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大龄男告别单身   我叫李罡。就是北斗七星里面的斗柄天罡星的罡。   最近,我总觉得家里有些事情不大对劲。家里有什么什么地方不对劲呢?主要是孩子他娘和以前不一样,有些怪怪的。   我和孩子他娘的婚姻,就像二十多年前绝大多数人的婚姻一样,都是经过别人介绍,相识相恋最后步入婚姻的殿堂。其实没有什么殿堂,就是在院子里支上大棚,摆上个十桌八桌的,把亲朋好友请来,大家撮一顿就把事办了。当时我们这座城市的婚礼都是这种形式。   新娘也就是现在孩子他娘,我的老婆,姓苗叫苗红。她人长相一般,工作一般,家庭一般。我那时刚从农村回城,眼瞅着已成了大龄剩男。自己着急不说,家里人也跟着上火。我有时也真不争气,晚上睡到半夜就做梦。做梦就做梦吧,谁还不做梦,可是我却净做些和女人有关的梦。记得让我梦见的最多的是谢莹。早上起来,裤衩上斑斑点点一块一块的,弄得自己都挺难为情的。   谢莹是谁?是我中学的同班同桌,也是我的梦中情人。谢莹她人长得白净高挑,比我还高出一块来,是我们学校文艺宣传队的主力。她不仅是我的梦中情人,毫不夸张地说,也是我们全体男生的梦中情人。在她面前我有些自卑,但是我还是暗恋了她好多年,也不知道她感觉到了没有,后来我们毕业下乡便失去了联系。虽然我们再没有见面,可是在梦中我却和她见面无数。谢莹这个人在这本书里很重要,以后还要说到她。现在不说她了,还是接着说说我的婚姻吧。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当邻居大婶把苗红介绍给我后,我便饥不择食,在与苗红认识才三个月就匆忙结婚了。结婚前我对洞房花烛夜的那期待已久,对这个即将到来的神秘美好的一刻,做了无数次的假设,设想了若干个方案,就是如何要如何度过一个浪漫温馨终生难忘的夜晚,以此结束自己可怜的单身生活。   婚礼结束吃喝完毕,家里一片杯盘狼藉。等到收拾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天还没有黑下来,我就迫不及待地把苗红叫到了新房里。所谓新房不过是不到十平方米的小屋,地下放张床就没有多大地方了。我快速把门锁上,猛转过身就要和苗红亲热起来。苗红有些扭捏,不太坚决装模作样地做着反抗。我此时心里头好像百爪挠心死的,以最快的速度和苗红办了夫妻间该办的事,我们虽然已经政府批准是合法夫妻,做点夫妻间该做的事本是十分正常的,可我却还是像做贼似的,紧张的要命   我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亲近苗红。因为在婚前我们从未有如此亲近过,那时如果能偶尔拉拉她的手,那就是她对我最大的赏赐了。我这么说很多人会嘲笑我太假,假装正经,不说真话。那可真冤枉我了,我那时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得逞。   我非柳下惠,我曾几次要和苗红发生关系,可是都被她坚决地拒绝了。她说,不到结婚那一天是不会给我的,等结婚了我就是你的人,随便你怎么样都行。她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了,我为了男人的尊严也不好再对她用强了。   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这时我看着苗红,血往上涌,大脑一片空白。   可是由于过于紧张,我只能草草收兵,就此败下阵来。我先前的勇猛劲头全然没有了。我蔫头耷脑,万分沮丧,觉得对不起苗红,心里挺内疚的。苗红也很沮丧。毕竟这是女人的第一次,就这么结束了,太没劲了,太不浪漫了。不过她安慰我说,你太紧张了,下次就好了。看来在男女这样的事情上,女人往往要比男人有经验。   就这样我又弄了两个晚上,直到第三天,才在苗红的引导下,勉强做了夫妻间该做的事。时间虽短,聊胜于无。我终于有了征服者的感觉。这天晚上,点点红斑留在了苗红铺在身下雪白的毛巾上。我相信苗红是个纯洁的姑娘。听说当下有些大款大官们专门喜欢玩弄情窦未开的小姑娘,美其名曰说是什么采阴补阳,有益健康,扯他妈蛋吧。他们动辄花上万的已不稀罕了。于是就有了人工修复的业务,不知这在不在打假的范围内。他们花了大价钱,上当受骗,成了冤大头,那是活该。   我庆幸我出生的早,让我找到了一个纯洁的姑娘,一个真正纯洁的姑娘,一个没有经过人工修复的纯洁姑娘。愿天下的男人们珍惜你们的原装老婆吧。如今世风日下,人们好像观念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似乎不是特别在乎贞操了,只要有了房子车子票子,其他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那个时候和现在不一样,人们还是比较传统保守的,婚前出轨被认为是很可耻的。因此,那个时候没结婚的女孩子保持纯洁是十分正常的。现在可不同了,有人笑谈说,如今要是想找纯洁的姑娘,只有一个地方能找到,你猜是什么地方呢?   你可能猜到了,他说的那个地方就是幼儿园。听着有些悲哀有些惶恐。好在这事没有让我赶上。下面说说姐夫和小姨子。提到姐夫和小姨子,总是让人觉得有些暧昧。民间俚语有这样一句话,说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腚。这话是什么意思,挺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   苗红有个姐姐,叫苗可,比她大四五岁。此人粗俗无知,爱占小便宜,典型的小市民做派。我很看不上她,平时与他们家极少来往。不过到底是亲戚,逢年过节难免要碰面。我见了看苗可只是哼哼哈哈,懒得和她多说,这事倒好办。让我烦躁的是苗可的男人苗红的姐夫黄堂仁。我没有找算命的算过,大概我与他八字不合,命里相克吧,反正我很讨厌他。要是讨厌人家总的有个理由吧,我有理由却不大好说出口。说了人家以为我这个人心眼小爱吃醋。 正文 讨欢心频玩花样   我主要是讨厌黄堂仁看苗红的眼神。记得苗红第一次领我到她家见父母,正巧黄堂仁也在场。我见他看苗红的眼睛一亮,色迷迷的的样子。随即又变得飘飘悠悠,迷迷离离的,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就是让我很不舒服。   这个黄堂仁家境十分贫穷,他在当知青的时候,靠着小恩小惠和甜言蜜语,把同在农村当知青爱贪小便宜的苗可顺利拿下。苗家人眼见得苗可的肚子越来越大,生怕家丑外扬。生米做成了熟饭,只有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吃了这个哑巴亏,让苗可当了黄家的儿媳妇。   婚后苗可也曾后悔过,她每天见这个长得瘦小干枯,像个瘦猴子似的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转悠,心里就特别烦。因此平日里拿黄堂仁也不当个东西看待,没有好脸子给他。苗可整日里对他颐指气使,呼来喝去。黄堂仁也只有逆来顺受,咬牙忍受,把一腔的怨气都用在晚上与苗可的夫妻生活上。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感到了一丝的自我安慰。   那天在送我到车站的路上,我问苗红她姐夫叫什么名字,苗红告诉我叫黄堂仁。说完,她还有些得意地问我,这个名字起得有水平吧。我心里有些奇怪,又不是你父母给你起名字,你得意什么呢?我只是想了想,嘴上并没说什么,随声附和道,是起得不错,有水平。然后我接着问苗红,他爹妈都是干什么的?苗红道,两人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父亲是海港装卸工,母亲是家庭妇女。我说那是够厉害的了。这名字起得,堂堂正正还仁义,确实不错。也真难为了他的文盲父母,不知熬了几个晚上,才想出这么个名字来。可是我却总觉得念这个名字不得劲。我小声念了几遍黄堂仁黄堂仁后,竟变成了荒唐人来了。为了方便,我们以后就把黄堂仁叫荒唐人吧。   这时,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苗红道,你姐夫起了个什么名字啊,你还当个宝似的。你听念白了不就是荒唐人吗,做事荒唐的人,这也太难听了。唉,没有文化太可悲啊。我的话里充满了悲天悯人的味道,心里却涌出一丝报复后的快意来。   苗红听我这么一解释,明知我讲得在理,她也不肯说她姐夫的名字起得不好,反倒责怪我假装有学问,鸡蛋里面挑骨头,没事找事,满脸的不高兴。我当时就火了,心想我随便说说你姐夫,你至于和我发火吗,真是莫名其妙。我一甩袖子,把苗红扔在后面,自己走了。   