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第1章 狭窄的墓道里,一行几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前面的队友都停下来,正要回头看胖子出了什么幺蛾子,胖子立即冲着队友大喝一声:“别回头!你们都忘记了盗墓日记里说的注意事项了是吧?” 秦漠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来一根蜡烛,用打火机点燃插在烛托上,递给跟在他身后的小龙,“传过去给他。” 小龙撇撇嘴,不是很乐意,嘲讽道:“我看八成就是他心里有鬼,这墓地又不是全封闭的,风从石缝里吹出来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大惊小怪!” 对于小龙如此没有队友爱的言论,后面的胖子怒骂:“你心里没鬼,那你来殿后啊!光会嘴上吹牛!” “呵呵。”小龙嘴上嘀咕着:“白长那么胖的身体,走两步就气喘,胆子跟一粒米那么大,风吹草动就大呼小叫,还学人家来盗什么墓?分明就是来拖累团队的。” “你是没看过电影还是怎么地!不知道胖子是盗墓的标配吗?!”胖子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严重拖后腿的累赘。 小龙甩一甩自己头上遮住半边脸的杀马特发型,不屑地说道:“帅哥才是盗墓的标配好嘛,没有帅哥,谁会看你的电视电影,至于胖子、还有其他零零杂杂的只不过是作为衬托帅哥的存在。” “呿!”这么自恋不要脸的话,受到了队里所有人一致的鄙视。 小龙挤兑胖子归挤兑,但还是头也不回地把蜡烛往后传过去。 胖子一手接过小龙手里的蜡烛,另一手比划着十字手势,中西合璧,十分虔诚地碎碎念:天灵灵地灵灵,鬼怪离我远一点! 因为胖子喝止不让大家往后瞧,自然没有人看到跟在胖子后面的影子。 此刻蹑手蹑脚跟在胖子后面朝他脖子扇风的影子,无声地做了个鬼脸,跟着他们走了一小段路后,便抬起一只手搭在胖子的肩膀上。 胖子突然感到肩膀一沉,心脏都要停住了,他颤抖着两条腿,把眼珠子一点点地向旁边移动,往肩膀上一瞧,这一瞧就再也保持不住冷静了,“妈呀!见鬼了!” 被吓得不轻的胖子撒开脚丫子,就不管不顾地往前跑,哪怕撞得队友七倒八歪的,也没停下来的意思。 猝不及防挨了第一道冲撞力的小龙揉着肩膀,刚才一直忍着没看的身后,他现在也看得清清楚楚了,什么屁都没有。 他痛骂一句:“死胖子!没那个胆子还学人家来盗什么墓!” 大家都被胖子突如其来的乱冲乱撞弄得一头雾水,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前面一声惨叫“啊!!!”。 紧接着,属于胖子的那点光亮消失在黑暗中,只剩下响彻耳畔的惨叫声。 在昏暗的烛光下,大家面面相觑,队长秦漠沉着冷静地说:“大家快点跟上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待众人离开之后,原本空荡荡的墓道,看似石壁的一块地方突然被掀开了,原来那里竟然只是一块和石壁颜色相近的帘布,帘布之下则是能容一人藏身的凹陷,方才对着胖子扇风、搭肩膀的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摘下罩着全身的黑布,一边用扇子给自己扇风,一边喃喃自语:“看样子我今天可以收工了。” 当秦漠等人循着声音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具身着破旧木甲灰头灰脸看不清面貌的男人,正骑在胖子的身上,对胖子进行抓挠殴打。 “嗷嗷嗷!”胖子歪着脑袋见到他们来了,连忙求救:“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帮我把这粽子拉开啊!” 秦漠当即就冲过去拉仇恨值,把粽子从胖子身上引开。 粽子的力气很大,秦漠与它过了两招,迅速后退拉开距离,拔出挂在腰间的宽背短刀,刀光被烛光照得印出一道反光,投在粽子的脸上。 秦漠正要挥刀劈过去。 “啪。”粽子突然就应声倒地。 “咦,怎么突然就倒下来了?哎呀呀,看来粽子也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怪物。”小龙走过来,狠狠地踩两脚趴地上不再动弹的“粽子”,嘻嘻哈哈地说道。 秦漠看到他“虐尸”的行为,不悦地压沉声音低喝:“小龙!” 看到秦漠的脸色,小龙吐吐舌头,把脚收回去,回到队友的身边,不甚在意地嘀咕:“不就是一个粽子而已嘛。” 秦漠斜睨他一眼,缓缓说道:“死者为大。” 小龙耸耸肩,不作回答,大家都是来挖坟盗墓的人,刚才打粽子还打得那么起劲,这会又说死者为大?这番假惺惺的姿态!人家死者第一个就不能接受好嘛! 他不想被秦漠教育,便转移话题道:“这哪里是地宫,简直就是迷宫,耗子你找着路了没有?在这里兜半天,金子没见到一块,光碰着粽子。” 恰好在前面投石问路的许文皓,捡起几块小石子,往前面抛洒出去,听到其中一个方向的石子滚得最远,便指着这个方向,扭头对他们喊一声:“找着了!往这边走。”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就跟着许文皓,往他找到的路继续探索下去。 等到属于盗墓小队的灯光慢慢走远之后,一具躲藏在石像角落阴暗处,衣衫褴褛装扮的干尸才爬了出来,来到刚刚被小龙踩在地上的粽子身边,拍拍他的脸,“喂,兄弟你没事吧?” “还没死!”粽子扶着腰,又活过来了。“格老子的,那货突然就亮刀子,我赤手空拳,还能不能愉快地过招了?” 遭遇拔刀子的臭流氓,无奈装死被痛殴,两“尸”抱在一起唏嘘不已。 没过多久,披头散发的禁婆就嘤嘤哭着跑过来,娇滴滴地哭诉起来:“嘤嘤嘤……他们都不怕人家!以往来盗墓的人看到人家都吓尿了,可这次……他们二话不说,揪着人家的头发就一顿打,人家身娇体弱的,哪里遭得住这般虐待嘛!” 禁婆滴答着水的黑长头发往脸前披着,几缕头发交错着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涂抹成紫黑色的嘴唇,样子要多渗人就有多渗人,小卢和粽子兄弟按按胸口,缓口气,委婉地提醒道:“妹子啊,你的妆花了!” “不是吧?人家要呆在水里,所以特地托人买的防水化妆品……”禁婆说着就从兜里摸出一面小镜子。 粽子狐疑地问:“这么暗,你要怎么照镜子啊?” “柔光照亮你的美。”禁婆得意洋洋地按了下镜子边缘凸起的小按钮,一束灯光就打在她的脸上。 光是挺柔和的,就是照出来的画面太美,他们不敢看! 禁婆看到自己镜子里的脸,眼影什么的果然都花了,她愤愤然的都忘记保持娇滴滴的口吻了,恨恨道:“靠!老娘又买到了假货!老娘要写一千字的差评甩他脸上去!小卢,给我几斤屎壳郎和屎,我要寄回去给他们!” 被称为小卢的粽子,抗议道:“我养的是尸鳖,不是屎壳郎!” 他头疼地揉揉太阳穴,问禁婆:“都什么时候了,能别在这里臭美不,他们人呢?去到哪了?” 禁婆忙着补妆,翻个白眼,头也不回地说:“老娘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你放心好了,虽然老娘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但大家一起上总能弄死他们了吧?” 小卢:“所以呢?” 禁婆思索道:“我跑之前已经让人去通知大家都聚在中殿,到时他们一起进去,就所有人一起上!” 小卢一脸呆滞,“你睁开眼好好看看这里是哪里。” “这里不是前殿吗?”禁婆眨巴着一双异常乌黑的大眼睛,不解地问。 小卢暴跳如雷,“你戴美瞳顺便把眼睛戴瞎了是不是?!这里就是中殿!中!殿!” “人家又不是住在这里的,偶尔来一两次,哪记得那么清楚哪里是前殿,哪里是中殿……”禁婆缩缩头,嗫嚅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去找夕夕来当救兵了!”另一个粽子说道。 小卢揉揉眉心,“我去喊夕夕,你们俩去拖住他们。”两个粽子一个禁婆兵分两路,撒开脚丫子各往各要去的方向跑去。 小卢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对着摆放在室内最中央高台上的棺材就是一顿拍打,“夕夕!夕夕!” “咚!咚!”、“啪!啪!啪!” 对烦扰的声音充耳不闻,棺材内的乌夕夕翻个身继续呼呼大睡,外面的拍打声也停止了。 没过几秒钟,她的手背上就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嗷嗷叫一脚踹飞顶上的棺材板,棺材板飞出去,正好压倒了始作俑者。 乌夕夕从棺材里爬出来,站在棺材板上,扯掉咬在她手背上的虫子扔在地上,瞪眼对挣扎着的小卢说:“你最好是有非常重祸的祸祸祸然我就把你养的那些虫子全喂到你肚子里。” 在棺材板下挣扎的小卢,艰难地回道:“绝对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再不出场,我们就要被团灭了!” 乌夕夕皱皱眉,看样子,是来一群棘手的家伙。 她重重地踩了一脚,“明明说好我是压轴登场的女粽子,躺在棺材里等那些挖坟的来掀开棺材板就好了,哪有你们每次不顶用,就让我提前出场的道理。” “姐姐!我也想收拾祸他们,就不劳您出手。”小卢哀嚎一声,“但这次来的人有好几个摸金校尉,能打得很呢,我们是真的扛不住,有好一批兄弟都撑不住被打趴下来了。” 所谓摸金校尉,就是给挖坟找个好听的名头,算是比较高级的挖坟小偷,有一些祖传的奇怪技法和规则,譬如鸡鸣灯灭不摸金,口诀更是各有各的章法。 真是行行出状元,挖坟还能挖出门道来。 乌夕夕的起床气有点重,不免要发一点火,“到底是你们在守墓,还是我在守墓?” 小卢委委屈屈地回答道:“是你守墓,这次我们只是过来帮你守墓的。” 乌夕夕:“……”她睡糊涂了,还当做是几天前到小卢他们的祸祸里帮忙中,忘记现在是在自家的祖坟里。 她原以为这次盛装打扮一番,能扮演一下安静的睡公主,能够躺赢,结果小伙伴们太不济事,她还是逃不过打手的命。 乌夕夕十分失望地提起裙摆,示意小卢,“前面带路。” 当他们来祸案发祸,祸墓贼已经通过了祸祸前最后祸条墓祸,而祸道口倒了一大祸己祸祸给力的队友。 “大姐头!你终于来了!救命啊!”不给力队友看到主力的出现,齐齐欢呼,外加求救。 一群穿着破破烂烂认不得哪只是哪只的家伙,扑过来要抱住乌夕夕的大腿,被乌夕夕一脚一个,将他们都踹飞了,丑拒! 乌夕夕对这群家伙恨铁不成钢:“可以打不过,但要有骨气!” “好的大姐头,没问题大姐头!”被挖坟的打得落花流水,这些来帮忙扮演守墓尸鬼的人见到乌夕夕来了,齐齐松一口气,自动自觉躲到乌夕夕的身后,齐声应道。 乌夕夕:“……” “哇靠!这次来了大粽子,还可能大概已经成精的那种?!”隔着一尊石像的那头发出一声惊呼。 地下坟墓没有日月光照,又在夜里,本应黑漆漆的一片,却因这些闯入者点着蜡烛,提着油灯,虽然还是比较昏暗,但已经足够让乌夕夕看到对面的那些人了。 同样的,他们也看到乌夕夕了,站在中间最前面的秦漠,平淡无波地跟乌夕夕打起招呼来:“哟,咱们又见面了。” 乌夕夕闻言后眯眼打量了他一番,认出这男人前不久就来过,只是那时候单枪匹马闯进来,跟她过了几招,见势不妙就立即退出去了,这次倒是找了一群大概只能拖后腿的帮手。 她脸不笑皮不动地回道:“你又来送死?” 站在他身后的小龙倒吸一口气,“这是女粽子没错吧?看这气场,这阵势,她绝对是这座古墓的BOSS没错儿!秦漠你认识她?” “你还是太天真了,我早就说过这个秦漠来路不明,我在盗墓这一行混了那么多年,这一片的同行,我多多少少都认得,从没听说过他这么一号人物,一出现就组队来这里挖,神神秘秘的就不像什么好人,大伙还是小心提防着些他比较好。”站在后侧方的胖子说道。 “死胖子你放屁!你被粽子缠住,让秦漠来帮忙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小心提防?”小龙很是看不起胖子这种翻脸不认人的行为。 乌夕夕对围观他们吵嘴毫无兴趣,打个哈欠,正欲打断他们,就已经有人抢先呵斥了他们俩,“你们长不长脑子,那么一个成精的女粽子就站在那里,这个节骨眼居然还起内讧!” 见他们停止了争吵,乌夕夕便开口对秦漠说道:“我这坟都快被挖成观光景点了,值钱的东西也没剩多少,你还是带他们去别的地儿挖吧。” 属于别的地儿来的守墓人,站在她身后,对于她祸水东引的行为,敢怒不敢言。 乌夕夕是一个守墓人,在地宫里长大、生活、守墓,来挖坟盗墓的人要么死成一堆白骨,要么再也不来,很少有熟悉的面孔来访,所以乌夕夕作为主人,此次很大方地跟他客气客气,请他带人离开。 还没等秦漠答话,那个胖子就开口嚷起来了,“没有值钱的东西,这没关系,只要你身上那无价之宝还在就够了。” 《盗墓三十六计》、《五年盗墓三年模拟》这两本盗墓教科书被盗墓贼奉为盗墓指南,他们作为脑残粉,自然知道上面有关这座古墓的描述,“阴山龙脉之首,墓中金银珠宝多不胜数,千年古尸身上有一宝,可令白骨再肉,枯树重花”。 他们这次来了就没打算空着手回去! 很显然,乌夕夕已经被默认为书上所写的那具千年古尸,宝物就在她的身上。 乌夕夕瞅秦漠一眼,他不言不语,没有半点带队离开的意思,她便对身后的小卒子们勾勾手。 “小的在,大姐头您尽管吩咐。”狗腿子一号应道。 乌夕夕指一下立在东南角的蜡烛,“去把它吹灭了。” “喳!” 盗墓小队的人一听,登时浑身一绷紧,人点烛,鬼吹灯,灯灭人速退不可取一物。 相传这是摸金校尉祖师爷所传的一条活人与死人的契约,千年传承,不得破例…… 这当然是假的!死人才不可能跟这些来挖他们坟墓的活人订契约,要订也是订“留下你们的狗命给我们做牛做马”这种契约,哪里还容许他们速退? 乌夕夕让狗腿子去吹灭他们的蜡烛和油灯,单纯就是关门放狗,一个都不许跑! 狗腿子一号将将吹灭蜡烛,乌夕夕运足劲就冲秦漠他们冲过去,这些人身上早就在进入古墓就被洒下了荧光粉,灯一灭,他们就成为黑暗中明摆着的活靶子。 擒贼先擒王,曾经跟乌夕夕交手过,还能活着走出古墓的秦漠,绝对是最难对付的一个,只要弄倒他,剩余的那些看起来就是弱渣的人,就不足为惧了。 可是秦漠也不是吃素的,漆黑中居然还能应付乌夕夕的记记杀招。 哐哐哐过手了十来下,乌夕夕还没能拍死秦漠,他的那些小伙伴就已经手忙脚乱地打开手电筒,又重新照亮了地宫。 而那些偷偷摸摸想要去抢人头的“尸鬼们”也被他们所察觉,并迅速进行反击,黑驴蹄子、符纸不要钱地扔出来。 “尸鬼们”先是愣了愣,然后纷纷默契地捂着胸口嚎一声,倒地不起,他们眯着眼睛看乌夕夕的背影,心中默默地说:被黑驴蹄子克制是设定,我们的戏就演到这里杀青了,年度守墓最佳打手——乌夕夕,后面一切就靠你了! 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场面就又变成乌夕夕一个在孤军奋战了,所以说,请他们来帮忙有什么卵用? 乌夕夕赤手空拳,可这些来挖坟的,人人都准备很充足的武器,没有刀具,也挥着洛阳铲劈砍过来,情势对她极其不利,乌夕夕弯身捡起一根粗壮的腿骨。 “啊,夕夕姐,那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老祖宗祖传的腿,不要弄断了,我还要带回去还给老祖宗的……”身后有一道弱弱的声音。 乌夕夕无视身后的声音,挥着腿骨对上秦漠手中的短刀,同时还要避开从四面八方劈过来的洛阳铲,再抽空飞起一脚踹飞其中一人。 乌夕夕只是一时没能弄死秦漠,不代表乌夕夕的战力低,这不,除了秦漠,还有他身后的小龙,每人都挨了她一脚或者一拳头,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一波多么令人窒息的操作! 胖子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伸手进腰包里摸啊摸,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那块东西,掏出来对准乌夕夕扔过来,“大粽子!我这有82年的珍品!定!” 乌夕夕抬手就接住了扔过来的“珍品”,放到眼前一看,果然是很有年份了,霉菌都一团一团的长了一圈,她皱眉,嫌弃地随手丢掉,“这么不新鲜的蹄子,让我怎么吃?” “卧槽!不是说黑驴蹄子能定住僵尸吗?!”胖子与众人大惊失色。 有人指着已经被黑驴蹄子“定”住倒在地上的“尸鬼”们,说:“黑驴蹄子还是有用的,只是对这个大粽子不管用而已!82年的珍品也没效果了!” “我靠!这女粽子咋这么生猛!秦漠,我们还是赶紧撤吧!保命才是最重要的啊!”小龙在后面自乱阵脚。 从打完招呼就没说过话的秦漠,这时候终于憋出了第二句,“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们的。” 乌夕夕点点头,赞同道:“你们总来挖坟,挺烦的,还是死在这里吧,我会给你们在外面挖个坟。” 这群人顿时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我们总来,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也不需要你给我们挖坟埋尸!” 他们是不是第一次来,这不重要,反正来的不是这一波就是另外一波,对乌夕夕这些守墓的人来说,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总来挖坟偷东西!又烦又累! 而且,在守墓的过程中,避免不了要跟这些挖坟的交手,扮作“尸鬼”的守墓人因此受伤甚至丧命的事件多不胜数,守墓人和盗墓贼是死敌。 乌夕夕手下不留情地发起进攻,某人老祖宗的腿骨被削断了,就再从地上捡起一根不知道是谁的骨头。 秦漠咬紧牙关,一边抵抗着乌夕夕的进攻,一边护着身后的那些人后退,“撤!” 几乎就在他这一声“撤”字刚落音,他就听到身后“哒哒哒”的声音,他抽空扭头往后一看,差点没吐出一大口鲜血来,那些家伙一个不剩地全跑了,徒留他一人为他们拖住死神的脚步。 盗墓不够专业,卖队友倒是异常专业出色! 不过秦漠原本就没想要找多专业的队友,满嘴跑火车的胖子、时髦赶潮的小龙、只会投石“问”路的许文皓……他们都只不过是秦漠随便找来凑数的。 自从第一次来探过之后,他深知这座古墓里有棘手的僵尸镇守着,一个人进去盗墓的难度太大,便回去又计划了一番,组队找了一些人再次进来,这些人的作用就是当诱饵去吸引开墓里尸鬼的注意力,他则趁机去寻找那件神奇的宝物。 哪成想这个女粽子就盯着他不放,一副死磕到底,非要弄死他不可的架势,他的计划彻底宣告失败了。 正文 第2章 第2章 就在秦漠急得满头大汗,脑子疯狂运转着想办法,到底怎样才能甩掉乌夕夕的时候,乌夕夕突然扑街了。 穿着那么繁复的服装,还能一直打得那么行云流水……那才怪了! 秦漠见乌夕夕踩着裙角扑街,抓准这次机会,举起手中的宽背短刀。 假装被黑驴蹄子和符纸克制住倒在地上,还不忘围观的众守墓人,见此情况,齐声疾呼:“夕夕!” 原本静悄悄的墓室,忽然之间一大群人齐声喊叫,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无形中放大了好几倍,秦漠猝不及防地被这一声给吓了一大跳。 在秦漠被震住的那一瞬间,乌夕夕伸出手抓住他两边的裤子,想要借力从地上站起来的同时撂倒他。 然而,她手上抓着裤子向上的力气突然猛地下坠,她再次扑回到地面。 秦漠反应过来之际,两条腿已经凉飕飕地暴露在空气中了,被流氓女粽子扒了裤子的他:“……” 但他也很清楚,现在不是在乎形象的时候,那么能打的女粽子露出来这么大的破绽,这种机会非常难得,他面无表情地将刀狠狠地劈下去。 再起来已是不能,为了躲开无情的刀锋,乌夕夕只能就地滚起来,好几次短刀都贴着她的头皮,砍到了头冠上。 眼见乌夕夕就要这样被逼着滚到墙壁边缘上了,小卢登时跳起来去帮忙,举着一根木棍挥打过去。 察觉到身后有其他粽子冲着自己过来了,秦漠反应极快,反身就去挡。 躺在地上得到支援的乌夕夕,总算是脱离被斩首的危险,鲤鱼挺身跃起来,抬腿就踹在秦漠的腰上,秦漠直接被踹飞出去,连连退了好一段距离才倒在地上。 秦漠爬起来,佝偻着抱肚子跪在地上,感觉里面的肠子都快要断了一样,他抬头用阴霾的眼神死死盯着这个怪力女粽子,语气冰冷地说:“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如果裤子有好好穿着的话,大概还是有那么点唬人的气势,但可惜没有。 乌夕夕不说话,看着他弯腰将刚才没顾得上的裤子往上拉,缓缓站起来,举着刀与她对峙。 他是在等着只要她一动,然后就拼死一搏吗? 