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前尘往事 阵阵寒风呼啸,吹的沈蔻青瑟瑟发抖,木门多年没人修缮,已经下沉严重,她废了好大的劲才把木门推开一点缝隙。 门外雾蒙蒙的,也看不出是什么时辰。 爬下铺着薄而硬被子的床,沈蔻青扶着腰吃力的挪到门口,从小腹隆起的高度看,约莫有四个月了。 “听竹……现在什么时辰了?”她明知无人回答,却还是习惯性的问道。 “巳时。”然而,屋外却传来阴沉并富有威压的声音。 “吱呀”的一声,木门被推开,那人好像心情不好,冷哼了一声。 沈蔻青心中一惊,这淡淡的香料味道,她非常熟悉。 那人身穿锦绣龙袍,直勾勾盯着她,冷酷的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冷笑。 蓦然,那人把一块裹满鲜血的玉佩扔给沈蔻青。 玉佩捧在手中,看清后,沈蔻青的身体倏然颤抖了起来——那是武德侯府祖传至宝,哥哥的贴身玉佩。 “你,你把他怎么了?”沈蔻青瞬间声泪俱下,用尽全力朝那人扑去。 “杀了。” 毫无温度的两个字如若重锤,直接将沈蔻青击垮在地。 “为什么 ,为什么?” 沈蔻青双眼猩红,抬眸死死盯着宋元徽,她帮他铲除阻碍,一步一步的扶持他从不受宠的九皇子登上皇位,他为何要将她身边的至亲赶尽杀绝! “为什么?”宋元徽扬了扬唇角,眼中全然是狠厉之色,“因为,斩草要除根。” 是了……世人皆知,侯府少将军与四皇子交好。 “你这般赶尽杀绝,就不怕……” “怕武德候造反是么?”宋元徽出口截住了她的话,一脸笑模样的对她说道:“三日前正午,武德候意图谋反,武德候府上下,满门抄斩。” 宋元徽笑意不减,嘴角向上微翘,“武德候真是个好父亲啊,自知罪无可恕,没有丝毫辩解。只是临死之前,还替他的宝贝女儿求情。” 罪无可恕? 无可辩解? 武德候府一步一步把他扶上皇位,明里暗里为了他做了多少难以启齿的事情!到头来……落得个意图谋反的罪名…… “但是你哥哥他看不到了,他追着我那个好姐姐衡阳和亲的车马出了城……”他不再说话,像是给足了时间让她仔细想。 沈蔻青的脸色煞白,从木讷变得惊恐,又变为怨恨。 “你是故意的,宋元徽,你明知我哥哥喜欢……” 沈蔻青仰面惨笑,眼泪却越落越急。 皇室待嫁的公主那么多,他却偏偏要衡阳长公主去和亲,无非是料定哥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爱嫁作他人之妇。 哥哥战功赫赫,声望甚高,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杀了他,不落世人口舌。 可是长公主可是他一闹同胞的亲姐! 这次和亲的国家,可是北方蛮夷,大昭有多少公主折在了那里,宋元徽竟然忍心让自己一奶同胞的亲姐姐去送死! “那可是你的亲姐姐!”看着宋元徽无所谓的模样,沈蔻青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亲姐姐又如何?”宋元徽缓缓的蹲下,抬起沈蔻青的下巴,“能灭了武德侯府,牺牲一个姐姐算什么?” “长公主说得对,宋元徽,你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沈蔻青拼命的晃着脑袋挣脱了宋元徽的桎梏,啐了一口,看着他的时候,眼中全然是恨意。 当初她决定要嫁给宋元徽的时候,长公主就几番阻难,告诉沈蔻青他不是良人,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她,哪里听得进去。 她一步一步的扶持宋元徽登上皇位,以为会母仪天下,却等来了冷宫深墙。 就连她的贴身侍女听竹,宋元徽都没有放过,当着沈蔻青的面将她千刀万剐!那可是从小陪伴自己到大的好姑娘啊,她浑身鲜血的模样,到现在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沈蔻青仰头缓缓阖眸,眼泪便顺着脸庞流下。 宋元徽不知何时拿出了一粒药丸,掺杂着各种药材的浓烈麝香味呛的沈蔻青直咳嗽。 “你要做什么!”医术高超的她如何看不出这是滑胎药,她惊恐的往后缩去,却被宋元徽一把拽住。 “乖乖吃下去,你还能在这冷宫里苟活。”与其直接杀掉,他选择留活口慢慢折磨,可是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留。 “这是你的亲生骨肉!”沈蔻青已经缩到了墙角,整个人都已经颤抖了起来,虎毒不食子,这可是宋元徽的亲生骨肉。 “那又如何?后宫三千,我可不缺这一个孩子。”宋元徽眼角含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不要!不要!”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沈蔻青用尽了力气挣扎,奈何男人的力道哪里是她能够抗衡的。 “不……”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眷恋了,她护住自己的小腹,朝着宋元徽伸来的手便狠狠的咬了下去! 鲜红的牙印顿时出现在了宋元徽的手臂上,鲜血赫然溢出。 “贱人!”宋元徽雷霆大怒,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沈蔻青打的口鼻喷血的翻滚出去。 “我好心要留你一命,看来你是很不领情?”宋元徽追上去,居高临下的说着,随后狠狠地一脚踢在沈蔻青的肚子上。 砰砰砰! 一脚接一脚,力度越来越重。 小腹剧烈的绞痛已经令她生不如死,锥心刺骨的感觉遍布了沈蔻青的全身,她紧抱着自己的肚子,殷红的血液仍旧染红了她的裙袂。 “孩子……孩子!”沈蔻青双眼布满血丝,颤抖着尖叫出声。 她从血泊中挣扎起身,含着哭腔一字一句的说道: “若是苍天有眼,宋元徽,你一定不得好死,我沈蔻青一定会化作厉鬼,来索你的性命!” 沈蔻青字字怨毒,从头上拔下银钗,仰起头决绝的看着宋元徽,在他略微错愕的目光中倏然起身,用尽了力气朝他刺去。 宋元徽往一旁微微一闪,手肘顺势狠狠的敲在沈蔻青的背上,她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轰然倒地。 她已然是虚弱至极,最后一击不过是求死罢了。 “传朕旨意,沈蔻青水性杨花,与父兄通奸,有伤国体,处以烈火焚身极刑。” 宋元徽的声音远远传来,还未彻底失去意识的沈蔻青手指微微颤动—— 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武德侯府满门忠烈,他赶尽杀绝便罢了,如今还要辱没她沈家上下的清白! 恨……好恨啊! 意识渐渐的溃散,沈蔻青眼角划过一滴眼泪,那双望着宋元徽离去的眸子,却始终不能瞑目! 正文 第2章 回到原点 是夜。 俗话七月流火,如今便正值七月,燥热的有些怕人,窗外的知了还在不停地叫着,夜风透过纱窗吹进房门,好歹清爽了些。 雕着瑞兽的金丝楠木床上躺着的女子此刻正双眸紧闭,额头上渗着密密麻麻的汗珠,一张精致的小脸格外苍白,如玉的手本能的紧紧扣着床沿,指甲仿佛都要嵌进去一般。 她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想要呼喊,又喊不出声,显然是被魇住了。 “小姐,您怎么了?”听竹一边唤着,一边用力的推了推正在噩梦中的沈蔻青,眼瞧着她挣扎了几下,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您被魇住了?”听竹见她醒过来,忙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沈蔻青。 沈蔻青起身,不停地喘着粗气,接过水之后喝了一口,才恍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抬眸看着听竹,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了?”听竹伸出手在沈蔻青的眼前晃了晃,莫非自家小姐被魇傻了? 沈蔻青目不转睛的盯着听竹,忽然就红了眼圈。 听竹是她乳母的孩子,自小便同她长大,武陵侯府只有一个小姐,听竹便如同亲妹妹一般。 可是宋元徽刚刚登基不久,便将自己打入冷宫,性子一向温和的听竹为了自己跪在殿前声声质问九五之尊,却被当着自己的面千刀万剐! 