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无耻 望今日方府,却是上下白衣,进进出出的家奴也是吊丧着脸。   人们往日便惧方府声威,不敢靠近,而今日方府白事,城中之人更是绕路而行。   不过此时一声吵闹却是引来路人的惊疑。   “你这乞丐,当我家门前作甚,还不快快退去,莫要脏了我家门檐!”   守在门前的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对着一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吼道。   “这人莫不是疯了吧,竟然敢招惹方府的人,简直是不要命了!”   “是啊,要是我,早就识趣的乖乖离去了。”   路人看着纷纷议论道。   不过,那乞丐接下来的话却是又引来一阵惊叹。   “你们这群狗奴才,好好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我到底是谁。”   听着这家丁盛气临人,方芸初却是没好脾气,本来她也不是个服输的主,要不是身于意外,再醒来之时,满眼漆黑,仔细摸索,才发现原来自己身处在了墓穴之中,废了一番功夫爬出,却是连世界都变了,不过还好,循着此身体的记忆寻了过来,不料却遇上这样的事,这叫她如何受得了。   更何况重生到了这么一个弱不经风的小妞的身上。   而且她方芸初本是盗墓为生,不知和多少黑暗之人打过交道,面对这几个家丁,怎会输了气势。   “胆挺大的,找死!”   那横脸家丁说着,眼神已经冷了下来,接着便要动手去推方芸初。   而就在这时,看着向前的家丁,方芸初猛地往后一退,肩膀一侧,抱着家丁的肩膀顺势一摔,诺大的汉子却是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飞了出去。   “我……我的天,我的眼睛花了吗,刘哥刚刚飞出去了?”   “我,我也不知道。”   摔出之人名叫刘二,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若不经风的小乞丐给甩出,实在是丢大发了,不过还好自己练过,这一摔也没个怎么样,但是这怒火却是蹭蹭的直冒。   “还看什么,给老子上啊,谁要是捉住这个小乞丐,老子今天请他喝酒。”   “是!刘哥。”   其他人听着,在惊讶过后便慢慢的朝着方芸初围了过来。   “糟糕!”   方芸初看到几个家丁朝着自己围了过来当下暗道一声不好,自己重生才没多久,还没完全熟悉这个身体,所以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呵呵,臭乞丐,竟然敢得罪我们刘哥,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就在这危机之时,突然,一声不耐烦的女声传了过来。   “谁敢在我方府门前吵闹,莫非当我方府无人!”   人随声现,只见一位雍容华贵身着缟素的妇人慢慢走出,而家丁们在见到女妇人之后也都顿住了身形,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然后便立马恭敬的站在一旁,不敢抬头。   而方芸初在看到这个女人之后,不知怎么的,身体传来一丝颤抖,不过很快,方芸初便死死的稳住了身子,她此时能感觉到,原身体主人对这个女人的惧怕,当然,还有深深的怨恨。   “怎么回事?”   妇人再次出声,看了眼面前的乞丐,然后扭头对着一旁的刘二询问道。   “二夫人,这乞丐擅自闯我方府大门,小人好言劝阻,却不料这个乞丐不仅不讲道理,还动手伤人。”   “一个乞丐而已,捉住她,捆到柴房去,等事情办完,在好好的处置。”   那女妇人只是听完家丁的话,便是连问都不问自己一句便要动手捉了自己,呸,好强势的女人,难怪这具身体对这个女人这么厌恶。   而话音刚落,周围的家丁们便准备一拥而上。   方芸初看到眼前的情况,心下一转,突然想到自己怀里还有一张这个身体的老爹留给她的遗嘱。   在想到这个事情之后,方芸初便立马向怀里摸去,果不其然,一张宣纸信封便夹于手中。   “等等,你就不问我说的话是否属实?”   方芸初定了定神,看着妇人说道。   “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知道。”   说话间却是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脚步也没有停一下,应该说完全没有把一个乞丐放在眼里。   哪怕是这个声音令自己有些熟悉,可是往日的强势却让自己懒得回忆一下此人姓甚名谁。   “好,好一个二姨娘。我方芸初真是佩服了,原来方府的二夫人是这么一个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方芸初也是被魏梅芳的态度给气笑了,这女人未免也太过于目中无人了。   “方芸初?”   听到方芸初这个名字,魏梅芳顿时脚步一顿,心中一惊,猛的回过身来,对着面前的乞丐打量了一番,然后一脸的不可置信,不过往日也见过不少风浪,当下,努力装作平静,问道:“你可有什么证据?”   说完,眼中莫名的又升起一丝笑意。   魏梅芳心想,这方芸初早就被自己处理的干干净净了,面前之人定然是吓唬自己或者是炸自己,自己可不能上当。   当然,就算是真的没死,那么大不了自己再……   “对啊,我家小姐红颜早逝,你在这里说自己是我家小姐,莫不是没有看到我们家上下的镐素?”   家丁也跟着帮腔道。   “证据?我当然有!我这就拿出来让你好好看看!”   方芸初说着,当即拿出了怀里的遗嘱,然后对着众人说道。   不过,方芸初很聪明,她并没有直接将遗嘱递给李香兰,因为按照着这个女人的秉性,定然用什么借口将自己哄骗进去,然后再悄悄处理掉。   所以自己也只是将遗嘱打开,然后放在李香兰的眼前,冷笑道:“这便是我爹的遗嘱,这便是证据?”   李香兰看到字据,心下一惊,真的是老爷!然后又仔细打量了一遍面前的乞丐,瞳孔猛的一缩,心中蹦出方芸初三个字。   “这怎么可能?”不,此人是方芸初无疑了,但是性格上却是相差了很多,我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顿了顿神,李香兰脸色一转,然后说道:“拿近点,我看不清楚?”   话音落下,便猛的朝着方芸初一扑! 正文 第二章 对质 “魏氏!你同你女儿合谋害死我父亲在先,丧心病狂接连害死我意图侵吞方家财产在后!而今你咬死不认本小姐的身份和这封遗嘱,你今日当着大家的面走进方府这道门,来日就不怕午夜梦回之时头顶遭到天谴报应?!”   方芸初声声犹如雷霆,一字一句的在众人耳边爆开,正往府中走去的李香兰脚步一顿,明显是被吓懵了。   见她立在那里不动,方芸初眼神一暗,干脆三步并作两步的猛地冲过去狠狠将她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扯乱,甚至单手缠着其中一股狠狠往下一拉:“魏!芳!梅!做人要凭良心!”   猝不及防的被这么一扯,李香兰的喉咙里顿时迸出了一声惨叫:“啊!方芸初你作死啊你!疼疼疼,松手,你给我松手!”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头发,可方芸初却任由她反抗,丝毫都不肯放松力道,直到硬生生的把李香兰的头发揪下来一小撮,她这才满意的一把将她推到地上,颇有些嫌弃的扔下了那把头发。   回过神来的李香兰看到地上那撮头发丝气的险些崩溃,但此时头皮火辣辣的疼痛让她顾不上去叫骂,只能捧着自己的头一阵哀嚎,若非她的衣饰还算穿戴整齐,就光凭她那一头鸟窝般的头发,都已经能跟城北乞丐屋的人媲美了。   “来人呐!快来人呐!大家来评评理啊!”   方芸初趁机叉腰朝着四周大吼了几嗓子,借此吸引来更多的人围观,方才她们掐架的时候就已经引了不少人来,这回效果更是显著。   她拿着那封字迹清明的遗嘱在众人的眼前晃了一圈,随后一脸悲愤的指着方府门口还坐在地上哀嚎的李香兰,声泪俱下的控诉道:“我本是方府的正经大小姐,是父亲钦定的遗产继承人呐!可李香兰为了一己私利想要侵吞方府的家产,竟然胆大包天到将我的父亲害死了!她们母女二人为了独占家产,竟然不惜蛇蝎心肠到一并将我也害死!若非父亲在天之灵保佑,让我耗尽力气从坟墓里生生爬出来,只怕偌大一个方府就从此易了主!父亲啊,您为何丢下女儿走了……”   方芸初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用尽全力的咆哮,真的是咆哮……   周遭围观的人群纷纷露出一脸义愤填膺的神色,没想到天底下竟有如此蛇蝎心肠的继母!   李香兰听在耳里急在心里,可越急那头皮就越疼,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憋得她面色涨红。   若非走投无路,她也不想出此下策,但眼下这确实是最简洁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了,若非她先厚颜无耻的当街否认她的方府小姐身份,而她又想在方府站稳脚跟,不先把李香兰母女的名声搞臭怎么行?   就在方芸初提起一口气打算接着喊的时候,前方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隐约伴着几声官兵的怒喝声和谄媚的讨好声:“见过世子爷……”   原本李香兰已经休息的差不多打算跳起来跟方芸初拼命了,结果就在她听清了那群人在喊些什么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了,于是方芸初就眼睁睁看着她的面色由狰狞转为讨好与恭敬,甚至低着头一路小跑着走到了那堆人群聚集的中央,陪着笑脸道:“哎呀,这不是世子爷吗……”   方芸初由于好奇也跟了过去,没想到刚一凑近就被一个不长眼的随行护卫给拦住了:“去去去,臭乞丐,离远点!冲撞了咱们世子爷,你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世子爷,您这是要回府?”李香兰故作姿态的点头哈腰,殊不知她那一头散乱的发髻只能让人看脸才能勉强辨认,“民妇乃是方府的当家主母,就是紧挨着平阳侯府的那处宅子……”   李香兰其实是打着自个儿的小算盘,这位平阳侯世子少年英才,最重要的是如今尚未娶妻,方府的家世,也不算是高攀了他……   “你是哪门子的当家主母?!世子爷,此人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谋杀亲夫更对方府大小姐痛下杀手,您可万万不能信她!”方芸初提气一声高呼,硬是挤开了挡在她身前的那几个人朝着那处车架靠近。   “怎么回事?”   一声清冽如泉般的声音顿时从那被遮掩的轿帘下传来,仿佛溪水拍岸,给人感觉澄澈而透着微微的凉意。   方芸初不禁怔住。   就在怔忡间,李香兰见势不对,连忙上前一步狠狠的揪着方芸初的手臂把她拉到身边,咬牙切齿的微笑道:“哪儿的话,世子爷可莫误会了……你这丫头,说什么呢,二娘方才不是还没认出来你么!”   