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由法国古堡到中国北宋的穿越   为了做一期关于“古城堡的传说”的节目,我来到了图里安伯爵的城堡。城堡位于法国南部,地处偏远,靠山面海,山下还有一大片庄园。庄园与城堡绵延数里,气势恢宏,环境幽美。图里安家族是很古老的法国贵族,有吸血鬼的传说,十分神秘。而图里安家族的现任伯爵一向行事低调,不轻易露面,这次能允许我们这个中国的摄制组进他的城堡进行为期半个月的拍摄真是意外之想。   在拍摄完这个专题的时候,整个摄制组为了庆贺工作的顺利完成都到几英里外的小镇上的酒吧去狂欢了,而我因为不会饮酒也怕到时候他们给我灌酒所以一个人滞留在城堡内最后打点些零星的东西。偌大的城堡此时显得很安静,我决定到楼下的花园中走走。在一条小道上,恰巧遇上了城堡的主人,第十五代图里安伯爵。伯爵的年纪很轻,看起来才20出头,身材瘦高,容貌英俊,眼睛深邃有神,充满智慧。   见到我,他含笑打了一个招呼,简单的寒暄后开始与我攀谈。我是这个节目的主持人,精通英、法、日、意等几国语言,常年在世界各地跑,所以语言关不是难题。我们开始用法语谈起了一些各国的历史典故。在攀谈中,我发现他对中国的各代历史非常了解,知道的也非常多,丝毫不比我这个中国人逊色。我们开始聊起了中国的繁盛时代,伯爵说他最感兴趣的是北宋王朝,这倒与我很一致。   我说:“我国四大发明中的活字印刷术、指南针和火药就是在这一时期产生和发扬的。在文学艺术方面,更是名人辈出。”   伯爵微微一笑道“如果能有机会,真想去你们的北宋朝代看一看。”   我笑回,“我跟您的想法一样,不过,好像并没有这种机会,人类还没发现可穿越古今的方法。”   “如果有呢?”他回道,“图里安家族的古堡,在外界一直有一种传说,李小姐,不知道您对这个知道多少呢?”   这个话题倒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   我说道:“传说您的祖先中有一位吸血鬼,500年前的冯.图里安伯爵,后来不知所踪,但有另一个传说,他一直未离开这座古堡。”说完,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说道,“我很怀疑,他就是您本人,因为您的名字也跟您的祖先一样,冯.图里安。”   伯爵哈哈大笑起来,说“李小姐,或许您的猜测并没有错误。不过,关于这座古堡的另一个传说,您肯定并不知道。”   “哦,还有什么样的传说。”   “时空之门”   “时空之门”我诧异道。   “对,”他接着说,“这座古堡的某一处,是时空之门的所在,用以连接所有的时间空间,只要掌握其中的方法,便可以去自己随意想去的任何时代与地点。”   “是吗?”我怀疑的问道“那么,在古堡的哪一处呢?伯爵。”   “您跟我来”,他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我挽着他的胳膊,被他带到了花园的池塘边。   我四下看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伯爵这时轻声说道“时空之门的穿越需要具备几个因素,吸血鬼的血与特定女子的血液融合,由这名女子来打开时空之门。”   说完,他突然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并强行把他的唇压在我的唇上。   惊讶之中,我只尝到了一股腥味,我奋力想推开他,但是他的力量远远比我强大。在慌乱与惊惧中,我一脚滑进了池塘,而此时的图里安并未放手,我们一起继续在池塘里纠缠,缓缓沉入池塘的最深处。   这个池塘好像深不见底,感觉一直在不断的下沉下沉,却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没有窒息没有呛水,反而十分舒服惬意,我不由睁开眼睛,已不见了图里安的身影。   正当我狐疑着,有人猛然在我背上拉了一把,我被提出了水面。   水从我身上,脸上不断的流下去,我一时之间看不到眼前的状况。只感觉到有一个人扑到我身上嚎啕大哭“小姐,我苦命的小姐,你怎能这样想不开,丢下慧心一个人”,   还没反应过来,只觉有一股大力将人从我身上扯开,接之以一阵怒骂之声“贱人,还敢寻死,哼,要死还不容易,只等明日见了大老爷,明了正典,还怕你不死不成。”   我努力抹开了脸上不断下流的水,把头发拨开,茫然环顾四周,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庭院,两边有回廊,四周围是花草树木且有曲径通幽,而此时的我正趴在一个开满了荷花的池塘边上。   眼前站着好几个人,有男有女,皆是古装装束,正在打量着我,神色肃穆,且有冷冷不屑。当先一位女子穿一身嫩黄衫,身形苗条,容貌艳丽,大约二十来岁,满脸怒容,正是喝骂我之人。她的身后有两个年纪稍长一点的妇人垂首侍立,盘着发髻,青衫布裙。还有三四个家丁模样的人,短打装扮,有一人的衣服滴着水,想必是把我揪出水面的人。   我,我这是在哪里?我楞在当场。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见我不言不语,女子怒火稍见平息,吩咐旁边一妇人到“李嬷嬷,这贱人交给你,把她还关到房里。不然倘或再寻了死,明日上不了堂,岂不是我管家不严,连个小贱人也看不住。”   正当我搞不清楚是梦还是幻境的时候,有一个身量娇小的人有扑到了我身上“不准对小姐无礼,我自会带我家小姐回房。”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看看自己的装束,绸缎衣裙,宽袍长袖,裙边曳地,脚上一双小小的绣花鞋,手上还带着好几个金镯,摸摸头发好像盘着个复杂的发髻。   我恍然,难道,我穿越了?既然这副打扮装饰就说明不是我的身体,我这是在哪里?这身体的正主儿又有什么样的故事?又是为什么我代替了她? 正文 灵魂记忆 与白玉堂一起被陷害   突如其来的一切,使我的头发晕,脚发软,脚下一个趔趄,身边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快速扶住了我,我很茫然的看她。   这人年龄尚幼,皮肤白净,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丫鬟装扮,稚气的脸上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早熟。   这时,只听那主子模样的女子冷冷道;“李嬷嬷、宋嬷嬷,去帮帮慧心。”   说完,带着几个下人,抽身而去。被吩咐的两个妇人过来在我两肋下一夹,说了声,得罪了,即半拖半扯的把我扶了起来。此时我的意识还没有全部恢复过来,只任由她们把我拖过了回廊,穿过了几座厅堂,带到了一个被竹林遮掩的小小的一座院落里,把我扔在了其中一个房间内。   其中一个嬷嬷道:“少夫人,老奴在这家也待了几十年了,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少爷是个宽厚的人,何必如此想不开,只怕明日上了堂,少爷念在夫妻的情分上,求了大老爷,留下条性命也不一定。俗语说,‘好死不如赖活’,那蝼蚁也尚且贪生,少夫人莫要再走那条路才是。”   说完微微一福,与另一个嬷嬷走出了门,返身来又将房门落了锁。   我又打量这间房间,镂空的红木门上雕刻着复杂而高雅的图案,到处透着一种精致而婉约的气质,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里面插着满满一瓶说不上名称的奇花异草,一道屏风将房间跟分为两半,越过屏风里面是一张精致的牙床,上面铺着绣枕锦被等物。   慧心默默的拿过了干净的衣物,双手捧着要我换上。这身湿衣服在身上沾久了也实在不舒服。小丫头一边抽噎着一边给我把里里外外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换上,先是白色的亵衣,再来是锦缎背心,一条枣红色的百褶裙。头发也打散开来重新整理过。当我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给我梳理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我这个身体的记忆又回来了,好像放电影般一幕幕在我脑海里回荡。我这个身体的名字,与我的名字是一样的,李华阳。   苏州府李员外家的大女儿,由正室所生。15岁时许配了这家人家,苏州易家,易家以买卖绸缎起家,现在富有一方。我的相公名字叫易云升,是这家人家的长子,现年20岁,早年曾考过秀才,现继承父业继续行商。我17岁那年嫁入易家,慧心是我的陪嫁丫头。嫁过来不过半年时间,易云升却又娶了一房妻子,就是刚才对我唤之以贱人的人。第二房妻子虽比我晚入门,却因为出生官宦人家,是现任苏州县丞的女儿,所以与我并头,是平妻,也称为少夫人。   县丞姓苏,约四十岁上才得了这个女儿,见她玉雪可爱,所以起名晩玉。苏晩玉容貌出色,也略通琴棋书画。与易云升倒也十分相配,但因从小骄纵,性格十分蛮横无理,下人稍出点错便要下重手责罚。   她嫁给易云升后对我这个原配十分忌恨,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几次三番的来找茬,原本的李华阳十分懦弱,估计也是封建社会的三从四德给害的,只知息事宁人,步步退让,易云升与这个时代大多男人一样,对于自家内院这点大女人小女人的事,不愿多管也不愿多问。由着苏晩玉步步紧逼,仗势凌人。这次,趁着易云升出门办事,她便出了个阴辣的损招。   原来易云升出门后的没几天,府上便来了一个人,说起此人,江湖中大名鼎鼎,乃是锦毛鼠白玉堂。