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雁国都城最繁华的御龙街,有一个远近驰名的酒楼,‘归云阁’。 之所以取么个文雅地名字,宾客间有个传说,一是、归云阁幕后老板的心上人名字中带一个云字,一个简单归云二字,饱含了掌柜对心上人的思盼之情;二是、这归云阁的幕后主人名字即为云公子。 归云阁,不同于一般酒楼客栈,它的服务项目不仅仅包含了吃住,更有让人意想不到的玩和乐! 主楼共分三层,一楼是提客人聚餐,众多姿色明艳地歌姬、舞娘登台表演,供食客享受美食的同时观赏轻歌慢舞;二楼则是安静的包房雅室,供文人墨客吟诗作曲,附庸风雅;三楼四楼则是按照不同风格装饰得高贵奢华,专供达官显贵们聚友畅饮;后院,则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雅妓香闺。 自开业以来,三年间,终日宾客往来不断,生意兴隆,声名远播,是达官显贵们休闲必到之处。 后院,一个极尽奢华的香闺里,异香满室,雾气袅袅升腾。 象牙骨雕的美人屏风后,一个天姿国色的妙龄女子,轻脱罗衫,挽起青丝三千,缓缓迈入香气四溢的浴桶里,婀娜地身影清晰的映在屏风上,一举手一举足带给你无尽的遐想。 屏风外,站着一排四五个等待楼层主管们。 其中一楼的管事,也是二十年前京城有名的花魁,姬彩蝶。 她微微欠身靠近屏风,柔声细语道:“公子,下月初的评选花魁活动,彩蝶已经拟出了几套方案,还请公子过目最后定夺,彩蝶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屏风后,传出女子委婉动听的声音:“取消!” “取消?这可是一年一度的花魁评选,选出的人是咱们归云阁的活招牌,姑娘们可都翘首祈盼一年了!”彩蝶失望地说着,希望公子可以改变这个听起来有点仓储的决定。 站在一边的丫环水心转身走出内帐,“公子既然说了取消,你就先取消嘛,难道你不知道下个月公子有故人归来!” 那彩蝶与其它几位管事对视,猛地,恍然大悟!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与故人重逢在即,归云阁的一切活动都暂时推迟,等日后再议,”彩蝶姑娘并另外几位女管事一齐退下。 水心见她们尽数退下,转身返回内帐,拿起水瓢向桶里舀热水,面露惋惜:“小姐,少爷回来,您真打算关掉归云阁?咱们的生意多好哇,何况现在几个管事又都能独挡一面,您大可以放手让她们管理,有大事再定夺。” “归云阁是我以云霆名义创建,如今,他回来,若他有兴趣,我便将归云阁还交他掌管,若是他无意从商,那么我便关闭归云阁,换下男装,从此一心做他--”佳音话中意思未尽,便脸颊泛红满目羞涩。 “做他的什么?是他的枕边人,还是他的夫人!”水心笑着打趣,随手拿起一块红帕子蒙到小姐头上。 “鬼精灵!坏丫头,满脑子想的什么,看来我要早点给你寻一婆家,我这里怕是留不住你了。”佳音说着推出水花泼向水心。 浴后,水心端来必碟小点心,“小姐,您晚饭用得极少,这是厨房研制的新式点心,请小姐尝尝!” “嗯,以后这样的事,你就命她们做好了,你本就是服侍云霆的,等他回来,你还回他身边服待,待改天我再跟云霆说,让他在副将中找个与你年龄相仿的好与你匹配!” “小姐,您总爱拿水心取笑,水心这辈子才不要离开少爷和小姐呢!” 手上的脆皮栗子糕还未咬上两口,佳音便觉得眼皮发沉,头脑混沌不清,“水心,我怎么感觉好-困-啊!”话音一落佳音便双眼一闭,趴在桌案上沉沉睡去。 水心低头看着佳音,“水心永远不会离开少爷的!” 房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从外面走进一个瘦高个子的中年男人,看到趴伏在桌案上的佳音,得意地抽了抽嘴角,双手一合,击掌。 站在一边的水心如同没看到面前有男人闯进来,转身独自走了出去。 同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她惊恐地环视屋子一圈,最后停留在佳音身上,注意到她绝美的面容,目光中流露出复杂惊恐的神色。 “快点!”瘦个子男人,逼视着面前的稳婆,小小的三角眼中凶光闪烁,他从怀里拿出一只形同男人阳具似的东西,递到稳婆面前。 稳婆看着那个羞人的东西,双脚发软,一身冷汗直冒。 “你最好给乖乖的听话,拿银子办事,否则别怪爷让你有来无回!”瘦个子男人在稳婆背上重重的一推。 富婆子听了恩威并重的话,两条腿抖若筛箩,哆哆嗦嗦地向睡着的姑娘靠近。 可怜的姑娘,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模样,又生得美若天仙,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为什么要毁掉如此美好的姑娘。 稳婆迫不得已地一步步欺近她,心里着实不忍,但是,她不得不为了保住性命而出卖自己的良心,将道德踩到脚底下。’ 瘦男人看到产婆乖乖就范,面露得意地笑容,转过身注视着墙上悬挂着的一幅俊美少年的画像,心里默默叨念,‘少爷,老爷用心良苦,千万要体量老爷的良苦用心!她要怪也只能怪她投错了胎,有一个风流阴狠的娘。’ * “水心,水心,公子休息了没有?”彩蝶兴冲冲地跑来,一脸的兴奋。 倚门而立的水心,蓦地正了下身子,眉宇间现出丝丝不耐烦,“什么事?” “阁外来了几位军爷,看样子风尘仆仆的,怕不是公子说的远方的故人来了?” “真的!”水心登时来了精神,为之一震。 “是的,是的,口口声声要见归云阁的主人,你快去传公子知道,我先过去招呼。”彩蝶快人快语地说完,便急步退了下去。 水心急忙转身进了佳音房间…… 一别三年,贺楼云霆终于立在未婚妻--佳音房门外,内心的激动无法言喻。 水心展开双臂,神情激动地挡在门外,“少爷!-----小姐睡了,不如,有话,不如,不如,明天再说。--” “我只想看看她,并不一定要叫醒她!”水心过激的反应,让云霆隐约有些不悦。 水心急切地抱住云霆手臂,央求道,“少爷,小姐今天忙了一天,算水心求求您,明天,明天以后,你们有多是时间见面的。” 云霆垂眸看了眼水心,心中疑惑重重,难道……不会的。 倏时,他甩开水心,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一步步走入内帐,入眼的一切,都让贺云霆的世界陷入万仗深渊。 他做梦也不曾想到,他的未婚妻,会用这样一种方式跟他见面。 青纱罗帐半遮半掩,鸾床里,佳音赤裸着身体玉体横陈,雪白的玉团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性感魅惑地样子构成了一幅活色生香春宫图。 床边脚榻上一双男人的鞋子就明晃晃地摆在那里,桌子上未来得及撤走的残席冷酒,以及两只白玉酒杯,屏风上悬挂着的男人衣袍,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一个事实。 这就是他思念了三年、苦守了三年的未婚妻,他的坚持显得多么可笑,在他日夜思念的同时,她却将一顶绿帽子戴在自己头上,令他沦为众人的笑柄。 惊诧、哀伤、憎恨、嘲讽、种种情绪不断冲击着贺云霆他的心,紧握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全身气血倒流,心像在刀尖上研磨令他生不如死。 水心一步跑到床边,拉过被子将混然不觉的佳音盖住,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云霆面前,涕泪横流:“少爷,少爷,你不要这样,你冷静点,你这样伤心,水心的心也好疼,小姐也是一时糊涂,求少爷原谅小姐吧,小姐心里最爱的人还是少爷!” 云霆一把拉开水心,将佳音身上的被子紧紧抓住,近在咫尺,佳音依旧美得清尘脱俗,他还记得她说过,一定会等他回来,说过会爱他到永远永远。 可这份永远究竟是多远? 浮生未歇 第一章 视而不见 夏 雁国皇城 夕阳斜下,晚风悄无声息地驱赶着恼人的躁热将一份凉爽融入空气,随着天色渐暗,街道上的行人越见稀少,又到了万家灯火的时候。 皇宫的城门上吊桥缓缓下落,清脆的马蹄声传来,一队骑兵从吊桥上驰出。 雁国的功臣贺云霆率领着队伍从城门里浩荡而出,披着血色残阳的贺云霆端坐马背之上,有诉不尽的风华绝代, “云霆!”远远的,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佳音的心兴奋地跳到了嗓子眼,她站在马车上挥舞着帕子。 走近了,近在咫尺,那个颜如舜华,英伟不凡的男人正是她的未婚夫贺云霆,三年了她终于等到他回来了,心狂蹦乱跳着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云霆----” 他的战马飞驰,快似龙腾的身形呼啸着在她面前闪过。 “云--”佳音确信云霆真切的看到她了,但她不明白,云霆为何不理她,将她被片空气一样地忽视了呢? 一个士兵骑马折回到佳音面前,态度不善道:“将军让你马上回家!从今以后,没有将军命令,不能再迈出家门一步!” “我只是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赫佳音不明白,一月前他的书信还是浓情蜜意,如今却缘何疏离得与她形成陌路人? 那士兵拉起缰绳就要离开,佳音心中疑云重重,也敢不得身在皇城之外,从怀里掏出帕子在那士兵面前一抖。 随着一股白烟散开,那士兵登时翻了白眼,身子一斜委顿下去。 “水心,这里交给你!” 佳音抓紧马鞍,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战马嘶吼着飞奔出去……佳音娴熟地骑马狂奔,今天她一定要追上他,问个究竟…… 贺将军府 披着落日的余晖,贺云霆的战马停在了府门前。 “将军,您回来了!”守门的家奴跑过来接过缰绳。 “云霆,云霆,你等等我!” 几声急呼之后,贺佳音已骑马追来,急忙从马上滑下,三步并作两步拉住云霆的手臂,极尽粗暴地将她拖进院子里,后重重地将她甩了出去,佳音随着他手上的力道重重地摔了出去。 贺云霆侧目看她,俊逸的脸上阴云密布:“怪不得你执意开什么归云阁,原来是想让自己偷情能够加方便一些!” “你在说什么?”佳音从冰冷的青石地上爬起来,对未婚夫鄙夷愤恨地眼神和一时间有些有知所措。 “贺佳音,我告诉你,不要在我面前假腥腥地装无辜!你既然敢做,早就就方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贺云霆一声冷哼,眼里的戾气更胜,这几天,他一直压抑着,想让自己将那耻辱的一幕忘掉,却可悲的发现,他对她爱扎得太深,只怕这辈子也不法停止恨她、忘记她。 佳音心里的疑惑不断加大,她走到云霆身前,无法置信地看向云霆,“你是说,我,有奸情?!这绝不可能,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何况,归云阁,我从来都以男儿装示人的,怎么可能——” “够了,是我亲眼所见不容你再辩,你既然背着我做下那龌龊的苟且之事,怎还有颜面在我面前装作无辜?”