尽管后来苗红主动找我和好了,可是以后在对待她姐夫荒唐人这个问题上,我们俩都能少提就少提他,反正是在心里有了隔阂。因此两家的走动极少。这样一来我心里倒挺高兴的,不见那个爱占小便宜的大姨姐和那个色迷迷的荒唐人,落得个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苗红背地里到不到她姐姐家,我无从知道也懒得知道。人家要看自己的亲姐姐,我这个当妹夫的总不能拦着不让去吧。我能告诉苗可说,荒唐人看你妹妹时色迷迷的,不是个好东西,这话我也没法说出口啊。哎,爱谁谁吧,只要苗红晚上跟我一个被窝睡觉就行,气死你个荒唐人。   平心而论,我和苗红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日子过得还算平稳,当然也谈不上有多幸福。一是我们两人挣得都不多,日子过得挺紧巴的。二是在苗红在和我过夫妻生活的时候,从来没有出现过怎样的兴奋,她曾跟我说过好几次,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有什么毛病。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他把责任全部推到了我的身上,然后就是埋怨我太无能了,这一切都是由我造成的。   面对苗红的责备,我无言以对。苗红说得对,她的话说到了我的痛处。是的,我这个人的确有的时候是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大话狠话说了不少,可是如果要是来真的,我却怂了。我虽然隔三差五地就要和苗红过夫妻生活。可是天不作美,我这方面的能力却太差了,每次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速战速决,草草了事,这也难怪苗红对我不满意。我觉得我做为一个男人在这方面欠她的,于是我就想尽办法让苗红高兴。   我冒着被骗的危险,在街头小贩子那里买来几张所谓的A片回来,如获至宝,趁着孩子上奶奶家,就在家偷偷摸摸地放给苗红看。看着画面上那些不堪入目,令人脸红的场面,苗红开始坚决不看,可是在我厚着脸皮的再三劝说下,她硬着头皮看了一会。于是我趁机学着里面的动作舞弄一番。我边忙乎边对苗红说,你看人家那个女的,你向人家学习就好了。苗红用力一把把我推开了,嘲笑我说,自己没本事,还在这糊弄她,真没劲。结果弄得我情趣全无。我担惊受怕,赔了钱没有讨个好。   我见这一招不好用,便又想出了一招。我通过拐弯抹角的关系,找人借了一台一次成像的照相机。这个相机照完相片后,当时就能取出照片来。速度很快,当然相纸的价格也不便宜。我咬牙买了几张回家。   这次苗红不但没有反对,相反却挺有兴趣的。我让他换上春夏秋冬四季不同的衣服后,苗红自己主动摆出了各种各样的造型来,我对着镜头里面很是兴奋的苗红,咔嚓一声,照了下去。照片拿出来后,我们俩挤在一起看,苗红挺满意的。我能感觉出来,她对这样的玩法还是挺乐意的。大概是比较新鲜刺激吧。于是我趁热打铁,我们各自又照了几张。其中最为精彩的是我们俩的自拍照。欣赏完这些照片,苗红把这些照片用信封装起来,放到了箱子底下,怕被孩子看见了。   这就是我和苗红结婚以来,做过的最刺激最浪漫的事了。现在回想起来,我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年的激情了。我曾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多次问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呢? 正文 施恩惠姐夫送礼   我想来想去,其罪魁祸首就是因为这个倒霉该死的荒唐人。没有他插在我和苗红中间,我们两口子一定会过得很好。我虽然十分讨厌这个荒唐人,有事没事的就在心里诅咒他几句,恨不得让他吃饭噎死,喝水呛死,出门被车撞死,死得越惨越好。   可是老天好像很不配合我,眼见这王八蛋这几年不但没被饭噎死,没被水呛死,也没被车撞死,反倒一天天发起福来,从原先的瘦猴子变成了现在的短粗胖了。原来这小子的祖坟上不知怎么冒了青烟,一夜之间走了狗屎运,他竟发了。荒唐人发财要感谢还真应该感谢改革开放,是改革开放成就了他。   他那时在一个国有大厂里跑业务。这小子整日里鬼头哈默眼的,一肚子歪主意。他用厂子里的钱,给一些客户请客送礼找女人,编织了自己的关系网,顺便把厂子里的一些生意拿来自己做,赚了不少钱。再到后来,好端端的厂子活生生被这些蛀虫们给掏空了,只好关门大吉。   荒唐人这小子头一天从厂子里下岗回家,第二天就自己开起了公司。他利用过去的客户资源,生意很快就做大了。这一点从他的外形就看出来了,他已经完全变成横向发展了,完成了从瘦猴子向胖肥猪的转变。   我这个人生性对钱财不是十分在意。不是我不爱财,而是取财无道,便不大动这方面的心思。荒唐人发财那是人家命好有本事,我虽然羡慕嫉妒恨,却也无可奈何,除了每日里多诅咒他几遍快死外,也没有别的招数。   按说他荒唐人发财是他黄家的事,和我屁关系没有。可是没办法,谁叫我娶了苗家的姑娘,让我和他同为苗家的女婿呢。我那贪财势利眼的泰山泰母,见到这个大女婿发了财,对荒唐人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以前的待答不理到现在的笑脸相迎,看了真让我恶心。   他们发财也好,态度转变也好,本来都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可是苗家这老两口子却有些发贱,他们为了讨好这个发了财的女婿,前倨后恭,隔几个星期就要在家里聚一聚。我从心里不想去,可是不去苗红就不高兴。她一不高兴在家里就没有好脸子,晚上更别说要碰她了。   苗红这一招用在我身上还真管用,你说要是少吃一口饭,少喝一口酒倒也无所谓。你让一个年富力强精力旺盛的老爷们,整天守着一个女人只能看不能动,搁谁谁能受得了。我只能恨自己不争气,意志不够坚强,经受不了美色的诱惑,所以只有举手投降的份了。   到了苗家,看到对我满脸冷漠的岳父母,我没有话说。在金钱财富面前我是个失败者,失败者是没有发言权的,我只能保持沉默。大姨姐苗可夫荣妻贵,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对我也是趾高气扬,不屑一顾。我恨不得找来十个八个在监狱里吃牢饭的,立马把这个婊子给奸了,看她还敢得意不。荒唐人见了我和苗红,肥肥的走了形的脸上,堆着皮笑肉不笑的倒霉样,那对老鼠眼还是色迷迷地看着苗红,恨得我真想上去一拳打他个满脸开花。   吃完饭后,苗可拿出一条街上正在流行的花裙子,递给了苗红,对她说,这是你姐夫出差给你买的,然后又给这老两口送了一些补品之类的东西。苗红受宠若惊地样子,对荒唐人连声说着,谢谢姐夫。我头皮发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眼见礼物人人有份,唯独没有我什么事,我心里很郁闷的。这不是东西的问题,而是没有面子。我这个人虽然穷,却讲究面子。正是士可杀不可辱,这不明摆着是在羞辱我吗。可是我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在一边生闷气,心里咒骂道,这些个王八蛋势利眼,没有一个好东西。   苗可大概看出了我的不快,对苗红说,你姐夫这次出差时间挺紧的,没来得及给李罡买东西,下次给补上啊,你听没听见堂仁?荒唐人变成了糖人。我想笑,强忍着没笑出来。荒唐人连说,下次一定补上,一定补上。我用鼻子哼了一声,不用了。苗红见我这个态度,知道我是真生气了,忙替我说道,我们家这口子话少,姐夫下次捎东西可别把我们给忘了。荒唐人用眼睛瞟着苗红说,小姨子发话了,我哪敢忘啊。   又是小姨子,我一听到小姨子这三个字,心里醋海翻波,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前面说过的话,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腚,这话是够难听的了。不过我想,话虽然难听,恐怕自然有它一定的道理吧。   我以为分完东西就该回家了,可是那老两口又要打麻将,说是什么要锻炼锻炼脑子。老爷子不打,要看新闻联播。我看出来苗红手痒痒的要玩,可是她多少还顾及点我的感受,言不由衷地让我玩。我早就想离开这个令我恶心窒息的地方,忙推辞水平不行,回家还要看电视连续剧,让他们几个人玩。然后我就起身走了。身后,传来那些屋里人虚情假意的慢走声。   我走在灯火通明的马路上。看着天上朗朗的明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痰,骂道,呸,我靠他姥姥的。