方芸初吃痛,立刻不服输的伸出另一只手故作“亲密”的掐住了李香兰的手,冷笑:“二娘这变脸的功夫可远比人家街头唱戏的来的快,方才还一口咬定遗嘱是假的,对着我一口一句小畜生、冒牌货,怎么现在就改口了?”   “瞧你说的,二娘先头以为你死了,没认出来不是……”李香兰疼的面色有些狰狞,但还是勉力做出一副假笑。   “现在方夫人看清了?”轿帘后的人冷不防的开口。   “那是那是,有劳世子爷……”   纵然再不甘,李香兰也只能憋下一口气,她还不敢在齐昇面前造次。   齐昇淡淡应了一声,于是一行人车马欲走,李香兰眼珠一转,立刻道:“世子爷留步!今日多亏了世子爷才未酿成笑话,民妇斗胆,还请世子爷上门饮口清茶,也好让民妇当面赔罪不是?”   方芸初在一旁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这一眼却恰好被轿帘后的齐昇看了个一清二楚,他黑眸顿时闪过一丝玩味,不知怎的,居然破天荒的说了句:“可以。”   “哎呀!多谢世子爷!您看这……世子爷快这边请!”李香兰大喜过望,连忙一把推开了方芸初就上前打算接人,随后回过头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还不快回府梳洗一番,这般面见世子爷,成何体统!”   方芸初当下就转过了身,现在的她暂时懒得跟李香兰计较,反正来日方长,只要她今日迈进了这方府的大门,就不愁往后没有时间跟这对母女慢慢玩。   齐昇跟李香兰尚且在后,方芸初就已先一步跨进了府,李香兰还没来得及开骂,她的身影便迅速的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方府的下人早已被迫不及待的更换了一批,方芸初记忆中的人竟是一个都没有出现。   她凭着记忆回到自己房内,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一番梳洗打扮之后,她再一次坐到铜镜前,原先脏兮兮的脸和头发早已消失不见,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对她而言无比陌生,却又惊艳的脸。   前世的她忙于挖别人的墓,自从下地后就很少照镜子了,没想到如今看来,这具身体的主人竟然……竟然如此,清丽脱俗! 正文 第三章 杀人灭口 李香兰引着齐昇上了主座,命人送上了平常自己都不怎么舍得喝的茗茶,一脸谄笑地候在一旁。   齐昇作为平阳侯的世子,自是看多这等谄媚小人讨好巴结的模样,只是端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地品着茶,观察着整个方府的布局,虽然他跟方家做了十几年的邻居,但是直到今天,他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来方府作客。   “世子爷当真是一表人才,妾身今日才得以......”   李香兰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一个乖顺的丫鬟走上前来,俯首作揖道:“夫人,大小姐跟二小姐来了。”   李香兰的眼里立马浮现了一抹晶亮,忙说道:“快让她们进来。”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走进了客厅。   为首的昂首阔步,透着一股伶俐跟自信,正是重生之后的方芸初。而她身后的那位低眉顺眼,一副温婉可人的样子,是方家的二小姐方宛玥。   “拜见世子爷。”   方宛玥缓缓地行了一礼,抬头望了一眼主座上丰神俊朗的男子,随即又娇羞地低下头。   看见落落大方的方宛玥,李香兰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几年方老爷退隐江湖,方府已经大不如以前了,如果齐昇今日看上了她的女儿,那她可算是调到了金龟婿了!   方芸初瞥了一眼含羞带怯的方宛玥,又看了下李香兰眼里灼灼燃烧的小火苗,顿时心下了然。难怪这虚伪狡诈的老女人要叫着自己跟方宛玥一起过来了,一是树立自己端庄得体的良好形象,二是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平阳侯世子的身边啊。   既是这样,她偏偏不让她们得逞,她的嘴角浮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随即悄无声息地踩上了方宛玥垂落至地面的裙子。   果不其然,方宛玥在起身的那一刻重心不稳摔倒在了地面。   “哎呦!”方宛玥痛呼出声,整个人非常没有美感地歪倒在了地上。   方芸初看见她狼狈的样子,不由地扯了扯嘴角。   方宛玥和善的面庞立马变得扭曲,但是因为顾忌到齐昇还在这里,只好收起了眼中的恨意,委屈地说道:“姐姐,为何要故意害我摔倒?”   方芸初心里冷笑,语气之中也充满了鄙夷。   “看你不爽,咋地?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台上坐的可是堂堂世子爷,岂是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庶出小姐可以宵想的!”   眼见着方宛玥在齐昇的面前出丑,自己的计划泡汤,李香兰心里的气便不大一处来,她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说道:“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方芸初冷着脸瞥了一眼李香兰,傲娇地不可一世。   齐昇好假以暇地看着这一出闹剧,狭长的凤眼浮现了一抹笑意。   他本来无意过问此事,只是刚刚在方家门口的时候,觉得这个方家大小姐跟平常女子不太一样,他一时心生玩味,才打算过来看看。   “你到底懂不懂......”李香兰胸愤难平,正欲发作。 “咳咳”——齐昇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方夫人,茶已喝,方大小姐也无事,本世子就先告辞了。”说完便利落地转身离去,李香兰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只能看着齐昇的背影干着急。   方芸初听了他的话,不禁疑惑地皱了皱眉,不过转瞬又恢复了常色。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二娘,现在世子走了,我们是不是有些事情要说清楚了?”方芸初冷眼望着李香兰说道。   “说什么?”李香兰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你既已认得我是方府的大小姐,而我身上又有我爹亲笔写的遗嘱,是不是该把属于我的家产给交出来了?”方芸初说着话,将手伸到了李香兰的眼前。   “你做梦!”方宛玥看着方芸初盛气凌人的样子,有些发怵,伏在李香兰的身后小声说道,说完不放心地对着李香兰说道:“娘,你别给她。”   李香兰拍了拍她的手,随即高昂着下巴,对着方芸初说道:“家产?我这么多年操持整个方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留下点银子怎么了?再说了,你以为你在方府整个的穿衣用度,都是免费的?”   方芸初气结,收回了青葱玉手,愤怒地说道:“二娘,我爹这么多年待你也不薄吧,你为了家产害死了他不说,竟然连他的后事也草草了之,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哼,不薄?”李香兰冷哼一声,捏着手里的帕子,冷声说道:“同样都是她的女儿,凭什么他只给月儿留下几百两的银子,给你却留下了万贯家财。”   “就凭你们这样的狼子野心,我爹能给你们留下几百两银子就算不错的了,我劝你们识相点,赶紧把我爹给我留下的家产交出来,否则我就让整个临安城的人知道你们干的好事!”方芸初毫不避讳地对上她的目光说道。   李香兰睨了她一眼,说道:“那我实话就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今天就是不把钱给你,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方芸初一时被气得说不上话。虽然她以前跟着师傅倒斗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黑吃黑的事情,但是向李香兰这样厚颜无耻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李香兰斜着眼睛看着她,脸上浮现一抹阴险的笑容,“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从坟墓里面爬出来,老娘就怕了你!”   方芸初因为愤怒而满眼通红,胸前那饱满的春光也随着她的气息上下起伏,不过很快她又冷静下来。   她知道李香兰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遗产交出来了,不过来日方长,她还就不信了,李香兰能一直霸着那遗产不松手!   想到这里,她长舒了一口气,冲着李香兰冷哼道:“我们走着瞧!”   随即便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方芸初靠在床侧,拿着方老爷留给她的遗嘱,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她穿越过来,脑子里面沿袭了原主人的部分记忆,虽然她没有见过方老爷本人,但是她知道他为人友善,对方芸初的关爱备至。   她不明白,这样善良的人不仅没有得到善终,就连自己的亲身女儿这遭受了这样的虐待。   她的眼神飘离,堪堪落在方老爷那歪七扭八的遗嘱上。   忽然间她的眼神一亮,身子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到:“由长女方芸初继承金库的遗产”。   金库!金库!方芸初在心中咆哮道。   既是金库,那肯定不是一间普通的房子能够承担得了的,也就是说,方老爷肯定命人暗地里建了一间密室,而且这间密室的位置十有八九藏在地底下。   想到这里,方芸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这可是她的老本行,对于找密道的事情她可以算得上是得心应手。   夜色深沉,众人皆已睡去。方芸初顺着风水的格局走了出去,果不其然,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就来到一处并不起眼的假山附近。   方芸初勾了勾唇角,假山这样的地方,不但方便设置密道的开关,而且能很好地隐藏密道的入口。   方芸初在假山里面转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入口。   