本来这种江湖人物是不与这种经商人家攀交的,更何况他自命风流,更瞧不上沾满铜臭之人。不过锦毛鼠白玉堂实乃出身殷实富豪之家,现代语说的是个富二代,祖上传下的家产巨万,此次来到苏州,是想在白家的地皮上起一座别院,供自己落脚时用。因这次的工程巨大,已有的地方他有点嫌小,恰好旁边是易家的田产,他便想找易家商量把那块地产卖与他。易家父亲前几年已过世,易家大小事情便由易云升来做主。   恰好易云升出门,他见人不在,便盘桓了一下想走。不料此时正好被苏晩玉看见。苏晩玉见此人器宇不凡,相貌堂堂,眼珠一转,便计上心来。苏晩玉谎称丈夫只是去郊外走走,晚时既归。请客人稍等片刻,不然丈夫回来知道冷落了贵客恐怕是要责罚的。留着白玉堂吃了晚饭再走,白玉堂虽不想多留,但也想早点把事办完,免得还多跑几趟。苏晩玉不知道白玉堂乃是江湖一流的人物,还只当是哪家的纨绔子弟。趁上菜时便在酒菜里洒下了蒙汗药。白玉堂也不防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识妇人给他下药,竟然着了道儿,没过多时,便昏迷过去。苏晩玉早已命人将我迷晕,此时命两个心腹的家人将白玉堂抬到了我的床上,白玉堂毕竟功力深厚,没过多时,便清醒过来,见我在身侧大吃一惊,料到有人陷害他,便以深厚内力将我催醒,问我缘故。我此时已猜到几分,只泪流满面求他快走。他也猜到事情不妙,开了门就想走。但此时哪里还来得及。只见苏晩玉领着一帮家人,气势汹汹,明火执仗的闯入,一副抓了奸的得意摸样。她一边打量着我们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一边冷笑道:“好啊,姐姐,相公能出门了几日,你就这样忍不住,竟然敢勾引奸夫来家中,行此无耻之事。”   此时的我泪水连连,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此事虽说我是被陷害,但是毕竟男女同居一室还躺在同一张床上。就算没发生什么,也已算失贞妇人,是不容于世的。苏晩玉哪里肯绕过我们,吩咐家人道“来人啊,将这对奸夫淫妇捆了。”   众多家人一拥而上,想先捆了白玉堂,不料白玉堂身手奇佳,不几个回合,已将十几个家丁打倒在地。苏晩玉有点害怕了,道:“无耻之徒,来我家行男盗女娼之事,竟然还敢动手打人。你究竟是何人?这样大的胆子。”   白玉堂怒道“爷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锦毛鼠白玉堂是也。也不打听打听你白爷爷是何等样人,竟然这样栽赃陷害。”他已怒极,还想出招,不想苏晩玉身边有一个随侍嬷嬷乃是个极端泼辣之人,此时见情势不妙,竟然大喊:“来人啊,强盗杀人拉。”倒把白玉堂喊得一愣,见如此撒泼,倒无法处置,只能施展出无上轻功,飞上檐壁,一时间就走得无影了。   苏晩玉看了白玉堂的身手,惊惧不已,一时倒不知道拿我怎么办,遂修书一封给出门在外的易云升,说我不守妇道,在家里如此这般。易云升回复三日之内即可返家处置,在他来家之前,吩咐苏晩玉好生将我看管,不要对外张扬,以免再出什么事端。但苏晩玉当晚就告诉了她父亲,苏县丞一向钟爱这个小女儿,此是让女儿独当家的好机会,又怎肯放过,便代写了一纸状书递到了知县老爷的大堂上,说我犯了七出之条,与人通奸。知县老爷是县丞的上司,当下便受理了此案,只等易云升到家便开堂审理。可怜我嫁过来将近一年时间,三从四德,连丈夫娶第二房妻子都不曾说过一声,最后却被冠上了淫妇的名称,在府里受尽了唾弃与责骂。只有慧心这个小丫头对我忠心耿耿,不离不弃。   以前的李华阳因知道犯了这样的事,被休倒还在其次,只怕在公堂上,还要受苦刑,因此水米不进了两日,见人不备,投河寻了死。恰好这时我穿越了时空之门,阴差阳错,顶替了她。我细细地打量镜中的这张脸庞,倒吃了一惊。这张脸与我原来十分相似,眉毛细长,眼眸清亮,尖尖下巴,还顶着一头和前世一样微卷的不过却长及腰部的头发。只是比我前世年轻了好多,皮肤也更加细滑一些。想这具身体的年龄才18岁,正值青春豆蔻年华,整个人的神态却显得沧桑疲惫,憔悴不堪。   细细地照着镜子,心中几番思量,明明人在法国,却不可思议的来到了中国古代。图里安家族的“时空之门”看来确实不是个传说。记得穿越以前他说的话,“吸血鬼的血与特定女子的血液融合,由这名女子来打开时空之门。”难道我就是那名特定的女子,究竟我有何奇特之处?想起当初低调的图里安伯爵竟十分爽快的答应我们进驻他城堡的要求,一直觉得纳罕,在拍摄过程中也觉察到他的眼光总是不露声色的打量着我,观察着我。而那天,全体人员竟同意我独自一人滞留古堡内,莫非这都不是偶然。而开启“时空之门”就是图里安最终的目的?   依据这具身体的记忆,现在正是中国的北宋时代,公元1035年,宋仁宗景祐年间。这个朝代是宋朝最太平的一个时代,有很多的著名历史人物,比如开封府包青天。以前一直想展昭这个人物是不是杜撰的,但既然已经出现了白玉堂,那展昭也应该却有其人。想这具身体与我如此相像,莫非真有什么渊源?而图里安呢?他又去了哪里?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才能找到回去的方法。我既然穿越在别人身上,那他现在应该是什么摸样,又该到哪里找到他?   一时间千头万绪,烦恼不已。 正文 计谋 与展昭白玉堂共谋对策   见我眉头紧蹙,身边的小丫头呜咽道“小姐,明日早上就要上堂,如小姐真是有个什么,慧心定会跟了小姐去的。”哭声把我带回到这具身体现在所处的命运当中。我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冷静的清理了一下事情的脉络。   第一、我明天就要上堂,这里所有的证据都对我不利,我很可能会死。   第二、我死了,是回不到现代的。   第三、如果要回家,要想找到那个很可能就是吸血鬼的家伙。首先要活着,活着就要摆脱这件事情。摆脱不是逃跑,在古代我就是一个孤身弱女子,如果逃跑被抓住,很可能就是被沉塘的命运。   第四、所以,要先想办法脱罪,要脱罪必须先找到证据,但是明日就要上堂,这么紧的时间,该怎样找到证据。怎样才能推翻苏晩玉与家丁的供证。   正思索间,房门突然传来落锁的声音,房门打开,进来一个人。此人斯文俊秀,身穿青色长衫,带着点书卷气,正是我的夫君易云升。此时风尘仆仆,却带着满脸怒气与煞气。乍一见我,便挥一巴掌过来,我一惊,已条件反射地侧身避开,在前世我常年在外面拍摄主题节目,为了防止意外,我练过空手道,跆拳道,以及一些中国武术,身手算不上一流,但也算敏捷灵活。他见我竟躲开了这一巴掌,怒火更炽,怒骂:“贱人,还敢躲。“又是一脚踹出,此时的我离他又近,又怕露出自己的身手让他起疑,准备挨他这一脚。不料慧心竟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冲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他伸出的腿,一边哭叫:“姑爷,饶命啊,小姐好歹也算元配夫人,请姑爷手下留情啊。”   “夫人,她也配。”易云升显然怒气未消。又从袖中甩出一样东西扔到地上,我捡起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休书两字。我默默放入自己怀内。   他还在怒骂“贱人,易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这是休书,看清楚,从此以后,你是生是死与我易家无关。”   说完,用倨傲的神色轻蔑的看着我。   我冷笑一声道:“相公心里早有计较,又何必多言?这休书,为妻收下了。”   小丫头早已大惊失色,还要哭泣着再求情,我皱着眉头让她先出去。面对易云升道:“相公,晩玉早已将状纸呈上知县老爷,县丞又是知县老爷的属下,也算同僚,恐怕我此番是凶多吉少。”   他横我一眼道:“贱人,难道做出这样的事,还想活么。”   此时的我真替我的原身悲哀,做了一年多的夫妻,竟然连生死都不被放在心上,如若还在这个世上,怕是心碎到生不如死了吧。   我有她的记忆,却没有她的感情,我很冷静,也会思考。   苏晩玉早已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陷害我她早已预谋已久,通奸这件事本是丑事,一般大户人家即使出了这样的事,也是不愿张扬的。但如今这事满城中已闹得纷纷扬扬,恐怕早已超出易云升的预料,难怪他又惊又怒。但晩玉又是县丞的女儿,也不敢怪罪到她头上,只能把一腔怨气都撒在我身上。恐怕在他看来,明天我只有死在大堂之上,才是平息这件事情的最好方法。   我抬起头看着他,微带嘲讽又冷淡疏离的微笑,就像前世的我一样。   随即低下身微微一福,淡然道:“既如此,相公请回,不管此次是生是死,定与易家再无牵连。”   见我如此决绝,易云升倒有点惊异,但他只是“哼”了一声,便甩袖而去。   正要再思脱身之计,忽听屋顶上传来衣裾带风之声,我返过身,只见有两人站在我面前。一人白衣,一人蓝衣。白衣之人,长身玉立,丰神俊朗,眉目如画,着一袭白衣飘飘欲仙,正是与我同案的锦毛鼠白玉堂。再看蓝衣之人,风流飘逸,俊秀挺拔,双眉入鬓,星眸深沉,儒雅之中又带着英气。展昭,我的下意识飘过这个名字,随即兴奋的睁大了眼睛。   两人同时抱拳施礼。   展昭首先上前一步道:“易夫人莫要害怕,在下乃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深夜造访请恕我等冒犯,只是展某为朋友所托,所以不得不前来问个明白。”   白玉堂白了他一眼道:“臭猫啰啰嗦嗦,白爷爷自然是冤枉的。”   转而又向着我说道:“这位夫人,且莫害怕,有什么冤屈只管向这位猫大人说便是,这不止关系到夫人的名节,还有白某的名声。”   哦,我挑高了眉,心中已有了主意。   我躬身施礼道:“展大人,此事的前因后果,只怕您已尽知。小女子家门不幸,遭此大难。还望两位英雄搭救。”   