他姥姥是谁?这有点乱伦,不像话。   离家不远是条小胡同,这里没有大马路上那么明亮。路灯有些昏暗。路边两旁,一个挨着一个的小按摩店洗脚店洗头店,门头挂着幌子,在风中摇曳。门口倚着化着浓重,露着半拉膀子的女人,不停地在向路人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嘴里喊着,大哥,进来玩玩吧,包你满意,进来玩玩吧,不满意不要钱啊。我感觉这怎么好像来到了农贸市场,让人以为这是在卖牲口呢。   我没有心情和这些烟花女子纠缠,只想快点回家。就在这时,有人从后面拽了我一把,我回头一看这人,不禁吓了一跳。 正文 闻烟味心生醋意   这是一个眼圈画得像个大熊猫,身上扣着两个大馒头一样的女人。她见我从她身边走过,居然用手来拽我,要把我拖到按摩店里去。我感到好像有人要绑架我似的,赶忙挣脱这个馒头女人的手,撒腿就跑。馒头女人在后边冲我喊道,帅哥,你不是有毛病吧,我们这有伟哥,包你好用。我心里恨恨地骂道,去你的,我又没怎么你妹妹,干嘛咒我有毛病。   我头也不回,一溜烟跑回了家里。孩子不在家,我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家,又生起了闷气。   那天晚上,苗红回来的很晚,还带着满身的烟味。我不抽烟,因此对烟味比较敏感。我知道荒唐人抽烟而且烟瘾很大苗红尽管开门的声音很轻,走起路来也是蹑手蹑脚的,可是我全都知道,因为我压根就没有睡着。她悄悄地钻进了被窝,我假装睡着了不理她,心里却想了很多。   看这样子,今晚又是她那个能挣钱的姐夫荒唐人开车送她回家的,不然苗红身上的烟味不会那么大。那个荒唐人在丈母娘家里从来不敢抽烟,这一定是在车上抽的。不过从苗家到我们家,十分八分的路程,苗红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烟味呢?这一点不能不让我起疑心。   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自己的老婆和那个色迷迷的姐夫在一起,孤男寡女的能有什么好事。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哪个男人能够毫不在意这样事的话,那我可真的要佩服这个人的八辈子祖宗了。我只能说,兄弟,你的心胸太宽广了,你一定习惯于戴绿色的帽子,我戴不习惯。我佩服你,但是我学不了你。我反复反思自己,是不是我的疑心太大了。有些疑神疑鬼。我想考验一下苗红,看看她的反应。   我这个人有时候也挺下流,也挺无耻的,心眼小,爱吃醋,好胡思乱想。难道姐夫和小姨子在一起,哪怕是半夜三更在一起,就一定没有好事吗,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净往坏处了想。我甚至想到荒唐人和苗红**在车里,荒唐人那只罪恶的手已经**了苗红的内衣。我看着在旁边熟睡着的苗红,忽然感到自己吃了大亏,凭什么自己的老婆要让别人占便宜,真是岂有此理。   我李罡不能吃这个哑巴亏。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不能让那个荒唐人占了便宜。想到这里,我不管不顾地忙乎起来。苗红被我惊醒了,边说都几点了你干什么,边用手使劲往外推我。苗红的这一举动更加激怒了我。我耍开了无赖。   苗红被我气得没了辄,便不再反抗,我嘴里发着狠,不停地念叨着,心里想的却是要咒死那个混蛋荒唐人。   这一夜我我没有睡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苗可披头散发,站在十几层楼的楼顶边缘,做出要跳楼的样子。荒唐人悄悄接近了苗可,我满以为他会把苗可拽回来,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荒唐人却一把将苗可推了下去。苗可啊的大叫一声,从楼上飘了下去。在她离开楼面的那一瞬间,苗可的眼睛里射出了一束摄人心魄的寒光。荒唐人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蜡黄,满头冷汗。随着嘭的一声闷响,我一个激灵醒了。   此时已天色大亮,日上三竿。苗红被我刚才的一激灵给弄醒了,不满地嘟囔道,半夜把人折腾的半死不活的,早上还不让人睡个懒觉,真是的。   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瞪着眼睛四处看了看,一骨碌坐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个梦太可怕了,吓死我了。   苗红问我道,你梦见鬼了,看把你吓得那个熊样。   我说,这可比梦见鬼还可怕,算了,不说了。   人大概都是这样,不管男人女人都有一颗好奇的心。苗红当然也不例外。我越不想说,她却偏偏要我说。我怕挨她的骂,就给她打预防针道,这可是你非逼着我说的,说了你可别生气骂人。   苗红点点头,于是我就把梦里的情景对她复述了一遍。因为有言在先,苗红虽然没有骂我,可是明显不高兴,说我就盼着他们家出点事,好在一边看笑话。我懒得和她理论,说了句人在做,天在看,好自为之吧。然后,钻进厕所排毒去了。   我是不是真的盼着他们家出点事呢?其实我主要是盼着那个该死的荒唐人快出点什么事,最好让他永远也别在我面前出现。可惜我没有那么大的法力,无法阻止荒唐人这个名字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每当苗红说到她那个亲爱的姐夫又挣了多少多少钱,又买了多大多大的房子和新型豪车时,我只有干生气的份。   唉,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我只有忍气吞声。   那段时间我最害怕的就是周末。到了这天,苗可就要打电话给苗红,告诉她老太太让他们两口子回家吃饭。我心里明白,请我们回家吃饭是假,请那个荒唐人吃饭才是真的。那个荒唐人说不定又要拿什么东西,来讨好他们这两个虚荣而贪财的老人。   我和苗红都挣得不多,我平时连自己父母那里都帮忙不多,哪来得那么多闲钱往他们老苗家花。再说了,就算是我砸锅卖铁,也没法和那个暴发户荒唐人相比啊。   这个荒唐人正是抓住了这老两口的弱点,投其所好,常常施展小恩小惠,博得老两口对他的好感。相比之下,我自然就成了垃圾股,在苗家无人问津。   我有时就想,用金钱维系的亲情会长远吗?我难道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随别人怎么想吧。   每当苗红接到苗可的电话时,总是显得那样兴奋,一副兴高采烈,跃跃欲试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就插翅飞到她的娘家去。   开始的时候,我出于礼貌和顾及到苗红的感受,硬着头皮去了几次。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我在那个家里实在是个多余的人。人家吃完饭后,苗家娘三个加上一个荒唐人,便摆开了长城,把我晾在一边,没人搭理,令我好不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度时如年。   我终于看出来了,人家几个在一起的时候,才有说有笑,其乐融融。我在那里,反而影响了人家的好心情。   当我悟到了这一点后,就经常借故晚上有事,推辞不去了。我想,这算不算是成人之美呢? 正文 送名表意欲何为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充满了酸楚。   家里没有了往日的欢乐,只有冷冰冰的面孔。   我发现苗红时常拿回来一些时髦的服装和高档的化妆品回来,不用问这些东西与其说是从苗可那里拿来的,还不如说是那个色迷迷的荒唐人在给小姨子献殷勤。   反正我也懒得问了,我既然给不了苗红这些物质享受,那又何必要对她说三道四呢。我乐得这个荒唐人,给我们家里省下一笔不小的开支。   看着这些足够我几个月工资的东西,我心里暗自得意道,荒唐人你这个傻帽,人睡在我的床上,东西穿在我的老婆身上,省了我大把的银子,你真是缺心眼啊。   得意只是一瞬间的事,更长的却是那没有温暖,没有柔情的漫漫长夜。   我现在对苗红一点激情都没有了。我们很少有交流,除非是必须要讲的,才说上两句,最多的当然是说孩子。好在孩子在奶奶家里,不用我们操心,不然这个现状,一定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   我也曾想到过离婚。可是一想到孩子,我就犹豫了。我不是一个多么高尚的人,我可以不考虑别人,但是我却不能不考虑孩子,不能给孩子幼小的心灵上留下阴影。