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噩梦惊醒   夜色渐浓,房间里面两个人缠绵的火热。   女孩儿嗓音无力,红润的唇被咬出血来,几滴泪水顺着腮边落下,却不得不酡红着脸投入在这陌生的情愫里。   她努力的想要睁大眼睛,可是面前男人的面貌依旧模糊,她只能大致看出他清俊的轮廓。   他火热的掌心肆虐,她心底也慌乱了起来。   “你……你是谁?”   男人不语。   她想要反抗,可是他却反手抓住她的手腕举过她的头顶,让她动弹不得。   她忍不住的想哭,可是鞭挞的男人却低笑了起来,让她毛骨悚然。   就在她害怕的几乎窒息的时候,画面一转——是她的卧室。   她手里拿着一个避孕棒,上面红色的两条杠刺眼。她瞳孔紧缩,还来不及表达心底的震惊和悲戚,下一秒就落入一个生硬泛着冷意的怀抱。   男人笑的清冷:   “只是这么一次就中了?”   她浑身的血液僵硬,几秒以后她颤抖的质问:   “你到底是谁?!”   身后无人言语,他只是静静的环着她的腰肢。   她陡然转头,可是还没看清男人的脸庞他便消失不见。   她慌了,手在空气中乱抓,耳边却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微怔,她转眼便看到一个女人昏死在手术台上,刚出生的婴儿被别人抱走。   她忽然觉得心疼得要死,像是被人紧抓着连根拔起。‘叮叮叮——’   手机响起,将陈初俏从接踵而至的噩梦中惊醒。她从臂弯里面蓦然抬头,便看到着镜子里面惊魂未定的自己。   化好的妆容被额间薄汗弄花了,她毫不在意,僵直的坐在梳妆台前,双眸失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过了十几秒钟她才回神,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底的波澜,拿起那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   “喂?”   “俏俏……沈安驰逃婚了,你别太伤心……”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不想去听乔盛夏的安慰,挂了电话。   她还是坐在梳妆台前,面无表情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容颜姣美,细软的眉眼中却带着疲惫。   今天是她和沈安驰的婚礼。   新郎逃了,身为新娘的陈初俏却丝毫不觉得伤心,反而觉得轻松……还有可笑。   要是一个月前领结婚证的时候沈安驰有逃跑的勇气就好了,这样的话她也不至于被栓在这。   陈初俏想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可是想到之前的噩梦,她仿佛被人抽干了力气。   这个梦缠了她四年,每次都让她把曾经的悲痛欲绝再经历一回。   陈初俏沉默许久,长长的眼睫毛才颤了两下,她抬眸看着梳妆台上面的瓶瓶罐罐,眼神流转一圈落在了卸妆水上。   她卸妆卸到一半,听到了房门‘吱呀’响起。   陈初俏以为是乔盛夏,她连眼皮儿都没抬:   “是婚礼取消了吧。”   身后静默,几秒后才有低哑醇厚的男声响起:“没有。”   陈初俏卸妆的动作一顿,还没来得急回头便听到男人那稳健的脚步声,朝她越来越近。   眼前的镜子里除了她,逐渐落入了锃亮的黑皮鞋和笔挺的西装裤。 正文 第2章 沈家会是你的好归宿   他的面容也渐渐倒映在镜子里,陈初俏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盯着镜子里面那清冷的男人许久,才僵硬转身朝他笑:   “二叔,您怎么来了?”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他比她记忆里更加深沉冷硬。   沈柏南在离她只有一两步的时候停下,盯着她有些凌乱的小脸:   “安驰那边出了点意外,婚礼会延迟些。”   听着他这遮掩的话语,陈初俏顿了下,看向沈柏南的眼神带着试探和小心:   “我知道安驰他没在。”   沈柏南没说话,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让她有些心惊胆战的。   暗自吸一口气,在男人无形的气场下,她又强笑道:“其实婚礼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既然安驰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吧。”   