她挪了挪旁边的一块方石,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俨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方芸初未作犹豫,纵身而下。   因为终年不见阳光的缘故,密道湿润光滑,方芸初顺着密道一路下滑,因为此时夜深人静,到底是弄出了一些声响。   方芸初落到实处,耳边突然出现一道极其刺耳的声音——“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啊,娘,这个金库的位置这么隐蔽,肯定不会有其他人发现的!”   “不行,我不放心,我得出去看看!”   原来是那对母女俩,方芸初隐在黑暗中,听见李香兰的脚步靠近,只好瞄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   她的注意力全然放在李香兰的身上,也怎么注意到原来走的方向已经轻微地发生了偏差,直到背后感受到阵阵凉意,她才惊觉。   既有通风之处,也就说明这件密室另有出口。   方芸初心中诧异,正准备转身看个究竟的时候,手臂不小心触及一个稳热柔软的物体,方芸初心中一个激灵,此人一声不响地藏在她的身后,强大而冷冽的气场包裹着她的周遭,天生警觉的她嗅出了一丝死亡的气息。   这个人是想杀人灭口! 正文 第四章 方府金库 方芸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一样向着另一侧的方向走去,只是很明显,身后那股阴森的气息并没有离她远去,而是一直紧紧地萦绕在她的身边。   不行不行,她才刚刚穿越过来,还没有拿到遗产享享清福,怎么能就这么憋屈地交代在这里!   念及此,她只能加快脚步向着前方走去,凭借她敏锐的方向感,她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已经不是方府的地下密室了。   也就是说,有人在方府的附近也建了一间密室,而且这间密室既能与方府的金库相通,可见,这间密室的规模相当地大。   她顺着密道的方向一直往前走,凭借她黑暗中极其敏锐的眼睛,她瞥见一处石门,旁边还有两个极小的麒麟状的开关。   可是按理说,麒麟是皇室专用的图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芸初来不及细想,眼下还是逃命要紧,她拍了下两边的开关。   果然,石门应声而开,方芸初赶紧溜了进去,看见石门合上,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她便好像经历了一场生死,身上的內裳已经湿哒哒地黏在身上。   她静了下来,刚准备寻找新的出口离开这个地方,身后那股鬼魅一般的气息便再次袭来。她喉咙发紧,惊恐万分,“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是亲眼看见石门合上的,除非他真的是鬼魅,否则怎么可能穿过那道石门!   方芸初下意识地寻向四周,果然不远处出现了另外一道石门。   “哼”——身后那人冷笑,随后说道:“这是我的密室。”   声音如同山林间的冷冽的清泉,这是白天救她的齐昇。   “世子?”方芸初心中错愕,难以置信地转过了身,眼角在触及对方面孔的那一刻,脖子上传来一种冰凉尖锐的感觉。   他要动手了!   方芸初下意识地后退,可是锋利的匕首紧随其后,不曾离开分毫。方芸初又退了一步,身子猛地撞到后面冰凉坚硬的石门,俨然已经退无可退。   此时落入齐昇的密室的她,如瓮中之鳖,只能任其宰割。   “等等,你不能杀我!”方芸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小心谨慎地说道:“杀了我,你还要处理尸体,很麻烦的!”   齐昇冷笑,他堂堂一个世子,处理尸体的事情还需要他亲自动手?   方芸初说完,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十分蹩脚,现在又不是二十一世纪,死了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察觉到齐昇手上的匕首,没有继续深入,她便大着胆子说道:“世子,我是去方府密室的时候,不小心闯入你的密室的,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会帮你保守秘密的!不过要是我二娘发现了,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她就得逼着你娶我妹妹了。”   是有点麻烦,但也好解决。   齐昇淡淡开口道:“无妨,我一样可以杀了她们。”   齐昇说着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眼见着就要划破方芸初那白皙柔嫩的玉颈。   “可是世子大人,不仅有我二娘,还有很多觊觎我们方家家产的人,他们肯定削尖了脑袋想知道方家财宝的位置,万一他们寻宝的时候发现了世子的密室,那就不好了。”   方芸初见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接着说道:“世子大人,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曾经偷偷专研过一些五行之术,像什么分析底盘格局,改善风水什么的,我都能做到。你就大发慈悲,留我一条小命吧,说不定在我的改造下,你的密室日后就变成皇宫了呢!怎么样?好不好嘛?”   一番自吹自擂之后,方芸初又柔声撒起娇来。   混迹江湖多年,她早就学会了能屈能伸。   “我凭什么信你?”齐昇清冷的声音响起。   方芸初的脸上浮现一抹悲伤之色,“实话跟你说吧,方府密室下面,放置是方家的金库,想必你早上也听见了,李香兰那对母女将我爹留在给我的遗产占为己有,所以我才会下来找寻金库的下落。”   齐昇敛眸,未置一言。   “还有世子今日来我家作客,也是对方府的格局感兴趣吧?”   方芸初美眸一转,接着说道:“即使我的机关密道之术没法达到世子的满意程度,可是我对方府的格局确是相当地了解啊。我能向你保证,世子府的格局绝对不会跟方家想冲的。到时候,就算我做不到,世子再来杀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是吗?”   齐昇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手里的匕首依旧没有收回。   方芸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冷气,眼前的这人哪是什么温润如玉的气质美男,简直就是雷打不动的金漆塑像嘛!   她说得嘴巴都干了,都打动不了他。看来非常之人只能用非常之法了!   念及此,方芸初趁他沉思的空档,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神色黯淡地说道:“世子大人,还是不相信我。那你就摸摸我的良心,再做决断可好?”   齐昇的手下触及那一片温热,脑海里面不经浮现起白日里见到的那抹鹅黄色倩影,俊美的容颜一下红到了耳根,挣扎着就要收回自己的手,“你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色诱啊!难不成让她什么都不做的等死吗?   方芸初紧紧地抓着他,怎么也不肯松手,言辞恳切地说道:“我只是想让世子殿下感受到我的一片拳拳真心,让你知道,我是如何都不会背叛你的!”   齐昇为了挣脱她可谓是拼尽了全力,好不容易脱了手,方芸初又把自己的胸口贴了上去。这一来二去,他的手就毫不意外地碰到了她柔软的胸部。   方芸初见目的达到,这才放开了他的手,她秀眉紧蹙,又羞又恼地说道:“你……你居然……”说完竟然嘤嘤嘤地哭了起来,“事到如今,我的身子已被你轻薄,你要杀就杀吧。我没有想到我好不容易从坟墓里面爬出来,不仅不能给我爹报仇,往后连如意郎君都找不到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轻薄?”齐昇皱着眉头问道。   “世子大人做过的事情,难道还想抵赖吗?你刚刚明明摸了人家的……”方芸初说完猛地抽了两下鼻子。   “不可理喻!”齐昇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崩塌,他刚刚的确触及那一片柔软。   “即使如此,那我也无脸活在世上!”方芸初说完,就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匕首,对准自己的脖子。   她当然不会真的自杀,所有的动作不过是赢取最后的一线生机罢了。   如果齐昇阻止了她,它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活着,如果齐昇对她不管不顾,那她也选择假死,等他离开了再偷偷溜出去。   方芸初目光坚决,动作凌厉,紧握的匕首眼见着划破她白皙的玉颈。   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方芸初手里的匕首撞击到石壁上,又落了下去。   方芸初眼中浮现一道精光,脸上也露出了若有似无的笑意,“相公,你不杀我啦!”   齐昇的脸黑的能滴出水来,“三日之内,我不想再看见这两间密室!”   说完便匆匆忙忙地走了,掌心那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心里莫名的紧张燥热。   方芸初看着他有些急躁的背影,笑着扬起了脑袋。   哼,跟她斗,他还差得远呢!   跟齐昇的这一番纠缠,着实花了不少时间,方芸初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向着自己的密室而去。   不多会儿,方芸初便来到了一间宽敞的密室,密室的上空有一个夜明珠熠熠生辉,在它的光彩下,方芸初看见了整间密室的全貌,各式珠宝应有尽有,不计其数的金子在暗沉的空间里面隐隐透着金色的光辉。   方芸初瞬间睁大了眼睛,长这么大,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这要是放在现代,折算成人民币,不知道能买下多少座私人岛屿了。   想到这里,方芸初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是问题来了,这么多的金银财宝,她要怎么拿到手里呢?   齐昇只给了她三天时间,以她的力量三天之内是根本无法取出这些财宝的,若是不填的话,自己可能真的会交代在他的手里,若是找人帮忙,那些人说不定会杀了自己然后将珠宝占为己有。   方芸初秀眉紧蹙,踌躇了半天,脑海里面终于浮现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正文 第五章 以身相许 翌日清晨,方芸初还在昏昏大睡,身子便感受到一阵摇晃。   