展昭沉吟道:“如若你们二人真是冤枉,展某自当禀明包大人,请包大人前来审理此案。”   我站直身子,盯着他冷笑道:“展大人,什么叫若真是冤枉。凭白五爷的风流人品,又怎会看上一个有夫之妇,就算小女子真的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以展大人对白爷的了解,难道他就会凭着绝世轻功半夜到别人家里去偷人?难道白爷素来的侠名只是欺世盗名,是您太小看了他还是世人都太高估他了?”   展昭一时语塞,白玉堂脸色已铁青。   展昭道:“如若不经过包大人,当晚事实俱在,又有家丁等人作证,又该如何洗刷冤屈?”   我狡黠一笑“我倒有个主意,只要展大人配合,我们两人应该无事。”   “哦?展某愿闻其详。”   “现在的情况是,易家有证人,证言,却无贼赃,就是说,他们并没有抓住他们指认的犯案人。只要我们来个死不承认,再加上展大人您的证言,过这一劫应该不难。”   展昭脸上闪过一丝疑问,我继续说:“开堂时,所有的家丁都会指认与我通奸的人就是白玉堂。这时如果展大人出堂作证,就说白玉堂当时与您一起,协助您办案,并未到过苏州府。您的官职又高,凭着您的声誉,一定能使人信服。”   “万万不可,展某从不说谎骗人,何况上堂证供,这么要紧的事怎能弄虚作假。”   白玉堂在一旁又气又急,苦于无言以对。   我上前一步,靠近展昭身前,展昭一愣。   “展大人,白五爷的为人,您比我更清楚。这次,他是阴沟里翻了船,我们两个人都知道他冤枉。小女子倒是死不足惜,难道要白五爷的一世英名留下这么一道污点?”   我认真的直视着他的眼睛,试图以我真诚的眼神来说服他。   展昭慢慢后退一步,脸色已绯红,“只是这等谎言……….”   我打断他:“每件事都有他的两面性,您以为谎言是不对的,但是,有时候,它却是可以救人的。”我把目光移向他手中的剑,“就像您的剑一样,在有些人手里,他是杀人的武器,在您的手里,它却是救人的利器。就看我们怎么来使用它?”   展昭动容,施礼道:“夫人弱质女流,却有如此见识,叫我等惭愧。”   白玉堂一脸吃惊的表情,又把我细细打量了一遍,我坦然含笑回视,倒把他闹了个大红脸。   “既如此,展某等告辞,等明日开堂时再见分晓。”   我淡然微笑:“不送。” 正文 翻身 公堂辩论,重获自由   公堂之上,明镜高悬。众多衙役分列两班,重击杀威棒高喝“威——武….”   知县端坐高堂之上,颜容肃穆,利目逼视。我跪在堂前,听苏晩玉洋洋得意历数我的罪状,易云升神情淡漠,只在一旁倾听。   知县听完陈诉,黏着胡须沉吟道:“妇人失德,可有证据。”   苏晩玉正要发言,忽从堂外听审的人群中闪出一人,高呼道:“大人,切莫听这妇人的胡言乱语。”   来人一袭白衣,手持宝剑,风流俊俏,正是白玉堂。他的出现引起人群中一阵骚动。   苏晩玉大喜,“大人,正是这无耻之徒,快拿下他。”   白玉堂并无惧色,上前一礼道:“在下就是白玉堂,听闻有人诬陷白某作奸犯科,特来洗刷冤情。”   他怒瞪了苏晩玉一眼,继续言道,“刚才听这位妇人所言,说白某三日之前曾偷偷溜进易府行苟且之事。但白某三日之前并不在苏州府。如何诬告白某?”   苏晩玉脸色骤变,急怒道:“明明就是你,还想抵赖。”   白玉堂一脸笃定道:“白某一向行侠仗义,有名在外,做事从来光明磊落,从不曾做下荒唐之事。”   知县大概也知道江湖中人不太好惹,遂言道:“白玉堂,本县也素来闻得你的名声,只是这位易家夫人告你通奸,你有何证据脱罪?”   白玉堂道:“我有证人,能证明状告当日,白某并不在苏州府。”   “谁能作证?”   “展某能作证。”随着一声高喝,又是一人走近堂前,此人一袭绛红官袍,佩墨玉腰带,着皂黑官靴,头戴官帽,官帽两边垂下两缕丝绦,衬得脸如冠玉,目若星辰,也是手持宝剑,英姿挺拔,周身有一股正气,令人不禁肃然起敬。   “在下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能证明白兄三日之前确实不在苏州府,而是与在下一起在江州办案。”   听闻此言,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知县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脸恭敬之色,拱手道:“原来是展大人,失敬了。”   知县只是七品,地方官员,而展昭是四品,还是能在御前行走的京官,知县当然不敢小觑。   展昭还礼道:“知县大人办案,本不该插手,只是展某恰好能证明白兄的清白。”   “既然展大人作证,那当然是不容置疑的。”   此时底下听审的人群中议论纷纷。   “呀,展昭。”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南侠展昭啊。”   “展大人都来作证,看来这案子确实有冤情啊。”   苏晩玉慌忙连忙上前言道“大人,我爹爹他………….”   话还未完,就被知县厉言喝止:“住口,既然有展大人作证,此案定另有蹊跷,你爹爹又能如何?”   县丞虽也是地方官员,但居于知县之下,只是八品,属于副手级的人物,此时知县也顾不得他的颜面了。   苏晩玉虽一向跋扈,但只在闺门之中,所以不识展昭是怎样的人物,只以为天下没有她爹爹搞不定的事情,此时还不死心,仍吵嚷道:“大人,易府的家人们可作证,白玉堂罪证确凿。”   知县无奈,只得传证人。   谁料家丁们到了堂上,除了惊慌恐惧外,皆一致倒戈说:“并没有抓奸这回事,是晩玉夫人教他们这样说的,晩玉夫人还说,等除掉原配夫人,就给他们多多的好处。不然,就让县丞大人治他们的罪。”   苏晩玉恼羞成怒、惊惶失措,大骂这些家丁们不是人,白吃他们易家的饭,竟敢诬陷主人。   易云升看苏晩玉越来越失控,已全然象泼妇的行止,涨红了脸忙上前制止,并向知县言道:“小生真不知道这样的事,还请大人主持公道。”   我心里冷笑,心里已了然一切。白玉堂昨晚竟趁夜黑,打点好了一切,这易府十几个家人怕是已被威胁或利诱,只凭一人之力,断然办不成,更何况还有个展昭跟着他,这一切恐怕都是他几个义兄弟的功劳。   如果今天光是展昭出来作证,那么知县虽可能判我们无罪,但众人心里仍会有疑惑。只有这些证人们倒戈,不再为苏晩玉作证,那么我们才能光明正大的以示清白。   此时情势逆转,案情明朗,趁着苏晩玉还在不死心的吵吵嚷嚷,我便要趁胜追击。   我突然大喊一声:“冤枉啊,大人,冤枉啊,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啊。”   众人皆吓了一跳,我跪在当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大人,民妇冤枉,想我未出阁时就常听聆讯,女子当三从四德,晩玉妹妹虽比我进门,我也从不敢大声说过她,也未曾红过脸,不想晩玉妹妹竟包藏如此祸心,竟然伙同家丁污我名声。幸亏老天有眼,还我清白。今要请大人为民妇做主,还民妇一个清白。”   想是顾虑到县丞的面子,知县面有难色道:“还你清白倒是不难,本县这就判你无罪,现在就可跟你丈夫回家,以后你们小夫妻三人好好过日子可好?”   哼,想避重就轻,也太便宜他们了,还小夫妻三人,做他妈的的春秋大头梦。   此时苏晩玉已停止叫嚷,正恨恨的盯着我,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我猜她心里在想,以后用什么更厉害的方法来折磨我。   我停止哭泣道,“大人,大宋律例,诬陷诽谤他人就该定罪,如果今天晩玉仗着是县丞老爷的女儿,就想逃脱罪责。民妇这就一头撞死在大堂上,也好让这里的老百姓亲眼瞧瞧,也让这位展大人回京好好说道说道。”   说完,我直起身子就向展昭身后的那根柱子撞去,之所以选择展昭所在的方向,当然是有原因的,我还不想真的死,这位展大人当然也不会让我真的死,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眼前恍然一个错影,展昭已用他的身体挡住了我,正合我意,我就势倒了下去,展昭又用他的手托了我一把,很好。   我俯在他怀中哀哀泣道道:“展大人,为何不让我死,我已名声尽毁,他们又官官相护,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展昭心中是最明白的,当然此时他也不好揭穿我。只是转向知县言道:“请大人秉公处理,展某回到开封会向包大人禀明一切。”   而堂外的人也已义愤填膺,纷纷要求惩罚罪犯。   知县冷汗流了下来,只得向左右言道,“来呀,苏氏犯谣言诽谤之罪,掌嘴十下。”   苏晩玉大惊失色,求饶道:“呀!老爷开恩啊。”见没有用,又大声喊:“相公救我,爹爹救我。”   因为审理的是亲女儿的案子,所以苏县丞当时回避并不在现场。而易云升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不去救也不去求情。   府衙上的人与县丞也算公门同事,这十下没有下重手,但是惩罚虽轻,对于苏晩玉这样娇生惯养的豪门千金,也已是颜面尽失。   她当下就气昏在地,知县使了个眼色给易府在一旁听审的家人,易家的仆妇们一拥而上把苏晩玉抬了出去。   我和白玉堂同样的幸灾乐祸,这家伙在想什么从他的眼神就可以看的出来。   知县这时下了判令:“此事虽寄空穴来风,到底是家庭不和所致。苏氏虽有错,但已受惩戒,本县也不再追究。以后,你们夫妻三人要和睦相处,再不要出什么事端。”   说完又问展昭:“展大人,您看这样判决可好。”   展昭答:“大人公正严明,判得公道。”   公道个屁,我差点死了,她却只被打了十下不轻不重的嘴巴。不过,我也只能腹诽,面上装得沉冤得雪的惊喜模样,下跪道:“谢青天大老爷。” 正文 古代生活 很不错的古代家庭   回到李华阳的娘家已半月有余,对这里的生活也已慢慢适应。李员外也是当地的大户,拥有几座山林,几千亩水田并几处田庄,每年的田租、猎租、并果林树木等一年收入无数。