她也不大愿意呢。   只是在沈家人面前她没有说不的权利,更不敢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出来。   他却仿佛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声音沉了几分:   “你不愿意?”   陈初俏不由得捏紧了手里的卸妆棉,在男人逼迫的目光下浅浅的笑了笑,小脸上全是小女人的娇态:   “我和安驰已经领了结婚证,所以不差这一个形式的。”   她声音轻软,这般话语这般神态显得又懂事又深情。   男人眼神忽然就变得复杂了起来,“你可真懂事,安驰娶了一个好妻子。”   陈初俏笑容不减,正要说什么的,门被敲响了。   沈柏南收回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淡声道:“进来。”   是沈柏南的属下,说把沈安驰找回来了。   沈柏南淡淡点了头,而陈初俏不由得拧了拧眉头。   他瞥过她皱眉的小动作,不予理会,转身朝外走去:   “俏俏,沈家会是你的好归宿。”   这般清冷却笃定的话语让陈初俏微怔,随后脸色便变得复杂了起来。   ——   婚礼场面很大,但是宾客寥寥十几人。   红毯尽头,站在灯光下的清俊男人面无表情。   在陈初俏穿着纯白的婚纱出现的时候,他微怔,仿佛被她明媚的模样惊艳。   但失神只是一瞬,他拧眉,想要露出不耐的表情,却被下面坐着的男人沉沉的看了一眼。   沈安驰身子微僵,扯了扯嘴角挤出笑容,站直了身子看着那朝他走来的新娘和岳父。   陈森红着眼眶把自己的女儿交出去:   “俏俏,只要你幸福爸爸就放心了。”   陈初俏笑容未变,把手放在沈安驰的掌心里以后才嗯了声。   然后她便听到身边人压低的声音,带着恶意:“陈初俏,你不会幸福的。”   陈初俏只是笑,视线从沈安驰那皮笑肉不笑的脸庞上掠过看向别处,却不经意的看到那拧着眉头的沈柏南。   他或许感受到了她轻飘飘的视线,清冷的眉头微展,眼睛却黑的骇人。   陈初俏微怔,还没回神就被沈安驰拖着走。   这场婚礼气氛太诡异,司仪赶紧出来活跃气氛。   陈初俏笑的天衣无缝,沈安驰也别样的配合。   可等到宣誓的时候,沈安驰却沉默了,竟然转头看向台下,俊脸惆怅。 正文 第3章 新婚夜被扫地出门   陈初俏有些心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先是看到沈老爷子微怒,然后便是沈柏南。   他朝沈安驰抬了抬下颚,目光带着逼迫。   陈初俏杏眸微张,然后便听到沈安驰无力的声音:   “我愿意。”   司仪又问新娘。   陈初俏收回视线,没有多少犹豫,声音清悦:“我也愿意。”   她垂眸浅笑,看着沈安驰指尖颤抖的给她戴上戒指,却感觉一道深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本能的朝下面看去,却看众人都带着笑意,或真或假她都不在意,但是——   沈柏南却是看着她笑了,仿佛心情很愉悦。   陈初俏呼吸絮乱。   ——   新房不在沈宅,所以就给了沈安驰把陈初俏扫地出门的机会。   陈初俏抱着猫站在客厅,看着沈安驰把她的行李箱从卧室拖出来。   俊朗的男人嘴里吐着恶言恶语:   “陈初俏你可真有本事,知道在我这下功夫讨不到好,便去讨得爷爷的欢心,这还不算,现在竟然连二叔都帮着你!我原来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样的手段!”   他的恶语陈初俏自动无视,不紧不慢的帮猫顺着毛,却蓦然想到婚礼上那个男人总是投来深沉的目光。   她垂着的目光微顿。   “别以为你进了沈家的门就能心安理得的当沈太太!陈初俏我告诉你,我心里的妻子从来都不是你!”   沈安驰把陈初俏行李箱扔在了她的脚下。   ‘啪——’   行李箱落地的巨响把猫吓了一大跳,喵呜一声便挣扎起来。   陈初俏被它抓到,手背很快红了起来。   沈安驰看到,怔了一下便低骂起来:   “活该!这畜生真tm跟你一个德性,看着就让人烦!要不是二叔把——”   他声音忽然顿住,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陈初俏目光微动,直勾勾的盯住他:“二叔怎么了?”   沈安驰别开难看的脸,抬脚踹了一下行李箱:“废话怎么那么多!赶紧的滚滚滚滚滚!”   