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萧府初遇 山雨欲来,狂风猛烈拍击着敞开的窗扉。桌案上用来镇纸的十方砚台被扫落在地上,顶端带着几乎要凝枯的血迹。刀子似的风卷着纸张四下纷飞,室内一片狼藉。 七七八八的尸体横陈在地上,一缕缕的血污在地面上蜿蜒。那些丫鬟们一炷香前还鲜活的眼神,现在早已剩下死透了的青白。 阮羡羡瘫软在地上,她还没有死透。脖子上被刀锋割开了一个口子,正躺在地上费力的喘息。额头上也有显见的殷红,鲜血正顺着额上的窟窿潺潺流出。阮羡羡用绝望的眼神看着眼前提着刀的男人,他身形高大,面容俊秀,只是此时此刻他凉凉的目光却显得十分残忍。 “羡羡,”他弯腰抱着阮羡羡在怀里,语气温和,如同情人之间耳鬓厮磨的低语:“你不要怪我,萧朝宗已经包围了府邸,不多时他就会闯进来。到时候不止我会死,你也会。我害怕你受尽侮辱,所以你先去地府等我,我随后就到,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对你,我们再做夫妻。” 阮羡羡说不出话,喉中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安如山的柔情望进她眼中只觉得数不尽的嘲讽。 下一刻只听得声刀刃入肉的响动,安如山手中的冷锋毫不留情的贯穿了阮羡羡的腹部。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昔日爱人怕她没有死绝,还抽出刀来往她脖子上补了一刃。 阮羡羡彻底死了,弥留之际她看着安如山疯也似的打开门对外大呼:“叛贼阮羡羡已经伏毙,不要杀我!我绞杀了叛贼,萧朝宗,你放过我!” 梦中安如山那绝情的背影,阮羡羡发誓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 她头部抽痛的醒过来,像这样的梦境自打阮羡羡穿越过来以后就经常出现。她知道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前世的记忆,只是仍然对梦中那个叫安如山男子的卑劣行径感到咂舌。 “阮羡羡——”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萧朝宗在附近。” 阮羡羡浑身一僵,但仍闭着眼,没有动弹。 “他离我多远?” 系统的声音回复道:“在你不远处的树后,他在观察你。” 园子里的海棠开的极好,远远望去就好像浮在半空中的一团霓霞。阮羡羡枕着卷起来的书册侧身躺在花海里,似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她双眉微蹙,面带泪痕。 萧朝宗路过园子时,看见的就是这幅画面。美人在花海中睡着,乌黑泼墨似的发梢上还带着几瓣海棠花朵。他驻足在此,带着探究的目光打量她。萧朝宗盯着那张脸,长眉连娟,艳阳的浮光溅上她苍白的脸,像是搽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仅仅片刻,他便抬步走了。 阮羡羡缓缓坐起,看着萧朝宗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门后。她拢了拢蓬松的发,若无其事的往她的西院走去。 “你该不会直接奔着萧朝宗去了吧?”系统问她。 阮羡羡那张艳丽至极的脸上满是不以为然:“不是你告诉我,萧朝宗以后会是安如山最大的劲敌?如果要报仇,跟紧他一定不会有错。” 话虽如此,系统还是忍不住强调:“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江南富商的女儿阮羡羡,你要完成她的心愿,否则你不能……” “否则我不能回去现代,我都知道。”阮羡羡打断了系统的喋喋不休:“我心里有数,阮羡羡不就是想报复安如山吗?那么接近萧朝宗才是最快的复仇捷径。” 系统见她并没有当回事,便道:“现在我会再给你重复一遍原主的身份及经历以及现在所在的环境,请宿主务必仔细听。” 阮羡羡与这具身体同名,原主是江南丝绸富商阮守礼的嫡女,今年未满十五。父母去世后,头顶上只有一个嫡亲兄长阮少君。在早年时间,京城萧家曾在江南得过阮守礼的帮助,当时萧家留了信物,称日后阮家有难可以来京城找他们寻求帮助。阮守礼离世前怕俩兄妹日后无依无靠,便将两兄妹委托给萧家,请求他们收留照顾。 阮羡羡接替原主身体时,恰好是来京的路上。而今天,是阮羡羡抵达萧家的第三天。想她第一天到萧家的时候,萧家只派了一个管事婆子出来迎接,之后把阮羡羡丢在一个偏院就再也没有人来问过。甚至萧家的老太君和其余人都没来看过她,仿佛就当阮羡羡不存在似的。 萧家人员简单,如今的萧老太太高氏是继室,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萧真和一个外嫁的女儿萧淑,萧真又分别有两女一儿。而萧朝宗的父亲行一,是萧家的原配王氏所出。可惜大房那脉挨个去世,如今只剩下萧朝宗一人。萧朝宗作为萧府的长房长孙,不仅没有获得对等的身份优待,甚至萧老太太将对原配王氏的仇恨全部转移到了这个长房长孙身上。一度严重到不允许萧朝宗跟别的公子们一同进学,将他当做透明人,对待他还不如一个下人。 然而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成长,萧朝宗日后居然成为权握六部的大权臣。他一个皱眉,文武百官都要冷汗纷纷。 阮羡羡觉得自己来的很是时候,恰好现在这个时期萧朝宗备受萧家欺辱,她虽然也是借居萧家,但她至少可以向萧朝宗示好,多抱抱大腿总是没错的。 春日的午后困倦,丫鬟婆子们都不知躲去哪里偷懒了。日光斜斜的照过来,让人徒生一脸困意。阮羡羡一路走回去,竟是都没看见什么人。她途径后院月牙湖时,看见前方的身影步子突然微顿。 透过假山与树荫,萧朝宗正站在岸边,目光冷冷的看着水中。阮羡羡微微偏首,这才看见一个嬷嬷装扮的人影漂浮在湖面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淹死了。 他杀了人?! 阮羡羡第一个念头起,尤其当她看见那嬷嬷面朝下浮着,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偏偏就是这声引来了不远处萧朝宗的目光。 