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新嫁娘 初冬的第一场雪,悄然落在了楚梁国的高墙朱瓦上。深墙中,盖不住的旖旎情动之声。 女子衣衫凌乱地倒在男子身上,拼命摇头换取片刻清明。 “……离笙哥哥……呃……” 男子微垂眼眸,低哑着嗓子克制道:“公主?属下不是陆离笙。” 好热! 胸腔涌动着热潮,让她想要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抬起迷蒙双眸,慕歌儿沉重着呼吸,发出诱人轻唤。 “我没有害灵儿,我也没有害苏言月,离笙哥哥你信我。”慕歌儿早已神智不清,只是意乱叫喊着。 男子拍打着慕歌儿的脸颊,极力想要将她从身上拉开,“公主,您清醒些,您是被人陷害了!” “嘭!” 朱门被狠狠砸开。 门口肃立着一道伟岸身影。 陆离笙眸中尽是喷薄欲出的怒火,“贱人!” 那两个字像冰锥一般狠狠刺进心里,落下的薄雪很凉,却冷不过他的话语。 “离笙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贺朝没什么,离笙哥哥,你信我。” 慕歌儿迈着虚浮步子跑向门口,握住陆离笙的冰凉双手,得到纾解的燥火渐渐平息下来,却不觉想要更多,“离笙哥哥……” 温言软语,迷离双眸。 心头无端烦躁。 陆离笙猛然扯开了她身上刺目的凌乱衣裙,窸窣衣衫落在地上,美好胴体便展露眼前。 随侍之人纷纷低垂下头。 “慕歌儿你怎么可以贱到这种份上?竟在本王的王府里和一个低贱的侍卫苟合!到底是本王没能满足你,还是你慕歌儿生性浪荡?” “不是的,我和贺朝没有……” “给本王将这湖越余孽押下去,好好伺候!” 凛冽话语落下,贺朝被数十个侍卫押了下去,只留下他二人。 陆离笙一把提起地上的人儿进屋,狠狠将她扔下。 没有前奏地进入,直直抵入最深处。 “离笙哥哥,痛……”慕歌儿自然环住他的脖颈,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红指甲印。 陆离笙身形一顿,旋即在她的锁骨旁狠狠咬下,慕歌儿不由叫出声来。 陆离笙抬头,嗜血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嘴角溢着殷红鲜血。 “慕歌儿,你也知道痛么?你知不知道灵儿比你痛上百倍?” 一日前。 鞭炮齐鸣,炸响了楚粱的初冬。 湖越陶阳公主与楚粱南王的婚礼,惹得奚城万人空巷。 花轿前,芝兰玉郎,斗南一人! 那身鲜红喜服穿在他身上,真是好看极了! 可他手里红菱的另一头,却不是她! 慕歌儿怒极了,冲到他跟前问他:“陆离笙,你什么意思?” 趁所有人还未反应时,她扯下了那个女子火红鲜艳的盖头。 浓厚脂粉掩不住的渗人伤疤横亘右颊,丑陋的一面暴露无遗,女子脸上陡然变色。 “苏言月,怎么会是你?你不是死了么?” 话音未落,一记响亮耳光扇下,将她打得天旋地转,立时倒在了地上。 陆离笙的冷然话语狠狠刺进心里,“慕歌儿,你记住,月儿远不是你这样的蛇蝎女子可比拟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王陆离笙征伐湖越有功,功勋卓越,相府千金苏言月秉性淑良,贤德有方,特赐二人于今日完婚。钦此!” 慕歌儿被陆离笙的人押着跪倒在地,听着内侍用极为尖锐嗓音念着这一切。 “我是湖越的公主,陆离笙你怎么敢毁约?你就不怕两国交战么?”慕歌儿嘶吼着,却无法挣脱桎梏。 苏言月将面纱覆上,面露怜悯:“公主还不知道么?公主离开湖越的那一日,王爷便带着人灭了湖越。现如今,湖越只是楚粱的一个藩地。” 柔声软语,将慕歌儿震在原地不能动弹。 湖越亡了?怎么可能?一个月前父皇他们还在叮嘱她,要她收敛脾性的。 “苏言月,你这副模样怎么嫁给离笙哥哥?你配不上他。” 陆离笙低喝:“慕歌儿,今日是本王与月儿的大婚,你不要放肆!” 周围都是恭贺之声,全然忘却地上的慕歌儿。 她怒吼一声:“那我呢?