乌夕夕没有立即行动。 但一直这么傻站着耗时间也不是办法,乌夕夕等了一会,还是率先抬脚迈出去一步,秦漠深吸一口气,然后,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转身跑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秦漠说的“还不能死在这里”,原来不是要爆发潜能与她拼出条活路来,而是老子打不过你,老子就先跑了,下次再战的意思。 看着人就要跑掉了,乌夕夕竟然站在原地,并没有追出去,来帮忙的那些守墓人急了,喊乌夕夕:“夕夕,快去追啊!别让他跑了!” 乌夕夕的身影晃动了下,毫无预兆地倒下不起,小卢第一个反应过来,捡起不知谁掉下的手电筒,跑到乌夕夕的身边,只看到她双眼紧闭,昏迷过去了。 其他守墓人也围过来,“夕夕怎么了?被那贼头伤到了么?” “好像是又犯病了,来,搭把手把她抬出去。”小卢找个人合力将乌夕夕抬出墓地。 距离墓地不远的隐蔽处,有个小木屋,那就是乌夕夕的住所,平常没人来挖坟盗墓的时候,守墓人都会住在墓外,毕竟他们都是人,要吃饭要睡觉还要偶尔晒晒太阳,不可能一直呆在地下的墓里当个活死人。 由禁婆给乌夕夕换了衣服后,小卢打来一盆水,给乌夕夕擦脸上的粉底,为了扮演女粽子,她脸上的粉底刷得又厚又白,快赶上戏台上的白脸了。 其余的守墓人席地坐在乌夕夕的木屋里,就今天的工作谈谈各自的感想。 有人感叹:“世风日下,咱们守墓这行钱少活累死得早,不吃香,各墓的人越来越少,可盗墓的人却越来越多,不是每个人都像夕夕那样能以一敌十,寡不敌众,怎么守?” 各家的守墓人都是祖传的职业,传到现在,本身的家族血脉的凋零,还有对抗盗墓人的伤亡,除了少有的几个大家族,其余的都没剩多少人了,不然也不至于组织起地下联盟,互相帮忙合作地去守墓。 演禁婆的女人是这些人中跟外界接触最多的人,大家的化妆品和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她托人网购回来的,是守墓人中的弄潮儿。 她一边卸妆一边说:“哎呀,要不咱们也学学那些寺庙招聘和尚一样,招一些员工回来帮忙守墓?” 这个提议立马就遭到了众人的反驳。 “第一,我们这工作没收入还危险,谁脑子进水了,才会来应聘。” “第二,招人来守墓,这不就等于告诉全世界,这里有座还没被开发的古墓,大家快来挖吧!” “第三,守墓可是件专业要求很高的活,招来的人能胜任吗?吃不了两天苦就哭爹喊娘的要走了。” 但是也有人觉得墨守成规的话,迟早大家都要玩完,到时没人守墓,还不是被人给挖得千疮百孔,骨灰都不剩。 一群人吵吵闹闹的,都快把这小小的木屋给掀顶了,小卢头疼地开始赶人,“你们别在这里吵了,都各回各的墓吧。” 卸完妆的禁婆嘟着嘴不满地说:“用完人家就扔,好无情哦!” 小卢翻个白眼,“好好说话,我们还能做朋友。” “那这边有事再喊我们,最近盗墓潮很热,来挖坟的人特别多,潜在挖坟界的小伙伴也不可能全部消息都能打听到,也不知道啥时候会有一伙盗墓贼突然蹦跶出来,我们还是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其中一个守墓人忧心忡忡地拍拍小卢的肩膀。 小卢点点头,“嗯,我家那边还有人在守着,夕夕现在情况不太好,等她醒了没事,我再走。” 这群守墓人都纷纷告辞了。 没多会,乌夕夕也醒了过来,看到小卢靠坐在床尾打瞌睡,她踢一踢他,“他们都回去了?小卢你怎么还赖着没走?” 小卢惊醒过来,打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回道:“忙乎了一天,你好歹请我吃顿饭再赶我走呀。” 乌夕夕从床上起来,很鄙夷地说:“你忙什么了,就往我家墓地里撒下一袋虫子,然后就是全程打酱油。” “那养虫子也是很花时间的,我的虫子好歹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咬得他们不要不要的。”小卢很委屈,虫子的战力虽然弱,没办法一口咬死一个盗墓贼,但积少成多的话,在守墓上发挥的能力也是杠杠的,最起码提起尸蹩,哪个盗墓的不一脸愁色? 可乌夕夕对虫子非常不感冒,除了特殊时期,一般都不允许小卢放虫子在她家坟墓里养起来,她说是虫子容易把墓地钻成虫穴,还可能啃掉老祖宗们的骨头,不孝不孝。 两人关于养不养虫子的这个分歧,从小就有,也知道谁也说服不了谁,互相吐槽两句便不再提了。 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木桌子上摆放着跟盗墓贼交火后遗留下来的黑驴蹄子,乌夕夕扒拉着看了下,不新鲜的全部挑出来丢到木桶里,剩余的则交给小卢,“我去烧水,你把皮扒干净了。” “好咧!” 多亏了不知道哪位前辈造成的误会,盗墓指南里写了黑驴蹄子能镇压粽子,所以他们守墓人每次都能收获一堆黑驴蹄子来改善下伙食,红烧、炖汤都很不错。 啃了好几块蹄子,小卢蹭完这顿饭之后,瞅着现下的气氛不错,剔着牙故作轻松地问乌夕夕:“你的病还好吧?” 乌夕夕喝下一口汤,含含糊糊地说:“就那样,没啥大问题。” 小卢才不信这套说辞,“没问题才怪呢!你们家族遗传……”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乌夕夕就像没听到小卢的小心翼翼一般,神情自在地夹起一块骨头肉,啃了半天,末了擦擦嘴,“放心,虽然我家遗传病死得早,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治不好,你小时候又不是没见过我太爷爷,他老人家活得不是一般的命长。” “那你倒是快去治啊!是不是因为你家现在就你一个在守墓,你没办法抽开身?你跟我说啊,你去治病,我来帮你守一阵子。”小卢自告奋勇地说道。 乌夕夕摆摆手,“治病的药家里有,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吃而已,时机未到。” 她将挂在脖子上的物件拿出来,抓在手里喃喃自语道:“还要再等等……” 小卢知道乌夕夕身上所戴的这个钥匙,是她家族祖传的东西,以前是挂在她姑姑的身上,不过她姑姑去世之后,就传到她这里了。 挖坟界关于这个宝物的传说,什么“令白骨再肉,枯树重花”,也不知道是谁瞎编出来的,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至于这个钥匙是用来打开哪里的锁,锁的后面又有什么,小卢就不清楚了,他好奇地问:“你还要等什么?” 乌夕夕没有马上回答小卢的问题,她站起来,打开床头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箱子。 小卢紧张地屏住呼吸,“夕夕,你、你这是要把你们家族的秘密告诉我吗?这、这不太好吧?” 像他们这种大家族,千百年积攒下来的传承,肯定都有各自神秘的家当,一般都会藏得特别隐秘,除了家主之外,无人知晓,更别提家族外的人。 “我仔细想了想,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应该一直瞒着你做这件事。”乌夕夕认真地说道。 得对他有多大的信任,他在她心里的分量有多重要,才会将家族的秘密与他分享?小卢有些感动,“夕夕……” “啪嗒。”乌夕夕将钥匙插进锁孔里,将箱子打开了。 小卢凑过去一看,箱子里躺着一个鼓鼓的布袋子,他疑惑地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一会你就知道了。”乌夕夕拿起这个袋子,就往屋外走,小卢赶紧跟上,跟在她身后想看个究竟。 乌夕夕来到炉灶旁,打开还在炖着的驴蹄汤,然后抓了一把布袋子里装着的东西,就往锅里撒进去,还说道:“这种调味料,我就剩下这么一包了,还想留着以后的大日子里再用的,今天你虽然没帮到什么忙,没功劳也有苦劳,就让你尝尝这味吧,一般人,我可舍不得用。” 小卢问:“你说的等等就是指等到汤能下料的时间?” “不然呢?这调味料可是我们家族多年熬驴蹄汤的秘制配方,从来不外传的,你今天有口福了。” 小卢:“……” 小卢虽然很无语,汤出锅的时候,还是很积极地喝了两大碗,真特么香! 他拍拍肚皮,打着饱嗝,又继续闲聊起来,他双眼透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夕夕,你想不想到外面去走走?” 乌夕夕一脸看到神经病的表情,“我没在汤里放酒,不会醉的吧,还是你吃饱撑着了?外面那么晒,你想出去走走?” “我是指除了守墓之外,到外面去看看。”小卢解释道。 乌夕夕:“外面?外面还不都是山和树,有啥好看的。” 小卢:“就因为都是山和树,所以才想去到更外面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天天呆在山上,不会觉得很无聊?” “我经常下山,山上又没有吃的,不下山我吃什么?”乌夕夕不以为然,这座山上都是整块整块的大石头,根本就不能种田,要吃什么,都只能下山去村庄弄,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刚好家里没存粮了,吃完这顿,我差不多就要下山去换点米面回来。” 小卢闻言,拍拍额头,“算了,你对山外面不感兴趣也好,省得心里惦记又出不去,那你要下山的话,需不需要我来帮你守一会墓?” “最近应该没人来,再说了,你天天都在养虫子,从来就没好好练功,这小身板一推就倒,你守墓就靠着那些虫子,他们拿出杀虫剂一喷就死一片,没虫子了,你用什么来守?”乌夕夕毫不留情地说道。 养虫师因为新世纪杀虫剂的出现而没落,这是小卢心中的一个痛,一戳一个准,如今被乌夕夕撒了一把盐,那个酸爽啊! 小卢愤而奔走回家去,发誓一定要养出杀虫剂杀不死的新虫子! 乌夕夕在屋子里休息了几天,锅里的驴蹄子都吃完后,她这才背着一个竹篓下山。 下了山,再往外面走出去一段距离,那里有个小村子,由于地处偏僻,村子里的村民基本上是靠自给自足过活的,而乌夕夕既没有钱也没有物,只能靠输出一身力气去赚取生活所需,在农忙或者村民需要人力的时候,她的一身力气就能发挥作用了。 乌夕夕照例先来到村长家问问看村子里哪家有人需要帮忙的。 结果,她刚踏进村长家门口,从屋里迎面就走出来一个人,对方见到她就当场楞在了那里。 看到对方的反应,乌夕夕当即也停下脚步,心里有点小紧张,她现在打扮得跟普通村民一样,这人应该不会认出她就是古墓里盛装打扮的女粽子吧? 她甚至暗暗地挪挪脚,暗暗摆好架势,又不是没打过,这家伙还被她扒掉裤子踹了一脚,她不介意再教他怎么做人。 秦漠却颇为不好意思地开口问道:“妹、妹子,嗨……你是来找村长的?” “嗯。”乌夕夕狐疑地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似乎是没认出她来? 也是,两人之前都是在昏黑的墓地下见的面,她当时还把脸涂抹得死白死白的,嘴唇涂得滴血的红,整个就跟唱戏的一样,没道理这样截然相反的两种装扮都能被人认出来。 “他下田去了,你要不要坐下来等等。”秦漠侧身让开一条路,殷勤地邀请她进屋。 乌夕夕又不是来找村长唠嗑聊家常的,她摇摇头,准备到其他村民家看看有没有活干,刚转身,就听到秦漠在身后喊道:“那个,我能跟你打听点事吗?” 乌夕夕一脑门的疑问,“什么事?” “我是从外面来的,想在这里找些东西,你是这里人,知不知道这附近的山里有没有特别的传说?”秦漠连古墓都没有提,很隐晦地问道。 乌夕夕就知道他果然贼心不死,明明两次挖坟都被她打跑了,现在还留在村子里打听消息,看来还想要搞事情啊! 对于他的问题,乌夕夕一脸茫然地说道:“哪座山不都一样,山就是山,有高有低,哪来的什么传说?反正我从来没听说过,如果有,那也是一些人闲着无聊瞎编出来的。” 除了拥有最佳打手这个称号之外,乌夕夕还被称为守墓最佳演员,因为她的守墓小伙伴们都说她天生一副死人脸,老天爷赏她吃守墓这口饭。 所以一般情况下,想要从她脸上找出细微的表情变化,那是不可能的。 秦漠发出遗憾的轻叹,耸耸肩说道:“看来我是白跑一趟了。” 乌夕夕颇为赞同地点点头,是的是的,那就赶紧离开吧,别瞎折腾了,还连累了她。 “不过这里风景好,我就当作是来这观光游玩好了。”秦漠伸展下懒腰,展现出休闲度假的姿态。 乌夕夕心里嘀咕:只要别老跑到我家祖坟去观光就行。 正文 第3章 第3章 虽然乌夕夕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但她自小就时常来村子里来干活换吃用,村民也都认得她,只当她是住在附近别座山上的人家。 一开始村民看她年纪小小就一把力气,还挺惊讶,后来慢慢习惯了,而她干活要的报酬也不多,大家便在自家田里忙不过来,或者是别的体力活需要人手,就会请她帮一下忙,然后付点米面蔬菜即可。 现在不是农忙的时节,乌夕夕想要找活,就没那么容易了,只能家家户户地去问一问。 这本来就是她很平常的某一日,如果身后没有跟着一个死对头的话。 乌夕夕停下脚步,转身,问跟了她一路的人,“你为什么跟着我?” 秦漠耸耸肩,轻松愉快地答道:“我来观光嘛,当然要四处走走,难不成要一直缩在村长的家里不出门吗?至于为什么跟着你,我一个外人,人生地不熟的,就随便跟着个人走走呗,光天化日之下,大家都看着,我又没有对你做坏事,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乌夕夕抿抿嘴不说话,这盗墓贼现在又没在挖她家祖坟,也确实只是跟着,没对她做出什么事来,实在没理由动手把他赶走。 她跟人打架有一套,但就是不擅长跟人瞎掰,秦漠油嘴滑舌的就像一条泥鳅滑不留手,抓不住他的错处,再加上守墓人外出要低调行事,不能让自己引起特别的注意,尤其是不能引起死对头的怀疑。 乌夕夕沉默了片刻,只能挤出一句:“随便你。” 秦漠得了“许可”,便直接跟在乌夕夕的身边,好奇地说:“我看你好像是在找问人找活?” 乌夕夕:“嗯。” “那……我这里有份工作,我能支付的酬劳也比他们给你的高,你有没有兴趣?”秦漠突然向乌夕夕抛出一份橄榄枝。 非农忙的时节,乌夕夕是最难过的,因为村民一般都是自力更生,大家都不是很富裕,极少有需要雇人的时候,那么一来,乌夕夕就赚不到伙食,那就意味着接下来她要像个野人一样,上山打猎下河摸鱼地过日子了。 是要继续问人找活干呢,还是去过野人生活,抑或是接受眼前这个前两天还去挖她家坟的盗墓贼的工作? 许是看出了乌夕夕的纠结,秦漠又接着说道:“我不是要观光吗,正缺个导游,也不用你做什么重活,只要带我四处走走,看看风景,感受一下风土人情就可以了。” 乌夕夕有些不确信地问:“只是这么简单?” 秦漠挑下眉,微笑着说:“就是这么简单。当然,你怎么也得好好带我游玩得尽心,不能随便敷衍了事吧。” 乌夕夕暗暗撇撇嘴,她还想着随便带他爬一爬山,到河里摸摸鱼就完事了呢。 “怎样?考虑好了吗?”秦漠很大方,把选择权交给乌夕夕,由她自己决定。 乌夕夕咬唇想了想,觉着他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正好能够看着他,只要他有什么异动,也能早点察觉,便以壮士断腕的气势说道:“好,我干了!你想去哪玩?” 秦漠啧啧摇摇食指,对她说:“错了,既然我请你来当导游,那么带我去哪玩这事,就应该是由你来安排的,我要是知道这里哪的风景好看,哪里的民俗风情有特色,还要导游做什么?白白浪费钱吗?” 这可为难死乌夕夕了,对她而言,自小长大的地方,哪有什么好玩的,都是很普通的山,很普通的水,很普通的树,很普通的山村。 她只好带着秦漠逛了一圈这个小小的村庄。 走完一圈下来,秦漠就开始刁难新上任的导游,“不行不行,你就闷不吭声地带我在村子里走了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算什么导游。” 为了那一笔酬劳,乌夕夕忍气吞声,“你想要怎样子的?” “你必须要说话,给我介绍介绍这个怎样怎样,那里怎样怎样之类的。”秦漠一一指出乌夕夕作为导游的不合格之处,完全忽视了这个导游压根就是赶鸭子上架,怎么可能会专业。 乌夕夕虚心请教,“还有呢?” 秦漠略显嫌弃地说道:“我是来游山玩水找开心的,难道会喜欢旁边一直有人对自己板着脸?你要笑啊!那样我才能感到愉悦的气氛。” “……”乌夕夕硬生生挤出一个笑脸给秦漠,嘴上却不满地抱怨道:“要求真多。” 秦漠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再看一眼即将下山的太阳,可惜地说:“今天就先这样子吧,明天开始,你可要上心点,要是不够让我满意的话,酬劳就只付一成。” 乌夕夕口上应着,心里却打着骑驴找马的小算盘,等她找到活干了,就让这盗墓贼滚蛋,什么狗屁不痛的导游,她不想当。 可惜事与愿违,一连好几天,村里头一直没有人要雇人干活,而贼心不死的秦漠在这里晃悠着,乌夕夕也不放心跑到远一点的山村去找活,万一这家伙突然不想看风景,又想去挖坟,她不在家,没人守墓啊。 种种因素下,乌夕夕不得不每天挤着笑脸,带这盗墓贼去看看所谓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的风景。 今天,乌夕夕准备带秦漠上山摘野果子。 “乌夕夕。”走在山路上,乌夕夕的身后传来秦漠唤声。 乌夕夕停下脚步,拍拍最近有点累的脸,再次挤出了一个笑脸,再回过头,“什么事?” 秦漠就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圈不知道什么时候编好的花环,抬手就要戴到乌夕夕的头上去。 乌夕夕见状,身体反应很快地往后仰,避开秦漠手上的花环,她语气不善地说:“你要做什么?!” 被乌夕夕全身细胞都在拒绝的秦漠,一脸委屈的表情,“我一路采花,好不容易才编好的,你不喜欢?”说着他就非得要把自己的作品往乌夕夕头上套。 “我为什么要往头上顶着一堆杂草当鸟窝?”乌夕夕左闪右躲,死活不要顶着那堆她眼中的杂草。 秦漠对此大受打击,难以置信地说:“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吗?这花仙子的造型,清新脱俗,多好看啊,你试试看吧。” 乌夕夕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还很疑惑地打量着秦漠,“你好端端地干嘛要弄这个给我?” 秦漠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脸,摸摸鼻子,语气羞涩地问:“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乌夕夕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是看不出他在搞什么花样,摇摇头。 “唰!”秦漠突然将一直藏在身后的另外一只手抽出来,手里捏着一把花束,都是他采摘路边的野花搭配起来的。 阳光穿过重重叠叠的叶缝,光斑照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神情,只听到他平静地说:“乌夕夕,我挺喜欢你的,你呢?” 乌夕夕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连眼神都开始呆滞起来了。 秦漠举着手里的花束,表白时刻就怕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他心急如焚,开口追问:“乌夕夕你是怎么想的?” 乌夕夕抬手挡住步步逼近的秦漠,嘴巴微微张了张,似乎要说什么的样子。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我都能接受,要是你不喜欢我哪里,我就改哪里。”秦漠叨叨地恨不得剖开自己的内心去给她看。 秦漠越逼越近,乌夕夕再也忍不住,猛地一弯腰,朝前打了大大喷嚏,边揉着鼻子边舒畅地说:“可算打出来了。” 秦漠生无可恋地用衣摆擦着被喷了一脸的口水。 乌夕夕揉完鼻子,才慢条斯理地说:“你喜欢我?” 秦漠顾不得擦脸了,连忙正色道:“是,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第一天就喜欢了,请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你喜欢我什么?”乌夕夕问道。 秦漠绞尽脑汁地答道:“我喜欢你淳朴的性格,干净的笑容,虽然生活条件不好,但依然阳光积极地努力着,这种生活态度也是我所喜欢并且向往着的。” “一派胡言!”