他生的极为俊美,深邃而黑的双目正噙着两分阴冷,他盯着阮羡羡,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凛冽。 既然被看到了,阮羡羡也没有拔腿就跑的意思。她定了定心神,朝他走去。 正文 第2章 恶女重生 直到走近了,阮羡羡才发现那嬷嬷竟是她院子里服侍的婆子。她刚进萧府那日,当家主母萧真的妻子二夫人宋氏送了这个婆子来她院子里,说是看阮羡羡就带了一个丫鬟来,所以特地分出一个婆子来贴身伺候她。 这个姓张的婆子自打来了阮羡羡身边,每日偷奸耍滑不说,还紧盯着她。她没把阮羡羡当成是正经主子,只觉得自己还高她一等,十分不屑服侍。 阮羡羡本是想寻个机会将这张婆子整走,可谁成想萧朝宗倒是先拿她开刀。就这样堂而皇之在萧府里杀了人,他竟也不担心被找麻烦。 “张嬷嬷是我院子里的人,”阮羡羡率先开口,打破僵冷的气氛:“萧少爷快走吧,这里我来善后。” 萧朝宗目色一顿,他没有想到阮羡羡不问前因后果,只让他先走。 “你来?”他音色极冷:“你能怎么办?” 阮羡羡不过也才刚到萧府两三日,她有什么本事能说这样的话? 不等她回话,他们身后便有人急促的大呼:“杀人了,杀人了!” 阮羡羡回头,只能看到一个丫鬟惊慌失措跑远的背影。 糟了,被看到了。 如果报去萧老太太那,她刚刚进萧府,这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还会被借机为难,而阮羡羡现在孤立无援,就算是亲哥哥阮少君也在进京的途中一时赶不过来。于是阮羡羡当机立断:“萧朝宗,帮我把那个嬷嬷捞起来!” 萧朝宗却只是微微挑眉,没有动作。 阮羡羡急了:“我不是在救我自己,我是在帮我们两个人。如果你相信我,帮我捞她出来!” 眼见萧朝宗没有动弹,阮羡羡便顾不得他了,自顾自的蹲下身子伸手抓那张嬷嬷的衣领。张嬷嬷的衣衫坠了水十分沉重,即便是在水中拖拽她也十分费力。阮羡羡脚下一滑,险些将自己也摔进湖水里去。就在这一瞬间,肩上忽然被人紧紧压着替她稳住了身形,一只白皙瘦削的手腕横过来拽住婆子的衣领,萧朝宗侧身与阮羡羡一同将婆子拉了上来。 “多谢。”阮羡羡微微喘息,催促他:“你先走吧,不然一会说不清了。” 说罢,她一把扯下[脖间坠着的绿玉坠子(系统载体)]脖间坠着的绿玉坠子塞进婆子的衣兜中。 系统登时哇哇乱叫:“你要干吗!怎么把我的载体给别人了,如果我沾水坏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别吵!”阮羡羡心里回应:“平时看你也没什么用,今天终于有用到的时候了。” “这个张婆子是[二房嫡小姐萧美月]二房嫡小姐萧美月的乳母,你现在还不跑?”系统忍不住提醒。 阮羡羡回过身,发现萧朝宗还没有离开,只是拿耐人寻味的目光在打量她。于是她很平静道:“萧朝宗都没走,我走什么。这种时候更不应该逃跑,要让孤立无援的他知道,这个萧府中从此以后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了。”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垂花门那边就传来嘈杂的声音,间或着一女声急急地说:“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看到阮羡羡将乳母推下湖了?” “奴婢看的千真万确,还有大少爷在旁作证,也不知是不是俩人合伙做的,现在张嬷嬷生死未卜,小姐你快去看看吧!” 那厢有一群人急急忙忙走来,三四个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个百蝶戏花裙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脸蛋圆圆,长相清纯娇嫩。她一走近看见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张嬷嬷,登时白了一张小脸。 根据系统提供的信息,阮羡羡很快的将她跟萧府二小姐对上了号。这就是萧美月啊,娇滴滴的小姑娘一个。 “阮羡羡!”萧美月怒气冲冲对着她:“张嬷嬷是做错了什么事要你下此狠手?你的心肠怎么这般歹毒,我们萧府好好地收留你,就是让你在府中为非作歹的吗!” 阮羡羡面对她的怒火,很是淡定:“是她偷了我的东西。” “你血口喷人!”萧美月柳眉倒竖:“跟我去见祖母,叫她给个公道!” 阮羡羡早就料到有这一出:“去就去,我没做过的事难道还要承认?”她正想跟着这群人走,那边一直不说话的萧朝宗突然开口,他神色淡淡:“张婆子说不定还没死透,一起抬去老夫人那。” 服侍他的小厮阿良[他的小厮阿良]立刻将张婆子背在背上,萧美月见状冷哼一声:“大哥别急,一会祖母也要问你的。” 萧朝宗面色不变,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萧老夫人的院子里,早有丫鬟跟萧老夫人通过气。她穿着银色祥云缂丝褂子,头上戴着镶翠抹额,正满面不善的坐在正堂中等着他们。 萧美月一见老夫人,便立刻哭着扑了过去:“祖母,你要给张妈妈做主,阮羡羡蛇蝎心肠,也不知张妈妈哪里惹着她不快活,她竟然将张妈妈直接推进了湖里。” 一看萧美月哭的像个泪人似的,萧老太太便心肝宝贝的哄了几句,又将萧美月拉到身边,这才转头拿凉如刀刃的眼光看阮羡羡:“阮家丫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阮羡羡身线绷直,镇定自若道:“萧老太君,萧家是簪缨世家,比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规矩也要多。但我们阮家即便再不如你们,也知道奴才偷窃主子的东西,就是刁奴。即便按照我大楚律例,打死也不为过。” 她看着萧老太太脸色一变,便又是一副垂眉顺眼的姿态微微低头,做起了小伏低:“羡羡承蒙萧家照顾,已经是感激不尽。若说偷的是平常物件也就罢了,可这张妈妈偷的是羡羡生母留下的遗物。羡羡旁的都可以给,唯独这件东西不行。” “阮家丫头,你即便再急也不能将张妈妈推进湖里头。我们萧府规矩森严,是断然容不得这样的事发生的。”