陆离笙,你我是三书六礼定下的亲事,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妻。” “我是答应要娶你,可没说只娶你一人。” 正文 第二章 她的贞洁 无休止地肆虐,好似要将她活生生撕裂一般,陆离笙暴怒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耳边,“贱人!堂堂一国公主竟与人有私,还敢嫁到我楚梁来。” “我没有!”下身被男人粗暴占据,慕歌儿咬牙高声道,“我与贺朝之间是清白的,陆离笙你为什么不信我!” 陆离笙眼神愈发阴鸷,一把扯过她被汗润湿的发,他冷笑,“清白?本王昨夜并未宠幸你,你既清白,那你倒是说说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慕歌儿还未解释,便是更为残虐的侵入,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一遍又一遍的深入,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般的狠厉。 直至慕歌儿下体流出殷红液体,陆离笙方才抽身离去。 “将她的脸给本王毁了。” 慕歌儿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连忙拉住他的袍角,惊恐地看着他,难以置信,“为什么?离笙哥哥……” “闭嘴!” 言罢,便已不见了身影。 慕歌儿被人按在床上动弹不得,绝望地闭上双眸。 那些丫鬟看到她身上的爱痕时,不由红了脸,旋即却转为鄙夷不屑。 纷纷向她啐道:“呸!什么湖越公主,跟那勾栏里的姑娘一样,一味只知道勾引男人。” “听说呀,昨日里跟她带来的侍卫做那起腌臜事,还被王爷瞧见了,现在那个侍卫也不知是死是活。” 慕歌儿猛然睁开双眼,喝问:“贺朝现在哪儿?” “我们怎么知道?左右活不过这一日两日就是了!果真是小国出来的,真是不要脸,现在还想着别的男人。” …… 森然冷气吹来,带着寒意的刀狠狠刺入脸颊,湿热液体缓缓沿着脖颈留下…… 她曾经那么爱慕的陆离笙,就这样在他们新婚时娶了另一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如今正趾高气扬地在自己跟前炫耀着她的一切。 “湖越第一美人?慕歌儿,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么?”说着,苏言月从一旁拿过一面铜镜放到慕歌儿眼前,唇角勾起一抹恨然笑意:“我受过的痛,都要你慕歌儿一点一点地尝尝!” 慕歌儿看着苏言月脸上的面纱,“苏言月,你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便是我容貌尽毁,你苏言月还是不能企及!” 被钳制住的手紧紧握着,慕歌儿忍不住地颤抖着身子。 苏言月扬手一掌落下。 她虽富才情,样貌却平常,而慕歌儿生得落雁容姿,已得了万千人的宠爱,为何还要与她争抢陆离笙? “慕歌儿,现在我才是王妃,是王爷亲自向皇上求的旨意。而你,不过是个连妾都不如通房!如今的你,是人人皆可踩上一脚的亡国奴!” 湖越没了,她只是一个亡国奴! 心似针扎般难受,她满心欢喜嫁的人,却是她举国生灵的刽子手! “你不是想见贺朝么?慕歌儿,我成全你。” 着人将慕歌儿死死按住,笑意攀上眼角,苏言月手中扬着晶亮寒针,缓缓插进了慕歌儿指尖。 一根,两根…… 十指连心,院落上空哀嚎不绝,听得人头皮发麻。 “慕歌儿,要是见到了贺朝,可别忘了感谢我。” 正文 第三章 捉奸 慕歌儿倒在地上,指尖还在隐隐作痛,身后血迹蜿蜒,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殷红手印。 屋门猛然被推开。 看清来人后,慕歌儿道:“贺朝你快走,这是苏言月的诡计。” “公主,属下带你离开。” 贺朝满身是伤,嗓子早已被折磨得沙哑不堪。