听竹浑身是血的模样依旧历历在目,如今再次看到这张无比亲切的脸,沈蔻青顿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泪便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可是怎么会这样,明明自己已经死了,听竹也已经死了,沈蔻青目光流转,将周围打量了一圈,这正是自己未出嫁时的闺房! 她心中忽然有了一个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 “听竹,明日是什么日子?” 听竹不做多想,道:“明日该是谷雨了。” “哪一年的谷雨?” 听竹皱了皱眉,这问题着实有些奇怪,但是既然小姐问了,她老老实实的回答便是:“嘉元皇帝四十七年。” 沈蔻青顿时愣的说不出话来,嘉元是宋元徽父皇的年号,而嘉元四十七年,正好是十年前,彼时沈蔻青才不过十六岁,还未与宋元徽相识。 愣许久,沈蔻青才认清了事实,她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一切都还未发生之前!此时武陵侯府尚在,自己也还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 一切回到了原点,她重生了! 一时间百感交集,这一切是如此的令人不敢相信,沈蔻青却出奇镇定。 她将茶杯随手放在了床头的木桌上,抬眸看了一眼听竹,道:“你且先下去,我想自己静一会。” 听竹有些忧心,福了福身子,道:“听竹就守在门外,若是有什么事,小姐唤一声便是。” 说罢才转身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沈蔻青缓缓起身,走到了铜镜前坐了下来,望着镜中的自己。 铜镜中的少女此时正值豆蔻年华,一双狐狸眼长得格外勾人,明媚的宛如三月春风。 沈蔻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仿佛是做了一场梦,她却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 身后忽然传来微弱的窸窣声,沈蔻青很是敏锐的转身,立马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 她小心翼翼的往床后面走去,犹豫了片刻后猛地将床幔掀开,大概是因为烛光昏暗,沈蔻青只是看到了一团黑影,随后便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曾随着父兄征战沙场,对血液的味道原本就格外敏感,忙拿了一盏灯过来,这才看清楚这团黑影原来是个人。 想必是受了重伤,此时已经昏迷不醒了。 约莫是出于医者之心,沈蔻青费了好大的力气把那黑衣人拖上了自己的床,拿了布帛来给他止血。 看体型很显然是个少年,面上蒙着黑布,只能看到眉眼,他阖着眸子,因为痛苦不住的蹙着眉,却硬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响。 明明已经昏迷了,还能保持这样的理智,沈蔻青倒吸了一口凉气,能做到这种程度,绝非普通人。 她看着他即使紧皱也依旧好看的眉眼,伸手将他蒙面的黑布给扯了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其俊俏的脸,虽然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五官却依旧惊艳。 一时间,沈蔻青莫名的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正在此时,她却恍然间看到了少年腰间半露的玉佩。 那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玉,色泽和质地都是上乘的,分明是皇家的物什,她将那枚玉佩捏了出来,上面赫然雕琢着一个精致的图案,隐隐能看出一个‘琛’字。 皇室子弟,琛…… 沈蔻青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名字,——宋以琛,当今最得帝心的皇长孙。随即她又摇了摇头,这时候宋以琛不是应该在药王谷调理身体么?怎么会出现在皇都中? 正在狐疑之际,沈蔻青的手腕倏然被捉住,她本能的往那只手的主人望去,那少年也正巧正看着自己,目光中充满了警惕。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是你闯进了我的闺房,我没有叫人把你扔出去,还给你止血,你还想恩将仇报不成?” 少年闻言,垂眸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伤口,果然已经被白色的布帛缠住了,原本往外涌得汹涌的血液此刻也显然止住了不少。 他又抬眸,盯着沈蔻青从自己身上拿走的玉佩不肯挪眼。 “还给我……”少年有气无力的开口,却含着莫名的威慑力,沈蔻青险些鬼使神差的就还给他了,眼看着玉佩就要交回他的手中,沈蔻青却忽然收了回来。 “要我还给你也行,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少年眸子一寒,好不容易消失的警惕又重新浮上了眼底:“你想问什么?” “你是宋以琛?” 他没有说话,眼中的警惕渐渐染上杀意,沈蔻青曾跟随父兄征战沙场,如何瞧不出这层杀意。 她却只是笑了笑,道:“你紧张什么,这块玉佩一看就是皇家之物,又刻着琛字,联系起来,可不难猜到你的身份。” 正文 第3章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闻言,宋以琛的目光紧紧的锁着沈蔻青,眼中的戒备之意依旧分毫不减。 沈蔻青不以为意,笑着将玉佩放回他的怀中:“我要是真的有什么恶意,早就叫人把你扔出去了,何必要给你治伤。” 宋以琛的面色沉了沉,思索片刻之后眼中的防备才渐渐退去,身子也没有再那般紧绷着,而他身上的白色布帛上的血迹却赫然的放大了。 沈蔻青见状,也没有慌乱,立刻起身在旁边的柜子里翻箱倒柜了起来,随后拿出了一个瓷瓶,往宋以琛的伤口处撒了些白色粉末。 “这是什么?”宋以琛眉头紧蹙,身子不由得缩了缩。 沈蔻青眉眼弯弯,眸子狡黠的转了转,打起了坏主意:“这个啊,叫化尸粉,过一会你就变成一滩血水了。” 闻言,宋以琛果然脸色一白,整个人都挣扎了起来。 沈蔻青却噗嗤的笑出了声。 “别动,我是哄你的,哪有那种东西,不过是止血的药粉罢了。” 宋以琛的目光顿时转到了自己的伤口上,果然已经没有新鲜的血液再渗出来了,这才安静了下来。 沈蔻青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深邃的眸子里闪过复杂至极的情绪。 上一世沈蔻青与宋以琛的交集甚少,只见过他的一幅画,落笔豪迈,气势洒脱,看上去恢弘至极,那时她便暗叹,可惜了能画出这样画作的人,竟然是个病秧子。 今生提前遇到了他,看着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少年,只是瘦弱的让人有些心疼。 如果这件事情会改变……未来是否也会偏离曾经的轨迹呢?沈蔻青的眼前忽然闪过前世种种,顿时怔住。 “你怎么了?” 见沈蔻青失了神一般的愣着,宋以琛唤道。 “无碍,倒是你,这是我的闺房,能动弹了便早些离开,免得坏了我的名声。” 沈蔻青的话还未说完,门外便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长姐在房里做什么呢?”不善的语气,隔着房门,沈蔻青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她不禁冷笑一声,那是她的庶妹沈蔻丹,如今说话也还是一样不经过大脑。 “见过二小姐,大小姐还在休息呢。” “是么?我方才怎么听到有什么声响?长姐这几日患了风寒,我很是担心,现在想进去看看。” 担心?沈蔻青冷哼,前世沈蔻丹便没事就喜欢在自己房间里打转,见到什么都要摸摸看看,喜欢的就软磨硬泡的想要拿走。 沈蔻青只是觉得那些是不重要的,便由着她了,没想到却是放纵的她不知东南西北了,以至于后来,自己还在她身上栽了大跟头。 