陈初俏没再多问,唇边弧度有些冷。   她把安抚好的猫塞进背包里,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还没走远,男人恼怒的声音又传来:“陈初俏你别得意!沈太太这个位置你坐不了多久!我一定会和你离婚!”   身姿纤细的女人没有回头,走的决绝。   ——   洛城秋夜,带着几分凉意,女人走在昏暗的路灯下,怀里时不时的传出几声猫叫。   夜深人静,陈初俏终于卸下白日的温和,眉眼里全是疲惫和迷茫。   她还天真的时候,以为自己会嫁给一个和她两情相悦的人。   可是四年前的那接连的噩梦击碎了她的憧憬,最后兜兜转转依旧是沈安驰……   夜风袭来,陈初俏浑身泛起凉意,心底也一片悲凉。   可是,她又很快想到了病魔缠身的陈修米,便觉得这段婚姻不是那么难过了。   她需要沈家帮助,而且等苏茵茵回国……   ‘滴——’   清脆的车喇叭声让她打了个激灵,细软的眉头拧了起来,抬眼便看到公路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陈初俏不悦的瞥了一眼,转身要走,可是身后却响起清冷的声音:   “俏俏。” 正文 第4章 知道你有多好   充满磁性的声音唤起她的小名,陈初俏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觉得自己耳朵有些荡漾了。   她有些怔忡的转头看去,便看到男人从车上下来,西装笔挺的朝她走来。   看着那张熟悉而清冷的脸,陈初俏紧张的抱紧了怀里的背包。   猫立马喵呜叫了起来,在她的怀里拱来拱去。   沈柏南往她怀里淡淡看了一眼,随后就把视线放在了她瓷白的小脸上:   “果然。”   她怔忡,不明白男人是什么意思:   “二叔……怎么了?”   什么果然?   面前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薄唇边却泛起凉凉的笑,视线朝她身后的高档小区投去,又很快收了回来: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陈初俏怔忡。   原来他早就想到沈安驰会把她赶出来,所以特地在这等着?   还没等陈初俏回神,他便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朝小区里面走。   陈初俏在原地僵直几秒以后,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三两步的跑到沈柏南身边拽住他的袖口。   “二叔,不用了。”   陈初俏不由得感慨,他真是一个好二叔,为自己的侄子尽心尽力。   沈柏南脚步陡然停住,蹙眉看着她。   陈初俏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僵硬的松开手,盯着男人那被她抓皱的袖口,故作一副伤情模样:   “有的东西是不能强求的,和他分开住……其实也挺好的。”   沈柏南还没说话,猫便喵呜叫了起来,仿佛是同意自己主人说的话。   陈初俏垂着的眼底泛起笑意。   男人盯着她看了几秒,眸光变得复杂:   “安驰年轻气盛,做事难免鲁莽了些,等过两年他收了心,就会知道你有多好。”   闻言,陈初俏怔了下。   他表面上是在安慰她,却实际上是为沈安驰说话。   可想到刚才那气急败坏的沈安驰,陈初俏心底觉得好笑。   他还说沈柏南是在帮她,可是她觉得沈柏南现在就是在劝她继续在火坑里呆着,直到熬干了为止。   还不是为了他这个好侄子。   陈初俏脸上的笑意就不由得淡了几分,“您是安驰的二叔,他心底想的什么您应该比我还清楚吧,至于收不收心——”   陈初俏没再说话,苦笑了声。   估计等不了两年,沈安驰心底的白月光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他们怎么甘心她这个‘沈太太’阻挡了他们通往幸福的大道?   陈初俏只希望那个时候沈安驰利索的把离婚协议书扔给她,然后分家产的时候她再努力的把陈修米这辈子的治疗费赚够。   这场婚姻的价值对于她来说,也就这么多了吧。   陈初俏轻笑。   沈柏南看到她的笑容,眼睛微微眯起,声音清冷:   “对于安驰来说,苏茵茵顶多就是个野味,一时新鲜难免稀罕的紧,但等新鲜感过去便什么都没了。”   陈初俏压下唇边的笑,故作一副无措迷茫的模样,轻声问:   “二叔,这是沈安驰告诉您的吗?”   他脸色讳莫如深,“不是,但这是同为男人的直觉。”   