将慕歌儿从地上抱起时,扯动得那些伤口不断冒出鲜血。 慕歌儿从贺朝怀中掉落下来,瞳孔骤缩。 贺朝的身子缓缓倒下,背后横插了一支冷箭。 “贺朝!”慕歌儿忍痛爬了过去,却不敢去碰触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男人大步踏来,双眸迸出冷冽寒光,“慕歌儿你这个贱人,竟敢私放罪犯!” 贺朝不见的那一刻,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来了她的院子。 可真正看到两人在一起时,心却猛然一滞。 “公主,别管属下了。湖越虽亡,可公主仍旧是最尊贵的,容不得旁人作贱。公主快走!” “贺朝,我是你的主子,我不许你死,听到没有?” 听着两人话语,陆离笙刀子般的眼光射来,“好个情深意重,今日本王倒要看看,你们怎么逃!” “陆离笙,你敢动贺朝一根手指头,我要苏言月偿命!” 贺朝自幼同她长大,与她的兄长无异。 现如今因陆离笙,湖越没了,她只有贺朝一个亲人,慕歌儿绝不许陆离笙再伤害她身边的人! 陆离笙一把将她拽起来,眸中蕴了熊熊怒火,“好!好得很!慕歌儿,你可别忘了,本王才是你的丈夫!” 慕歌儿冷笑。 什么丈夫?婚堂是他和苏言月拜的,她连王府的门都没进。 “来人,把人带下去,本王要亲自审这个湖越余孽!”陆离笙沉着脸,怒火渐甚。 何时,这个女人看向他的眼神这样冷了? 他不许! 慕歌儿趁其不备,一把挣脱,抬脚便要跑向贺朝。 陆离笙却比她快一步过去将贺朝背上的箭拔下,便让人将贺朝押了下去。 “陆离笙,你不是人!湖越已经没了,你还要怎样?贺朝他对你毫无威胁,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陆离笙捏住她的肩,声声叩问:“我不是人?慕歌儿你自己做的事还需要本王来提醒么?灵儿是怎么死的你不知道么?她对你也是毫无威胁,甚至还将你视为知己!” 慕歌儿挣扎着,指尖上的痛楚还未消散,被陆离笙一晃,扯动着伤口,剜心般的疼。 “我说过了,我没有害灵儿,没有害苏言月,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 满口谎言! 假意和陆灵交好,却在背后使刀子!嘴上说着爱他,转身却投到旁人的怀抱! 她让他如何相信她的话? 正文 第四章 千倍万倍的偿还 还未来得及处理的伤口浸了寒凉,刺骨钻心的疼。 陆离笙让人备下了一桶凉水,将慕歌儿死死按在桶里。 “你就那么放荡?真不知道一国帝姬怎么会生成你这样!当初陷害灵儿是这样,到了自己身上,还是这样。慕歌儿,你是有多缺男人?” 慕歌儿挣扎渐弱,陆离笙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陆离笙一把将慕歌儿捞起,听到她的沉重呼吸时,自己都没发现心里空缺之处陡然被什么填满。 他旋即捏住她的肩膀,厉声道:“慕歌儿,回答我!灵儿哪里对不起你,你怎么这么狠毒,竟毁去她的清白?” 慕歌儿张着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噗通一声,陆离笙已然褪去衣物同她没入桶中。 两具赤裸身体贴近时,慕歌儿只觉体内一股冲动在叫嚣着。 察觉慕歌儿的变化,陆离笙狠冲了进去,却迟迟不肯动作。 “既然灵儿是我让人毁去清白的,苏言月的脸是我毁的,你那么恨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她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不是么? 她再也不是那个肆意妄为的湖越公主,再也不能迫使他娶她。 “杀你?”惩罚似的抵入最深处,陆离笙一把扯住了慕歌儿的长发,“我不会那么便宜了你,慕歌儿,你对灵儿所为,我会让你千倍万倍地偿还回来。” 瞳孔一缩。 慕歌儿惊惧地想要离开男人钳制,却被陆离笙牢牢禁锢。 “放心,我碰过的女人,旁人,想都别想!”