沈蔻青沉声,继续听着。 “二小姐,大小姐夜里做了噩梦,此时便莫要打扰了。”听竹柔声道,生怕得罪了眼前的人。 “呸!”沈蔻丹不依了,“你分明就是故意拦着我!长姐这屋子我又不是进不得,今日怎么偏偏就这般阻着我?” 听竹一时无言,沈蔻丹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般,开始咄咄逼人起来。 “你这般做贼心虚的模样,莫非是长姐屋子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二小姐!”听竹倏然提高了音调,声音里待着怒气:“你自重!拿着莫须有的荒唐话玷污我家小姐的名声,实在过分!” 然而沈蔻丹却不以为,一把推开了听竹,扒开了房门便钻了进去。 沈蔻青坐在床边,见状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蔻丹,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蔻青问话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震慑力,一字一句敲在沈蔻丹的心上,她竟莫名的慌了起来。 “长姐这几日染了风寒,蔻丹是担心长姐……”沈蔻丹如是说着,眼神却不住的往房间四处瞟去。 她这点小动作皆是入了沈蔻青的眼中,她眸子骤然一冷。 “担心我?你便是这般担心我的?明知我患了风寒,还要扰我休息,眼下还像是搜脏一般的打量我的闺房,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蔻青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目光触及到沈蔻丹的时候,叫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沈蔻青向来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角色,可是以往对自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怎么忽然这般严厉? “我……”沈蔻丹被震慑的说不出话来,却倏然想起了自己进门的目的,咬了咬牙,往前了好几步,她刚才明明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似乎还是个男的! 然而左看右看,仍是什么都没有,她上前正要掀开床上的被子,却被沈蔻青抓住了手。 “沈蔻丹,你可别欺人太甚!” 沈蔻青似乎有些许紧张,让沈蔻丹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长姐,你别藏了!我刚才在外面分明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你定是藏了汉子在房中!你做出这般有辱家门的事情,让武德侯府的脸面往何处放去!” 沈蔻青眸色一冷,捏住沈蔻丹的手力道不由得重了几分。 “我倒是不知道我这个好妹妹,如今编起瞎话来是越来越厉害了。既然你说我藏了人,我便让你看看!”说着便甩开沈蔻丹的手,一把掀开了床上的被子,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这……”沈蔻丹的脸色徒然一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什么?沈蔻丹,耳朵若是坏了可以治,但是这不是你凭空玷污长姐名声的借口!武德侯府教你的礼义廉耻你若是不记得,便将家规多抄几次,免得丢了侯府和父兄的脸!” 沈蔻青一字一句都带着威压,训斥的沈蔻丹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她横竖只是个及笄不久的小姑娘,原本想要捉沈蔻青的小辫子,却反倒被骂的灰头土脸的,她心生委屈,鼻子一酸,泪珠就砸了出来。 “哭什么哭!今日这事,我不与你计较,下次再这般,我们便到父亲那里理论去!”沈蔻青气势弘弘,实际上心脏却剧烈的跳动着。 沈蔻丹一抿唇,啜泣着便往外跑了出去。 见沈蔻丹离开,沈蔻青才倏然松了一口气,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连忙俯身从床下拖出了个人,正是已经昏过去的宋以琛。 眼前的少年面色苍白,俨然已经昏迷了过去,沈蔻青眉头微蹙,动作熟练的探上了宋以琛的脉搏,紧绷着的脸色方才松了松。 他脉象虽说虚弱,却还算平稳,生命危险倒是没有了。 沈蔻青伸手掐紧了宋以琛的人中,他眉头一蹙,这才悠悠转醒。 正文 第4章 喜欢我如何 原本沈蔻青是不大愿意沾染上宋以琛这个麻烦的,但是他伤势着实太重,她又医者仁心,便将他留在了侯府中。 那日被训斥了之后,沈蔻丹连着老实了好几日。 可是宋以琛的伤却迟迟没有好转,虽说勉强能下床了,伤口却久久不能愈合。 沈蔻青照检查宋以琛的伤势,眉头一如既往的紧蹙着。 “如何了?”宋以琛问道。 沈蔻青摇了摇头,“你身子本就差,如今我这里又只有止血的药粉,没有金疮药和给你调理身体的药材……” 她眸子沉了沉,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找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匕首,咬了咬牙便倏然朝着自己的手臂狠狠的划了一刀。 顿时鲜血横流,宋以琛看着这般情景,眉头顿时紧紧的蹙成了一团。 沈蔻青的贝齿紧紧的咬着嘴唇,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她没有回答宋以琛,只是熟练的找出了白布和药粉给自己止血,随后唤听竹找来了大夫。 “你躲到后面去。”沈蔻青道,随后转身唤来了听竹。 直到大夫给沈蔻青开了金疮药和帮助伤口愈合的药方之后,宋以琛回过神来。 汤药煎好放在了宋以琛的跟前,他抬眸目光沉沉的看着沈蔻青,一双眸子凌厉的让人无法直视。 “这样我才不容易惹祸上身,这点伤不过三日便能愈合个七七八八,你不必担心我。” 宋以琛眉头紧皱,端过那碗汤药一口喝进了嘴里,却猛然转身吻住沈蔻青,由不得她拒绝,便尽数度入了她的口中。 他离开了沈蔻青的唇瓣,正色道:“我堂堂八尺男儿,还不需要一个女人来救!” 宋以琛的语气中含着愠怒,显然是生气了。 沈蔻青错愕的抬头看着宋以琛,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膛被心脏敲的‘砰砰’作响,她与宋以琛相处这许多日,他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没想到今日却忽然发了脾气。 “小姐!小姐!”听竹的声音让沈蔻青顿时回神,宋以琛见状躲到了床后面去。 房门被推开,听竹气喘吁吁的进了门,礼都忘了行,面上浮着不安。 “怎么了?”沈蔻青眉头微蹙。 “九皇子来了。”。 沈蔻青的眉头顿时拧到了一起。 前世但凡是宋元徽来府上寻她,她便开心的快要跳起来,如今再次提起这个人,她却只有满心的恨意。 “我知道了。”她语气分外冷淡,与往日截然不同。 “那……”听竹疑道。 “我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沈蔻青语气阴沉,整个人都散发着冷意。 这样的沈蔻青,听竹还是第一次见,她微微一顿,旋即福了福身出了房门。 眼见着听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沈蔻青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沉了下来——九皇子,宋元徽。 一想到这个名字,她便觉得心脏像是有一把匕首在剜着肉一般,前世种种便顿时在眼前闪过,沈蔻青紧紧的攥着拳头,周身的恨意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你似乎很讨厌九皇叔?” 身后倏然响起了宋以琛的声音,带着些疑虑。 也对,前世的这时候,沈蔻青和宋元徽两情相悦的事情举国上下皆知,甚至连成亲都是迟早的事。 之后,她会扶持宋元徽登上皇位,会害死自己所有的亲人。 