酒吧玩的人少之又少,酒吧陆续换了三四个老板,生意总是不景气。 在酒吧见到林慕时,她的变化是翻天覆地的,或许她本来就是这样,但对我来说她的变化是翻天覆地的,她从一个服务生,变成了陪酒,衣着暴露,浓妆淡抹,在闪烁的霓虹灯下在一群客人中推杯换盏热情打闹,不变的是,她笑起来仍旧露出那两个可爱的梨涡,仍旧是那张可爱的娃娃脸,我无法去形容一张脸上同时存在着单纯与妩媚,像是魔鬼与天使的结合,却又毫无违和感的交织在一起。 她不再是服务生,我和她聊天的机会便少了很多,和她打起招呼来,她有些茫然,大概是时间太久,早就把我忘了,是了,或许从来都不记得我。 尽管这样,思虑再三,我还是问她要了微信号。 我:“林慕,加个QQ吧。” 她:“我不用QQ,留微信吧。” 她拿过我手机,输上自己的微信号。她又热情洋溢的冲我笑着。 出了酒吧,我拿出手机和她三言两语的聊着,却没有很多话题可讲,平时聊天也只停留在嘘寒问暖,很是尴尬,索性就不再寒暄。 三月又与一群朋友去酒吧玩耍,老虎给开了边卡,我跟林慕打了个招呼,她过来陪我喝了杯酒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突然就看着她和别人喝酒,心里很不是滋味,那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不自觉的在心中滋生出莫名的情愫来,想来我是有些喜欢她的,喜欢她的什么呢?我这样问自己。 酒过三巡,如嵩拉我去舞台上尬舞,几番拉扯,我不得不顺他去,舞台上人渐渐多起来,林慕又不知什么时候站我旁边拉起我的手,毫无顾忌的摇摆起来,一群人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圈,如嵩突然就把我推到圈子里,和我一起进来的还有林慕,一群人就把我和林慕往一起挤,几个看热闹的在哪里起哄着“亲一个,亲一个。”我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很是尴尬,狼狈的逃出人群。回到台子旁边,自顾自喝了一杯酒,不再去讨热闹。 那晚很晚才出酒吧,眼看回宿舍是不可能了,就与如嵩商量着去唱歌,我发消息给林慕,告诉她下班以后可以过来玩,她说她喝的太多了,回家睡觉了。我问她:“你不住学校的吗?” 她:“早就租房子在外面住了。” 想想也是,她这样的女孩子自然是不用在宿舍扎堆的,那晚我在KTV,心心念念的想着她,突然就在微信上发了个红包给她,金额是66.6。她收到红包之后回我“我以为就是个小红包,没想到这么大,谢谢大佬,么么哒。” 我听了她的话似乎很开心。自那晚以后,与她聊天也越来越多起来。 她仗着比我大两岁,常常在我面前卖弄,嘴边常挂着那句,你们这些年轻人,要么就是年轻真好。那晚凌晨十二点钟,我在宿舍和她聊着天,她说让我出去陪她玩,她说:“出来陪我玩吧。” 我:“宿舍关门了,出不去了。” 她:“你不能想办法出来吗。” 我竟然真的鬼使神差的从宿舍楼窗户二楼爬了下去,她说她喝多了,我就寻思着在酒吧楼下的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三月份的南京,凌晨三点钟还是寒冷,我穿着一件风衣,捧着两杯奶茶在酒吧门口冻的瑟瑟发抖,偏偏她那晚下班又很晚,凌晨三点钟她从酒吧出来,我将那杯早已冷透的奶茶随手丢掉,她见了我似乎有些开心,穿着高跟鞋步伐不稳的走到我面前,双臂展开,嘴里说着“抱”。我走上前去把她抱在怀里,心中竟然有些心疼起来。 她问我:“我有些想唱歌,小姐姐带你去唱歌好不好。” 我:“好,哥带你唱歌去。” 于是我们真的凌晨三点钟去了KTV开了个小包,不得不说,林慕唱歌很好听,特别是王菲的歌,大概是因为她声音很好听吧。以至于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能回想起那句“长夜有你醉也真,让我终于找到信任。”很久以后她告诉我,她也是最喜欢这句,但是她谁都不相信。 那晚和她一直唱到凌晨五点钟,出了KTV的包厢,天都亮了,我骑着她的电动车,载着她回了她的住处,那也是我第一次去她的住处,房间还算宽敞,但被她堆的很乱,我在那里昏昏沉沉的睡到了下午六点钟,睡醒了她就开始撵我走,还不忘让我给她把垃圾提下去。