抬起她的下颚,警告般的话语冷冷吐出,危险光芒在眼中闪烁着,“只是,慕歌儿,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骋马似的冲撞,慕歌儿被颠得欲呕,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肯发出半点儿声音。 陆离笙一把扳过她的脸,强迫着她看向自己,慕歌儿却将双目紧闭,他怒吼道:“看着我!” “陆离笙,你杀了我罢!” 没有回答,换来的是更为粗暴的掠夺。 没有欢爱,只有折磨! “慕歌儿,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了灵儿?” 被他折腾许久后,慕歌儿已然没了意识,只是迷蒙间有股温暖传来,让她拼命想要抓住,却终是落空。 身为湖越帝君最为宠爱的公主,慕歌儿无疑是最为得意的。 那年她十五岁,同兄长来到楚梁。 夜宴之上,慕歌儿一眼便喜欢上了那个淡然邈逸的陆离笙。 留在楚梁三年,缠了他三年,他还是没半分喜欢她。 后来楚梁新帝登基,为联系两国邦交,提出和亲一议。 她不顾大哥阻拦,执意要嫁过来。 哪怕陆离笙不喜欢她,至少她还是他的妻。 …… 陆离笙负手立在床前,看着女子不安的睡颜,眼底浮出的几分紧张快速被淹没在那双深沉眸中:“她怎么样?” 白琅收回诊脉的手,冷冷道:“放心,还死不了。阿笙你可别忘了,这个女人是如何心狠手辣!现如今你该担心的是自己。为了报仇,她竟然不惜用自己做引子。” “我知道,只是她现在还不能死。”袖中的手猛然握紧,话语也有些微地不自然。 白琅眼眸一闪,道:“但愿如此。” …… 过了许久,门被推开,从屋外透出一丝光亮。 慕歌儿微眯了双眸,便见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碗散发着苦味的黑乎乎汤药进来,见她醒着,讶异地张着唇,半晌没说出话来。 “把药给我。” 小丫头一福身,才将药奉上。 正文 第五章 我带你离开这儿 慕歌儿问了小丫头的名字,便道:“柳儿,你替我喝了罢,我怕苦。” 柳儿连忙跪下摇着头,不语。 慕歌儿见状冷笑,扬手一掷,那药碗便摔碎在地。 她随侍而来的人只剩下贺朝一人,也只信他一人,这个柳儿,谁知道又是哪个的细作? 夜幕降临,慕歌儿悄然离了长清院。 她必须救出贺朝,这是她欠他的。 她曾亲眼见到陆离笙审讯犯人模样,那时她觉得他果决睿智,可现在想起,慕歌儿背后便冒出一阵冷汗。 …… 陆离笙前脚刚进了府,便被苏言月急忙喊住。 视线扫过她,却意外地见到苏言月脸上的伤疤再次流下殷红鲜血。 陆离笙问道:“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那原是三月前为救陆灵受的伤,他已寻了上好膏药给她,此刻结痂疤痕陡然流出血迹,很是狰狞。 苏言月福身道:“妾身无碍,只是今夜,公主来妾身屋里,扬言要妾身将东西还给她,妾身想,公主是不是在找这个?” 陆离笙看着苏言月手中的香囊,眸中闪现怒色。 斯须,已然踏步朝朝长清院去。 陆离笙走后,苏言月连忙将面纱戴上,指甲狠狠嵌入皮肉中。 至始至终,男人对她一句慰问也无! …… 躲开狱卒视线,循着记忆,慕歌儿找到了贺朝。 鲜血淋漓,气息奄奄。 心中泛起的酸楚,将她那些可怜的幻想淹没,“贺朝,我带你走!” “公主,贺朝没办法保护公主一生了,但公主永是我湖越子民最为敬爱的帝姬,公主还是早些离开陆离笙为好。” “你别说话,我带你离开这儿……” 话音未落,却被一阵急促脚步打断。 陆离笙缓步走来,“这儿他是离开不了了,不过要是阎王殿肯收,本王一定成人之美。” 凛冽刺骨的话语,将慕歌儿震在原地。 陆离笙隐忍着怒气,道:“慕歌儿,过来,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 神思已然混沌,她本能地向前移了几步,便连连摇头退却将贺朝护在身后。 “还说你们没有什么?