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 血兰镇棺 二十三年前,在这个地方,我的妈妈也在这样的天气赶路,由于夜晚碰上了滂泼大雨,所以她去了那边那个鱼塘边的小屋子躲雨,那年的暴雨连夜,她和一个陌生的男子挤上了一张小床……
第二天,在她醒来后发现身旁的那个男子已经全身冰冷,于是十里八乡都传出了我妈妈的艳名,原本漂亮的她成为了整个纪家村的禁忌,其中的苦只有我和她知道。
据我妈妈说,自从那次她在这里躲雨之后,就怀上了我,但是她并没有和那个人行房过,身为黄花闺女的她是如何怀上我的问题,她也无解。
我外公自然是不信的,所以她觉得妈妈出去败坏家风不说,还不老实,编假话来骗他,所以从我小的时候起就不喜欢我,还好有外婆和妈妈一直疼我。
我出生以后,我妈妈感叹是在雨夜中怀上的我,所以随她姓,全名叫纪雨。我外公觉得我一个男孩子叫纪雨这个名字太难听,为此和我妈妈闹得不可开交,所以一直都不喜欢我。直到十年前吧,那时候因为外公在外面喝酒,醉倒在河边上,正好我路过,要不然他就会被突涨的山洪冲走了。
从那时候起他才对我改观很多,于是开始教我一些我从未见过的文字,还有一些笔画,说来也奇怪,对于他教的东西,我学得很快,尽管都不知道有啥用,但很快就掏空他所教的东西,对于如何使用这些东西,他总是避之不谈。
不过他常常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我叹气,那时候我不懂为什么,就去问妈妈,妈妈知道了之后没有回答,唯有一声常常叹息,只有外婆一边抱着我说别理他们,一边往我嘴里灌着好吃的。
但就在昨晚我接到外公的电话,说是外婆病逝了,我连夜从省城赶回,如果今天不是火车晚点,可能现在我都在家了。
现在天色渐晚,天上的雨势不减,大有继续下大的意思,我现在到了那个二十三年前就存在的鱼塘,那里有一个草棚,不过早已不是二十三年前的那一间屋子。
这时候的雨势更大了,我高一脚低一脚地朝那个草棚走去,我在想,那里面会不会有我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呢?
等到走近些,我发现屋子里面居然有人,我没有贸然进去,我轻松轻脚的走近,这草棚并不严实,难得的在这个暴风雨的夜晚还能稳固如此,屋子里面有灯光偷出来,我透过一个缝隙看去。
里面有一个便携式的矿灯,在矿灯照射下,有一张小床,床上的一幕让我瞬间血脉喷张。
在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半裸的女人正在抚摸着自己的身体,白皙而又丰满的身体在这一刻是这么的刺目,女人眯着眼睛,脸上的神色满足而又兴奋……
这一幕让我激动不已,虽然在暴雨之夜,我原本有些发冷的身体,感觉发热起来,我有些发凉的手开始伸进……
这时候我眼睛无意中瞟到那女人的旁边侧躺着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赤裸的男人,只是皮肤是青色的,我刚刚只是以为那是棉被或者什么的。
我认真看去,那个青色皮肤的男人胸口没有起伏,应该是一个死人,突然他睁开眼睛,看着我这里,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啊”的一声吓得连连后退……
我再也不敢在那里停留,我疯狂的奔跑,只是在跑的时候我听见了草棚里传来一个呼救声。我没有理会,或者说我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一声呼喊,等事后回忆起来好像有这么一个呼叫声。
这一段路不近,离我家足足有五里路,而且全是山路,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能量,一口气跑回了村子,只是在进村子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异常。
我们这里有这么一个风俗,那就是不管哪家死了人,都要请阴阳道士来连做三天以上的法事,特别是像我外婆这种才六十多岁就死亡的老人,他们说煞气大,一般都要七天以上的法事。
可我进村的时候,村子里一片漆黑,别说敲锣打鼓的法事了,就连平时的狗叫声都没有。不过我也没多想,心想着,可能是雨大了,遮掩了这些声音。
进了村子我就感觉好多了,至少村子里的路要好走些,一路的奔跑,我全身已经湿透了,强忍着打颤的牙齿,往村西头走去,那里有一个比较大的宅子,那就是我家。
走到院子门口,门居然是开着的,咋回事呢?我推开院门,天空一道闪电,我看见了院子里面全是白帆,我的心口骤然一惊,说实话,长这么大我没见过这种场面啊。
“外公!妈妈!”我一边小心的走着,一边喊着,院子里面进去就是堂屋,里面没有灯,黑夜中,我能看见灰白色的墙壁,按说堂屋门关着的也能看见,可我只看到整个墙壁一直到门口那里,就是一个黑色的大洞!
又一个闪电划过,我发现院子里没有了白帆!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眼花?刚刚看错了?不过我借机看了看堂屋门口,果然没有关门,但是堂屋里面全是白帆!莫非开始那个闪电的时候我直接看到的是堂屋里面的景象?
说实话,我心里害怕,从小到大,没少经历过村子里面死人的事情,但是这么诡异的,我是第一次。
我的声音在雨夜中传的不远,但是这屋子里面的妈妈和外公如果在,现在肯定听见我的喊声了,可是他们都没有回答我。
“妈妈!你们在哪里?”我不死心,继续喊着。
“啊,是雨儿回来啦?赶紧进来,这外面这么大雨!”这个声音如果是在昨晚之前听见的话,我会欣喜如狂,但是现在听到之后,我差点魂飞魄散……因为这是我外婆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我下意识的就要外院子外面跑去,可是院门居然关了?我使劲拉门,我发现有谁在外面将门锁住了!
“雨儿,你不是回来看外婆的么?你为什么要走啊?”这个声音继续在我背后响起,而且越来越近……
“外婆……你别吓我,你是人是鬼啊?”我趴在院门上,慢慢回头看去,没有!什么都没有。
“是纪雨吗?”外面出来三婆的声音,我原本瘫在院门上的身体仿佛重新找到了力量,这个声音不亚于天籁之音啊。
外面有着灯光,我赶紧回答:“三婆,是我,你们都去哪儿了?”
“你妈妈说你可能晚上回来,所以我过来看看,这门锁着的,你怎么进去的?”灯光在门口停下了,透过门缝看去,确实是三婆,只是她怎么提着灯笼,这大雨的天气,居然打灯笼?
“我……没带钥匙,翻进来的。”我搪塞着。
“还是你妈了解你,说你丢三落四的,进不了门肯定翻墙。”说着就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了。
开门后映入我眼中的就是这个诡异的灯笼,灯笼上面有一朵兰花,血红色的兰花!这种画上去的?还是绣上去的?但是我认得这种笔法,是外公教我的笔法。
外公没有教我画过兰花啊,如果不是血红色的,我会觉得挺好看,但现在却诡异异常。
我回头看看院内,借助灯光,堂屋的门和偏屋的门都是关着的,没有什么白帆,也没有再传出外婆的声音。
我赶紧走了出去,三婆接着把门关上了。“我妈妈他们在哪里?我外婆的丧事怎么没在家里进行?难道今天就已经入土了?”趁她锁门的时候我接连提出我的疑惑来。
“你这孩子,读书太多都读傻了,咱这里的规矩你都不知道了,你外婆昨天去卫生院看病,然后病逝的,这口气没拖回来,所以啊,这死在外面的人,是不能进村的。”三婆拉着我的手,往村北走去,对了,那边有一节很烂的土工路。
“这么大雨,你赶着回来干啥,你这外婆刚走,万一你又出个岔子,你妈妈和你外公不急死才怪,你看你,手这么凉!别问了,赶紧的走吧。”三婆的手暖和,但话更让我暖心。
“三婆,你这个灯笼为什么会有一个朵血红的兰花?”
“这是你外公做的灯笼,他说可以镇邪什么的!”
我听见了这句话,但是没有听进去,我只是感到我身后一点都不舒服,仿佛有人在我背上,我的双肩酸痛,我用手摸了摸我的肩膀,但是空空如也。
这时候在灯笼血红色的灯光照射下,前面路口居然有一个红色的棺木!三婆也看见了,她也吓得不轻,拉着我猛的退了一步。
“糟了,你外公说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她将灯笼高高的举了起来!我才发现红色棺木之上居然还有一朵血红色的兰花,这朵兰花栩栩如生!
我心里疑惑,但来不及问什么,前面传来嘭嘭的声音,是棺木里面传来的,每响一声,我发现那朵兰花的颜色就淡一点,到最后兰花变成了白色。
“不好!”三婆大叫一声,我这是发现她压根就不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放开我的手,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正文 002 死人睁眼 她的步伐夸得很大,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红色棺木已经打开,灯光下一张青色的脸庞伸出棺木,他诡异的对我笑了笑,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张脸就是在鱼塘边我看见的那个睁眼的尸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在棺木之中?