乌夕夕摇头否定道,“我又不是傻子,你以为随便说几句花言巧语,像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就会上了你的当,然后任你摆布吗?” 秦漠脸上一僵,“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乌夕夕冷嗤,“我早就看穿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了。” 秦漠一惊,脸色一沉,“没想到你还挺警醒的嘛,我以为自己已经装得挺像了,这都被你看穿,厉害厉害!” “那当然!”乌夕夕得意地一笑,“你见到我的那一刻,反应表现得太明显了,整个人都愣在那里,我想看不穿都难!” 秦漠苦笑,“我当时确实是太过震惊了,才让你察觉到我的异常。” “所以,什么淳朴的性格,干净的笑容,阳光积极的态度,通通都是假的。”乌夕夕说着,伸手指向秦漠,义正言辞道:“你分明就是看上了我的脸!” 秦漠:“沃特法克?!” 乌夕夕摸摸自己的脸,“看到我的第一眼,你就被我的花容月貌给震慑住了,难以置信地愣怔在那里,这就跟王二狗他每次看到我时的表现一模一样,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秦漠:“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是在下输了!” 乌夕夕撩撩头发,说道:“王二狗是挺厚颜无耻的,你输给他情有可原,你不用放在心里。” 秦漠很想说一声:在下告辞! 乌夕夕话锋突然一转,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可是,你喜欢我归一码事,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不代表我能因此就放你一马。” “你想怎样?”秦漠不自觉地往后小退了一步。 “既然都要挑明了,我们今天就先把我们的事情给了结了吧。”乌夕夕神情冷漠,毫不客气地说道。 秦漠警惕起来:“我们的什么事?” 乌夕夕把脸一沉,冷声道:“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继续装傻充愣?” 秦漠坚持声称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明人不说暗话,请你明说。” 乌夕夕往前跨出一大步,伸出手掌,摊开在他面前,“在最开始,你是怎么跟我约定的,现在就按照约定的一天一百块结算,你把这几天的钱付给我。” “……那么严肃就是为了这个事?”完完全全跟自己预想中的完全是两码事,秦漠略感无语。 乌夕夕此刻认为生死攸关的重要事情,却被对方不当一回事,她柳眉一竖,呵斥秦漠道:“你少说废话,马上给钱!” 那气势,若是不知情的人路过看到,还以为是女山贼在拦路打劫呢。 在乌夕夕的再三催促下,秦漠只得掏出钱包点了五张一百块递给她,嘴里嘟囔道:“我像是那种会欠钱不给的人嘛……” 话还没说完,刚递出去的钱就被甩回来到他的脸上,明明只是几张轻飘飘的纸币,但他的脸却像是被芭蕉扇狠狠抽了几下,火辣辣地疼。 好端端地却莫名其妙被人打脸,秦漠愤怒地抬起头瞪着乌夕夕,这个死女人!!! “你是不是以为我住在深山野林里就不知道钱是长什么样子的?居然想拿假币来骗我,要骗人也请不要拿这种让人一眼就能看破的假币。”乌夕夕对一脸愤慨的秦漠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这些钱是秦漠进山之前刚从银行柜台上取出来的,不可能是假的,他气得脸都歪到一边了,“哈?你说我这钱是假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怎么可能是假的!” 乌夕夕捏起其中一张在秦漠眼前晃了晃,冷冷嗤笑,“这种鲜艳的颜色,这种花俏的图案,跟真钱完全不一样,你还敢跟我说这不是假的?” 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的秦漠:“……这是新发行的土豪金百元纸币,你还没见过是吧?它跟以前的小粉红有点不一样,但绝对是真的。” “空口无凭,你张口说是新的,那就是新的?我反正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我不信。”乌夕夕从兜里摸出一张破破旧旧的纸币,展开在秦漠的面前,“我只收这样的百元纸币,你给的那种,我不收!” 秦漠看到乌夕夕手中的那张纸币,顿时就想一头撞到树上去,这纸币是几十年前早就淘汰掉了的老版纸币,大概只能去古玩市场才能买得到。 可他现在哪有闲工夫跑出山,去古玩市场买旧版纸币,再进山来付这笔账? 于是,他试图说服乌夕夕,“乌夕夕,我向你发誓,我真的没骗你,你手上的那种纸币已经不流通了,即便是拿出去外面使用,除了古玩市场,也不会有人收的。” 任谁被人说你手里的钱已经不管用了,他手上的那种你见都不曾见过的才是真钱,都不可能会相信的吧? 乌夕夕就没信秦漠的“谎言”,她坚持己见道:“秦漠,你就甭想忽悠我了,我就只认我手上的这种,你说什么漂亮话都没用。” 秦漠破罐子破摔,两手一摊,“讲道理,那我确实没有你要的这种钱,你非让我拿这种给你,我能变出来给你吗?” 乌夕夕一愣,现在后悔没先收钱再干活也已经来不及了,看着他那副“你能把我怎样算你厉害”的无耻嘴脸,怎么就那么想把他往死里揍呢? 还没等乌夕夕想出对策,想着要不干脆把他绑起来吊在山崖上喂鸟算了。 秦漠忽然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带着宠溺的口吻说道:“傻瓜,我怎么可能会骗自己喜欢的人的钱,要不这样,我让人把钱送过来,就是可能需要花点时间,你再等几天,好不好?” “你才是傻瓜!”莫名其妙就被“骂”了一声傻瓜的乌夕夕,对秦漠找人送钱这个建议,有点犹豫不决,更重要的是她别无他法,除非她认了这个亏。 她咬咬嘴唇,又想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地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只能让别人替你送信出去,你不能离开村子,钱没给到我手,你人就不能出山。” 乌夕夕要提防着秦漠嘴上说一套,实际上暗地里就找借口偷偷跑了。 秦漠笑眯眯地抛了个媚眼,连声应道:“那当然了,我也还想跟你多呆在一起呢,怎么会舍得早早就离开你。” 乌夕夕望着他的笑脸,忽而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怎么感觉他好像比王二狗还臭不要脸,让她的牙齿有点被酸倒了…… 虽然秦漠说了会让人把“真钱”送进山来,但乌夕夕觉得不放心,为防止秦漠偷溜,她这几天都一直守在村子里,秦漠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想要上个厕所的秦漠都被跟着,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其实是爱上我了吧?所以才那么舍不得离开我,每时每刻都要看着我,心里才踏实?莫非连我拉屎,你都觉得是香喷喷的?” 秦漠这话终于成功把乌夕夕给恶心到了,她面容扭曲地默默后退几步,但却没有离开得太远,一副“我等你上完厕所再继续跟下去”,秦漠崩溃地抱着脑袋逃进厕所里。 山村的厕所比较简陋,简单的木板随便就搭建起来了,封闭性自然没那么好,秦漠透过木板缝隙偷偷看了外面没有走远的乌夕夕,拿出兜里的手机,看到上面的信号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点反应,他也不嫌弃着厕所里气味熏得难受,赶紧翻开通讯簿找到那个人,给他拨打电话。 秦漠压低声音:“喂,能听到我讲话吗?” “……” “对、对,我一会给你发一条短信过去,你就按照我上面写的那些,帮我送过来。” “……” “放心,不会出事的,我没想要弄死谁,我跟那些村民怎么可能有仇?你别想太多。” “……” “嗯,就这样吧,等我回去后再给你转账。” 挂了电话后,秦漠将自己昨晚编辑好的内容复制到短信里发送过去,然后才从厕所里出来。 乌夕夕看到秦漠出来了,就立即又跟上去。 秦漠斜看乌夕夕一眼,正要往别处走,就听到身后的乌夕夕问道:“你刚刚在里面跟谁说话?” 秦漠一颤,这女人是长了顺风耳吗?距离那么远,那么小声地说话,千防万防还是被她给听见了。 他假装不在意地四处看看风景,左顾而言他,“咦,这里的风景还不错呀,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然而,乌夕夕却是个很执着的人,她又一次问道:“你刚刚在跟谁说话?” 避无可避,秦漠只能硬着头皮瞎扯了,“厕所里就我一个人,我怎么可能跟人说话,是不是你有被害妄想症,产生了臆想啊?就算我有说话,那也是在吐槽这厕所怎么那么臭。” 这女人只认得几十年前的钱币,说不定连手机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肯定猜不到他是在用手机跟人说话的。 果然,乌夕夕歪了下头,没再追问这件事了。 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就有个男人进到村子里来,说是找秦漠的。 此时秦漠正在午睡,男人向村民打听了下,就找到了秦漠借宿的村长家里来,他推开秦漠房间的门,就看到躺在床上的秦漠。 睡梦中的秦漠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正皱着眉头喃喃着说些什么。 男人的目的就是把秦漠交代他送过来的东西送过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伸手过去推了推,要把秦漠从梦中推醒过来。 秦漠缓缓地睁开眼,双眼迷蒙,似乎还没适应梦醒的状态,眼珠子慢慢地转动了几下,才锁定到那个男人身上,他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是谁啊?” “卧槽!你是还没睡醒,还是咋地,虽然曾经盗墓失败了,好歹也算是战友吧?亏我连夜赶路,马不停蹄,辛辛苦苦爬了那么多座山头,给你送东西进来,居然这么快就不认得本大爷李小龙的脸了?!”小龙气呼呼地说道。 秦漠呆了呆,“你……怎么可能是李小龙!” 小龙当然知道秦漠口中的李小龙指的是哪一个李小龙,他没好气地翻翻白眼,“呵呵呵,一点都不好笑!又不是第一天知晓我不凑巧跟李小龙同名同姓,你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就放在门口,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龙把东西送到,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要不是秦漠给的酬劳够多,他才不想来跑这一趟腿,爬了几座山头,来不及歇一歇就又赶着出山和新队伍汇合去挖下一个墓。 看着人就那么走了,秦漠也没出声喊住李小龙,只觉得醒来后,他的头就昏昏沉沉的又像是要裂开般地难受,便身体一软又躺回到床上昏睡过去。 在秦漠说要午睡的时候,乌夕夕也没闲着,跑到村口附近找点事做,至于看守秦漠的工作,她抓来了几只鸟分给村里的小孩子,让他们帮忙盯着秦漠,要是他一有动静,比如想要跑出村子外,就立即跑来告诉她。 可是,等乌夕夕都忙完了手里的活,太阳眼看都快下山了,还不见秦漠从屋里出来,她有点不放心,就进到屋里头找人,然后就看到脸上带着不自然红晕陷入沉睡中的秦漠。 乌夕夕见状,喊了几声都没把人喊醒,把手贴在他的额头上试试体温,他果然是发烧了,还挺烫的。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去拿来一瓶酒,再喊来一个男孩子,让他给秦漠擦一下身体。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秦漠足足躺了几天,发烧才褪去,等他退烧从床上下来后,乌夕夕就赶紧问他:“你还记得欠着我的钱吧?” 秦漠扶着还有点晕的脑袋,感到十分无语,“……记得。” 乌夕夕安心地拍拍胸口,“还好,人没烧傻就可以,那我的钱还能拿回来。” 秦漠:“……”不想看到这张脸,不想跟她说话! 正文 第4章 第4章 秦漠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因为发烧流了不少汗,整个人黏黏糊糊的,等能下床走动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先去洗漱一下。 等他洗漱完回到房间,才注意到放在门口旁边的袋子。 他打开来一看,都是自己让小龙送过来的东西,翻出袋子里的一些物品塞进口袋里,收拾妥当之后,再到外面去找乌夕夕。 这几天里,乌夕夕见秦漠病得都下不来床,也不用提防着他欠钱不还就逃跑出山,便也没盯着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又在村子里找了一份活。 秦漠一出门,就看到乌夕夕远远地走过来了,等她走进了些,秦漠才发现她手里提着一把砍柴刀,而刀上居然沾满了血,血还滴答滴答地落了一路。 当你看到有个人提着一把沾血的刀,杀气腾腾地向自己走来,这么强烈的画面,看着怎么就那么地可怖? “那个,乌夕夕,你可别冲动,冲动是魔鬼,我马上就可以付钱给你了。”秦漠病体初愈,正是虚弱之际,反抗都无力,不想跟疯子发生冲突啊,他边悄悄后退边说道。 乌夕夕站在门边上,皱皱眉看秦漠,“我冲动什么了?” 秦漠指一下她手中的刀,“那你提着把血刀来找我,这是几个意思?” “这个?”乌夕夕甩一甩刀上的血,“这是我最近这几天接的活,没钱吃饭了,迫于无奈干点糙活,也很正常,我经常做这事,早就习惯了。” “卧槽!你们山村都这么凶残的吗?!”秦漠更是惊恐不已,不禁想到有一部电影,讲的就是一个山村里的人专门袭击外人夺走他们的财物。 “这算什么凶残?你们城里人真是少见多怪。”乌夕夕搞不懂秦漠在惊慌什么,都敢摸黑挖坟打粽子玩鬼吹灯,难道还会怕这么区区一点点猪血吗? 秦漠突然想起了小龙,给他帮忙送东西,东西是在屋子里了,可是小龙的人呢?来了也不打声招呼也太奇怪了点吧? 秦漠顿时更是觉得惊疑不止,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返回到屋子里,给小龙又打电话过去。 电话的那头很快就接通了,“大哥,又找我有事?先跟你说好了,我最近加入个新团,这边已经开挖了,我忙着发财可没空再给你跑腿赚那点零头。” 在电话里确认小龙并没有遇害,秦漠放下心的同时,又皱了皱眉,问小龙:“你来的时候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随便把东西一放就走了。” 正在呼哧呼哧忙着挖坟的小龙回道:“大哥,我很忙的,没空跟你搞笑,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没睡醒,我当时跟你说了啊!” 秦漠愣了愣,他怎么没有关于小龙来过的印象?“哦,可能是我那时候发烧病糊涂了,没注意到你来过。” “哦,你当时病了啊,难怪我看着状况好像是不太对劲,被我叫醒之后还问了我是谁,你不记得我有去过也正常,你还有别的事没?” 秦漠:“没事了、没事了,那就这样吧。” 挂掉电话后,秦漠拿着乌夕夕要的那种钱再走出去。 村长正好也回来了,跟正在擦拭着刀锋的乌夕夕聊着:“哎呀,那些野猪见天的来糟蹋我们的庄稼,今天总算是收拾了它们一顿,一会老陈头家那边分完猪肉,你就过去领你那份回去吧。” “嗯。” 原来乌夕夕提着滴血的刀,是杀野猪回来了。 秦漠把钱递给乌夕夕,她接过钱,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确认是她所认知的真钱币才揣进兜里,就准备离开。 “等等。”秦漠喊道,“喏,你现在确定我没有骗你的钱了,可以相信我了吧?” 闻言,乌夕夕表情难为地纠结了一小会,才勉强答道:“还行吧。” 虽然勉强得让秦漠有点怄气,但他明面上还是很大方地接受了这么勉强的信任,继续说道:“那你还带我上山游玩不?” “你还要玩?”乌夕夕不知道四处长得差不多的山林,还有什么地方好值得去游玩的。 不过她倒不嫌弃这样轻松赚钱的活,城里人爱怎么爬山赏风景是他们的事,她带着他随便爬爬瞅瞅那山那树那水,也不算什么难事,只要他肯老实付钱就行。 “当然啦,好不容易才来这么一趟,怎么都要玩够本了再走。”秦漠说的头头是道。 看来观光旅游才是正经的,挖坟盗墓不过是顺路的副业。 乌夕夕点点头,“今天比较晚了,明天吧。” 第二天,乌夕夕依约来找秦漠,计划带他去爬一座还没爬过的山头,谁知秦漠却另有计划。 秦漠对乌夕夕说着他自己的计划:“人家都说山珍海味,既然来到这么原始的深山里了,当然要尝尝山珍的滋味,今天你就带我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山珍来吃吃吧。” 乌夕夕“哈”一声,上下打量着秦漠,对他要吃山珍的想法表示质疑,“你以为熊掌啊、灵芝啊,这些东西是可以随便想吃就吃的吗?” “我说的山珍不是说非得这种,只要是在山上普通的野鸡野果子就可以了,仅、此、而、已。”秦漠抽抽嘴角,谁会那么随便,什么杀伤力武器都没有就去找找看有没有熊掌可以吃啊?去喂熊还差不多! 乌夕夕立即就想到了昨天跟村民一起搞死的野猪,“那野猪你吃不吃?挺野的,应该也算是你说的山珍。” 如果就呆在村子里吃点野猪肉,那不是秦漠想要的,他还是坚持要亲自进到山林里捕捉野鸡,然后在山里生火搞野炊,这才有他要的滋味。 乌夕夕对此评价:“没事瞎折腾。” 但钱是由瞎折腾的人付的,她也就没再反对,带上捕猎的工具就进山了。 他们的运气还不错,很快就猎到了一只肥美的野鸡,然后来到一条小溪边。 乌夕夕负责拔毛开膛破肚清理内脏,秦漠负责刨坑找柴生火,两人合作倒是很默契,很快就将野鸡处理干净,就差涂抹调味料后再裹上一层黄泥,然后埋到火坑下就可以了。 秦漠主动揽下这最后的工作,并对乌夕夕说道:“光吃这个会有点腻,你比我熟悉这山里的情况,能不能去摘点果子什么的吗?” 乌夕夕不疑有他,很爽快就找果子去了。 秦漠给野鸡涂抹着调味料,看到乌夕夕走远了,才小心翼翼地将兜里的小袋子掏出来,打开袋子,将不知名的粉末撒在野鸡上面,用芭蕉叶包起整只野鸡,然后迅速把旁边准备好的黄泥裹住再埋到火坑里。 做好这一切后,他到溪边去洗手上的泥,坐在一块石板上,望着溪水,神情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过多久,乌夕夕就带着几颗梨子回来了。 家里没粮食的时候,她也经常靠着打猎养活自己,深知叫花鸡要多长时间才会熟,便把梨子往地上一放,挽起裤腿就淌进溪水里,打算摸几条鱼来烤一烤。 秦漠看到她的架势就知道她想要干嘛,可这溪水还挺急的,便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你想太多了吧,没有网子,就这样子怎么可能抓得……” “到”字还没说完,就听到“噗通”一声,乌夕夕身手敏捷地两手一捞,就从水里抓出来了条鱼,往岸上的秦漠一扔。 秦漠手忙脚乱地接住扔过来的鱼,鱼在挣扎中,尾巴就甩到了他的脸上,“啪!”有点痛! 连抓了几条鱼之后,乌夕夕从水中走出来,她这才慢条斯理地对秦漠说:“这鱼我从小抓到大,不需要网子也能抓得到。” 把鱼烤好,埋在火坑下的叫花鸡也可以扒出来了,秦漠用树枝弄开泥土和芭蕉叶,露出香嫩的鸡肉,很绅士地扯下一个鸡腿递给乌夕夕。 乌夕夕没接,甚至看都没看一眼,“你吃吧,我喜欢吃鱼。”说完,自顾自地拿起一条烤鱼啃起来。 秦漠举着鸡腿的手尴尬地晾在半空,眼神闪过一抹利光,很快,他就垂下头,扯下一片芭蕉叶,把手中的鸡腿也放在上面,客气地说道:“这么大一只鸡,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光吃鱼也腻,我先放在这里,你一会再吃吧。” 然后他自己也啃了一条烤鱼,总不能……去啃自己加了料的鸡吧!呸!说鸡不能带吧。 乌夕夕啃了两条鱼,黑亮的眼睛,在秦漠和没人吃过一口的叫花鸡之间转了一个来回,“你不爱吃鸡干嘛还叫我抓?”话语里带着些隐约对秦漠铺张浪费的责怪。 秦漠眼神闪烁,“我这不是想体验下风土人情嘛,感受下氛围就可以,鸡吃不吃都无所谓,你要是也不爱吃,那就丢到河里去喂鱼吧。”