那天睡得很不好,她咳嗽的很厉害,甚至咳嗽的睡不着觉,可她丝毫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咳嗽醒了起身喝口水,就点起烟坐在床边抽起来,越抽越咳嗽,让她吃药,她只是说“你别管”。是了,有些事我是没有资格管的。只是第二天下午我偏偏自作多情的给她买了药和吃的,给她送到住处,看着她喝了水,吃了药,我才打算安心的走,她却把我拉住,再陪我一会再走吧,于是我又陪了她一会,她拿着我的手机,给我注册了王者荣耀,我起了个关于她的名字“慕慕慕慕妹妹。”她笑着和我说“以后你女朋友看到了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我没女朋友。” 她“会有的,好了,来小姐姐撸一局。” 她又开始没心没肺起来,玩了几局游戏以后她开始赶我走,她说:“以后别来了。” 我忽然悲哀起来“以后不可以来吗?” 她“我不需要炮友” 我“要是处对象呢?” 她“还是算了吧,小姐姐不想和你玩。” 我笑了笑,心里却知道,有些人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可是我还是愿意,心甘情愿的对她好。从她那离开以后,我暗暗决定,我喜欢她,总要试一试。 晚上聊天她告诉我,她咳嗽好了,就吃了一次药。 我在宿舍心心念念的想着她,想着此时在酒吧上班的她,酒吧生意冷淡时,她大多数时间都是空闲着,偶尔打游戏,偶尔和我聊天,我说:“我喜欢你,可以追你吗?” 她“我是得罪了你什么朋友吗?你非要搞我?” 她总是能一句话怼的我心里发堵,却又无法发作。 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讲了,陪你打游戏吧。” 她“不了,晚安。” 我开始渐渐明白,她的晚安,就是拜拜的意思,就是不要再说了。那些天里,我整晚和她聊到凌晨五点钟,或是早上七八点,彻夜长谈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却又乐此不疲的重复着。 我一方面因为和她聊天开心着,一方面又因为压抑情感苦恼着,我和干妈聊天说:“干妈,我喜欢一个女孩子,明知道没办法和她在一起,却还是想对她好怎么办?” 干妈回我“那你多累?” 干妈告诉我“你可以和陆小曼谈恋爱,但一定要和张幼仪结婚。” 可我只想和和我恋爱的那个人结婚,所以,林慕,你要知道,从一开始我们在一起时,我就是想和你结婚的,算了,你不知道。 我们从三月聊到四月,某天凌晨,林慕告诉我“等会下班了,我和琪哥,冰冰去通宵。” 她没有让我去,似乎只是陈述句,似乎又笃定了我定会去,是了,我从宿舍想尽办法出去,又骗了门卫大叔,身份证丢在网吧需要回去拿,费尽心机终于出了校门,打了车就直奔酒吧,她见到我,似乎是意料之中,连一丝意外都没有,就这样,我和她们去了网吧,四个人挨着坐下,玩起游戏来。后来她坐在我旁边发消息给我“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啊。” 她“如果我做了错事,还会喜欢小姐姐吗?” 我想了想“会一直错下去吗?” 她“不会,你给我些时间。” 我“好” 她“等我处理好自己的事,小姐姐就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 我“好” 她又故意问我“你不问我喜不喜欢你吗?” 我“还是不问了吧,万一你说不喜欢呢。” 她“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问吗?” 我“那你喜欢我吗?” 她“喜欢啊,就像喜欢我小侄子一样喜欢。” 我“喜欢就好。” 我们就这些挨着坐着,用手机沉默不语的交流着。 从那天晚上开始,我不去酒吧,不去KTV,给她时间让她处理自己的事情,而她所要处理的事情我也知道,只不过是酒吧有个男的追她,而她并不喜欢那个男的,她所谓的处理,也不过是要让那个男的死心,不让我去酒吧,也不过是保护我,不想我受到牵连,如此这般,她心里多多少少是有我的。 