她不悦地起身,皱眉问道:“怎么了?”   婢女立在一旁没有说话。   方芸初胸中气闷,这偌大的方府,竟然都是李香兰的人,搞得她一个正房大小姐连觉都睡不安稳,想来又是李香兰整出什么幺蛾子在等着她了。   方芸初翻身下床,利落地套了件衣服边准备奔向前厅,可是没想到那个婢女却拉着她不让她走,硬生生地要给她上妆。   方芸初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便坐了下来,打算静观其变。   等到她划上了一个精致的妆容,身上也换上了一套艳丽的衣服,婢女这才显露出了差事完成后的从容,领着她去了前厅。   还未踏入前厅,耳边便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夫人的意思是打算将婚事提前了?”   婚事?   方芸初心中一个咯噔,大致明白了李香兰的如意算盘。   她大步踏入,故意摆着一张臭脸问道:“二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香兰没有在意她傲慢的态度,依旧端着张笑脸凑到她的面前,说道:“芸初啊,近来方家接二连三地出事,二娘分身乏术,没法很好地照顾你。思来想去,刚好想到你还有一桩婚事,如今你爹也不在了,那二娘就替你做主。”   果然!   方芸初微微侧头,瞥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的未婚夫。   只是按照这具身体以往的记忆,尹长笑不是临安有名的恶霸吗?只要他一声令下,临安的地痞流氓就无不响应的那种?   按理来说,恶霸不应该是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吗?   就好像欠了她很多钱的李香兰一样,每次见她都摆着一张扑克脸。   可是恶霸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敲诈勒索,打家劫舍!别人明明没有欠她们钱,他们却要摆出别人欠了他们很多钱的样子。   可是眼前的这位,怎么就是这样一副妖艳贱货样?   面若冠玉,鼻若悬胆,眼带桃花,眼尾还带着一颗细小的泪痣。祸国殃民的妖妃也不过如此!   方芸初呆呆地望着他,问道:“你是谁啊?”   李香兰以手掩面,笑得花枝乱颤,“这可不就是你未来的夫君吗?”   方芸初嘴唇微抿,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想娶我啊?当然没问题,不过我花钱大手大脚的,以后你可得养我。”   尹长笑挑眉,不解地问道:“养你?你不是首富家的嫡女吗?”   方芸初敛眸,颇为无奈地说道:“是啊,但是现在主事的是我二娘,我要是出嫁,只能净身出府。”   “净身出户,你唬谁呢?”尹长笑听到这话,顿时就不开心了。那样的倾城之姿却要摆出一副及其凶恶的样子,真是说不出的滑稽。    方芸初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正经地说道:“我唬你做什么,不信你问问我二娘,肯不肯将我爹的遗产还给我?”   尹长笑立即将凶恶的目光投向了李香兰。   李香兰心里一个咯噔,忙讪笑着解释道:“芸初,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爹的遗产我不是没有找到吗,找的的话怎么可能不拿出来,再说你身上不是还揣着你爹的遗嘱吗,等到二娘他日寻到,自然会给你送过去的!”   我呸!方芸初忍不住在心里吐了一口唾沫,随即笑着对尹长笑道:“看到了吧,你要娶我的话,连聘礼都没有。”   尹长笑十分认可地点了点头,睨着李香兰道:“那方夫人什么时候找到了,再来通知我君某一声,君某今日就先告辞了。”   “好走不送!”   两人虽是第一次见面,却有着难得的默契。   尹长笑大刀阔斧地向前走去,李香兰拦也拦不住。她本想就此机会把方芸初给赶出方家,这样一来她就可以高枕无忧地霸占那些财产了。可是她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没开始就这么泡汤了,她到底胸愤难平,回过头来就是对方芸初一顿臭骂。   “你到底怎么回事?二娘不辞辛苦给你筹办婚事,你不上心就算了,还把人给气走了,真是个丧门星!”   方芸初气定神闲地放下手里的茶盏,早上起来就被丫鬟一阵折腾,她还没有喝过一口水呢。   “那还真是多谢二娘的良苦用心了,不过本小姐就是不想嫁人,你管得着吗?我爹在世的时候,你不过就是我爹的一个小妾,家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着你做主了?就是我爹现在不在了,你有了一定的话语权,我的婚事我不接受,你能怎么着?”   她不就是厚颜无耻地霸着财产不肯放吗?既然这样,她就要起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你……”李香兰指着她的手微微颤抖,一时被气得说不上话来,她眼角的余光突然扫见门口放着一把扫帚。   “真是家门不幸,我今天就要替你死去的父亲好好教训你!”说完就抡起扫帚向着方芸初的方向冲了过去。   哼,雕虫小技!方芸初微微转身,随即抬起一脚,毫不意外地,李香兰以一个非常狼狈的姿势摔倒在了地上。   “你个小孽畜,还敢还手!”她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方芸初没给她机会,直接一脚踩在她的后背上。   “二娘,你也别恶人先告状了,我告诉你,你要是识相点把我爹的遗产给交出来,往后大家还能相安无事,否则的话,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得多着呢!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万一被我气坏了,有钱也没命花呢!”   说完,方芸初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脸,在下人一张张惊恐错愕的表情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屋子。   院门外,尹长笑扬起了一侧的嘴角,笑容明艳。他对这个未婚妻,本来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今日一见,还挺有意思。虽然她那个二娘的嘴脸着实让人生厌,不过这倒也不影响这一桩好亲事。念及此,尹长笑一个纵身,消失得无隐无踪。   方芸初回到房间,吃了点东西便倒头睡去。好在经过今天的事情,李香兰一时也不敢招惹她。直到深夜,方芸初觉得周围之人皆已睡去,便倏地睁开了眼睛,翻身下了床,眼下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方芸初正神采奕奕地挑选着财宝,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石门上传来了三声扣门的声音,清脆响亮,尤其是在这样空旷幽静的密室中。   方芸初的小心脏瞬间感觉被人拎起来一样,当下便是放下了手里的珠宝,小心翼翼地隐到了石室后面。还没靠过去,一道黑影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齐昇长臂一伸,将她拉进自己的密室。   密室之门瞬间合上,与此同时,眼前浮现一片光亮。   原是密室里的奴灯被尽数点燃,齐昇背着光,一张脸阴沉得厉害,他紧紧抓着方芸初的手腕,力量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痛”——方芸初惊呼一声,他才稍稍松了些力气,随即便响起了一道冷若寒冰的声音——“你怎么回事?”   方芸初心里一个咯噔,心想上午才发生的事情他这么快就知道了,于是便立即面露羞涩地说道:“哎呀,今天发生的事情不是真的啦,都是我二娘找人过来逢场作戏的!昨天你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除了你,我断不会再嫁给别人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齐昇的眸子里透着寒光。   方芸初秀美微折,不解地问道:“难道你说得不是这件事?”   齐昇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指着一侧的金银珠宝,怒斥道:“我问的是这个!”   方芸初这才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过去,这间密室虽然她来过很多趟了,但是她还没有见过它敞亮的样子,以她的专业水平来看,这间密室大约有四十几平的样子,差不多有两个房间的大小,估计是因为里面空空荡荡,没有放置多余东西,所以显得格外地宽敞。而此时房间的地面上正躺着她从自己密室挪运过来的珠宝。   方芸初勉强扯出了个笑脸,打量着他的目光说道:“我要拿回自己的财产啊,如果带上去的话,肯定会被那对母女发现的。”   “你就不怕她们找到这里?”   方芸初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怕啊,被你发现了不是更好?这样你就会帮我解决了她们,为了表达对你的感谢,我愿意以身相许!”   齐昇的目光犹如寒冰冷剑。 正文 第六章 神秘男子 方芸初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垂下眼眸,幽怨地说道:“你该不会觉得,我以身相许是你吃亏了吧?”   齐昇在说正经事,可是她却总是避重就轻,文不对题。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心中越发气闷,手里的力道不自觉地加大。   方芸初觉得自己的手腕下一秒就要断在他的手里,“啊——痛痛痛,有话好好说!”   “方芸初,我的密室容不得你这般胡闹,我限你三日时间,把你的东西带走,让这件密室消失的一干二净!”齐昇冷声说道。   “不行!这些金银财宝我可以分一半给你,但是只能从你这里运出去,如果我带上去的话,肯定会被她们发现的!”方芸初面色为难道。   “这与我何干?”齐昇神情淡漠道。   “这么多钱哎,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心动吗?我爹给我留下的那些钱够我吃好几辈子了,我免费送你一辈子,只要你替我拿出来就好!”   齐昇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别人穷尽一生追求的财富与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以他的身份,若是平白无故多了很多钱,只会招来别人更多的猜疑。所以方芸初的条件根本没有什么诱惑。   