我惊声尖叫,同时我仿佛听到我耳旁也发出一声尖叫,不过这一声叫唤之后,我倒感觉我肩上轻松很多。
三婆大声呼喝:“尘归尘,土归土,阳间有人路,阴间有鬼途……”她手里的血兰灯笼居然自燃了,只是隔着这么远,我居然闻到了被烧焦的肉味。她绕着棺木走了一圈,然后灯笼上面低下血红色的液体,全部都滴到了棺木之上,嘭!棺木又重新盖上了,在剩余的火光之下,我看见棺材上的那朵原本变成白色的兰花又恢复了血红色。
“好了,走吧!”她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不过我发现她原本温暖的手变得和我一样冰凉,像是丢失了大量的精神一般,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手电筒。诡异的是,在灯光下,前面那个棺材居然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
“三婆……”
“别说话,赶紧走!去通知你外公,那朵血兰撑不了多久了!”三婆拉着我快速的向村北走去。
这一路过来,倒是没有再遇上什么诡异的事情,远远的就看见前面有一个很大的棚子,那是彩钢棚,估计是专门为了办我外婆的后事搭建起来的。
“你们没事吧?小雨回来了?”迎面走来几个中年人,他们都是村里的人,算起来都是我的长辈。
“大哥呢?”三婆进了屋子就四处张望。
“大伯出去了,刚刚道士诵经的时候,大娘的棺材使劲晃动,大伯说出事了,让我们天亮之前不准离开这个屋子,然后披上雨衣就走了。”这是申叔,我二外公家的儿子,他眉头紧皱。
我看看屋子里面其他的人,都面色凝重,难怪我说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没有开始道场,看来你刚刚外婆的棺木晃动,估计吓到了大家。
三婆没有说啥,听说外婆的棺木晃动,快走几步到了棺材前面,按说我该去跪拜的,可屋子里的人居然都忘了这事,包括我自己。
“长明灯为什么熄了?”三婆的话吸引大家围拢过去。
“不对呀,刚刚都还燃着的,快!赶紧点燃。”申叔掏出打火机,要去点油碗里面的灯芯,可是打火机怎么也打不燃。
“我来!”四叔也掏出火机,他的打火机还行,防风的,一下子就燃了,可是怎么也点不燃那段灯芯。
“是不是油的问题?”
“应该不是,这是我炒过的菜油,要不换一碗试试?”
大家七手八脚的去换了一个干净碗,倒上菜油,这菜油很香,果然是炒过的,然后丢进去一根棉线,等浸透了油,四叔再去点,尽管棉线被烧得通红,但就是点不出明火来。
而我在四处张望,我怎么没有看见妈妈,她去哪里了?“三婆,我妈呢?”
“对呀,谁看见绣娘了?”大家还在折腾那碗灯油,三婆也和我一样四处找去,但是没有看见人。
“刚刚也在这里的啊,人呢?”申叔直起腰来,也在找寻,屋子里面也就十来个人,很容易就发现了她不见了。
“好了,别折腾了,烧纸,多给大娘烧纸,点红烛代替长明灯!纪峰,你去找人!”三婆果断的下了命令。
还是老人比较镇静,条理清楚,估计三婆没少经历这种事情,我这才想起来,这三婆和我外公走得近,他们经常一起出去,我小时候还常问外婆,外公为什么不带外婆出去,外婆说三婆是外公的亲妹妹,他们一起出去办事,外婆不会,所以就在家带孙子啊。
这样来看的话,她和我外公出去办的事绝对不是啥正常的事情,要不然刚刚遇上红棺的时候她咋会知道怎么处理?
“等等,带上矿灯,提着灯笼去!”就在申叔要出门的时候,三婆把他叫住,亲手在门后找出和刚刚一样的血色兰花灯笼,说来也诡异,这边灯笼刚点燃火,那边四叔就点燃了油碗里面的灯芯。
我原本也想跟着去的,但是三婆拉住了我,我也就老实待在这里,头上裹上白纱,腰缠麻线,手臂上带好黑布,跪在外婆棺木前面烧纸。在我们这里,这叫戴孝,孝子到家,必须守灵,所以我暂时那也去不了,跪了一会儿,双腿有些麻木。四叔给我搬了一个小凳子过来,让我坐着继续烧纸。
原本要继续道场的,三婆说今晚暂时不用了,所以屋子里面一时就安静下来了。
“三婆,刚刚那个红色棺材里面的尸体是谁呀?”看着很安静,大家都开始打盹了,我有些不自在,于是没事就找话说。
“啥?你看见红色棺材里面有东西?”三婆愣住了!“完了,这事麻烦了,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挨着我和你外公,哪里都不准去!”大家都支起耳朵在听,也都好奇的看着我们。
“我在路上的时候也看见了那个尸体!”至于那一幕香艳的镜头我可没好意思说。
“啊?在哪里?”三婆觉得很意外。
“就在姚家湾的那个鱼塘边上!”尽管我很紧张,但是我还是想弄清楚这个尸体是谁。
就在说完这话的时候,外婆的棺木突然又剧烈的晃动起来,眼看就要落下打起的那个凳子。
“快快!扶住棺材,千万别落地了。”四叔和几个人赶紧压住棺材,我也好奇的凑过去,但是三婆一把就把我拉住,站在旁边,只是她嘴里念念有词,从旁边掏出一把香来,直接放进了燃烧着的纸钱堆里,没一分钟,这一把香就都燃起了明火,然后她直接将这把香杵在了棺材头上。
也不知道是香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棺材果然就不动了。但是我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我感觉我的肩上又有什么东西,压得我肩膀酸痛,我伸手摸了摸肩膀,没有东西啊。
我刚刚换了干净衣服,这个时候才暖和下来,难道是刚刚淋了大雨,有点感冒了?也没多想,这时候我有些犯困。
“这样吧,我们还是简单举行个仪式,带孝子看看遗容吧。”旁边一个穿着道士服装的中年人走过来跟三婆商量,三婆点点头。
几个道士开始诵经,敲响了锣,开始在屋子里面绕圈,尽管我都快眯缝眼了,我也赶紧跟着。
“吒……”道士扔出一把米,然后让四叔将棺材打开,这停放的灵柩还没有扣死,所以随时能够打开,在灯光下,我看见了外婆的遗容,她的表情很安详,只是脸庞浮肿,想起她平时对我的好,我的鼻子一酸就流出眼泪来,这就已经是天人永隔了,想起上次走的时候,外婆帮我收拾东西,还一直叮嘱我要注意身体……
我趴在棺木上痛哭,只是泪眼之中,突然发现她的眼睛突然睁开,血红色的眼珠看着我,诡异地笑了笑,吓得我退了几步,我四叔正好在后面一把把我接住,“你这是咋了?”
“她睁眼了,还在笑!”说完我就扑倒棺材上面,一边揉眼,一边看去,他们也围过来看,但是没有异常,还是和刚刚一样,她只是安静的躺着,我有些不信邪,要伸手去摸她。四叔一个巴掌把我的手拍了回来。
“先人最忌打扰,你看看就是了,哪里能摸?”四叔扶着我回到前面坐着,“三姑,小雨可能是太累了,要不让他休息会?”
“那行吧,给他拿床被子来裹着,就让他在这里趴一会儿,我有些不放心他。”三婆的话里有话,面色凝重,她原本有些皱纹的脸,现在皱得更紧了。
我就趴在三婆身上迷糊了过去,隐约中像是听见什么鬼父出现、绣娘还没回来、大伯干啥去了之类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突然睁开眼睛,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三婆一脸慈祥的看着我,只是眼神中有着怜悯。
“我妈妈回来了吗?”我开口第一句话就问我妈妈,其实我很担心她,不知道她会出现什么事情。
“三姑,我村前村后都找了,没找到绣娘的人。”这时候申叔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身泥浆,整个人显得很疲惫。
“你先休息会,等你大伯回来!”三婆很淡定,仿佛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
我这时候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一些,不过这时候没时间纠结我妈妈/的问题,因为外面来了很多人,天上的大雨也听了,天色放晴,他们支起了锅灶,开始做早饭,我们农村的丧事就这样,哪家有白事,全村都来帮忙,好多人都跑进来问候我,我一个个地答谢他们。
三婆始终在我身后,不离半步,我有些纳闷,这白天的她还跟着我干嘛?
“三姑婆,不好了,出大事了!”一个年轻人跑了进来,这是我大哥,申叔家的孩子,从小和我玩到大的。
“淡定点,好好说,什么事?”三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姚家湾……姚家湾那边死了一个人,死的很惨……” 正文 003 正午惊棺 我听见这话,心里一紧,有些心虚的看了三婆一眼,没想到她的眼睛正好看着我,我赶紧挪开了目光。
“你详细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她问大哥,只是眼睛还是看着我的。
“是个漂亮女人,是姚家湾的那个寡妇,听说身上没穿啥衣服,下/体血肉模糊,像是被有人暴力侵犯过!”大哥的气息还不稳,就一口气说了。
我的心里却不平静,这个姚家湾的寡妇我倒是听说过,据说很漂亮,只是可惜丈夫早死,早早的就守寡了,甚至传出各种与她有关的风流韵事,难道就是昨晚那个漂亮性感的女人?
“你昨晚是不是没有说完?”三婆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凌厉的看着我,我有些心虚,这个让我一个小处男怎么说得出口?
“那个,我在鱼塘边的草棚看见一个女的和那个尸体躺在一起!”
“小雨回来了,对了,他们说这女的就死在草棚里面。大家都还搞不清楚这寡妇怎么会跑到那里去死呢?好多猜测都有……”看大哥的眼神里面,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我就知道他肯定也在心理编制着各种版本。
“大伯回来了!”四叔的声音响起,原本三婆想说啥的都没说了。
“大伯……大爷爷……”一群人在招呼我外公,他一句话也不说,走进屋子将身上的雨披脱了下来,有些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四叔顺手就递上一个小葫芦,他接过来就仰头一口,闻到这味道,我就知道是酒。
“雨儿来一口,昨晚淋雨了,去去寒气。”说着就把葫芦递给我,我有些傻眼,以前他可是不让我碰酒的。但我还是听话的接过来喝了一小口,就这一下,把我的喉咙辣的不行,不由自主的就咳嗽起来。
“大伯,绣娘不见了!二哥找一晚上都没找到。”大哥在帮我拍背的时候,四叔凑上来跟外公汇报情况。
“没事,绣娘我送走了,她不能再待在村子里了,都怪我心软,把老婆子都害死了,早就应该把她送走的。”外公挥挥手,有些黯然。我愣住了,这什么意思,他把我妈送走了?去哪里了?