一周后的周五下午,林慕告诉我,她要搬家了,需要我去帮忙,那天我给她带了个很大的行李箱,她需要搬的东西很多,琪哥的朋友开车拉了三趟才拉完,新房子靠近方山,她还是和琪哥冰冰一起合租,我帮她收拾好房子以后,她又拉着我和琪哥冰冰,还有琪哥的朋友一起去吃饭,四个人吃了烧烤,喝了两箱啤酒一瓶白酒,那是第一次和她一起吃饭,忽然心里就开心起来,她说“你现在是试用期,好好表现,我就给你转正。” 我笑笑不回答她。 酒足饭饱后,四个人回到住处就睡了起来,醒来时已是中午,她拉着我去小区的超市买菜,又回到家中忙活起来,我切菜,琪哥炒菜,她光着脚丫子在房间里东跑西蹿,她爱吃,吃了东西就莫名开心,她果然是很可爱的女孩,尽管她抽烟喝酒,她不许我干预她生活,我就不干预,她上班,我就在酒吧楼下的网吧等她,下班我就带她回家,到家中我就切菜给她做饭吃,她突然就跑过来抱着我的腰告诉我“你转正了。” 于是,亲爱的林慕,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我还是追到你了不是吗,自那以后,我再没去过酒吧,我看不得你陪别人喝酒的样子,只能欺骗自己,眼不见心不烦,但我也从来不提及这件事,那只是你的生活,我不该过问,而我也在为你改变着,你抽烟,我就买烟给你抽,尽管我讨厌烟味。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害你,而不是爱。 那段时间,我和林慕过着两小无猜的日子,室友说“你们这是同居了啊。”是啊,就是同居了,过着买菜做饭的生活,要是可以一直这样生活,又有什么不好呢。 初相识,便相知 第七章 酒吧辞退 后来暮色酒吧裁员,把不订台的员工都辞退了,其中就有林慕和冰冰。辞退她们的那晚,酒吧大姐带林慕和冰冰在酒吧楼下的哈尔滨骨头饭吃了顿,算是分手饭,算是践行饭,处了大半年的姐妹要各奔东西了,林慕告诉我,大姐平时很照顾她们,在大姐手底下也没受过委屈,那晚老马说要辞退她和冰冰以及其他的几个小姑娘,大姐和老马大吵一架,老马动手打了大姐,几番争执最终大姐还是败下阵来。 吃饭的时候我在网吧等林慕,吃完饭她告诉我,大姐要带她们去会所玩,林慕非要把我带着,她总是不喜欢冷落我,那是第一次见大姐,和她的姐妹,见到林慕时,她告诉我“我好委屈。” 我“怎么了?” 林慕:“她们不让我带你”。 我:“为什么?” 林慕:“我说我要带男朋友,她们以为是以前那个,她们都很讨厌那个人。” 我:“没事。” 林慕:“刚刚大姐见到你时我问大姐了,大姐对你很满意,小伙子不错哦。” 我笑笑算是回应她。 那晚在骏煌会所,大姐和那些女孩子,每个人都点了一个男模,林慕乖乖的和我坐在一起,从在一起以后,她就各种让我放心,整晚除了站起来唱了几首歌,她都不曾离开我半步。 灯红酒绿的KTV和酒吧一般,虽早已适应却还是觉得厌烦,林慕,冰冰,琪哥,玩到凌晨三点钟左右,商量着该回家了,我牵着林慕出了KTV,夜凉如水,我无数次夜晚和林慕走在一起,只觉得人生是圆满的。 如此,林慕算是彻底失业了,在那个四月底。失业以后的那几天,难得清闲,我们还是过着黑白颠倒的日子,偶尔白天出门去义乌吃份过桥米线,她总是问我吃什么,我说随便啦,她不答应,指着菜单让我点。 林慕:“我想吃麻辣米线,你呢?” 我:“鸡汤米线。” 林慕:“老板,一份麻辣米线,一份番茄米线。” 我:“谢谢你帮我选了。” 林慕:“不客气,都是小姐姐应该做的。” 她总是这般,我也乐的被她欺负。她清闲下来就喜欢搞我,总是不让我睡觉,往往我刚睡着时,她就突然抱着我晃两下,我醒来问她干嘛,她冲我撒娇“你睡嘛你睡嘛。”真是拿她没办法,那几天往往早上九点多才能昏昏沉沉睡去。 五一放假,冰冰回家,林慕和酒吧另一个人“晓艺姐姐”去了谷里的一家会所,那里生意很好,就是路程太远,江宁到谷里,打车来回要120块,林慕不舍得,就让我骑电动车送她,送到一大半的时候,我再和她一起打车过去,这样就能省下六十块钱,她上班时,我就在网吧或者在会所等她。 5.6号那天晚上,半夜下班下了大雨,打车打到一半时,骑电动车淋雨载她回去,一路上雨点像刀子一样打在脸上,回到家中,可我和林慕却都是很开心。