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请你喝酒 唐小缭午睡时间长了点,一睁开眼,便看到窗外朦胧黑黑的天空。看看空荡荡的房间,她顿时有一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 孤独就在这个时候,肆意生长,无法抑制。 掀开被子下了床,小巧玲珑的美足落在冰凉的地板上,一颗颗粉色的脚趾像宝石一般温润闪光。 感觉有点饿,唐小缭把头发扎了个简单的丸子,准备下楼吃饭,拎起门口的垃圾袋,视线一转,却在床头上那个23333玩偶上凝滞了。 犹豫很久,她拿起玩偶,重重扔进垃圾袋。 “汪!”一旁,花生叫了声。 “好了好了,我回来会给你带好吃的……”唐小缭正安抚它手机却响了。她看到来电显,脸色顿时黯淡下来,手指却紧紧攥住垃圾袋。 “来‘胭脂’!喝酒!”话筒里传来醉熏熏的声音。 唐小缭迟疑了一下,“郑弦,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唐小缭!你是不是叫唐小缭!”他在电话里大叫,“今晚你敢不过来,我一定剥了你的皮!” 迟疑又犹豫,唐小缭还是决定去看看。她安抚地摸着花生的头顶,“乖啊,我会带好吃的给你”。人生23年,她唯一不能拒绝的人,便只有他了。 虽然她明明知道,他的心里没有她。 她不知道,才出门,花生便轻车熟路地拱开阳台门,从打开的窗子钻了出去。然后,顺着味儿,爬进了垃圾筒。 “胭脂”是燕城最著名的酒吧,年轻男女都喜欢去那里喝酒跳舞,发泄掉多余的精力,然后寻个顺眼的对象,再发泄掉更多余的一些精力。 郑弦坐在吧台前,眼神深邃,哪里有一丝的醉意?他对着眼前的酒保说,“调几杯你们这里最烈的酒——但是要喝着甜。” 酒保笑着说,“我有更好的东西,你要不要?”他说着,从身下的柜子里拿出来一颗小小的白色药丸,“你趁她不注意扔进酒里,几秒钟就化了……我们这里卖得特别可好。” 郑弦盯着他手里小小的药丸,定定地盯着。酒保看着他的神情,笑了笑,第一回都这样。用一回就知道好处了。他拿起,要扔进才调好的那杯酒里。 “拿开!”郑弦突然低低怒吼。酒保怔怔看着他,他又加了句,“你要今天扔进酒了,我明天就让你这家店开不下去!” 酒保也不是不识趣的,听他这么说,就调出几杯漂亮的烈性鸡尾酒,一字排开在吧台上。 唐小缭从来不知道郑弦也会来这种地方玩。虽然没有人会相信,但她确实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她租的地方离“胭脂”有点远,找到郑弦,离他打电话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看到他时一愣,郑弦的眼睛非常清澈,并不像他打电话时醉的那个样子。 “唐小缭,你可真难请。”他挖苦道,仰头将手里的酒全倒嘴里,再看她时,又是一副熏陶陶的样子了,“来来,陪我喝酒!” “阿弦,你不应该找我……” “你能将小绫叫回来,我就不会找你了。不过,你别告诉我,你真不想来。”他讥讽地说道,满意地看着唐小缭因为受到伤害而苍白的小脸。 唐小缭沉默。他知道她爱他,深深的爱着他。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伤害起她来,才更是毫无顾忌。大概就如歌里所唱的,被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小绫难道不是一样?说走就走,走后毫无音讯,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就算是郑弦。 多可笑,多俗套的感情故事,一对亲姐妹爱上了同一个男子,可是男子爱的是妹妹……而她,一个注定不被爱的人,就好像是一只追逐尾巴的小狗,只有追,永远的追,永远也逐不到。 所有的心思全部枉费,无人欣赏。 “喝酒!一醉解千愁!”他说,豪爽地冲她一挥手。 唐小缭迟疑了很久。她很少喝酒,上次喝醉还是一年前,却发生了那种事……然而,巨大的心理压力,与父母的争执,一个人居住的寂寞,还有来自郑弦的诱惑……还是让她的手伸向了酒杯。 一杯又一杯,甜甜的果汁似的酒液倒进嘴里,再也停不下来。 第2章 你终于醒了 郑弦不停招呼着酒保。他的眼睛晶亮,一点醉态也没有。然而这个时候,唐小缭已经喝多了,根本没有丁点察觉。 到最后,唐小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她只觉得自己头有点晕,脸有点热,心情特别好,就是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软绵绵的,走路老使不上劲。