家里的老人也时常劝我说,千年修得共枕眠,百年修得同船渡,人都是命啊,能凑付着过就凑付着过吧。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恶人早晚要遭报应的。   恶人?谁是恶人呢?荒唐人是恶人吗?他做了什么恶事,要我说出具体的事例来我好像还真的说不出来。人家不就是发了点财,给丈母娘家献了点殷勤,朝着自己的小姨子瞟了几眼吗。这算什么事啊。再说了,送了那么多的东西给你们家,我应该感谢人家呢,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是恶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苗可是恶人吗?好像也算不上,她不过就是俗气了点,自私了点,贪财了点,现在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到大街上去一抓一大把,咱可不能打击面太大了。   那苗家老两口子也算不上恶人。他们是过去穷怕了,突然间有个女婿能挣钱了,让他们过上了好日子,在亲戚朋友面前可以趾高气扬了。人家爱慕点虚荣,就说人家是恶人,好像也不够厚道。   苗红呢?跟我吃了不少苦,陪着老娘和姐姐姐夫玩玩麻将,也是应该的。晚上回来身上的烟味大是大了点,可那毕竟只是烟味,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我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觉更加苦闷。   一天早上,我忽然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块新手表。我拿起来仔细看了看,便问苗红这块表哪来的。问完之后我就后悔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除了那个荒唐人还能从哪来。苗可毫不避讳地告诉我是姐夫给的。她还喜滋滋地说,姐夫答应过几天给她调换一个挣钱多还轻松的工作。对此,我只能无言以对,保持沉默。   我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有了许多想法。这个荒唐人,又要耍什么鬼花样了。   还是先说说这块手表吧。这一块手表究竟价值多少我现在还不清楚,不过看那精致的样子,估计不会便宜了。这个好办,我记住了表的牌子,上班后抽空到友谊商城,一打听就知道了。   再说工作。苗红在一个街道福利小厂工作,这个厂子仗着享受国家对残疾人的优惠福利政策,才没有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被无情地淘汰。虽然没有被淘汰,那也是苟延残存,勉强度日。她的工作是不咋的。苗红的工作不好,我的工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个小破个体公司,整天没有多少正经业务。那个操着南方口音的陈经理,最近还总是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好像我是掘他家祖坟的盗墓犯。我在苗家人面前念叨了好多次,不想在这个单位干了,他荒唐人和苗家人可都知道这事。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说了也是白说,没人搭理我。   算了,谁叫人家一个是姐夫,一个是小姨子呢。又想到了那句话,什么话?不说了。   人家要调换工作那是好事,我就算再不乐意,也不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家的事,用一句广告语的话说,她好我也好,是吧。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因此对苗红调换工作,在心里还是满支持的。可是后来的事实却证明我错了,她先好了,后来又不好了。我呢,当然更不会好到哪里去了。唉,这些闹心事,以后再慢慢说吧。   现在再回过头来说这块手表。我也有点发贱,人家姐夫给小姨子一块手表,本来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我却有一种很阴暗的想法,就想知道这块手表价值多少,好从中窥探出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利用中午休息时间,来到了中山广场附近的友谊商城。我围着卖表的柜台转了好几圈,也没有发现这个型号的手表。那个年轻漂亮打扮时髦的女服务员,见我在这里磨叽了好长时间,以为我是对她不怀好意,有什么不良企图,便站到一边,用眼角斜着看我。那眼神简直就是把我当成了采花大盗或网上逃犯。   我看着这个离我不远不近,眉毛高挑的妙龄女郎,便想着逗逗她,看看这个女人的表现。   于是我问道,美女,你们的手表就这些型号吗?那个美女大概见我穿着实在一般,根本就不像个有钱人,因此并没有把我当回事。她用十分轻视的语气漫不经心地说,这些还少啊,你想买什么样的?我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小纸片,这上面是我事先写好的苗红那块表的品牌及型号。   我把这张纸片在手里摇了摇,冲着那个美女道,美女,过来看看,哥要的这个牌子有没有?那个美女狐疑地看着我,心里犹豫着过不过来。她生怕我会耍什么花招,当众就能把怎么样。这丫头她也太高估我的胆量了。我有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啊。   我看出来了她的犹豫,便刺激她道,你们这么大个商场,连这块表都没有,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走了,到青泥洼桥那一带去看看吧。说着,便做出了要走的架势。   这时,那个美女有些着急了,她快步走了过来,撒娇地对我说道,大哥,你别急着走啊,让小妹看看。我摆出一副并不十分信任的样子说,你,能行吗,我有点怀疑,我还是到别的商场去看看吧。这回轮到美女着急了,她生怕我跑了,用近乎哀求的声调对我说道,大哥,不,帅哥,让我看看吧。   我看着这个美女的表现,心里暗暗发笑,你个小样,你装什么装。我敢保证,这样的女人,只要给她点甜头,很容易就会跟你走的。可惜我没有足够让她满意的钞票,只能逗逗她,过过嘴瘾而已。我知道她们这些搞销售的,如果卖的好的话,是要有不菲的提成的。要不是冲着人民币的面子上,她才不会理睬我呢。   我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借坡下驴,把那张纸片伸到了美女面前。   美女一把就把那张纸片抢了过去,瞪着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她说,大哥,这个表是国外的新产品,咱们国内还没上市,你要买的话,我们可以帮你代购,当然你要多付点辛苦费给我们了。   我装做有钱大爷的样子,用鼻子哼了声道,钱不是问题,哥不差钱。你先告诉我这块表多少钱吧。当我看着美女轻启朱唇,说出一串数字时,我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晕了过去。 正文 陈经理忽然变脸   当那个美女轻声说出五万八千元这几个字时,我的头当时就嗡地一声。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忙让她再说一遍,当她再说一遍还是这个数字时,我顿时呆若木鸡,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十分难看。那个美女见我这个古怪的样子,有些奇怪,问我道,大哥,你怎么了,这个表不错,你买吧,最好是买一对情侣表,送给大婶。说到这里她忽然压低声音说,当然也有很多老板买名贵的手表,送给他们的起情况。大哥,你要是有情况,给她买上一块,那她对你一定会……美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的话里面充满了各种想象。   我回过神来,对那个美女道,好啊,过几天我来定两块,送给你一块。不过,你对我可要那个点。那个美女明知故问道,大哥,你逗我呢,你要我对你那个点是啥意思啊。   此时,我的脑子已经被这五万八弄得乱哄哄的,不想再和这个小丫头闲扯下去,便边往外走,边对美女说,你好好想想那个点是什么意思吧。看你都多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事都不懂,还怎么在社会上混。