他抓起整只鸡,作势就要丢进河里。 “你不吃我吃!”乌夕夕立即跳起来把鸡抢过来,“城里人都像你这么浪费的吗?” 看着乌夕夕一点点撕开鸡肉喂进嘴里,秦漠心跳不断加速,心中默念着:“快倒下、快倒下、快……” 可是,乌夕夕慢条斯理吃完一整只鸡,满嘴油光地打了几个饱嗝,却完全没有半点秦漠心中期待的倒下倾向。 秦漠开始怀疑小龙给他带来的是伪劣假冒的假货,说好的一沾即到呢?一整包药粉都吃进肚子里了,还不见发挥药效! 消食了片刻,乌夕夕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对秦漠说道:“烧鸡烤鱼的风土人情你也体验完了,现在该回去了吧?” 秦漠脸色难看极了,闷闷地嗯一声,跟在乌夕夕的身后,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 因为打猎需要射箭,别说山里的孩子喜欢到处钻,大人也有个疏忽的时候,就怕有个危险什么的,所以约定俗成在大家眼皮底下是不允许狩猎的。 为了给体验氛围的秦漠捕捉野山鸡,乌夕夕特地带着他,绕过村民日常居住和活动的那片山,爬过了一座陡坡,来到个能猎到野山鸡,还有涓涓小溪的地方。 而回去的话,自然也要再爬一次那座陡坡。 原本一切都挺正常的,只是在爬到一半的时候,乌夕夕忽然觉得脑袋有点重,而两条腿却轻飘飘的,一个没踩实,脚底下又恰巧是块不太稳固的石头,她整个人往外一歪斜,就像一片归根的落叶,不由自主地往陡坡下滚落而去。 而这座陡坡底下茂林深篁,看着似乎就和平常的山坡一样,但在来时,秦漠觉得乌夕夕选的路又窄又悬,很难走,便跟她说要到下面去,顺便看看下面有什么好玩的,乌夕夕就告诉他,茂林下面是深不见底断崖,地下又黑又潮,没啥好看的。 因为在思考着新计划的秦漠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防备,他只知道自己唯一的希望就在她的身上,不能让她就这么滚下去掉进断崖的地底下,紧跟着就扑了出去,想要阻住她继续往下滚。 再牛的盗墓贼,在这个时候,矫健的好身手,也只能起到一点点辅助作用,勉强赶在滚落进断崖前,堪堪挂在了一棵树干上。 这坡真特么陡,哪怕是停下来了,万有引力还是吸引着人体往下去,秦漠龇牙咧嘴,将已经在药效下昏迷过去的乌夕夕死死拽到树木和陡坡的卡缝上挂好了。 秦漠灰头灰脸的,在滚落的过程中,因为想用脚勾住能够借力的点,很不幸地扭到脚踝了,他啐一口:“倒霉!这女人就跟我八字不合,好死不死偏偏就挑这个时间地点,搞事情!” 他气哼哼地拍拍乌夕夕的脸,“喂!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乌夕夕软软地歪着脑袋,毫无反应,正是秦漠所期待的效果——药效发作,目标对象彻底昏迷。 看着如同砧板上的死肉的乌夕夕,秦漠眯起眼,缓缓地将手探向乌夕夕紧闭的衣领口。 乌夕夕的穿着打扮非常脱离时代的落后,衣服上的扣子还是过去老社会里的那种盘扣,这对秦漠而言,不是一般的难解。 就在他颤抖着手解开了第一个扣子时,他的手腕就猛然被抓住,乌夕夕已经睁开了双眼,对“轻薄”自己的男人冷森森地说:“你、在、做、什、么?” 秦漠心中怒骂:靠!这药效也太坑爹了!坑得他跟着滚下来受了伤,再坑得到他以为胜利就在眼前时,就又失效了! 他忍着几乎要被捏断手腕的痛楚,捂住良心温柔款款地说:“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我见你昏迷过去了,很担心,所以想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 说罢见乌夕夕还是一脸的不愉快,他赶紧再补充道:“我真的不是在耍流氓,只是关心你的伤势,我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会做那等子趁你病要你……要非礼你的事,再说,现在都快要没命了,随时都要掉下去,我哪里还有那种心情。” 乌夕夕眼珠子微微一转动,看向下方距离两人不远的黑漆漆断崖深渊,知道目前的处境是不太妙。 她微微蹙眉,以往自己要犯病前,都会有时间能提前做点准备,比如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倒下去,不至于走在陡坡的边缘,毫无预兆地直接倒下去,这是病情恶化了吗? 乌夕夕放开秦漠的手,双手撑着树干,从挂在树干上的姿势调整成坐起来,然后开始手脚并用,利落地往上爬。 正因为知道这女人太强了,正大光明的武力完全没有胜出的希望,秦漠才不得已选了故意亲近对方再趁机下药这条路,眼看着这条路也走不通。 对错失这次难得的机会,他暗恨不已,可也没办法,想要跟在乌夕夕的后面往上爬,可他一动,脚腕处就钻心的痛。 而乌夕夕一直头也不回地往上爬,似乎要把他这个“流氓”置之不顾,他不得不喊道:“我脚受伤了!” 乌夕夕终于回头看他了,一副欠揍的淡定表情,“你的手还好好的,能爬。” 要不是担心这女人真的会撇下他不管,他一个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秦漠简直想骂娘,他忍住那股怒气,“我好歹是因为救你才受伤的,你就这样丢下我?” 乌夕夕停下来,好好地思考这个问题,这也怪不得她见死不救,她担心自己随时会再犯病又晕过去,想要第一时间爬上去,别的等上去再说。 “这还用想吗?!快来拉我一把!”秦漠见乌夕夕对要不要救自己还要那么深思熟虑,急着大喊,“这树撑不了多久,估计一会就要断了!” 本来这些树都长得不大,扎根也不深,两人从高处滚下来,最后一刻攀在这棵树上,一棵不算粗壮的树要承受住两人重力,显得有些吃力,即便现在乌夕夕已经爬开了,但承着秦漠一个人,也还时不时就有树根断裂掉的摇晃。 乌夕夕这才不甚情愿地折回去,问道:“你真的一个人爬不上去?明明……”去挖她家祖坟的时候那么给力,把来帮她守墓的小伙伴们打得满地找牙,一点都不柔弱。 秦漠把脚伸到她面前,亮出他扭伤的脚踝,“喏,你自己瞅瞅!” 脚踝又红又肿,确实如他所说的伤到了。 他这个样子要爬上去,难度是有点大,乌夕夕看看四周围,爬出去扯了一些藤蔓回来,将这些藤蔓拧成几股再缠在一起,然后一头递给秦漠,另一头则捆在自己的腰上。 秦漠抓着这简陋无比的藤蔓,风中凌乱,“这也太随便了点吧,会断的……” 乌夕夕皱皱眉,“凑合着用。” “要是断了怎么办?”秦漠很纠结,这种关系着性命的物件,一点都凑合不来的好嘛! 乌夕夕说:“不会断的。” 听着口吻还蛮确信的,秦漠的心刚刚安定了一些,乌夕夕就又云淡风轻地补充一句:“断了也没关系,我不会掉下去。” 秦漠:“……”他有关系啊!他会掉下去的啊! 秦漠还在犹豫,乌夕夕提醒道:“藤蔓可能不会断,但这棵树马上就要断了,你再不走,我可要走了。” 她向来是个行动派,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解开腰上的藤蔓,秦漠赶紧阻止她说放弃他这个累赘就放弃的行为,咬咬牙,“走吧。” 一条临时赶制出来的藤蔓绳索,一头拴在乌夕夕的腰上,另一头拴在秦漠的腰上,由乌夕夕打头往上爬,秦漠后面跟着。 别说这藤蔓能不能承得住一个大男人的重量,就说乌夕夕,她也没有通天的神力能在这么陡的山坡上将他活生生拖上去,所以还是得靠秦漠自己爬,连在腰上的藤蔓,只是起到一些辅助借力的作用。 费了老大的劲,两人好不容易才爬回到坡上去,均躺在地上喘息,半天起不来。 还是乌夕夕看天色不早了,才揉揉勒得快要断掉的腰,对还躺在地上的秦漠说:“要回去了。” 秦漠也不想在这野外山林里过夜,挣扎着站起来,不过是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着的,在爬上来的过程,多多少少忍着痛用到那只伤脚,现在已经肿得老高,再这么用这只伤脚走那么远的路回去,估计这只脚就要废掉了,真的要金鸡独立跳回去吗? 果然,他还没跳几下,就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万一跳着跳着,摔下山坡,那就真的搞笑死了。 他把目标再次定在乌夕夕的身上,压下心中的不甘心,说:“你能不能帮我找两根木棍,能当拐杖的那种。” 乌夕夕没有马上去给他找木棍,而是背身对着他半蹲下来,“上来。” 她如此爽快,反而让秦漠难以置信,毕竟刚才要不是他苦求,这人都打算撇下他不管,只顾着自己一个人爬上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很沉的,你背不动我的。”秦漠客气地推辞着。 “那就等背不动再说。”乌夕夕也很坚持。 秦漠望着她略显瘦弱的身板,眼睛视线扫到她的衣领,便趴到她的背上,“那就有劳了。” 乌夕夕的力气和身材完全不成正比,就算身体长得瘦弱了点,但也能把他稳稳当当地背起来,脚下还健步如飞。 秦漠慢慢地放下心来,同时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没有得手的衣领处,他悄悄地将她的衣领往下蹭下来一点,他刚有一点动作,乌夕夕的脖子就缩了缩,他赶紧找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你怎么突然想要帮我?就算你把我丢在那里,这荒山野岭的,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又为什么要救我?”乌夕夕不答反问。 “那、那是因为……”秦漠不可能把真正的原因告诉她,“我喜欢你啊!我说过好几次了,只是你不相信我而已。”亏得他之前为了想要拉近关系,让她不那么防备着,假装追求了她一把。 “真的?” “珍珠都没我真!”秦漠睁眼说瞎话。 又沉默了片刻,乌夕夕才轻声问道:“你喜欢我什么?” 在她看不到的背后,秦漠脸上的表情呆若木鸡,好半天才嘴里挤出一句:“真正喜欢一个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你就那么喜欢我,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 秦漠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系啊系啊,我那时候多担心你,想都没想就扑了出去,幸好我们都还活着。” 然后就又陷入了有点诡异的沉默中。 正文 第5章 第5章 乌夕夕把秦漠背回村长家,坐在门口抽旱烟村长见状,忙关切地问:“哎哟哟,小秦这是怎么了?” “扭到脚了。”乌夕夕言简意赅地说道。 在这种偏僻的山村里,没有医院,普通的小伤小病都是自己去采点药草,弄点偏方去解决的,这种扭伤脚的情况再常见不过了,村长扶着秦漠的脚,用手捏了下,再看看秦漠的反应,就知道没伤到正经的骨头。 “小乌,你去打盆水给他泡一泡,我出去采点药草回来。”村长背起竹篓就往外走。 乌夕夕打来一盆冰凉的河水,秦漠把脚放进去泡着,热涨涨发痛的脚立即得到了缓解,他闭上眼睛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等村长摘会药草碾碎给秦漠的脚敷上之后,乌夕夕才回到自己家里去。 这一整个晚上,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迟迟没有睡意。 等到天蒙蒙亮了,她就立即下山来到村长家,坐在秦漠的床边,等着他醒来。 秦漠的脚痛,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实,到了凌晨,才实在挨不住困意稍微睡着了些,可没睡多久就老觉得有什么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再如何也睡不下去了,他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的床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个人,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醒了?” “原来是你啊,怎么一大早一声不吭地坐在这里?”秦漠这才认出这人是乌夕夕。 这时,乌夕夕说话了,语气非常地认真,“秦漠,我不能喜欢你。” “哈?”秦漠耸拉下一张脸,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状态不对,忙抹一把脸调整下表情,露出悲伤不解的表情,“为什么?” 乌夕夕绷着一张小脸,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你别喜欢我了。” “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秦漠捂着胸口说道,“哪怕我们只能在一起一天两天,我也心满意足了,那会是我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你难道就不想和喜欢的人留下美好的回忆吗?” 乌夕夕咬唇,沉默地低着头。 秦漠脸上悲痛,但内心在雀跃着,在他几乎见不到希望的时刻,这条鱼儿终于上钩了! 他知道乌夕夕还在摇摆不定,没彻底上钩,伸出手覆在乌夕夕的手背上,柔声带着引诱的口吻说道:“夕夕,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但要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却何其难,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就算有什么困难,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去面对它、克服它?难道你就甘心这样过完一辈子吗?” 乌夕夕想到了家族那些短命的族人,出生就已经宣布了即将不久的死亡,就算是有幸治好那病,也是为了守墓而活着,终其一生都活得不痛快。 她也要这样麻木不痛快地在黑暗中守完她的一生吗? 秦漠就像一盏不灭的灯火闯进她漆黑一片的心房,给她沉闷的生活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同时也扰乱了她那颗平静如同死水的心,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秦漠等得差点就又睡了个回笼觉,才听到乌夕夕小声地说:“我再想想。” “嗯,我不逼你,只要你别躲着不见我就好,能每天见到你就心满意足了。”秦漠露出一个笑容,这鱼钓上岸来了! 看着秦漠含情脉脉的笑容,眼里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乌夕夕的心忽而漏跳了半拍,她开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有生以来头一次竟不知道要把手脚往哪放才好。 “我、我要走了。”她再也坐不住,起身要走。 “你明天还会来吗?”秦漠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乌夕夕,乌夕夕正要回话的时候,他就略带忧愁伤心的语气说:“我的脚受伤了,没有办法去找你,如果你不出现,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哪找你,夕夕,可不可以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你?” “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乌夕夕再次说道:“我明天来不了。” “后天呢?” “也不行。” “……你说的想想是要从此再不与我相见?”秦漠很难过。 “不是,我有事需要出门几天,所以不能来看你。”乌夕夕如是解释道。 秦漠眼睛一亮,“出门?你要去哪里?” 乌夕夕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支支吾吾地搪塞道:“朋友有点事需要我去帮下忙。” 今天一大早,小卢的鹰把信送过来,要她过去帮忙,没办法,盗墓的人总是后浪推前浪,一批接着一批,压根就没空闲的时刻,而守墓的人手严重不足,只能这样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抱团取暖。 秦漠联想到一些可能,不动声色地说:“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我的脚再敷两天就能下地走路了,要不等我恢复了一起走?” 让曾经的盗墓贼来帮忙一起守墓?乌夕夕想想都觉得这画面非常诡异,连连说道:“不用、不用,只是小事情,你就留在村子里好好养伤吧。” “那你早去早回,我会想你的。”秦漠依依不舍地说道。 乌夕夕被闹个大红脸,别别扭扭地跑了出去。 待她离开之后,秦漠脸上的情意绵绵如同退潮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眼神冷冽,两手撑着床板坐起来,将脚轻轻挪下床,试着要站起来。 “嘶!”脚腕上传来的痛楚让他倒吸一口气,最终不甘心地跌坐回到床上,他用力锤一下床板,发出“嘣”的一声响。 屋外的人听到声响,忙喊道:“小秦咋了?” “我没事,对了,林婶你能不能帮我找两根拐杖过来?”秦漠回道。 拐杖倒是很快就找过来了,村长家的林婶笑呵呵地说:“小秦你甭跟我们客气呀,想去干啥,喊我们一声,我们就背你去得呗,你用这拐杖多不方便多累啊。” 秦漠拄着拐杖试着单脚走几步,还行,他拒绝掉林婶的好意,他要去的地方,不能让他们知道,而他要做的事情,更不能找他们来帮忙。 为了尽可能以最好的状态前去,他决定还是多养两天脚上的伤再行动。 过来两天,免得夜长梦多,秦漠拿着一盏灯,勉勉强强撑着拐杖来到进入两次都只能败走的墓穴。 这次的探墓倒是很顺利,整个墓穴静悄悄、空荡荡的,那些惊悚的鬼影、粽子都没有一只,作为三进宫,他熟门熟路地通过几处惊险机关,轻而易举就深入到古墓的最内里处。 在并不亮堂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内室里摆放着一副华贵的棺材,秦漠知道这就是在盗墓小册子所记载的九凤棺。 他将拐杖丢到一旁,踉踉跄跄地来到棺材旁,将灯放在地上,双手使出吃奶力去推开棺材板。 棺材板将将打开的那一瞬间,一团黑影就如同云雾一般从里面飞出来,“嗡嗡嗡”地劈头盖脸地扑向秦漠,他连忙挥手去拍走它们。 “咳咳咳!” 秦漠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棺材里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接着一人从里面跳了出来,弯着腰拼命地咳着。 “格老子的……咳咳……你回来咋不敲下暗号……吓我一跳,让这破虫子爬进我嘴里了……咳咳……”那人一边咳着一边抬起头来。 他和秦漠面面相觑,直到那只爬进他嘴里的虫子被一下子喷了出来,掉到秦漠的身上,他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以及目前要做的正经事,张牙舞爪“低吼”着朝秦漠抓去。 秦漠二话不说,抽出背后的粗木棍,一棍将这假冒伪劣的粽子敲晕过去。 他面无表情地丢掉手里的木棍,抬腿越过晕倒在地上的粽子,将灯取来,探向九凤棺,里面空空如也,平平正正的棺木,哪里有他要找的那件宝物的影子。 “呿!果然是随身带着的。”秦漠顿感失望,“啪”地合上棺材板。 他不甘心地又在四周围查找了一遍,发现几个暗格,暗格里有一些小物件,可是都不是他要的那个宝物,想碰运气的念头只能宣告失败了。 不过,没关系,他还准备了第二套计划。 秦漠提着灯阴恻恻地扫一眼被他敲晕倒在地上的“粽子”,这家伙正好能派上用场。 …… 乌夕夕这边,来挖小卢家祖坟的只不过是一群三流盗墓贼,乌夕夕和小卢他们这些专业守墓人,随便用点小手段就能把他们给赶走了。 问题就是赶走了一群,就又来一群,没完没了的节奏。 守墓的人数本来就少,乌夕夕加上小卢家族的几人,完全没办法安排轮班,今天守完明天就休息,每天都要通宵熬夜忙活,守得他们一脸菜色。 又一次赶走一批盗墓贼之后,趁着歇息的空隙,乌夕夕皱眉对小卢说:“最近你们家怎么那么热闹?已经好久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了吧。” 