方芸初见他一言不发,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她直直地望着他,初见之时的清俊早已不在。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密室里的齐昇透着一股阴鸷。   既然齐昇不为钱财所动,那自己就只能另寻出路,念及此,她柔声说道:“你等我一会。”   随即便挣开他的手,在地上捡了颗石子兀自在地上划了起来。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密室中的格局。   边画边说道:“你看,你的密室里面只有一些控制进出的开关,所以你才会担心你的密室会被人发现。其实,你完全可以在里面设置一些假的开关,一旦别人触及,就会引发毒阵,或者是箭弩之类的,比如在这里,这里……”方芸初说着又在地面表明了几处位置。   “可是你说的这些,一般的建造师也能做到。”齐昇不咸不淡地说道。    方芸初闻言,抬起晶亮的大眼睛,“可是他们给你建造完之后,你总得杀人灭口吧?况且,如果有个人对你的密道你的机关异常地熟悉……”   她的语速越发地变慢,给人以无限遐想的空间,她在赌,赌齐昇对这间密室的重视程度。   “可是这件事交到了你的手上,你不一样知道?”   方芸初美眸一转,自在地说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有钱人家的姑娘,总不能这么大费周章地拿回了自己的财产,还没命去花吧!更何况出了这间密室,根本就没人知道我们之间的联系,就算有人怀疑,在你家附近安插眼线,我这边完事之后从我家假山后面出去,肯定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方芸初说完,见齐昇身上的戾气变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知道,齐昇几次三番地放过了自己,实际上已经懒得对她动手了,毕竟她只是一介女流,只要没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他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世子大人,怎么样?”方芸初试探性地问道。   齐昇敛眸,思虑了片刻,这才应了一声“嗯”。   方芸初顿时笑逐颜开,“多谢世子,合作愉快!”,她高兴地都把手伸到齐昇的面前,不过转而又觉得不太合适,有些尴尬地收了回去。   “别忘了,你家的家产分我一半。”   方芸初顿时目瞪口呆,片刻后才反应了过来,神色哀伤道:“世子大人,你刚刚不是不要的么?”   那可是她亲爹给她留下的财产,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他拿走一半,她是真的肉疼!   “没有我,你拿不走的。”   齐昇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句话,便站了起来,在与方芸初侧身离开之际,他的嘴角已经不自觉地上扬。   这笔交易不管怎么算,都是他赚了。   方芸初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背影,整张脸皱成了一个“囧”字。   算了,眼下还是先把那些银子运出去才是头等重要之事,真到清算的时候,她才就齐昇密室之事记在一张小本本上,放在别人那里。倒时再以此为由再要回她的财产。   想到这里,她又恢复了满满的动力,继续回去搬运她的财宝。为了不让那对母女发现,她运得都是金山后面的各种珠宝,一来是因为位置比较隐蔽,不容易被察觉,二来她运起来比较轻便。   可是运了几趟之后,她觉得这个办法实在太愚蠢了,就靠着自己这么一点点地徒手搬运,不知道得搬到猴年马月呢。   可是那对母女害得她父亲惨死,还将方家的财产占为己有,她只要先将这里的财宝搬空,然后再寻机会报仇——毕竟现在的方府,已经没有一个真正是方家的人了。   李香兰在嫁进方家之后,多多少少认识了些权贵,再加上之前的方芸初性子柔弱,在李香兰的算计下,更是被捧杀,怕是到现在,已经是没有几个人还记得方家的大小姐了。   想到这里,方芸初不经有些泄气,没怎么注意环境坐了上去。这一屁股下去,不仅硌痛她的屁股,脑袋上还砸了几个金子下来。   她正吃痛地摸着脑袋,眼前竟飘下来一个信封,接着夜明珠的光,方芸初清楚地看见了“藏宝图”三个字。   方芸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又对着夜明珠察仔细地看了一番,确定无误后,她的小心脏开始砰砰地加速跳了起来,这么看来这里这么多的金银珠宝竟只是方府财产的冰山一角。   方芸初震惊之余,便把信封给拆了开,打开其中的藏宝图,她不禁眉头一皱,里面那张俨然就是一张鬼画符嘛!   不过既是藏宝的地方,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找到的,念及此,她又将藏宝图塞入了怀中,重新开始搬运珠宝。   不过这种徒手搬运的方法,效率实在是太低。方芸初搬了几次觉得得重新想个法子,于是她打算在齐昇的密室里面看看有没有可以加快速度的工具。反正以后都要帮齐昇设置机关,提前熟悉下环境应该不要紧了吧,想到这里,她便向密室深处走了去。   她专挑那些之前没有走过的地方,惊讶地发现齐昇的密室极其地复杂。之前只是觉得他的密室非常地宽敞,现在仔细观察起来,才知道他的密室不仅格局众多,而且其中还藏着各种小型密室。   方芸初心中纳闷,好好地一个平阳侯世子,建这样的密室做什么。   正寻思期间,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气若游丝的呼吸声,她的听觉向来敏锐,寻着那道几不可闻的声音,方芸初很快就走到了一条死路。   看着眼前的那堵墙,她几乎就能肯定,声音就是那个里面传来的。   方芸初敲了敲墙壁,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人在里面吗?”   “有……”里面那道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听起来就好像长时间经受过凌虐一样。   等等,凌虐!   方芸初猛地张大了眼睛,惊恐万分地问道:“你是被世子囚禁的男宠吗?”   “咳咳咳”——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地咳嗽,隔着墙壁,方芸初都能想象地他咳得面红耳赤的样子。   “别激动别激动,有话慢慢说,你是因为不喜欢世子,所以才会被他囚禁在这里?”   “我恨不得杀了他!”里面那道声音虽然虚弱,可是却透着滔天的恨意   方芸初敛眸,没想到齐昇竟有这样的癖好。到底于心不忍,方芸初便询问道:“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   墙壁里面传来一阵轻笑,之后便在没有别的声音。   等了半天,方芸初突然想起来她是要来寻找工具的,便问道:“我可以过去找你吗?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工具啊?”   隔着墙壁,方芸初似乎听见了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声,随后又听到那名男子说道:“你走吧。”   方芸初心中诧异,忙问道:“为什么?”   “若是被他发现你来到这里,你活不了了。”   男子的话如一记落石,在方芸初的心中激起了阵阵涟漪,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来的方向,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到她的头顶。   就在这个时候,墙壁那边似乎传来一阵脚步声,而且步伐沉重,手上好像还带着什么东西。方芸初打了一个激灵,担心发生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方芸初便翻身离开了那里。   是夜,方府后花园中。   李香兰坐在长亭里面,口中还振振有词。没过多会,方宛玥便睡眼朦胧地跑了出来,“娘,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月儿,你有没有发现,这几日金库里面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方宛玥晃了晃她的脑袋说道:“没有啊,娘,你是怀疑密室里面进了小偷,盗走了我们的财宝?要是被我发现了这人是谁,我管教别人打断他的狗腿!”   任何一个觊觎她的财宝的人,她都不会让他好过!   “这倒也不是,如果真来了小偷,密室里的财宝就不是一点点地少了。”李香兰的神情凝重,目光悠远。   方宛玥皱着眉头,抓了抓头发,不解地问道:“那娘的意思是?”   “我怀疑是方芸初。”李香兰笃定地说道。从方芸初回来的第一天起,她就听到了一点动静,往后的日子里,她便多留了几个心眼。   “不会吧,要是真是大姐拿了,那些珠宝她藏在哪里啊?”方宛玥的神情疑惑。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发生这样的事情,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李香兰说着,脸上出现了一抹阴狠。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方宛玥询问道。因为有李香兰这样的母亲在,方宛玥从小便不肯多动一下脑子。   “买凶杀人。”在月光的映衬下,李香兰的脸色显得格外地阴寒。    正文 第七章 同归于尽 方芸初轻车熟路地从密室回到房间,简单整理了下便倒在了床上。   徒手搬运速度太慢,她必须得借助其他的工具,不过这一切都得悄无声息地进行。想到这里,方芸初实在困得不行,陷入了沉睡的状态。   然而没睡一会儿,她又兀自地做起了梦来。   在梦里,她看见李香兰手里握着一把刀,面容阴森地走到方老爷的床侧,手起刀落,那把匕首明晃晃地插在方老爷的胸口,鲜红的血液一下子喷薄了出来。   方芸初站在门口,奇怪的是,她无法发出声音,步子也挪不动,就那么看着李香兰调转了方向,将匕首对准了自己。   在月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脸上还挂着方老爷的血,她嘴角的笑意让人觉得无比地阴寒,就在那把泛红的匕首插进自己身体的一瞬间,方芸初倏地睁开了眼睛,引入眼前的竟是一把泛着冷光的长刀。   方芸初下意识地挣扎,原本要刺向她心中的长刀刺中了她的肩膀,在她的奋力反抗下,黑衣人也被推到在地。   方芸初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一路上踉踉跄跄地往前跑。   