终于仰面倒在大床上,她咯吱地笑起来,太好了,她的世界终于安稳下来,不再晃来晃去了。 “你爱我吗?”郑弦双臂支撑,悬在她的身体上方,问着很甜蜜的问题,语气却森森泠然。 “你谁啊……”她咯咯笑着,捧着自己头部上方的那张俊脸,迷蒙地醉眼,着魔般地看着眼前人,修长的身体,雪白的真丝衬衣,灯光映在他的侧脸,高耸的鼻梁上方,是幽深的双眼,还有优美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垂下,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神,“哦,你是阿弦啊,你长得真好看啊……” “那你爱我吗?愿意为了我,做些什么事?”上方的人仍然在循循善诱,“只要你签个字,签个字就可以,来,你来签字,就这里,来,签字吧……” “阿弦,我好喜欢你……”唐小缭不耐烦了,她手攀上去,搂着他的脖子,用力往下拉。但郑弦停在那里,不远也不近。 “果然还是梦啊。”唐小缭松了手,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讨厌,怎么又梦见你了……” 她放弃了拉近郑弦,半眯着眼睛,脱下鞋子,蜷曲着身子,掀开被子盖住自己,就要睡觉。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那粉色的脚趾头在他眼前晃过。 郑弦一瞬间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他重重咽了口口水,呆滞的目光傻傻盯着那双小巧玲珑的美足。 这是他所不知道的她,足背玉石一般泛着温润的光泽,显得那么完美。光滑白皙的皮肤连细小的血管也看得清楚,软得像堆又细又密的泡沫,似乎只要用手轻轻一拂,它便会立时破碎、消失。纤细的脚踝幼嫩可爱,笋尖般的趾头上还涂成了珍珠般的色泽……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 似乎是怕痒,她缩了缩脚趾头…… 眼前猛然一黑,身上那个人瞬间压了下来。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唐小缭已经陷在他坚硬的身体与柔软的被褥之间,在他那疯狂的索取中,很快便迷失了自我,只能发出一声声细细的呻吟,身体火热…… 手里拿着的笔与文件早已经散落一地,再无余力顾及。 清晨醒来,头疼欲裂。唐小缭捧着头,呻吟出声。 怎么会这么疼,昨晚干嘛了?哦,好像是喝酒了,而且还是与……郑弦?唐小缭记了起来,郑弦一个电话把自己叫到酒吧,喝了很多酒…… 自己怎么就去见郑弦了,还喝酒了?唐小缭痛苦地抱住头。是假的吧?是做梦吧? 这根本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会与自己喝酒?上次见面时,他还恨不得将自己扒皮抽筋…… “你终于醒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瞬间石化,不能动弹。郑弦?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第3章 美男计 “赶紧穿上衣服,别以为你这样子,就能诱惑到我,你知道的,我只觉得恶心!”他好看的薄唇启动,吐出的却是比刀片更锐利的言语。 唐小缭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还会有什么呢,她都不怕了。她已经接受了最坏的情况,再也不能损失什么,再也不会受到更深的伤害。 然而心还是痛。 她曾以为时间会是治愈痛苦的良药,然而这道伤口,已经十几年了,仍然还未全愈。 她裹着被单,无助地下床,赤脚站在地板上,茫然地看着房间。柔嫩的脚趾迎着阳光,郑弦的目光不由得便望了过去,怔怔盯着那些圆润可爱的珍珠,他的喉结动了动。 但唐小缭没有发现,他迅速移开了视线。 唐小缭默默穿好衣服。想要离开,却被郑弦叫住了。 “有个非常有趣的视频,你要不要看看?”可是他直接将手机调好并抛了过来,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唐小缭沉默着,点下了播放按钮。 “啊、啊、啊……阿弦,我爱你,我爱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画面是令人血脉偾张的的男欢女爱,可是现在,唐小缭再看着那个昨晚的自己因欢愉而陶醉的脸、听着她因性—爱享受而拔高的声音…… 却无疑是令人非常难堪的。 