小卢啃着应付肚子的饼子,晦气地答道:“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我们家剩下的东西都不多了,鬼知道他们信了谁的邪,那些人没事就乱造谣哪里哪里的墓有什么什么值钱的宝贝,随便倒个斗这辈子吃喝都不用愁了,真有那等子好事,我早就飞黄腾达啦!还用得着天天摸黑装神弄鬼吗?” 这话被偷偷摸摸藏在背后,竖着耳朵偷听自家侄子和乌家的小姑娘聊天的小卢姑姑给听见了,她登时就跳出来,指着小卢大吼一声:“臭小子,你敢!” 常年干吓人的活不代表能抗吓,小卢被姑姑吓了一跳,捂着小心脏,不满地控诉:“姑姑你干嘛呀?你又不是没试过把人吓死,就不怕把我也给吓死了?” 小卢姑姑一巴掌就呼了过来,“要不是你姑姑我来关心一下你的感情进展,还不知道你居然存了那样的心思!就算你是我们卢家的独苗,敢把家里的东西拿出去卖,我也把你撵出去!” 小卢捂着脸忙辩解道:“姑姑你瞎说啥呢,我……”他微微脸红了下,甚是羞涩,“人家和夕夕不是你想的那样啦,讨厌!” 乌夕夕:“……??” 小卢姑姑:“……” 小卢姑姑受不了侄子这副大姑娘扭捏姿态,锤他一顿,边锤边警告道:“我告你,咱家的东西都不许卖,一把土都不许,听到没?!” 虽然他们世代都在守墓,将祖坟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但家族每代里避免不了出来那么一两个奇葩,想要出去看看大大的世界,同时,顺一手祖坟里的陪葬品当掉作为路费。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身为守墓的一员,墓里哪里藏了哪些好东西,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这便是小卢姑姑如此震怒的原因,家里都没剩下啥了,“我都还没拿过……我是说没拿过最佳守墓人称号,要是少了什么东西,我就跟你没完!” 小卢为躲避姑姑的拳头,拉着乌夕夕往外跑,等跑远了点,他才扭头对姑姑喊道:“我不拿!但姑姑你也别拿去当嫁妆了啊!” “臭小子!今晚没你的饭!别回来了!”小卢姑姑怒骂。 小卢撇撇嘴,“不回就不回呗,我去夕夕家玩!” 乌夕夕问道:“你家的坟不守了?” “收到消息,那些人已经走了。”小卢弯指放在嘴里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空中盘旋的飞鹰俯冲下来,停在他手臂上。 小卢掏出几块肉块喂给这只鹰,再取下绑在它脚上的小纸条打开来,对乌夕夕念道:“是小玉送过来的消息,组织觉得最近我们这边的状况比较异常,准备插手清理一次。” “哦。”乌夕夕对这些不太感兴趣。 地下联盟的组织里,都是各个家族成员组建起来的,现在乌家只剩下她和几个小孩子,她要留下来守着,小孩又太小,组织里没自己家族的人员在,那她家自然就不是组织重点保护对象,除了盗墓贼行动消息的共享之外,基本就没她家什么事了。 这次组织要进行清理行动,大概也是卢家提出的要求,顺带将这个福利分一点给他们隔壁的乌家。 而乌夕夕认为,不管有没有这个福利,只要她守着,就能赶跑来挖她家祖坟的缺德鬼。 “那我就先回去了。”乌夕夕转身就走,出来好些天,她该回家了。 小卢喊住乌夕夕,“我跟你一块走。” 乌夕夕回头,“我家里的驴蹄子都吃完了。” “啊?”小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好好跟你姑姑道歉,她会给你吃饭的。”乌夕夕认真地好言相劝,主要是她家里缺粮少油,真的不想带个饭桶回去,即便这是她从小认识的唯一玩伴。 小卢却一意孤行,非要跟她走,“你就一个人住,也没人陪着,多孤单寂寞,我去陪你聊聊天,看星星看月亮,不好么?” 乌夕夕想象一下和小卢手拉手坐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的情景,立时摇摇头,“我既不孤单也不寂寞,赶紧的,各回各家,各守各坟。” 乌夕夕往前走一段路,回头一看,紧跟在她身后的小卢一脸无辜。 她拉下一张脸,举着拳头说:“不听话是吧,我可要锤你了。” “你又欺负我!”小卢一跺脚,哭丧着脸,头也不回……做不到,一步三回头地挪回家了。 把这个粘人的小妖精撵走后,乌夕夕终于舒了一口气,脚步轻快地踏上回家的路程。 正文 第6章 第6章 以往外出援助其他家族守墓归来时,乌夕夕都是直接回到自己的那间小屋子,这次回来,她的脚一拐,就拐进了村子里,她要去见秦漠。 不,她是想去见秦漠。 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很想去见见他,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特别想见某个人的感觉。 可是在村长的家里却扑了一场空,没见到秦漠。 村长看到乌夕夕来找秦漠,还很惊讶,说道:“咦,秦漠不是跟你在一起吗?都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乌夕夕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每天优哉游哉地游山玩水,她都快要忘记秦漠当初来这里是要干什么的了。 乌夕夕脸色难看地告别村长,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去。 进入到古墓,远远就看到一个人影倒在棺木旁边,乌夕夕连忙跑过去将他翻过来,“虎子,你……秦漠?!” 她把人翻到正面,借着昏暗的光线,依稀能辨认出躺在地上的这个人并不是她叫过来临时帮忙看守祖坟的虎子,而是秦漠。 他怎么会晕倒在这里?虎子人呢?乌夕夕看了一眼棺材板打开的棺材,没人在里面,又喊了几声虎子,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乌夕夕只得将晕倒的秦漠扛回她的小屋子里,等他醒来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直坐在床边,神情复杂地看着昏迷中的秦漠。 “嘶……”秦漠动了动,似乎是感到哪里疼痛,一边发出倒吸气的声音,一边缓缓地睁开眼睛,“夕夕?咦,这是哪里?” “我家。”乌夕夕很平淡地答道。 秦漠疑惑地问:“我明明……怎么跑到你家里来?对了!那些人呢,他们去哪了?” 乌夕夕皱眉,“什么人?” “就是一群自称摸金校尉的盗墓者,这山里有座古墓,他们就是要去那里盗墓了。” “他们盗墓?你跟着他们一起进去,你也盗墓?” 秦漠摸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答道:“其实我以前是有想过盗墓,也进去过那座古墓,只不过失败几次之后,我决定还是放弃算了,又不想白来一趟马上就走,所以留在村子里玩一段时间。” “然后你怎么一个人晕在里面?” “然后前两天来了几个人,逼着我给他们带路,这次进去倒是挺顺利的,就连开棺之后跳出来一个大粽子,他们也合力抓住要带出去,后来我才明白他们的目的就是抓这些粽子的,毕竟人总是猎奇嘛,弄去给人研究或者卖给动物园什么的,也挺有赚头的。”秦漠如是说道。 乌夕夕气得头发晕,感到心有点累,他们挖人祖坟偷人祖宗的陪葬品还不够,现在还要把他们守墓人扮演的僵尸当做奇物抓去卖掉!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地守墓了?! “做人做事要留一线,干嘛要把事情做绝,连人家粽子都不放过,我就劝他们想要发财,拿走陪葬品就好了,他们不肯,我多说几句,没想到会被他们下黑手了,让我再见到他们,这事我跟他们没完!”秦漠揉着后脑勺,气哼哼地说。 乌夕夕担忧被抓走的虎子,对秦漠说:“你在我家这里休息一会,我去去就回。”必须要赶在他们出山之前,把虎子救回来,不然就不知道该去哪找他们了。 秦漠一下子就拉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问:“你是要去把他们抓走的粽子带回来?” “嗯,我们山里的规矩是不能让祖辈的尸骨离开乡土,否则后代不宁。”乌夕夕随便瞎扯一个理由试图搪塞过去。 秦漠低头暗暗翻个白眼,那是什么牌子的死人,能跑能跳能说话还吃虫子! 当他抬起头来,已经换成很诚挚的眼神,“我跟你一起去,无论怎么说,都是因为我给他们带了路,才发生这样的事,你不要劝我,这是我的锅,我自己来洗白它。” “我家里只有一口锅,你要洗?”乌夕夕听懂了前半句,后半句没太懂,以为秦漠想洗锅,“你到底是想去追人,还是想洗锅?” 秦漠:“……” 他有气无力地说:“追人。” “那走吧!”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出山的路,也只有一条,只要跑得够快,就有追上的希望。 而乌夕夕和秦漠也确实追上了,几个男人正扛着只有小半截腿露出在外面的麻包袋,呼哧呼哧地走在前面。 乌夕夕正想二话不说上前把他们捶一顿,等捶老实了,就一切都迎刃而解。 她还没走两步却又被秦漠给拉住了,他神情严肃地说:“你看到他们腰上的是什么没,枪!咱们不能跟他们硬碰硬,不然被喂子弹就死翘翘了,这山里可没医院给咱们开刀输血取子弹。” 乌夕夕知道枪的厉害之处,守墓人就没少吃过它的亏,若是在墓里,还能借助遮挡物和黑灯瞎火的环境,勉强应付得过来,而且是非正面应对。 现在,在墓外的太阳底下,己方战友还被“俘虏”了一个,情势非常不利啊! “那我们要怎么办?”乌夕夕难得出现踌躇不前的状况。 秦漠这个时候建议道:“现在我们是文明社会,不是比谁的拳头够硬就行,讲究的是文明解决问题,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钱,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说。” 乌夕夕为难地挤出一句:“我没钱……” 秦漠意味深长地说:“这事交给我。” 乌夕夕很感激,“秦漠,谢谢你,我会把钱还给你的,这样吧,以后你想去哪玩,我都不收你的钱了。” 秦漠:“……”你特么在逗我?! 秦漠摸一把脸,冷静一下,说道:“接下来,你都听我的做,我们一定能把那具‘尸体’给要回来。” 乌夕夕点点头,秦漠暗喜。 由秦漠打头,乌夕夕跟在后面,走出到这群盗墓贼面前,他们立即停住脚步了,几个人互相使着眼色,从他们之中走出来一个身材瘦小面目猥琐的男人。 他环胸抱着双臂,扬扬下巴,态度很嚣张地说:“居然敢来拦我们的路,怎么,还想挨我们一顿打是不?” “你们要把这粽子抓走,无非就是想要卖掉赚钱,对吧?”秦漠说道。 猥琐男人吧唧一下嘴,很不屑道:“对啊,那又怎样?” “你们已经找到买家了?” 猥琐男人咧嘴一笑,“买家还没定,你要是拿钱来,我们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卖给你,还省了一趟搬运的功夫。” 秦漠问道:“你们要多少钱?” 猥琐男人默默地比了个剪刀手,他旁边的小弟立即掏出手机“咔嚓”给他拍了一张照,被他一脚踹开,“我是在谈生意,不是要拍照,一边去玩蛋去。” “二十万?”秦漠猜测道。 “喂喂,你当老子是乞丐吗?二十万还不够哥几个跑这一趟的辛苦费。”猥琐男人嗤笑一声,忽地收起脸上的嘲笑,阴沉地开价道:“一口价,两百万!” 乌夕夕一听,眉头一皱,她的伙伴虎子的命,居然被人用金钱来衡量,一条命要两百万……太贵了!还是用拳头解决,比较便宜! 守墓人一个个都穷得叮当响,他们的口号就是: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就绝不花钱。 她往前走一步正要越过秦漠,被秦漠横出来一条胳膊给挡住,他低声说道:“你要相信我,再等一下。” 秦漠又对对面的人说:“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现金。” “没钱你跟我们说个屁啊!快闪开,别挡老子的路!”猥琐男听到秦漠说没钱,立即就拉长了一张脸,挥手赶人。 秦漠说:“现在在这里没现金,不代表出去之后没现金,你把那粽子放回去,出山之后,我立即就将钱转账给你,也就迟一点时间钱才到手,实际对你来说也没差。” 猥琐男人啐了一口,“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一定会付钱,网上购物好歹还有第三方支付先把钱收了,你现在货到了还没付款,不合规矩,除非……” “除非什么?” 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一圈,“除非你们把一样值钱的东西压在我这里,钱到账了,我再把东西还回去。” 双方谈判到这里,已经定下来了,盗墓贼要值钱的东西才肯将虎子还回来。 乌夕夕和秦漠头碰头商量中,没有值钱的东西啊,怎么办? “夕夕,你戴着的是什么?”秦漠状似无意地提一句。 乌夕夕闻言用手按了下胸口,那里是她用红绳子挂在脖子上的东西,“这个是我们家祖宗的遗物,从我太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里传下来的。” 秦漠目光一亮,藏住嘴角上胜利的微笑,诱哄道:“那肯定很有历史价值,要不就先用它来作为抵押吧,你觉得呢?” “不行、不行,这个不能给任何人!”乌夕夕剧烈地摇头,拒绝秦漠这一提议。 “什么不行?”猥琐男人凑过来,眼睛盯着乌夕夕揪着胸口上的手,双目精光一闪,“小妞你戴着什么宝贝不肯拿出来,想要跟我谈这笔生意,那你就必须要用它来跟我换商品,不然免谈。” 乌夕夕紧紧抿着嘴,极度不情愿,可真的让她对虎子置之不顾……她看一眼漏出在麻包袋外面的腿蹬了两下,应该是虎子醒了听到她的声音,蹦跶两下示意自己还活着,快点救他。 守墓人都要遵守绝对不能被人发现粽子禁婆鬼怪这些都是假的,所以虎子才没有在醒来后就胡乱挣扎。 不过,乌夕夕就相当挣扎了,内心的挣扎,真的要屈服给这群盗墓贼,把祖上代代传下来的东西拱手让人。 秦漠见状,连忙忽悠道:“只是把东西押在他们那里一两天,过几天我把钱给他们就拿回来。” 乌夕夕纠结犹豫了一会,终于在虎子蹬腿蹬到要跳起来之前,点头同意把祖传之物交出来。 所有人齐齐盯着乌夕夕将手伸进衣领后面,解开绳结,捻起挂绳将藏在衣服下的东西取出来。 挨近在乌夕夕身旁的秦漠,率先看到她掌心捧着一小截被穿在挂绳上的白色块状物,他皱皱眉,怎么跟秘传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问道:“夕夕,这是什么东西?” 乌夕夕眨眨眼,“我太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骨头。” 秦漠内心很崩溃,“……” 其他人也很崩溃,“……” 乌夕夕把骨头递给猥琐男,认真叮嘱道:“你一定不要把它弄丢了,不然我太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年纪大了,他的灵魂找不到回家的路。” 猥琐男面目狰狞,拍开乌夕夕的手,“去你大爷的!你当老子脑子进水了?拿块死人骨头就想骗老子?!” 乌夕夕严肃脸,“我没有骗人,这本来就是我家祖传下来的骨头,是你们非要,不然我才不给你们,你要不是脑子进水,那怎么会突然翻脸不认账?” 猥琐男瞠目结舌,眼神飘向她的身后的秦漠。 “夕夕,看这里。”秦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乌夕夕下意识地回头,突然一阵水雾迎面喷洒过来,她愣了一下,不解地问:“秦漠你在做什么?” 秦漠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喷雾瓶往身后一丢,“我没时间跟你演戏了,把九转龙祸交出来吧。” “演戏?你为什么要跟我演戏?”乌夕夕很迷茫,眼前的人还是秦漠,却又不是她认知中的那个秦漠。“说喜欢我,拼了命去救我,还有这些人,都是你在骗我的?” “论演技,你还是青铜段位,我早就看穿你的身份,至于你为什么要在墓里装神弄鬼,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但我肯定九转龙祸就在你身上!”秦漠嗤笑。 面对这场突变,乌夕夕低垂着下头,喃喃道:“原来都是假的。” 乌夕夕感到有些晕眩,身体晃了晃,她闭闭眼让身体缓冲一下那股晕眩,又要犯病了吗?不对,跟平常犯病时的感觉有点不太一样…… 秦漠决定不再装模作样演戏,就没那么多耐心了,“快点把九转龙祸交出来。” 乌夕夕对秦漠几次提及的东西全无印象,她抬起头来,很平静地说:“那是什么东西?我没有。” 秦漠认为乌夕夕是在装疯卖傻,走到套着虎子的麻包袋旁边,一脚踩在上面,掏出一把枪指着麻包袋,阴恻恻地说:“还是不肯交出来是吧,那我就把这家伙给崩了,反正他本来就是个死人,也不怕会再死一次。”他把死人两个字咬得很重。 乌夕夕头疼欲裂,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的境况,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倒还比较好办,要么拼一把要么想办法逃走,可偏偏虎子被抓起来了。 她长叹一口气,“所以说,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九条龙是什么东西。” “还跟我装傻是吧?”秦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打开,“这个就是九转龙祸。” 乌夕夕视线有点模糊,她眯起眼睛仔细看了那纸上画着的是什么,分明就是自家那把长相奇特的钥匙,旁边写着“九转龙祸,活死人肉白骨”几个字。 盗墓贼给她家的一把钥匙起了个听起来很莫名其妙的名字? 钥匙确实就在她的身上,但她不能给出去,她还是摇头,“我没有这个东西。”对方说要这个东西,难道她就乖乖地给吗? 秦漠说:“那天晚上我看到你脖子就挂着它,看样子你是打算不管这家伙的死活了?”说完,一脚狠戾地踹在虎子的身上。 虎子当即再忍不住,惨嚎一声,连人带麻包袋在地上扭动着,从麻包袋里闷声大骂:“格老子的!她不肯给你东西干嘛踹我!” 虎子真的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乌夕夕说最近她家这边没啥盗墓动静,她要去帮小卢那边的忙,让他过来随便看守几日就好,他想着反正也没人来,帮她守几天再换她下次帮他家守几天,非常划算,就答应了。 谁知道突然就被人敲晕套进麻包袋里准备扛出山去卖掉,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表明下自己是个人这一身份时,就听到了乌夕夕的声音,于是打消这个念头,等她去解决。 没想到乌夕夕不知道惹到的哪个门子的盗墓贼,完完全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现在对方就是逼着乌夕夕交出一样什么东西,而且是拿他的命去逼的,凭什么啊?! 他演了几十年死人,可还没想那么快当死人,他还想娶隔壁家的翠花生个大胖儿子呢! “乌夕夕!你就忍心看着他们要打死我啊?!”虎子扯着嗓子喊叫。“我还没娶媳妇,我不能死呀!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啊!” 乌夕夕:“本来是想救你的,现在忽然不太想救了。” 麻包袋挣扎得更为剧烈,虎子就差求她一声姑奶奶了,“夕夕大姐,千万别呀!” 乌夕夕深吸一口气,对秦漠说:“你放他离开,我就把东西给你。” 都走到这一步,眼看着马上就能把宝物抢到手了,秦漠哪里会轻易答应乌夕夕的“无理要求”,更何况他还有后招,主动权完全在自己的手上,没必要听乌夕夕的。 秦漠的态度很坚决,乌夕夕只得从衣服里掏出所谓的“九转龙祸”,远远地举起来让秦漠看了一眼,然后抓在手里对秦漠说:“大家一起喊一二三,你把人放开,同时我把东西给你,你觉得怎样?” “可以。”秦漠想了想,这很公平,就点点头同意了。 “一。” “二。” “三。” 随着三字落音,秦漠将被捆着手的虎子往前一推,乌夕夕手中的九转龙祸也抛了出来,两人分别接到交换的人和物。 对于乌夕夕居然为了自己做出这么大牺牲,虎子十分感动,“夕夕啊,我没想到你对我这么有情有义,回去后我就跟翠花分了,然后到你家提亲……” 乌夕夕没空听他说废话,用力推了他一把,“快走!” 