此时的方府静悄悄的,宛若一座荒凉的坟墓,看不见任何活人的气息,不过就算有人在这里,方芸初也不敢呼救,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跟李香兰串通一气,对自己杀之而后快?   方芸初回头看了一眼,那名黑衣人马上就要赶到自己的身侧,她只能拼了命地向着假山的方向跑去,她匆匆忙忙地找到了开关,隐了进去。   黑暗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会带来非常大的不方便,可是对于她来说,却给她提供了绝佳的逃命机会。   她顺着早已熟记于心的道路一路小跑,庆幸离去之前为齐昇改造了一处机关,正好可以拿来练练手。她轻轻敲击了石门的上方,随后石门便应声打开,方芸初侧身走了进去。听见石门合上的声音,方芸初这才松了一口气。   方芸初体力不支又加上失血过多,在听到几声“嗖”的声音之后,便昏了过去。   齐昇听见动静走下来的这一刻,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果不其然,走近之后,便看见方芸初浑身是血地躺在了地上。   这个女人还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的底线,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小心谨慎,一股杀意徒然而生。   他当即一记掌风,劈向了方芸初的面门,可是当她温热的气息喷吐在他掌心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竟好像被下了降头一样,下不去手。   他眉头紧皱,最终还是将她打横抱起,送去医治。   方芸初躺了一天,才在疼痛中醒来,刚睁开眼一见又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以为自己又是穿越了。适才听见门外几个婢女说话的声音,才知道自己此时是身处世子府。   方芸初瞥了一眼自己绑着绷带隐隐作疼的伤口,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能对她这个默默无闻的方家大小姐下手的估计也就是有李香兰一个人了,这该死的恶女人,自己不去找她算账,她竟然对自己痛下杀手了!   即使这样,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而对付李香兰那样的财迷,最好的报复手段就是同归于尽,她要回去把方家的金库给炸了,让她尝尝肉痛的滋味。   方芸初想到这里,便翻身下了床。   刚穿上鞋,便有一名侍女端着食盘走了进来。“小姐,世子命厨房为你准备了些食物,你快起来吃了吧。”   方芸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意,说道:“你家世子有没有吩咐过,我起来之后提出的任何要求,你们都尽量满足我?”   侍女垂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好,你去帮我寻两包炸药。”虽然知道齐昇是为了方便照顾受伤的自己才说出这样的话,不过这却不影响她利用这个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方芸初说的简单,可是听在侍女的耳朵里,却无疑是惊涛骇浪。   “小姐,你要炸药做什么?”   “放心好了,肯定不是用来炸世子府的。”方芸初笑着解释道。   侍女面露疑色,不过看方芸初面容清丽,又是世子抱着回来的,想来也不会做出什么太多分的事情,犹豫再三,还是帮方芸初把炸药给找回来了。   她把炸药递到了方芸初的面前,可是在方芸初拿走的那一刻,却依旧不肯松手,神色担忧道:“小姐……”   方芸初略微一皱眉,还是将侍女手里的炸药取了过来,安抚她道:“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过是我回家的路给堵了,我要去把它打通。好了,我要去吃饭了,你先出去吧!”   婢女迟疑地点了点头,终就还是出去了。   房门一关上,方芸初就开始敲击墙壁,循着声音,她推测密室的位置就在她所在房间的隔壁,她推开了门,瞥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便赶紧溜了进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隔壁竟是齐昇的书房,她来不及多看,便找到密室的入口,走了下去。   方芸初最后看了一眼那璀璨夺目的金银珠宝,就像跟自己的孩子告别一样,神情说不出地忧伤,“对不起了。”   说完便引燃了火药,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李香兰正坐在长亭里面品尝厨房新做的点心,想到从此之后,再也没有方家的跟她争夺财产,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她正准备拿起茶杯喝上一口,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她大叫一声“不好”,便酿酿跄跄地向着假山的方向跑了去。   方芸初正气定神闲地坐在一块石头上。   “你你你……”李香兰被吓得一时说不上话来。   方芸初勾了勾唇角,说道:“怎么了,二娘,看到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很不高兴啊?”随即美眸一转,接着道:“你可得悠着点,让你不高兴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李香兰心里一个咯噔,立马转身向着密室的方向走去,事到如今,她已经顾不得别人的目光。   方芸初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背影,眼中浮现了一抹冷意。   不消片刻,李香兰便浑身是灰地走了上来,气急败坏地指着她说道:“你个小畜生,竟然好好地把金库给炸了!”   “不然呢,二娘,反正我又拿不到,留着给你买凶杀人吗?”方芸初幽幽地说道。   李香兰气得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她大喊一声:“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家丁得了吩咐就要上来。   “慢着,方府的金库已经被我给炸了,这个恶婆娘以后再没有饷银可以发给你们了!”方芸初朝他们说道。   李香兰看见家丁犹豫的样子,怒吼道:“别听她的,我还有几盒首饰!”   “按照我手上的遗嘱,你那些首饰也是我的!”方芸初目光冰冷地说道。   李香兰待人向来苛责,家里的下人跟她除了钱谊,可没有半点情分,这会听见连饷银也没有了,便不再听令与她,不过事情又不能做的太绝,只是婉言说道:“夫人,我再找些人过来帮忙!”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   眼下只剩下了李香兰跟方芸初两个人,只要没有其他人帮忙,方芸初根本不用将李香兰放在眼里。   她本是倒斗出身,武功虽是不济,但对付李香兰这样的老菜牙,却是绰绰有余了。   李香兰拼尽了全力,向着方芸初的方向冲了过去,方芸初一个转身,轻松躲过。而李香兰则是一下摔倒在了假山上。   一来二去,方芸初没什么事情,李香兰倒是头发散乱,脸上乌黑,说不出地狼狈。   李香兰被气红了眼,再次翻身过来,她抱住了方芸初的腰,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娘”——方宛玥闻声赶来,看见扭打在一团的两人,不仅惊讶出声。   李香兰吓得手一松,匕首掉在了地上。   几人征愣在那里,随即李香兰便冲着方宛玥大喊一声,“还愣着干嘛,还不快上来给我帮忙!”   还不等方宛玥拿来绳子,方芸初已经拼着剧痛挣脱了钳制,随后便将李香兰按倒在地。她早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李香兰如此欺侮于她,杀她父亲,毁她家庭,这个仇,一定要报!   事情变化太快,方宛玥拿着绳子还没反应过来。趁此功夫,方芸初一把夺过其手中的绳子,将李香兰绑了起来,控制住了李香兰,方宛玥不足为惧。   做完这些后,方芸初去唤来了方府所有下人,让他们围观方府金库被烧的景象。   “你们都看到了,方府的金库已经被烧了,这婆娘自个儿如今是发不出你们的工钱了,你们好好想想,今后在这个家里,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窃窃私语。他们为李香兰做事本就是为了钱,如今李香兰钱没了,看样子以后也是大小姐掌家。况且,大小姐还是老爷嫡亲的女儿,他们又怎会继续跟着李香兰这个妾做事。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听大小姐的”,当即所有人响应了方芸初。   “小的们唯大小姐是从,听候大小姐差遣!”   方芸初见此景象,长舒口气,如今李香兰没了钱也没了人,当是阻碍不了她的复仇计划了,日后她只消慢慢磋磨她便是。   思及此,方芸初也不急着处置李香兰母女了,她命人填掉金库,将李香兰母女押回其居住的院子便离开了。   李香兰回到院子后,始终是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砸光了屋里的摆设,只留下几件值钱的还算安稳的待在博古架上。   李香兰想不通,这方府被她把控的犹如铁桶,密不透风,方芸初究竟是怎么在她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回到方家并炸掉金库的。   李香兰百思不得其解,坐下来伸手想倒杯茶喝,却扑了个空,原来茶具也已经被她摔在了地上,伸出的手转为巴掌,一掌拍在桌上。   “我就想不明白了,这小贱蹄子究竟是怎么从我眼皮底下溜进来的?”李香兰咬牙切齿,脸上的表情颇为狰狞。   “娘,我听人说,方芸初是从假山后冒出来的,你说她会不会一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就藏在金库里!”方宛玥拧着手帕,表情担忧的说着打探到的消息。   如今方府已不在她娘的掌控之中,她和她娘就是真正的妾和庶女,还是先前欺负过嫡姐的那种,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这让她如何不愁。   “假山?好他个方芸初,这贱蹄子一定是从金库里出来的!金库里一定有密道!”   李香兰又往桌上拍了一巴掌,决定等会亲自下金库,去查个究竟。   金库经过方才的爆炸和灼烧,味道极其难闻,方芸初又命人填掉了一些,原来的路也不可寻。李香兰手扶着墙壁,小心翼翼的查探着金库。金库被毁,里面漆黑一片,就算李香兰手里有灯奴,目光所及之处也是有限。   不知走了多久,李香兰隐约看到前方有扇石门。