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林慕和我商量着,每天打车六十块,一个月要一千八,如果买一辆二手摩托车就可以直接骑过去了,二手摩托车也就一千块钱左右,于是她告诉我,等她再上两个班我们就去买摩托车,就这样,我答应了。 5.11号在我室友的介绍下,我和林慕在金宝市场七百块钱买了一辆二手摩托车,买完车以后吃了午饭,回到家中开始午睡,大概是一夜没睡的缘故,我和林慕睡的很沉,外面下雨都没有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四十分了,和她上班的时间,已经迟到了四十分钟,她和晓艺姐姐说了一声,可能会去的迟一点,然后我们就穿着棉袄出发了,雨后的南京,晚上骑着摩托车还是很冷的,灯光把诚信大道照的有些梦幻,她喜欢灯光,喜欢夜晚,喜欢坐在摩托车上去上班的感觉。 可是骑摩托车的是我这个不负责任的王八蛋,我在第二个路口闯了红灯,看着一辆白色轿车在我眼里不断的放大再放大,然后撞了上来。 对不起,亲爱的林慕。 在院治疗 第八章 见父亲泪难止 二十岁了,没能给家里减轻负担,反倒闯了这么大的祸,我有些愧疚,坐在ICU门口,我开始回想自己在南京这两年到底干了些什么事情,细细想来,我开始回想起那些被我虚度的光阴,一天又一天的被我浪费掉了,人总是在犯错以后才开始警醒的。我满心愧疚的等着我爸的到来。 从出事到现在,也不过十几个小时,两家人马,蜂拥而至,这些人能聚在这,都是你陆易的功劳不是吗,你看你多能耐啊。 两点钟左右的时候,我爸提着一个布包到这,满脸风尘,51岁的父亲,头发已白了一半,不高的身躯常常有些佝偻,他双眼泛红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心疼我,我也知道,这世界上最疼我的人,是我爸。他看我被撞成这样,肯定是很心疼的,但是他在比我更严重的林慕家人面前,并不能表现出对我的心疼,因为林慕在ICU里躺着,而我,还可以好好的站在这。 我喊了声“爸。”然后默不作声,我实在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我不知道怎样去面对我的父亲,他没有责备我,开口第一句话是“你脸上伤口不需要包扎吗。” 我:“医生说不用,这样好的快。” 爸:“你也别怕,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尽力把事情处理了。” 我:“我没怕。”我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眼泪忽然就止不住的往外流“对不起,爸,我就是很难过,我又给你闯祸了,我什么都没有给家里分担,又给你闯祸了。”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爸“行了,别哭了,活人能被尿憋死了?”我爸不会安慰人,说了这些就不再说什么。 出事到现在,这是我唯一一次哭,以后也没有再哭过,我去卫生间用卫生纸擦干了眼泪,我怕眼泪流在伤口上,容易感染,揉了揉泛红的双眼,平复了一下心情,出了卫生间。 爸让我简单跟他说一下林慕的病情,我一五一十的给他说了一遍,他开始絮叨着“平时在家里,你每次骑摩托车出门,我都跟你说,骑慢点,骑慢点,你有听过吗?” “这两年,你在南京,我叮嘱你,小心小心,一切都要小心,你看你那性子,我都不知道你天天急着干什么,骑那么快,我不是说你,你说你这样怎么成人?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爸接着说:“好了,我也不想说你。” 我坐在他旁边,沉默不言,我没办法道歉,没办法安慰他,他今年五十一岁了,还要为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操心,为我擦屁股。 我跟我朋友说我出事了,朋友的第一句话是关心,第二句话是骂我,骂我不让人省心,第三句话是安慰,他告诉我,既然出了事,就要有男人的样子,该担起责任来,就担起责任来,做事大大方方的,别太小气也别太矫情。 