秦漠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抓在手里的玩意,只是块和九转龙祸很像的木雕,气得他跳脚,咬牙切齿地叫上身后的人,“追!去把她抓回来!” “老板,咱们说好的工作可没说要做这活啊。”领头的猥琐男和他手下的几个兄弟没有任何动作,他们趁火打劫,“当然啦,要是加钱,一切都好说。” 这群无赖分明就是想坐地起价,秦漠冷笑,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乌夕夕的后脑勺。 “嘣!” 跑在前面的乌夕夕缓缓回头…… 然后无声地转回去,继续拽着虎子往前奔跑。 秦漠将手中的枪扔在地上,朝猥琐男他们跳脚怒吼:“这枪为什么是假的?!” 猥琐男掏掏耳朵,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是假的,持枪违法,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正经生意人,怎么可能用真枪。” 再次被猪队友坑了的秦漠嘴角抽搐,“我当初特地叮嘱你要带干货,不要拿水货来应付我!” “哎呀,秦老板,我当初也问过你了,你的目的只是用来吓唬人,可没说要真的杀人啊,那我带来的枪看起来像真的就够了。”猥琐男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还反过来咬秦漠一口,“我倒是想投诉你呢,居然想拿我们来借刀杀人越货,这我可不同意!跟着我混的兄弟也不同意。” 他身后的兄弟嚷嚷着附和:“对!没错!我们不干这种事的!” 猥琐男补充道:“除非价格起码再翻两倍。” 秦漠:“……” 秦漠摸一把脸,问最后一个问题:“喷雾的药水总没有掺假吧?” “这个你放心,妥妥的干货,童叟无欺。”猥琐男从口袋里拿出一瓶喷雾,朝身边一个兄弟一喷,那兄弟顿时身体一歪就倒在地上。“只要998就能让你爽到不能呼吸,你值得拥有。” 秦漠撇下这群坑货,就去追乌夕夕。 正文 第7章 第7章 “夕夕!你干嘛要撞树?!”虎子惊呼,想要拉住想不开的乌夕夕,但两条胳膊还被绑在身后,没法拉人。 乌夕夕辨认不得,直直撞到树上,“咚”地一声再往后一仰,摔倒在地上。 虎子惨不忍睹地吸口气,“嘶,你没事吧?” “有事。”乌夕夕躺在地上闭上眼睛,“虎子你自己跑吧。” 乌夕夕没听到虎子的回答,睁开眼,虎子已经跑远了,由于不习惯被绑着手跑路,再加上山路不平,跌跌撞撞的,甚是滑稽。 乌夕夕轻叹:“刚才还说要娶我。”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在彻底合上眼之前,看到神情阴郁的秦漠跑过来,闭上眼之后,从树上滴落一滴水珠在她的眼角,然后滑落进发丝之中消失不见。 秦漠蹲在昏迷的乌夕夕身旁,试探地戳她两下,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才放下心来在她身上摸索着,寻找真正的九转龙祸。 “假的!又是假的!妈的,到底藏了多少假货?!”秦漠从乌夕夕的身上找到了无数个木雕版九转龙祸,气得就直接撕开她的衣服,来个彻底的搜找。 “哎呀呀,秦老板你也太禽兽了点吧,喜欢人家姑娘就好好跟人处对象嘛,干嘛非要当个禽兽呢?啧啧!”猥琐男的声音乍然响起。 秦漠回头就看到猥琐男他们一个个双手挡在眼前,当然,手指缝分得够宽,完全挡不住眼睛就是了。 秦漠冷冷地说:“这里已经没你们的事,可以走了。” “还有点事来跟你说一下,咱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千山万水总是情,给个好评行不行?”猥琐男腆着脸笑呵呵地说。 秦漠默默地打开手机,找到交易界面,给了个差评,写下评语:此店坑爹,慎选! 猥琐男立即就看到自己店铺里刷新的新评价,登时骂骂咧咧地就要上前去揍秦漠,“你丫不给老子改成好评,老子今天就把你neng死在这里!” 秦漠一脚踹倒猥琐男,居高临下,杀气腾腾地说:“要么滚,要么死。” 猥琐男摔倒在地上,气紫了脸,粗哑着嗓子吆喝身后的兄弟,“都愣着干嘛?!大家一起上!” 他的身后鸦雀无声,扭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兄弟,“卧槽!作为群演,本来镜头就不多,还跑得那么快!扣钱!我要扣光你们的钱!” 打发走猥琐男他们,秦漠终于能专注寻找九转龙祸。 “找到了!”在众多木雕之中,秦漠找到了刻着龙图腾的九角星形状金属块,握在手里,十分沉重。 找到了这件宝物,秦漠归心似箭,恨不得变成一只鸟,马上就能飞回家,他正要抬脚就走,突然一滞,低头看到乌夕夕的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抓住了他的裤腿。 他弯腰用力一扯,甩开乌夕夕的手,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蜿蜒的山路。 过了许久,乌夕夕才缓缓地睁开双眼,她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心里都在想什么。 这时,去而复返的虎子带着一群或扛着锄头或提着粗木棍的村民赶了过来,“夕夕你在……” 他的声音在看到衣不蔽体的乌夕夕时,戛然而止,他忙喝住那些嚷嚷着贼人在哪里的村民,让他们到一边儿望风去。 虎子脱下外衣披在乌夕夕的身上,蹲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说:“夕夕,别怕,一切都过去了,咱、咱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不碍事的……”他自己都觉得心虚说不下去这安慰人的客套话。 他看着乌夕夕睁着眼就那样一动不动,就像死不瞑目的尸体一般,难受地很,“夕夕啊,我们回家吧,回到家就啥事都没了,先起来好不好?” 乌夕夕没有动。 “是不是魔怔了?”虎子看着乌夕夕的模样,以为她难以接受被人侮辱的事实,整个人傻傻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他咬咬牙,举起手就要打在乌夕夕的脸上。 乌夕夕迅速抓住他的手,皱眉,“你做什么要打我?” “额,我、我以为你被吓傻了。”虎子吱吱唔唔。 乌夕夕甩开他的手,坐起来把被扯开的衣服穿好,“你才被吓傻了,我是中了迷药,一时半会还没恢复过来。” 虎子捶地大怒,“一群禽兽!他们居然还用迷药!夕夕,你别伤心,我去找小卢,让他给你报仇!” 乌夕夕觉得两人的对话好像哪里不太对得上,她是被迷药晕倒了,还被拿走了祖坟里打开地宫的钥匙,但是为什么要让小卢来替她报仇? 她摇摇头,“不用找小卢,我会去把秦漠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夺回来。” “这东西……还能要得回来的吗?”虎子惊呆了。 乌夕夕捡起一块散落在地上的木雕,“就算死,我也会拿回来的。” 虎子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木雕,恍然大悟,“哦,你是说这个玩意啊?叫九什么转来着?” 乌夕夕斜睨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东西?” 虎子脸一红,连忙摆手,“没、没、没,是我想歪了,是我想歪了。” 在回去的路上,乌夕夕在沉思着,一声不吭。 虎子以及那些来帮忙打坏人的村民都以为乌夕夕遭遇了歹徒的非礼,心里唏嘘不已,个个都闭上嘴巴不多说什么,生怕刺激到她此刻脆弱的小心灵。 跟着乌夕夕来到她的小屋子前,虎子搓着手,忐忑地说:“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你再来喊我,我一定在所不辞。” 乌夕夕侧头看他一眼,“需要帮忙的时候,你已经跑远了。” 虎子:“……告辞!” 乌夕夕坐在门槛上,静静地看着太阳落山,月亮升起。 直到太阳再次升起,她才起身回到屋里,打开木柜找出两套衣服,叠放到包袱里,背上包袱,再揣上这段时间存下来的一笔钱和出门必备纸条,把门闩上,就踏上了她从未去过的路途。 当小卢收到乌夕夕的飞鹰传信托他帮忙照看古墓一段时间,就立即赶过来阻止的时候,早已人去坟空了。 小卢很忧伤地望着群山,拢手在嘴边大喊:“乌!夕!夕!你!快!回!来!” 他再深吸一口气,继续喊:“我!还!没!说!要!什!么!礼!物!” 山的那头,乌夕夕已经走远了,没能听到小卢的深情呼唤,她摸出破破旧旧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这是她此处出门的目的地。 乌夕夕一个人背着简单到简陋的行李,一路行走,饿了就找个林子,掏几个鸟窝,或者削一根尖木刺下河叉鱼,困了就借宿附近山民的家,或者爬到树上将就一晚上,总能应付过去。 “嘚、嘚、嘚。”赶着驴车的老大爷把车停住,对车上的草垛说:“姑娘哟,到镇上了。”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草垛里钻出来,脑袋主人略带迷糊地看了看四周,才动手扒开身周的草起来。 乌夕夕伸个懒腰,最近都歇在野外,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没怎么睡好,恰好遇到赶着驴车出门的老大爷,好心让她搭便车,她才得以在车上草垛里安睡了半天。 答谢并告别过老大爷,乌夕夕走在她头一次来到的城镇上,嗯,比村子的人多很多,房子也很多,就是有点吵,虽然不喜欢,但也只能忍耐。 她拿出纸条,向路边的小菜贩问路。 小菜贩看了眼地址,“这地方啊,还挺近的,你往那边走,走走走,看到老蔡饭店,然后再往右边走走走,就到了堂屋牌坊,进去后你再问别人就行了。” 按照小菜贩指的方向,乌夕夕来到了堂屋牌坊,又问了当地人的详细地址,她终于找到了藏在牌坊小巷子里面的一家小茶馆。 当然,茶馆只是它的虚假外表,实际上是守墓人组织的地下联盟的一个据点。 乌夕夕走进茶馆,店员正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摇着扇子,打瞌睡中。 她来到他的面前,敲了敲他的桌子,小伙子被吵醒,抬起头来,迷迷糊糊地打着哈欠,“哈啊~要喝什么茶啊?” “天黑了,喝碗禁婆汤,关门放狗。”这是证明自己是守墓人的暗号。 刚说完暗号,小伙子就丢下一句“自己人啊,等会……”,又打起瞌睡了。 乌夕夕:“……” 她打量起茶馆来,茶馆很小,就只有几张桌子,也不知道是店面位置不好,还是他们故意经营成这副生意十分冷清的模样,茶馆内没有一个客人。 即便如此,小茶馆还收拾得挺干净,甚至还在最里边的那面墙弄了个书架子在那,乌夕夕扫一眼打瞌睡的小伙子,见他一时半会不会醒来的样子,便走到书架前随便抽出一本书来看看。 她低头翻开书看了几页,就觉得这书怪里怪气的,然后看了下书名——《我的霸道少爷》。 乌夕夕默默地合上书将它放回原位,再找别的书看看,结果发现这个书架的异常之处,这对于熟知各种机关设计的守墓人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被发现。 乌夕夕眼睛一亮,动手就拧转机关,随着她拧转了机关,书架缓缓地转动起来。 她就知道茶馆只是据点的虚假表面,书架那堵墙的背后才是…… “嗷!” 打瞌睡的据点办事员被书架移动的动静给惊醒,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收藏在书架背后的东西全暴露出来了,登时瞌睡虫全跑光,惊慌失色地叫了起来。 他慌慌张张地冲过来挡在他的宝贝面前,磕磕巴巴地说:“你别误会,这些都是我研究敌人的资料,我、我真的不是叛徒,看看我的眼睛,多么的真诚!” 哪怕他张开双臂去挡,也没法挡住贴满了整个墙面的海报。 乌夕夕看着贴在墙面上的海报,一群各具特色的盗墓贼,他们或提着油灯,或扛着洛阳铲,上面还印着各种“盗墓”、“摸金校尉”的字眼。 她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捏着小刀拍拍办事员的肩膀说:“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来,让我也扎一下。” 办事员要哭的心都有了,这些都是他珍藏的宝贝,不是用来扎小人的啊!这该死的家伙,是怎么发现他藏在一堆霸道总裁爱上我小说里面的机关? “你别冲动,这种事就让我一个人来做就好了,哎呀,看你来了这么久,我都还没招待你,快把刀收起来,坐这边!我去给你倒杯茶,喝杯茶冷静冷静!”办事员面带微笑地招待乌夕夕,把她带到距离他宝贝最远的位置上坐下。 办事员把茶送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特别热情地问:“妹子有没有想看的电视剧啊?” 乌夕夕歪歪头,“电视剧?” “哦哦,你是不是第一次从山里出来,没看过电视剧,来来,你坐到这里,我给你打开这个电视剧看看。”办事员从他收藏的宝贝里找出一张光碟,将它播放给乌夕夕看。 他心里的想法就是,最好能拉她下水成为共犯,那就不会去揭发他了,只要不被告发到领导那里去,那他这份清闲自由的工作就还能保住! 乌夕夕看着那个叫做电视的黑箱子播放《盗墓之开棺日记》,顺便问几句关于这些都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她好奇地问:“这些盗墓贼居然这么嚣张?挖人祖坟偷人东西都变得这么光明正大了?” 办事员看她眼神不善,显然是将电视剧里的几个演员当成了敌人。 他连忙解释道:“这些人都是明星,不是盗墓贼,就像我们守墓人假扮僵尸鬼怪一样,有人写了关于盗墓的剧本,然后找这些明星当演员来拍摄,那些情节、道具都是假的,普通人也就看着玩玩而已。” 乌夕夕瞪他一眼,“虽然是假的,但这不是在教人怎么盗墓吗?难怪这些年来盗墓的人越来越多!” 办事员张张嘴,想不出辩驳的话,哪怕有,由他嘴里说出来,立场就不对了,便又默默地合上,他负责给这片区域的守墓人传递消息的,怎么会不知道盗墓的活动一直在增长。 他摸了摸鼻子,讪讪地将光碟收起来放回去,才回过头来问乌夕夕:“对了,你还没说你是哪家的,有什么事要办吗?” 乌夕夕垂下眼帘,轻声说道:“阴山乌家,被盗走一物,能不能帮我找一下那人现在在哪?” “哎呀呀,咋那么不小心被人得手了?不是早早就通知你们,让你们那一片的小伙伴互相帮助了吗?”办事员很是替乌夕夕惋惜,“一般被盗墓贼成功偷走的东西,都很难再找回来,去追他们也是白费精力和时间,你们乌家能守的人好像已经不多了,可别因小失大,为了捡芝麻丢掉西瓜。” 乌夕夕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很坚持,“你把他的行踪告诉我就行。” “好吧,但你别抱太大希望,毕竟世界那么大,谁知道他们会去哪。”办事员撇下一句就去联系组织的总部,让总部那边去查找资料。 乌夕夕正襟危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等待消息。 “头儿,这边有点事……嗯,对,阴山乌家的……具体她没说……好、好,麻烦头儿您了……没别的事了。”办事员在柜台那里给总部那边打电话。 打完电话,他抬起头,面前一张放大的脸,吓了他一跳,拍着胸口抱怨道:“你走路没声音的啊,吓死我了!” “走路没声音不是守墓的基本功吗?”乌夕夕理所应当地说,她指着办事员手里的电话,“这是什么东西?” 办事员一副“果然是从山旮旯里出来的土冒”表情看着乌夕夕,“这是电话,能够跟很远很远的人说话,比用飞鹰传信方便快捷多了。” “这么厉害,还有多的吗?给我一个。”乌夕夕问道。 办事员很纠结,把电话线扯出来,“妹子,这是固定电话,要连着线的,必须要在线的链接这头才能用,不是拿着电话机走到哪都能用。” 乌夕夕瞅瞅电话机和电话线,“那看来还是没飞鹰好用,去到哪都可以。” 办事员:“要是用手机,那就不需要连着线了,你要买一部手机?” 没想到乌夕夕竟然摇头了,认真地说道:“我喜欢鹰不喜欢鸡,鸡飞不起来。” 办事员:“……” 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刻,从总部那边收到了消息,得知这次到阴山乌家盗墓的那群人的行踪了,在天州市。 乌夕夕问办事员:“天州市在哪?” 办事员默默地将一张地图打开,指一下本地的位置,再指一下天州市的位置,跨越了好几个省份的距离。 乌夕夕研究一下地图,又问:“走路要几天?” 办事员万般无奈地说:“你该不会是打算走路去吧?这可不是在山里,去哪都靠走的,这距离坐飞机都要好几个小时呢!” 乌夕夕一愣,“是我孤陋寡闻了,世上居然还有能坐人的飞鸡,不知道这种飞鸡要去哪里抓?” 办事员差点一口鲜血吐在地图上,他擦擦嘴角,“是机械的机,不是母鸡的鸡啊!” 他深觉这么个“不谙世事”的妹子要跨越大半个国家,去到都市里找人,简直就像是迷途的羔羊投入狼群中去,他代表组织完全放不下这个心送她上路啊! 试着劝说了一番,见乌夕夕还是坚持己见,非去不可的态度,办事员也只好跟她说明介绍一下山外的交通方式,可别傻乎乎地真的走着去。 办事员口干舌燥地解说一遍后,灌了一口茶润润喉,“咱们这个小地方是没有机场,你得先坐大巴到巴江市,去到那里的飞机场,然后买去天州市的飞机票,那样你就可以去到天州市,接下来后面就得看你个人造化了,组织也只能查到他们是从天州市过来的,再具体的就查不到了。” 说完,他还不放心地问:“你现在都清楚了吧?” 乌夕夕点头,“你放心,路在嘴边,只要知道是在天州市,打听打听总能问到怎么去的路。” 办事员摸一把脸,“敢情我都白说了一堆。” 得知秦漠的去向,又知道该怎样去天州市,乌夕夕立即告辞办事员,去到办事员所说的小镇汽车站。 正文 第8章 第8章 在汽车站购票的时候,乌夕夕就遭遇了第一道难关。 售票员把乌夕夕的钱退回去,“这位女士,你这钱不能用。” 乌夕夕急道:“我的钱不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那她还要再记秦漠一笔账,骗了她的感情就算了,居然连钱都是假的! “我没说你的钱是假的,只是你这钱都多少年前的版本了,现在市面上已经不用这套钱了。”售票员拿出现在能使用的钱给她看,“喏,现在能用的钱是长这个样子的。” 售票员手中的钱正是秦漠最开始给她的那种,是她自己非说那是假的,乌夕夕:“……” 售票员看她似乎被打击到的样子,好心给她指一条明路,“你拿这些钱去银行那里兑换成现在能用的吧。” 乌夕夕好不容易兑换了新纸币,买了车票,坐上前往巴江市,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坐汽车,感觉还是挺新奇的。 但这新奇仅仅维持了不到十分钟,就被痛苦所替代了,她开始头晕恶心想吐。 乌夕夕苍白着一张脸,看看车上的其他乘客,他们聊天的聊天,嗑瓜子的嗑瓜子,闹腾的闹腾,一个个都神态自如,就是没有一个像她这样一脸痛不欲生的。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犯病了,可是这种难受感就像卡在喉咙上的鱼刺,不上不下地一直折磨人,就是不让她彻底昏迷过去。 忍了一会,她还是没法忍住胃的翻腾,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前门要下车,司机怒斥她:“发什么神经,现在在高速上,不能随便停车,快回去坐好!想上厕所也忍着,等到休息站再说!” 乌夕夕不知道什么高速不高速的,执意就是要下车,不然……她就要吐出来了! 司机不肯停车,她一手捂着嘴,一手用力拍打车门,这可把车里的人都吓坏了,有的人骂骂咧咧,有的人开始劝她冷静点,也有人去劝司机看看能不能停靠到应急车道把人放下去,不然要是这人真的发神经对司机做点什么事,那可是要全车人陪着送葬啊! 乌夕夕捂着嘴强忍吐意,没法告诉他们,她只是想吐一吐而已。 “你是不是晕车啊?我这里有袋子,给你用。”有人察觉到乌夕夕捂嘴的举动可能跟晕车有关,抽出一个袋子递过去。 乌夕夕已经忍到了极限,迅速接过袋子,就是一顿狂吐。 这下子车里紧张的气氛才缓和下来。 “什么嘛,我还以为咋了,原来只是晕车啊。” “就是说啊,这点小事忍一忍就好了,闹什么闹?自己想作死能别祸害别人吗?” 听着车里人的抱怨,乌夕夕回应给他们大大的呕吐声,“呕!” “妈的,搞得老子也想吐了。” “谁还有没用的袋子,能不能给我一个?” “呕!呕!呕!”车内的呕吐声此起彼伏起来。 乌夕夕吐完,感觉就没那么难受了,随手拿起塞在椅背袋子里的一瓶水漱漱口。 