慕歌儿,你们倒真是情比金坚得很,这大半夜的,还不忘来探望一番。” 胸腔燃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怒气,狠扼住他的心,陆离笙将手中绣囊狠狠朝她掷出。 脸上一阵刺痛,慕歌儿连忙拾起地上香囊。 上面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长生花,不好看,却是她的心血。 她绣了三年,才能送出手。 她没能亲眼见到他收下,却有幸见他如此糟践心意。 “陆离笙,不想要的东西,何必强行放在身边?” 正文 第六章 剜肉诛心 心猛然一滞,莫名的空缺让他难得呼吸。 陆离笙道:“本王的东西,本王再不喜欢,也容不得旁人觊觎!” “慕歌儿,过来!”他再次命令着。 慕歌儿却待在原地不动,一把扯开了香囊,冷下脸问道:“陆离笙,里面的东西呢?”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慕歌儿,本王说过了,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这个香囊,你就那么珍视?这是从灵儿的手中得到的,你还敢说不是你害的灵儿?” 思绪飘飞,恍惚从前。 一贯舞刀弄枪的陶阳公主拿起了绣花针,亲自绣了个香囊,爱惜得不行。 何以致叩叩,香囊繫肘后。 那是送给情郎的物件儿。 慕歌儿记得,还是三个多月前,她离开楚粱,委托陆灵将其交给陆离笙。 可一眨眼,陆灵被人凌辱而死,湖越被陆离笙踏破。 “你说我害死灵儿的证据就是这个?就因为我爱惜这个?” 慕歌儿蓦地笑了起来,原她的心意不过一场笑话。 苏言月几句枕边风,一个绣囊,便足以定她的罪。 “你是不是想拿着这个绣囊同贺朝一起私奔?慕歌儿,本王不会让你如愿的!” 陆离笙从慕歌儿手中夺过绣囊,毫不犹豫地扔到了一旁的火炉里。 明黄火光燃起,不过片刻,便化为灰烬。 慕歌儿被陆离笙狠狠拉扯住,心一抽一抽地痛着。 “陆离笙,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把里面那张花笺还给我,你还我。” 那张花笺! 胸口似有什么堵住般,陆离笙箍紧了她,一手拔剑狠狠刺向了贺朝。 “本王的女人,和旁人苟合,还写了情诗,慕歌儿你让本王颜面何存?”陆离笙怒吼着,眼神冷到了极点。 慕歌儿想从陆离笙怀中挣脱,却终无果,“是你自己不信我的!陆离笙,我说过,你敢碰贺朝,我就让苏言月偿命!” “你为了他威胁本王?”大掌猛地扣上了她的纤细脖颈,陆离笙咬牙,“慕歌儿,本王有没有说过,本王最厌旁人自作聪明拿捏软肋?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侍卫先死,还是月儿先死!” “来人,上刑!” 贺朝被人从刑架上放了下来,蘸了辣椒水的鞭子狠狠抽去,翻起新肉,令人不住痉挛。 陆离笙收了鞭,狱卒便抡起木杖打去,木杖倒刺深入皮肉,慕歌儿清楚地看到贺朝的扭曲面容。 贺朝身下殷红鲜血混杂污水蜿蜒了一地,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此前伤口早已发炎,贺朝在地上翻滚不住。 慕歌儿一把推却陆离笙,发了疯似的冲了过去,生生为贺朝挨下了一杖。 “打!她乐意挨打,便让她受着。”见状,陆离笙一甩长鞭,怒喝道。 慕歌儿死咬住唇,眼泪止不住的扑蔌落下。 板子一下一下落在身上真的很疼,想她陶阳这小半生被人捧上云端奉承着。 想要的,不想要的,统统都被旁人在她一时兴起时一一奉上跟前。 可她忘了,世上还是有她所不能得的。 “陆离笙,你住手!” 她哭了? 认识她这么久,这个女人,从来都是笑意妍妍。 手中不觉加重了力道,他冷言:“慕歌儿,你心疼他?好,你每掉一滴泪,本王就剜下贺朝一片肉。看是你的泪多,还是贺朝的命硬。” 正文 第七章 孽种 两人被迫分开。 慕歌儿紧咬了唇,拼命想要止住眼中晶莹,却落下更多。 “陆离笙,我求你了,你放过他。” “公主是湖越高贵的帝姬,湖越虽亡,却也容不得宵小玷污!公主,贺朝无事,不要求他。” 话音才落,便是闷痛一声。 慕歌儿不敢去看地上落下的一片片生肉,陆离笙却狠狠拽着她的头发,逼迫她直视着。 “求?慕歌儿,你竟也会求人?你拿什么来求?” 想到她是为了一个低贱侍卫求他,陆离笙没来由地燥怒。 慕歌儿想开口,却陡然被下腹的一股热流惊住。 一阵盖过一阵的绞痛,让她冷汗直冒。 “痛……” 眸中紧张忽闪,陆离笙几步远离了慕歌儿,沉着脸对那些施刑之人斥道:“打!谁准你们停下的?给本王打到她求饶为止。” …… 长清院内。 白琅将搭脉的手收回,语含嘲讽:“她的腿没事儿,只是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阿笙,三个月。” 苏言月掩口惊呼:“三个月……公主不是才回了湖越么?” 陆离笙恨然剜了她一眼,苏言月立时噤声。 三个月前,陆灵遭辱,慕歌儿却怀有身孕。 可笑! “白琅你上次没诊出她怀孕,现在怎么就诊治出来了?她是不是根本没有怀孕?” 误诊也不是没有的。 陆离笙心里仍旧怀有一丝希冀。 白琅道:“陆离笙,她此前服了药,我也不是神医,诊不出来也属常事。你现在是在怀疑我陷害她?你别忘了,灵儿是谁害死的!” 将人都赶了出去,陆离笙将茶水往慕歌儿脸上倒下。 眸中充斥着熊熊烈焰,一把将茶壶摔下,他道:“贱人,醒了还装,本王问你,这孩子是不是贺朝的?” 被凉意弄醒,慕歌儿冷着脸直视陆离笙,“陆离笙, 贺朝呢?” 这个女人就那么在意贺朝? “贱人,本王问你话。”陆离笙猛然扣住了慕歌儿的脖子,咬牙切齿,“本王问你,你肚子里的野种是不是贺朝的?” 什么?慕歌儿连忙将手抚上小腹,可除却剧痛,什么也没有。 陆离笙冷笑:“这是天意,慕歌儿,杖责时,这个野种就没了。回答我,他是不是贺朝的?” 窒息感将她笼罩,慕歌儿伸手拍打着陆离笙的手,艰难吐出字词,“陆离笙,你……放开……我……” 陆离笙嫌恶地甩开了手,再次发问。 慕歌儿却笑了,“是不是,与你何干?陆离笙,你口口声声说这个孩子是孽种,你自己做的事,你就全然不记得了么?” “这孩子三个月了!慕歌儿,三个月前,你才刚回湖越,你难道还想告诉本王这是本王的孩子不成?”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接近他,便满口谎言。 爱他是假便罢了,连孩子也要给他扣上,她是觉得他有多蠢? 闻言,慕歌儿面色刷的惨白,颤着唇久久不能言语。 正文 第八章 亡国奴的膝盖 “陆离笙,你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根本不想记起?”慕歌儿扯过床上瓷枕,狠狠朝陆离笙砸去。 毕竟大伤未愈,连陆离笙的袍角都没碰到。 陆离笙被她的举动惹怒,将慕歌儿从床上拽下,“恼羞成怒了么?慕歌儿,你既那么担心你那奸夫,本王成全你!” 伤还未愈,又才小产,慕歌儿便只能无力地由陆离笙一路拖着走。 贺朝躺在湿冷地面上,身上多了几处空洞。 慕歌儿被陆离笙狠狠推至贺朝跟前,目睹着贺朝的惨烈。 “陆离笙,你怎么伤害我都成,贺朝他是无辜的。” 她不能再拖累贺朝! “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慕歌儿,你敢说你和他是真的清白么?一个低贱的侍卫,陪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你告诉我你们没什么,谁信啊?” 抹去面上滚烫晶莹,慕歌儿梗着脖子道:“是啊,陆离笙,我同贺朝青梅竹马,而你,不过是我一时新鲜看上的玩物儿。你拿什么和他比?” 好,她终于承认了。 那三年纠缠,只是一时新鲜而已。 “慕歌儿你这是承认了,那个孩子是你和贺朝的野种?” 将酸涩尽数吞下,慕歌儿仰头看向他,再次询问:“陆离笙你真的不记得了?三个月前,我去找你的那夜……” “胡说八道!你何时来找过我?自从定下亲事,你何时来找过我?” 