所以回来的这些日子,倒是吃穿不愁。   李员外初听到自己女儿与人通奸,红杏出墙的丑闻,简直怒不可遏,吩咐家人谁也不许探视,只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李家正室夫人,也就是李华阳的母亲整日哭哭啼啼,哀痛女儿,怎奈家规森严,也不能轻易出门。   当日我出堂之后,也没有再回易家,想来那里也再无我容身之处。只是揣着怀里的休书带着在公堂之外为我的冤情昭雪喜极而泣的慧心回到了这个李华阳未出嫁之前有着温馨回忆的家。   李员外虽是一方地主,十分富有,但家庭结构在当时的宋朝还算比较单纯的。他一共只有三房妻妾,正室夫人就是李华阳的母亲,娘家姓赵,我是赵夫人的第二个孩子,在我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大我两岁,叫李华彦,主要帮着家里打点各项事务。二房是赵氏的陪嫁丫鬟,姓张,因李员外见她在身边日子久了,也懂得进退,遂纳了她做二房,张氏也有一子,名华荣,今年十二岁,长得倒也清秀可喜,已请了私塾先生来家中教学,是准备走仕途的。三房是从人伢子手中买来的,姓陈,来了好几年,也不曾生养。在娘家时曾听赵夫人说过,许是当初想把她卖入勾栏妓院的,所以不知弄些什么药来把人给毁了,再也无法生养。   华阳母亲宽厚,二房原就对赵氏忠心,三房因无法生养也不敢出头,处处存着小心,所以这一家人倒是相处得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妻妾和睦,十分和平。   李员外家刚探得消息,我人早已到了李府。赵夫人乍一见我,痛哭一声:“我苦命的儿”就扑上来抱住我,一边哭一边说:“我的儿啊,你嫁过去才一年,怎么命苦至此,遭此大祸。”   我也挤出两滴眼泪,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哽咽道:“母亲………”   张氏、陈氏将我们两人拉至一边坐下,赵夫人犹在哭泣。张氏问道:“我们也已打听了消息,探得姑娘原是冤枉,这会儿正为姑娘高兴,不想姑娘就自己回来了,只是怎不见姑爷一起回来?”   只听“扑通”一声,慧心跪倒在地大哭:“夫人,苏晩玉心毒,姑爷心狠,姑爷因听了谗言,昨夜已给了小姐休书,说小姐是生是死,再与易家无干。”   “什么,”赵夫人猛地站起,脸色灰白,身体摇摇欲坠,“这么说,是被休回来了。”   张氏忙上前一把扶住,安慰道:“夫人别太过担心,小孩子家年轻气盛,难免做出些出格的事来,等再过几天,姑爷想明白了,说不定就派人把姑娘接了回去。”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心里暗道。   一旁的陈氏默默的扶起大哭不止的慧心,什么也没说,只给了她一块手帕。   当晚,当李员外与长子李华彦回到家中,听家里人诉说了事情的始末,李员外尚不言语,李华彦已大怒,说道:“那苏家,也不过是八品的官员,就敢如此仗势,如此欺负我妹妹。想我李家与易家结亲,也算门当户对,就因为攀了苏家,就喜新厌旧,把我妹妹赶出家门。”   赵夫人哭道:“女子当三从四德,从一而终,这结婚才一年,就被休弃,以后可怎么见人哪。”   李员外在我的记忆中也是疼爱女儿的,这会儿也是面色哀戚,几欲垂泪。   我跟着众人一起哭,反正哭这种反应在当时来说应该不会错的。   李华彦怒气未平:“母亲何须烦恼,既然妹妹在那边没有好日子过,难道我们做家人的,倒把她往火坑里推不成。既有我和弟弟,就叫妹妹在家住着,有我和弟弟的饭吃,绝不会少了妹妹的。”   又向着我说:“妹妹只管在家住下,若再有好亲事,父亲母亲自然替你做主。若是妹妹命里如此,哥哥我就养着妹妹,绝无怨言。”   这会儿我流出的眼泪是真的,不管是不是穿越了时空,是谁的身体谁的灵魂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我的周围,是我的家人,关心着我爱着我的家人,他们用这个世界的法则考虑我的境遇,也用他们能用的最好的方式来安排我的生活,如果我代替已死去的人拥有,那么我就该珍惜。   自那日以后,李家人便在府中给我另辟了一所小别院让我居住,赵夫人想着我命苦,又怕见到我伤心,所以便命我可不守规矩,不用每天定时请安。   我的小日子因她一句话,过得无比舒服起来,李家仆人众多,既给我小别院,怕侍候我的人不够,又给我拨了一个丫头,叫红玉,约莫十八、九岁,言谈举止都十分伶俐。和前世不同,每天不用奔波,无需担心社保、医保、房贷。睡觉睡到自然醒,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有两个人侍候我,除了无聊,这日子简直美呆了。   这天早晨起来,我坐在梳妆台前,由慧心给我梳理着长发。由于我的头发还是自然卷,所以慧心梳理得十分吃力,怕不小心扯痛了我。慧心一边梳理一边说:“小姐的头发也真是奇怪,头发都应该是直的,怎么小姐的就偏偏这么弯着呢。”   我从镜子里看看,回答“我看挺好看的么。”   慧心叹了口气说“就是因为小姐的头发弯弯曲曲,和别的女子不同,所以姑爷一直不喜欢小姐,所以才迎娶了苏家小姐进门。小姐难道忘了么?”   “哦”,我再次打量镜中的自己,皮肤细白,双眼水润,一头卷曲浓密的长发被挽成了一个式样简单的发髻,中间插着一根式样简单的黄金钗,垂下两缕头发披在肩上,衬得颈脖纤细优美。   我站起来,转个身,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我看他没品味,我长得可比那个苏晚玉美多了。”   慧心吃惊的看着我:“小姐,你怎么.......”   “我怎么??”   “小姐以前可从不会这样说话。小姐知书达理,贤良淑德,连话都从不会多说一句,更别提在背后说人不是。”   我很莫名“我说谁的不是了?我只是在说事实。”   正说着话,红玉拿着几套新衣服进来了,刚好听到我们说的话,她嘻嘻笑着,接过话茬道:“小姐和出门前相比,的确变了不少了。美貌标致先不说,整个气势都不一样。”   我凝神等着她说下去。   红玉放下衣服,接着说:“小姐未出阁时,温良恭俭让是不必说的,就只是见了人怯怯的,连大声话都听不见一声儿。这次回来,精神气势,让人看着不由得不从心里敬服。人也比以前更美了,就像个瓷瓶,从里到外透着光。就说这弯弯曲曲的头发,以前长在小姐头上,怎么看都有点怪异,现在看啊,倒像天生的衬着小姐,说不出的美貌别致。”   我瞧着慧心疑惑的眼神,似是而非道:“人历经磨难,会有些变化的。”   我不想多说,我和以前的李华阳并不是同一个人,在外貌上当然是看不出来的。但是脾气性格还有气质为人处世等,却完完全全是不同的。慧心和李华阳相处日久,我的变化,她当然看在眼里,她虽疑惑,但也想不到借尸还魂之类的事情上去,我只要不让她更起疑就好了。   我岔开话题,问红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衣服,看起来怪好看的。”   红玉道:“小姐的衣物在易家都未取回来,这是大公子吩咐为小姐新做的几套衣服。小姐尽管放心,这并不是易家的绸缎庄做的,而是家里能做活计的几位老妈妈缝制的。”   我把衣服抖开,一件件放在身上比对,面料或是真丝或是绸缎,质地精良,衣服上还绣着花,颜色都不是很鲜艳,但是柔淡的颜色看着就很舒服。我有些得意地想,哇,纯手工制作,无化学原料纯天然,放在现代,这几件衣服就很值钱了。又看看桌上梳妆台前的那堆珠宝首饰,黄金白银,珍珠玉石,件件看起来都是精品。   这古代的小日子,还真的蛮滋润呀。 正文 “有趣”的伟表哥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富家小姐无事可干,无聊至极。提议绣花,不会,提议下厨,不干。提议弹琴吟诗,回曰:“没兴趣。”   慧心的所有建议都被我否决之后,我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跟她说,我自己去花园逛一下,不用她跟。   穿上精致的绣花鞋,拿上一只竹子编的小篮子,准备采些花回来放到房间里做摆设。   李家和易家一样,也是深宅大院,面积开阔,房舍无数,李华彦又颇爱奇花异草,所以回廊边,假山旁,凡目光所及之处,多是些花花草草。现正值春末夏初之际,满花园都开满了姹紫嫣红的鲜花。海棠、牡丹、芍药、杜鹃、玫瑰,正一簇簇的盛放着,幽香扑鼻。花园的布置也和别家不同,除了几座假山奇石,在池塘旁边还种了几颗长满了花的大树,花色洁白,缀满了枝头。我缓慢行走,一路观赏着幽美景致。正出着神,不防从假山后头猛闪出一个人来。   “表妹”那人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我吓了一跳,仔细打量来人,头戴方巾,书生打扮,身量中等瘦弱,面色苍白无力。看着不算让人很讨厌,但举止神态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轻浮油滑之气,此时低着头,两只眼睛却不住地瞟着我。   我在记忆中搜索,这人是我同父异母弟弟李华荣的私塾老师,也是张姨娘的娘家内侄,名张吉伟,他自小寒窗苦读,肚里有许多学问,但此时还未考取功名,张氏因他家里穷困,就想出了个一举两得的办法,让他住在李府教儿子功课,这样既可以早晚监督儿子的学业,也可以替家里省下一笔开销。   出于礼貌,我微笑道:“是伟表哥啊,怎么不教我弟弟功课,却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啊?”   张吉伟见没人在,胆大起来,厚着脸皮往我身边凑,嘴里说话,眼睛却盯着我不放。   “华荣这回儿正练字呢,我给了一张贴让他临摹,大概也得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才能练完。