她微怔。 正文 第5章 去我那将就一晚   寂静几秒以后,陈初俏便不在意的笑了起来,压根没有把沈柏南的话听进心里去。   “您……可真会开玩笑。”   昏暗的路灯下,男人肃着脸,语气认真:   “俏俏,谁年轻的时候没被外面的花花草草迷过眼?相信我,沈太太这个位置是你的,也对你再好不过。”   陈初俏已经很意外沈柏南今天会和她说这么多,但是她不想提起‘沈太太’这问题。   别开眼睛不去看他,想要转移话题,可是不知怎么的就问道:   “所以二叔您年轻的时候也被外面的花花草草迷过眼吗?”   她轻柔的声音刚落下,便觉得空气都稀薄了许多。   男人脸色陡然变得复杂起来,眼底深沉,“那你觉得呢?”   陈初俏呼吸微滞。   她可不敢乱觉得。   讪笑两声,“我就是……随便问问,二叔您别放在心上。”   他似笑非笑了声。   气氛中死寂又尴尬的因子让陈初俏脊背有些发凉,过了好几秒才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二叔,那我就……先走了……”   她垂下眼眸去拉自己的行李箱,可是男人却没有松开。   关节分明的大掌握着拉杆,明明看似没用什么力气,可是却为难了陈初俏。   她这个时候心底惶惶,不知道他是因为刚才她唐突的疑问生气了还是怎么样,“二叔?”   这软绵绵又无力的声音让沈柏南收敛了眼底的深沉,他看了她一眼,清冷道:   “既然不想回去就算了。”   陈初俏忍不住欢喜。   “今晚就去我那将就一晚。”他径自拉着那粉色的行李箱朝黑色的迈巴赫走去。   陈初俏僵直了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那挺拔的背影。   她刚才……没听错吧?   就在陈初俏正在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的时候,已经走了很远的沈柏南发现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转身蹙起了眉头: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这沉了几分的声音再也没了之前的缓和,把陈初俏吓了一跳。   她从小便对这个不苟言笑的二叔充满了畏惧,在察觉他有些不悦以后脑袋就‘嗡’的乱了。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脚已经不听指挥的走了过去。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把行李箱扔到后备箱里,然后蹙眉盯着她怀里的背包的时候,陈初俏不由得紧张。   护紧了背包,生怕男人来抢:“奶油很乖的。”   猫叫了声,音调和陈初俏的声音一样软绵绵。   沈柏南顿了下,脸色微缓,“那就抱着它上车吧。”   陈初俏木讷的转身,可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立马又转过来,小心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二叔,我能不去你家吗?”   他危险的眯上了眼睛,“怎么?”   陈初俏僵直着身子,期期艾艾了好一会儿:   “今天毕竟是我和安驰的新婚夜,这……我还是回去吧,二叔再见……”   她僵硬的转身朝小区里走,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男人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眯了眯眼睛,站在原地不紧不慢的点上一根烟。 正文 第6章 不关乎她,只因为沈安驰   没过多久,陈初俏又出现,在看到他的时候陡然泄了气。   声音无力:“二叔您怎么……”   还不走……   沈柏南吐出一口烟气,轻笑了声,仿佛心情极好:   “跟我走吧。”   他吐出来的字眼明明是那么的风淡云轻,可是陈初俏的心陡然剧跳了下。   她樱唇微张,吸入了一口冷气,才缓神:   “那我会不会给您添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他掐灭了手里的香烟,带着烟香的齿间吐出认真的话语:   “安驰这样对你,我这个做二叔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其实怎么说都是委屈了你。”