说话的是一个素色罗裙的貌美妇人,她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走进屋内,朝萧老太太请了个安,又捏了捏帕子笑两声:“月儿,多大一个事也值得你哭成这样,回头等张妈妈醒了,再叫阮丫头去赔个不是就好,你瞧你们还折腾到老太太这儿来了。” 正文 第3章 惩治刁奴 阮羡羡心中冷笑,这妇人大概就是萧真的妻子郑令仪。好一个二房太太,三言两语将污水都泼给她不说,还要她给一个奴仆认错? 萧家真是狗眼看人低。 萧美月却仍旧不服气,看着她娘也来了,自认为有人撑腰,便不饶人似的问:“你说张妈妈偷就偷了?平时张妈妈在我娘跟前服侍的时候怎么没听说她手脚不干净,偏偏去你那就偷你的东西。怎么了,你的东西是宝贝不成?” 阮羡羡心中一喜,就怕萧美月不犯蠢,她这么蠢事情就好办多了。于是故作无辜道:“是啊,的确是个宝贝。张妈妈偷拿了东西之后被我发现,她便慌慌忙忙的往外跑,哪儿知她慌不择路跳进湖里头,任是我怎么喊都不愿意上来。老夫人和二夫人如果不信,可以去张妈妈身上搜一搜,我的玉坠就在里头。” 萧老太太和二夫人郑令仪对视一眼,郑令仪轻轻抬了一下手腕,她身边的大丫鬟便去张妈妈身上四下摸索起来。直到丫鬟在张妈妈的袖兜里摸到一个坚硬的物体,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果然是个玉坠。 这下萧老太太和二夫人郑令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倒是萧美月探头看了一眼,便嗤之以鼻:“我还以为是多么好的东西,就是一个普通的玉坠。我看也不像是个宝贝,张妈妈偷它做什么?更何况你怎么能证明这是你的东西,难道就不能是张妈妈自己的吗?反正现在张妈妈晕厥中,你说什么她都辩解不了。” 好啊,这是要耍赖了。意思不就是说‘你叫它一声看它答应么’,嗯,它还真能答应。 “我让这个玉佩亮它就会亮,二姑娘信不信?我对它了如指掌,所以我能证明玉坠是我的。” 阮羡羡这话一出,在座几人皆是一怔。 “你讲大话吧?”萧美月瞪大眼睛,满是不相信。 “不信的话一试便知。”阮羡羡从丫鬟手里拿过玉坠,在上面揉搓两下。她余光捕捉到众人都拿疑惑的目光紧盯着她,看来是不露一手不行了。 “系统,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现在给我发光!否则我就不做任务了,反正我也可以不回现代,我就留在这里跟萧朝宗亲亲爱爱一辈子,你就做个业绩永远倒数第一的系统吧!”阮羡羡不断在心里威胁,她其实也保不准系统到底有没有这个功能。 “阮羡羡,你越来越过分了!我是一个正经的系统,你把我当成手电筒吗还要我发光?我告诉你,我……” 不等系统话说完,阮羡羡便在心里倒数:“三,二,一……” “真是怕了你了!” 随着系统一声抱怨,深碧色的玉坠突然爆发出一阵淡淡的荧光。惹的在座所有人惊诧,然而光芒只是短短一瞬,便又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玉坠。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唯有萧朝宗目光复杂的盯着阮羡羡的背影。 萧美月最先反应过来:“你……这是妖术?” 阮羡羡高深莫测一笑:“二小姐有所不知,我父亲早年经商路过北疆,那里特产一种璞玉,经过多次摩挲方能发光。这是此玉的特质,并非什么妖术。” 她面不改色的一顿瞎忽悠,屋子里的人对此深信不疑。阮羡羡趁热打铁:“想必张妈妈从未去过北疆吧?更不可能会知道这种玉的特质是会发光的,如此一来可以证明这个玉坠是我的么?” 萧美月气结:“那你也不能因此就想杀害张妈妈!” 哦?这是理论不过玉坠的所属问题,又想来污蔑她杀人吗? “张妈妈是自己跳进水里的,跟阮姑娘无关。”一直不曾说话站在角落里的萧朝宗忽然开口:“我去的时候,阮姑娘开口请求我帮她拉张妈妈上来。但那时张妈妈已经在水里昏过去了。” 他的语气淡然又沉稳,仿佛真的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而已。 二夫人郑令仪眉梢一挑:“朝宗,真的是这样吗?你可不要因为阮家丫头是客人,就出言包庇,你祖母想听的是事实。” 萧朝宗眉宇凝冷意:“我为什么要包庇她?我与她非亲非故,更不相熟。二夫人若不想听真话,那就让阮姑娘报官,等衙役来查个前因后果便自然知道我所说非虚。” 阮羡羡还是很诧异萧朝宗会出言帮她说话的,看来这个大权臣也并不是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嘛。 与此同时,系统音忽然叮的一声:“获得萧朝宗好感10,恭喜宿主。” “这么容易就获得了10?满分是100吗?” “不,”系统无情的打破阮羡羡的幻想:“是1000。” 这会儿阮羡羡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系统就是个坑人的东西!满分达到1000才能回家,她到底要讨好萧朝宗到何时? “你别小瞧这10分,萧朝宗的好感能让你在我这兑换不少东西。” “都有什么东西?” 系统打开道具界面,阮羡羡一路看下去,发现尽是什么:物品瞬移、迷药、点亮技能等没有用处的道具。 “这也太少了,就不能来点有用的?比如多少好感能让我直接通关?” “宿主,想要走捷径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当好感度达到一定数值的时候,会开启更多道具选购。说不定到时候就有你需要用的呢?” 阮羡羡懒得再理系统,现在解决了张妈妈这件事才是主要的。 二夫人郑令仪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神给身边的大丫头春菱,春菱会意,悄悄地退下。萧朝宗侧目看了一眼,阿良便也轻轻地跟了出去。 “小事一桩,怎么值得报官呢?”萧老夫人这会儿相信是张妈妈偷了东西,心中对这个奴才是怨的不行,要不是这个奴才贪婪别人那点金银,怎么会让她差点在小辈面前丢了面子。于是她清清嗓子道:“既是误会,我就替阮丫头做主,打这奴才十个板子,也叫府里头的人都警醒点,别又犯了糊涂。” 她这话一出,萧美月拉着萧老太太的手晃了晃,可怜兮兮的说:“祖母……” 萧老太太摆摆手,心意已决:“阮丫头,你说可行么?” 