趁这会儿就想到花园走走,不想就碰上表妹了。”   他比我高不了多少,在我旁边说话,嘴里的热气都喷在我身上,我皱皱眉,后退了一步。脸上却笑眯眯地说:“赏花是件雅事,可见伟表哥的品味不一般啊。”   见我夸奖他,他颇为自得:“赏花吟诗,乃是我辈中人之天性。”   我呵呵一笑,故意逗他“那表哥想出了什么诗词啊,可否念来听听,表妹虽认得几个字,却不会作诗的。”   他也不推辞,即摇头晃脑地吟了一首:   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   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   秀色粉绝世,馨香谁为传,   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   他念完诗句,得意洋洋地盯着我,等我的赞赏与崇拜。   我以手抚额,我倒啊,盗用古人李白的诗句,还真的以为我没读过书什么都不知道啊,凭这个也想糊弄人。转念一想,我在这里,不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知妇人嘛,虽说嫁过人,但年龄也不过才十八岁。李华阳也真的没好好读过什么书,小时候读过女诫认得几个字而已。被认为没什么见识很好忽悠也没什么稀奇。   我振作精神,假意惊叹道:“表哥的文采真是好,如此学问,以后一定能取得功名,光耀门楣。”   张吉伟此时不仅得意而且忘形,口里说:“读书人读书,不仅为的光宗耀祖,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说到此处,他斜眼瞄我,“将来金榜题名之时,若缺了个颜如玉,何其遗憾哉。”   说着话竟想把一只手搭到我肩膀上,我身子一斜,不露声色的甩开了这只咸猪手。心里想,这家伙有备而来的调戏我啊。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假装天真道:“表哥不是早已娶亲了么?怎么这会儿说没有颜如玉相伴呢?”   我记得他在前两年就已经成了亲,儿子都已经1岁了。现在老婆就住在他家里替他侍候父母,照顾孩子。   见被戳穿,张吉伟尴尬地笑笑:“那种黄脸婆子,将来怎配我的门第,我将来定是要做大官的。只有像表妹这样貌美如花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表哥我啊。”   如此卑鄙无耻的话,他倒说得真是真实恳切。真是个货真价实的伪君子,真真实实的一小人啊。   哎呀呀,我在心里幻想,要是这时候我穿着常穿的那双八公分高的细高跟鞋,把鞋跟那么轻轻举起,然后轻轻放在他的大脚趾上,再那么狠狠的碾一碾,我估摸着跟他之间的距离,嗯,要是真有那么一双有魔力的鞋,再假装不经意的这么干,应该不是很难。   幻想他的惨叫声,我的心情变的十分愉快。   “表妹,何事开心?”许是我的表情鼓励了他,他又企图凑上来搂我的肩膀。唉,在古代也有性骚扰呀。   我立即收回心思,重新打起精神面对这个古代的书生,极品的人渣。   我正色道:“华阳蒲柳之姿,表哥谬赞了。”   张吉伟正着急地想要再说点什么,不远处传来慧心呼唤我的声音。   慧心走过来,显得有点着急:“小姐,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她看见张吉伟也在,惊诧道:“表少爷也在,给表少爷请安。”即俯身行了个礼。   张吉伟略显尴尬,只得说道:“表妹既有事情,那我就先告退了。”   我甜甜笑道:“表哥走好。”张吉伟走时还恋恋不舍,多盯了我好几眼。我在心里暗忖,这家伙不死心啊,接下来看起来还会有戏码。呵呵,正好这里的生活如此无趣,这么个有趣的表哥,如此无耻的行径,看来以后的生活不会这么没劲了。   回头正想问慧心什么事找我,却看到她正一脸狐疑地盯着张吉伟的背影。   我唤过她,问:“怎么,干吗还盯着他瞧。莫不是对他有意思。”   慧心红透了脸:“小姐,怎么可以如此取笑,我是想着,家里家规甚严,且男女有别,怎么表少爷在这里跟你讲了这么久的话。”   小丫头想得还真多,不过确实挺有眼力见。   “不过是碰巧碰上的,闲聊了几句,左右不过是亲戚,怕什么?”   慧心急道:“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这礼法规矩最是不能少的,况小姐的事才出了不久,那些小人若看见了,怕就要乱嚼舌根,那时候,对表少爷倒没什么,他是已娶妻的人。只怕小姐的名声不保啊。”   见她如此着急,我也不忍心再逗她:“好,好,我知道了,下次注意行不行。对了,你这么着急来找我,有什么事?”   慧心道:“小姐难道忘了,早起说的,明日便是张姨娘的生辰,因二少爷最近做了几首诗,可巧今日被老爷拿去请教城里告老回来的梅翰林,那梅翰林见了,夸奖不尽,直说我们少爷是才子,将来定是有前途的。老爷回来告诉了夫人,夫人跟张姨娘他们开心得不得了,特派人来告诉了,说今晚在府里举行家宴,好好庆贺一番,让小姐打扮了就过去。明日因张家有些亲戚要来,他们一来穷二来土,怕是没见过什么市面,就让小姐你明日早起拜寿之后就回来,不用再去那边赴宴。”   想不到这个弟弟还是个才子呢,这么小就能作诗,那个人渣看不出来还能教出这么好的学生,幸好他不是教的思想品德课。   我看看我还一直挎着的空空如也的小竹篮子,吩咐慧心:“慧心,这花这么好看,我们折两枝下来,我记得我的木槅子里有一对儿青花瓷瓶,我们插一瓶给张姨娘送过去。”   慧心答应着,花园之行总算不是空手而归。 正文 宴无好宴、人无好人   家宴设在府里中厅,因家人众多,又各自有事,平常也不是一起吃饭的,多是仆人们拿到屋里各自吃。今天一家人倒是来齐了。李员外、赵夫人、张氏、陈氏、华彦、华荣、连作为教书先生的张吉伟都在。我先走到正座李员外,赵夫人那里,盈盈一福,“给父亲母亲请安。”   赵夫人眼中有热泪,搀着我仔细端详:“我的儿,这两日在家中过得可舒心。”   我答言,“托父亲母亲的福,这几日觉也睡得着,饭也吃得下,可比以前强多了。”   李员外点点头,摸摸胡须,说:“儿啊,你自宽心,爹爹是不会让外人欺负你的。”   我应了一声,又走到侧座张姨娘身前,跟她请安道喜,然后端起身后慧心用盘子捧着的一瓶子插花,说:“姨娘,华阳也没什么好送的,见这花长得好,配着这瓶又格外的好看,就想折了送给姨娘,姨娘只当个摆设就是了。”   张姨娘喜气洋洋,命人接了,说:“真是好孩子,连一枝花都想得到姨娘。”   陈氏站在张氏身侧,我又俯下身子给她请安,陈氏忙用手搀住,“好孩子,怪可怜见的,快不要行这么大礼了。”   我回言:“那如何使得,各位都是长辈,该有的礼数华阳自是不能少的。”   我当然不是这么讲究礼节的人,但是我处在什么形势我却是十分明白的。为人处事,礼貌和谦逊是很必要而且很重要的,无论你是多重要的人物,张狂到给自己无谓树敌都是十分不智的。   华彦跟华荣正在一边说话,我过去笑嘻嘻道“见过哥哥,哥哥这几日安好?”   华彦回道:“妹妹好,好几日没见到妹妹,倒像比先漂亮了似的。”   华荣红着脸向我请安:“姐姐安好。”   打量这兄弟两人,倒长得十分相像,同样的眉清目秀,五官精致。只是李华彦身材高瘦,浑身都透露出一股精明利落。而李华荣身量未足,稍显文弱,又怯怯羞羞,好像个女孩子一般,让我想起贾府宝玉。旁边的张吉伟给这两人一衬,更显得身材单薄,人物萎靡。   经过花园的巧遇,张吉伟显然认为我们的关系应该更上一个层次,不停的给我使眼色,嘴里言道,“表妹可晚了,姑妈都等得久了。”   你还管得真宽,我不屑地想。   众人眼前,我嘴里自然是另一番说辞,“近来闻得弟弟的文章大有长进,想来都是伟表哥的功劳,若无伟表哥日以继夜的教导授业,弟弟哪能有如此进益,我代弟弟多谢表哥了。”   听这一番恭维,张吉伟显然很受用,但也不敢太露出来,只虚应道:“哪里哪里,一切都是该当的,吉伟自当报答姑妈的恩情。”   李员外今日很是高兴,“吉伟,你也不用太过谦虚,将来若华荣有金榜题名之时,定忘不了你的授业之恩。”张姨娘也笑着点头说是。   一时间有丫头来报,说饭菜等已准备齐全。李员外说道:“都是一家子骨肉,也不用讲究男女不同席了,今日就坐在一起吃饭。”   李员外,赵夫人坐了首座,其次张姨娘、陈姨娘、华彦、华荣按序排座,我正好做在张吉伟对面。   瞧着他贼溜溜色迷迷的眼神,心里感叹,吃饭时间呀,大哥,虽说秀色可餐,你还真指望对着我的美色当精神食粮啊,也得管饱不是?   一时间碗盘堆叠,美酒佳肴等上了一桌子。   宋朝时礼法严谨,大户人家的规矩尤其多。吃饭时只能夹自己面前的菜,稍远够不到的地方就不能站起来夹了。我望着眼前够得着的文思豆腐、清炖狮子头、蜜汁肴蹄,水晶虾仁、又看看自己够不着的葱烧孤雁、乐天鸭子、火煮干丝、糖醋鳜鱼、双皮刀鱼等等。暗叹自己没口福,老天啊,哪个我都想吃,哪个我都不想错过。   正舀了一勺子的水晶虾仁放到嘴里,感到底下有人正在轻轻摩挲我的脚背,我差点一口虾仁喷了出来。看看张吉伟,倒是装得面无表情。我又看看李华彦,正认真的喝着手里的一杯美酒,我狠狠一脚给他踩了下去,霎时李华彦就跳了起来,直呼痛。我马上跳起来咋呼:“哎呀,伟表哥,你怎么踩着我哥哥?”   众人都楞在那里,张吉伟尤其找不着北。张姨娘呵斥,“吉伟,你怎么如此失态?”   张吉伟满面通红,站起来欲辩解道:“不是侄儿做的。”   李华彦不明真相,倒反过来安慰说:“没事,怪不了吉伟,不过一时之间高兴喝高了。”   见气氛尴尬,赵夫人打了一个圆场,“大家不必太过拘礼了,快坐下吃吧,今儿可是高兴的日子。”   张吉伟重又坐下来,他不明所以地看我,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干,只顾埋头吃饭。   他也不敢再骚扰我,我偷笑得肚里快别筋。   菜过五道,酒至三巡,我还愤愤不平的望着不远处的双皮刀鱼干叹。