往前走了几步,举起灯奴,李香兰看到了石门两旁的龙纹。看来这是世子家的密道了。可世子没事在自己家修密道做什么,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李香兰自觉抓住了翻身的机会,决定去世子府试探一下。   世子府   齐昇手拿着茶盖,轻撇着水面上浮着的翠绿茶叶尖儿,百无聊赖的听着李香兰假惺惺的哭诉。   “世子啊,妾身心里真是苦啊,芸初不理解我,怨我也就罢了,怎么能不管不顾地炸了方家的金库呢!那可是方家的命根啊!”   李香兰用手帕点着眼角,余光撇到世子毫无波澜的面色,心里有些着急。   “你说这炸了自家金库也就算了,方家和世子府这么近,万一波及到世子家就不好了。”   齐昇听到这话,放下茶碗,眼睛直视李香兰问道:“波及到我什么?”   齐昇的眼睛很好看,深邃悠远,含着情意看着人时,能让人心软的不行,可此时,李香兰却感到被他这么看着,背后有股凉气从尾椎骨直直地往上冒。   “世子爷家的事情,妾身又如何能知道?”   李香兰讪笑着,拿手帕擦了擦鬓角的冷汗。   齐昇见她这幅德行,心下已然有了决断,命人拿来钱财,随便编了个由头,将银两赏给了李香兰。   “本世子与方家是邻居,这几日承蒙方家照顾,听闻此事,也甚是惋惜,这一点钱财算是表达了我对方家的慰问之意。”   李香兰接过赏赐,见世子对试探的反应,转念想到今日在方芸初那受的气,又不甘心。   “世子这是哪里的话,世子能与我们做邻居可是我们的福气啊。只是我家芸初这性子,今日炸了金库,明日还不知能做出什么呢,怕是迟早会扰了世子的清净。我是管不了了,不知世子可有什么好办法。”   齐昇听得此话,心下了然,这是想借自己的手除掉方芸初,可惜,来晚了。   “这到底是夫人家事。”   齐昇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就算他与方芸初没有交易这层关系在,他也不会随意插手人家家事去处置一个女子。   想到方芸初,齐昇真是又气又恨又无奈,这个女人,总是挑战自己的底线,可是每次他都下不了手杀她。她很与众不同,很危险。   李香兰见此,知道齐昇是看透自己的打算,被自己惹烦了,如此,也不好继续在世子府留下去,拿起赏赐的银两便走了。   李香兰抬着世子的赏赐大摇大摆的进了方府的门。回院子时特意挑了一条较远的路,好让这一路上的下人都看到她身后的几箱钱财。   金库被炸了又怎样,只要密道还在,世子就必须得支持她。方芸初敢如此对她,难道还敢如此对世子不成。想到这个,李香兰就觉得解气,打算等着方芸初回来,将今天受到的屈辱一并给她还回去。   可惜,她不一定活的到那个时候了。 正文 第八章 自作孽 不可活 李香兰走后,齐昇便招来自己养的死士,吩咐他们到了晚上,就潜入方府,杀了李香兰。并且,为了不让事情牵扯到方芸初,他还让死士在刺杀完成之后留在方府,见机将事情引到方宛玥身上。   李香兰和方芸初不一样,李香兰贪婪又愚蠢,若是留着她,日后像今日这样的事,必然还会有。方芸初就不同,她把条件摆在明面上,只要她达到了她的目的,就绝不纠缠。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和方芸初合作,况且,留着这女人,日后也许还有用的到的时候。   方府里,李香兰还在做着除掉方芸初,重掌方府的美梦,全然不知死亡已经降临。   翌日,丫鬟进来伺候李香兰洗漱时,发现了李香兰的尸体。脸上的表情还和睡着一样,可胸前却赫然插着一柄尖刀,鲜血染红了身上的棉被。   丫鬟被惊的失手掉了手中的面盆,木质面盆落到地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丫鬟受到了刺激,尖叫着跑了出去,跑了大半个方府,被管家拦下时,整个人还是哆哆嗦嗦的。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管家看着丫鬟这幅涕泪横流的样子,狠狠地皱了下眉头。大清早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   丫鬟看着管家在,仿佛是有了主心骨,一下子大声哭了出来,边哭边道:“二夫人......二夫人死了!”   这一下,周围过来看热闹的人都炸锅了。   管家也惊了,昨天还招摇过市的人,怎么一晚上就没了呢。   “你......你把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管家语气仓惶,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清早起来端水去二夫人房里,准备伺候二夫人洗漱,谁知道......谁知道看见二夫人躺在床上,心口上插着一把刀,血......血都把被子染红了。”   丫鬟说完,像是想到李香兰的死状,又被吓到了,打起了哆嗦。   管家听到这话,立马遣人去通知方芸初。这事太大,他一个管家兜不住,还得找当家的来。   方芸初正在用早膳,听到下人的禀报,筷子一扔就跑去了李香兰的院子。   此时,李香兰的院子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大老远就能听见方宛玥的哭声。   方芸初拨开人群,走到房中看到李香兰的死状时,眉头跳了两下。   李香兰明显是在睡梦中被人暗杀的,可是什么人会选择杀她呢,李香兰做了什么会让人想除掉她?方芸初不敢深想,生怕李香兰之死的真相会牵扯到方家。方家如今已是风中残柳,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管家,你去外面买些东西,准备布置二夫人的灵堂,门口就不用挂白布白灯笼了,二夫人死的蹊跷,莫要声张。”   李香兰死的实在是蹊跷,在事情还未查清的情况下,方芸初不敢声张,怕连累方家。   方宛玥可不懂方芸初的打算,她听到这话,只当是方芸初厌恶她的母亲,连给她一个葬礼都不肯。本来就因为母亲的死而伤心,这下子怒火直接冲上了脑门,拿起绣篮里的剪刀就要往方芸初身上扎。   “娘就是被你害死的,方芸初,你给我娘偿命!”   方芸初看着方宛玥狰狞的脸和闪着寒光的剪刀,一时怔愣。就在此时,站在方芸初身后的管家将方芸初拉向了一边,不然这一下,方芸初不死也伤。   方宛玥也是冲动所致,这一下没扎实,第二下便没了刚才那豁出命的气势。   方芸初也反应了过来,将管家推远了些,在方宛玥扑过来时弯腰躲闪,而后抓住方宛玥的手臂,她前世毕竟是“考古”的,有些拳脚功夫,来到这里适应了几日,过去的东西也差不多了都捡起来了。对付方宛玥这种大家闺秀,绰绰有余。   方芸初夺过剪刀,将方宛玥的手别到背后。经过刚刚那一番争斗,她对方宛玥是真提不起好脸色了,只恨不得往她脸上用力甩几个巴掌。   “你知道你娘是被谁杀的,又是为什么死的吗?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发丧,你想害死方家吗?!”   方芸初将事情解释给方宛玥,却没想到方宛玥母女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方家。   “方家怎么样,与我何干!我娘死了,这个方家和我就一点关系都没了,就是你们害死的我娘,你们整个方府都该偿命!”   方芸初听闻此话,神色一滞,她爹先前待这母女俩不薄。她以为无论如何,这两人心里都该有方家,却没想到,方家这么些年,一直都在养两个黑心肝的白眼狼!   “方宛玥,你我以后恩断义绝吧,等你娘这事了了,我给你一笔钱,你离开方家。”   “怎么,心虚了?你杀了我娘的事情被我说对了,就想赶我走?我告诉你方芸初,没那么容易!我要毁了方家,毁了你!”   今天发生的事已是大大出乎方芸初意料,她此时也无心与方宛玥争辩,吩咐管家看住方宛玥,别让她离开院子半步后,就回去准备着手调查李香兰的死因了,可没想到,这从何查起都还没想出来,官府的人就上门了。   方府前厅中,站满了官兵,每个人脸上都是肃穆之色,使得气氛极为压抑,仿佛拉得太紧的绳,下一秒就会断裂。   “方小姐,大人听说方府出了人命,特派我来查看,还请方小姐配合。”   人群中,出来一个人,看样子是这群官兵的头。   “敢问大人,我方家也是今日刚发现有人身逝,且未去报官,官府又是从何处得到消息的。”   方芸初面色严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让她如何能有好脸色。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至于从何处得知的,请恕在下无法回答。”   出来的那人面容俊郎,气宇轩昂,神色端庄肃穆,让人有正气凛然之感。   方芸初听到这话,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便挥手让管家带这些人去李香兰的院子。这事现在是瞒不住,还是想想万一要是出事了,怎么保住方家吧。 正文 第九章 出乎意料 管家带着官兵来到了李香兰所在的小院,为首那人抬手示意其他官兵留在门外,只自己一人进房查探。   不大一会,方芸初跟方宛玥也匆匆敢、赶来了,看着那人在房中这摸摸,那看看,还真是有一副仔细破案的样子。   这人在房里绕了一圈,走到了李香兰尸体旁,事出突然,李香兰尸体还没来得及收拾。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白布套,将布套套在手上,拔出了李香兰胸口的匕首。他将匕首举起,对着光线来回翻看,最后将匕首交给现在一旁的下人,吩咐来人将匕首清洗干净。随后,那人又掀开了李香兰身上的被子。李香兰身上衣服整洁完整,显然是没有经过挣扎就被人杀死了。   方芸初看着他在李香兰尸体旁翻看,目前来看,推断出来的都符合她的猜测。   这时,匕首也已清洗干净送了过来。   管家看到这匕首,心里大惊,面色惶惶,那人见此,便将管家叫到跟前,询问起来。   “你认得这匕首?”   管家不敢回答,回头看了一眼方芸初,得到方芸初的点头首肯后才哆哆嗦嗦地说起来。   “这…这看着像是二小姐的匕首,全府上下,只此一把。”   方宛玥听到这话,又怕又气,朝着管家吼了起来。   “狗奴才你休要血口喷人,你怎么就认出了这是我的匕首!”   “这匕首上有血线,只有凌国人会这样制作匕首,齐国与凌国常年不通商,国内少有凌国的东西,这还是老爷当年用宝物与别人交换来的,二夫人见这把匕首稀少珍贵,便讨过来给了二小姐。”   “可有方法能证明这是否是二妹的匕首,也好为二妹洗脱嫌疑。”   方芸初看着这事情的发展,觉得整个方府都有可能被卷进去,便想找个办法为方宛玥洗脱嫌疑。   管家听到这话,紧张地擦干额头鬓角的冷汗,连忙说道。   “有,有的,二小姐拿到匕首后,找人在匕首上刻了个‘月’字。”   管家话刚说完,那人就将匕首递了过来,开口说道。   “是不是这个月字”   这一句话,宛如平地炸起一声雷。方宛玥伸手一把夺过匕首,仔细看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匕首怎么会在这里,我昨晚都还看过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陷害我?”