等你想明白了我再来找你啊。   美女冲着我的背影喊道,大哥,手表你还买不买了,你要买来找我啊。我理都不理她,径直走了。那个美女有些失望地自言自语道,该不会是个骗子吧。   我来到友谊商城附近的中山广场,坐在椅子上,看着交织如流的行人和疾驰而去的汽车,我的心情糟糕透了。我这时满脑子都是五万八。五万八,五万八,王八蛋,王八蛋。我像个精神病患者似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我这个人一向穷惯了,认为一块手表几千块钱就够贵的了,五万八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了,这得是我多少个月的工资啊。荒唐人又不是黄善人,他是个典型的商人,无利不起早,他怎么会轻易给苗红买这么贵重的手表呢。   气愤中的我,看着从广场那边,翩翩走来一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女子,我的思维不知怎么忽然从五万八跳跃到了我以前听到的一个笑话。   说起来我这个人有时挺无聊的,甚至有些可耻。就像这会都什么时候了,不赶紧想着怎么把自己的老婆看住了,却又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哎,没办法,思想这个东西还真难禁锢,既然已经想了,你不让他想也没用,我还是把这笑话说了吧。相信你们大家也有人听过这个笑话,这个笑话有点荤,算不算少儿不宜,我还把握不好。最好还是别让未成年人看。   还有一个笑话和这个笑话挺相似的。也是说农民工的。这有点不像话,净糟蹋农民工。我李罡在此郑重声名,我绝无瞧不起农民工的意思,因为我也在农村当过农民,我对农民怀有深深的阶级情谊。我怎么能自己骂自己呢。笑话就是笑话,那都是虚构的,千万不要当真。全当听个乐子。   笑话终究就是笑话,谁能当真呢。笑话不能当真,可苗红手里的那块手表却是货真价实的进口原装货。五万八,那是我一年多的工资啊。我在心里恨恨地骂道,这个该死的荒唐人,平时抠门的要死,连自己亲爹的酒钱都舍不得给,害得黄老爷子退休以后靠捡破烂换酒喝。就是这么一个吝啬鬼,他能舍得花五万八买一块手表送给小姨子,要是说他没有一点不良企图,鬼才相信呢。他荒唐人既不是活雷锋又不是慈善家,他不会去做赔钱的买卖。荒唐人是个商人,商人重利轻义,薄情寡义,对自己的亲爹尚且如此,而对自己的小姨子却表现的如此大方,我即使再愚钝木讷,也不会不在心里头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问号萦绕在我的脑海里,让我苦思苦想,想得脑袋都要炸开了。看着广场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特别是看到一些成双成对的情侣,手挽着手,亲昵甜美的样子,想想自己家里的现状,我的心里苦苦的鼻子酸酸的,就差两行热泪喷涌而出了。好在我李罡还是个男子汉,强忍悲痛,转身向单位走去。   刚才想起来的故事固然可笑,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了。我不但笑不起来了,我简直就要哭出声来了。因为我下午上班迟到了半个小时。在公司里,陈经理阴沉着那铁青的脸,用牛一样的眼睛在瞪着我。我知道这个月的奖金又要泡汤了。我赶紧缩着脖子,低着头,猫着腰,贴着墙根往办公室里溜。陈经理操着公鸭嗓子道,我说李罡啊,你是怎么搞得,整天无精打采的,不是老婆跟人跑了吧,你再这样散散漫漫的,不要说奖金了,你恐怕要另谋高就了,我们这个小庙可养不起你这尊大神啊。   我忙站住脚步,陪着笑脸,凑近陈经理面前,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陈总,我发现你这个人太厉害了,简直比孙悟空都厉害,你刚才一句话就打中了我的要害。我和你说点心里话,你可得给我保密。我那老婆虽然没有跟人跑,可是我们俩也早就睡觉背靠背了。   陈经理被我忽悠的有些得意道,我是干什么的,我看你小子蔫头耷脑脸色发绿的样子,准知道在家里没好日子过。那你和你老婆还那不那个了?我夸张地说,早就碰都不让碰了,哪还有那个呀。   陈经理深表同情地对我说,兄弟,你不容易啊。我赶紧顺杆爬道,陈总,感谢你的理解啊,那你看我这个月的奖金是不是……   陈经理脸色忽然变了,这个孙子,变脸变得可比孙猴子还快。刚才还说着同情我的话,现在却说变就变了。他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严肃地说道,公司的制度是不能破坏的,我要严格执行规章制度。我张了张嘴,想再求求他,哪天晚上请他吃顿饭,让他手下留情。陈经理他能答应吗? 正文 胖与瘦各有风韵   没想到我话还没说出来,他却转身走了。我心里骂道,你个陈大眼,我……我不知骂他什么好了。陈经理的眼睛大于常人,员工们背地里都叫他为陈大眼。   下班后,我无精打采地回了家。我越想白天的事心里越堵得慌,这都什么事啊。姐夫肯舍得花五万八给小姨子买手表,说他没有什么企图,鬼才相信呢。这个该死的荒唐人,真是阴魂不散,他就是我的克星啊。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治他一治,咱不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凭我李罡的智商,要想出个办法出来,应该不是难事。只不过我现在脑子比较乱,像一团糨子一样,没有个头绪。我的思维在晚上特别活跃,我想等到了晚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定会想出好办法的。   这个陈经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都这样了,不就迟到了半个小时吗,至于非得要扣我的奖金。嘴上说着同情我,拿话来哄我,来真的他就变脸了。   我分析他同情我,说明他可能与我有相同的遭遇,说不定他老婆早就给他戴上绿帽子了呢,要不他凭什么同情我。活该,谁叫他天天瞪着一双大牛眼,光顾着盯着别人了,也不怕自己家后院起火。   我听公司里面的同事背后悄悄说过,这个陈经理别看表面严厉好像挺正经的,其实他挺不正经的。据说公司里面的秘书会计出纳等美女,都和他有一腿。他的那个胖老婆也开了个公司自己干,当起了女强人。他们夫妻俩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晚上回家,进一个门,睡两张床。   外人十分羡慕的一对成功夫妻,内心的苦楚,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我想,我苦他也苦,他还要整我这个苦命人,大概这家伙心理有点变态吧。公司里的那几个女人其实都算不上什么美女。看脸盘还凑付着能看,看身材可实在不敢恭维,都是比较胖的那种。原来这个陈经理,有个与众不同的癖好,他不喜欢苗条型的女人,而是对胖女人情有独钟。   对女人美的评判标准,有着不同的时代标准。大家都熟知环肥燕瘦的故事,就再清楚不过地说明了这个问题。看来皇帝对女人的口味,并不是千篇一律,一成不变的。汉朝皇帝喜欢苗条蜂腰类型的女子,于是便上行下效,全国的臣民都以瘦为美,赵飞燕就成了大汉帝国的美女形象代言人。唐朝的皇帝则不然,他们偏爱肉肉型的女人,似乎女人长得胖些,就代表着国家的繁荣富强。   俗话说风水轮流转,一转几百年。从汉朝的以瘦为美到唐朝的以肥为美,又到现在,似乎又回到了汉朝那个时代。男人们都喜欢苗条的美女,女人们为了讨男人们的喜欢就拼命地去减肥。   让我不理解的是,人家唐明皇喜欢胖乎乎的杨玉环,人家那是皇帝,再说那是发生在一千多年前的事。你陈大眼算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和皇帝攀比,喜欢起胖女人来了。这家伙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臭不要脸。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好揣摩别人的想法,尤其是对别人的内心更是十分感兴趣。我灵机一动,忽然想起来了,这个陈大眼的老婆不就是个胖女人吗?他如此喜欢胖女人,大概就是要在她们的身上,看到自己老婆当年的影子吧。   看来,这个陈大眼是有点心理不正常。   他正常不正常的和我关系倒不大,可是他总挑我的毛病,扣我的奖金,这一点却让我很不爽,我哪天真得请他吃顿饭,套套近乎。要不然说不定哪天他心情不好,说把我开了就开了。我在苗家本来就不被人待见,这要是再下了岗,我还有法活吗。