他真恨不得能将她撕碎,看看她的心到底是装着谁。 “云霆,我不知道你到底看到什么,但我发誓那一定不是真实的,你要相信我!” “传闻我向来不信,可是捉奸在床我亲自经历,容不得我不信;想不到短短的三年,你就寂寞难耐,进而红杏出墙,曾经的海誓山盟显得多么可笑!” 空气中有点欲哭无泪的味道,佳音拉住云霆的手,“我们现在就去妆云阁,把事情弄个清楚--” “爷儿,您回来了呀,”一个扬柳清风的女子从一侧的花园里跑出来,见到云霆便归燕般将自己投入云霆怀里,“爷,您回来,怎么不到娉儿房里来找娉儿,再说您昨夜‘累’了一夜,应该回房歇息才是!就算您精力再充沛也需要体息嘛!”那娇羞万分的娉儿嘀咕个不停,一面偎在云霆怀里娇笑,一面扬眉向佳音露出挑衅地眼神。 “乖,一会回去,咱们继续……”贺云霆伸手将娉儿的小妾搂入怀里,瞳仁里是佳音震惊地表情,同时,却俯下头亲昵地吻了娉儿地额头。 曾经,出征前,他也是这样吻她的额头的,如今,他是不是在告诉自己,他已经不再需要她,她的位置已被别人取代了。 佳音缓缓转过身,望一眼天际那轮昏明的月芽,她想知道,究竟是自己背叛了他,还是他背叛了自己? 浮生未歇 第二章 辩无可辩 佳音缓缓转过身向着府门走去,每迈出一步都感觉到入骨苍凉从脚下向身体里蔓延,每走一步都变得异常沉重,如同踩着荆棘前行,每一步都有惊心的疼痛侵袭着她的感官。 “你给我站住!”一声嘶吼,她的手腕被将他死死地抓住。 “你要去哪?去跟你的情人双宿双飞,举案齐眉?-我告诉你,办不到!你对我犯下的错,就要用你的后半生来赎罪。” “我说过,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做你说的那种事!我走,是因为你身边已有人替代了我的位置,你给我施加的罪名,都是给你自己纳妾找的理由罢了!” “你说什么!”事到如今,他居然在怀疑自己的忠贞。 贺云霆粗鲁撕开她的袖子,露出光洁白皙的手臂“你的守宫砂呢?如果真的没有,那你告诉我,你纯结标致的标治呢?” 他的字典里,‘爱至深、情亦真,容不得‘背叛’二字。’ “一定是有人毁害我,或者——”佳音欲哭无泪,她想不出守宫砂怎么会凭空消失,还记得那晚沐浴时,她还看到的,那之后……?那之后的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回禀将军!”守门的士兵接到宫中传召将军的消息,匆匆前来回禀。 云霆的深眸锁定在佳音脸上,沉声道:“什么事!” “太后娘娘传将军入宫议事。” “知道了!” 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渐渐移开,黑眸里乌云遍布,重新走到那位小妾娉儿身边,“来人,将这个女人关进密室里去,没有我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我根本就没有错,你不问青红凭什么关我!”佳音看到两个士兵虎视眈眈地向自己走来,后退两步怒斥他。 云霆本欲离开的脚步又折了回来,一手提了她的衣领,满眼厌恶:“凭什么,就凭我是你的未婚夫!” …… 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密室里,听到石室的大门沉闷落下,佳音感到心里似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流淌出来,滔天的苦涩从心底里流溢出来。 三年前,贺佳音还是赫家千金小姐,而他是赫家的养子,他们就像许多传说中的一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活在彼此的心里,视对方为此生最应珍爱那个人。 他们私定终身。 她为了他,隐姓埋名谨慎度日; 他为她,高考得中状元及第; 她为了他,青灯古佛心心念念; 他为她,远征塞外生死度外, 然,相思三载,他得胜还朝,迎来的却是她已清白不在。 命运到底给了她一个多么大的讽刺。 不知过了多久,秘室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你让我进去吧!” “不行,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那,那将军可有说要饿死我家小姐了?!现在都这么晚了,真把小姐饿出病来,你们担当得起吗?再说,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们是久经杀场的将士,难道还怕我把人放跑了不成吗?” “这,好吧。” 秘室的石门开启,丫环水心提着灯笼和食盒从门外走了进来。 佳音被突如的亮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只轻声问了一句:“是水心吗?” “是我,小姐!”水心提着灯笼向声源走近,才发现,佳音抱膝坐在地上。 “啊,小姐,地上石凉,快点起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到小姐身上。 “水心,你怎么来了!我问你,那晚,沐浴后——可有什么人来过我的房间!为何云霆他——” 浮生未歇 第三章 不速之客 “小姐,水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水心转身将食盒放在石桌上,巧妙地将心虚的表情隐没在了黑暗里。 “哦!”佳音看着水心背影,脸色变了变,走到水心面前拉住她的手:“你当真不知道?水心,你我从小一处长大,情同姐妹,你要是知道什么,千万要告诉我。” “小--小姐,看您说的,水心怎么可能隐瞒你呢,水心也希望小姐和少爷能够快点和好啊!快,先吃点东西吧。”将食盒里的菜一样样拿出来摆好。 是谁呢?将她和云霆拆散,谁是最大的受益人呢?拿起碗快端到嘴边,想到今天见到的那个娉儿,又将碗放下。 “云霆几时纳得妾?” 听到这句,水心急忙坐下,“小姐,我刚来时打听过柴房的阮婶,据她说那个女人并不是将军有意收在房里的,而是,而是老爷亲自送来的,意思是要用那个女人的清白之身来补偿小姐对少爷的亏欠--” “是父亲!”不不不,不可能,贺康是她的亲生父亲,从小对她疼爱有加,若不是她爱上了父亲养子,父亲也不会迫不得已地与她脱离父女关系,更不会设计毁掉女儿的清白,自己绝不会相信害她的人是她最近的父亲。 两日后,夜静得能听到门外的风声,宁静得有些异常,仿佛暴风雨随时都会降临。 “轰隆”一声暗室的大门缓缓的开启。 佳音微微欠身,是谁?这时候能进来看她的人,会是云霆吗。 在石门开启的一瞬间,一个影如青鹤身法诡异的男子一晃而入。 满屋奇香四溢,‘龙延香!’云霆从来不用熏香,那么? “你是谁?”佳音将随手拿起桌案上的烛台。 一阵香气袭来,佳音的脖子上已有一只男人的大手掐住。 ‘咳咳,’佳音被他掐得满脸紫涨,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闯进来男子面罩一具金色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对亮若朗星的谭眸,他不慌不忙,将残烛推到她面前,定睛一看,面前的女子肌肤光洁如雪,瓜子脸、浅梨窝,一对凤眼带着种不妥协的倔强劲。 玄衣男子细看之下,眸子里不由得闪过一抹兴味,潮湿晦暗的石室里还囚禁着一位弱女子,如此花样良人儿,贺将军又是因何要将她幽禁于此呢? “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佳音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到底谁,只隐约觉得他或许跟陷害自己的人有关联。 玄色的面具下传来一声轻笑,只怕这世上还没有能指使自己做事! 他的手缓缓抽离她的脖颈,佳音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反手将烛台刺向他。 可她刚一伸手,就觉得肩膀一阵酸疼,握在手里的烛台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 点穴,佳音被这个男人点住了穴道,一动不能再动。 外面响起了打更声,二更天了,他的时间不多,索性先把好奇心收起,找布阵图要紧。 他将注意力转移到暗室里的其它角落,仔仔细细地寻找起来,书架、墙壁、桌椅、将密室里的每个角落一一搜寻……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他一无所获。 他的注意力再次移到被点住穴道的佳音身上,捏着她的下巴,“我要走了,而你,是否需要我的帮助?” 佳音试图说话,可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举指在她胸前点了一下。 “你要找什么?”刚一恢复说话能力的佳音,急忙问他,她觉得这个男人或许只是个小贼,只是胆敢到将军府偷东西的小贼,又非同一般了。 “呵呵,当然是寻一样我想要的东西!而这样东西又是不足已对外人道的,不过你真的不需要我救你出去,恐怕以后就机会逃出去了。”面具男人事不关已地走向石门。 “等等!”佳音有点纠结了,她现在真的很想离开,她想回到归云阁,将那晚之后的事情全都查个清楚,她太想找出设计陷害自己的人是谁了,无论能不能与他和好,她都要给自己一个公道,给云霆一个真像。 可是,她此时若是真的借这个陌生人之力离开,是否又会掉入到另一个更深的陷阱中呢? 浮生未歇 第四章 误打误撞 注意到她眉宇打结,玄袍男子语气轻快:“怎么你舍不得离开这个冰冷潮湿的秘密?哧哧,那全当我多此一举了,但愿我们后会无期!” 玄袍男子正欲转身离开,突如的,门外传来了微细的脚步声,他眉间皱波渐起,转身控制住佳音,走到石门右侧。 贺云霆盟太后厚爱赐婚,不日即要同泰安公主成婚,可是他的脑海里又会伏现佳音那委屈的目光,今夜,他已酒醉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想与她倾心相谈。 又是一蓦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怎么容他再动摇。 云霆惊见暗室里站着男人,又见佳音木然护在那男人身前,唇角泛起一抹苦涩。 微透着醉意的声明低沉而又失望:“你还真的很有本事,关在这里,也不甘寂寞!” 玄袍男子缓缓转身看向贺云霆,面具下的脸邪肆地恣笑,绽开的笑面犹如地狱中浴血的修罗,原来如此!此女居然是贺将军的心上人!看来此行非虚,军事布阵图未得却有意外收获,他倒真的要看看,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占多重的位置。 同为男人,他一眼便能看出,贺云霆眼神里交织着恨,恨意来源于嫉,他的语气加神态,就是男人吃醋后统一的表现。 