不过,那也都只是前世! 既然老天让自己重新来过,前世种种,她便不会任由着再一次发生! “蔻青?”见沈蔻青愣着,宋元徽渡步到她眼前,晃了晃手。 沈蔻青这才回过了神来,抬眸有些愠怒的看着宋以琛。 “整个大昭都知道,武德侯府家的大小姐钟意于九皇子,他来府上,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么?” 宋以琛笑盈盈的看着她,许是这几日相处了多了,他同她已经不再那么生疏。 “高兴自然是高兴,我高兴的恨不得……”沈蔻青冷笑着,咬牙切齿的说到了一般,才恍然发觉自己的情绪似乎太激烈了,顿时收了回来。 “嗯?恨不得什么?”宋以琛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也不少了,她却总是胸有成竹,不急不躁,这般失控的沈蔻青,他还是第一次见。 “莫不是我九皇叔有了别的女人,负了你的一片深情?”沈蔻青对宋元徽的态度显而易见,宋以琛本只当是小两口闹了别扭,便调笑道。 沈蔻青不语,闷声的坐了下来。 “还是说你心中另有所属,不再喜欢他?” …… 宋以琛在沈蔻青耳边叽叽喳喳的说着,惹得她原本就不大宁静的心更是乱了起来。 她倏然起身拍了拍桌子,怒道:“你唐唐皇孙怎么这般聒噪!” “那些我跟宋元徽两情相悦的屁话不知道是从什么人那里传出来的,人言可畏,殿下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罢!” 见沈蔻青当真生气了,宋以琛这才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张脸顿时严肃了起来。 “这么说,你真的对九皇叔无意?”他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了沈蔻青,倏然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目光灼灼的凝视着沈蔻青,同时捏住了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这还是沈蔻青第一次审视是宋以琛。从救下他的那一刻,在沈蔻青的眼中,就把他当做了孩子。 可是此刻她才恍然想起,他比自己还大上两岁,没了侄婶这层关系,他在她面前,首先是个男人,两个人的姿势是在是有些暧昧,沈蔻青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 “你干什么!”沈蔻青扭过头,挣脱了宋以琛的桎梏,一个巴掌险些就扇了上去。 可惜这宋以琛是个瓷娃娃,禁不得打,打坏了她也赔不起,这才勉勉强强的忍住了。 宋以琛见沈蔻青脸红的模样,嘴角不禁扬了起来。 “既然你不喜欢九皇叔,那我如何?” 宋以琛满是轻佻的语气,沈蔻青的脸烫的越发厉害,她猛地推开他,面上染着怒气。 “登徒子!” 他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便不要再扰了我的清净,药王谷什么好药材都有,能动唤便该去哪去哪。” 沈蔻青如是说着,显然是下了逐客令,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出了门。 身后的男人,嘴角上扬,看向沈蔻青的目光仿佛是看着猎物一般。 正文 第5章 将计就计 房门被‘啪’的一声关上,沈蔻青这才忽然顿住,深吸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砰砰的心跳敲打着胸膛,仿佛快要跳出来一般。 身后闪过一道黑影,沈蔻青却并未察觉,反倒是迎面撞上了正在走廊上发呆的沈蔻丹。 “哎哟!”沈蔻丹被撞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沈蔻青本能的拉住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沈蔻青表情严肃,这里离自己的房间不过几步之遥,但凡沈蔻丹出现在这里,便没存着什么好心思。 沈蔻丹站定了之后,嘴角微微一扬:“蔻丹只是来探望探望长姐,您这般警惕是做什么?” 探望?沈蔻青嘴角勾了勾,冷声笑了笑。 “探望?莫不是又来我这里找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来了。” 沈蔻丹一直都对宋元徽心生爱慕,前世宋元徽每次来侯府与沈蔻青见面的时候,沈蔻丹都会大闹一场,想尽办法的膈应自己的姐姐,可眼下的沈蔻丹,看着却平静了不少。 沈蔻青恍然想起方才她愣愣的看着自己房间的方向发呆,眉头不由得一皱,她莫非是看到什么东西了? “蔻丹可什么都没说,长姐这模样,倒像是在掩饰着什么?”沈蔻丹竟然面无惧色的同沈蔻青对视,像是全然忘了自己前些天还被她训斥哭了似的。 沈蔻青越发觉得奇怪。 “九殿下与长不日便要订婚,这件事若是定下,长姐便算的上是有夫之妇了,可是莫要在背地里做些对不起九皇子的事情才好。”沈蔻丹语气怪异,言语中分明若有所指。 “哦?你编排我一次不够,还要编排第二次?沈蔻丹,你是忘了当日我对你说的话了?”沈蔻青镇定自若,看不出一点破绽。 想起那日自己丢脸的模样,沈蔻丹心中便涌上怒火,她胸有成竹的冷笑了一声,道:“沈蔻青,我们走着瞧。” 说罢,便转身愤愤然的里离开了。 见沈蔻丹里去后,沈蔻青也倏然回头朝屋里走去。 “宋以琛。”她推开门轻声唤道,屋子里却悄无声息,没又半点回应。 他果然已经走了——沈蔻青渡步进去,看着桌上空着的药碗,心头忽然蔓上了一股不知名的感觉,空荡荡的,似乎,叫做失落? 呸!沈蔻青在心里啐了一口,他前世可是自己的侄子,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值得自己动什么心思? 如是想着,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沈蔻青才被听竹给摇醒了。 “小姐,方才有人递给我这封信,说是裕王殿下给你的。”裕王——是宋以琛的封号,听竹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疑惑的看着沈蔻青。 宋以琛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沈蔻青便很少让听竹待在屋里,以前沈蔻青又与宋以琛没有半点交集,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忽然给自己送了信,也不怪听竹疑虑。 沈蔻青却宛然笑了笑,将那信封拿过来一看,上面果然赫然写着‘裕王’二字。而那字体也是格外的熟悉。 她拆开信封看了里面的内容,嘴角扬的更甚。 “取笔墨来。”沈蔻青要了笔墨,写了一封回信,却不是给宋以琛的。 听竹疑道:“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沈蔻青宛然一笑:“将计就计。” 说罢,转身去拿了一个小小的瓶子,往信封中撒了些粉色的粉末,随即迅速的封上了口。 “你将这封信交给九皇子,然后再找个小厮,告诉沈蔻丹,九皇子在醉云楼等着她。” 听竹挠了挠头,显然是听得一头雾水,沈蔻青的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到:“你照我说的办便是。” 那封来自‘裕王’的信,约了沈蔻青去醉云楼对面的清月楼。 沈蔻青只一眼便看出了是沈蔻丹的手笔,且不说以宋以琛的谨慎,不可能这般张扬的给自己送信,就只看那信中的字迹,也一目了然。 自己这个妹妹啊,虽说是长进了些,却还是愚蠢,写假信却用着自己教的簪花小楷,岂不是一眼便叫人看出了端疑? 沈蔻青如今一想,便知道了方才沈蔻丹在自己的门前,多半是看清了宋以琛。 前世这个时候,她便买通了壮汉想要将自己的清白毁了,却不想被宋元徽及时赶到救下。 今生,却是阴错阳差的换了个计谋。 不过要同她这个活了两世的人相比,沈蔻丹还是太嫩了。 既然她那么喜欢宋元徽,那便成全她就是了。 沈蔻丹听闻是自己一向倾慕的九皇子约她去见面,险些高兴的蹦起来,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是真是假? 她急急忙忙的换了衣服,仔细的打扮了一番,便照着小厮交代的去了醉云楼。 