一个声音唤醒了我,“华阳,你看此事如何啊?”   什么此事如何?我回过神,茫然无措的看看周围。   只见陈姨娘正在桌旁站着,刚才发言的是坐在椅子上的赵夫人。   华彦道:“妹妹,后日是庙会之日,陈姨娘要去庙里烧香还愿,妹妹在家里也闷得久了,刚母亲问可愿随姨娘一同前去?”   李员外也道:“这孩子从小也不曾出过几回门,况且又刚经历了这样的大事,难免心里哀痛。不如随姨娘过去祈福,求着菩萨保佑保佑。”   我心里欢欣雀跃啊,高兴得都想手舞足蹈一番。来古代也算有一段日子了,为了不露出破绽一直当着宅女,终于有机会去外面看看了。   于是我温婉恭顺地回答,“孩儿知道了,孩儿愿随姨娘同往。”   风和日丽,天高气爽,正是出行的好日子。我和陈姨娘同做了一辆马车,慧心、红玉跟陈姨娘的两个丫环共坐了一辆,再加上随行的两个车夫,一行八人驰往城外的光福寺。   一路上,但见青天白日,日光昭明。大街繁华,商铺林立,行人喧嚷而过,贩夫走卒杂嚷其中,皆是古装,古情古意。宋朝,文人墨客,剑侠英雄,这个朝代出的最多,不论传奇与历史是否真实,能身处其中,亲眼见证真是何其有幸。   光福寺因寺内供奉有铜观音像,又名铜观音寺。寺前有河,跨河而建的寺桥十分古朴,两侧沿口为武康石质,雕凿着双龙戏珠,万字纹饰,琢工精良。过寺桥,进山门,即为大殿,殿前有香樟一株,枝叶茂盛,树冠葱郁。   我望着那颗树冠巨大的香樟,相像着一千年后它的摸样,在现世我未来过这里,不知道它会变得怎样,是否还会存在?时间流逝,它是否会一直静静的守在这里看尽人间的故事。   拜完了菩萨,陈姨娘问我,是否要随她一同到后堂去吃斋,我却只想浏览一番观音寺风景,遂找了个借口说要求签,待会再跟着去。又怕小丫头们跟着我不方便,便把她们打发了跟陈姨娘同去。   我缓步而行,惊叹这古代建筑的巧夺天工。寺内殿宇富丽堂皇,有大雄宝殿,观音殿,金刚殿、西方殿等。廊壁碑碣古刻,古香古色。寺后亭、台、池、榭、点缀雅致,奇卉怪石,罗列其中,树林青郁,景色迷人。   我停在了一块碑碣前,正欲仔细观看上面的文字。突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我当是谁,原来是被休的小贱人,这会儿不去菩萨前求福气,倒有闲心在这儿闲逛。”   声音耳熟,我转身迎向来人,正是苏晩玉和前夫易云升。苏晩玉不改尖酸刻薄的本性,依然在那里冷嘲热讽,小贱人长小贱人短的,易云升则充耳不闻,只对我许以稍带怜悯的眼神。   我怒从心头起,一个箭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际狠狠扇了苏晩玉一记耳光,苏晩玉淬不及防,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便要还手。我迅速抬手捉住她的手腕内侧,又恶狠狠地瞄了一眼易云升,易云升许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恶毒的眼神,一时之间竟没有动弹。   我眼神凌厉暗藏杀机,却言语温柔轻声细语道:“晩玉妹妹,或许我忘了告诉你,我最讨厌别人唤我小贱人了,要是下次再听到你这么叫,我就把你的牙一颗颗敲下来。”   苏晩玉好像被我的威胁吓到了,好半天没有言语,我轻轻放开她。   易云升先反应过来,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从嘴里挤出一句,“华阳,你……..”   苏晩玉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李华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我,我要告诉我爹爹,让他拆了你们李家。”   我并不动怒,只对她微微一笑,问她:“晩玉妹妹,县丞大人,今年已过六十了吧?”   “问这做什么,我爹爹的事情用得着你管。”   我自顾自说下去:“按照大宋律例,五品以下官员,皆六十以上可以退仕,县丞大人只是八品,按理早应卸任。只是知县大人照应,才多呆了几年在任上。再加上这几年县丞大人为了捞钱,可得罪了不少人家,我们李家先不说,城西的赵家,城南的姚家,开药铺的苏家,皆是敢怒而不敢言。县丞大人一旦卸任,这些人难保不群起而攻之。县丞大人一贯为人吝啬,又没个靠山,只怕到时候,需要自求多福的,倒该是妹妹你才是。”   一番话,说得苏晩玉惊慌起来,她一向作威作福惯了,大约还从没考虑过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找不出话来回我。   我又面向惶惑不已的易云升,“易公子,这几年因着县丞的关系,易家垄断了城内的绸缎生意,一旦没了这层关系,易家的地位则岌岌可危。再者,绸缎虽然利润很高,但不是必需品,一旦遇上饥荒年景,人们不可缺少吃穿,却可以不买锦缎丝绸。”   瞧着易云升心动神摇,我继续蛊惑他:“所以,易公子不防未雨绸缪,除苏家之外,另攀门好亲事,这样即使将来没了县丞的支持,也可保后事无忧。”   苏晩玉回过神厉声高喊:“胡说,相公与我情投意合,怎会另娶他人?”   我冷笑:“县丞卸任,也不过就在这几年,到时候若无势力照着易家,难免苏家的仇人不找上门,孰轻孰重,易公子,自己细思量吧。”   我背过身离去,不再去看这对夫妇惊慌恐惧的摸样,我已在他们之间洒下不睦的种子,至于这颗种子会如何生根发芽,就要看他们的修为与本领了,或许,这是一场比红杏出墙更为精彩的好戏。 正文 再会白玉堂   转过回廊,踏过寺门,前面有一人正斜倚着栏杆迎风而立。我楞了下,原来是白玉堂,着了一身白衣,更衬得人俊美如玉,气质清雅冷峻。   见到我来,白玉堂淡淡施了一礼,问:“易夫人,别来无恙?”   刚才的那对鸟人让我心情欠佳,遂没好气的答:“请别称呼易夫人,我已被他们家休了,叫我李姑娘就行。”   我问他:“你是正好路过?还是特地在等我?”   他愣了一愣,回道:“白某特地在此地等候姑娘,自那日过堂以后,一直没找到机会感谢姑娘,若非姑娘的出谋划策,白某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我撇撇嘴,“感谢我?若论起手段计谋,怎比得过白五爷您哪,易家的家仆们一夜之间倒戈,做有利于您的证言,这手段之高超,用计之高明,小女子自叹不如。”   白玉堂轻轻一笑,俊颜如玉荡起层层涟漪,“姑娘过谦了,白某只以为闺中女子多不知世事,但李姑娘的见识过人,智谋远虑,连那又臭又硬的猫儿都能被姑娘说服,着实令白某佩服不已。”   “能被江湖闻名的白五爷佩服,三生有幸。”我敷衍了下,没意思跟他扯下去,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天色,说,“我该走了,若再不回去恐怕小丫头们就该出来找我了。”   白玉堂却似留恋不舍,问:“以后是否还能再与姑娘见面?”   我冷笑,“白五爷,礼法有云,男女有别,你我站在这里说话,恐怕都不合规矩,怎能还说以后再见之类的话。”   好似没感受到我的不耐烦,白玉堂展开一脸的绚烂笑容,说道:“这礼法二字从姑娘口里说出来,令白某甚为纳罕,先且不说姑娘公堂之上的表现,就是刚才听姑娘与易家夫妇打交道,言语之辛辣恶毒,行为之嚣张乖僻,可不见得就把礼法放在眼里呀。”   原来被他听见了,我估量了一下刚两地之间的距离,不算很近,但以他深厚的内力,将全部的对话都听了去也不算稀奇。我也懒得跟他装,想起前世李华阳的种种,咬着牙恨恨道:“你都听到了,凡事有因才有果,他们该得到一些教训。”   他正色道:“对非常人,自然要用非常之手段,名节对于一个女子是何等重要,竟然欲陷姑娘于不义。像这等奸诈阴险的小人,给点教训是应该的。”   名节!我抽了抽嘴角,那玩意儿没你想象的对我那么重要。   “那就多谢白五爷为小女子着想,也多谢白爷的仗义相助,若非当初白五爷想得那么周到,恐怕我们俩的名誉都不能周全。”   他试探着问:“姑娘言语犀利、作风辛辣、气魄非常,实不像一般人家的女子。敢问姑娘可曾从师习武吗?”   我摇头否认,“未曾拜过师。白五爷您想得太多了。请恕小女子真的不奉陪。”   白玉堂慌忙说道,“白某只是见姑娘举止不凡,是生平仅见的奇女子,所以才如此问,请姑娘不要计较才是。”   我浅笑答言,“不敢,是真的天色已晚,还有家人正等我回呢,就此告辞。”   “那姑娘请便。”他侧身为我让路,一脸失落的表情。   我缓缓走过他的身旁,心里想着所知道的白玉堂的种种,此人不仅容颜俊美,风流倜傥,更兼侠肝义胆,豪气干云。是值得结交的豪杰。   想到此,不禁回过头对他笑了一笑,只见他还痴痴望着我的背影,见到我笑,竟怔忪在那里。   陈姨娘,慧心等等候已久,见我回来,陈姨娘先忍不住先问道:“怎么求签求了这么久,我们正要去找去?”   慧心却吞吞吐吐道:“刚我看见易家的李嬷嬷、宋嬷嬷也在此地,她们两个是苏晩玉随侍的奴婢,想来苏晩玉今天也是来赶庙会的,是不是小姐遇到她们了?”   遇到的人很多,可不止她们。   陈姨娘惊道:“可是有碰到姑爷,有什么话说么?”   我浅浅一笑打断陈姨娘:“姨娘错了,华阳既已被休弃,何来姑爷二字,只是恰巧碰到易家公子和他的夫人,也算打过招呼了。”   红玉惊异:“小姐怎么说这样的话,按理说我做丫环的不该多嘴,但此机会难得,若能使姑爷回心转意,可不是天大的好事。”   陈姨娘叹了口气道:“我虽不是你亲母,但从小看你长大。你这孩子从小对我也尊敬,故我心里只拿你当我亲生的孩儿看待。看着你被休回娘家,我的心也碎了。刚在菩萨面前许下的愿,若能使你夫妻团圆,我愿折寿十年。可巧就在这里碰到姑爷,这可不是天意么?”   我笑道:“我也知道姨娘凡事为我考虑,但姨娘也曾听说过覆水难收这个道理。华阳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如此无情无义之人,怎配再做我的夫婿。