“外公……”
“别说了,我知道,这是她的电话,你自己打电话给她说。”说着就从内衣里面掏出一张纸片来。
“妈……”电话通了之后,听见她的声音我才放心下来,只是我就稳不住哭出声来,昨晚发生那么多事情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遇见,终于控制不住自己。
“雨儿别哭,妈妈去省城等你,这段时间你好好听你外公的话,等村子里面安顿好了,就来找我,好吗?”妈妈的声音里面有着无奈,看来她也不愿意离开,只是迫不得已。
“大伯,你怎么要把绣娘送走?”四叔充满好奇的问道,接着又有些埋怨,“送的时候也不说一声,害得二哥一阵好找!”
“你懂个屁!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要不把她送走,昨晚死在姚家湾的就不是那个寡妇了。以前我还想着雨儿没长大,就拖着,现在把老婆子害死了,现在你们要给我看好雨儿,如果他也死了,咱纪家村就完蛋了。”外公突然发脾气,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雨儿,打完电话过来帮忙……”外公说完就和三婆走进了隔壁那间屋子。
我知道妈妈安好,这也放下心来,只是好奇外公话里的意思,什么姚家湾死的就是我妈了?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我擦干眼泪,就一路小跑的进屋去了。
“来,在上面画上兰花。”我一进屋子,外公就塞给我一只毛笔,我的面前还有一盆红色的液体,和几个白色的灯笼,而三婆正在用着剪子剪花,我看出来了,那是一朵兰花。她一剪完,就扔进了那个装着红色液体的盆子里面,我问道一股血腥的味道。
“这红色的是什么东西啊?怎么有血味?”我好奇的看着她忙活。
“狗血!别愣着了,赶紧画,今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我先去趟姚家湾,处理一下那个寡妇的事情,估计那边也不太平。”外公说完就走了,三婆没有说啥,只是递过去一个箱子,我看见里面赫然就是一朵血红的兰花。
我赶紧在用毛笔在狗血上面沾了沾,等毛笔吸得饱满了就开始画,我一手扶着灯笼,一手开画,只是这手感,怎么感觉像是上面动物的皮?
“别看了,赶紧画吧,我陪着你,你外公说了你早就学会了他的笔法,要不是我不会这种笔法,就用不着你了。这是狗血,里面加了朱砂,这灯笼是狗皮做的,里面是红烛。所以东西珍贵,好好画,你不能浪费了。”三婆估计是看我疑惑,干脆一口气给我解释完了。
“哦,难怪我昨晚没有听见狗叫,不会都在这里了吧?”我看着满屋子的空白灯笼和两大盆红色血液。
“你想啥呢,赶紧画,哪里那么多话?”三婆面色凝重,不想跟我开玩笑。
我赶紧画了起来,说实话,这种笔法特别考研眼力和腕力,不像一般的画画,直接勾画轮廓,然后上色;这种笔法,是要求整个画面出来之前笔尖不能离开的,必须一笔画完,难就难在毛笔开始的时候墨水饱满,一直画到最后笔上没有墨水出来。
所以这其中的腕力考校特别大,开始不能下重笔,然后逐渐加重,整个图画必须颜色均匀,不能有浓淡,这就是为何我纪家这么多男丁,只有我才完整的学会了这门技术,所以外公才会对我有改观吧。
这灯笼不是圆的,而是方的,除了上面和下面两面不用画,其余四个面都要画上血兰,我开始兴趣还挺浓的,画到后面,我都手腕就感觉有些守不住力道了。
“平心,静气,深呼吸,慢慢来,手腕顺其自然,不要慌,这么多灯笼不用你今天画完,你画多少算多少。”三婆看我有些发抖的手,赶紧在旁边提醒我。
我赶紧按她说的做,一个上午我只画出五个灯笼来,等到喊我吃饭的时候,我这才松一口气。
不过这个中午可不好过,我出了屋子,尽管路面还是泥泞不堪,但是天上的太阳却是在暴晒,这室外的温度足有三十多度。我刚出晚饭,申叔就出来拉着我进了灵堂,道士说要在正午做一场道场。
所以我这个唯一的嫡孙孝子必须在场,三婆也不声不响的跟着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一上午和她呆一起,就是不说我有什么危险,我就连怎么保护自己都不知道。
进了灵堂,我刚开始还觉得挺凉爽的,多呆了几分钟就发现不正常了,这里面太冷了,原本我还担心这大热的天会不会让外婆的尸体腐烂了,可是这里面这么冷,会不会哪里出问题了?
“三婆,现在是正午,这里面情况不对啊……”我听见申叔在外婆的耳边说着。
“去,上午雨儿画了几个灯笼,你拿一个过来,还有把毛笔也拿过来,让雨儿带着。”三婆的话前半句我知道,这灯笼的威力我昨晚可是见识了,但是后半句说让我拿一只毛笔干什么?
我老老实实的拿着这只笔,细心的申叔还在笔头加了盖,以至于不会弄脏我的手和衣服。
我还是在棺木前面烧纸,这时候我才感觉这屋子里面有些温度,只是今天这纸烧得特别旺,我明显的看见火焰之上有着阵阵雾气,感觉像是这火焰里面的水汽突然变成了雾。
我抬头望去,这股雾气突然变成了青色,一张青色的脸庞出现在空中,诡异的对我笑着,我“啊”的一声摔倒在地。
“用笔!”三婆的声音响起,我听了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用啊,反正用就用吧,我扯开笔盖,扬起笔尖就朝空中戳了过去。
“嘭嘭……”外婆的棺木又响了起来,众人大惊,赶紧上前扶住棺木,一阵阴风吹来,灵堂前面的火焰乱窜,我看见那个长明灯又熄灭了。
等大家手忙脚乱之后,一切又恢复平静,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三婆,这活我们不干了,太他/妈吓人了,昨晚闹了几场就算了,可今天还是正午就出这种幺蛾子,我们还是算了。”一个领头的道士,脸色吓得灰白,一边脱着身上的道士服,一边说着。后面几个人也在收拾东西了,看来是来真的了。
“也行,让你们受惊了,那你们先回去,但是你们这些工具能不能借我们使使,到时候和工钱一起算租金!”三婆的话很平静。
“没问题,三婆的名声,道上的人很清楚,如果你们需要帮忙的话,我回去找我师父。”领头的道士,让后面的人把那些锣鼓,唢呐都留了下来,我们纪家的人都看着三婆,这就真的让他们走了?外婆的道场怎么办?莫非三婆还会做道场不成?
“纪峰,你去通知王远,让他们带人过来。”等几个道士走了过后,三婆安排了起来,难怪她会放人走,原来早有后手了。 正文 004 阴使任命 等大家安顿下来,我才发现手上的毛笔居然干瘪了,上面的的血红色墨水居然都不见了,我四处望去,没有哪里沾上了红色墨水啊,莫非刚刚那个青色尸脸真的被这毛笔戳中了?
还有这个好处?我赶紧跑回隔壁屋子,在血色盆子里面沾了沾,等到毛笔饱满了,小心的将笔帽盖上。我心满意足的转身,三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
“三婆,你跟这么紧干什么?”我有些埋怨她,我这次回来后,除了去小便两次,她都跟在身后,搞得我心里都发毛。
“把笔放下吧,没有用了,待会我再给你一支笔!”她没有回答我的埋怨,只是将我手里的笔拿过去,放在了桌上。
我有些傻眼,这笔有什么问题么?没有等我问出口,她就拉着我出门了。我明显听见了她嘴里轻轻地叹息。不过在她拉我走的时候我还是抓住了那支笔,我就想万一还继续有用呢?顺便我也想研究研究这笔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关键在里面。
等出来后,三婆拉着我回村子去了,我有些纳闷,奇怪她拉我回来干嘛?一路上村里的人都在打招呼,但都有些愁容满面。不难想象,昨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毕竟村子就这么大,大家有想法很正常的。
来到三婆家里,她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找了一会儿,找出两支毛笔来,灰扑扑的,我认真的比对了一下,发现这两支笔和我手上的笔确实有些不同,笔杆上面都有些纹路,但是我手上的这支笔杆上面的纹路没有颜色,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
但是新找出来的这两支笔,纹路上面带有金色,颜色比较浅,莫非我手上这支原本也有金色的纹路?
“别看了,那是金线,专门用于开鬼路的!”三婆的话响起来,我有些发愣,开鬼路是个什么东西?
“雨儿啊,这么多年你也长大了,多亏了你学习认真,考上省城的大学,让咱纪家村飞出了一只金凤凰,但最后还是逃不开这条路……”她找了一个凳子出来坐下,拉过我的手,一脸感慨。
三婆是我们纪家村有名的神婆,附近十里八乡都请她去帮人看鬼神,通阴阳,我以前不太相信那些通过昨晚我知道,这些东西都没法用科学来解释。
据说三婆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大美女,现在看她两鬓飞霜,脸庞瘦削,嗯,也是个老美女,只不过眉眼之间的愁像是永远也化不开。
“三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外公以前教我的那是什么?为什么要画那些血兰?昨晚那些事情……”我也顺着她坐了下来,紧挨着她,这个村子里面除了家人,我最亲近的人也就是三婆了,所以很自然的挨着她。
“孩子啊,以前不和你说,是不想你掺和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并不是好事,可是纪家传承了上千年,这手上的手艺就要失传了,如今最小一代,就只有你学会了纪家的手艺!”三婆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大概意思我懂了,那就是纪家有绝艺,现在只有我学会了。
我认真想想,确实也是,小时候外公可不止教过我一个人,包括申叔、四叔他们家的孩子,我的那些哥哥弟弟,但是他们都没啥兴趣,关键是那些字的形状需要死记硬背,那些笔画走转需要手腕极大的灵活性,他们几个压根就不愿意学,如果硬是要学的话,我估计他们几个也是学得会的。
但申叔和四叔很反感他们去学这个,所以都不支持,都想让那几个兄弟好好学习,考出这个小山村就好了,结果却只有我考上去了,他们几个不得不高中毕业之后都出去打工了,想到这里我都有些无语。
“什么手艺啊?就是我小时候学的那些?”我接过三婆的话。
“不要小看你学的东西,千万要记住你所学的,从今往后,纪家村就要靠你了,你学的是阴司笔法,那些字都是阴司判案的字!”三婆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有着崇拜和向往。
不过什么纪家村就要靠我了?纪家村,这么大一个村子靠我干什么?