正文 第4章 死不悔改 阮羡羡也不想得理不饶人,本来这次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张妈妈或许真的是萧朝宗推进水里的,她本来不打算计较了,可老天偏不如她愿。 “老夫人,二夫人”春菱从外面快步走进:“服侍阮姑娘的画棠在外头求见,说有急事要禀。” 老夫人看了一眼阮羡羡的表情:“叫她进来吧。” 阮羡羡倒是微微蹙眉,画棠是她来了萧府之后二夫人分给她的婢女。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恐怕是来者不善。 她倒要看看二夫人想干什么。 画棠被人带进来后,直接就哭倒在地上,跪着恳求萧老夫人:“老夫人救命,奴婢不想死。” 萧老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斥:“好好说话,再哭哭啼啼的我就撵你出去了。” 画棠泪眼婆娑的抬头:“老夫人饶命,实在是奴婢看见张妈妈的下场怕急了。老夫人就当奴婢无能,伺候不了阮姑娘,将奴婢从阮姑娘身边调离吧!” 二夫人郑令仪故作威严:“画棠,你有话不妨直说,在这里吞吞吐吐的,叫别人听见了还以为阮姑娘如何亏待你。” “是啊,画棠”阮羡羡笑的阴森:“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这两日你在我身边服侍,我既没舍得叫你做重活,也没忍心支使你跑来跑去。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哭成这样,也说出来我听听。” 画棠倒是被阮羡羡这一笑唬的心中一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然而她余光触及到二夫人郑氏的眼色,便偏开目光不去看阮羡羡,只一味的说:“昨日奴婢和张妈妈帮着阮姑娘收整行囊,结果张妈妈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阮姑娘不高兴,她就和姑娘吵了几句。当时姑娘嚷着张妈妈该死,奴婢并没当回事,只是今天又恰好发生张妈妈坠水事件。可老夫人!张妈妈是会凫水的,怎么会慌不择路跳到水里,然后就淹的昏死过去呢?奴婢方才听闻这件事,与昨天张妈妈跟阮姑娘的争执联想起来,实在无法不害怕。只怕哪日奴婢得罪了阮姑娘,明日便是湖中一具沉尸了!” 阮羡羡心中冷笑,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胡闹!”萧老夫人很是生气的样子:“张妈妈一介奴才,做错了事既然阮姑娘要打要杀,这都是没法的事。还容的你一个小小丫鬟叫嚷出来?”萧老夫人看了看阮羡羡脸色,好像有些为难的语气:“但是阮丫头,我们萧家在京城里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样不由分说就要抹杀一个奴才,实在是……” “如果我能证明画棠所说是假,并且是想要嫁祸于我,萧老夫人可否将画棠交予我处置?”阮羡羡直接打断了萧老夫人的话,她实在没心情听这群包藏祸心的人乱扣脏水。 “阮丫头说笑了,怎么扯上嫁祸不嫁祸的事儿了。你就权当画棠这丫头胡乱说的,也不要跟她计较了,可好?”二夫人郑令仪笑的虚伪。 阮羡羡却很平静,目光如沉沉的如一汪深海:“我先是东西被偷,再是丫鬟污蔑。事到如今我只想为自己证明,还想要个公道。”她见郑令仪还想出口为难,便抢先反问:“难道萧府连公道也不愿意给我么?” 萧老夫人最怕被别人诟病,总想做出一副大家主母的风范,而且她料想阮羡羡这黄毛丫头也斗不过自己儿媳,看二媳妇胸有成竹的模样,只怕阮羡羡也要吃亏。于是她便道:“说什么公道,阮丫头想怎么做就去做吧,也叫在场的奴仆们瞧瞧,构陷主子是个什么下场。” 阮羡羡笑了:“只是在这里的奴仆们还不够,恳请老太君将府上大半家丁叫去院子里,我自有办法证明清白。” 她的要求提的奇怪,萧老太太也不怕她借此翻身,于是便允了。 就在这等着府中奴仆们聚集的时间,阮羡羡心中一阵狂呼系统:“快把道具栏打开我看看!” 系统这回倒是没有迟疑,道具栏飞快的展开,阮羡羡一目扫过去,发现物品瞬移要扣除10点好感度购买。 “系统,如果我花了10点好感度购买道具,那么数值是会清零?” “是的宿主。” “会不会影响到萧朝宗对我的好感?” “并不会。” 得到系统的回复,阮羡羡当机立断的选择了购买:“帮我把我这次从江南随身携带的一些财物,主要是金银珠宝一类挪去画棠的床底下。” 过了片刻,系统声音响起:“已经完成。” 阮羡羡心中大石落地,只等人员到齐她要在众人面前给萧府第一个见面礼。本来阮羡羡是想息事宁人,可惜萧家的人紧咬不放,这就怪不得她伸手打脸了。呵呵,跟她斗,金手指这么粗,不用白不用。说不定她还有女主光环呢,谁怕谁! 萧朝宗站在角落看着阮羡羡目中透露出来的狡黠,他发现她没有丝毫的慌乱和胆怯。 很快萧府的奴仆们都聚集在院内,他们交头接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忽然被全部传了过来。这次来的并非萧府全部的奴仆,只重点来了各院管事的和前院的管家。阮羡羡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带着众人走出屋子,她突然对画棠道:“画棠,你现在还有机会向我认错,只要你肯认错,我便既往不咎。否则,你也不要怪我心狠。” 画棠有些心虚,然而想起二夫人给的好处,又强硬着态度道:“阮姑娘,你虽为阮府嫡出,但跟我们萧府这样的人家是不一样的。萧府规矩森严,是断然容不得主子随意对一个奴才打杀。奴婢还恳请姑娘早日改正,去向老夫人求求情才是。” 好,这就是死不悔改了。 阮羡羡故作惋惜:“张妈妈偷我的玉坠,我要追究到底。但你拿了我那么多东西,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你的纵容,竟然换来你的血口喷人么?” 画棠心中一惊:“奴婢何时拿过姑娘东西?” 阮羡羡不再看她,只冷笑着说:“有没有拿,让人去你房间里一搜便知。”她回身请示萧老夫人,萧老夫人迟疑着点点头。阮羡羡便从院子里的几个管事中挑了两个出来,命他们去搜查画棠的房间。 