坐在她旁边的人提醒道:“那是我的水。” 乌夕夕忙把把瓶子递回去,“对不起,还给你。” 那人一脸纠结,被一个刚刚吐完的人喝过的水,还能要吗? 等到大巴终于到达目的地,被车内酸臭味熏得脸都发绿的乘客蜂拥而下,呼吸着车外的新鲜空气,才觉得又活过来了。 就连当了十几年的老司机都差点被一车人呕吐声给整疯了。 乌夕夕下车后,深呼吸一口气,情绪很低落,没想到夺回钥匙之路还挺艰难的,差点出师未捷就要身先死了。 她紧紧背后的包袱,一脸郁郁不乐地往前走着。 可走着走着,她发现迎面而来的路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纷纷避开她,与她保持距离。 乌夕夕想着这趟出门是去找人拼命的,所以都是挑最破旧的那几套衣服带走,再加路上时常风餐露宿,她现在除了脸看起来比较干净一些,整个人套在灰扑扑的破旧衣服里,并不比墓地里枯尸造型好多少。 多年的守墓生活练就了强大的心理承受力,乌夕夕面对行人的嫌弃,也没太大所谓,她扭头去看四周围的环境。 比起小城镇,这个城市让乌夕夕更加不能适应,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旁边道路全是车子,还有那么多那么高的楼,有一些楼还是用镜子做的? 乌夕夕贴到旁边一栋镜面大楼,好奇地瞅着,想看看是怎么用镜子做成这么高的楼。 “喂喂!哪里来的乞丐?走开走开,别靠近这里!”突然有人跑过来,对着乌夕夕就是一顿呵斥和驱赶。 乌夕夕扭头看向身边,并没有看到所谓的乞丐,才知道对方所说的乞丐是她,便指着自己说:“我不是乞丐。” 这栋商务楼的保安用鄙夷的眼光扫一眼乌夕夕,灰头土脸的,背着一个布袋子,身上的衣服全是补丁,像个傻子一样在摸着镜面,说她是乞丐都侮辱了乞丐,说不定乞丐比她穿得都还好,“谁管你是乞丐还是捡破烂的,总之快滚远一点,别脏了这地。” 乌夕夕闻言,脸色也冷了下来,“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保安嘲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还想让我尊重你,再不走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就从背后抽出一根警棍,朝乌夕夕挥过去,想要把人给吓唬走。 乌夕夕非但没有如他所预期般的,被吓得抱头鼠窜,反而一脚踹到他肚子上,将他给踹翻在地上。 乌夕夕居高临下地对保安说:“你随意辱骂我,我可以放你一马,但我不是放马的,敢对我动手,我可就还手揍你了。” 保安捂着被踹的肚子,目瞪口呆了一小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一个捡破烂的给揍了! 他爬起来怒吼着再次朝乌夕夕挥打过去,再次被踹翻。 乌夕夕居高临下地对保安说:“你随意辱骂我,我可以放你一马,但我不是放马的,敢对我动手,我可就还手揍你了。” 保安捂着被踹的肚子,目瞪口呆了一小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一个捡破烂的给揍了! 他爬起来怒吼着再次朝乌夕夕挥打过去,再次被揍飞。 保安单挑不成反被虐,气急败坏,拿起腰间的对讲机开始喊队友来帮忙,“大门这里有个疯婆子,在乱打人,你们几个快点过来!” 呼叫了队友之后,保安特嚣张地挑衅乌夕夕:“你有种就不要跑。” 乱打人的疯婆子——乌夕夕拔腿就跑,傻子才会等在原地等人一起过来。 保安追了一小段距离愣是没追上,弯腰在那气喘如牛,看着乌夕夕的背影望尘莫及,吐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乌夕夕快速穿梭在人流之中,见那个莫名其妙骂人的男人没跟上来,才停下脚步,繁华的城市给她带来的新奇感,也在这个莫名其妙挨骂中冲淡了不少,她站在人群之中,深深地感到自己与陌生的外界格格不入。 深呼吸一口气,乌夕夕走向一个看起来没那么匆匆忙忙又稍微有点善良的女孩子,向她询问飞机场在什么地方。 “飞机场?你是要打车,还是坐公交车?”女孩身体往后缩,想要与乌夕夕保持距离,虽然没有拒绝乌夕夕的求问,但也在警惕防备着乌夕夕。 乌夕夕不知道打车和坐公交车有什么区别,便问:“哪个便宜些?” “那就坐公交车吧,你到对面马路那个车站,坐902线车,终点站就是在飞机场了。”女孩告诉乌夕夕。 “好的,谢谢。”乌夕夕道谢,并且补充一句,“我不是小偷,你不用怕。” 女孩尴尬地扯扯嘴角,迅速离开。 乌夕夕站在马路边等了一会,然后往女孩所指的那个车站走去。 “嘎——” “嘟——” “嘟——” 车水马龙的大道上顿时乱作一片,刹车声,鸣笛喇叭声,还有从车窗里探出来的头的骂声,通通皆因莫名其妙闯进马路里来的乌夕夕。 乌夕夕很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围,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她好好走着,那些车却突然全停下来了,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不管了,她又继续往前走,眼看着就要跨过中间的围栏了。 “哔——哔——”一名交警吹着口哨跑过来,抓住乌夕夕的胳膊拖回到马路边上去,然后劈头盖脸地呵斥她:“你就不怕被车撞死?!不要命了?!” 乌夕夕很认真地回答道:“我有避开那些车,撞不到我的。” 交警被她的话一噎,但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别以为刚刚侥幸没被车撞到,就真以为自己以后都能有这狗屎运,你知不知道全世界每天发生多少次车祸?” 乌夕夕蹙眉想了想,摇摇头,回答道:“不知道。” 交警:“……” 交警撸起袖子,指着正在恢复正常行驶的马路,非常严肃地警告乌夕夕:“总之以后不许再这样跨过栏杆横穿马路,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并且违反了交通规则,要是再犯就要进行处罚。” 乌夕夕无法理解交警说的话,“我走我的路,为什么要被罚?你不让我走,那我怎么过去对面?” “无规矩不成方圆,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随时随地横穿马路,不说会不会出意外,就说那么多的汽车,就都堵在路上了,耽误所有人的时间,就等于浪费社会资源,给国家的发展拖了后腿。”交警义正言辞地教育对外界的规则毫无概念的乌夕夕,“想要过去对面,要么等红绿灯走斑马线,要么走天桥或地下通道。” 乌夕夕一脸茫然。 交警郁闷地吐一口气,“跟我来,我来教你怎么走。” 交警带着乌夕夕往前走,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处,指着地上的斑马线还有正在亮着的红灯说:“像这种斑马线就是专门给行人安全过马路的标识,还有红绿灯,红灯停绿灯行。” 再往前走就是一个地下通道,交警也带乌夕夕给走了一遍,干脆连天桥也走了一遍,送佛送到西,把人给带到对面车站,最后停下来问乌夕夕:“现在都知道该怎么过马路了吧?” 乌夕夕轻轻地回道:“明明走几步就能到的地方,非要绕这么远才走过来,你们是不是傻啊?” 交警:“……” 交警不想跟乌夕夕争辩到底谁傻这个问题,走了。 乌夕夕在公交车站那里等了一会就看到标识着902的公交车开过来了,她跟在其他等车人的身后也上了车。 只排在她前面的人都没有给钱,每个人很快地用手碰一碰一样东西,“嘀”一声,就挤进车内了。 轮到乌夕夕的时候,她也有样学样地碰一下那东西,然后往前走。 “诶诶诶,你想逃票好歹也逃得有技术含量点行不?要么付钱,要么下车。”司机扭头喊住乌夕夕。 全车人都看过来,乌夕夕有点窘迫,但还是指着刚才那些人说:“他们不也是没付钱吗?” “谁说我们没付钱?我们都嘀卡了的。”有人反驳道。 嘀卡?又是乌夕夕听不懂的东西。 司机见乌夕夕杵在那里啥也不懂的样子,便拍着投币箱催促道:“快点快点,两块钱投到这里来,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乌夕夕侧头看看投币箱里面透明的那一面,确实装着钱,才从口袋里掏出钱,数了两张一块钱塞进投币箱里。 尽管最后乌夕夕付了钱,但闹了这出乌龙之后,车内的人依旧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并且窃窃私语议论着。 “看她穿着打扮,大概是第一次来到城市里的土包子吧?” “我的天呐,这年头还有人用包袱这种玩意。” “额,她身上不会又虱子吧?想想都觉得有点可怕,咱们往后站远点,别被传染了虱子。” 乌夕夕:“……”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行驶着,忽然,车内一个女乘客尖叫了起来,“有蟑螂爬到你身上了!” “啊!走开、走开!” “啊、啊、啊,不要弹到我身上!” “妈呀,咋那么多蟑螂?!” 乌夕夕默默地将原本装着小卢养的虫子的袋子抖一抖,再叠好放回到包袱里,似乎整车人的混乱都与她无关的样子。 公交车刚一靠站,全车人不管到没到自己要下的站,都拼命地挤了出去,而车下正在等车的人,看到一车人像遇到什么可怕的事一样冲出来,也都跟着跑得远远的,无人上车。 司机看了看空荡荡的车厢内只剩下的乌夕夕,头疼不已,立即拨打报警的电话。 就近办事的交警接到电话赶过来,看到车里的乌夕夕,也很头疼,“怎么又是你?!这些蟑螂都是你放的?” 乌夕夕很平静地否认,“我没有放蟑螂。”她放的只是守墓用的尸蹩虫子,不是蟑螂。 不是她,还能是谁?!交警的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个女人弄的,可苦于找不到证据,又担心她是在报复社会的,便警告道:“你不许乱动,把背上的布袋子交出来,我要进行检查你是不是带了危险物品。” 乌夕夕没有反抗,乖乖地将包袱交了出去。 交警一边警惕着乌夕夕的举动,一边快速打开她的包袱,一看,里面有两套衣服,一条绳子,一包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不知道干嘛用的小东西,朴实简陋到跟本人形象很符合,倒是没什么危险物品。 交警将包袱还给乌夕夕,还是不放心,“你……” “俺从山里出来,只是想找个人而已,俺既不是乞丐,也不是疯子,以前没见过有这样多的车子,从没听过什么红绿灯和斑马线,不过俺现在知道了,会好好地按照你们的规则去过马路,虽然不知道你为啥要管俺的事,但要是还有什么,你就快点一并说完,俺很赶时间。”乌夕夕没给交警开口的机会,率先截断他的话。 交警被堵话堵得很郁闷,说得好像他很闲,在没事找茬的样子。 “只要不是存心要闹事的就好,没什么事了,你走吧。”交警疲惫地摆摆手让乌夕夕离开。 乌夕夕坐着不动。 交警好奇了,“诶,你还坐在那干嘛,咋还不走啊?” “俺付了钱的,俺要坐车。”乌夕夕义正言辞道。 交警都不知道该佩服她的淡定自如了,还是傻不自知,忙下车去把司机叫过来,让他继续开车,赶紧把人送走,谁知道她会不会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司机上车的时候,还特别小心翼翼,向交警问:“不把她抓起来?让她继续坐车?” 交警不耐烦了,训斥道:“抓什么抓,人家不过是从山里出来的,身上有两只虫子有什么稀奇的,很多时候都是本来什么事都没有,然后神经敏感地在那制造恐慌情绪,不明群众也被吓到,大家拼命地往外挤,就很容易出现踩踏事件,你作为司机就应该稳定群众的情绪,避免出现失控的场面,正确地引导他们上下车才对!” 被训斥了一顿的司机苦着脸坐回到驾驶座上,抬头看一眼映在后视镜里的乌夕夕,嘀咕一句:“哪里止两只虫子……” 在司机的忐忑不安中,公交车到达了终点站:飞机场。 正文 第9章 第9章 乌夕夕走进飞机场,免不了又是被人用异样的眼神扫视着,包括售票柜台的柜台员工,脸上还是挂着标准的微笑,“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但她的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这是从哪个泥坑里爬出来的人呐? 乌夕夕拿出从办事员那里带出来的地图,展开铺在柜台上,指着天州市的位置说:“我要去这个地方。” “您是要去天州市是吧?请稍等一下。”柜台员工在键盘上敲打几个字,查看了航班信息后,再对乌夕夕说:“今天两点钟从巴江市飞往天州市的航班还有座位,请问您需要购买此次航班的座位吗?” “嗯,买。” “您是要头等舱,还是要经济舱的座位?” “头疼?我不要头疼的。”乌夕夕答道。 柜台员工:“……”她深吸一口气,继续保持微笑,略过询问对方是要头等舱还是经济舱,直接给乌夕夕选了一个经济舱的座位,“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 乌夕夕从兜里掏出身份证递过去。 柜台员工看一眼身份证,再一眼乌夕夕,心里又嘀咕:虽然邋遢了点,但保养的还挺年轻的嘛。 这身份证自然不是乌夕夕她本人的,而是她姑姑的,姑姑之前也外出过,所以曾经托据点办过身份证,乌夕夕跟姑姑长得挺像的,这次就直接用姑姑的身份证来顶用了。 “您的机票是一千五百六十块钱。” 乌夕夕没有办法保持冷静了,“这么贵!” “我们航空公司的价格都是行业内的公道价格。” 乌夕夕还是蹙着眉头,非常地难以接受,“太贵了!两百块钱卖给我吧。” 吧你妹!飞机票什么时候能讨价还价的?!柜台员工嘴角抽搐,“不好意思,飞机票的价格都是定好的,不能议价。” 乌夕夕:“就不能便宜几百块钱?” 柜台员工:“……一块钱都不行!” 乌夕夕犹豫了很久,是要花钱坐这个飞机呢,还是花更多的时间走路去,问题是她还能有多少时间? “那就买一张吧。” 乌夕夕拿出之前兑换的那笔钱,数了数,全部一共加起来,就只有一千五百三十二块,还差几十块才够这个一块钱都不肯便宜的飞机票。 她只好跟柜台人员商量道:“我还差二十八块钱,要不我给你干点活?我力气很大的。” 柜台人员默默地按通保安的对讲机,“一号柜台这里有人在捣乱,麻烦过来处理一下。” “等等。”从乌夕夕的身后伸出来一只手,手上还捏着一张五十块。 乌夕夕回头看,是个年轻的女人,她对乌夕夕笑笑,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互相帮助一下。” 乌夕夕十分感激这女人的出手相助,但也没想着要白白受人恩惠,见女孩身边有个大大的行李箱,二话不说就扛在肩上,“你要往那边走?” 女人惊呼一声,连声让乌夕夕把行李箱放下来。 乌夕夕以为她是在客气,便说道:“没事,我能扛得动,这难不倒我,既然你帮了我的忙,我也理应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哎呀,这个不用扛着啦,放下来,放下来。”女孩非常坚持。 乌夕夕只好依言将行李箱放回地面,只见女孩按一下一处,“咔擦”一声就将拉杆拉出来,一下子四四方方十分沉重的行李箱,轻轻一拉,就跟着人走了。 乌夕夕评价道:“这还挺厉害的,不过,在山里头,这轮子没法用,还是包袱方便一些。” 女人只是笑笑,自我介绍道:“我叫肖悦然,你呢?” “乌夕夕。” 肖悦然一边带着乌夕夕往候机室走,一边说:“夕夕,你到天州市,是去探亲呢,还是去工作?” “我要去找一个人。”乌夕夕嘴角轻轻抿了一下。 “你要找的人在天州市哪个地方,我就在天州市工作,比较熟悉那里的环境,我回去后还不用去上班,可以给你带一下路。”肖悦然笑眯眯的,似乎跟乌夕夕十分投缘。 乌夕夕摇摇头,“我还不知道他在天州市哪里。” “那你定好住的地方了吗?”肖悦然很是担忧地问,“你身上的钱好像已经花完了吧?一时半会肯定是找不到人的,到时候,吃住真的没问题?” 乌夕夕答道:“完全没问题,我可以一边给人工作一边找人,就算找不到住的地方,城市没有山里头那些吃人的野兽,就算夜里睡在外面也不怕。” 肖悦然哭笑不得,好半晌才说:“有时候,人才是最可怕的野兽。” “不怕。”乌夕夕眨眨眼,眼神清亮,拍拍胸膛自信地说:“我能打死他们。” 肖悦然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咳,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要不这样,你先到我那里去住着,然后再去找工作,至于你找人的事,等稳定下来再慢慢来。” 有人雪中送炭,乌夕夕并没有立即雀跃起来,而是定定地望着肖悦然。 肖悦然被乌夕夕黑漆漆的眼珠子盯得浑身不自在,有种被审视的感觉,她头皮发麻地轻声问:“怎么了?” 乌夕夕说:“你骗我。” 肖悦然愕然。 乌夕夕继续说:“你这么热心帮助我,简直就跟我们山里的人一样。” 肖悦然擦擦冷汗,硬撑着脸上的微笑,“你只是一开始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人,才留下不好的印象,我们城里也有很多好人的。” “也对,哪里都有好人跟坏人。”乌夕夕情绪有些低落,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肖悦然赶紧转移话题,“那就这么说定了,到天州市就住到我家里来,就当跟我一起合租,替我分担一部分房租呗。” “嗯,谢谢你,肖悦然,我会努力干活赚钱的。”乌夕夕承诺道。 “不急不急,可以登机了,我们先上飞机吧。” 在登机的时候,乌夕夕看到了能载着很多人在天上飞的“飞鸡”是长什么样的了,她坐在座位上,再一次向肖悦然确定,“这样的铁块真的能飞上天吗?它的翅膀不能动,不会掉下来吗?” 肖悦然哑然失笑,安抚道:“虽然飞机的设计灵感来自鸟类,但并不是真的像鸟一样展翅高飞,靠的是燃料提供的动力,所以翅膀不动也是可以飞的,你放心,一般是不会掉下来的,根据数据统计,飞机是所有交通工具中最安全的。” 对于一辈子活在墓洞里的人来说,只有脚踏实地才是最安全的,当飞机起飞之后,乌夕夕就完全放松不下来,整个身体就紧绷起来,两只手死死地抓在扶手上,任肖悦然怎么跟她说安全,每一下轻微的晃动,她都觉得可能要跟着这个大铁块一起坠落下去了,而她才发现糟糕的是,如果真的要坠落,她连自救都无法做到。 可能是精神太紧张,也可能是刚好遇上发病期,乌夕夕两眼一黑,晕了过去,终于不用忍受长达几个消失的飞机旅程。 下飞机之后,肖悦然还略替她感到遗憾,毕竟是第一次乘坐飞机,没能好好地感受一下,也没能看到窗外的壮观云景。 乌夕夕表示这没什么遗憾的,爬到山顶上也能看到一整片云海。 肖悦然招呼乌夕夕跟她一起回家,一路上还给乌夕夕介绍着城市里的事物,乌夕夕就像是站在新世界的大门前,既好奇又带着点隐约的抗拒。 “我还是比较适合呆在坟墓里。”乌夕夕喃喃自语道。 计程车里,坐在她旁边的肖悦然迷惑地问:“嗯?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乌夕夕说:“这个城市那么大,人这么多,我要去哪找那个人。” “慢慢来,这急不来。”肖悦然呵呵笑。 在肖悦然的家住下后,乌夕夕跟着肖悦然参观了这个很现代化很洁净明亮的房子,当肖悦然给她说了浴室的所在,乌夕夕赧然地问道:“我可不可以在这里洗个澡?” “当然可以,你有没有睡衣?算了,我去给你找一套吧。”肖悦然噔噔噔地跑出去找睡衣了。 乌夕夕瞅着各种不知名机关,好奇地看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去碰它们,出于习惯使然,对机关要小心一些为妥。 肖悦然找到衣服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乌夕夕提着两个桶要出门,愕然地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乌夕夕说道:“我到楼下打水回来,对了,扁担放在什么地方?” “……你快回来,不用去打水……” “哎呀,不用跟我客气,你让我住在这里,去挑点水也是应该的。”乌夕夕认真地说,“而且挑水对我来说,很轻松,一点也不累。” 肖悦然哭笑不得,解释道:“城里每家每户都安装了自来水管,不需要去打水的,来,我把水打开给你看看。” 乌夕夕看着肖悦然转动一个“机关”,然后就从机关口流出干净的清水来。 “洗澡呢,就用这个。”肖悦然再转动另外一个“机关”,就从屋子顶部的一片小孔哗哗地落下水帘。 乌夕夕站到下面,就跟她在山里瀑布下冲洗一样,只不过瀑布的水不像这样安装一个机关就收放自如。 