这个女人,缠了他那么久,却在听闻和亲之人是他时,再也没有出现在他跟前。 她的喜欢,太过虚伪。 慕歌儿蓦地笑了,“我胡说?陆离笙,你从来都不相信我,你认定的事,从来不肯听人解释。” “你还想解释什么?慕歌儿,你是不是还想说灵儿的死与你无关,说你那野种是本王的?” 陆离笙一把捏住她的下颚,四目交汇,慕歌儿眼中的光瞬息浇灭。 心头钝痛。 她连反驳也无,陆离笙压下异样情绪,狠狠甩开了慕歌儿。 “你不就是想让本王放了他么?本王偏不如你的意。” 慕歌儿忍着下身疼痛,拉住了陆离笙的袍角,“陆离笙,灵儿和苏言月都是我害的,你要怎样都可以,但贺朝是无辜的,我求你放了他。” “慕歌儿,求人就得有个求人样。” 说着,陆离笙望向贺朝,“你好好看看,你引以为尊的主子,是怎么求本王的!” 贺朝喉咙被碳灼伤,只能张着嘴企图让慕歌儿明白他的用意。 慕歌儿哂笑:“陆离笙,你不就是厌我曾经纠缠你么?” 矮身下去,慕歌儿毫不在意地叩首道:“求王爷,放过贺朝!” 地面阴冷潮湿,慕歌儿忍不住痉挛,却仍旧扬起笑靥。 “慕歌儿,你当真觉得本王好糊弄?一个亡国奴的膝盖,本王还不屑。” 笑容僵硬下来,慕歌儿只觉心似针扎。 她何以成为亡国奴?不是全拜他陆离笙所赐么? “那王爷想如何?” 正文 第九章 青楼女 陆离笙挑起慕歌儿的下巴,在她耳畔喷洒暧昧热气,陆离笙道:“取悦本王,本王便放了贺朝。” 慕歌儿心中咯噔一声,难以置信地向后退去,“陆离笙,你疯了!” 她才小产,加之伤势,根本不可能与他欢好。 “疯?慕歌儿,你别忘了,是你想要求本王,可不是本王求你。还是说,你不敢让他看到你浪荡的模样?” 慕歌儿没说话,偏头看到贺朝的祈求,酸楚溢满了胸腔。 贺朝是兄长送给她的侍卫,跟了她十几年,许多时候,慕歌儿都觉得贺朝比兄长亲切。 她看向陆离笙,“陆离笙, 你最好说话算数。” 慕歌儿身后有伤,陆离笙便环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由她笨拙缠上自己。 也不知是委曲还是痛楚,他尝到了她落下的咸涩液体,心猛然一颤,无端烦闷感顿起。 一把推拒了她的主动,陆离笙看着地上的她,抬脚便欲出去。 慕歌儿止了他的步伐,“陆离笙,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 为了贺朝,她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从头到尾,你就没有一处是对的。”他冷言,掩不住地恨然。 她从地上爬起,重新缠上他的身躯,极尽逢迎讨好,男人却不为所动,始终冷眼相待。 一炷香后。 “滚!”一把提起她,陆离笙道,“慕歌儿,你还真是令人恶心!” 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碎雪粉,慕歌儿跪在雪地里,听着屋里不断传来的羞人呻吟。 大门敞开着,慕歌儿低垂了眸,告诉自己不去看。 陆离笙厉声喝道:“慕歌儿,抬起头来。” 苏言月不满地蹭着男人的胸膛,娇嗔着:“王爷,这样未免残忍了些,管她作甚?” 不顾怀中温软,陆离笙健步冲到慕歌儿跟前,捏住了她的下颚,迫使她看着自己,“学会了么?” 不卑不亢的眼神,让他心里的那团火无处发泄。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伺候人,本王便什么时候放了贺朝。”甩开了手,陆离笙沉声道。 慕歌儿连忙抓住他的手,“放了他,我学。” 陆离笙一脚踹向她的心窝,慕歌儿便整个人倒在了雪地里,抚着胸口皱眉。 “你倒真是对他深情得很!” 慕歌儿爬起来继续跪着,“还请王爷说话算数。” 招来管家,陆离笙吩咐道:“带她去春风楼,什么时候学会了,再接回来。” 呼吸一滞,慕歌儿几欲倒下。 他居然要送她进青楼,他拿她当什么? 慕歌儿走后,苏言月半敛了身上薄纱,攀上陆离笙的脖颈,柔声劝慰:“妹妹毕竟是公主,哪里受得了苦?