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又在不经意间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不关乎她,只因为沈安驰。   陈初俏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   “走吧。”   他转身。   上车的时候,她想也没想便进了后车厢,坐直了身子。   汽车开动的时候,她心底更局促不安。   其实刚才她压根就没有回去,因为她知道即便回去了也是吃闭门羹,那她为什么要回去找难堪?   原本以为沈柏南会走,可是他……   陈初俏忽然有些羡慕沈安驰有个这样尽职尽责的二叔了。   开车的男人眼睛沉沉的看了一眼车镜里面正襟危坐的她,抬眸看向前方。   夜色沉寂,原本繁华的都市现在空旷无人。   车厢里面的空气也寂静,让陈初俏忍不住把自己的身子绷的更直。   两个人不言语,可是陈初俏的猫却不安生了起来。   “喵喵喵呜……”   放在从前,这软绵的叫声只会让陈初俏心情愉悦,可是现在——   她小心的抬起眼皮儿看了看前面的男人,发现他面无表情,看起来没什么不悦。   陈初俏暗自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揉了揉奶油的头,想让它安静些。   可是下一秒,男人低哑的声音在车厢里面回荡:   “养了多久了?”   陈初俏微怔,然后唇角就忍不住泛起笑意:“三年了。”   沈柏南可能是无聊,漫不经心的和她聊了起来:   “时间倒是挺长,你怎么就想起来养猫了?”   这下,陈初俏嘴角的笑容一僵。   她抿唇,垂下了眼眸,把奶油抱紧了。   气氛又寂静了下来。   沈柏南黝黑的眸子露出些许疑惑。   可是他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眸光忽的变得复杂了起来。   几秒钟后——   “我只是觉得猫咪可爱,所以就养了。”   陈初俏抬眸看向车窗外面空寂的街道,声音里带着笑意。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心底是怎样的狂涛骇浪,打在她心间泛起一阵阵的凉意。   沈柏南淡淡的哦了声,而陈初俏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笑容。   她的思绪已经飘渺过时光,回到痛苦不堪的那几年。   陈初俏忽然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来,抱起奶油,将毫无血色的小脸埋在它软软的毛发里。   沈柏南本在蹙眉想着什么,却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哽咽。   他抬眼看向车镜,可是里面倒映出的女孩儿粉嫩的唇边衔着笑容,温柔的给她的猫顺毛。   那声哽咽仿佛是他的错觉。   沈柏南眸光微沉。 正文 第7章 他的孩子   沈柏南住的是套房,顶层复式,满层只有他一个住户。   空气里沉寂着安静因子,除了电梯那声‘叮’以后,便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他开了门,打开白炽灯,侧身稍稍给她让路:   “进来吧。”   陈初俏走了进去,看着沈柏南给她递过来一双黑色大拖鞋。   一看就知道和她的尺寸不适合。   “新的。”他吐字如金。   “谢谢。”陈初俏伸出手想要接过来,可是看到男人眉头微蹙,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手。   她疑惑,垂眸看去,看到了自己手背上两条抓痕。   流了血,却已经干涸,红红的在白炽灯下十分显眼。   外面光线太暗,她还真没注意到。   不过被抓一下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陈初俏没事人一样把手缩了回来,打算换拖鞋,可是这个时候听到他沉声道:   “别换了,我带你去趟医院。”   “啊?”   陈初俏怔了下,然后便看到男人目光略带不悦的瞥了背包里面的猫一眼。   奶油本来抬头探脑的,可是被男人那冷冷一瞥,它‘喵呜’一声又躲了进去。   “快些。”他又换上了锃亮的黑皮鞋,对于她的木讷有些不悦。   陈初俏回神,赶忙解释:   “奶油打过针。”   沈柏南神色稍定,却严肃的开口说道:   “以后少接触这些动物,有时间不如去想想安驰那里怎么办。”   