更何况对面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男人,正用一种异常鄙夷轻蔑地表情盯着她。 手机瞬间变得烫手无比,像一颗咝咝作响的炸弹。唐小缭用最快的速度将它甩掉,扔到地上。垂着眼帘,沉默不语。 “怎么,不好意思了?我没有看错吧,你也会害羞的?”郑弦讥笑她,“上次的事,你说是小绫给你下了药,那么这次呢?!” “上次是真的……真的……我……”唐小缭急迫地一抬头,却看到郑弦那冷漠的脸,她想说的话,全部都咽回了肚子里。 解释有什么用呢?如果他肯听解释,当时就听了,又何必纠缠到现在,记恨到现在。低头看向地毯上的手机,它还在播放着,里面的两个人赤裸相见,激情四溢,而现实的他们,衣冠楚楚,却冷若冰霜。 “你连美男计都用上了,就是为了让我承认,上个月的那一切,都是我的算计吗?”唐小缭惨笑着,脸色苍白如纸,弯腰捡起了手机,低头看着里面的那个激情中的男子,她怎么可能拒绝他,他明明知道的,却要用这来伤害她。 突然她心底升起一股荒谬到极点的念头,第一次狠狠地反击,“那我要是不承认,郑总是不是还得再服务我一次?” “你……”郑弦语滞了,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不要脸,怒骂,“想得美!” “想得美有什么用,又不是真美。”唐小缭惨笑道。视频不长,早已经播放完毕。唐小缭再次把它点开,听着手机里“嗯嗯啊啊”的声音,挑衅地说道,“郑总又何必说我,你自己不是也挺享受的吗?瞧瞧这里面多卖力,要是找鸭子,可没有这样敬业的。” “唐小缭,你还是不是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郑弦暴怒。他拍这个东西,可不是为了让她这样评价他的。 与美好纯真的小绫比起来,她简直什么也不是。 唐小缭默默将手机扔到地毯上,转身离开。这个人她不想要再看一眼。 因为,只要再看一眼,她聚集了这么久才攒够的勇气,就会彻底烟消云散。也许,她就离不开了。 第4章 签了这份协议,我们恩怨一笔勾销 “不许走!”郑弦几步追上,用力捏住她的手腕,剧痛让唐小缭闭了眼,心底却涌上来一阵狂喜。终于有一天,他也会挽留她了吗? “你不知道你的任性,伤害到多少人!小绫现在什么样子,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你喜欢我,你就下手来抢!她是你的亲妹妹!小绫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那只能怪她自己倒霉了。”唐小缭面无表情。心底的那股喜悦,一点一点地,慢慢消失不见。 “你!”郑弦被她气噎着了,怒瞪向她。唐小缭也毫无畏惧地回看着他。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这样地看着他,对她,对他,都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她不再用崇拜的眼神悄悄地打量,而他,也终于拿正眼看她了。 片刻后,郑弦却别过了脸。 “这次,你必须善后。”郑弦拿出一叠纸放她手里,“签了这个协议,从此我们与你的恩怨,一笔勾销!” 唐小缭看了看这份协议,心渐渐沉了下来。难怪他不惜牺牲色相也要她签,原来都是为了救小绫的命。 即使他不爱她,但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她,毕竟她是真心爱着他的,全心合意地对他。 他知道的,他明明一切都知道。却仍然如此践踏她。 “小绫回来了?”她的心死如冷灰。她想过很多小绫回来后的情形,却没有想到,她回来,是来要她的命。 “回来了,可是……”郑弦恶狠狠地瞪着她,“她去了非洲散心,不小心……”感染上了伊色拉病毒。 一直到现在,仍然没有可靠疫苗的可怕病毒。 致死率达到百分之百的病毒。 至今还没有人能够在感染后活下来的病毒。 他的眼里充满着痛苦,恨不得以身相代。然而没有办法,真正能够帮到小绫的,却只有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明明小绫是被她所害,现在他却不得不向她低头——不然,就是小绫。 他那么爱她,他不愿意高傲的小绫向她低头,所以,只能他来。 “我集合全世界最厉害的病毒专家组成攻关小组,不计成本不计代价,最终他们找到了解决办法。”郑弦说,双眼如鹰隼般紧紧盯住她,“将伊色拉病毒减活六成之后,接种到她的同父同母的姐妹身上……只要她能够成功捱过来,那么她的血清,就是解药。” 伊色拉病毒毒性猛烈,但生命力却非常的脆弱。别说灭活了,只是减活,都必须小心翼翼地控制程度,稍微多减一点点活性,它就可能直接死掉了。