他笃定,此女子在贺将军心幕中的地位非同一般,更简单的说,贺将军很在乎这个女人,换言之,他爱她,那么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他的致命弱点,更会成为打开他的突破口。 “贺将军如果是在半夜来捉奸的话,那么你做到了!哈哈哈~~” 看着贺云霆怒发冲冠地模样,贺云霆的弱点,他已了然于胸,正是应了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 “既然你敢做,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在怕什么?”云霆已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我即敢做就从不会怕,我只是想给将军留一点面子,空出点时间让将军可以接受事实。”玄袍男子戏谑地调侃。 佳音站在两个男人中间,心急如焚,她被点住了穴道,如此,这个天杀的男人,为何要诬陷她,她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贺云霆忍无可忍,向着佳音身后劈起一掌,直奔他的天门。 而他借力打力,飞起一脚直奔他的软肋……两人绕着佳音,打得难分难舍。 他步步紧逼,孤绝肃杀。 他步步为营,耐心试探。 高手过招,眨眼间数百回合已过,两人未分胜负,就在生死角逐的最后关头,玄袍男子虚晃一招,退到佳音身边,抬头望了眼天窗,语气慵懒:“天快亮了,我也累了,再打下去只怕也是胜负难分,不如,改日我再来接她离开!” 玄袍男子漫不经心地说着,伸出手指在她瓷细的小脸上挑畔我般地轻抚摸,“还望贺将军怜香惜玉,帮我好好的照顾她。”面具下的脸笑看邪肆,再看贺云霆脸上是如同乌云压顶,风起云涌,瞪视佳音的眼神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寒冰,恨不得将她封冻。 玄袍男子振臂一甩,有无数把玄铁飞镖飞射而出,雨点般地刺向贺云霆。 贺云霆闪身避开,再回身,暗室里空空,俊朗的脸庞涨得紫黑。 玄袍男子身形一闪,快如飓风地离开石室,转身瞥了眼反应明显呆滞地贺云霆,眉尖一展,笑眼里精芒跌宕:“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浮生未歇 第五章 谁的女人 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从眼前逃走,一连串的打击把贺云霆心中残留的爱意彻底的击了个粉碎。 回到秘密里,看到木然而立的佳音,眉心纵起,双目带着阴森冷寒的绝杀和暴戾。 此时的被恨意笼罩下的贺云霆,真的很想一拳结束了她的生命!只当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让他即恨又爱的女人。 一把拉过她的手,向身前一带,佳音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倒向他,云霆微一弯腰,便将她扛在了肩膀上,疾步走出石室。 佳音被他扛在肩膀,被点了穴道的佳音,此时即不能说也不能动,只有任他摆布,她知道,今夜这个不期的小偷又一次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加大了。 云霆一路急奔,来到他的房间,这间房间也曾是佳音的房间,这三年里,她还是多数住在他们的家。 一脚踢开房门,贺云霆扛着佳音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直奔内室。 床前,云霆重重地将佳音甩到了大床上。 ‘扑通’一声,佳音仰面朝天地被甩到了床上,全身的每个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 站在床前的贺云霆脸色铁青,深邃的目光怔怔地定在佳音身上,让人看不出究竟。 ‘他怎么会又将自己带到这来,难道他想要——’佳音在心里胡乱的猜测着,心跳也随之加快。 “你这辈子别想离开我的视线,更不允许你跟着那个男人离开!”云霆一下下脱去了身上的外袍,望着床上惊恐万分的大眼睛,心复杂得无以复加。 迈脚坐到了床上,随手放下了床上的罗帐。 一点点,缓缓的靠近她的身体。 ‘云霆,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说过你会好好的疼爱我一辈子,难道你都忘记了吗?我们的感情就是如此脆弱么,她不要在这个时候,成为他报复和发泄的牺牲品,再不想看到如此丑陋的云霆。 正自想着,佳音感到腰间骤然一松,她将眼神向下一看,原来,云霆已然扯开了她的腰带,惩罚似地一点点的往外扯,而她的衣襟随着腰带的抽离随之敝开,贴身的雪白肚兜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白皙如雪的肌肤,玲珑有致的曲线在他眼里是那么的龌龊。 满腹的委屈使得佳音心头一酸,眼眶里泛起了圈圈涟漪,晶莹的泪花在眼眶转打转,她恨透了他看自己时的卑微,第一次,这个男人让她好失望。 贺云霆翻身跨坐到她身上,抓了她的两手强硬地举过头顶,以她自己的腰带,将两手紧紧的绑在床上。 他微眯了黑眸,双手掳住她的衣裳,俊朗不凡的脸邪恶地欺向她因失望而煞白的小脸。 独特的男性气息赤裸裸带着侮辱性在喷在她露出的肌肤上,令她全身不由自主地阵阵发冷。 