这句话让陈初俏不喜,特别是最后一句。   她垂着眼帘,却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我知道了,二叔。”   他淡淡的嗯了声,然后伸手指了指客厅深处的实木门:“今天你住客房,有什么事去隔壁找我。”   陈初俏喏喏应了声,拉着行李箱去了客房。   里面简洁又低奢,足以见得主人的品味,她不由得想到沈柏南那清冷却又矜贵的模样。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再多想,抱着奶油躺到了床上。   这一天她明明过的糟糕,可是今夜她却睡的静谧。   ——   阳光熹微。   七点,陈初俏醒了。   外面静悄悄的,沈柏南好像还没有醒。   她盯着主卧的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便去了厨房。   她不知道沈柏南的喜好,便用冰箱里面有限的食材做了早餐,以报答昨天他的收留。   饭好的时候,主卧里面也有了细微的动静。   陈初俏轻轻敲了门,声音像是外面的晨光那样和煦:   “二叔,我给您做了早餐。”   里面没有人回应,就在陈初俏纳闷的时候,房门被人打开。   男人穿着黑色的睡袍,眉宇之间有些惺忪,可是眼睛却清亮。   他的声音还带着睡后的沙哑:   “辛苦你了。”   陈初俏浅浅一笑,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可是却不经意的看到他床头柜上面的相框,微怔。   沈柏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薄唇微抿。   几秒钟过后,陈初俏便笑道:“这就是琛琛吧?”   她以前听沈安驰说过,沈柏南在M国结了婚,还有孩子,但是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妻儿带回来过。   他脸色温和了许多:   “嗯,今年刚四岁。”   他这缓和了许多的态度,足以见得他对自己的孩子是多么的喜爱。   陈初俏虽然还是笑着,可是双眸却渐渐有些失神了,不由自主的喃喃一句。   “嗯?”男人没听清她那细小的声音。   她浅笑,“二叔来吃早饭吧。”   笑容下,却是心如刀绞。   她的孩子,今年三岁,不知道是否安在。 正文 第8章 勾的别人晕头转向   早餐过后,沈安驰便打来了电话。   这个时候陈初俏正在客厅里干坐着,而沈柏南不紧不慢的看着今天的报纸。   ‘铃——’   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陈初俏看到是沈安驰的电话,微微蹙眉。   她抬眼小心的看了看那气定神闲的男人,正在犹豫要不要接,便看到他眼皮儿也没抬,道:   “是安驰吧?”   她嗯了声。   他又翻过一页报纸,漫不经心道:   “接吧,开扩音。”   陈初俏呆滞。   他仿佛不喜她的慢吞吞,蹙眉看向她,声音里带着命令:“把手机给我。”   陈初俏身子僵硬,握紧了自己的手机。   下一秒,男人便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起身绕过茶几,将她手里的手机拿了去。   他看也没看她一眼,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朝阳台走去。   ——   许久都没人接,沈安驰心底烦躁更甚。   于是在电话被人接通的那一刻,他也怒骂出声:   “陈初俏你是聋了还是断胳膊断腿了这么久才接老子电话?!”   “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昨天晚上在哪个男人那鬼混,今天中午之前必须在爷爷家前面的路口等我!”   “你特么中午要是敢告状,你就给我……”   “安驰。”   男人那愠怒的声音让沈安驰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心底一阵慌张。   “二……二叔,怎么是您啊?”   电话里,沈柏南的声音带着怒意:“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新婚妻子的?”   “二叔……”沈安驰泄气,可是心底又不甘,嚷嚷道:   “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压根就不喜欢她,而且她还是别人玩过的破……”   “沈安驰!”   