朋友说的对,从今以后我都要担这份责任,这该是我的责任,而且,那是我心爱的林慕,我又怎么舍得她受苦呢? 大家坐在ICU门口难熬地等待着,等待着每天的探视时间,三点半就可以探视了,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三点二十,一群家属就开始聚集在ICU的门口,恨不得破门而入。ICU规定很严格,不到三点半绝不会开门,而且,每次只允许进去一个家属,其他的家属想进去,就必须等前一个家属出来。进去的家属要穿消毒的服装,鞋套,戴口罩才可以进去。 最先进去的是林慕妈妈,姐姐再三叮嘱慕妈,见到林慕千万别哭,控制住情绪,想哭出来再哭。慕妈穿了消毒的衣服进去以后,我就赶紧套了鞋套,戴了口罩在外面等着,等她一出来我就赶紧换她身上的衣服进去,她一进去就是很久,毕竟她是林慕的妈妈,是林慕至亲至爱的人,她大概进去了十五分钟才出来,出来眼泪就像雨点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姐姐赶紧过来扶她坐下,然后我进了ICU。 亲爱的林慕,时隔一天一夜,我终于可以看你一眼了,尽管时间很短,我好想你。进了ICU,我顺着护士的指引找到林慕的病床,ICU不大,只是我的眼镜在昨晚被撞飞了,近视的我并不能一下子找到哪个是林慕。 林慕看到我第一眼就问我“疼吗?” 我摇摇头“不疼。” 林慕“肯定很疼,对不起。” 我:“是我对不起你。” 林慕:“我家人没怎么着你吧,我表哥没揍你吧,那吊人是混社会的。” 我:“没有没有,表哥人挺好的。” 林慕:“陆易,对不起,我害了你。” 听她这么说我更难过了,明明是我害了她,无论从哪里来说,都不怪她,情理上,我闯了红灯,法律上,乘客责任无责的。她浑身插着各种管子躺在那,却还在安慰我。我只能不停的告诉她“不怪你,是我的错,你什么都别想,配合治疗,好好养伤,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慕:“我一定配合,好了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我这样太丑了,你走吧。” 我:“我不走,我等了好久的。” 林慕:“赶紧走吧,我还要见见我爸,马上没时间了。” 我:“好,那我出去了,你好好养伤。” 林慕:“晚安”。 退出了ICU,林慕爸爸早就在外面等着我了,我脱下衣服让他换上,然后到了家属等候的地方,我看见慕妈还在那里不停的抹眼泪,姐姐在旁边一边安慰她,一边自己泪流满面,小乖在旁边给姥姥递着纸,嘴里不停的说着“妈妈别哭,姥姥别哭。” 我站在一旁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安慰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是没法开口的,我的身份是肇事者,我伤害的林慕,又怎么可以安慰她们呢?我只能在心里不断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究竟是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我爱的林慕,对不起生养我的父母,对不起林慕的家人,对不起担心我的兄弟朋友……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犯了错的人,可能会得到同情,但不应该被原谅,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被原谅的陆易,你要用你的一辈子来偿还的。我这样告诉自己。 在院治疗 第九章 命运善嫉 因为没撞死我,所以我打算怎样都要活下去,这样也算给生命一个交代,也许是上天觉得我不该这么轻易死去,也去这世间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做,总归我活着,我明白,活着就要受罪,死人才不用受苦。 