正文 第5章 画棠偷情 不多时,那两名管事匆匆返回,手里拿托盘捧着一些金银珠宝:“老夫人,在画棠的床底下找到这些。” 画棠眼睛瞪的直直的:“这!这怎么可能?” 她什么时候收过这种东西? 阮羡羡挑起珠宝里的一根珍珠链子:“这是我特意从江南带来的,上面还有江南首饰楼的私印。你总不能说这些金银首饰都是别人赏给你的吧?”阮羡羡斜了一个眼风给一旁的二夫人郑令仪,后者面色不好,似是极力忍着怒意。 阮羡羡将东西放回托盘,让人呈去给萧老夫人查看。 阮羡羡绕着画棠走了一圈,感慨万分:“昨日你帮我收整行囊的时候就偷拿不少,你以为我管的了张妈妈,就管不了你么?” “你胡说!昨天我分明……” “分明什么?”阮羡羡立即打断:“你想说你昨天没有帮我收拾行囊?那你又是怎么看见张妈妈跟我有过争执的。画棠,你这前后不通啊。” 望着阮羡羡高深莫测的笑,画棠面色如土,她知道这是着了阮羡羡的道了。她昨天的确没有收拾过什么行囊,因为阮羡羡是外来户,萧府上下就没有一个重视她的。所以昨天画棠在前院跟小厮赵吉厮混,压根就没回阮羡羡身边。但她不敢说出来,怕让人知道她与家丁暗通款曲。最终画棠只恨恨的盯着阮羡羡:“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人往我的房间里放东西,你想栽赃我!” 阮羡羡忍不住讥笑两声:“方才我一直待在这里,萧老夫人和二夫人皆是见证人,我怎样在众目睽睽下派人栽赃你?陷害你?萧府中又有何人是我的人,让我可以驱使到往你的房间里放东西?” 画棠哑口无言,一张唇咬的死死地。 “老夫人……”方才去搜画棠房间的一个管事面色凝重,他上前几步与萧老夫人身边的玉妈妈低语几句,玉妈妈脸色陡然一变,这才又低头告诉了萧老夫人。 萧老夫人本来已经很不高兴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黄毛丫头阮羡羡能如此巧舌如簧,难道画棠和张妈妈真的偷了她的东西?!萧老夫人简直恨死了画棠和张妈妈俩人,若不是她们,怎么会害的自己在奴仆面前脸面无存! 直到她听了玉妈妈说的话,当时便再也忍不住,伸手一把挥掉桌案上的茶盏。气的面色通红:“来人,将画棠这个贱婢拿下!” 二夫人郑令仪不明所以,上前几步宽劝:“老夫人消消气,和一个奴婢计较什么。只要好好说说,阮丫头不会计较的。” “计较?你去问问画棠做了什么好事!”萧老太太狠狠呸了一声:“在府中与前院的男人私通,还搞到了后院来,恬不知耻,这样的贱婢不打死不算完!” 阮羡羡这下懵了,这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扯到跟男人私通上了,难道刚刚在画棠的房间里发现了别的更劲爆的东西? 不知为何,她仿佛一种直觉似的朝萧朝宗望去,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 俩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阮羡羡突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受。 是他做的么?他想帮我? 画棠扑通一声跪在门外,哭喊着:“老夫人,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奴婢从未与男人私通啊!” “你没有?”萧老太太抚着额头,她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疲惫了:“叫几个男家丁来,给我狠狠地打!今日非要逼的她说出那个奸夫是谁,我决不允许有人在萧家行放浪之事,实在令人可耻!” 有人悄悄地问方才搜画棠房间的那两个人到底发现了什么,那俩人讳莫如深的说了一句:“男女之事的那种画册。” 他们声音不大,但足以让画棠和阮羡羡都听到。画棠那一瞬间面色青白,唇瓣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了。恰好家丁上来拖拽她,画棠疯了似的挣脱,在地上拼命磕头:“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 那群家丁哪里管她哭嚎,直接拖拽至院中,几板子下去画棠便承受不住晕厥了。 老夫人挥挥手:“给我吊起来,她说出那人是谁之后再做决定!” 这边萧老太太精神不济,那边二夫人郑令仪又劝又哄,萧美月早已吓呆了。院子里闹哄哄的一团,阮羡羡发觉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在喧闹中悄然离去。 萧朝宗望着远去伊人的背影,这个阮羡羡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从下午折腾到傍晚,天色慢慢晦暗下来,由天际渐渐下沉的金轮,仿佛连同整个河山一同投入沸腾着金汤的鼎炉。暮色四合时分,忽而一场雨丝浇熄了白日的喧哗,那些溅起的绒绒细雨,与万物罩上一层细腻的雾纱。庭院中的树木、叶子经由雨水的冲洗,露出一种油亮的墨绿色,那种绿色十分安静,又十分闲适。 阮羡羡便靠在窗子边上,透过半敞的窗户,看庭院里的夜色,听春日的雨声。 “姑娘,”画屏小心翼翼的打帘进来,奉上一碗香甜银耳莲子:“这是奴婢为您熬的,您用一些。” 阮羡羡回首,看着画屏胆战心惊的模样,笑着伸手接过莲子羹,尝了一口才说:“画屏,你手艺很不错。” 画屏像是急着表忠心,连忙道:“姑娘喜欢的话,画屏以后天天都给姑娘做。” 阮羡羡搅动汤勺,碰触在碗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半垂着眉眼,一张艳丽的面孔便显得有些清冷。 “画棠最后怎样处置的?” 画屏咽了口唾沫:“老夫人把她打的皮开肉绽,只剩下半口气之后就丢进柴房里,约莫……约莫是等着死了。” 今天的事画屏也早就听说了,她忽然开始害怕这位面貌美艳的姑娘也会对她如此残忍。 阮羡羡搅动汤勺的手一顿,丰满而俏丽的红唇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萧家还真是规矩森严,刚才嚷嚷着绝不随意打杀任何一个奴仆,这会儿就将一个奴婢打的半死不活让她自生自灭了。 