对方仿佛是彻底动了气,这切齿的声音让沈安驰大气不敢出。   他惧怕沈柏南,可是他又在心底怨恨陈初俏,觉得肯定是她去二叔那告了状。   一定又是扮成那可怜又无辜模样,勾的别人晕头转向。   四年前是这样,明明是她去外面勾搭野男人还怀了野种,可是到最后反倒她成了受害者,得了全沈家人的怜惜。   现在又是这样,连那向来清冷矜贵的二叔都在帮她。   沈安驰暗自咬牙。   电话那边,沈柏南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阴郁:   “这么多年的教养不是让你只学会说几句肮脏话,安驰,孰重孰轻你心底应该清楚。”   听到他话里面的深意,沈安驰垮下了肩膀。   沉默几秒后,他才无力道:   “我知道了二叔,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说陈……俏俏了。”   “今晚让她搬回去。”   沈安驰咬牙,“好。”   ——   客厅里,陈初俏直勾勾的盯着阳台上的男人。   可惜他是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神色,却勉强听到他那刻意压低的怒声。   沈安驰惹到他了?   陈初俏垂下了眸子,在心底发笑,只希望他被沈柏南骂的头破血流。   ——   沈柏南挂了电话以后,吐出一口浊气。   盯着手里粉色手机几秒后,他才平复了心底的怒意,转身朝客厅走去。   阳光从落地窗外倾斜而入,扑洒在女孩儿那皙白的脸庞上,为她增添几分柔意。   明明是赏心悦目的模样,可是沈柏南却觉得胸口有些沉闷。   就在他蹙眉的时候,安安静静坐在那的陈初俏抬起了小脸,脆生生的喊道:   “二叔。”   沈柏南脚步慢了半拍,眼睛微微缓和。 正文 第9章 她给你生了个儿子   沈安驰在十字路口旁站着。   在黑色的迈巴赫出现在视线里面的时候,他脸上的烦躁就被笑容取代。   汽车慢慢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下去吧,我在沈家等你们。”沈柏南声音淡淡的。   陈初俏顿了下,便轻声道:“谢谢二叔。”   他嗯了声。   陈初俏刚下车,便感觉到了沈安驰那像是渗了毒的视线,直勾勾的落在她身上。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后就别开视线,唇边泛起笑,就像是新婚妻子遇见自己丈夫的娇羞。   他冷哼了声,转眼就热切的和沈柏南打了招呼。   等沈柏南开车先离去的时候,沈安驰立马变了脸。   清风吹拂,空气中混杂着花香和泥土的潮湿气息。   年轻的男人站在那,比女孩儿高了一头多。   这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让沈安驰加重了对陈初俏的嘲讽:   “陈初俏你可真有能耐啊,我二叔这才回来几天你就能把迷的颠三倒四,有这种手段却做沈太太真是委屈你了,你就应该去红灯区展现你的本事!”   她仰着头看他,弯了弯唇,樱唇里溢出漫不经心的‘哦’。   这般微妙的态度让沈安驰恼的咬牙。   他真想把陈初俏此刻的模样拍下来给所有人看看!   瞧瞧!都说她可怜的让人心疼,可他真的看不出她有哪点能让人可怜心疼!   沈安驰想要咒骂,可是陈初俏已经收回了视线,朝旁边的布加迪走去,声音温和:   “安驰,别让家里的长辈们等久了。”   虚伪!   沈安驰冷笑。   ——   回沈家的路上,沈安驰沉着脸,把车开的极快。   看到陈初俏唇边笑意消失,小脸变得有些苍白起来,他顿时觉得身心舒畅不已。   弯了弯唇,他又踩了油门。   ——   沈家书房。   沈柏南坐在茶桌边,正在给沈老爷子沏茶。   沈老爷子已经快七十岁,灰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整个人也显得硬朗了很多。   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将醋粟叶放进去,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喜好。”   沈柏南没说话,脸色有些缓和,将瓷白的茶杯递了过去。   沈老爷子原本笑呵呵的接住,可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眉头忍不住的拧了起来:   “琛琛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学校还没放假,等过些时间吧。”   