能够减活六成,已经是专家们所能做到的极限,而且千万株病毒苗,最后也就成功了一株。并且这株病毒的繁衍能力也是差到极点,费尽办法,培育的菌群也很有限,仅够做一次接种的。 也就是说,他经受不起失败。在接种前,必须将小缭本身的防疫力削减到最低的限度——这需要小缭完全的配合。 而就是这样的方法,也是不可复制的,完全是靠钱砸出来的,只对小绫一个人有效的治疗方法。 “如果失败,结果会怎么样?” 郑弦沉默了很久,才说,“会死。”而且是与直接感染伊色拉病毒没有多少区别,充满痛苦地死去。因为普通的患者还是有抵抗力的,而她,将在失去几乎所有抵抗力的情况下接种。 “成功的机率有多大?” “……不超过三成。” 风险很大,这基本上可算是一命换一命。即使唐小缭是小绫的亲姐姐,郑弦也没有把握她一定会答应。人本就是自私的,何况因为他,唐小缭对小绫的态度一直有些微妙。 如果有的选……可是虽然已经用了最好的药与最先进的团队,但专家们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找他表示,已经不能再拖了。 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 第5章 枉作小人 “小绫现在的处境,完全是你造成的。”他脸色阴森森指向地上的那只手机,“如果你不想要丢尽脸面无法作人,就必须负起责任!” “呵呵……”唐小缭脸色苍白,却大笑起来,还抬手揩干眼泪。 “你笑什么?” “郑总,我笑你枉作小人了。”唐小缭鄙夷地看向地上的手机,“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拿自己来换,我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你有没有想到过,小绫她是我的妹妹,我是她的姐姐?” 郑弦沉默不语。 “这个协议我签。”唐小缭拿过纸笔,大笔一挥,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反倒是郑弦神色奇怪地看向她。 “你知道的,这个东西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命。”他仿佛第一次认识唐小缭一般,将她看了又看。 “郑总你还要试探什么呢,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关在你的地盘,难道我还有得跑?” 郑弦想想,收拾好文件,对外面喊道,“进来吧。” 一个戴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大概什么时候能够接种?”郑弦急切问道。 医生微微点头,“6号菌群因减活太多,对环境变化非常敏感,我建议先为这位小姐进行体质调整,并用她的体液调制新的营养液来培育菌群……” “我知道!我问你还要多久!”郑弦没好气地说。 “至少一个星期。” 郑弦紧紧地捏住了拳头。 “郑先生放心,唐小姐虽然身体虚弱,但是一个星期还是能够坚持的。” 郑弦终于点点头。 唐小缭被推进了无菌房,她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请郑弦帮她照顾花生,然后,就毅然开始了她的实验品生涯。那个戴着大口罩的医生每天都会给她注射很多奇怪的药品,让她服用很多奇怪的药物,还严格调整她的作息时间。 但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话。大概在医生的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实验品,并不能算是个人吧,就像那些做实验的小白鼠之类的什么东西。 她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日渐衰弱。倒是护士告诉过她,这些药是降低她身体抵抗力的,所以现在的她身体极度虚弱,每次进来前他们都要全身灭菌,因为现在,最普通的病菌也能致她于死地。 然而她一点也不在意。死就死吧,人总是会死的,不这么死,就会那么死;现在不死,以后也会死。而且,死与不死,对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然而这天,她把手臂递过去很久了,却一直等不到他扎针。她愕然看着他,却见到他摘下了口罩。 片刻后,医生再度戴上口罩离开。 而无菌房里的唐小缭,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双臂紧紧环抱身体。 