正文 第6章 夜半来访 画屏听见这声冷笑,浑身一抖,还以为是自己哪里伺候的不好,当即就跪下道:“姑娘,不瞒您说,奴婢在被指派来服侍您之前,二夫人的确交待了奴婢和画棠几句不好听的话。” “哦?”阮羡羡微微挑眉:“什么话。” 画屏咬了咬唇:“二夫人让奴婢和画棠不用把您当成一个正经主子来对待,还说……反正是别人家的,也不值得心疼,留在萧府也是浪费。还说过几年给姑娘您随便找个婆家,二夫人说奴婢和画棠跟着姑娘出嫁,以后还可以做个姨娘。” 阮羡羡听罢,将手中的碗重重搁在桌上。画屏吓了一跳,连忙道:“奴婢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期满姑娘。更不敢争做姨娘,奴婢只想安分守己,好好服侍姑娘。” 阮羡羡目光挪向她:“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实话。” 萧家为人处事最为虚伪,不想被别人诟病,才不得已答应了阮羡羡她爹的请求,将阮羡羡接来京城照顾。其实萧家心中早已将她当成拖油瓶,说不定都想着从她身上能捞到什么好处,真心对待,肯定是不存在的。 不过画屏的投诚让阮羡羡很是受用,看来今日故意叫府中奴仆们前去观看,的确收买了一波人心,至少暂时没有人敢再来招惹她了。画屏既然是近身伺候自己的,不如就收为己用吧。 阮羡羡伸手将画屏扶起,看着她清秀的面孔:“画屏,你不用害怕,谁是好谁是坏,我看的明白。你以后在我身边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一心向着我便足够了。你也不要惧怕二夫人会对你怎么样,只要你忠心对我,我保证你不止可以过的很好,我还可以帮你把你的卖身契拿回来。” 画屏一震,难以置信:“真,真的吗姑娘?” 阮羡羡重新拿起汤碗,喝了一口甜糯的莲子:“自然是真的,你的银耳莲子做的这么好吃,我也舍不得你走呀。” 画屏心中一喜,跪下又给阮羡羡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姑娘,奴婢以后一定尽心服侍,绝不会和画棠一样。” 阮羡羡笑眯眯的,心想小姑娘呀可真好收买。能不能拿到卖身契她拿不准,但把萧府搅的鸡飞狗跳的能力她是有的。 “宿主,请不要忘了您的任务是为阮羡羡报仇。”系统又很煞风景的出来插话了。 “我知道呀,报仇捣乱,两不误嘛。我要报仇,就要抱紧萧朝宗的大腿是不是?那么抱紧他的大腿,就要跟他统一战线是不是?要统一战线,就要搅的萧府人人不得安生,对不对?所以,让萧府的人不快活,是我报仇的第一步。” “……”系统觉得,这任宿主一定是它接手以来最强词夺理最难缠最可怕的了。 再晚一会,阮羡羡就觉得自己困的不行。在画屏的服侍下爬上床,拱了拱被子,迷糊中看着画屏吹灭灯烛悄悄退了出去,室内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窗户一阵响动,像是有人正在努力爬进来似的。 阮羡羡强撑着困意,勉强睁开一条眼缝看着窗户那里。只见半敞的窗洞中,横伸出一颗带血的人头,一双惨白的眼睛嵌在面上,那人生的俊秀,此时却被血污染了半边面孔。他肢体不全的爬进来,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妹妹——” 阮羡羡自己还没来得及尖叫,她却不受控制的突然流出两行热泪,哭喊着:“哥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是我错信他了。” 在哭的不是她,是这个身体原本的阮羡羡。而她身体居然无法动弹了,鬼压床?! 上一世,阮羡羡为了跟安如山在一起,不顾哥哥阮少君的反对。却在最后安如山被萧朝宗派兵包围时,安如山押着阮羡羡作为谈判的筹码,而阮少君为了救妹妹,被安如山的士兵们乱刀砍死。 “妹妹,我浑身都好痛。” 阮羡羡泪流不止:“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我一定会报仇。” 眼看着阮少君那补满血丝的脸逐渐靠近,阮羡羡猛然挣扎着坐起,才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半敞的窗洞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她捂着胸口大口喘息,额上冷汗涔涔,门口却忽然晃过什么。 “谁!?”阮羡羡警惕抬头,往门那看去,这一眼看的她汗毛炸起。 有人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阮羡羡这次真是吓得不轻,在她要发出尖叫前,那人快步走进房间,借着少有的夜色,阮羡羡勉强看清眼前的人。 “萧朝宗?!” 他这张俊美的过分的脸,令阮羡羡一下恐惧全消。她冷静下来迅速思考萧朝宗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他有没有听到自己梦中说的那些胡话?如果他听到了会不会起疑?! 于是就在他走到床榻边时,阮羡羡当机立断扑起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她呜咽出声,仿佛受尽委屈:“我做噩梦了,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她明显感受到萧朝宗身子一僵,他怀中有特有的檀墨气息,十分清新。阮羡羡决定把戏做到底,于是她蹭了蹭萧朝宗的胸膛,显得极为眷恋的样子。 萧朝宗微微垂眸,看着怀中的女子揽着他的腰,很稀奇的是,他暂时没有想要推开她的感觉。看着她挂了泪珠的眼睫轻轻抖着,整个人像是一团受惊的小白兔藏在他怀里。跟白日里意气风发的她完全不一样,阮羡羡靠在他的胸膛上发出一声舒适的长叹。萧朝宗微微一愣,他这样,算不算是被需要了…… “宿主,你是当之无愧的演技派。”系统总是在合适的时候出来煞风景。 “白吃的豆腐谁不吃谁是傻子。” 琢磨着差不多了,阮羡羡松开手往后退了一些,她略带愧疚和懊恼的说:“抱歉,我只是刚刚吓到了,你站在那里一声也不出,我还以为是鬼……” 萧朝宗望着她,深邃的目光里满是复杂。 正文 第7章 庶子弗玉 阮羡羡有着局促:“要不……我去给你倒茶喝?” “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萧朝宗却很直接。 “目的?”阮羡羡与他对视上,眼里的困惑被萧朝宗尽数捕捉:“我为什么会有目的?” “不是么?”萧朝宗缓缓弯身,几乎要贴到阮羡羡的身上来,唇角挂着抹耐人寻味的笑:“如果不是这样,你为什么对我示好。为什么帮我?今天你明明可以揭发我,你却没有?” 阮羡羡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单纯的想作弄二夫人,我这么说你相信么?” “不相信。”他回答的很果断。 阮羡羡看着他俊美的眉宇,微微叹了口气,坐直身子:“如果你真的要听,我可以告诉你。但我首先要你相信我,我对你并无恶意,至少我不想害你,我甚至觉得我们可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萧朝宗没有说话,仍旧盯着她。 阮羡羡往旁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然而萧朝宗不欲动弹,她就也没有强求,只抱膝说:“我跟你在萧府,同样都是孤立无援。我们以后,可能还会有同样的敌人……” 这话说起来很难理解,也不知道萧朝宗能不能听懂。片刻的安静过后,萧朝宗主动坐到了她身旁的位置,他的声音颇有磁性:“你想找谁报仇?” 阮羡羡一愣。他果然还是听到了。 见她不说话,萧朝宗戏谑一笑:“阮家虽然是商贾,但在江南也是巨富,按理说你应该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家中你父亲除了正妻再没有其余妻妾。你头顶上的兄长应当也很宠你,你有什么仇恨一定要报?” 他问的太直白了,阮羡羡几乎要忍不住全盘托出,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如果我说有一个人骗了我,他说他喜欢我,最后我却发现是玩弄我的,不仅如此,他还想利用我。我这样说,你信不信?” 萧朝宗沉默了,似乎在等待下文。 “他的利用很可能牵涉我的家人,所以我害怕,我噩梦连连,我想找他问清楚,你相不相信?” “我帮不了你什么。”兴许是他相信了阮羡羡的话,但他依旧很冷淡。 “不,你可以”阮羡羡握住他的手:“萧朝宗,只有你能帮我。” “何以这么肯定?” 阮羡羡低下头:“我有一些无法说明的缘由,但我刚才句句都是真的,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帮的了我。”她扭首,对上萧朝宗清冷的双目,彼此的呼吸喷薄在面上,阮羡羡几乎是低低的哭诉:“萧朝宗,这个天下只有你能救我。我需要你。” 萧朝宗心口一窒,他看着眼前的阮羡羡,白天还刀枪不入的模样,现在就卸下所有防备,睁着一汪泪眼看着他,她穿着白色的里衣,瘦小而娇嫩。外头雨夜的风顺着半敞的窗户刮入,拂动阮羡羡的发丝,几率发烧搔在萧朝宗的面上,他闻到一股甜香。 被人需要的感觉,就是现在这样的感受么? “宿主恭喜你,获得萧朝宗好感30!” 阮羡羡没有心思去管系统,她一门心思的用真诚的目光看着萧朝宗。 萧朝宗像是打消部分疑虑,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侧首道:“郑令仪是一个锱铢必较的女人,你这几日小心。”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二日,阮羡羡早早地起了。她趴在榻上眯着眼,日光从窗格里照进来暖融融的。外头一阵小鸟轻啼,画屏听见动静打帘进来,笑眯眯道:“姑娘醒了,昨夜风吹雨打,姑娘今天怎么不多睡会?” 阮羡羡让她扶着坐起,命画屏打水洗漱:“昨天闹了那么一出,我今天当然要早点起来去看看二夫人脸色有多差了。” 阮羡羡大约是昨天出了一口气,今天心情颇好。让画屏从箱子里翻出一件红白相间的华裙,裙摆上绣着如意芙蓉纹,再配几支亮金色的发钗。阮羡羡生的皮肤白皙,这一身不仅没叫她穿出俗气,反而显得华贵艳丽。 “姑娘生的真是好看。”画屏忍不住,又给阮羡羡手腕上套了个玛瑙镯子。 阮羡羡笑眯眯的:“本姑娘也这么认为。” 系统:“这是人家阮羡羡的脸。” “我跟阮羡羡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她比我更多妖娆而已!” 穿着妥当后,阮羡羡扶着画屏的手往萧老太太那去。虽然实在是不想跟老太太对上,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更何况昨天那通闹剧过后,想必昨夜萧府没有人睡的好,除了阮羡羡自己。 到了院子里的时候,阮羡羡看见萧朝宗静静的立在廊下,没有丫鬟传他进去,也没有人跟他说可以走了。 阮羡羡过去打了个招呼:“朝宗,早上好。” 萧朝宗一怔,转眼看她的时候,阮羡羡却已经走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热热闹闹的,萧老太太带着萧美月坐在那里,二夫人郑令仪坐在一旁,老太太手里拉着一个少年正眉笑颜开的问长问短。下面的位置坐着一个装束素淡的妇人,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喝茶,身旁坐着另外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阮羡羡一看便知,这妇人是萧真的小妾秦南枝,为萧真育有一女萧美蝉,在萧府中行三。 没有想象中的愁眉苦脸,还真挺让阮羡羡扫兴的。 萧老太太拉着那少年的手,止不住的叮嘱:“念书再辛苦,也要疼惜自个儿的身子。祖母让人给你熬好了乌鸡云片汤,一会你留下来喝一盏再走。” 二夫人郑令仪笑的眉眼弯弯,眼里全是骄傲:“母亲,您就别留他了。弗玉马上就要府考了正是紧要时候,等会还要回国子学继续念书,国子学的老师们都说他勤奋努力,解元说不定有望,可不能耽搁。” 萧老太太更是笑的眼睛都没了:“弗玉争气,要是考上了解元,就是给我们萧府光宗耀祖了。” 阮羡羡目光挪去萧弗玉身上,他身穿粉褂,长得粉头白面的,一双桃花眼惹人遐想。脖子上戴了个金玉铛,身上的衣裳纹路是拿金线绣的麒麟走兽。 啧啧,这可真是萧府的宝贝疙瘩。 正文 第8章 邀月诗会 要不是萧朝宗父亲去世的早,还能轮到这继室一脉逍遥?