“三婆,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我还是不懂!”我有些着急,这话老说一半的。
三婆这才完整给我说:我出生的时候,我外公是极力反对我妈妈生我下来,这个我知道,他是怕我妈妈再也嫁不出去,事实上自从那个雨夜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上门求过亲。
但据三婆说,不仅仅是这个原因,更大的原因是因为我不应该出生,我外公认为我是我妈妈和鬼魂生下的孩子,不吉利,以后村子会因为我遭受劫难。而且这个劫难从我外婆的去世就开始发生了,所以我才会看见那么多诡异的事情。
而我们纪家从几百年前开始就是阴司家族,我们家族每一代都有一个或者两三个的阴司传人,专门负责十里八乡的阴事,而在外公这一代就是他和三婆两个人,外公负责画画和写字,三婆负责仪式举行。
到了我的上一代,也就是申叔他们,他们由于接触外面的世界多了,毕竟我们这里穷,他们都出去打工挣钱回来,所以有些见识,所以打死也不学习这么技艺,眼看着就要失传了,幸好到我这里,我居然能去学这些东西,还都能学会。
外公看见了希望,所以这些年原本要把我们送走的计划就一拖再拖,到了现在这一步。
“那我外婆是怎么死的?看外公的语气,像是因为我和妈妈/的关系?”我尽管知道了这些,但是我还有很多没有弄明白。
“唉……都是作孽啊,原本你要去读大学了,你外公看你终于考出去了,所以就一直计划让你妈妈走,但是大嫂她舍不得你妈妈,坚持不让她走,这一熬就是两年,这两年村子里面发生了很多事情,直到前几天,你妈妈说梦见了鬼压身,你外婆估计是心疼女儿就挨着睡,这一睡就出了问题……”
三婆的话里透露出巨大的信息量,这么说来,我外婆是被鬼魂害死的?可我明明昨晚问申叔的时候,他说是突发脑溢血,然后没有抢救过来的。
“三姑婆,你在家吗?村东头又有一只狗死了,你去看看吧!”这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姑娘,这是小妹,很漂亮的一个姑娘,瓜子脸,栓了一个马尾在脑后,一双大眼睛一眨一眨,像是随时都有话说的样子,她是我们几个兄弟的手心宝,蹦蹦跳跳地就进了屋子,脑后的头发一甩一甩的。
“小雨哥哥,你回来啦?这几天村子里面都死了几条狗了!”她一进来就没有理三婆了,倒是一把抓起了我的手,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
“行了,等小雨休息一会儿,他昨晚到现在还没怎么休息呢,晚上还要守灵的。”三婆说完就去帮我整理了床铺,然后拉着小丫头就走了,小姑娘走的时候还回头给我做了个鬼脸。
也确实好累,我到头就睡下了,也不知道我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迷糊中,我感觉面前有个人一直在前面带路,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
“这就是你要新任的阴使?”一个很响亮的声音响起,我才发现前面有一个个子极高的人坐着,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一个大殿之中,这个人穿着古装,胸口绣着一个大大的“判”字!我想努力看清楚他的脸庞,但是任我瞪大了眼睛,结果还是一片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嗯,我想交给他!”我前面的这个人搭话了。这个时候我才想起自己跟着走了这么久,居然都没有说一句话,相比看上面坐着的那个人,我更想看我前面这个人是谁,我想往前走,但我感觉自己被禁锢了,想动都动不了。
“你想好了?”上面的那个人声音里面充满了严肃,“算了,估计你也是想好了,这次的阴使任命很重要,让你考察了这么久,才带这么一个人来,说明你已经考虑很清楚了。那行,我准了!”
“谢谢了……”等这话一说完,我就感觉天旋地转终于前面那个人回过头来看了看我,一张青色的脸庞,还是诡异的笑着,只是口齿之间一片血红……
我吓得够呛,一股冷汗冒出,我一下子睁开眼睛,这时候三婆坐在床沿上,“做噩梦了吧,看你一头的汗水。”她心疼的用毛巾给我擦着脸庞。
“三婆,到底什么是阴使?”我有些惊魂未定,但是刚刚那一幕是那样的清楚,我都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了。
“先不说了,去守灵吧,等你外公告诉你,这是很神圣的……”说着就扶我起来,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全身无力。
看看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外公还没回来么?”我缓了口气,终于醒过神来。
“还没有,不过听那边传话过来,估计你外公今晚不会回来了。”我心里有点失落,万一今晚又发生一点事情呢?
“三姑婆,你快点,大奶奶的棺材又晃动起来了。”外面是大哥的声音,我也赶紧起床跟着三婆一路小跑。 正文 005 掉进青洞 来到彩钢棚搭的灵堂,这里围了很多人,不过申叔正让他们离开点,这些都是村里的人,呃……还有别村的人,昨晚的事情经过一天的发酵,大家都跑过来看热闹来了。我分明听见大哥在嘀咕:看热闹不嫌事大。
里面又来了几个道士,这道行明显比白天那一批人要高一些,不过还是忙得一头大汗!为首的那个道士我以前见过,小时候他常带着好酒来我家,找外公谈论事情,每当这时候我靠近都要被外公训斥一顿。
这个道士倒是蛮喜欢我的,我都叫他九叔的,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点小玩意,不过现在看到他,明显感觉他老了很多,原本饱满黝黑的脸庞,现在变得瘦削,背也有些佝偻,两鬓有些白发,眼神也有些浑浊,不过还不是露出一丝犀利来。
“开棺!”他举起一把桃木剑,对着手里的一只大公鸡点了两点,剑见出现一丝红点,他随手将公鸡仍在地上,公鸡扑腾两下就不动了,我发现公鸡的脖子上出现一个血洞,还在汩汩冒血出来。
“雨儿,用毛笔沾血,别浪费了。”三婆在旁边推了我一下,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掏出下午三婆给我的一支笔,揭开笔帽,就去沾血,可是这种新鲜的鸡血和上午那种红色狗血不太一样,这毛笔吸不上来,我索性使劲杵了杵。
我直起腰来,才发现九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符箓来咯,三婆也递给我一张符箓,不过是空白的,“写判语‘定’!”这就是一个读音,实际书写很复杂。
我愣了愣神,这笔就一点鸡血,还发叉,能写?关他呢,写吧!不就是难看点。
我一边写,一边留意九叔那边,外婆的棺材被几个道士推开一半,但是棺材还是在使劲晃动,我们这边有一个规矩,那就是灵堂的棺材在没有入土之前一定不能落地,如果棺木在中途落地了,那就不能在选好的坟地下葬了,只能就地挖坑起坟。
所以放灵堂的棺木下面一般都放得很牢实的那种支架或者八仙桌的那种高长凳,经过这几次晃动,我发现外婆的棺木下面明显加了好几张长凳子进去。
几个道士满头大汗的搬住棺木,不能让它落地,要不然就不是就地起坟那么简单了,因为我看他们那么慎重的样子,就知道在这里起坟肯定有问题。
九叔将手上的符箓扔向空中,桃木剑朝空中一刺,轻易的将符箓刺穿,符箓猛然着火,发出点点红光,“快,下判符!”
就在九叔说完的时候,我正好写完,三婆就站在旁边,将我手里的符箓一把抢过去,然后提起地上的公鸡,就着脖子上的鲜血在棺材头上抹了抹,然后将我写的符箓贴在上面,空中的那些点点红光快速的聚拢在那个符箓之上。
我发现原本我写得有些丑陋的字,经过红光覆盖后,感觉字体饱满,我不禁有些得意。
棺木还在继续摇晃,不过摇晃的力度越来越小,九叔嘴里念念有词,从面前的一个碗里,抓起一把酒米(糯米)就撒了出去,然后开始围着棺木大步行走,这种大步,不是一般的那种,而是特意一步能跨多大就跨多大的那种。
终于,棺木停了下来,几个道士抹了头上的汗水,都舒了一口气,看来扶住棺木也是个体力活。
九叔还在继续,半眯缝的眼睛,精光不断,终于末了吼了一声:“盖棺!”几个道士赶紧起身将棺盖推了回去。
可就在棺木合拢的那一瞬间,我分明看见什么从棺木之中飘了出来,然后还要一丝淡淡的烟雾也跟了出来,不过后面的那一丝烟雾飘出来的时候,我发现棺木头上的那个我写的符箓闪了闪红光,烟雾又缩回去了。
这时候九叔才放下他的桃木剑,我分明看见他背上的衣服都已经湿了,我才进来不久都感觉这里面冷,他们居然汗水把衣服都打透湿了。
“这是小雨吧,都长这么大了,哎……可惜了……”九叔过来和三婆打了招呼就问了我一句,我赶紧在身后桌上拿了一杯水递给他。
“九叔好,辛苦你了!”