云霆一手抓皱了她的衣衿,故意压低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污辱:“你不就是想要取悦男人么!我现在,就成全你!” 他说着,一把撕碎了她的衣裳,那抹白色的肚兜彻彻底底地显露出来。 随着布料的撕裂声传出,委屈加杂着气愤的泪水洪水般地涌落。 “哭什么!嫌我不是你那个奸夫吗?”…… 浮生未歇 第六章 天涯陌路 “嫌我不是你那个奸夫吗?近不得你的身,是吗!”一只大手发狠地袭上了她柔软的花雷,重重地揉捏着,再怎么折磨也不能让他将心中的恨意发泄,尤其是她眼神里竟然还透着对他的怨怼:“你在怪我!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怪我?” 他指尖在她身上点了几下,解开她的穴道。 “贺云霆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了解更胜过自己对自己的了解,你难道就一点也没有觉得蹊跷吗?你口口声声说奸夫,他一个蒙着面的陌生小贼,你居然信他而不信我,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们十几年的感情,还不如一场假像、一个陌生人更值得任信吗?” “那你跟我解释,归云阁的事,又跟我解释今晚在这个男人,你统统跟我你明白啊!” “你放开我,我们一起去归云阁,将那晚的事,彻底的调查清楚!” “要不要我把直接送到——————让那些破案高手好好的调查一翻,让满朝文武都知道,我的未婚妻有多少情夫!” “你——”忍无可忍的佳音再无法忍受他言语的侮辱,借着被绑双手的力量猛地抬头发狠地撞向他的头。 一声沉闷的碰撞声传出,云霆被她撞得生疼。 两个人的额头上都鼓起了包,互看着对方同时怔忡。 “你真的变了,在那种污浊的地方,怎么还能保留住纯真。”一阵沉默后,贺云霆冷冷地说。 随着他语气转淡,屋子里的气氛也随之冷凝。 “归云阁从没有污秽的事情发生,住在里面的也都是卖艺不卖身的雅妓,这一点京城里的人都清楚!我贺佳音自问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贺云霆的事。” “哼!浊其源而望清流,曲其形而欲影直,怎可得也。” “云霆,难道你真的就笃写了?你难道就真的没有怀疑?虽然我还不知道到底是谁陷害我,但我可以清楚地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那么一股力量,他在阻止我们在一起,这个人这个力量在想方设法的将我们分开,如果你今天就这样轻易的放弃我,放弃我们曾经美好的誓约,等到事情真像大白的时候,一切都无法再重来了。” 听了她的话,他仰天冷笑,“贺佳音,你真的觉得我还爱你吗?我告诉你,不爱,我已经不能再爱你了,连你的身体都让我感到肮脏并且厌恶,甚至激不起丝豪欲望!我们根本回不到从前了,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是生命的是一个耻辱,一个污点必须抹掉!” 他握在雪白娇乳上的指掌骤然松开,再看她,看她如同看一陌生人,“我就要成亲了,这点,我想我应该让你知道!” “是吗,”佳音抽了抽嘴角,心里酸酸的,爱情确实有两面,一百甜蜜,一百残忍,甜蜜过后的残忍是致命的。 “当然,这个时候我还会骗你吗?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我迎娶的是雁国最高贵、最美丽、最温婉的女子---当今太后的小女儿泰安公主,呵呵——-”他连说着,边发出干涩的笑声。 无声的眼泪,悄然滑落,心脏被一只手抓着,揪成一团,痛彻心扉‘爱情如果真是如此不堪一击的,那她宁可一个人慢慢的老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所有的爱都静止在了这一刻。 “原本我想着回到归云阁好好的查出陷害我的人是谁,但现在看来,睦的没有那个必要了,爱不堪一击,我变成了你的负累,什么失洁,什么奸情都不过是一个恰当好处的借口,没必要去理会。” 佳音微微侧过脸,望向窗外升起的丝丝光亮,“现在,我们就做个了断,天亮了,我离开,回我的归云阁继续我的生活;你可以安心的迎娶你的新娘,做你的将军、驸马,过一种全新的,没有我的日子,从此,我们天涯陌路,再无瓜葛,永远不再相见。” 浮生未歇 第七章 始作俑者 翌日正午,当佳音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早已空空荡荡,她的双手依旧由腰带捆绑在床头上,手臂上的感官神经已经麻木了。 很明显,这个男人不放她走,他依旧坚信她的不忠不洁,要用囚禁来绑住她一生,更让他受伤的心感到平衡。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丫环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她走到床边,伸手掀开床幔,看到佳音睁着眼睛,眸子骤然一亮,“小贱人,您醒了!” 佳音侧目一看,站在床上的是一个胖姑娘,正笑咪咪地看着自己,她皮肤黝黑,单眼皮,扫帚眉,塌鼻梁,大嘴龅牙,活脱脱一个丑女无颜。 “你叫什么名字?” 这丫头痴痴地摇头,傻呵呵地笑着,模样虽丑笑容却是极其真挚,“我从出生就被人芽子卖了,我也不知道本姓是什么,也没有人给我取过名字,只因我长得丑,大家都叫我丑姑,呵呵。” “丑姑,是谁让你叫我小夫人的?”