郑弦站在无菌房外,看着玻璃房间里面的唐小缭,他有些奇怪:“她这是怎么了?” “志愿者状况良好。现在的情况,大概是因为明天就要接种病毒,紧张了。”医生仍然戴着他的大口罩,一板一眼地解释。 他的身后,一堆外国专家也是连连点头,附和他的观点。 毕竟危险性那么大。郑弦理解地点头,还是担心,问,“我可以进去一下吗?”也许他能够安慰她。毕竟现在的她对小绫非常的重要,可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医生却坚决地摇了摇头:“现在不能冒任何的风险。” “我可以消毒……” “那明天一切的风险都由郑总您负责。”医生不卑不亢。 一句话顿时打消了郑弦的全部念头。 然而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担忧。 第6章 逃跑 郑弦一大早就起了床,站在露台边吸烟,一支接一支。很快,脚下就是满满的一堆烟头了。 “哟,哥,你怎么在这儿啊,听说手术开始了,你不去盯着,放心吗?”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走近,郑弦眉头微皱,没有回头。 “啊呀,说起来真是可惜呢。”郑重来到他身边站着,也点起了一支烟,“真是太令人惋惜了,我还没有尝着味呢,就要被哥哥你毁掉了。”注射了伊色拉病毒……啧啧,想想就可怕极了。 这样的女人,他可不敢碰。 郑弦的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恨不得拿拳头将身边的贱脸砸得稀烂,“她勾引你了?”真不要脸,勾引他没用,转头就去勾引他弟弟……她到底是有多想嫁进郑家当少奶奶?真是卑鄙无耻的女人,一边对他做出情意绵绵的表情,一边却毫无顾忌地去勾引别人! 他竟然,他竟然……刚才他竟然还有些愧疚,觉得这桩交易对她来说有些不公平…… 他为自己片刻的心软而羞愧万分。即使只是在心里想想,也是对小绫的背叛。 “勾引我?这倒没有。”郑重再点上一支烟,对着郑弦喷出一口烟,郑弦厌恶地扭开脸,“是上个月,我对她有点小小的想法,小绫就帮我给她下了药,药也是小绫准备的……本来都已经安排好了,可是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她进了你的房间……” 郑弦目瞪口呆。 半晌,他才怒气冲冲,“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扔掉烟,揪住了郑重的衣领。 郑重轻轻打掉他的手,淡淡笑着,“我可没有胡说。不信,你问问你那小白花一般纯洁的未婚妻去吧。我就奇了怪了,你好歹也是双N的总裁,管理着行业顶尖的大公司,怎么这么点辨别能力都没有?” “你为什么这时候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早点,让他不犯下这个错误!或者干脆什么也别说,让他无知地错到底! “为什么,大概是想要搅乱你,然后趁乱捞取好处啊。”郑重哈哈笑着,快乐极了,扬长而去。 郑弦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扎破了手心,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突然间电话急促响起。郑弦阴郁地接通,“什么事!” 最好你有重要的事,不然,管你是谁,要你好看! 然而他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勃然大怒,怒喝道,“人跑了?找到了没有?还不快去找!” 手术前十分钟,医院那边才发现,一直关在无菌室的唐小缭,竟然失踪了! 如果在7天前还可能找得到别的办法的话——拖到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他突然想到,当初唐小缭答应得那么干脆——是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个用意?想要拖延,想要害死小绫? 她的心何其恶毒! 好在唐小缭因为注射了过多的药物,身体虚弱,没跑多远就被医院保安抓到了。 “你不要以为小绫死了,我就会喜欢你!你死心吧,这世界上女人都死绝了,只剩下你一个,我也不会爱上你!” 唐小缭一直低垂着头,任由他恶毒咒骂。突然抬头看他,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地问他,“如果……如果现在我告诉你,上个月的事,我真的是无辜的……” 郑弦眼神一跳。她是无辜的,是的,她确实是无辜的。他突然想起早上郑重跟他说的话。 