看来这顿饭是一定要请的。   想到吃饭,我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时针已经指到了七的位置上。孩子在奶奶家,不用我操心,苗红还没个影,连个电话也没有,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这个该死的女人。我心里愤愤地骂道。愤怒不能当饭吃,民以食为天。先填饱肚子是正经事,别的都是白扯。于是我撸胳膊挽袖子地在厨房里大干起来。   我虽然有点懒,在家不太做家务,那是我不喜欢做。若要是做起来,尤其是做饭,我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别看现在在家里做饭的大多数是女人,其实你看那些高档饭店里面,真正的烹调高手都是男人。   我边做着饭,心里就在想,我李罡要身高有身高,一米八的大高个;要长相有长相,方方正正,白白净净的,一脸的正气,绝对不会输给朱时茂。带到外面,完全拿得出手。在家里要论做饭干家务,我也是毫不含糊。   过去人们都说,作为女人,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那才是个好女人。现在作为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那无疑是个好男人,可以称得上男人中的精品。可是我就纳了闷了,就我李罡这一表人才的帅小伙,那点比不上那个又粗又矮,为人猥琐的荒唐人。苗家一个女儿嫁给他,也就算了,难道他还要来个姐妹通吃不可。我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哎,女人的心啊六月的天,捉摸不定,说变就变啊。   我光顾着在那里胡思乱想了,一不小心,把最后一个菜炒糊了。就在这时,苗红开门进来了。她闻到了糊菜的味道,嗯了一声后小声说,菜做糊了。我没有好气地说,糊了总比没有强吧。苗红没有接茬,脸色有些难看地进屋换衣服去了。等她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把饭菜摆到了桌子上。   苗红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脸色好看了许多。她多少有些歉意地解释说,今天去见新单位的领导了。不巧人家老板正在开会,自己的手机又没有了电,就没有打电话告诉我。我看苗红今天的态度还不错,就借机想缓和一下我们之间多日紧张的关系,便没有责怪她。我随口问道,新单位在哪?苗红有几分得意地告诉我,新单位在人民路上的一个高档写字间里,条件好,待遇高,工作还不累。我带着醋意道,还是有个姐夫好啊,你得好好谢谢人家。苗红说,自己家人谢什么谢,谁像你那么俗。   本来刚刚缓和了的气氛,让苗红这几句话又弄得有些紧张了。我今天实在不想和苗红吵架,我心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于是我言不由衷附和着苗红道,是啊,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谢。我心里却恨恨地说,王八蛋,荒唐人,谁和他是一家人。   我把要说的话留到了第二天早上。 正文 施巧计苗可发火   在吃早饭的时候,我酸溜溜地对苗红说,你姐夫给你的那块表不错啊,你知道买这块表得多少钱吗?苗红迟疑了一下道,那我哪知道,他又没有告诉我。我带着讽刺的语气道,你姐夫荒唐人可真是个活雷锋啊,做了那么大的好事都不告诉你,我看他得改名了,应该叫黄善人。   苗红听出我的话里面味道不对,她把筷子往桌子上啪地一放,柳眉倒竖问我道,李罡,这一大早上的,你说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见苗红火了,我在心里倒笑了起来,她为什么火了?那一定是心里有鬼啊,纯粹是在这虚张声势。   我不紧不慢地说,咱有理不在声高,我也没说什么,你急什么急。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姐夫荒唐人送你的那块手表,五万八一块,你听好了是人民币,可不是什么日元韩元。这还不算,这个款式现在在国内还没有现货,要买得现从国外订货,你说这块表值钱不值钱。   苗红没有想到我把这块表查的这样清楚,她的语调顿时降了下来。她嚅嗫地说道,他给我的时候也没有告诉我多少钱,我以为就是值个两千三千的,谁知道这么贵。我管他贵不贵的,又不是我管他要的,是他自己要给我的,不要白不要,省得咱花钱买了。   我从她的语气里完全可以听出来,她应该知道这块手表的价值,只是她没有想到我居然也会了解这块手表,这一点出乎了她的意料。我闭着眼睛就会想出来,那个荒唐人在给苗红手表时,是怎样的吹嘘卖弄。   我双手合什,自嘲道,我求求各路神仙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一起保佑我,让我来世托生为女人,咱也当一把小姨子,好好享受享受姐夫对咱的关心爱护吧。   苗红听到这里,脸都气紫了,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我,怒声道,你,你这个混蛋。说完,转身拎着包上班去了。   我看着苗红摔门而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说我是混蛋,我是混蛋吗?我呆坐在那里想了一会,觉得苗红说得还是挺在理的,我有的时候是够混蛋的了。一觉醒来我就变了脸,这也太不叫玩意了。这不是明显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吗。   我整天骂荒唐人不是个东西,我怎么觉得我有时候也没比他强哪去,我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古话说,好人不长寿,恶人活千年。为了多活几年,让自己少受点委屈,有时该当恶人就当恶人吧。   这个年头要想当个好人不容易,你见义勇为受了伤可能没人管,你车下救人也许被当成肇事者。同样,要想当恶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得心狠手辣,你得卑鄙无耻才行,不然你想当恶人都当不合格。   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一个计策,我要好好整治整治这个荒唐人。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计策,古代兵法有三十六计,我这算的哪一计,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有头脑会分析。因为我估计着这个荒唐人买这么贵重的手表给苗红,苗可一定不知道。苗可这个人十分贪财,嫉妒心又强。荒唐人即使是给苗可的亲妹妹花这么多钱,苗可知道了也会对荒唐人跳脚地骂,甚至要动手抽他的大嘴巴。那就太好了,我就想要看到这个效果。   可是,我怎样才能把这个信息,传递给我那个令人厌恶的大姨姐苗可呢?我和苗可平日往来不多,我不可能为了这事,嘚啵嘚啵地专门去找她,那样反而会弄巧成拙,让她对我的动机产生怀疑。我想让事情在很自然的状态下,不露痕迹地按照我的设想发展。这就需要头脑,需要智慧,我李罡可不缺这个。   别看我这个人升官发财不行,动点歪脑筋想点馊主意,还是蛮有办法的。我知道自从荒唐人发财后,苗可就在家当起了全职太太,她的这个全职太太,就是全天享受太太,每天就是三件事:健身、美容、搓麻将。日子过得好不逍遥自在。   我听说她常去的那个麻将馆里面,有好多像她一样的富婆。这些人整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玩麻将玩腻了,就暗中让麻将馆老板给她们找鸭子玩,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彼此彼此。苗可究竟找没找鸭子我不敢讲,因为毕竟咱没有证据。我这个人虽然有时损点,但是没有影的事我是也不会随便乱说的。   我心里倒是盼着她找鸭子,最好多找几个,给那个该死的荒唐人,多戴几顶绿帽子。我猜想她不会闲着,在那个环境里,守着那帮子人,能有什么好事。这只是我的猜想,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我现在没有心思打探苗可的秘密,我想等我腾出时间来,还真得深入了解了解这个苗可,看看他们老苗家姑娘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我想到了麻将馆,也就想到了见到苗可的办法。   