晚上太冷,我让如嵩给我送了件外套过来,和如嵩一起过来的,是苏力,他们两个是我在学校最好的朋友,见到如嵩时,我先上去抱了他一下,我觉得劫后余生,能抱着他真好。 苏力看到我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尚未擦干净的血迹,一下子就哭出来了,我问她:“你哭什么,是不是我太丑了。” 苏力:“得多疼啊。” 我:“没事,已经不疼了,林慕比我疼十倍,我这点伤算什么。” 苏力:“心疼她。” 我:“不心疼我吗?” 苏力:“让张如嵩心疼你去吧。” 我:“嵩肯定心疼我,这不用说的。” 如嵩坐下来和我聊起事故经过。 如嵩:“交警怎么说?” 我“责任还没定下来,法律上来讲,我是全责。” 苏力:“大车撞小车,你不会是全责的。” 我:“都是机动车,不存在大车撞小车的,而且我没有驾驶证,摩托车还无牌。” 如嵩:“车主有保险的,又不用他花钱,好好和车主聊聊。” 我:“我倒想和车主聊啊,车主看我就窝火。” 如嵩:“林慕家那边怎么说?” 我:“现在还好,什么难听话都没说。” 如嵩:“你也真倒霉,碰上这个事。” 我:“怎么说呢,是林慕倒霉还是我倒霉?她碰上我是不是也算倒霉?没法讲的,她伤的比我重太多了。” 如嵩:“唉,不想讲了。” 我:“以后路不好走了。” 如嵩:“人这一辈子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的,你已经受完了,我这还没开始呢,你以后就不用受苦了,说不定越来越顺呢。” 我:“不然呢,还能再差吗?也没法再差了。” 苏力:“没事,你还有我们,我们现在帮不了你什么,以后一定可以。” 是啊,所幸还有你们,这世界上总有爱你的人在你身边矢志不渝,坚定不移的陪着你,在你失意时鼓励你,所以别太悲观了,比你更差的人比比皆是呢。 送走了如嵩,已是晚上九点钟,今晚我和我爸,还有姐姐,都会睡在医院里,尽管看不到林慕,但总觉得只要在这,就能离她近一点,姐姐告诉我,一直到林慕出ICU,她都会住在医院里。 慕爸慕妈,还有林慕的表哥,小乖,去了林慕租的房子里住,我把钥匙给了他们,偷偷的收掉了林慕的烟。 ICU门口的椅子上,躺满了家属,他们的亲人都在ICU里,濒临死亡时,谁也不愿意离开,坐在我对面的阿姨是在等她的丈夫,她丈夫在工地下班后,坐公交车,下车时被车撞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左边的一对夫妇是在等病房里的儿子,也是被车撞的。真巧,我们也是车祸,不同的是,是我闯了红灯,这就不能叫天灾人祸了,或许是自食恶果吧。 姐姐真的很疼林慕,打小就是,与其说她是林慕的姐姐,她更像林慕的妈妈,从衣食住行,到学习生活,她都事无巨细的照顾林慕,林慕时常在口中提起她。 我和她坐在ICU门口和她聊着林慕,我告诉她“平时林慕老是怼我,每次我洗衣服时,要是帮她洗了,她就说,谁叫你帮我洗的啊,我就喜欢闻我自己的汗馊味,我要是没帮她洗她就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不帮我的一起洗了。” 姐姐:“在家她也是这样,白鞋都能穿成黑的,穿脏了自己又刷不来,就让咱妈帮她刷,咱妈让她自己刷,她就撒娇,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小慕慕了,妈妈拿她没办法,只能帮她刷了,然后她就又提了几双鞋子过来,妈妈,刷一双也是刷,刷两双也是刷,你就帮我一起刷了吧。” 我:“她那天早上,趁我睡着时,用我淘宝买了一箱子辣条,然后每次吃的时候,每包都吃两口,不好吃的全都让我吃,好吃的一口都不给我,结果每次我吃的比她都多,可咸了,我不想吃,我就跟她商量能不能不吃,她就问我,真的吃不下了吗?我就只能回她,吃的下,然后就着热水吃了好多。” 姐姐:“以后别让她吃这些东西了,不健康。” 谈起林慕来,我们话多的讲不完,讲着讲着,又突然停下来,我很想她,她也是。我问姐姐:“你为什么不进去看她?” 姐姐:“我怕看到她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我哭了她肯定也会哭,这几天我都不会看她,等她稳定了,我再看她。” 