沈蔻丹一走,沈蔻青便也紧跟着去了清月楼,沈蔻丹自然不会费尽心思只是引她一人前去,而那另一个人嘛,必然就是宋以琛了。 自己这个妹妹的那些小伎俩,无非就是弄点春药然后再来个捉奸在床,原本沈蔻青不去便罢了,尤其是想到宋以琛轻薄自己的样子,真有那么几分放着他不管的心思。 可是最后不知为何,还是鬼使神差的到了约定的地方。 一进房门,便能嗅到一股迷香的味道,浓烈的有些刺鼻,前方的床榻上的白衣少年正背对着自己,仿佛一副燥热难安的模样,看得出正是宋以琛。 “宋以琛?”沈蔻青唤了一声,那人却未有回答。 她缓缓靠近,宋以琛倏然起身,眼神迷离的朝着沈蔻青便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揉进了怀里。 准备好的银针在手里蓄势待发,抱着自己的人却忽然笑了起来,哪里是像中了迷情药的样子? 沈蔻青眸子一沉,敢情是在耍她呢? 她已经拿好的银针毫不留情的往宋以琛的屁股扎去,宋以琛却及时松了手,侧身一躲,悠哉悠哉的坐在了软塌上。 正文 第6章 清白被毁 “下手还挺狠的。”他的目光落在沈蔻青的手指上,银针寒芒,眼眸不由得微微眯起。 “我若真想杀你,又何必费心救你。”沈蔻青从容的把银针收起,想起从前的事来,轻哼一声。 一样的场景,连房间都不曾改变,上一世就因为此事她才嫁给宋元徽的,今时今地,也该换换沈蔻丹了。 沈蔻青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嗅了几口,神色瞬间了然。 果然是相思散,连药方都没换。 想了想,端着茶水站起身道:“你且在这等着,我出去片刻,很快回来。” 沈蔻青毫不犹豫的往右走到第三间房门口,轻轻戳开略透明的窗纸望了几眼,沈蔻丹果然在里面。 她下了楼,来到柜台前吩咐那小二:“你将这壶好茶,给二号房客送去,这可是九皇子吩咐的。” 那小二本有疑虑,乍听见九皇子三个字,便把疑问吞了回去,讨好的端过那被下了春药的茶水,上了楼。 沈蔻青扬唇一笑。 天道好轮回,何曾饶过谁,她曾经所受过的苦难,现在都要一点不剩的全部讨回来! “我说的果然不错,下手真够狠的。” “谁!”沈蔻青连忙回头,就见宋以琛倚着红木楼梯,慵懒的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却又玩味十足。 居然被他看到了,沈蔻青有些心虚,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她快步走过来,拉着宋以琛回了房间,重重关上门。 “方才不怕,现在怎地怕了?”宋以琛盯着沈蔻青的清眸,虽然在笑,可眼里更多的是探究。 沈蔻丹是她的亲妹妹,她为何对自己的妹妹下狠手。 沈蔻青咬牙:“今日的事和你无关,你且当作没看到便好,否则……” “否则如何?”宋以琛堵了回去,摇动手里的九骨玉扇,云淡风轻的模样让沈蔻青更加忐忑。 他笑得像个老狐狸,“沈小姐对自己亲妹妹下手,这事若是传出去了,京城又该热闹了。” 沈蔻青紧紧抓着手里的云锦手帕,猛然眼珠一转,狡黠笑道:“既然被你看到了,我也无话可说,不如咱们做一笔交易如何?我治好你的病,你帮我保守秘密,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如何?” “治好我的病?”摇动玉扇的动作微微停止。 沈蔻青郑重点头,虽然不知道宋以琛到底是什么病,但她一定会拼尽全力。 谁知,宋以琛却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 宋以琛道:“我病了那么多年,何苦等一个未必能实现的诺言,不如你嫁给我,一来你 可以避免嫁给你不愿嫁的人,二来我帮你保守秘密,如何?” “另外。”他轻咳一声,“我的身体,的确需要你来照顾。” 沈蔻青毫不犹豫的点头。 生死都已经历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这般爽快,倒让宋以琛愣了一下,随后打了个哈欠,翻身上床。 香炉里的烟雾随意的变幻着形状,渐渐将宋以琛笼罩其中,片刻后,鼾声响起。 沈蔻青谨慎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多时,有靴子的声音响起。 她悄悄把门拉开一条缝,果然是宋元徽,进了沈蔻丹的房间,隐约还听到谈话声。 她走出去,来到沈蔻丹门口,眼里闪烁着毒辣的光芒,锐利如剑,她喘的每一口气,都像无数根银针吸入肺中,剧痛中夹杂着报复的快感。 一声声淡淡的呻吟飘出来,似有若无,刺激着沈蔻青即将爆发的心,紧紧握着拳头,她愤然离去。 现在,该去启动第二步计划了。 当初沈蔻丹找人毁她清白,误打误撞碰到宋元徽,才没能让她沦为满京城的笑柄,但也让她嫁给了宋元徽,今日入局的是沈蔻丹,她从前的路,定要让沈蔻丹一步步走一遍! 沈蔻青回了房间,喝了好几杯茶水,抑住心里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出房间,轻轻敲了敲房门。 “二妹,你可在里面,姨娘让你回去呢。” “啊!” 沈蔻丹尖叫声猛地从房间里响起,刺破窗纸传出,沈蔻青敲门的动作顿了顿,后又故作惊慌道:“二妹,你怎么了?” 她推门而入,眼前的紫玉缕花屏风早已倒在地上,两具白花花的身子在宽大柔软的床上纠缠着,被子衣服也不知扔至何处了, “蔻丹,你,你!”沈蔻青踉跄一步,差点摔倒,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情景,瞳孔剧烈颤抖。 “姐姐,我……我……”沈蔻丹见沈蔻青进来了,拼命的往宋元徽身后躲,却于事无补,花容失色的她茫然了好一会,突然哭了出来。 宋元徽面上闪过一抹懊恼,方才他进来时沈蔻丹就往他身上扑,呓语不断,温软香玉抱满怀的滋味让他受用不已,便情不自禁的食了禁.果,乍一看到沈蔻青进来,所有的神智也跟着回来了。 他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穿上,慌道!“蔻青,你怎么在这里?” “元徽,你怎能做出这种事,你怎么对得起我。”沈蔻青伤心欲绝,羸弱的肩膀颤抖的同秋风落叶。 她失望的摇摇头,泪水随之落下,“我听说二妹来这了,姨娘有事找她,便过来唤她,却不想你们竟做出这种事情来,元徽,你……” “蔻青,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其实我……” 哭声如叹,柔和婉转,沈蔻青也不再听宋元徽苍白的辩解,决然的开门离去。 而一离了房间,她立刻擦掉冰冷的泪水,眉头微微挑起,夹着无尽的冰雪。 “元徽,我,我该怎么办?”沈蔻丹哭的梨花带雨,泪水落在晶莹的锁骨中,映出方才激战的草莓印,更加刺眼。 宋元徽穿好衣服,心里五味陈杂,却也耐着性子安慰她道:“你放心,一切有我,决不辜负你便是。” 这两姐妹,他都得要,即便这等丑事被沈蔻青撞见,他也有绝对的把握让沈蔻青乖乖跟着自己。 沈蔻青回了府,而楼上一扇小窗口悄然打开,少年摇动着手里的九骨玉扇,听着隔壁的兵荒马乱,许久,浅笑迎之。 正文 第7章 嫁给他 沈蔻丹回到家时,天色早已黑了下来,黑蒙蒙的夜色倾泄下来,整个武陵候府的棱角愈加柔和。 才一进门,管家便告诉沈蔻丹,武陵候让她到前厅去一趟。 沈蔻丹心中一紧,浑身的鸡皮疙瘩到竖起来,不自觉的捂住细白脖颈上的青青紫紫,忐忑着去了前厅。 橘色灯火映出窗纸,投下一片小小的暖色阴影,人头暴动,沈蔻丹推门而入。 “孽女,你还不给我跪下!”武陵侯一声惊天怒喝,沈蔻丹径直跪下,玉臂微微颤抖。 “爹……爹爹,女儿知错,求爹爹饶恕……” 大堂中除了武陵侯,宋姨娘和沈蔻青都在,宋姨娘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女儿,毫无怪罪之意,方才听武陵侯训斥,下意识的就想劝解,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爹爹息怒,妹妹一向乖巧懂事,这次一定是被小人所害,气归气,可别伤了身子。”沈蔻青上前劝道,前世她被宋元徽占有时,沈蔻丹便是这般言说。 沈蔻丹赶紧上前,恳求道:“爹爹,女儿今日是喝了含有相思散的茶水,才会如此,那小二说,是九皇子……” “住口!”