他接过去,一口气就喝完了,把杯子还我,“还是那么懂礼貌,谢谢了,我啊,老了,如果有你外公在,可能就好办多了。”
这时候我才听见外面的人叽叽喳喳的在议论,仿佛在看完热闹了,人都开始散了,无意中我听见有人在说姚家湾那个棺木更加恐怖,外公也在那边走不开。
“三婆,外公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别提了,据说都是那个鱼塘的问题……”九叔坐了下来,几个道士也找地方休息,原本想说点啥的,才刚说一半,看见我三婆的眼神,他就打住不说了。
“行了,雨儿,你过去那边提两个灯笼过来。”三婆像是不想让我知道一些什么,所以要把我支开?不过我还是听话地走了,等提灯笼过来的时候我看见她正和九叔交头接耳。
“纪刚,你和小雨将灯笼挂在门口,多加两只蜡烛进去。”三婆看见我过来就叫大哥和我一起挂灯笼,我大哥是个憨直的汉子,大我五岁,小时后我总欺负他,不过他都笑呵呵的,直到有一次我在学校被打了,他硬是带着几个人把那家伙揍了一顿,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欺负过他,所以有他带头,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关系都特别好。
他笑呵呵的走过来,将我手里的灯笼接过去,再放进去两根蜡烛,然后点燃,“不是让你加一只的吗?”我低头问他。
“这里风大,我怕熄了!”说着就踩着凳子将灯笼挂上了,我赶紧扶着凳子。
“你不知道,我刚刚都听他们说了,据说姚家湾那女的是自己想男人想疯了,所以被鬼勾引到了那个鱼塘草屋里面然后被人杀死的,警察都去了。”大哥果然很八卦,说话的时候细小的眼睛,都眯没了。
“你少去听点这些八卦,这两天外婆的事情都传到十里八乡了,你不嫌乱啊?”只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可不敢说,再说了上午我不是说过女人躺尸体旁边么?他怎么还去听那些八卦?
“还有啊,下午河边出现了一连串巨大的脚印,我们村的狗死了一条在那里,你都不知道,那狗像是直接被踩扁的,连肠肠肚肚都踩出来了。”大哥的话让我沉思起来。
我下午做梦的时候就发现我跟着那人在河边走的,倒没看见他踩什么东西,莫非梦里是真的?我摇摇头,觉得自己这两天太累,想太多了。
歇息了一会儿,夜深了些,棚子里面又只剩下几个人了,我接着在灵前烧纸,不过我始终感觉我肩上有个啥,我的肩膀酸痛无比,我很想问问三婆,可是看她的样子也很累了,因为她就那么趴桌上睡着了,我有些心疼这个老人,申叔去找了一床薄被子给她盖上了。
道士带着我做了一次道场,我感觉有些尿急,所以就自己跑去厕所,说是厕所其实就是在后面答了一个简单的棚子,然后挖了一个坑,我借助外面的灯光,摸索着撒尿,可就在撒了一半的时候,我发现原本面前黑洞洞的一片突然出现了一个青色的洞口。
吓得我硬生生把另一半的尿憋了回去,我赶紧练练后退,我想呼喊,但是我感觉自己喊不出来,后面像是有一个人推了我一把,我一下子就滚进了那个洞口。
我仿佛听见了后面三婆焦急的呼喊声…… 正文 006 祠堂上吊   我感觉滚进来的时候,身上有些黏糊糊的,不过我也没注意这个,我只是在打量四周,这里面感觉不冷不热,倒是比灵堂那里舒服多了,周围都是青雾蒙蒙的,四周像是有着一盏盏灯光围着我转。
“你来了?过来坐吧!”就在我感到有些恐惧的时候,前面的青雾突然散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面色和蔼的坐在那里,我看看那里也空荡荡的,周围还是青雾蒙蒙,唯有中央两张椅子和一个箱子,他坐一张,另一张是给我留的?
我有些迟疑,因为这个人的眼神感觉有些空洞,我不知道他是否在盯着我的,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服装,是一件长袍,有点像是道士服装,又有点不像,因为淡黄色的袍子上面绣着一朵血红色的兰花!
“你是和我说话?”我发现我的声音有些嘶哑,而且有些刺耳,我赶紧咳嗽了一下,这明显是恐惧后遗症。
“是的,别紧张,过来谈谈吧,这么多年了,没有好好和一个活人聊天了……”他的眼神这个时候才有些聚焦,我确定他是在跟我说话,不过话里是什么意思?和活人聊天?那他以前跟谁聊天的?还让我别紧张,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紧张。
我慢慢地走过去,将椅子拉远一点,感觉到了安全距离,这才坐下。
“哈哈……你很有意思,以前有人害怕我,但都是我说啥就是啥,你居然可以有自己的主张!”中年人笑得有些张狂,有种唯我独尊的感觉。
“你是谁?”尽管声音颤抖,我还是问出了我想问的。
“我是谁,你先不用知道,现在我受人所托,给你两样东西,这两样东西至关重要,千万不要遗失了。”说完,他就拿起箱子,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只毛笔,很普通的毛笔,笔头都有很明显的磨损,还有一张长条黄纸,像符箓的样子,然后递给了我,我老老实实接过来。
“好啦,原本想好好和你聊聊的,但是又有事情了,既然事情办完了,那你回去吧。”就在递给我纸笔的时候,他的身影逐渐变淡,然后我感觉整个空间都在塌陷,我赶紧回头疯跑,终于到了洞口,我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原本我以为我还是在那个茅坑旁边的。
等我正看眼睛我发现我躺在床上,呃,为什么全身都没穿衣服?我心头一紧,赶紧检查了下面,正常!
“小雨,你醒了?你是咋回事?想不开?你想不开也不要跳茅坑吧?看看你这一身的屎尿……”大哥在旁边唠叨,说着还提了提手里的衣服,那确实是我的衣服,只是我掉茅坑里了?我不是进了那个洞里了么?对了,还有纸笔?
我看看我身周,什么都没有,我重新躺下来,看来又是南柯一梦啊,只是最近老是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啥意思?
“给,这是去你家给你拿的衣服,自己穿了起来,刚刚像死猪一样动都不动,弄我这一身。”他说着就出去洗澡去了,我连连感谢,也就是他会这么不嫌弃我了。
等我穿好衣服的时候,我感觉轻松了些,至少肩上不再酸痛了,我将手插进裤袋,无意中摸到一个东西,嗯?怎么是一个小棍子?我拿了出来,顺手还带出来一张黄色的纸,毛笔和黄纸?
我吓呆了,刚刚那是真的?我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脑子都发蒙了。
“你手里是什么?”这时候三婆走了进来,她看见我手里的东西,眉头皱了皱眉,快走两步,一把就抓了我手里的纸笔。
“怎么这么像?不可能啊,小雨,这东西你哪里拿的?”她拿过去在灯光下认真查看,像是不太确定什么。
只是我该怎么回答?“我不知道,大哥给我的衣服,就在我裤袋里面,我随手就摸到了。”
“不可能啊,失踪这么久了,怎么会出现的?”她喃喃自语半天,然后将东西塞回给我,“看来是天意,既然你能拿到,说明你是纪家被选定的人了,这东西好好保管,你以后会用得着的。”说着就往外走,我还是待在原地,都是什么情况啊,从昨晚回来到现在,我都一头雾水。
“走啊,跟着我,我让你跟着我的,昨晚谁让你离开我的?掉茅坑里活该!”话语里面充满溺爱,也有埋怨,我唯唯诺诺的跟着。
“三姑,出事了,这回是大事!”一面跑来一个妇女,这是大哥的妈妈,我的二叔娘,她气喘吁吁,脸色发白,像是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什么事?”看到二叔娘这个样子,三婆也有些着急了,这二叔娘一向深得三婆喜欢,跟谁都说她是纪家媳妇的榜样,长得标致不说,还贤惠热情,平时处事也很大气稳重。
“老祖宗在祠堂门口的桂花树上吊死了,刚刚我路过那里,看见祠堂门口有一个黑影,我用电筒一照,就发现是老祖宗……”
三婆没等她说完,拉着我就往祠堂走,出门的时候我发现门口还插着两个狗皮灯笼,她拿起来自己拿了一个,顺手还递我一个,我现在再也不会觉得意外了,有这个灯笼在,我心里都踏实些。
祠堂在村子后山,根据外公的说法,这里的风水很好,依山傍水,适合开枝散叶,我觉得有道理,毕竟我纪家的人大部分都是人才,很多从纪家村出去的人,都挣了大钱,申叔他的兄弟,三叔就在外面当了老板,据说身家千万。
只是这老祖宗怎么会跑那里去上吊的?这老祖宗是我纪家辈分最高的老人,已经有八十高龄了,他是我外公他们的幺叔,由于辈分高,为人和蔼,我们这些后辈开始乱喊老祖宗什么的,后来就叫开了,大家都叫他老祖宗,他也不恼,笑呵呵的答应,就这么一个开朗的老人会上吊,当真是老寿星上吊?不至于啊,他家里的后辈都很孝顺他的。
到了祠堂外面,有几个人已经在这里了,还有妇女在哭天抢地,我们这里流行这样,老人死后,家里的媳妇必须哭丧,而且还有比较,谁哭丧哭得越惨,会被旁人夸奖她越孝顺,对此我呲之以鼻,孝顺要是这么哭哭就行?估计这世上的老人都没人赡养了,等他死了哭就是了。
有几个人正在手忙脚乱的将老祖宗的尸体从老桂花树上取下来,可能是尸体比较沉,下面扶着的两个人有些受不了力,眼看尸体就要落在地上……
“用力,吊死的人不能落地!”三婆的声音好大,我跟在旁边,吓了我一跳,我现在都有些怀疑她哪里来的这么好精神了?