姨娘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若是别的,华阳自然肯为姨娘赴汤蹈火,但若是易家的事,他家火烧了房子我也不会管的。”   “华阳,你这又是何苦……既然你心意已决,姨娘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这以后的日子,唉……”陈姨娘蹙了眉头欲言又止。   我岔过话头,笑吟吟道:“姨娘,刚来的路上,看到有家铺子卖桂花栗子酥、玫瑰松子糖等各种各样好吃的小点心,我想着母亲爱吃甜食,何不带点回去让母亲也尝尝。”   陈姨娘展颜道:“你这孩子倒有心,夫人平时也爱吃这些,咱们买些回去让夫人也高兴高兴。”   慧心笑道:“小姐倒不是有心,恐怕也是嘴馋了自己想吃。”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起来,我也跟着笑,小丫头倒是真能看我眼色说话,甚得我心。   至晚间,我和陈姨娘去了赵夫人房中说话,赵夫人问了这一日的行程与见闻,并尝了我们奉上的各样甜食,心情甚是不错。吩咐身边的一个小丫环,“我尝着这栗子酥不错,拿点去给荣儿也尝尝。”又回过头笑道:“可别说我偏心,荣小子还小呢,也爱吃这些零嘴儿。”   我笑回:“母亲就是偏爱些又何妨,我和哥哥都大了,可不吃这醋的。”   说得众人又笑,赵夫人说:“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   陈姨娘笑着说:“可不是我替姑娘辩,姑娘从小就懂事、孝顺,就说这点心,别人都没想到,独姑娘想到了,说是夫人爱吃,特地从有名的福记点心铺买的。”   赵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把我招至面前,怜爱地抚摸我的头发,“我的儿,前些日子可苦了你了,见到你高兴,母亲也高兴。至于那些个是是非非,让他们去好了。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母亲若不心疼你,谁还心疼你。”   我假意用手帕擦了两滴看不见的眼泪,埋怨道:“母亲,女儿才高兴了,您又招我哭。”   “好,好,我不说了。”赵夫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快换了衣服休息去吧,今儿你也累得慌了,母亲和你姨娘再说会话。”   “是,华阳这就回去。”我福身告退。   在门外,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唉,这一天才算完了。古人的礼节可真不好玩呀。 正文 天雷阵阵 无事寻有事   一日贪睡,起时已至晌午,无事,遂起身至花园中闲逛,一池荷花开得正艳,衬着明媚风景,迎风微微摇曳,宛若心花绽放。池水碧绿,清澈,倒映着花园中亭台楼阁,又有几条颜色鲜艳的小鱼游曳而来,见到人也并不游开,反在水中停驻,想是李家养惯了的。如此美景实在惹人怜爱,忍不住脱了鞋,挽高了裤管,撩起些水花逗那些小鱼,小鱼受惊四散逃开,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像又回到童年,为自己小小的恶作剧得逞开心一番。池水清凉,四周幽静,只有丝丝凉风偶尔滑过,我闭上眼睛享受这悠闲的一刻。   “表妹”   一个让我无比厌恶的声音打断了我对午后悠闲时光的享受。我抬起眼,不意外地看到张吉伟正低着头站在我旁边,此刻正十分专注地盯着我的脚看。   顺着他的目光,我也对我的足部进行了一番打量。小腿纤细修长,足部光滑圆润,指甲修磨的光洁整齐,皮肤细洁。不觉惊叹这具身体连足部也如此完美,做主持人的我走遍世界各地,脚部历经沧桑,粗糙不堪。我曾经的男朋友还取笑过我,从脸上看不出年龄,但从脚上一看就看出来了。   瞧着他一脸快流出口水的摸样,也不太想搭理他,继续在那晃着水花,懒懒问道:“表哥何事?怎么又有闲功夫跑这里来闲逛。”   “表妹,”张吉伟收起垂涎的嘴脸,一本正经道:“怎可如此轻浮放荡,光天化日下就光着腿,倘若被别人瞧见了,还了得。表妹也算大家闺秀,虽被休,也不能做出如此败坏门风之事”   我靠,就玩个水,至于么,败坏门风,败你妈的头,淫你妈的荡。   我克制了下自己,整理整理后站了起来,假意言道:“是表妹忘形了,表哥教训得是。”   “嗯”张吉伟对我的态度表示满意,说:“表妹需知,贞洁两字对女子来说何等重要,宁可丢了性命,也不可失了贞洁,以后再不可如此。”   哈,我差点笑出来,这鸟人居然跟我谈贞洁,看他刚才盯着我的脚恨不得扑上来摸一把,还敢谈什么贞洁,古代人的双重标准还真逗。   抱着不与小人一般见识的心态,我回道:“是,谨记。”   他清了清嗓子说,“我娘过几天过来,我已把我们的事跟我娘说了。”   你娘过来关我什么事?还有我们,我们又有什么事?被他说得满头雾水,很是莫名。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让我十分华丽的被雷劈到了。   他说:“表妹,我娘是来提亲的。表妹虽说是被休弃之妇,也非清白之身,念在是亲戚的份上,表哥不会嫌弃的。”   不会嫌弃我?不会嫌弃………….我被雷得有点傻,问他:“我嫁给你?那你老婆孩子呢,休了?连儿子都不要了?”   张吉伟明显的有点不悦之色:“表妹何出此言,想表妹出身大户人家,也应该知书达理,怎能这般计较名分。虽说那黄脸婆子丑陋,到底也是原配,怎能休弃。”   我真想两耳巴子扇上去,搞半天,想娶我做小妾。我无言地抬头望天,老天啊,晴空霹雳啊,劈错人没啊。   我强压制着怒气,怕自己失控,跟他说:“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更不会跟你的老婆称姐妹的,”   他很疑惑,问我:“表妹可是怕我那婆娘是个悍妇,会为难表妹。表妹放心,我那婆娘虽说识不了几个字,但三从四德还是明白的,我说一她不敢说二。到时候表妹进了门,虽说名分上头差些,但到底是自家人,她也不敢怎么样的。”   他还是没明白,我认真的跟他解释,“这跟你老婆没关系,我们是不可能在一块儿的。”   他了解似的点头:“我知道了,表妹是在前夫家中受苦了,怕在一个屋檐下再起纷争。想姑父也是个疼爱女儿的人,不如让姑父替我们置办房舍,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搬进去,只留她在那边服侍父母,我再隔三岔五的去几次,也就行了。也不枉了她正室的名分。”   老天啊,谁来救我,我快吐了。这,这简直是鸡同鸭讲,不,是同石头讲,同大粪讲。   鸟人还不忘嘱咐我,“我娘来得时候,可打扮的朴素些,这些金啊银啊的不要带太多,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奢侈浪费。对了,以后成了亲,你的这些金银首饰可交给我娘保管,你整日在家中,不戴也不打紧的。”   我在心里默默的把他的数代祖先问候了一遍,最后才讲出一句话:“表哥,你可真看得起我。”   自此之后,两三日内无事。一日,去赵夫人房中请安,路上正碰上张姨娘,身边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村妇,包着头巾,身材干瘪,只有两只眼睛骨碌碌乱转,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我心里已猜出几分,但也不说破,只笑着问张姨娘,“这是哪家的亲戚,看着这么面生?”张姨娘笑说:“这便是我那嫂子,吉伟的娘,原说来了看看我便罢了,只是这番来了,定说要给夫人请安,我想着我的亲戚虽然穷,倒还有这点礼数,也不能辜负了她的心,这回正要去夫人那里。”   “哦,原来是姨舅母,亲戚们时常不走动,倒生疏了。”   张吉伟的娘打量了我半晌,忽然说道:“这就是那位被休回来的小姐?”   张姨娘见她说话造次,忙呵斥,“这是我们家大小姐,老爷夫人的明珠,怎么如此没礼数。”   张吉伟母亲满面骄横,说:“姑娘别管,我们这里另有事儿,恐怕以后需要说道的地方更多呢?”   又把我冷冷打量了两眼,说:“怎么见了长辈也不行礼,亏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连点礼数都不知道。”   我冷笑道:“姨舅母远来是客,我这里客气,看在姨娘面子上,称呼你一声姨舅母,不论怎么样,这里是李府,我也算李府的主人,客人若要撒野,主人也会不客气的逐客,请姨舅母自重。”   张吉伟母亲脸涨得通红,张姨娘气急了说:“嫂子,你这是唱得哪出,我说别来别来,你非得来,如今还没见到夫人,又把咱们家姑娘得罪了。我也不敢护你,你快回去吧。”   张吉伟的母亲强辩道:“姑娘可别真急呀,好歹带我去见夫人,我有话对夫人说,可是有天大的好事。”   我也笑着对张姨娘说:“姨娘也别真生气,他们说话口没遮拦,又干姨娘什么事情,我不计较就是了,再说姨舅母远来一趟也不容易,若不尽了她的这份心,倒说我们真没礼数了。”   张姨娘兀自咬牙恨道:“若不是我们家姑娘还替你说情,以后叫我还怎么有脸见人。”   张吉伟母亲气呼呼瞪了我一眼,虽然心有不甘,倒是再也不敢说话了。   到了赵夫人那里,正巧李华彦也在,好像正给赵夫人讲什么笑话听,把赵夫人乐得不行。   张吉伟母亲倒还颇能看眼色,先是夸奖华彦生得好,人又孝顺,以后定是有大福气的人,说得赵夫人很是高兴,倒是华彦不冷不热的。言不多几句,张吉伟母亲便想踏入正题。遂吞吞吐吐地说:“夫人,我这里有一件极好的事,想和夫人商议,只是………..”不住地拿眼睛瞟我。我倒是挺想听听她会怎么说,就拿起个盖碗茶,不住地拿碗盖拨茶叶,又朝茶里面吹气,假装没看到她想让我回避的眼神。赵夫人倒领会了意思,吩咐我,“华阳,我们老人家说话,你也闷,倒是先去你弟弟那看看,待会带着你弟弟过来一起吃饭。”