武陵侯青白的面色不断抖动,“你做出这等没脸面的事情来,不思悔改也就罢了,居然推卸责任,顾左右而言他,若非你本意,你又因何故去那清月楼,蔻丹,你真叫为父失望!” 贵族之家,女子清白最为重要,丝毫践踏不得,可今日沈蔻丹做出这种事,无疑是在损伤武陵侯的面子,一旦传出去,岂非成了京城中的笑柄。 沈蔻青面上闪过一抹冷笑,却仍然道:“爹爹勿气,想必妹妹与九皇子定是情投意合,把持不住才会如此,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还是想想该如何堵住外人的嘴才好啊!” “是啊,老爷,蔻青说得对,依贱妾愚见,此事九皇子也脱不了干系,不如……” 宋姨娘欲言又止,但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沈蔻青瞥了她一眼,未曾言语。 宋姨娘这话这话正合她意,奈何自己母亲死的早,府里又是宋姨娘一直在主事,她虽是嫡女却也是未出阁,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此时让宋姨娘来说,最好不过了。 武陵侯愣了愣,这个念头他不是没想过,可沈蔻青喜欢宋元徽是谁都知道的事,若是把沈蔻丹嫁过去了,岂不是对沈蔻青不公? 沈蔻丹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她连忙站起来走到武陵侯跟前道:“爹爹,九皇子亲口对我说,他愿意娶我,不日便会上门提亲,九皇子对女儿并非无意,还请爹爹同意。” 她说着,再次跪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她和沈蔻青都喜欢宋元徽,可宋元徽对沈蔻青明显对她要好,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不如抓住这个机会,一旦进了九皇子府,她便是当家主母,就算日后宋元徽又娶了沈蔻青,那当家做主的也是沈蔻丹了。 “是啊,爹爹,女儿也认为这样再好不过了,趁着事情还未传出去,此事也好办。” 沈蔻青这话一出,众人皆惊,武陵侯皱眉道:“蔻青,爹爹若是答应了她,又如何对得起你?” 因着沈蔻青母亲早逝的缘故,武陵侯一直格外宠溺沈蔻青,他正想着那日请皇帝为二人指婚,不曾想出了这事。 沈蔻青摇摇头,乖巧道:“爹爹多虑了,妹妹喜欢九皇子女儿何尝不知道,成人是种美德,女儿不委屈。” 宋姨娘赶紧道:“既如此,老爷明日可要好好同九皇子说说,事不宜迟,老夫人身体不好,办蔻丹的喜事就当是冲喜吧!” 二人三言两语,将此事定了下来,武陵侯失望的看了沈蔻丹一眼,终是咽不下这口气,站起身道:“来人,将二小姐关进祠堂!” “爹……”沈蔻丹正要求饶,却在抬头时接触到宋姨娘的目光,只好将话语咽了回去,磕了头退出去。 众人纷纷离开,沈蔻青长长舒出一口气,甚是喜悦。 原来,看到自己讨厌的人受苦是这么畅快的一件事,原来,前世沈蔻丹欺负自己时,是这么舒爽。 只不过,风水轮流转了。 宋姨娘望着沈蔻青离开的背影,眼里掠过一抹深思,带着淡淡的不解。 沈蔻青喜欢宋元徽是谁都知道的事,可她却没有半点伤心失望之色,反而大方成全他们,这倒是有点古怪。 但不管怎么说,老爷松口了,这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夜渐渐深了。 沈蔻青的房间正对着祠堂大门,戌时一过,祠堂的灯火方才灭了下来,沈蔻青站在窗前,抿了一口烈酒,突觉烛火一晃,回过头来,一道高大的人影赫然立在她面前。 “宋以琛?”沈蔻青惊讶出声。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心情不好么?”他走过来,握住沈蔻青手里的酒壶轻嗅了一口,是玫瑰醉。 沈蔻青没说话,转身把窗子关上,仰头又灌下一口酒。 从前她滴酒不沾,喝一点就呛得眼泪直流,可如今才知,凡是说酒好喝的人,生活更苦。 他凑了过来,“今日之事都如你所愿了,为何还不高兴?” “你来这做什么,不怕被人看见么?” “沈小姐莫不是忘了,今日下午答应了什么?”宋以琛坐下来,自然的伸出手。 沈蔻青顿时明白了,她放下酒杯,给宋以琛把脉,轻松的神色瞬间消失。 脉象时而轻时而重,却又如滑珠起伏,沈蔻青忍不住皱起眉头,“你这病可不轻啊!” 宋以琛轻笑,“若是容易,又怎会拖到今日。”复又抬头,“莫不是你要反悔?” 沈蔻青哼了一声,拉过一张宣纸刷刷写下几笔,递给宋以琛道:“每日三服,都在饭后。” 他接过来看了几眼,揣进怀里,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明日九皇叔就来提亲了,你可是不高兴?” 沈蔻青挑眉:“我若是不愿意,又何必费尽心机给自己添堵。” 她突然垂了眉,想起过往的事心里总是一抽一抽的疼。 正文 第8章 意乱情迷 半晌她抓起酒壶,正要再喝一口,却被宋以琛拦住。 月色朦胧,如银光倾洒,他的半边脸藏在黑暗里,剩下的轮廓愈发分明。 “你若是不愿意,此时后悔还来得及,我瞧着,武陵侯倒是很疼爱你。” 沈蔻青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武陵侯的确很疼爱她,可府里有那么多人,很多事情也不是她说了算的,就像今日之事,即便自己真的不愿意,恐怕也难以改变结局。 宋以琛看着沈蔻青,突然道:“若是让你嫁给我,如何?” “你说什么?”沈蔻青愣了一下,以为宋以琛在说笑,正欲拒绝,却听他又道:“你下午在客栈时可是答应过我的,要好好照料我的身子,既如此,你若不嫁给我,又怎能方便?” 沈蔻青没想到,自己设计的计划居然把自己也坑进去了。 宋以琛剑眉中含着醉人的柔波:“今夜我来,正是为了此事。” 沈蔻青不语,她转过身,眺望着秋意正浓的月色,回过头来时,眼底荡漾着一丝讥讽:“皇长孙当真是好心思啊!” 宋以琛居然和她玩文字游戏!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选择,若是反悔,这可不是她的作风,左右寻思着嫁给宋以琛也无妨,便轻点头,同意了。 宋以琛突然站起身来,拉住沈蔻青的手,她下意识要闪躲,一抬头接触到宋以琛似笑非笑的眼眸,又停下了动作。 “明日,我会来提亲。” “明日?”沈蔻青被惊到了,明日宋元徽也会来。 他挑眉:“怎么了?” 沈蔻青连忙摇头。 抓着酒壶的手有些颤抖,不是惊慌,而是恨意。 只要一想到宋元徽对她做下的种种事情,她就控制不住满腔的怒火,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以平消心头之恨。 宋以琛不动声色的把酒壶抓了过去。 “还给我。” “你真的想喝?”凤眸微微眯起,宋以琛的声音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等沈蔻青回答,宋以琛突然仰头灌下一口酒,在她惊慌的神色中,他准确的钳住了沈蔻青的胳膊,俯下身子,吻住了她。 浓烈的酒水从唇缝里流了出来,白色的液体滴落在互相的衣衫上,醇香的酒味慢慢扩散开来,弥漫鼻尖。 沈蔻青这才想起来挣扎,但为时晚矣。 宋以琛辗转反侧的在她唇上留恋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分开,染了几分情欲的眼睛盯着沈蔻青,笑道:“还要喝吗?” 沈蔻青伸出脚去踢开,宋以琛灵活躲开,她不小心踢到了桌子。 一声脆响,在黑暗里格外清脆,沈蔻青连忙僵住身子,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过来。 “小姐,怎么了?”是听竹的声音。 她在外面敲着门,声音急切。 宋以琛拉过窗子,悄然离开,衣角翻飞,听竹推门而入。 酒壶掉在了地上,酒水正不断洒出,听竹一脸迷茫。 “没什么。”沈蔻青轻松笑道:“我不小心把酒壶打翻了,出去吧。” 听竹还以为沈蔻青是因为宋元徽的事心情不好,见她笑得如此轻松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嘱咐了一声便退出去了。 沈蔻青朝窗外看了看,早已没了宋以琛的身影,方才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可是……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某人的气息。 