几个在哭丧的妇女赶紧上前帮忙,大哥赫然在列,他手里端着杂七杂八的东西,首先就有一块巨大的木板,几个人搭上架子,放上木板,然后小心的将老祖宗放上去,几个妇女开始给尸体穿上寿衣。
大哥则将东西都放地上,将一碗酒米(糯米)放在老祖宗的头部,然后再点燃一个油灯放在脚这边,这就是长明灯了,也是老人们说的这是死者的照明灯,他可以一路顺畅的直达阴间,这也就是我外婆的长明灯熄灭几次,让大家紧张的原因。
我站着没有动,这是三婆安排的,她围着大家在转着走,我听不清她嘴里念的什么,不过我这个角度正好看着老祖宗的面孔,嘴张得大大的,舌头伸出来好长,眼珠子也突出严重,我赶紧闭上眼,这太恐怖了。
“这祠堂门上怎么都是血?”一个声音响起,大家都楞了。 正文 007 再次轮回 大家回头看去,二叔娘的手电照射下,门上赫然血色布满,只是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像是一张人脸,我感觉像是在哪里看过……只是这血哪里来的?
“手,老祖宗的手……”在灯光下,老祖宗那青筋暴露的手腕上有一个豁口,上面的血液已经凝固,看得出他的手上还有摩擦的痕迹,难道是老祖宗自己上吊之前还在门上画一张人脸?
想想都觉得好残忍,我不不自觉的将自己的手藏在身后,大哥一改平时的嘻哈形象,只是脸色难看得很,我感觉他像是知道些什么。
“三姑,这事情有些诡异啊,我们村子最近老是出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一个妇人穿得很周正,是小妹的妈妈,她是我们村里最会打扮的女人,说实话我们这些后辈都不喜欢她,如果不是小妹的原因,估计没有人喜欢她,这时候看她脸上的白白一层粉,像是要掉下来一样。
“不许多嘴,也不怕犯忌讳。”二叔娘训斥了一句,三婆倒是没有说话,这时候远处一群人走了过来,还没等走拢,几个妇人就开始哭嚎了,好吧,这些都是老祖宗的嫡系后人,都来表孝心来了。
大家忙活一阵,终于把老祖宗穿戴整齐,只是看着他合不拢的嘴,让人瘆得慌。
“起……”几个叔伯将木板抬起,这是要将老祖宗抬回他家,起灵堂,做道场。
我和三婆走在最后,不过我手里的灯笼被三婆插在了那颗老桂花树下面,走了不远,我回头看去,在灯笼灯光的映照下,门上的血色人脸突然动了一下,诡异的笑容就像那张青色的尸脸……我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三婆赶紧拉住我,我说为什么像是见过这张脸,原来就是那张尸脸!
“怎么了,走路都不小心?怎么手这么凉?”三婆拉我起来的时候,我感觉全身发冷。
“那张脸……我见过!他刚刚在笑……”我指着祠堂的门,语无伦次的说着。
“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在哪里见过?”三婆认真在看,不过又疑惑地看着我,我抬头看去,果然没有异常,难道真是我眼花了?
“你记得我给你说过我看见了一个尸体么?就是这张脸,只是颜色不一样……”我说话都感觉自己在颤抖。
“走吧,别自己吓自己,你可能是幻觉,拿好你那支笔……”三婆一边安慰我,一边叮嘱我,只是她说的那支笔?白天的那两支笔我都不知道放哪去了,那么就是说我口袋里的这支?
“这支笔是纪家的传家宝,包括那张纸,你保存好,千万别再弄丢了。”三婆的话语严肃,我看得出在我刚刚说那个尸体的时候她眉目有异动,像是想起了什么,要不然他不会叮嘱这么一句。
我和三婆没有跟着去老祖宗家里,因为外婆那边传话来说要做道场,孝子必须在,我其实很反感这个东西的,这道场什么的,就是个形式,人在世的时候都没尽到孝心,等死了搞得轰轰烈烈有意思么?
我还是跟着去了,因为我是见识了外婆棺木的诡异,或许真的需要这么一个道场来安慰她吧,只是走之前,三婆叮嘱了他们一定要想办法将老祖宗的嘴合上,要不然起道场的时候肯定会有煞气。
回到棚屋里面,我的心还嘭嘭乱跳,最郁闷的是,刚刚掉粪坑里面了,特没面子,我分明看见九叔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重新戴上白纱,腰缠麻线,臂戴黑布……我老老实实的跪在灵前烧纸,九叔开始带着几个道士敲锣打鼓的诵经,这种诵经我觉得特别有意思,他们的声音低沉,抑扬顿挫的,还带着节奏感,要不是在这个严肃的地方,我估计会跟着哼哼。
一边烧纸,一边看着,偶尔低头中,我发现灵前的长明灯怎么是青色的?我以为是我眼花,我特意闭了一下眼,等眼里盲光都消失之后再看去,这灯焰还是青色的。
“三婆,你看长明灯……”三婆原本昏昏欲睡,听见我的声音,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怎么了,没有熄啊,你这孩子还嫌不乱是怎么?”她看看后觉得我是在逗她。
“不是……这灯焰是青色的啊,你不觉得这不正常么?”我觉得奇怪,这青色的火焰她怎么就没看出异常来呢?
“什么?你看见是青色的?”她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九叔他们也诧异的看着我们。
“什么青色?长明灯?”九叔走了过来,三婆点点头,指了指我。
“走!赶紧带他走!”九叔的话没有说完,我突然发现灵前的布帘顿时变成一大片的白帆,一股冷风吹来,我看见九叔他们东倒西歪,三婆在后面使劲的呼唤我,我听不太清楚。
我伸出手去,想要拉住三婆的手,但是感觉好遥远,我分明看见我和她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周围的白帆在冷风下刺啦啦的发出响声,我蜷成一团,那些白帆裹了过来,将我裹成一团,但我还是觉得冷。
渐渐的白帆把我裹成了一个茧子,我发现我居然能透过白帆看见外面,只是我看见了什么?
大雨的夜晚,一个年轻的少女正在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路,这里是姚家湾的那个鱼塘?少女抬起头来,看看天上的乌云,一道闪电划过,我看清了她清秀的脸庞,那是我妈妈?
“妈妈……”我使劲呼喊,但她好像没有听见,她皱了皱眉头,两条柳眉俏皮的弯了弯,说实话,她年轻的样子真的很漂亮,难怪能生下我这么俊朗的儿子来,嗯……我这是自恋么?
不管我怎么呼喊,她都没有听见,我想靠近她,但我使不上力气,全身被裹住了……
她一边向前走,一边张望,看到鱼塘边的那件屋子的时候,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屋子里面有灯光,她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一个俊俏的少年开门,他们一起说了什么,妈妈就进了屋子。
只是那个俊俏的少年有些眼熟,我没有多想,我只是想再近点,再近点……仿佛是听见我的心声,终于靠近了些,我透过门缝,发现他们两人合衣挤在了一张床上,屋子里面有一个火炉,尽管外面风雨交加,但里面应该是暖和的。
他们背对着背,侧躺着睡,妈妈的脸朝里面的,而少年的男却是朝着我的,他吹熄了床头的油灯,在油灯熄灭的时候,他看着我诡异地笑了……
就是这张脸,我这几天的噩梦,青色的尸脸,只不过这时候他的脸庞红润,我一时没有联想起来,如果不是他的笑容,我根本不会联想到那具尸体。
不行,我要去救妈妈,他不能和一个死人待在一起,我拼命的挣扎,但是这白帆把我裹得好紧,挣扎的时候我的手触摸到了裤袋里面的棍状物,对!毛笔!我尽量异动我的手,伸进了口袋,终于将毛笔拿了出来。
我使劲的用毛笔戳白帆,想戳烂,但是都无济于事,我心里咒骂着,这什么破东西,三婆还说这是我们纪家的传家之宝,有何价值啊,连一块帆布都戳不烂!
挣扎中,我发现妈妈居然转过了身,她闭着眼睛,开始抚摸自己的身体,身上的衣服开始凌乱……
而那个少年也转过了身,就那么侧躺着,一动不动,像是在欣赏妈妈/的表演!
这让我想起了昨晚的雨夜,我也是看着那具尸体侧躺看那个美女的表演……
这个禽兽!我的手一阵痛,我知道我的手流血了,生生被我自己的指甲抓破的,一道金光闪过,我居然戳破了这些白帆…… 正文 008 煞气伤人   我来不及想这道金光是什么,我挣扎着想要出去,只是我的人中好痛,我下意识的就要去摸,只是我摸到一双手……
“雨儿怎么样了……”
“应该要醒了,问题不大,刚刚只是煞气冲到他了,只是这笔……”
我睁开眼睛茫然四顾,这里是外婆灵堂这里?我躺在一张简易床上,我摸到的手就是九叔的,他正使劲掐我的人中。
“醒啦?”三婆在我身后把我扶了起来,我有些犯迷糊,刚刚我所见到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他是怎么怀上我的?
对于我妈妈怀上我这事,我上学的时候多方查证过,人类历史上有几次未行房就怀孕的例子,当然那些传说什么天上神仙投胎之类的不能算,没有科学根据。
有图有真相的,人家也有科学根据,说是母亲的卵细胞没有完全分裂成功,然后就是一个携带完整基因链的人体细胞,进入母体子宫后,就着床开始发育,生下来的孩子和母亲一模一样,简单点说,就是一个意外的母亲克隆女儿的一个过程。所以生下来的孩子,毫无意外都是女性,绝对不会像我一样是个男生。
就科学根据来说,我是不相信我妈妈没有行房就能生下我来,特别是经过刚刚那一幕,我更加不相信妈妈的话了,因为我看见她当时有些神志不清,她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和那个人发生过什么。
“怎么了,雨儿……”三婆担心的看着我发呆,九叔的眉头也皱起“这孩子不是吓傻了吧?”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我刚刚是怎么了?”这个时候我才回过神来,感激的看着三婆,这个老人从我回来就一直跟着我,我原本还有些埋怨她的,要不是她每次把我救回来,我现在都不知道出事几次了。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掌心好痛,我低头看去,我的手捏着毛笔的,指甲扣近了掌心的肉里,只是伤口却没有血,这是怎么回事?