云霆还真对她用心良苦,找一个最丑最傻的冲头待候她,这不是在故意在提醒自己是多么的丑陋么。 “哦,是吴妈告诉我的,说您是将军新收的小妾,以后就让我好好的照顾您,嘿嘿嘿。”丑姑说完,便傻傻地笑了,这回她终于不用在洗衣房里洗脏衣了了,她也当上使丫头了。 “丑姑,你那盒子里装的什么?” “哦,是好吃的,好多好吃的,丑姑从来没吃过这么我好吃的!”丑姑回头看了眼食盒,馋着口水直流。 “这样吧,丑姑你去拿把剪子,将我的手解开,桌子上的食物就全是你的!” “真的!小夫人真的愿意把好吃的给丑姑?” 佳音微微扯唇,向着她点点头。 “好啊,丑姑这就去拿剪子,你不能反悔哦!” “好!我不反悔,但你记住,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说,不然你就吃不到好吃的了!” “嗯嗯。”丑姑瞪圆了眼睛,使劲地点点头,然后便扭着肥腴地屁股小跑着出去。 既然没爱了,她还有什么必要留下来,而且她自认没有做过错事,根本没必要对他感到亏欠和所谓的赎罪。 * 凭借对云苑的了解,佳音较容易地从酒窖里的密道逃出来。 洒窖里还有她亲手酿制的‘梨花白’,还记得小时候,她就喜欢研究酿酒的方法,更尝试不同的酿制方式,她还记得,她醉梨花白,他最喜欢,他说她酿的酒,清香纯正,爽冽馥郁。她说过,要为他酿一辈子酒,他说要一辈子喝她酿的酒,可如今再醇再冽的梨花白,也只能由她一个人,独饮。 佳音杯抱着一小坛梨花白,向着她的归去阁走去。 归云阁,依旧是客流如织,络绎不绝。 佳音抱着酒坛往里就走。 “诶--你这小姑娘,往哪闯呢,这里可不是你玩的地方,快回家吧。”一楼主管,彩蝶姑娘看到一个女人抱着坛酒走进来,呆直的眼神也不像个卖酒的,便仇忙将他拦住。 佳音挑睫看一眼彩蝶,便将酒坛放到她手上,“蝶姑娘,将归云阁所有的客人都清场,今天我们关门谢客!” “哎,”彩蝶抱着酒坛,习惯性地应了一声,可只过一秒钟,她便被自己的回应给惊住了,“啊?你,是谁呀?还让我们关门?” 彩蝶将酒坛将在桌子上,对着几个伙计递了个眼色。 “小姐!”更为吃惊的声音从楼梯上传出来,众人将目光移向楼梯,看到水心张大了嘴巴看着佳音。 浮生未歇 第八章 痴人说梦 归云阁关门谢客。 换回男装的贺佳音,坐在她的檀木香榻上,回想起连日来的种种变故,真像是一场梦,虚幻得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她却输得很真实。 各楼层的管事,站在佳音面前,恭敬地排成一排,在一起快三年了,他们竟没有发现她原来是个女儿身,还只道老板是个长得比女人还美的俊男人。 佳音沉默着,环视全场,清眸从每一个人身上一一凝眸。 “公子——呃,小姐--”彩蝶纠结着该如何称呼。 “彩蝶留下,你们全都出去候着!” “这?”众人迟疑了一下,一个个顺从地走了出去。 独是水心站在佳音身边,揪紧了眉毛没有动。 佳音微微侧目,“你也出去!” “小姐,————” “出去!”尽管她不需要再给云霆一个交代,但她必须给自己一个真像。 “哦!”水心重眸,不太情愿地退了出去,续而将房门关好。 “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兴师动众?”快言快语的彩蝶上前一步。 “你还记得上次,就是这里,你给我说要举办花魁的事吗?” 彩蝶眨巴眨巴眼睛,不住地点头:“还记得!” “那好,你跟我说说,那晚以后,还有谁来过我的房间!”她问着,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如果让她查到是谁害她,陷她幸福。 “哦,我记得,那晚客人很多,我跟你汇报了花魁的事以后,水心,她一直守在您的房间……” “知道了,你出去吧,我问过你什么不要对别人说!出去叫二楼的管事进来回话。”会是水心吗?她最贴心的丫头,从小与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会害她吗? “是!” 彩蝶退出去,不一会二层的芳姑娘走了进来,据她的回忆,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水心;紧接着她又找了另外两层的管事,答案也都一致。 “叫水心!” “小姐,您叫水心?” 佳音专注地看着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自己都太熟悉了。 “水心,你爱云霆吗?”佳音很平静的说出口,这是她多年前就想知道的。 “我爱!”没有辩解和含蓄,她直接坦白地说出来,语气和神态显得十分的冷静,好像已经把她的问题都想好了答案。 尽管她早就知道水心心里装着云霆,可由她亲口将这件事秘密捅破,佳音的心还是狠狠地疼了一下。 “你恨我?” “不,”水心摇头,“我只恨自己投错了胎,没有显赫的家世做后盾,只能做一个小丫环,看着心上人,却不敢表白,更要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与别人相亲相爱。” “那你就要害我是吗?你就要毁掉我的幸福是不是!”佳音突地从香榻上站起来,双手揪住着她的衣襟,扬手就是一巴掌。 水心的脸随着她的力道扭了过去,回过头时,脸上却带着骇人的笑:“对,凭什么只有你能爱少爷,而我不能,我爱少爷一点也不比你少!” “那么他爱你吗?你有没有想过,事情一旦暴露,云霆还会拿你当妹妹看么?