沈蔻青许久才睡着。 外面月色格外亮堂,星光满天,她辗转反侧,不是在想宋元徽,而是宋以琛。 这个男人如此突兀的闯进她的世界,就像一池清泉,毫无征兆的流进心里,微微荡漾,稍有一点动静便惊动整个心湖。 沈蔻青紧紧抓着被子,直到天快亮时,她才感觉到浓浓的困意,睡了去。 “小姐!小姐!” 沈蔻青觉得自己才刚刚闭了眼,便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她睁眼一看,听竹正站在一旁,面带喜色。 “小姐,你可算醒了,老爷让您立刻到前厅一趟呢!” “什么事这么着急。”沈蔻青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听竹笑得一脸暧昧,戳了戳沈蔻青的后脖颈道:“小姐还跟奴婢装糊涂?” 沈蔻青愣了一下,难道是宋以琛来了? 这家伙,还真是说话算数。 沈蔻青不敢再耽搁,连忙洗漱,随意绾了个发髻,去了前厅。 而此时,前厅处。 宋以琛没来,来的是宋元徽,武陵侯和宋姨娘也在,还有沈蔻丹,只不过,宋姨娘和沈蔻丹的面色有点不太好看,空气里更是有种剑拔弩张的意味。 沈蔻青到的时候,便是如此,左右看看,她缓步上来,盈盈拜道:“见过九皇子。” “蔻青,你终于来了,快坐。” 宋元徽喜笑颜开,指着自己身边的空位说道,而他旁边坐着的正是沈蔻丹。 沈蔻青微微皱眉,并未上前,而是在心里思忖,沈蔻丹马上就要嫁给宋元徽了,坐在他跟前倒也说得过去,可她为何也要坐在宋元徽跟前,岂非是……平起平坐。 沈蔻青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不动声色。 武陵侯轻咳一声,对沈蔻青道:“青儿,今日九皇子来是为了丹儿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只是九皇子说了,要你也一同入九皇子府,为父把你叫来,就是也想听听你的意见,可否愿意。” “女儿不愿意。”沈蔻青回答的干脆利落,眼底一片坚定。 “蔻青,你……” 宋元徽愣住了,实在是万分不解。 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他若是娶了武陵候府两位千金大小姐,必定会得到武陵侯全力相助,他知道沈蔻青一向喜欢自己,心意十分明显,现在怎的不乐意了。 沈蔻青扬起头,笑道:“九皇子没听清楚吗?那小女子再重复一遍,方才爹爹所说的事情,我不愿意。” 后面四个字,一字一顿,十分清晰。 沈蔻青心里对宋元徽当真是恶心至极,同时娶两个,也亏他想的出来! 堂堂九皇子,内里居然如此龌龊,说出去恐怕没多少人会相信吧! 宋元徽彻底愣住了。 十拿九稳的好事,居然出现了意外,当真让他措手不及。 正文 第9章 她是谁的 而沈蔻丹却松了一口气。 她悄悄拉了拉宋元徽的衣袖,“九皇子殿下,既然姐姐不愿意,那就不要勉强了吧?” 宋元徽皱眉,面上明显闪过一丝不耐烦。 武陵侯道:“青儿可是心里有顾虑?不妨告诉爹爹。” 沈蔻青似笑非笑的看了沈蔻丹一眼,见她神色紧张,知道她心中必定不愿,再看宋元徽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心里冷冷一笑。 她俯身盈盈一拜,不卑不亢道:“爹爹,丹儿妹妹和九皇子殿下相识多年,如今又生米煮成熟饭,传出去自然是一番美谈,女儿再不懂事也知道成人之美,此等好事,女儿又怎能忍心破坏。” 宋元徽慌了,“青儿,你也知本皇子对你并非无意,况且武陵候府两位小姐一同出嫁,也是喜上加喜啊!” “可是……”沈蔻青可怜兮兮的垂下眉眼,欲言又止。 “好了。”武陵侯开口了,“青儿,为父知道你心属九皇子,不如你和丹儿一同入府主事,为父也好放心啊!” 沈蔻青正想回绝,却有一道声音抢在她前头。 “武陵侯把青儿嫁给九皇叔,那寡人该当如何?” 众人齐齐回头看向门口,便见宋以琛摇着玉扇走进来,神情如闲庭散步一般,悠然自得。 宋以琛,他怎么来了…… 宋元徽剑眉紧皱,心有不悦。 武陵侯携众人连忙下来行礼,却被宋以琛拦住,只听他道:“岳父大人何必客气,寡人今日来正是为了大小姐。” 为了沈蔻青?这两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众人一头雾水,沈蔻青却只字不言。 她知道宋以琛今日会过来,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场合下,还是当着宋元徽的面,她心里实在羞愤,更是紧张的无以复加。 而相比之下,宋以琛就淡定多了,在沈蔻青跟前坐下,对武陵侯道:“今日不请自来,还请武陵侯不要见怪。” “皇长孙客气了。” 二人寒暄着,十分生硬。 “九皇叔也在。”宋以琛一副刚刚看到宋元徽的样子,轻轻一笑,明眸却闪过一抹狡黠。 宋元徽道:“不知琛儿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他面上云淡风轻,内里却早已愤怒万分,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抓着大红梨木檀香椅子,留下淡淡痕迹。 宋以琛轻飘飘的望了沈蔻青一眼。 后者赶紧低下头。 他笑得像只老狐狸,盯着沈蔻青的眼神就像在看属于自己的猎物,游刃有余,不紧不慢。 最后还是武陵侯先打破凝固的气氛:“皇长孙方才说,是为了青儿而来,此话何意?” “还能为何,窈跳淑女,君子好逑,实不相瞒,寡人今日是来提亲的。” 提亲?! 在场的除了沈蔻青,其他人都大吃一惊。 可随之而来的,沈蔻丹和宋姨娘都松了口气。 不论今日之事结局如何,只要沈蔻青不要嫁给宋元徽就好,待沈蔻丹入了府,那就是当家主母,这一辈子自然是吃喝不愁了。 武陵侯胡子猛地抖动一下,忍不住看沈蔻青,他却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有听到宋以琛在说什么。 他还没说话,宋元徽率先出声,只听他哼道:“琛儿莫要胡闹,皇叔我与青儿相识多年,青儿也心属皇叔,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身体向来不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小心皇上怪罪。” “皇叔此话差矣。”宋以琛十分悠哉,“我自然也是想抱得美人归的,何况方才我在门口听了许久,沈蔻青姑娘是不愿嫁给皇叔的吧,既如此,皇叔又何必强人所难,倒惹得沈蔻青姑娘不痛快。” 宋以琛一口一个姑娘,旁人自是听不出,沈蔻青却是知道,宋以琛这是在帮她撇清关系。 女子名节最重要,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子,一定要和男子保持距离,否则落下了话柄,岂非是要被别人的唾沫活活淹死。 而宋以琛这么做就是在证明,他和沈蔻青真的不熟。 宋元徽面色通红,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毕竟沈蔻青拒绝他的话众人听的清清楚楚,根本没法抵赖。 见事情有了转机,宋姨娘眼珠一转,插嘴道:“老爷,既然青儿不愿意,正如皇长孙所言,何必强人所难呢,硬是让青儿嫁过去,她也未必会幸福,此事传出去说好听了自然是美谈,若是说不清楚,还不知会闹出怎样的流言蜚语。” 宋姨娘这话还中听些,她在府里主事多年,自然有些心眼,对于她说的话,武陵侯多少也听一些。 “青儿,这事你怎么说?” 眼见好好的好事就要黄了,宋元徽沉不住气了,他连忙道:“青儿,你可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今生今世非我不嫁吗?” 宋元徽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沈蔻青娶回去,身为武陵候府的嫡出女儿,提供的便利实在太多。 而对于沈蔻丹,宋元徽对她更多的是怕落人话柄罢了。 此话一出,武陵侯立刻变了脸色,染了几分怒气,宋以琛却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慢悠悠的喝着茶。 沈蔻青也不急,她知道宋以琛是想让自己骑虎难下,以自己的话堵住自己的嘴。 奈何,宋元徽还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她寻思了一会,状似无奈道:“九皇子说的是那次青儿发烧的事吗?