她爱林慕,爱的爱我细致入微,爱的比我早很多年,又长很多年,但这并不妨碍我爱林慕,我会爱她剩下的很多年。 晚上躺在椅子上很难睡着,睡一会醒一会,脑子昏昏沉沉的,我已经两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半夜睡醒就心心念念想着在ICU里的林慕,她是不是也醒着呢,会不会也在想我,我这般想着。 早上五点钟就睡醒,怎么睡都睡不着,以前在宿舍睡觉的时候,怎么都睡不醒,人啊,总是要逼迫一下的,早起这种在以前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现在不也是做到了吗,真可悲,你连睡个安稳觉的资格都没了。 阳光从地平线爬出来,我站在医院四楼的窗口,看着窗外,这个五月的清晨看起来无比的静谧美好,阳光打在叶子上,尚未蒸发的露珠闪着光,南京的天空总有着一层淡淡的霾,看起来更加像梦境了。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是平静美好的,可我忽然就迷失了方向,以后,该怎样去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呢? 我忽然想起大冰说的那句话,“命运善嫉,总吝啬赋予世人恒久的平静,总淬不及防的把人一下子塞进过山车,任你怎么恐惧挣扎也不轻易停下来,非要把圆满的颠簸成支离破碎的,再命你耗尽半生去补。”你到底是嫉妒我什么,非要让我用剩下的余生去填补。 在院治疗 第十章 医院就是在抢钱 清晨薄雾缥缈,尚未散尽,四下里一片静谧。 阳光去约而至的从雾霭中丝丝缕缕的挤出来。 医院走廊里人渐渐多起来,洗漱的洗漱,买早饭的买早饭,我已经两天没有洗漱过了,脸上的伤口不能洗脸,沾之即痛,又怕沾水发炎感染,况且也没有心情再去顾及这些事情,所性也就随他去吧,脸上的血痂一层层的凝固在皮肤上,像一层厚厚的丑陋的面具,左边脸更肿了,眼睛周围成了绛紫色,整个眼球都因为充血变成了血红色,幸好不影响视线,医生说,我这个伤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看起来越来越严重,实际上是越来越好,只是左眼被压力压的时常流出眼泪来。 我下去买了早饭,我可以不吃,可我爸,和她姐姐总归要吃点的,这终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明白接下来会更难,所以,健康的人总归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更好的去等那个受伤的人,哪怕我再没有胃口,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几口。 在ICU门口的日子是缓慢的,漫长的,除了吃饭和睡觉,几乎无事可做,无事可做时我就开始抑制不住的想她,我深知她在门的另一边更加的难熬,更加的孤独,更加的害怕,那里没有白天黑夜,没有二十四小时,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空洞,她只能看着天花板一小时又一小时。 十点钟时,护士送来一张催款单“直至5月13日上午10点钟,您在同仁医院费用已达36535元,其中预交费用5000元,已欠费用31535元,为了能让患者的病情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请速补交,谢谢!” 催款单是递到林慕姐姐手上的,姐姐又递给我,只淡淡的说了句“这个给你。”然后就低头继续看手机。 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就收下了这张纸。 我接到催款单时,心里五味杂陈,是啊,人总是这么现实的,于情于理,这个钱都该我们家出,她们家是不该出这个钱的,可是,可是我没钱,我只能开口问我爸要钱,唉,我的爸爸,孩儿不孝,对不起您。 