一个周日的上午,苗可把那辆新买的宝马车停在麻将馆门前,保安指挥着她将车停稳。就在苗可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我身穿运动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正好和苗可打了个照面。我停了下来。苗可问我,你锻炼呢。我点头答应着,说你又来搓麻将了。苗可笑笑说,闲得没事,随便玩玩。唉,后天咱妈过生日,我在酒店已经订好了房间,到时你们全家可都得去啊。我痛快地答应说,去,去,一定去,我还得让苗红买一个大生日蛋糕,好好给老太太祝寿。   苗可见我态度空前地好,很有些意外,对我的态度也比平时好一些。我趁着她心情好的当口,看似很随意地说,谢谢姐夫前几天给苗红买了一块手表,你看咱都是自己家人,买手表干什么,都有戴的。再说你就是要买,也别买那么贵的啊。苗可楞了一下问道,买手表,我怎么不知道,这表有多贵?我说我到友谊商城去打听了,这个表价值五万八千元,还没有现货,真是有点太贵了。等后天和姐夫见了面,我一定得多敬他几杯。   我像没事人似的说着手表的事,同时注意观察着苗可脸上的变化。我发现苗可脸上升起了怒气,脸色也变得难看了。她小声骂道,这个该死的,他胆大了,他说了算了。看我回去怎么跟他算账。   我装出一副恐慌后悔的样子道,哎呀,这事弄得,我以为你知道这事呢,我要是知道你不知道这事,我就不多嘴了,我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大姐,你回家千万别为这事和姐夫闹矛盾,要是这样的话,苗红也饶不了我。   苗可不屑地道,还反了他了,等我晚上回去好好问问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我怎么说这个苗可,就是我那大姨姐她素质低下呢。就这事你就是不满意你回家去和男人闹去,谁还能管着你了。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在我这个当妹夫的面前表示不满吧。她可倒好,不管那一套,当着我的面,哇啦哇啦地说了一大通。   我心里暗自高兴道,苗可发火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她愿意发火就发火吧,回家以后他们两口子打个鼻青脸肿的才好呢,我要接着锻炼去喽。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苗可和荒唐人能不能打起来,他们要是打起来了能打到什么程度呢? 正文 狗咬狗夫妻反目   看来还是苗红说得对,我这个人是够混蛋的,挑拨人家姐妹疏远,夫妻失和,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我一想到那块手表,心里就特别堵得慌,这都是让那个该死的荒唐人逼的。   苗可的生气证明了我的判断是正确的,荒唐人买这块手表送给苗红,根本就没有和苗可商量,甚至是连招呼都没打。荒唐人瞒着自己的老婆,花这么多钱,买这么贵重的手表送给小姨子,这本身就不合常理,耐人寻味。   我设计了一个与苗可麻将馆门前巧遇的情节,把荒唐人买手表的信息,在看似无意之中,很自然地透露给了苗可。至于苗可回家以后会怎么样,那我就管不着了,他们俩口子是愿意打还是愿意闹,那是他们的事,都与我无关了。我倒希望他们闹得越凶越好,最好是打得头破血流,满地找牙那才好呢。   我是看眼的不怕乱子大,一副幸灾乐祸唯恐苗家不乱地样子。嘴里竟得意地哼起了现代京剧沙家浜里面阿庆嫂的唱腔:这草包倒是一堵挡风的墙。   我做了这事后,心里也有些发虚,怕真惹出什么乱子出来,一旦苗红知道了还不得和我拼命啊。于是这天我就特别注意观察苗红的脸色,看她是否有什么异常。还好,一切正常,苗红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我的心放了下来。可是又有点不甘心,我费了老大的劲想出来的办法,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难道一点效果都没有?我又感到有些失望。   第二天情况就发生了变化。苗红下班进屋后,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冲着我就嚷嚷开了:李罡,我问你,你昨天都和我姐说什么了?我一脸无辜的样子道,我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你姐几次,昨天我跑步在半道上遇见了她,闲聊了几句,她说明天老妈过生日,她都定好了包间,让咱都去。回来我不还告诉你,让你买个大蛋糕拿过去。难道这又不对了?   苗红道,就这些,你再没说别的?我做出一副苦苦思考的表情,想了一会说,我想起来了,我还说谢谢姐夫给你买了块手表,就这些再没有别的了,我是替你感谢人家,这应该不会有错吧。苗红用手点着我说,你嘴那么快干什么,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讲,你真是闲大了。   我见苗红这个表现,心里乐了。知道苗可俩口子一定是打起来了,不然苗红不会反应这样强烈,我心里高兴脸上却不能表露出来。我毫不示弱地对苗红说,怎么我谢谢他们还谢谢错了,我怎么做什么事都不对,你是横竖看我不顺眼啊。苗红道,就是因为你这句话,他们俩口子打起来,都动了手了。我姐夫送这块表,没有告诉我姐,我姐气得都要发疯。我刚从他们家回来,死活把那块表还给他们了,这事才算拉倒。你这一句话,五万八没了,你可真行啊。   我听苗红这么说,心里不禁后悔起来。苗可和荒唐人打起来当然是好事,大慰我心。可是这个苗红却傻乎乎的,竟把表退了回去,这可是我没有想到的,让我感到很舍不得,那可是五万八啊,说没了就没了,这成什么事了。赔了夫人又折兵,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是何苦呢。我自以为得意的高招,却造成了五万八的重大损失,损人不利己,悔之晚矣。   我心有不甘地说,这表是你姐夫荒唐人送给你的,他们俩口子没商量那是他们的事,他们家那么有钱,都是有身份有面子的人,怎么还能把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去,这也太不讲究了吧。再说了,荒唐人办的这事就不地道,这么大个事不和老婆商量就自己办了,我看他就没安什么好心。你以后最好少陪他们打麻将。苗红不服气地说,就你想得多,不就一块表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反正我已经退给他们了。我打麻将哪是陪他们,我是陪老爸老妈玩,让他们活动活动脑子,别以后得了脑痴呆,这有什么不对。   苗红的理由很充分,冠冕堂皇,让我难以反驳。我懒得和她争论,我知道争论的最后,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于是我说,算了,算了,不说了,你愿意玩就玩吧,你就是住在那不回来我都不管。苗红气我道,这你可说了不算,这是我的家,你不让我住我就不住了,你休想,门都没有。我气得转身进屋去了。   这晚我和苗红一夜无话,分床而睡。   早上,苗红把定蛋糕的票给了我,让我下班取了蛋糕后再到酒店去。我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写得价钱有好几百呢。我心想,这个苗红可从来没给我们家老人买过这么贵的蛋糕啊。到底不是自己的爹妈呀,说什么都白扯,还是各顾各的家。其实我也一样,有什么好事,还是先想着自己爹妈那面。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我并不太计较这样的事,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挣一只眼,闭一只眼,在生活中那只是个形容,谁在家里还真的能睁着一只眼睛,把另一只眼睛给堵上,除非这人的那只眼睛有毛病,不堵上不行。我今天晚上就遇见了这样的事。   当我提着硕大的生日蛋糕,赶到酒店时,苗好已经伸着脖子在那里四处张望,盼着我快点来呢。我急冲冲地走了过去,对苗红说,路上塞车,好不容易才赶过来。苗红道,人都到齐了,就等你了,也不知提前点走。我把蛋糕交给了苗红,便跟在她的后边进了酒店。   这是家高档酒店,以经营本地海鲜而著名,它坐落在繁华的人民路上,饭菜质优价高,工薪阶层,根本吃不起,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我心想,好长时间没有到这样的高档饭店吃饭了,今天可得多吃多喝一点,不能便宜了他们。