她是无辜的,她真的是无辜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爱的是小绫啊! 他再次狠下了心肠。 “不要再有这样的事!不然,小绫活不了,我也不会让你活下来!你安心地住在这里,等待明天接种!” 第7章 你挡不住我 郑弦才进屋,便看到唐小绫泪流满面的脸。 “你又怎么了?”郑弦心中一紧,急急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该死,不是吩咐他们要瞒着小绫吗,她现在身体不好,怎么能受这么大的刺激? “如果我没有去看姐姐,你还打算骗我到几时?”她痛苦地控诉他,“这个治疗方案非常危险,对不对?你还骗我说没有一点风险?要是没有风险,姐姐怎么会在关键时候逃跑?” 郑弦冷下脸,“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没有跟我说什么!阿弦,你听我说,我是非常非常想要活下来,想要与你一起生儿育女,想要与你一起看着孩子长大,与你一起白头偕老,一起牙齿都松动了,还甜甜蜜蜜地一起到马尔代夫去看海,到北海道去看雪……可是我不能拿我姐姐的命来换自己活命的机会!你之前明明跟我说没有一点风险的!你不要逼姐姐了,我宁愿去死!” “怎么可能没有风险!这世上做什么事情没有风险!何况她还有近一半的机会能够活下来!”看着眼前纯真善良的小绫,原本已经略微动摇的心却再度坚定起来。 小绫怎么可能会是郑重说的那种人呢?他应该相信她的,毕竟,她才是他爱的人啊!郑重,不过是想要搅乱他的心罢了。 “那也不能这么做啊,她是我的姐姐啊,阿弦!” “可是她把你当妹妹了吗?”郑弦紧紧咬住了牙,“她明明知道你我就要定婚,却爬上了我的床……明天就要接种了,今天却逃跑……你放心,我没有逼她,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的交换。” “你拿什么当筹码?阿弦!如果是你,那我直接死好了!”小绫痛苦地拿头砸墙,郑弦唬了一跳,赶紧挡住她。 “放心,我还是你的……”郑弦轻轻哄着她。 唐小绫毕竟身体虚弱,激动过后很是疲累,郑弦只哄了一小会儿,她便睡着了。郑弦蹑手蹑脚退出房间,脸色变得异常阴沉。 他脸色铁青,推开了房门,看着房间里背靠着床坐在地上的唐小缭。 唐小缭泪水淌了一脸。是她不知羞耻,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上的人。其实她并没有想过要做什么,要得到什么,他不爱她也没有关系,她只要能够躲在人群里,默默地爱他。这样就已经够了。 就算他不知道,或者装不知道,都没有关系。 可是她怎么能够知道,一个月前,会发生那样的事…… 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她再也不能偷偷地爱他,而他,不再对她视若无睹,而那深深厌恶的眼神,是她生命中不能承受的重量…… 原来啊,再大的热情,如果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也会一点一滴的,渐渐干涸…… 她累了,好累啊,好想倒下,好想消失…… 她应该去一个地方,去一个比天涯还遥远的地方,比海角还偏僻的角落…… 就这样离开吧…… “你跟小绫说了什么!”一声暴喝,将唐小缭从沉思中惊醒。 她高高扬起了头,“我说过,我不会接种的,你们再逼我,我就自杀!” “你怎么如此歹毒!”郑弦怒不可遏,“何况,现在不是你答应不答应的事,协议已经签过了……” “我真寻死,郑总一张纸,就拦得住吗?” 第8章 轮番上场 对他的感情,唐小缭心中有数,也许永远也不会有尽头。但是,她的热情,确实已经燃烧殆尽。她再无奢求,只要在心里留个小小的角落,让她回味,让她体会…… 因为心动过,一切值得。 因为心太痛,一切终会终结。 那么就这样吧,一尽都已经足够。 “这个接种我是绝对不会做的,你与小绫,以后也与我无关。”唐小缭神情淡漠,“要么让我离开,我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不用再担心我打搅你们两个人。你们以后结婚也好、吵架也好,活也好,死也好,全部都与我无关。” “要么,我现在就去死。”她站起来,慢慢向外走去。 一股莫名的惊慌突然攫取了郑弦的心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对,是因为小绫,他只是担心小绫!她反悔了,那小绫怎么办? “你想赖账不成?”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怕自己失控,会一拳砸死她。 