王爷还是把她接回来罢。” “本王问你,三月前的那夜,你分明不会武功,何以要去练武场?” 陆离笙冷声问她,锐利眸子死死盯住她的眼睛,苏言月身躯一僵。 她扯开唇角,作羞赧状:“王爷忘了?当日妾身受灵儿妹妹所托,给王爷送去汤饮,谁知王爷……” 烦躁推却挂上自己的软绵娇躯,“本王还有要事,爱妃且自休息罢。” 温言送走了陆离笙,苏言月眼神恨恨瞪着东方一角。 慕歌儿,是你自己找死的! 正文 第十章 孤孑此身 夜深,慕歌儿在井水旁涤洗衣物,数九天里,手指早已冻得通红。 一男一女搂腰步过,女子道:“怎么还没洗好?妈妈可说了,让你洗好了去我房里,叫我好好教教你。” “有这么个无颜女在,小爷只怕是会扫了兴。”男子朝慕歌儿啐了一口。 女子娇笑:“爷放心,香儿定不会教爷扫兴。只是贵人有交代,要好好教她。这几日,有好几个客人见着了,都被吓得不敢再来,也就爷胆大。” …… 屋内,慕歌儿木然听着暧昧呻吟,兀自低头搓手试图祛除寒意。 不过一会儿,便有人将她带了出来。 陆离笙冷眼看着她,见她仍旧一副不卑不亢模样,忽地来了气:“慕歌儿,两个月了,你就学会了装哑巴?” 她在这里两个月,来的那日有人企图对她不轨被陆离笙瞧见后,他每天都会来找她,开口无一不是这样的嘲意,慕歌儿已然无感。 “这不是王爷最想看到的么?折磨我,然后奚落我。陆离笙,你不厌,我都烦了。” 她烦了? 一把将她拉扯过来,陆离笙冷笑:“慕歌儿,你别忘了,贺朝还在本王手上。” “陆离笙,是你言而无信,你说过你会放了他的。”慕歌儿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禁锢。 这个女人,只有提到贺朝时才会有反应。 “刺啦”一声,衣裙尽落,陆离笙将她扔在了榻上,欺身而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压来,慕歌儿本能地抗拒着。 她害怕神情落入陆离笙眼中,激起了他心底那股深藏的怒意,“慕歌儿,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还碰你不得?还是你想为贺朝守身?” 眼泪扑簌落下,慕歌儿死死咬唇。 炙热物什抵住,生涩挤进,毫无怜惜的缠绵,彼此都痛着,却都倔强地互相折磨着。 那夜之后,慕歌儿回到了王府。 是日,苏言月踏足长清院。 慕歌儿看着她微隆小腹,心阵阵刺痛着,转身便欲走,却被苏言月叫住。 “慕歌儿,果真是得了真传,竟还能勾引了王爷,从那下作地方回来,当真是厚颜无耻。” 苏言月拉着她的手,颇为惋惜道,“陶阳公主,瞧瞧,如今这落魄样。啧啧,也不知现在配不上王爷的到底是谁?” 慕歌儿甩开苏言月的手,狠狠瞪着她。 后者娇笑连连,着人将慕歌儿按下,拿着一碗肉糜汤水便灌进慕歌儿口中。 “慕歌儿,你该好好谢谢我,这肉啊,可是今日刚剐下来的,过了今日,可就没了。”似是想到什么好笑事物,苏言月在慕歌儿耳边轻声道,“贺朝的滋味儿怎么样?” 胃里涌起一阵恶心,慕歌儿欲呕,却被苏言月死死按住。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回不来,贺朝那些肉就得全部给了山上豺狼,真是可惜得很!” 什么? 慕歌儿一把挣脱了束缚,用力扼住苏言月脖颈,厉声吼道:“苏言月你再说一遍,贺朝他怎么了?” 苏言月面色涨成紫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些丫鬟婆子上来拦着,慕歌儿力气却大得出奇,失控地猛烈摇晃着苏言月,双眼迅速泛红。 她不信,她唯一的希望就此破灭。 以前大大小小那么多危险,贺朝都一一替她挡下了,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留下她一人? 掌风袭来,慕歌儿登时飞出两丈远。 猛地喷出一口殷红鲜血,洒在地面上,像一朵长命花绽开,妖冶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