苗可这个小抠门,今天能在这样的饭店请客,还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苗红提着蛋糕走在前面,我跟在她后面进了房间。苗红满脸是笑地对着满桌人说,我们来了,这是李罡买的蛋糕。我环视着桌位上的人,冲大伙点了点头。我忽然发现了几个新情况。   第一个最让我感兴趣也最让我兴奋的是,荒唐人的一只眼睛竟用白纱布包着。他的眼睛本来就出奇地小,刚刚有那么一条缝,现在又包上了一只,就显得更小了。他的脸颊上还有一道红印,很像是抓痕。我在心里暗笑,哈哈,这一定是苗可在他脸上留下的杰作,简直是太美了。   我忽然觉得什么达芬奇还是齐白石,他们的那些画都不如苗可厉害,因为她会在人的脸上画画,这是多美的人体艺术啊。我还没有喝酒,就要醉了。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苗可的杰作里面,至少应该有我的一半功劳,我能不高兴吗。   第二个发现是酒桌上有两个似曾相识的面孔。苗红介绍后我想起来了,这二位是老太太的亲戚,过去在老太太困难的时候,曾经帮助过老太太,他们今天是来给老太太祝寿的。这时我也就明白了,苗家今天为什么要在这个高档酒店请客。与其说是报答这二位亲戚,还不如说是要在人家面前炫富摆阔。   第三个就是我惊讶地发现,苗可的女儿长得越来越出息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亭亭玉立,眉目传情。他们三口如果站在一起,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是一家人。我想他们当年不是在医院错抱了别人家孩子,就是这个苗可借了哪个帅哥的种。因为那个荒唐人长得实在是拿不出手,他们的下一代如果按照他的摸样发展,往小了说影响市容市貌。往大了说,那可影响中国人民在全世界人们心目中的美好形象。这孩子愿意哪里来就哪里来吧,咱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弄清这个事,除非她自己要查DNA.。   还是说这孩子。这孩子名叫黄淼,取母姓苗的谐音。据说是花钱请人起的。我觉得他们家也起不出什么像样的名字来,就像荒唐人这样的名字,到外面去还不让人笑话死了。这孩子冷眼一看,明眸皓齿,让人眼前一亮。可是细看就发现她眼神游离,飘忽不定,有种说不清摸不透的感觉。   我礼貌地和大家寒暄了一下后,故作惊讶地对荒唐人的伤势表示了关心。我想听听他的说法。 正文 大酒店吃低档菜   我的座位刚好挨着荒唐人。菜还没上,众人聊着闲嗑。   老太太问我孩子怎么没来,我告诉她孩子要考试了,正在家忙着复习功课呢。苗可有些不乐意地说,学习再忙也不差这一会啊,你们这么逼孩子学习,早晚要成书呆子。你看你姐夫,没念几天书,还不是照样挣大钱吗。我说那是,咱不是没有姐夫那个本事吗,不然我们也不会让孩子去费那个劲,一天到晚的学习考试,都累死孩子了。你们家淼淼现在干什么呢?苗可说,她可不是学习的料,正读大专呢。凑付念完书,跟他爸做生意去。这不刚拿了驾照,就磨叽着要买车呢。还非宝马奔驰不可。真是个败家的主。苗可话里虽然是在责备着女儿,但那种得意卖弄的意思,是个长脑子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我听了苗可的话心里就特别烦躁,这都什么人啊。挣了点黑钱,就开始到处显摆开了。车还没买,得瑟的亲戚朋友没有不知道的。就她那个宝贝丫头,我瞅着就不太正经,长得是好看,可是总觉得有点邪气。那妲姬倒长得好,可是却祸国殃民,没有好下场。   我在心里暗暗地骂道,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显摆什么显摆。你那钱是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靠坑蒙拐骗发的财,早晚要倒霉。有句话说得好,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小样的,咱走着瞧。   我不想让她太得意了,我要煞煞她的威风,让她出出丑。于是我转向坐在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荒唐人问道,姐夫,你这是怎么了,几天不见,怎么成了这个模样了,是不是大姐在家给你气受了?要不你就是见义勇为,英雄救美了,说给我们听听。   苗红咳嗽了一声,用眼睛使劲地瞪我,那意思是不让我说了。我假装没看见,继续催着荒唐人快讲。荒唐人支支吾吾地说,那天喝大了,走路不小心摔的,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我表示十分关心的样子说,你看你们,出了事也不告诉我们,好让我们去看看,帮点忙什么的。这眼睛可是大事,姐夫,你整个五官就这双眼睛提神,小虽然是小点,可是它聚光啊,可千万大意不得,大意不得。哎,这脸怎么还有一条绺子,你可是摔得不轻啊。这酒真不是个好东西,咱得少喝。荒唐人一脸尴尬地附和道,是得少喝,是得少喝,我从今天就要忌酒了。   我心里想,这小子挺会装的,还喝酒喝的,扯你妈犊子,你骗谁啊。你不是说喝酒喝的吗,那今天就让你喝个够。你想少喝就少喝啊,你想得倒美,没门,看老子今天怎么把你灌趴下。我眼见着这个荒唐人要打退堂鼓,那可不行。我将他道,姐夫,别人的酒咱可以少喝,今天可是咱老太太大喜的日子,这酒可不能不喝。你说咱做女婿的在这个场合要是不喝的话,外人还以为老人家待咱不好呢,这要是传出去了,老人家的脸面上可不好看。再说了,你哪天忌酒不好,非得今天忌酒,这不太合适吧。我用话把荒唐人逼到了死角上。因为我了解这老俩口,特别好虚荣,看重面子上的事,要不今天也不会把两个亲戚给请过来。他们见我说得还是有一定道理,老头便对荒唐人说,你的酒量我知道,不会让你喝多的,今天就陪爸喝点。荒唐人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那两个亲戚也劝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大女婿你就喝点吧,老太太总在我们面前念叨着你的好呢。   这时,菜上得差不多了,杯里的酒也都倒上了,众人就让老两口说两句。老两口说,今天这酒席都是大女婿两口子操办的,让他俩说吧。一般这种出头露面的场合,都是苗可出头。她没有多少文化,却又喜欢出风头。她拿起酒杯,寻思了一会说,咱一块祝老太太长寿,大伙吃好喝好,我讲完了。   我心里嘲笑她道,没有文化是可悲啊,你肚子里没词,你就一边老实待着得了,还非得要讲两句。我李罡文化也不高,可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这样的话,我还是能讲出来的。我忽然想到了一个笑话,说是有个富家子弟,考试总是名落孙山。气得他老爹大骂他笨蛋,说女人生孩子也没像你考试这么费劲。这个富家子弟委屈地说,爹啊,那女人生孩子她是肚子里有东西,我肚子里没有东西,你让我怎么生。此时的苗可,堪比这个富家子弟,肚子里空空的,胸无点墨,讲不出个子午卯酉来也不奇怪。   我借着苗可的话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咱把酒都喝了吧,我先带个头。说完,我把满满的一盅白酒,仰脖喝了下去。那两个亲戚看我喝了,便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喝了。苗家姐妹俩喝的啤酒,也都喝了进去。老爷子举着酒杯,挺和蔼地问荒唐人道,堂仁,你行不行,要是不行就别勉强了。我听老爷子这么说可不干了,我说,你们当老的可得一碗水端平了,这又不是毒药,我都喝了,他怎么就不能喝,又毒不死他,要死我先死。荒唐人见我说话难听,害怕我再说出什么比这更难听的话来,忙说,我喝,我喝。说完举杯喝了进去。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思想跳跃太大,有时让人莫名其妙。比如刚才喝酒这个事,我说过,要死我先死。我曾经做过多次假设,想想这些假设也挺可笑的。假如鬼子进村了,要各家出一个劳工,我想那一定是我;假如必须交出一个人来当做八路枪毙,我想那也一定会是我;再假如我们家给了一个右派的指标,那么会给谁呢?这个荣誉称号也一定还是我。是我,是我,还是我。我思想不知不觉地跑偏了。   苗红不乐意道,喜庆的日子,你说什么死啊死的,多不吉利,你快吃菜吧,把嘴堵上。当我把筷子伸过去要夹菜时,看着酒桌上的菜肴,不禁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