她竟然想走! “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反悔又怎么样。”唐小缭神情冷淡。 “你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郑弦怒气冲冲。 唐小缭淡然以对。 突然,郑弦发现唐小缭变了,再不是以前的那个傻乎乎的姑娘了——他再也没有办法从她脸上找到一直以来那熟悉的痴迷、爱恋的神情,他突然间不知所措。 可是,这不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吗,为什么会心慌,为什么手会害怕得颤抖? “小缭!为什么!你不愿意救小绫?”一声天要塌陷般的惨叫在门口响起,是父母一起来了。 郑弦微微向他们点头:“唐叔,赵嫂。” 夫妻两个神情尴尬地郑弦点头,“阿弦……少爷,您在这啊。” 郑弦礼貌地点点头,“我还有些私事找小缭……没事了,唐叔赵嫂,我先走了,你们一家人好好聊。” “少爷路上小心。” 夫妻一脸讨好的笑容送走郑弦,转脸对唐小缭,就换了个表情。 夫妻都是郑家的下人,父亲是园丁,母亲是厨娘,都是很辛苦收入却不高的工作。但他们却生了两个漂亮的女儿,眼见小女儿嫁进郑弦家有望,天天期盼,却哪里料到被大女儿横插了一杠子。 怎么可能不怨恨! “都是你,要不是你做的好事,我们何至于到现在还要辛苦,早享清福了!”父亲恨极,咬着腮帮子,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 “小缭啊,你要替你爸妈想想啊,你爸妈年纪都不小了,还干得动几年啊?又没有生个儿子,以后可怎么活呀……”母亲则哭哭啼啼地诉苦。 “我养你们。” “你养个屁啊你养!你的身子破了,阿弦又不肯负责任……现在满城谁不知道这事,你还能嫁给谁?啊,难道嫁个打工仔?他养得活你吗,还养我们?”父亲愤怒地跳脚大骂。 “我不嫁人,我自己养你们。” “你拿什么养啊,你那点收入,买盐都不咸!放胡椒都不辣!”母亲也不装柔弱了,破口大骂,“现在小绫得了病,幸好阿弦不嫌弃,愿意给她治……你赶紧去打针吃药!明天就做手术!” 第9章 让我最后涂个脚趾甲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再费心思了,我不会接种的。”唐小缭淡淡地说,“我没有能力反抗,死总是可以的。” “你这个死丫头!我白养你、白疼你了!你竟然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父母老来受苦!”母亲一把揪住唐小绫,对她又是踢,又是打,“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床白上了,人家根本不愿意负责!要死你就早点死!现在你有什么资格寻死觅活?拿这条贱命能够换回你妹妹,想死随便你!” 唐小缭脸色苍白,瘦弱的身体随着母亲的揪打而摇摇欲坠。 “丢人现眼!像个什么样子!”父亲暴喝一声,终于制止了母亲的疯狂。他冷冷的眼神盯着唐小缭,“快去做手术。养条狗会摇尾,养只鸡能下蛋。我们生你养你这么多年,总得有点用处!” 各国来的病毒专家组的专家们排成一排,任郑弦阴沉着脸,在他们前面走来走去。 “谁干的?”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力量。这些专家们也是各国医疗界的精英,平常什么权贵没有见过,现在却被他镇得安安静静,噤若寒蝉。 “谁干的?没有人帮手,她绝对逃不出去——到底谁干的?”郑弦走到唯一的亚裔年轻医生,也是这次治疗方法的主治医师面前,“易行,是你,是不是?” “郑总要是不信任我,我现在就可以走。”易行欲一把扯下身上的白大褂。 “易,别激动!”旁边一个年老的金发老者一把揪住他,又看向郑弦,“郑总请放心,绝对不关易的事。而且我向你保证,之后不会再有任何的差错。” 郑弦没有理他,恶狠狠的眼神,死死盯着易行。 在老师殷切的目光下,易行闭上了眼,艰难地点下了头。 “那好,现在就动手吧。” “现在?”易行惊讶,“现在她的情况不适合……” “小绫若不在了,她再适合又有什么用?” 准备工作早已经准备好,郑弦命令一下,专家们已经迅速安排好了手术室。 郑弦做得很绝,当唐小缭被护士们强制裹上精神病人专用的束缚衣,再推进无菌手术室时,她的心底一片绝望。她怀着最后的希望,向医生群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望去,却见到他微微向她摇了摇头。 终于到了最后吗,即使如此抗争,最后,她也仍然抗不过命运吗? 这样愚蠢的爱一场,到底都失去了什么?