沈老爷子已经在心底念叨着自己的小孙子:   “那这边的学校要提前联系好,手续什么的也提前都办好,选个中美合资的学校,这样更能让琛琛适应。”   “您说的是。”   想到以后就能经常看到自己的小孙子,沈老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却又忽然想到沈柏南默不作声娶的妻子。   “婉菲回来吗?”   沈柏南声音清冷:“不回来。”   闻言,老爷子眉头又拧了起来,语重心长道:   “柏南,这都四年了,也该把婉菲带到咱们沈家了。”   沈柏南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唇齿里带着淡淡的茶香,道:   “难为您还记着她。”   “那就带回来吧,毕竟她给你生了个儿子。”   沈柏南放下了手中的茶,眼皮儿都没抬:“没必要。” 正文 第10章 这句对不起留着给她说!   怎么就没必要?   老爷子被气笑了,连茶都不喝了。   ‘啪——’的一声把茶杯放到茶桌上,里面醇香的茶水洒出来了几分。   “你都到了这岁数了,怎么还跟安驰那样不着调!”   沈柏南不语,深沉的眸子却不动声色的朝落地窗外看去。   想到了沈安驰,老爷子也眉心紧皱,脸上的皱纹又加深了几分:   “俏俏那么好的孩子,安驰这臭小子还闹脾气,昨天真是气死我了!”   闻言,西装革履的男人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老爷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两人没有再交谈,书房里安静的只有茶水流动的声音。   可是没过多久,座机响了起来。   老爷子去接了,而沈柏南的手机也响了。   是沈安驰打来的电话,沈柏南眸光带着疑惑。   接电话之前看了看时间,这个点他们应该到沈宅了,可是外面却什么动静都没。   他心底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刚接起电话,便听到沈安驰那惊慌失措的声音:   “二叔,我们在路上出了意外……”   沈柏南眼睛蓦然一沉,正打算问什么,可是那边老爷子惊喊:   “什么?俏俏出车祸晕过去了?!”   下一秒,沈柏南就拿着手机走了出去,脸色不太好看。   而老爷子没心思注意自己的儿子,担忧的问:“严重不严重?”   电话里是老管家的声音:   “安驰少爷说他已经叫了救护车。”   ——   老管家刚放下电话,便看到沈柏南沉着脸从楼上下来。   他赶忙上前,恭敬又担忧的道:   “先生,安驰少爷和俏俏小姐他们在路上——”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和他擦肩而过,语气很不好:   “知道了。”   看着他那高挺却匆急的背影,老管家咂舌,以前也没觉得先生对少爷这么关心啊。   ——   布加迪撞在大树上,车头粉碎。   男人头晕目眩一会儿以后,便连忙去看驾驶座上的女人。   陈初俏光洁的额头上不断的流出殷红的血,闭着眼睛不省人事。   “俏俏……”   沈安驰颤抖的喊了几声,可是却无人应。   他看着陈初俏那毫无血色的脸,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哆嗦的喊了救护车,然后给家里打去电话,最后打给了沈柏南……   ——   沈柏南到的时候,陈初俏已经被抬上救护车。   沈安驰惨白着脸坐在救护车上,救护人员正在给他包扎伤口,他看到沈柏南就像看到了救星:   “二叔……”   沈柏南没理会他,上车看到那双眸紧闭的陈初俏,脸色更难看了。   “快些去医院。”   ——   脚步声杂乱。   看着手术室的门被关上以后,沈柏南才阴郁的看向那还心有余悸的沈安驰。   之前的惊险,再加上这渗人的眼神,沈安驰腿一软便坐在了长椅上。   男人眼底如射寒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安驰急促的喘息两声,连忙解释:   “二叔……我就是想吓吓她,我要是知道会把她害成这样,我也不敢把车开的那么快,对不起……”   沈柏南别开眼,声音里全是厉色:   “这句对不起留着给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