我没办法,只能答应,往外走了一点,又从侧门进了赵夫人的内室,站在帘子后面偷听。   只见张吉伟母亲颠颠地往前凑,嘴里说着:“夫人,那日我姑娘生辰,我儿子便跟我说了,说看上了你们家大小姐,就请我这老人家来跟夫人您提亲。”   赵夫人大惊道:“听说吉伟是有家室的人,且有子嗣,这话可从何说起。”又问一旁的张姨娘,“这事怎么你从来没跟我说起。”   张姨娘慌忙站起回道:“我并不知道,别说是我嫂子,就是吉伟日日在我跟前,也从未听他吐露过半点儿。”又骂她嫂子,“嫂子,你昏了头了,吉伟有家室,提得哪门子亲啊?”   张吉伟母亲倒不慌,说:“虽说我儿子已有家室,但大小姐又非清白之身,不但被前夫休弃,又惹上了不明不白的官司,且跟江湖人物有牵扯,如今外面的谣言满大街都是。将来又有哪几个好人家会来跟小姐提亲,不外乎就是做人的小妾,要不就是些贩夫走卒。与其将就,倒不如吉伟是个读书人,人生得又好,又有才华,等做了官,再纳几房都可以。小姐现在过门,就是二房姨奶奶,也不过在正室之下,再说我那媳妇也不会说话,也没见过大世面,将来家里如何,不都是小姐说了算嘛。” 正文 居然做妾?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   她咂了咂嘴,又说:“只是我那的住房也实在不宽敞,不如就请夫人,老爷做主,先替他们置办房舍,田产,等他们先把日子过好了,再接我们过来也使得。”   老实说,我真被她的厚颜无耻惊呆了。赵夫人的脸色我也看不清楚,隔着帘子只听她的声音发颤,“这,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华彦,你听听,这还像人话吗?”   李华彦安慰道:“母亲别急,有我在这里。”   李华彦又厉声问张姨娘:“姨娘,今日来,就为了此事么?”张姨娘还未开口,张吉伟母亲又急忙地说:“可不就为了此事吗?我都恨不得早来告诉夫人。夫人先别着急,您可再想想,我们也是过来人,小姐年纪又轻,人又长得好,况且又是嫁过人的人,这一年半载的还行,时间长了,哪还守得住,保不准就有那不好听的事。不如早点打发小姐出门,我们张家家规戒律严谨,保住了小姐的名声,就是保住了李府的名声。”   李华彦大怒:“我们李府的名声,何曾要用外人来操心。”   张姨娘又气又急,说她嫂子:“嫂子,你快住嘴,难道你疯了不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这里撒野乱说。”   赵夫人想来已是气急,对着张姨娘发难,“你也不用在这里装好人,我平常待你也不薄,你竟然勾结外面人算计我,你是不是想着先制服了我女儿,再把华彦、我都制倒了,这样你跟华荣就可以当家了。这个府里就都是你们的天下了。”   一番话说得张姨娘哭了起来:“夫人,当初家里穷,没办法卖给人家做丫鬟,幸而把我卖到了夫人家,我自小就跟着您,您待我极好,就是对华荣也从不曾另眼看待,我又岂是忘恩负义之人。今日嫂嫂来说了这番话,您疑我心里有鬼,我又实在无处可辨,难道要我一头撞死在这里,才相信我并无二心。”一面哭一面又跟她嫂子说:“嫂子,平常你们嫌我虽嫁了大户人家,也没得到多少好处,如今我死在这里,趁了你们的心便是了。”   只听里面一片慌乱,好像有拉衣裳的,又有人劝说的。只有华彦的沉喝声特别清晰:“快把姨娘拉开,这也闹得太不像了。”   张吉伟母亲也夹杂在里面,“这是怎么说,这是怎么说,姑娘怎么了,你若寻了死,留下华荣可不是只有被欺负的份。”   “啪”只听有人被吃了一记耳光的声音。   有人在高声地嚎,“哎呦喂,我的亲娘哎,姑娘怎么打我,我这老脸不要了,跟着姑娘一起死了算了。”又是吵嚷声一片。   李华彦带着怒气的声音又清晰传来,“梅香,四儿,你们扶住姨娘,吴嬷嬷,孙嬷嬷,你们快把人给拉开。”又吩咐门外侍候的丫鬟,“去叫张永,王定上这儿来侯着,我看这里谁还敢再撒野?”   一阵悉悉索索并啜泣,呜咽的声音。李华彦低声跟赵夫人说了什么,赵夫人的回答也听不清楚。   华彦道:“我李华彦只有一个妹妹,断然不会让妹妹给人做小妾,就叫吉伟死了这条心,跟着他娘回家好了。至于华荣的课业,上次告老的梅翰林有意收为学生,亲自教授。回头我吩咐账上多给吉伟银子,拿着回家做点小生意也好,置办点东西也好,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   张吉伟母亲一听又嚎起来,“夫人,少爷,都是我多嘴不好,亲事做不成就算了,可别辞了吉伟啊。”又跟张姨娘求情:“姑娘也求求情,好歹姑侄一场。”   张姨娘冷声说道:“都是你们闹的,若不是看在大哥面子上,我也不会管你们,这会子我哪有脸再说话。”   赵夫人道:“罢了,虽说有亲戚的名分,以后无事大家也少走动些吧,”   华彦又吩咐左右下人:“梅香、四儿,你们把姨娘扶回去。两位嬷嬷辛苦,把人送出去。张永、王定,你们跟着,看人出了门再回来。”   张吉伟母亲又哀嚎:“哎呀我的个天老爷呀,没法活了呀!自古哪有把亲戚赶出门的呀?”   一个嬷嬷嘴利,回她:“姨娘在这里都不敢大声说一句话,你跟夫人又有什么关系?亲戚之间不说互帮互助,也该知疼着热,偏你在这添乱,如今儿子的差事也丢了。还好少爷吩咐还多多的给银子,照我说,嫂子也快别出声了,不然夫人少爷怒起来,直接赶人,连银子都不给了,可不是连一点好处都没捞摸着。”   张吉伟母亲这才不出声了。   我暗笑,这老货还真不算太蠢,起码银子在跟前还知道不能放过。   看了这一场好戏,心情舒畅,晚间想起来还犹自发笑。今天这屋子里怪冷清的,红玉母亲生病,告了假说回家去,明日才回。而慧心早上就被陈姨娘叫去抄写经书,到现在也还未回。没人倒个茶递个水的,还真不习惯。   我推开窗,见乌云满天,又有狂风在席卷呼啸,看样子,一场暴雨就快来了。忽然想起李晴照的一首词,低声念道:“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一道闪电随着暴雨倾盆而下,我伸了伸懒腰,拉开被子准备睡觉,忽听床底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吓了一跳,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床底下,强盗乎?小偷耶?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脑海里闪现的是恐怖分子手持利剑以迅雷之势把我劈为两半,然后明天李家的早餐桌上放着的SURPRISE餐前甜点是我秀气可爱的小头颅。我哆嗦下,只见里面慢慢的钻出一个人来,张吉伟,我慢慢呼出憋住的那口气,力图镇定地问:“表哥,床底下好玩么?”   “表妹,”张吉伟猥琐的脸上浮着讪笑,“今日我娘去提亲,被夫人拒绝,你我的好事不能成了。姑妈又要赶我出府,从此以后,跟表妹相见无期。所以才趁着白天时无人看见,躲藏在这里。不如我们趁着夜黑无人,成就好事,等生米煮成了熟饭,不怕夫人他们不依。”   我佩服他的勇气,敢于这么直面地提出这么无耻的要求。我告诉他:“你可真令我反胃,我要叫人了。”   他淫笑道,“嘿嘿嘿,今夜电闪雷鸣,雨声如此之大,任凭你怎么叫,也不会有人听见的,不如你乖乖听话,与我共享鱼水之欢。”又把手伸过来,“来呀,表妹,我们好好玩玩。”   好像很有道理哦,电闪雷鸣,无人听见,好机会呀,我笑眯眯,慢慢地把双手握拳举到胸前,把指节握得咔咔作响。   “表哥,我们的确可以好好地玩了。”说完这句,我突然一拳揍向他的鼻梁骨,他嗷的一声惨叫,捂着自己的鼻子,跳着脚道:“贱人,敢动手,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直起身子,向我扑过来,我伸出脚,他被绊了一跤,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我蹲下身子,手托着腮帮,与他面对面,开心地说,“表哥,不错哦,我还真的觉得蛮好玩。”他不甘心地爬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贱人,恶妇,看我今晚不玩了你。”   没汲取教训啊,等他站稳,我对着他又是两拳,左勾拳,右勾拳,再来一个回旋踢,“啊……”没想到他这么单薄,不经揍,这一下子竟被我踢出老远,只听“哐啷”一声,我心疼地闭紧了眼睛,我的心爱的青花瓷瓶啊,只剩下这么一个了,这下完了。我走过去仔细端详这一地的碎片,张吉伟这回站不起来了,在那里哀哀叫唤,我问他,“怎么样,好玩不?表哥。”   他惊恐地看着我,蜷缩紧了身子,抖抖索索地说:“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   “那还想再和我玩玩吗?”   “不敢了,不敢了,就是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以后也不敢再惹表妹了。”   这下轮到我满意地点点头,告诉他,“表哥,你看,你真是一点也没说错哎,这么大的声音,外面真的一点也听不见。要不我们再试试,看多大声音才能听得见。”我作势又把拳头伸到他跟前,没想到他竟然哭了起来,求饶道:“表妹,是我错了,求表妹饶了我,我今后一定改邪归正,再不敢起非分之想。”   没意思,我又问他,“表哥,明日人们若问起来,说表哥脸上这伤是怎么来得呢?表妹我也觉得奇怪啊。”   张吉伟忙回道,“天雨路滑,是我走路不小心自己摔的。”   不错,有悟性。   “那,表哥,既然你也不想再玩了,我也玩得累了,要休息了。”   张吉伟不安地问,“表妹,我是否可以走了?”   我横他一眼,“不想走啊?”   张吉伟如得了圣旨般,忙不迭就往外走,偏又爬不起来,只能半跪半爬跌跌撞撞的往前冲。   今晚真是我来到古代以后最不无聊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