自从妈妈六年前生了弟弟妹妹,家中光景一日不如一日,已经烂包到无以复加,弟弟妹妹早产脑瘫,现已六岁,至今尚不能走路不能说话,这六年来的治疗费用,早已掏空了不殷实的家底,且四处欠债,爸爸每年贷款还掉又贷出来,这些事情容我日后细说。 此番我出了这事,定然又要花光家中仅有的钱,爸爸怕是又要四处借钱了。 我拿着这张轻飘飘又重如山的催款单,心中滋味难言,只觉心头有把刀在狠狠的在扎我,扎的血肉模糊,扎的鲜血四溅,我知道这只是刚开始,以后这样的催款单我还会收到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金额也会不断的增加再增加,我也知道,如果不交这个钱,医院就会给林慕停药,无论如何,我都会让爸爸把这个钱交上。 我拿着这催款单到爸爸面前。心中羞愧难言。 “爸,医院催钱了。”我把催款单递给他。 爸“才两天,就三万多了?我来时没想过你闯这么大祸,家里就三万块钱,我全带来了,这也不够啊。” 我“那怎么办。” 爸:“这前几次我们家肯定要交的,我问人借点用用吧。” 爸开始坐在地上打起电话来。 爸“四爷啊,我家孩子在南京出了个车祸,能不能找你借点钱用,实在是不好意思跟你开这个口啊,我这真的是没办法……” 我在一旁看着爸爸坐在那里,不断的给人家打电话,大多数要么就是,我这刚买车,家里刚买了家具,手头实在没钱,唯一一个,答应转四千块钱给我爸。看着爸爸舍脸,低声下气的求别人,我泣眼望着他,不知所言。 爸爸打了半个小时电话,只借到四千块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给他,是了,我家中已经这般光景,人家都明白,借给我家的钱,就像往水里扔石头,翻个泡,连底都见不着,谁还敢借呢。都理解啊都理解,人家又不是理所当然该帮你,我这样想着。 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不平,家中不是没有出人头地,家境富裕的亲戚,但这些亲戚连邻里都不如,早已各过各的没了联系。世事总是这般炎凉,看透不必说透。 我只想帮爸爸减轻点负担,我尝试着开口问朋友借钱,第一个想到的是如嵩,这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深知他没钱,我想尝试问他爸爸借钱,我知道这是很过分的要求,但我还是提了。 我:“嵩,能不能借我点钱用。” 嵩:“我上个月兼职钱还没发,等发了给你。” 我:“我不要那个,我想问叔叔借十万。” 嵩:“你等下,我打电话问问我爸。” 我:“谢谢了。” 过了约五分钟,他回我:“不好意思,帮不了你了”。 我回他:“没事。” 我想,我与他是无需多言的,很久以前,他莫名其妙的说过一句话,他说:“政总,如果哪天你出事了,躺在病床上了,我一定卖套我们家的房子治你。” 我当时只道他神经病,嘴里骂着,你丫才出事呢。 他帮不了我是正常的,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毕竟钱还不是他的钱,毕竟重伤卧床的也不是我。 我又发了消息给干妈:“干妈,小易在南京骑摩托带对象闯了红灯,和轿车撞了,我都是皮外伤,脸上缝了十六针,女孩子伤的很严重。” 干妈:“你没事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 我:“干妈,我没事,我想问你借点钱用,两万”。 干妈:“小易,你知道的,干妈前几天刚买了车,我下午给你答复好吗?干妈想想办法。” 我:“谢谢干妈。” 下午时干妈回我消息“小政,干妈帮不了你,有心无力。” 我“没事,干妈。” 干妈“钱难借,债难要,小政,对不起。” 我其实是知道的,我不可能借到钱,玩的好的朋友都是学生,都还没有踏入社会,大家都没钱。 有些人能帮你不帮你是现实,有些人想帮你帮不了你是现实所迫,能帮你一分是一分的是情义。我不怪任何人,也没有理由责怪,这是我自己犯的错,又何必再拉着许多人陪我承担呢。 下午叔叔过来,二话不说给了我爸一万块钱,或许只有至亲的人才会这般毫不计较,掏心挖肺的对你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