方宛玥扔掉手里的匕首,手指着方芸初大声地吼道。   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她一个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女子能解决的了。   母亲死亡,杀死母亲的凶器还是自己的匕首,方宛玥已经完完全全地被今天的事情搞糊涂了,眼看着就要走向奔溃的边缘。她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带我去二小姐的房子,我要搜查。”   那人瞥了眼表情疯狂狰狞的方宛玥,径直走向了她的房间。方芸初也紧随其后。   这回,所有官兵都进了方宛玥的房间搜查起来,不一会,那人就拿着一件染血的衣裙走了出来。   “方家二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一下,不仅是方宛玥,方芸初也糊涂了。她可以肯定,方宛玥是被人陷害的,可是什么人,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陷害方宛玥,她并不知道?   虽然想不明白,但方芸初也大概猜到,只要方宛玥担下了这件事,那么方家就能保全。想到这里,方芸初眼中划过一道精光。   方家养了你们这么多年,也该是你们报恩的时候了。      公堂,方芸初站在旁边,方宛玥跪在中央,旁边还跪了一个方府的下人。   “大人,那天二夫人从外面回来,后面跟着人,抬着几个大箱子,二夫人自己说那箱子里都是银两珠宝,还说等大小姐回来了,要用这些好好羞辱大小姐。”   那下人说完,看了一眼身旁垂着头哭泣的方宛玥,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   “后来,我傍晚去厢房路过二夫人院子时,便听到二夫人和二小姐起了争执,隐约听到二小姐说,要是二夫人再将钱财拿去打点关系,她就要.....就要杀了二夫人!”   下人的一口说辞听上去满是漏洞,一看就是编的,不过没关系,此时在堂上的人都不需要,或者说暂时不需要真相。这个证词,也不过是记在公堂薄上充数罢了。   “你胡说!”方宛玥哭喊道。   朝堂上的大神,因为方宛玥这猛地一嗓子,不悦地皱了皱眉,伸出自己的小指,扣了扣自己的耳朵眼。   “你可确定?”方芸初看这官老爷那一副明显不想管事的样子,而自己又怕节外生枝,便自己问了。   “回大小姐,千真万确,这等事,小的怎敢妄言。”   这话方芸初左耳进右耳出,向朝堂上的官爷做了个揖,说道:“人证物证俱在,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清理门户!”   速战速决,多拖一刻,就多一刻风险。   “犯人方宛玥,谋害亲母,陷害嫡姐,罪大恶极,天理难容,判发配边疆,永不得回京。”   方宛玥听到这个结果,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光,整个人都透着灰败之气。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方府已经在她和娘的掌控之中。但是自从方芸初回来后,一切都变了,所有的事情都走向了最坏的方向!   方宛玥心里默念着方芸初的名字,咬牙切齿。   对于方芸初来说,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保全了方家,也除掉了两个白眼狼。可是,看着方宛玥被她和暗中的人联手坑害终究还是不忍心。   方宛玥被押出京的那日,方芸初去送了她,看着方宛玥眼睛里对她毫不掩饰的怨恨,她反倒是觉得好受了些。她给了那些官兵一些钱财,拜托他们对方宛玥手下留情。她知道这些其实也没什么用,不过做了,给自己一个慰藉,让自己好受些。   恨吧,是我害了你,你应该恨我。   方芸初站在城墙上,目送着方宛玥远去。   从此山高水远,不必相逢。    正文 第十章 真相 齐昇坐在茶楼的雅间中,透过半开的窗户往下望。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宽阔的街道两旁满是商铺和摊位,人群中也不时有小贩穿梭,向过往路人兜售自己的物品。   现在是早市,到了夜晚,这个地方就会传出钟声。钟声一响,属于早市的时间结束,接下来的璀璨旖旎的夜晚属于热气腾腾的夜市和都城数不尽的销金窟。   齐国京都,天子脚下,极是繁华。   齐昇放下手中的茶盏,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微弯着腰,垂着头,伸出的双手中,躺着一个小竹筒。   齐昇拿过竹筒,打开顶端的盖子,从里面抽出一张字条。字条内容精简,齐昇看完后,提笔在字条后写了回复,又塞回竹筒,交给了黑衣人。不过眨眼的功夫,黑衣人便出了茶楼,朝黑暗中行去。   方芸初坐在回方府的马车上,她刚送走方宛玥,看着街上的热闹,心神还有些恍惚。经过茶楼时,像是有心灵感应般,方芸初抬起了头,看见了楼上的齐昇,几乎是一瞬间,方芸初放下帘子,命令车夫快马加鞭回到方府。   方芸初坐在车内,手指紧紧的绞着。她怎么没想到,齐昇,李香兰的死背后主谋很有可能是齐昇,可是,他有为什么要置李香兰于死地呢。   只差最后一个关键点,方芸初想不通,决定回去问问家里的下人。      方府   管家带着所有下人站在院子里,方芸初坐在凉亭内,看着台阶下交头接耳的下人,示意身后的家丁喊了声肃静,等人都安静下来了,方芸初方才问道。   “二夫人死前,可有人知道她都去了哪些地方?”   听到这话,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过了一杯茶的功夫,才有两名家丁走出来。   “回大小姐,那日是我二人守的门,在那日白天,我们看到二夫人进了世子府,出来的时候,身后抬着几大箱珠宝,面上也颇为得意。”   两名家丁说完,抱拳行了个礼,方芸初便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见也问不出什么,方芸初便让管家负责接下来的问话,自己先行离开了。   来到书房,方芸初看着昔日父亲喜欢的书,虽说她不是这具身体的原配,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磨合,她和真正的方芸初,早已不分你我。   她能感受到这具身体里的愤怒和怨恨,悲伤和快慰。有时候午夜梦回,自己也分不清,她到底是那个死人墓里摸爬滚打的方芸初,还是这个世界从小被父亲的妾捧杀的方芸初。   深吸了口气,方芸初拭去眼角的泪水。李香兰和方宛玥死的死,走的走,是哪一个,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方家,是现在的自己的这条命。   方芸初看着书房里苏老爷的画像,心中暗暗发誓,现在她接管了这具身体,那么这具身体的一切即是她的一切。同喜乐,同悲苦,同康健,同病痛。她会照顾好这具身体,照顾好自己,让苏老爷在天之灵得以安心。   发完誓后,方芸初觉得身体一阵轻松,仿佛有什么纠缠很久的东西离开了,灵台一片清明。   方芸初去灵堂祭拜了苏老爷,便回了书房,打算翻看方府的账簿。之前方府一直掌控在李香兰手里,从李香兰手里多回来掌家权后,也一直被其他事拖着手脚,直到今日才有时间翻查账簿。   经过院子时,方芸初被管家拦了下来。管家与方芸初说了几句,便离开了,方芸初继续往书房走。到书房还没一会,管家就领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那丫鬟,耸着肩膀,垂着头。一双手交叉放在腹前,看上去粗糙干燥,指甲里也都是一些黑色的污垢。衣服的袖子也是短了的,且衣服上有许多被污物染上的黑色斑块。   方芸初抬头打量着丫鬟,直到她的冷汗说着脸颊滚落在地,方才收回目光,用茶盖轻轻撇着茶水上的浮叶,慢悠悠的问道。   “你是谁的丫鬟?”   方芸初倒也不着急进入主题,有些人,你需得吓她一吓,她才能老老实实的说实话。   “回…回大小姐,小的先前是二夫人身边的丫鬟,如今在灶房处负责烧火。”   丫鬟头垂的更低了,说话都是哆嗦的。   “二夫人身边的人,你今日是来作甚?”   方芸初放下手中的茶碗,茶碗与桌面磕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使眼前的丫鬟身子抖了抖。   “回大小姐,小的是来禀报那日二夫人的行踪的。”   丫鬟说完,抬头看着方芸初,一双眼里突然有了亮光。方芸初见其这副模样,便点头示意她往下说。   “那日,二夫人被送回院子后,没一会就又出来了,我问二夫人去哪,二夫人不耐回答,将我推开就径直走了出去,我不放心,就跟了上去,可谁知,到了院子里的假山附近,就跟丢了。”   方芸初听到这话,脑中零散的思路立马被联系起来。那日,李香兰一定是去了假山后的密道,误打误撞发现了齐昇的密道,故而以此为把柄,威胁齐昇。却没想到齐昇是多傲气的一个人,还没得到什么好处,就被杀了,女儿也流放千里。   想通了事情的关键后,方芸初放下了心,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李香兰是因为威胁齐昇而死,那方宛玥应该就是转移她嫌疑的替罪羊了。   此时看着眼前的丫鬟,方芸初却是有些好奇了,这多年的主仆情分,是什么让她这么热切的背叛。方芸初想不通,便开口让丫鬟说出自己的要求。   丫鬟听到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哽咽道。   “小的没有其他要求,只求大小姐能把小的调离灶房,大小姐不知道,这灶房又脏又累,灶房里的婆子也是整日勾心斗角,敷衍了事,小的实在是不堪其扰了啊。”   丫鬟说完,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响头,再抬头时,脸上已是满布泪痕。方芸初看着,想着这丫鬟也没做什么歪门邪道的事,便允了她的请求。   “你起来吧,本小姐念你此事有功,你以后便跟在管家身边吧,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听闻此言,眼泪流的更欢了,不过这回是喜极而泣。   “谢大小姐恩典,小的名唤夏荷,大小姐救小的出苦海,恩同再造,日后唯大小姐是从!”   “行了行了,跟着管家去吧,他会安排你的。”   方芸初不想听这些场面话,跟管家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让夏荷跟着管家离开了。   这两人走后,方芸初把贴身的丫鬟也打发了出去。齐昇为什么要杀李香兰,她大概是猜到了,至于再具体的,她也不想去问了。反正如今,方府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何必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