他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那好啊,死在少爷手里,我死也无憾了!” “啪!”又一记耳光响在水心脸上,佳音已因她的话而气得全身颤栗。 “你就不怕吗?” “不怕,只要我能把你从少爷身边拉开,少爷一定会接受我的,她一定会的!” 佳音不敢置信地摇头,“水心呀水心,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即使没有我,他也不会爱你的!” “你胡说!少爷说过,我们三个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们谁也不会离开谁的。” “不离开,云霆已要迎娶泰安公主了,现在我们已经分开了,如你所愿,可是现实又是什么呢,她宁可收陌生的女人作妾,也不可能把你留在身边的!因为你身上有我的影子,我的影子让他联想到受到了耻辱,你毁掉我的同时,也是在毁你自己,你明不明白啊。” “少爷要娶亲了?这不可能,不可能的,少爷离开你,就一定会娶我的,一定会的。”水心像受到了刺激,不停地摇头。 浮生未歇 第九章 钩吻之毒 “还有谁,你的帮手是谁?” “帮手!”水心淡淡一笑,又是轻轻地摇头,“我只需要弄几处假像,少爷就已深信不已了!哪还需要什么帮手!” “你,”佳音因愤怒,全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她一个人,轻易的毁掉了她的幸福,是不是太过讽刺了。 “你真的有那么恨我吗?” “没错,我恨你,我们是一样的人,可你含着金汤匙出生,你什么都不用做,就什么都有,美貌、家世,少爷的爱,可我,再努力也只是一个伺侍人的丫头,所以我恨你,我恨你!” “云霆早跟我说过,你表里不一,笑不达眼底,要我换个丫头,我没有同意,我想着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姐妹情深,你绝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但,如今看来,云霆他说得一点没错。” “你胡说,少爷才不会这么说,少爷其实是爱我的,没有你的话,他一定会娶我的,一定会的!” “哼!他是要娶妻了,新娘却不是你,而是当今太后的小女儿,泰安公主!” “这——这不可能的,不可能,不可能的---没有你在,他一定会想起我的好,咳,咳--”水心说着,眉尖一阵敛紧,似乎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你滚,给我滚到云霆那里,你亲口告诉他所有的真像!” “哇——”水心一头栽倒在地,一口黑血从嘴角溢出来,瞪时翻了白眼,危在旦夕。 “水心!你服毒了?”佳音诧异地看着水心,心头一阵惶恐。 “啊,血!”水心抹了把嘴角,看着手沾到手指上的黑血,登时变了颜色,“我没有,我不能死,少爷还没有娶我,我不能死,小姐懂医术,你救我——救我——”水心一边说着,身体便剧烈地哆嗦起来。 佳音急忙拿过她的手腕,为她诊脉,一诊之下,佳音的心凉了又凉,‘钩吻,巨毒毒药,服下钩吻的人,肠会变黑粘连,疼痛不止,各个脏器随之衰竭,最后七窍流血而亡,整个过程即痛苦又漫长,而且这种毒,无解。’佳音马上取出护神丹,塞入她的嘴巴里,她知道这样做,也只有让她多痛苦一会,却不能挽留 以现在水心的反应来看,此毒已令她的肠子粘连打结,口鼻流血,必死无遗了!’ “水心,你跟我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现在事情败露了,就下毒害你!” “啊————”水心的脸,已经乌黑发紫,又一口乌血喷出,痛苦便得她连话也说不出口了,“水心,你这是何苦呢,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有他,我也决定以后有机会,跟云霆说,让他将你收房,你又何必非要急在一时呢?如今连命也丢了!到底值不值得啊。” “你,真--的--会--让少爷---收我?” “嗯,”看着瞬间委顿下去的水心,佳音心如刀割,她底是在服从谁的命令。 “佳音,你跟我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的,你告诉我,是谁?” 吞下丹药的水心,感觉疼痛似乎有所减轻了,她紧紧地拉住佳音的手,微微摇头,“这都是命啊,我——果然--争不过命!” 佳音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水心,悲凄地哭成了泪人,她轻抚着她的发,心里的恨,似乎在一点点的消失:“傻丫头,这个世界上不只是他一个男人,还有许多更值得你爱,并且爱你,真正属于你的男人在等你。” 水心的脸黑紫一片,她用微弱的气息,轻声说:“小姐,真的--有来世吗?如果有,不要让我再爱——” “水心,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是谁?能让你用命来维护呢?” “小姐,不要问,是命运-------呃————对--不----起----”水心说得断断续续,最后终于说了对不起三个字,便七窍流血,死在了佳音怀里,致死也没有说出到底是谁在背后伤害她。 “水心,水心————你从小在贺家长大,能维护的人,也只有贺家的人,难道,会是她的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