青儿烧的糊里糊涂,说了什么也都忘了,若真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还望九皇子恕罪,毕竟……” 沈蔻青故意欲言又止,为难的目光在沈蔻丹身上扫过,依依不舍的垂下头,不再言语! 虽然沈蔻青什么都没再说,但众人都明白了,沈蔻青自然是喜欢宋元徽的,奈何已经有了沈蔻丹,为了自己的妹妹,她宁愿委屈自己。 武陵侯更心疼了!看着沈蔻丹的目光又厌恶了几分。 当下,他重重拍板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休得再提,劳烦九皇子回去准备一下,择个良日,让丹儿出嫁。” 宋元徽还想说些什么,又怕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只好应下 正文 第10章 姐妹同喜 武陵侯起身要走,宋以琛慢悠悠道:“事情还没处理完,侯爷这么着急是要去哪?” 武陵侯回过头来。 宋以琛朝身后小厮知会一声,他走出去,不多时,几个大箱子被抬了进来。 雕金缕花的红梨木箱子,满满当当的堆满了大堂,小厮们站在门口,除了他们几个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宋元徽早已变了脸色。 今日他来提亲,虽说也带了聘礼,但远远没有那么多,若是娶沈蔻青,他自然会砸重金,奈何他娶的是沈蔻丹,区区一个庶女,不值得他费太多银钱。 沈蔻丹和宋姨娘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而沈蔻青,却在心里感叹一声。 前世她十里红妆嫁给宋元徽,那聘礼也不及这一半啊…… 到底是皇长孙,出手果然不凡。 “皇长孙这是何意?难不成您真要娶青儿这丫头?”宋姨娘一张嘴就冒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宋以琛连个眼角也没给她,起身走到沈蔻青跟前,由于常年病弱,他面色有些青白,却丝毫不影响他,反而有种阴柔的美感,目光灼灼,摄人心魄。 “娘子,你昨日才答应要嫁给我,怎么不说话了,夫君可没有强迫你。” 沈蔻青一头黑线。 而众人却被宋以琛的话吸引了过去 昨日?沈蔻青何时见过宋以琛了? “青儿,你何时跟皇长孙在一起的,快从实招来!”武陵侯道。 “我……”沈蔻青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事涉及沈蔻丹,她要怎么说,万一让武陵侯起了疑心,岂非满盘皆输,所有的心思都白费了。 宋姨娘这个人精,见武陵侯生了气,连忙添油加醋道:“青儿,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来,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能和皇长孙偷偷见面,瞧把你爹爹气的,还不快说实话。” “宋姨娘此言差矣,你女儿可是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孰轻孰重?宋姨娘可别避重就轻啊!” 宋以琛轻飘飘一句话,又把大家的思绪带了回来,沈蔻丹满脸通红,刚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一抬头却看到宋姨娘警告的目光,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回去。 “废话少说,青儿,我的聘礼你接不接受?”红唇轻启,皓齿微张,宛如清风般平静的声音,却在沈蔻青的心湖里投下一颗颗的石子,她在心里想了无数遍,也做好了要嫁给宋以琛的准备,但现在要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总归是不好意思的。 “不行。” 沈蔻青还没说话,宋元徽居然抢在了前头。 “琛儿勿要胡来,青儿与皇叔我两情相悦,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沈蔻青本来还在犹豫,琢磨着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乍一听到宋元徽这么义正言辞,当下上前一步道:“爹爹,请您尊重女儿的决定,女儿愿意嫁给皇长孙,与丹儿妹妹同一天出嫁,请爹爹成全。” 双膝跪地,沈蔻青把头深深埋了下去,三千青丝倾泻而下。 “青儿!” 又是宋元徽。 可沈蔻青没理会他。 自从重生那日起,那颗一直扑在宋元徽身上的心也就死了,从现在开始,她不会再对宋元徽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和同情,一个眼角也没有。 “如此,那就请岳丈大人收下聘礼。”宋以琛直接顺水推舟。 武陵侯却没说话。 就这么把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的确有些草率,更何况沈蔻青一直是他的心头肉,武陵侯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呢。 “咳咳,咳咳咳……”宋以琛突然咳嗽起来,面色通红。 沈蔻青想到他的病,宋以琛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又出来那么长时间,的确会吃不消了。 自己也答应他了,要为他好好治病,若是武陵侯不同意…… 想至此,沈蔻青再次重重磕头,声音坚定:“请爹爹成全。” 武陵侯疲惫的闭上眼睛,许久轻轻叹息:“既然如此,爹爹听你的。十日后是七夕节,你们姐妹便一同出嫁吧!” “多谢爹爹。”沈蔻青和沈蔻丹一同道谢。 宋元徽的手指关节握的咔嚓咔嚓响,恨不得把宋以琛生吞活剥了,可他却又丝毫没有办法。 这件事即便闹到皇上那里,皇上也是帮着宋以琛的。 只是想不到,自己好好的媳妇居然成了侄媳妇,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啊! 宋元徽愤恨离开,沈蔻丹和宋姨娘也离开了,武陵侯吩咐下人尽快准备此事,不可怠慢,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所有人都惊住了,嫁给宋元徽不稀奇,稀奇的是沈蔻青嫁给宋以琛啊,谁不知道沈蔻青喜欢宋元徽很多年了,现在居然不声不响的嫁给宋以琛了,据说聘礼多的吓人,连武陵侯都镇住了…… 京中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但都无伤大雅,但不知何时起,京中的声音就变了,沈蔻丹和宋元徽在酒楼里发生的事传了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 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沈蔻丹又不出来澄清,可不就是默认了吗? 流言像夏季肥美的野草疯长,愈演愈烈,沈蔻丹正忙着成亲的事,去布庄做了一身新衣服,听了一耳朵的垃圾。 “谁,到底是谁干的!真是岂有此理!!” 才一回了府,沈蔻丹就气的在府里大肆砸东西,各种好好的古董被砸的稀巴烂,连她平日最喜欢的掐丝珐琅花瓶也被摔的满地开花,场景惨不忍睹。 沈蔻丹的侍女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却连句话都不敢说,这个时候逞英雄,不是找死是什么。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滚啊,赶紧滚啊!” 沈蔻丹抓狂的撕扯着头发。 侍女连忙拉开门走出去,却在拉开门的一瞬间撞到了宋姨娘。 “姨娘饶命,姨娘饶命……” “滚出去!”宋姨娘重重的踢了她一脚。 “娘……”沈蔻丹哭着上气不接下气,趴在宋姨娘怀好不委屈。 “今日的事为娘都听说了。”宋姨娘皱着眉头,心里虽然不悦,仍然耐着性子去哄沈蔻丹。 沈蔻丹咬牙切齿:“娘,一定是沈蔻青那个小贱人,当时只有她在场,九皇子不可能做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