我赶紧拿起来看,这时候三婆也看见了我的手,眼中有一丝放松,就连眉头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一些,不过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本有些磨损的破毛笔,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就连磨损的地方都像是要消失了一样,只是笔头的毛,怎么会变成了红色,这种红色还比较淡,但是我看的时候,感觉这种颜色在逐渐加深,好诡异的感觉,我赶紧把笔扔了,捂着手掌心。
这时候三婆不知道在那里掏出一张创可贴来,小心的贴在我手心,然后拍拍我手,满意地看看,站起身来,去把地上的那支笔捡了起来。
“好好拿着这支笔,这支笔对你、对我们纪家都非常重要,所以不能有下次了!”她的意思我明白,我必须带着这支笔了,不能离身。有这么重要么?到底这笔有什么用处?
我抛开心里的恐惧,认真地研究这支笔,居然还在变化之中,眼看着笔杆上慢慢出现一些纹路,还有淡淡的金色,而笔头上的毛居然变成了血红色,鲜艳欲滴。
这不就是和我昨天在画兰花的时候那支笔的样子么?真的很像,我用手轻轻地摸了摸红色的笔毛,软软的,这种毛可以堪比上好的狼毫了,绝对是一支好笔。
我从小就酷爱术法,所以对于毛笔的要求很高,一般的笔毫根本不能入我的眼,上学期我代表学校书法协会去参加了省上的比赛,得了一等奖,奖品就是一支上好的毛笔,但是我用着都不太满意。可见我手里的这支笔有多好了。
“三婆,能给我说说这是什么笔么?”我询问她,希望她能给我说说。没想到她看了我一眼,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只是叮嘱我好好休息,今晚的道场不用我去了。
其实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东方已经发白,有些无奈,我听九叔说,外婆的这个道场必须办满七日,等待煞气散尽,不然外婆的灵柩肯定不稳,到时候上山的时候会出大麻烦。可是这才第二天刚刚过去,就出现了这么多问题,现在进入第三天。我有些烦躁,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三婆,出事了,姚家湾那边打电话过来说,大爷爷受了风寒,那个寡妇的道场办不下去了……”小丫头跑了进来,不过却是披麻戴孝的,对了,她是老祖宗的嫡系后人,这小小山村一天同时办两个道场,这是我懂事以来第一次出现的。
小妹名字叫纪小溪,所以小时候他们喊完小雨之后都不忘加上一句小溪,这也导致了她从小就亲近我,就连称呼别人都是随我的。看见我趟床上,她又吓了一跳,“小雨哥哥,你又干啥了?昨儿晚上你才从床上起来,现在又躺着了?”
“别说废话,那边怎么说的?大爷爷撑得住不?要不要我们过去?”三婆有些焦急,九叔也从隔壁屋子进来了。
“哦,电话是大爷爷打的,没说几句就挂了,他让我们要当心,什么的,哎呀,反正是申叔接的电话。”小妹有些不耐烦,也是她不知道具体情况,也就是过来通报信息的。
我赶紧要掏出电话来给外公打电话,才发现我的电话已经不在身上了,我认真想了想,电话肯定是晚上的时候掉粪坑换衣服后,被大哥拿着的。
“来,大哥让我给你的电话,臭死了,还没电!”小妹拿出一个布包给我,还捂着鼻子,这个就尴尬了,这手机不像别的东西,不干净了洗洗就行,我得赶紧看看还是好的不?
其实没有她说的那么臭,是有那么一点味道,还能开机,不过提示了一下百分之一的电量又自动关机了。
“用这个打吧,问问什么情况。”九叔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棒棒机来,还是山寨的,我拨通了外公的电话,按着免提。
“怎么回事?怎么不接啊?”九叔皱眉,这时候外面有人喊了一声“纪老爷子回来了……”
这是外公在村里独有的称呼,大家都尊敬他,所以就叫习惯了,就因为哪家有个啥事都要请外公看看。
我赶紧下了床,跟着大家出去,就看见外公捂着胸口,脸色苍白、步履阑珊的走了回来,我赶紧上前去扶着他,他有些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我,像是放下心来,突然弯腰,嘴里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整个人都瘫软了,九叔看情况不对也感激抓住他另一只手。
“大哥,大哥……你别吓我啊,这到底怎么回事?老天爷啊,这真不是我们纪家的错,为什么要惩罚我们?”三婆的话语悲怆,整个人的精神都像是垮了,双腿跪地,整个人匍匐在地。
“三婆,你干啥?你起来啊,地上脏,你跪地上干啥呢?”小丫头的力气不大,拉了两下都没把三婆拉起来,这时候我只能和九叔把外公先扶进去,门口的几个道士站着,倒是过来帮我们扶外公,可没有一个人要去把三婆拉起来。
我有些为难,但是想到外公生死不知,所以我还是跟着进去了,我找九叔要电话,九叔拒绝了,“这是煞气,很强的煞气,找医生来没用……”
我有些傻眼,这煞气到底是个啥玩意?刚刚把我弄到去看了一眼我妈妈,现在又有外公被煞气所伤……
九叔在布置祭坛,他说要对付煞气,既然我帮不上忙,我就出来看三婆,她还匍匐在地,嘴里念叨着纪家无罪之类的,我赶紧也去拉她,可就是拉不起来,我抬头看着越来越亮的天空,欲哭无泪,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我又看见了那张脸…… 正文 009 开宗祠   不过这次这张脸是和天空一样的颜色,他还是在笑,不过不再是那种诡异的笑,而是一种像是解脱的笑容,只是我看不懂这种笑容,这次我没有再害怕,只是睁眼看着,我想记住他的样子。
诡异的是,我越想记下他的样子,越是记不下来,我回头看看其他人,感觉所有人的脸都像是他的脸……
然后我居然忘了那一张脸长什么样子了,怎么可能?我赶紧抬头望去,天上有些乌云,东方一丝金黄已经透露出来,却再也没有那张脸的存在。
三婆还在念叨,这下子我慌了神,这不是精神异常的节奏吧?我纪家有罪?从何说起?我赶紧拉她,“三婆,起来了,外公回来了,九叔说是煞气!”
这个时候三婆才抬起头来,只是感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老了十岁的样子,两鬓的白发突然显得那么刺眼。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眼里不含任何感情,像是对我很憎恨,我感觉好渗人……
然后有些变化,眼神中有着后悔、怜爱……她拉了我一把,我没稳住,整个人都扑了过去,她死死的抱住我,然后嚎啕大哭起来,我和小妹两人对视了一眼,她有着惊讶,和我一样茫然不知所措。到底是什么让这个一直以来都很稳重大方的老人失控了?
“起!祭三清!请太上老君……镇!”九叔的声音在后面想起,声音嘶哑,却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三婆逐渐的控制了情绪,用手摸着我的头发,然后双手捧着我的脸,“孩子,不管等会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悲伤,你只要记住你是纪家的孩子,因为你的血激活了判官笔,这是纪家血脉独有的能力!”
她的话语让我安下心来,不管她说的什么,我只要知道她没有事情就好,现在除了外公,就她是我最亲近的长辈了,只要他们都在我就什么都不怕,所以我胡乱地点头。压根没去想判官笔的事……
我和小妹扶着三婆去屋子里面,这时候外公已经醒转,也不知道真是煞气的原因,还是那边那个老人的原因,那个是王伯,我们村唯一的外姓人,祖传老中医,抗战的时候他爷爷逃难到我们村子,被纪家老人留了下来,以前我特羡慕这门技术,经常去王伯家里看他给人扎针,直到我上了大学才知道,这门技术有多难学了。
这个时候他正在给外公扎针,扎的还是外公的心脏,足有七八厘米长的银针,就那么扎进去了,而九叔的施法也到了关键,一张符箓点燃,掠过外公的额头,然后他就睁开了眼睛。
大家都围了上去,外公瘦削的脸庞抽搐了一下,九叔扶起了他,几个道士把祭坛撤走,都很安静,等他说话,过了几分钟他吐出一口痰来,我隐隐看见痰里还有着黑血,王伯倒是悄悄的收拾东西走了。
“看来我们纪家走错路了,三妹,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你说你一个大姑娘跟着大哥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现在都成了孤老太婆了。”外公的眼神温柔,有着后悔。
“大哥,没事,这不还有小雨陪着我?他是孝顺孩子。”说着还拍拍我的手,虽然我听不懂他们话里的玄机,但我感觉很温馨。
“嗯!”外公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不再像以前那么冰冷,不过像是发现了什么,“把笔给我!”笔?我揣裤兜的,他都看见了?我赶紧掏出来给他。
“不用看了,就是那一支,已经吸血了……”三婆的话让外公脸色剧烈变幻!“哈哈……好!好……走,开宗祠,抬棺进村!”
什么意思?不是说纪家族规,死在外面的人不能进村的么?而且这道场才举行一半,按九叔的话说,这煞气没有散尽呢!
九叔也疑惑,不过在和外公他们交头接耳之后,也面露喜色,立即召集人手,开始起棺,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直奔祠堂,还有人也去老祖宗那边通知抬棺到祠堂来,而我一路扶着三婆,她一路的喘息声,让我心里非常担心,不过她眼里的精光让我安心不少。
来到祠堂前面,这里有一块空地,虽然外公说是开宗祠,不过祠堂里面并不大,要是在里面举行道场的话,肯定不可能,所以就在空地上搭起了棚子,申叔他们一直在工地上干活的,所以搭这种棚子倒是熟门熟路,很快就弄好了。
外公一改早上的颓废模样,整个人显得很精神,他特意回家换了一套干净衣服,这是宝贝得很的那件中山装,没想到老人穿起来也这么好看,如果不是我知道他是我外公,估计他完全可以去当一个老年模特,修长的身材,锐利的眼神,走路生风……这年少时候不知道该是多麽英俊的小伙。
他接过申叔递给他的一炷香,点上后,站在了祠堂门口,“雨儿,看清楚了!”