肖悦然看到乌夕夕直接就走过去淋水,连忙喊一声:“哎呀,你等等,我给你开一下热水吧。” 乌夕夕看到肖悦然在机关上按了几下,没一会淋在身上的水就变得暖暖的了,她不禁惊叹:“这机关好厉害!烧水的锅是放在哪里?” 肖悦然噗嗤笑了,“热水器不需要架锅就能把水烧热的。”她又给乌夕夕说了一遍那些“机关”都是什么,又是怎么使用的,才放心让乌夕夕一个人在浴室里洗澡。 乌夕夕洗完澡,换上肖悦然的衣服走出来。 肖悦然打量下洗漱干净后的乌夕夕,俨然就是蒙尘的珍珠露出了光彩,笑眯眯地说:“怎么样?洗个热水澡舒服多了吧。” “嗯,要是我家里也能有这样的机关就好了,就不用每次都到山下去挑水。”乌夕夕十分羡慕和渴望。 肖悦然:“那大概有点难度,首先你得先装上自来水管,还有通电。”这两样对偏僻的小山村来说,都十分遥远。 乌夕夕就是羡慕一下下,她清楚山上跟城里不一样,很多东西都没有,也用不了。 她向肖悦然打听在哪里能干活赚钱,她身上所有的钱都花在飞机票上了,接下来付房租还有吃饭都需要花钱,比起找秦漠,当务之急是赚钱。 肖悦然问了乌夕夕的一些情况:没有文凭,除了会打架,没有特长。 肖悦然扶额默然片刻,吐槽道:“你这是要当打手的节奏么?” “当打手能有多少钱?”乌夕夕想都没想就问,或许她别的事可能做不来,但当打手还是很有自信的。 肖悦然更加无力吐槽了,“就算你想干这活,我也没那个人脉介绍你去当打手,还是想点别的工作吧。” 最后商量下来的结果就是去送外卖,按照肖悦然的分析来看,送外卖不需要学历,收入勉强可以,上手也快,还能整个城市四处跑,正好能四处熟悉这个城市,还说不定就遇到要找的那个人呢。 乌夕夕也赞同肖悦然的这个提议,接下来就是学习怎么使用手机,现在是互联网时代,有一部手机,不认识路也没有关系,看手机地图就一目了然了。 乌夕夕抓着肖悦然送给她的手机,说:“肖悦然,谢谢你送给我这么神奇的‘手鸡’,这一定很贵吧。” “没什么,这是我之前淘汰下来的旧手机,反正放在那里也是浪费,卖给收旧货的也没几块钱,刚好给你用,也不用花钱去买新的。”肖悦然很是大方。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肖悦然又叮嘱遇事要如何打电话给她,乌夕夕就出门去应聘送外卖的工作。 多亏了肖悦然的提前准备,乌夕夕的面试过程很顺利,只要过了一个星期的试用期,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而问题在于……乌夕夕不会开电动车。 全程围观了乌夕夕学开电动车惨不忍睹的场面之后,肖悦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坑了乌夕夕,她迟疑道:“要不,你还是换个别的工作吧,我突然想想,你刚来就开电动车上路,这还挺危险的。” 乌夕夕却认定这份工作是最合适的,干活赚钱找人两不误,再没比这个更好的了。 只不过是个没有驴拉着就能跑的车子,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认输! 乌夕夕硬是靠着自己的毅力,降服了没有驴却有着驴脾气的电动车,她冲着肖悦然兴奋地喊:“你看,我会骑了!” 面对那扭扭歪歪要倒不倒的车技,肖悦然竖起大拇指,“你牛逼,这开车技术,一般人是做不来的。” 从此,天州市的大街上,就多了一辆歪歪扭扭的送外卖电动车。 同行在路上遇到乌夕夕的时候,都忍不住会放慢车速,调侃一句乌夕夕:“妹子,你这是开车呢?还是在耍杂技呀?” 乌夕夕对这些调侃视而不见,她的注意力除了放在路况上,还要抽空去看看行人有没有长着秦漠的一张脸,没空一一去告诉同行,她并没有在耍杂技这件事。 可是一个城市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全凭运气来看能不能遇到秦漠,可能性太低了。 乌夕夕在送外卖逐渐认识这个城市的过程,看到路边贴着的寻人启事,觉得光靠自己碰运气是行不通的,有必要像这样悬赏寻人,才有可能找得到秦漠。 于是,她去买了一叠纸,写下她的悬赏令,然后准备拿去贴到外面。 肖悦然好奇地拿起一张悬赏令看了下,额头慢慢地滑下一团黑线,她指着乌夕夕所画的“秦漠长相”,“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乌夕夕点点头。 肖悦然喟叹:“要从地球找到个长成这样的人,大概是不可能的事。” 乌夕夕把让肖悦然叹为观止的悬赏令贴出去,上面写了重金酬谢,应该会挺吸引人。 没过两天,就开始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找到了“秦漠”。 肖悦然老练地摇摇头,对乌夕夕说:“我押一百块,绝对是骗子。”毕竟是画成那副鬼样的图像,能被人找到才是真的见鬼了。 果不其然,带来见乌夕夕的,要么是名字叫“秦漠”的人,要么就是长得鬼斧神工、很抽象的人。 就在乌夕夕沮丧无比,以为自己找不回钥匙,回到古墓愧对列祖列宗的时候,乌夕夕在等红绿灯,身边停下来一辆小车,她无意间扫过去一眼,就看到车里坐着一个非常像秦漠的人。 “秦漠!”乌夕夕大声喊。 然而车窗紧闭,“秦漠”一点都没听到有人在喊他,连看过来一眼的动作都没有,侧头和开车的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乌夕夕也不管送外卖的事了,丢下电动车,就要冲过去,偏偏绿灯亮了,还没等她走到,小车就踩了油门向前驶去。 她反应过来,赶紧地又跑回去扶起倒在地上的电动车,拧了最大的马力,“咻”地冲出去,要去追上那辆小车。 正文 第10章 第10章 “陈遇,你看看那辆电动车是不是在追我们的车?”开车中的陈书杰扫一眼后视镜,对漠然望着窗外的陈遇说道。 陈遇闻言,把视线转到后视镜上,一辆开得歪歪斜斜的电动车卯足了劲地开着,而那专有的服装和保温箱,昭示着追逐的人是个送外卖的。 陈遇收回视线,不甚感兴趣地说:“我没订外卖。” “巧了,我也没订。”陈书杰低笑。 陈遇不作回应,说不定只不过是巧合同路而已。 乌夕夕用行动告诉他,这绝对不是巧合同路。 虽然小车的速度快,可有红绿灯和堵车的助攻,乌夕夕的电动车并没有被甩开,并且在又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停在了小车旁,然后抡起拳头就用力砸车窗,“给我出来!” 陈书杰和陈遇面面相觑,陈书杰按下车窗,看到窗外的乌夕夕的脸,先是一愣,然后摇摇头,揶揄地笑道:“美女,你是不是送错餐了?我们可没喊外卖。” 乌夕夕直接把手伸进车内,揪住陈遇的衣领往外扯,“你,把东西还回来。” 陈遇感到自己哪怕已经扣上了安全带,都有快要被人生生拽出车窗的趋势,皱眉抓住乌夕夕的手腕,声音阴沉地问:“你是谁?” 乌夕夕盯着陈遇的双眼对视了会,渐渐松开他的领子,下一刻就迅速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你居然还想骗我?” 陈书杰见状连忙探身过来要拉开乌夕夕的手,“你是什么人?干嘛掐我侄子!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快放开他!” 乌夕夕用鼻子嗤一声,“想我放开他是吧?那就把他从我身上骗走的东西还给我。” 陈书杰发现自己居然拉不开一个女人的手,眼看着陈遇就要在自己的车上被人掐死了,急问陈遇:“你拿走了她什么东西,现在快还给她吧。” 陈遇翻着白眼轻轻摇头。 乌夕夕柳眉一竖,怒道:“不还?看来你真以为我不敢掐死你是吧?!” 她的手又用多了一份劲,陈遇的白眼更是快翻了一个筋斗,陈书杰赶紧喊:“他不是说不还,他是不知道你说的是哪样东西!” 还没彻底昏厥过去的陈遇其实很想大喊:我压根就不认识这女人!快报警! “他知道是什么东西!”乌夕夕目光凶狠。 陈书杰又喊:“那你把他掐死了,就没人知道这东西放在哪了啊!” 乌夕夕抿抿嘴,手上的劲稍微松开了一些,眼神却瞥向陈书杰,“你,搜他的身。”这钥匙这么重要,千方百计才骗到手,不随身带着如何能安心,她笃定这负心汉绝对把它带在身上。 这时,绿灯亮了,这车迟迟不动,后面的车狂按喇叭催促。 陈书杰对乌夕夕说:“你看我们这样堵在大马路上也行不通,要不,你先把他放开,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 “不放、不聊。”乌夕夕不答应。 陈书杰十分为难,指着后面的车子说:“别人不同意我们这么停在这里啊。” “那就开到那边去。”乌夕夕朝着路边扬扬下巴。 “那也行,你放开手,我把车开过去。” “我说了不放。”乌夕夕吃过亏,不相信负心汉以及跟负心汉狼狈为奸的人,“你就这么开过去。” 陈书杰看着半个身子钻进车内,挂在车窗上的乌夕夕,十分为难,“你……这样,很危险的,我怎么开?” “不碍事,照样开。”乌夕夕说,随即她眯眯眼,警告道:“如果你敢把我撞飞出去,我保证在我死前绝对能先掐死他。” 陈书杰丝毫也不质疑她话中的水分,毕竟这手劲就摆在这里,两个大男人死活掰不开这“九阴锁喉爪”。 于是,附近的路人就看到这样诡异的一幕,一辆小车车窗上挂着一个人,缓慢地往路边的停靠位开过来。 车一停下来,乌夕夕就催陈书杰:“快搜!” 陈书杰一边摸索着侄子衣服口袋,一边嘀咕:“你当我是搜索引擎啊?就算是,好歹提供个关键词啊,什么都不说,我咋知道要搜什么东西?” 乌夕夕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问是什么意思,只密切关注着他的搜索成果。 一部手机、一个钱包,还有一串钥匙,但并不是乌夕夕要找的钥匙。 陈书杰对乌夕夕说:“好像这些都不是你要找的东西?” “嗯,应该是藏得比较隐秘,把他衣服扒了再找。”乌夕夕说道。 陈书杰:“……这不好吧。” 陈遇:“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色狼!不许扒我衣服! 乌夕夕才不管这么做好不好,反正当初她也被扒光过,扒他一次就当礼尚往来,正好算扯平了。 乌夕夕见陈书杰犹豫着迟迟不动手,就不跟他们废话了,自己就动手直接去扒衣服,准确的来讲,是撕衣服。 接到报警电话匆匆赶来的警察,就看到一个女人半截身子挂在车外扑腾扑腾着,另一截身子则如同厉鬼一般,正在很彪悍地在撕扯车内一个年轻男人的衣服。 警察立即冲过去要把乌夕夕从车窗里拖出来,“喂喂!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 乌夕夕前面空间狭小双拳难敌四手,后面有个人要把她扯出去,再加上曾经被肖悦然特别叮嘱过,绝对不可以动手打警察,否则就要被当做袭警抓起来,所以才没一脚蹬飞要把自己拉扯出车外的警察。 “夕夕,人活在这个社会里,是不能随心所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必须要遵从这个社会定下的规矩,破坏规矩的人就会被惩罚,你一个人再怎么能打,在科技武器面前也不是无敌的。”肖悦然曾经这么跟她说。 所以,她没有去打把她从车窗内拖出来的警察,只留一手还抓在窗沿上不放。 警察弯腰看看车内的人,坐在驾驶席上的中年男人还好,年轻的那个,脸色十分难看,上衣已经被撕裂了好几道口子,好不狼狈。 他咳嗽一下,严肃地问道:“谁来说一下,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乌夕夕指着陈遇说:“他抢走了我的东西。” 陈遇得以缓口气,从车后座拿了一件衣服重新套上走过来,差点又被乌夕夕恶人先告状给气得背过气去,呵呵嘲讽道:“我压根就不认识你,我能抢你什么东西?总不会是抢了你的外卖吧?呵呵!” 乌夕夕低垂着眼帘,她不知道秦漠知不知道他所说的九转龙祸是打开地宫一处机关的钥匙,更加不能对警察说明他抢走的是件具体的什么东西。 陈遇将乌夕夕的沉默当做心虚,冷哼一声,对警察说:“麻烦你尽快处理下这个不知道吃错什么药的疯子,我赶时间。” 警察怎么看也觉得乌夕夕是在搞事情想碰瓷,像这种人,简直不要见得太多,他威严地斥道:“你,跟我回派出所去!” 乌夕夕抬脚跟上。 陈书杰和陈遇两人重新坐回到车内。 陈书杰揉揉眉心,心累地说:“真倒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阿遇,你真的不认识她?” “不认识。”陈遇寒着一张脸,任谁被人死命地掐过脖子,又差点被扒光,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陈书杰启动车子,“没有被她缠上来就好,希望再也不要碰上了,这疯子力气大得很,指不定下次遇见了,真要被她掐死,疯子杀人还不用承担刑事责任。” 陈遇摸摸还隐隐作痛的脖子,“我也不想死在疯子的手上。” “既然那么不想死,那就把东西还给我,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嘎——” 陈书杰猛踩刹车,和陈遇两人一同把头转向车后座,齐声大吼:“你怎么在我们车上?!” “只要你不把东西还给我。”乌夕夕指着陈遇的脸,“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别以为还能躲起来。” 陈书杰转动方向盘,想要把这赶不走的疯子送到派出所去,陈遇却按住了方向盘,示意先不要这么做。 经历了这一系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故,陈遇已经由最初的愤怒惊愕慢慢冷静下来了,不管这女人是真疯还是假疯,如果他只是一味地躲避,难保下次会不会在这个城市的另一处又遭遇上。 他对上乌夕夕的双眼,极其认真地说:“首先,我必须说明一件事,我真的不认识你,也不曾拿过你的东西,你可能是真的认错人了。” “秦漠,就算你烂得只剩一副骨架子,我也能一眼就认出你来!”乌夕夕双眼死死盯着陈遇。 陈遇想把她丢下车,但考虑到力气差距,这个念头还是算了,他默默地掏出钱包,然后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递到乌夕夕的眼前,戳着身份证上自己的名字,吼道:“看清楚这是什么字了吗?去尼玛的qinmo!” 乌夕夕则很淡定,不为所动。 陈书杰好奇了,在一旁说道:“小姑娘,这人呐,虽然各有差距,但长得像的人也很多,比如你,就特别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所以你大概也是把我侄子认错成什么人了。我们也不跟你多计较什么,你赶紧道个歉,下车吧。” 乌夕夕仔细看了一遍陈遇的身份证,说:“这东西只是一张卡片,上面写了什么东西,并不能用来证明你不是秦漠。” “……身份证都不管用,要怎么证明啊?”陈书杰被这道“证明我是我不是他”的世纪难题给难倒了。 陈遇深呼吸,问乌夕夕:“那你到底怎样才相信我不是你说的秦漠?” “我不相信你,我只相信我自己。”乌夕夕如此回答他。 陈书杰爱莫能助地拍拍陈遇的肩膀,“我帮不了你小子了,自求多福吧。” 陈遇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乌夕夕下一秒也跟着下来了,陈遇走着走着,越走越快,最后干脆就跑了起来。 待跑得他再抬不起脚的时候,他才终于停下来,弯腰撑着膝盖喘气的同时往后看了一眼,很好,那个疯子被他甩掉了。 他擦擦汗,站直起来,正要往前走,差点一下子撞到别人身上,吓了一跳。 陈遇定睛一看前面的人,刚刚因为甩掉疯子而挂在脸上的喜悦,顿时一扫而光,变得十分晦气,他磨磨牙,“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我说过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相比陈遇的满头大汗,乌夕夕则气定神闲,完全像是知道陈遇会跑到这里来,然后打车过来守着的,而不是追着陈遇跑了十条街。 陈遇是再也跑不动了,偏偏他还以为会甩掉她,最后特地选了一条很偏的小巷子里钻进去,四周围完全没有人走动,真真是挑了个杀人越货的好场所,当然,是他被别人杀人越货。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得淡定,陈遇收起脸上不断变幻的色彩,云淡风轻地说:“怎么不动手掐死我了?居然只是跟着我跑了那么久。” “嗯,我想了下,有可能你没把它带在身上。” “所以?” “我要跟着你,看你住在哪,去你家里找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乌夕夕觉得直接掐死还是有可能找不到钥匙,所以暂时还是先不掐了,换个别的方法,比如先找到他的老窝。 陈遇捏紧拳头,很想打人,“呵,那我就不回家了,看你能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忽然乌夕夕背了一个地址,“这是你身份证上写的地址,你不回家,我就扛把锄头,去那里把你家掘地三尺通通翻一遍找找看。” 陈遇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你是不是真的有病?!有病就赶紧去看医生吃药去!” 乌夕夕皱皱眉,“你怎么知道我有病?我记得我没跟你说过这事。” 陈遇:“……”他不想跟疯子说话了。 但又不得不说,万一她疯起来,真去他家里挖地三尺呢?他疲惫地摸一把脸,“说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你承认你是秦漠了?”乌夕夕问。 陈遇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嗯嗯,你爱叫我秦漠也好,陈遇也罢,随你喜欢,你是暴力疯,你说了算。” “那你把九转龙祸还给我就得了。” 陈遇一脑门的疑问,“九转什么龙?” 乌夕夕赞道:“你演技真好,不能怪我会被你给骗了。” 陈遇张张嘴,又合上,他已经懒得解释了! “把东西还回来给我,我可以不计较你曾经骗了我,至于你找人暗算我,用药把我迷晕过去的事,我也当没发生过。”乌夕夕说道。 陈遇自认倒霉,问:“你说的到底是哪样东西?” 乌夕夕带出山的东西不多,衣服放在肖悦然家里,其他的都随身携带,其中就包括秦漠拿走钥匙后,丢在路边的一张纸,那张印着九转龙祸图片和介绍文字的纸。 她现在就拿出来,指着图片,明确地向陈遇讨要回来这样东西。 陈遇看了一眼那图片,他的第一反应就想说他没有这玩意,但想想说了也白说,这暴力疯不会相信的。 他凑近过去仔细观察了图片一番,有点发愁地喃喃自语道:“这玩意构造长得可真复杂,好像不太好弄啊。” 乌夕夕歪着头跟陈遇一起看着土,此时回他一句:“就因为不好弄,我才来找你要回来,我照着它刻了那么多木雕,能用的话就不用来找你了,钥匙就只有这一把。” 陈遇抬头看她,“钥匙?” 乌夕夕回视他,“我说的是木雕。” “不,我确定你刚才说了,这是一把钥匙。” “你肯定是听错了,我说我照着它刻了很多木雕,你想要吗?我可以送一个给你。” “好啊。” 陈遇接过乌夕夕给的九转龙祸的木雕,还挺像一回事的,除了材质之外,跟照片里看到的近乎一模一样,他问:“你是木工?” 乌夕夕:“这只是平常没事干的小爱好。” 陈遇:“有事干是干什么的?” 乌夕夕:“打人啊,像你不就被我打趴下来好几回吗?” 陈遇:“……” 陈遇想了一会儿,然后做出很为难,犹豫了许久的样子,才很不甘心地用妥协语气说:“我想了想,你都这样穷追不舍了,这东西再怎么好,我也不想因为这个白白没了一条命,还是还给你吧。” “你早就该认清这个事实,那就不用瞎跑,看你都快喘不上气了,真是嫌跑得不累啊?”乌夕夕点评陈遇没事瞎折腾的功夫。 陈遇默念:不要跟暴力疯计较,不要跟她计较…… 陈遇拿出手机对乌夕夕说:“你的手机号是多少?你告诉我记一下,方便以后联系。”真实想法当然是方便拉黑! 乌夕夕念出一窜数字,陈遇按着手机键,存了她的手机号,然后说:“可以了,那我现在就回家把它找出来还给你,哦,对,你是不是还要去送外卖?你的电动车还停在原来的地方,你得赶紧去找一找,不然车就被人推走了,工作也可能会丢掉。” “嗯,我还得去送外卖。”乌夕夕若有所思。 陈遇见她有所松动,心中一喜,不露声色地认真说:“好,那你去送外卖,然后等下班后到我住的地方来找我。” 他将那木雕版九转龙祸放进口袋里,与乌夕夕告辞。 这一次乌夕夕真的没有跟在陈遇的后面了,陈遇见状,喜不自禁,还以为这个脑子一根筋的暴力疯会不依不挠非要跟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