一个男人,父母,自信心,自尊心,名声,生命…… 代价真的很大。 她闭上眼,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淌下。 如果还有来生,她不会再先爱上。她谁也不会爱。 她要在所有爱她的人里面,挑一个最爱她的。 她一定不会辜负他。 “死之前,我想先涂脚趾甲。”唐小缭突然提出要求,“把我放开。” 一群专家面面相觑。 “让我来。”郑弦为防万一,早已经全身消毒,穿着白大褂也站在手术室。现在见她提出额外的要求,他额角微跳,但仍应承下来。 其实不应该应承的。可是,一想到这很可能是她人生的最后一个要求了,不知为何,他心有点软。 指甲油消了毒后送进来,唐小缭的脚俏生生伸在郑弦的眼前。他的心跳如鼓擂。他强自镇定,用微微颤抖的手,蘸着那鲜红色的指甲油,将她原本浅浅珍珠色泽的脚趾甲,涂成了艳丽的红色。 十个脚趾涂完,他浑身大汗,精疲力竭。 “你们继续,我先休息一下。”郑弦几乎是落荒而逃。 唐小缭没有留意郑弦,她呆呆看着自己的脚,看着那红艳艳的脚趾头,她满足地笑了。 抬头看向易医师,她轻轻说:“开始吧。” 冰凉的麻药缓缓推进了她的身体,易医生双眼严肃:“唐小姐,这次的接种风险非常大……希望您做好心理准备,也请保持心态积极乐观,会提高一些成功的机率……” 后面的话她听不清了,麻药的药劲上来了,她闭上了眼。 第10章 花生丢了 非常的幸运,三天后,唐小缭的身体成功地抵挡住了减活后的伊色拉病毒。专家们拿她的血清给小白鼠试验,证明确实效果明显后,给唐小绫注射了这个宝贵的、冒着活人生命危险并花费了巨资研制而成,却只对她一个人有效的解药。 “我命硬,这样也死不了。”面对易行的恭喜,唐小缭淡淡地说。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一旁欣喜若狂、抱头而泣的另两个人。 “你的身体……”易行斟酌了一下用词,“要好好休息段时间才行。你放心,我会给你开最好的保养品,保证你们……健健康康的……”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含糊,好像是害怕被旁边的人听到。 “他们都不知道的,你放心。”他又紧张地加了一句。 唐小缭向他微微一笑,“谢谢。” 正安慰着喜极而泣的唐小绫,郑弦视线不知道怎么就扫到了这一幕,他的心顿时就不舒服了。唐小缭变了,以前的她,除了他,她从来不会对任何男人笑的。 然而现在她对着这个医生笑了…… 他拍了拍唐小绫,放下她,走了过来,冷冷看着唐小缭,冷冷说道,“你不是要死吗,现在你可以去死了,我绝对不会再拦阻。” 唐小缭仿佛没有听出他言语里的讽刺,半垂着眼帘不去看他,轻轻问,“郑总,花生最近还好吧,现在不需要呆无菌室了,请你送它来陪陪我。” 郑弦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奇怪。 “……不……不见了……” 唐小缭猛然抬头,“你说什么,你把花生弄丢了?” “我没有,我去了你房子,它根本不在。”郑弦脸上有些隐怒,但还是控制住了,“你确认你离开的时候它在?”为了不让她分心,耽误小绫的治疗,他没有告诉她。 “它当然在。那个房子是我才租的,它不在房子里,能去哪里?”唐小缭急了,“不行,我要去找它,我要找它……”她说着,掀被子就要下床。 “不行,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能出去。”易行按住了她的肩膀。 郑弦阴沉的目光盯上了易行的手。 “阿弦,怎么了,你们好热闹呢。”唐小绫走了过来,抱住了郑弦的胳膊,“我爸妈才收工,正赶过来呢。我们一起去等等吧。” 她搂着郑弦的胳膊,半拉半拽地,把他带走了。 “你这个妹妹真厉害。”易医生感叹地说道,“把郑总吃得死死的。” 他看着唐小缭,“我就奇了怪了,你比你妹妹好多了,怎么他会喜欢她?” 唐小缭抬头看看他,“易医生……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请求你了,能不能帮我到房子里看看花生?如果它在,帮我带过来……” 她根本不信任郑弦。他能够对她狠下心,一条狗,他又怎么会心软? 易行怔怔看着她,半晌,眼神变得很柔软。他轻轻说,“好,你放心。” 然而这次郑弦并没有撒谎,也许是他不屑于在这样的地方撒谎。 花生,真的不见了。 易行仔细地检查了她的房间,告诉她,从房间的痕迹看,似乎是她才出门,小狗也跟着走了。而且,也没有回去过的痕迹。 已经十来天了,这么大的一个城市…… 花生,只怕是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