我听见他的话,赶紧认真看,可是祠堂门上除了有一团团血迹,啥也没有啊,没等我提出疑问,外公动了,他将手里的香高高举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话音一落,他的手顺势将香杵在门上,开始滑动,这是他教我的笔法,居然还可以这么用?明明在门上留下了一笔笔的黑色痕迹,但是香却没有熄灭!
我有些惊叹他的腕力,这种要求太高了,我练过,所以深知这种难度,如果只是用毛笔我还能勉强办到,但用燃烧的香,要画出均匀的图案,又不能让香熄灭,太难了!更加诡异的是,香在燃烧后飘出的烟居然都没有散开,而是生生的印在了笔画之中!
难怪他要让我看清楚!以前我想都没想过这种用法,我使劲瞪大了眼睛,我发现了有些异常的地方,因为隐隐有着一丝强大的气场从外公身上外泄而出,正是这种气场让烟印在了笔画里面!我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更有些不明白的是,以前每到年节或者有添丁增口的时候,都有开祠堂,可没有这些仪式啊,今天为什么要这么浓重,而且还要外公亲自动用那个神秘的笔法。
我认得这些字,所以我知道要进入尾声了,香还剩下最后小半截,就剩最后一笔,这是通天笔!外公半蹲着的身子随着笔画的陡然上升而拔高,香头上的红光划过,像是开天的利剑……
外公站着没动,保持在手向上举起的姿势,而那柱香已经烧完,不过我发现门上的字迹慢慢淡化,包括那些粘在门上的血迹,最后门上什么都没有剩下,还是那散古朴的门……
吱呀……门居然自己开了,这个时候外公才收回他的手,转过身来,脸上布满笑容,“乡亲们,族人们,二十多年了,我纪越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开一次宗祠了,纪家的未来充满希望,所以我们今天为两个逝去的先人举办后事,你们不要悲伤,是他们在为我们纪家开路,我很高兴看到有纪家人奉献自己,也很高兴看到大家能团结起来,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外公的话语感染了大家,尽管外面这些后辈不明白说的啥,但是外面都兴奋起来,特别是我,经过这两天的精神折磨,总算是到头了。
嘭!一声巨响,祠堂的门突然关上!而门的顶上居然漫出鲜红的液体,远远的我闻到了一股腥味,这是鲜血!
外公原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慢慢的转过头去,全场鸦雀无声!都等着外公的反应…… 正文 010判符自燃   “血?怎么可能?”三婆佝偻的身体有些颤抖,低声念叨着,她的话语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
“三婆,刚刚外公说老祖宗和外婆是为家族牺牲的,什么意思啊?”我找了张凳子将三婆扶着坐了下来。
她认真地看我一眼,眼里有着伤感,“孩子,你先别管外婆他们,你去看看你外公……”我发现全场的人都在发愣,感觉在这个大热的天气里面,大家都被点了定身穴,凭空让我感觉全身发冷。
我看看外公,他还呆愣地看着祠堂门,祠堂门上的鲜血还在流淌,像是无穷尽一样,已经染红了整扇门,我让三婆做好,走过去想要扶着外公,只是他原本满面红光的脸色一下子灰败了,“哇……”的吐出一口黑血来,这一下可把我吓着了,后面的人们这下子也动起来了,赶紧七手八脚的把外公扶着。
“滚,谁让你拿门板来的?”申叔在后面的话,吓了大家一跳,我这时候才发现大哥吭哧吭哧的扛着一个大门板,估计他是要放这,让外公躺下吧。
大哥讪讪的将门板又抗走了,啧啧,他这身板干体力活干出来的……
“这孩子干活都干傻了,这人还没死能放门板上么……”大家叽叽喳喳的话让我明白大哥这下子犯了忌讳了,我也听说过,这活人是不能放门板上的,不然这一口气下去就回不过来了。
这时候外公还是清醒的,只是举起颤抖的手指了指我,再指了指祠堂门,随后再指了指那两件棚屋,然后手就垂了下去……
大家赶紧把他抬到一个平缓的地方,下面放好衣服之类的,王伯这时候背着个药箱也赶到了,大家让开,他认真的给外公把脉……
我也退后站着,刚刚外公手指了那么两下是啥意思啊?我有些懵逼,看看那两个棚屋,里面放着的是外婆和老祖宗的灵柩,刚刚才搭起的灵堂,就在我看过去的时候,感觉那两间棚屋突然像是张大了巨口朝我扑过来,我吓得退后一步,看看其他人像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我摇摇头,这是有些幻觉了?“孩子,你暂时不要接近那两个灵堂了,只有想办法让他们尽快入土了,只是你外公……”三婆颤巍巍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身后,低声给我说着,莫非她刚刚也看见了那两个棚屋的异象?
“三婆,你先坐好,外公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千万不要出事了……”我的话中充满了惶恐,如果他们俩都出事了,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尽管他们说我手里的笔有多神奇,但是不知道怎么用,也不能帮助大家,有了也等于没有。
我没有去管那扇流血的祠堂门,其他人也远远的看着,指指点点,我知道今天这事传出去之后,我们纪家村绝对就是大家嘴里的禁忌了。
王伯站了起来,捶捶自己的腰,“来几个人,把他送我那里去,这事不好办啦,三姐,你有空的话也过来一趟吧……”说完就带头走了,原本我也要去抬外公的,被三婆拉住了,她现在的情况不好,我也要陪着她,感觉分身乏术了。
她给王伯点点头,然后转身向祠堂门走去,我赶紧跟上,这个祠堂门诡异无比,我担心三婆会有什么意外,她现在走路都感觉没精神了,可不能再出意外了。
“你去看看,门上的到底是什么血?”三婆站在门口大概两米远就不走了,让我去查看,我有些蒙了,这么远我早闻到了腥味,肯定是鲜血无疑,可是要我判断是什么血?我怎么判断?
看三婆坚决的态度,我只能无奈的去看看,说来也诡异,走到门口我就闻到了一股骚味,像是狗身上的那种骚味,莫非是狗血?
“好像是狗血……”毕竟我还是个接受现代教育的人,要说什么神神鬼鬼不怕不可能,但比其他人的胆子还是大多了,我用手指沾了沾血,放在鼻子前面问了一下,忽然眼前一条凶猛的大黑狗朝我扑了过来,我赶紧退后几步,顺势一脚踢了出去,妈蛋,连狗都敢欺负我了?
一声嘭的大响,我这一脚踢在了门上,然后门又吱呀的开了,同时门上一个桶掉了下来,里面还有半桶鲜血溅了我一身!
我痛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一脚踢得太实在了,面前的狗没有,但是踢到厚厚的木门之上,这前半只脚掌估计都要废了……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谁干的?”
“就是啊,谁这么缺德,现在把大爷爷气得吐血了都……”
“要是知道那个王八蛋干的,我砍死他……”
人们刚刚被我那一脚的声响吓了一下,然后看见是一桶鲜血,都群情激奋起来,虽然我脚痛,但我还是开心的,至少不会又是什么诡异事件了,这谁弄的,太他娘的吓人了。
大家围到门口的那个桶,还在指责,几个婆姨开始打水来收拾门前的狼藉,我一步一瘸的走到三婆面前,原本我以为她也会放宽心的,但是她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雨儿,你小心点,过来休息一下,暂时也不要去祠堂了,你认真想想,那里面肯定是没有人的,谁会在里面关上门,然后放上一桶鲜血?”她的话里充满冷意,我愣了一下,赶紧回头看看,门口凌乱的脚步已经无法判断,三婆凭什么说里面没人,或许就刚刚这一会的时间里面的人趁机出来了也说不定啊。
不过我没有来得及说出我的疑问,就听见一声惊呼,“喂,老公,你怎么啦?”这时候我才发现门口一个年轻人,这是秋林大哥,他脸色乌青,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他旁边的婆姨赶紧蹲下大喊,我注意到秋林大哥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可是再提了一脚那个桶。
莫非这还有关系,我赶紧要过去看,但是三婆拉着我摇摇头,我有些着急,莫不是真和她说的?这事很诡异?
“三婆,你让我过去,我是医学专业的,我懂怎么急救……”我坚持要去,但是三婆就是拉住我的衣服,不让我去。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的,七手八脚抬起秋林大哥就往王伯那里跑了,他老婆也跟在后面哭哭啼啼的,我干着急,也不敢真跟着去了,万一三婆这里又出事了,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小妹悄悄的走到三婆旁边,“三婆,刚刚九叔说了,让你过去,现在灵堂出事了,两边的长明灯都点不燃了,而且大奶奶那边的棺材已经压断了两条长凳了!”
小妹的脸色苍白,估计她刚刚在那边被吓得够呛,说话都在颤抖,我拍了拍她后背,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
三婆点点头,没有着急的样子,只是带着我慢慢的走,我回头看看祠堂那边,那扇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关上了,这什么鬼?谁去关上的?门前的那装血的桶还在,但我觉得很刺眼。
“怎么回事?”到了棚子这片,三婆就急急忙忙的问,原来她也着急,刚刚只是装的?也是,刚刚那么多人,如果她也着急了,大家肯定会恐慌。
这时候我发现外婆的棺材前面点燃了一盏灯笼,就是我画的狗皮灯笼,血红色的兰花在灯光的透射下像是新鲜的兰花一样……
“三姐,纪大哥怎么样?”九叔走上来倒是先问起三婆来,三婆摇摇头,只是看着棺材,就在这个时候,贴在棺材上面的,我写的那一张符箓突然一道轻烟出现,然后一道青色的火焰出现,不到两秒钟就燃成了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