萧老太太自己都是个妾抬正的,要是萧朝宗的父亲没死,萧真顶多算个庶子! “我这次回来,要有一件事想请祖母和母亲帮忙。”萧弗玉不笑的时候,眼睛也是弯的:“这次应考学子之多,有能力者更多。如果能得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教导,想来连中三元都不会太难。” 郑令仪:“你说的是?” “正是已经辞官回家休养的周太傅。周太傅资历老道,学识深厚,曾为帝师,朝中重臣又大半与他交好。如果能得他亲自教导,想必就算拿不到解元,日后仕途也会很顺利。”萧弗玉又道:“所以我想让父亲将周太傅请来家中,他老人家喜好观赏字画,父亲曾收藏了许多名家大作,想以观画为借口,让父亲将周太傅请至家中。只是周太傅并不一定会轻易收徒,我们更是要投其所好,只能让父亲割爱了。” 萧老太太笑道:“这有何难,那几幅字画放在家中也是积灰。便是请周太傅来瞧瞧,又有什么不可以?只要礼送到位了,还怕周太傅不收你?” 萧弗玉几不可见的蹙了眉:“祖母千万不能将周太傅当成一般普通官员来对待,他德高望重,恐怕很难讨好。” “行了,我与你母亲知道了。等你父亲下朝回来,我便与他说说,一定把你这事办成。”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说完话了,萧真的妾侍秦南枝冲阮羡羡清浅的笑:“阮姑娘来了。”她这一声才让萧老太太她们注意到阮羡羡。 “阮妹妹”萧弗玉笑的一口白牙:“我早闻你名,今天才见着你的人。在萧家住的习惯不习惯?我本只有美月和美蝉两个妹妹,如今多了你倒是热闹多了。” 阮羡羡抬头看他,萧弗玉红口白牙的长得不错。只可惜在系统里萧弗玉的性格那备注的是:阴险狡诈,诡谲多端。 他的确比萧老太太和郑令仪都要圆滑一些。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阮羡羡实在是没有对他们这一家人示好的必要,于是她很坦然的说:“住的不习惯。”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昨天张妈妈偷了我母亲的遗物,这事还没解决好呢,便又来画棠污蔑我倒泼脏水,昨夜辗转反侧,都在后怕呢。” 阮羡羡这番话说的毫不留情面,果然萧老太太脸色一黑,二夫人郑令仪也是面上不好看起来。倒是萧弗玉最先反应过来:“这件事我也听说了,倒是委屈了阮妹妹。可惜那张妈妈昨夜发了场高烧,今早上人就没了,不然还能揪来给阮妹妹出口气。那画棠是萧府的奴生丫头,已经半死不活的赶去庄子上了。阮妹妹就别生气了,哥哥代她们给你赔不是。” 张妈妈居然死了?这是阮羡羡丝毫没有预料到的。 那边萧美月一听见这话,立刻哭闹起来:“张妈妈怎么会死了?昨儿个大夫看了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吗,我要去看她!” 萧弗玉一把拦住妹妹,厉声呵斥:“胡闹!” 他这一声倒与之前笑眯眯的态度判若两人,不仅阮羡羡一愣,萧美月也是一怔。萧弗玉许是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又好声安慰:“阮妹妹是客,张妈妈就算是乳母,可是犯了偷盗的错,哥哥也不能再让她回到你身边伺候。这样的刁奴死了干净,月儿别哭了。” 萧美月不懂她哥哥想的什么,只置气一般甩开手恨恨道:“连哥哥也帮着一个外人!” 说罢,她哭着跑了出去。 “月儿!”郑令仪一慌,就要起身追出去。 “母亲别去,”萧弗玉神色不明:“月儿也该长大了,什么事是对什么事是错,她得分清楚。就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吧,您不能总哄着她,反而叫她不知错了。” 郑令仪犹豫片刻,才又坐下。她的这个儿子一向是有主见的,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她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 阮羡羡看见萧老夫人和二夫人面色都不好,便准备脚底抹油开溜了,省得他们把气又发在自己头上。然而萧弗玉却说:“皇后娘娘办的邀月诗会邀请了我和月儿,我也带阮妹妹去看看如何?正好阮妹妹在京城中没有朋友,兴许这次能结交两三个好友,不然在府邸里一直待着,未免也太无趣。” 阮羡羡是有些诧异看他,萧弗玉这么好心? 于是她试探着问:“是府里所有哥儿姐儿都去吗?” 萧弗玉一顿,便点头笑着说:“是的,大哥和三妹也会和我们一同去。” 他这么一说,坐在那儿的秦南枝眼里滑过一喜,一直低着头小心翼翼不敢说话的萧美蝉也露出惊喜的神色。就是二夫人郑令仪的面色不太好看,紧紧地抓着座椅把手,极力克制着。 她儿子到底在想什么!皇后娘娘的宴会,那是寻常人等能去的?好不容易月儿能去了,怎么还带上家里那几个丧门星!真是要气死她了。 阮羡羡笑眯眯的:“那就谢谢萧二哥的好意了,我正好想去看看呢。” 说完,她也不欲追究张妈妈和画棠的事了,便翩翩然告退。 等阮羡羡一出了那个门走远了,二夫人郑令仪这才气道:“弗玉这是做什么?你是没有看见阮家那丫头昨日像个讨债的瘟神似的,将府里搅的一塌糊涂。你今天还邀请她去皇后娘娘的诗会,这不是给她机会露脸么?还有那萧朝宗和萧美蝉,都是上的了台面的人?” 萧老太太也帮衬着说:“是啊玉儿,你带着月儿去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呢?阮家说到底也就是个空壳子了,还怕她个小丫头闹出去不成?” 萧弗玉微微头疼:“祖母和母亲好糊涂!此时正是我的紧要关头,如果阮羡羡闹去官府,对我的名声是有一定损害的,到时仕途不顺,岂不是亏大了!现在只不过是带她去一次诗会,这比起我们萧家的名声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正好还可以让世人都看看我们萧家是有情有义之辈,不仅不嫌弃阮姑娘还十分的照顾她,这对我们是百里无一害。” 正文 第9章 不速之客 萧老太太和二夫人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倒是二夫人还是有点不满:“那带她去不就行了,何必带上秦南枝生的那个贱胚子?还有那个萧朝宗一看就是讨债鬼,去哪儿都寒着一张脸,这不是给萧府丢面子吗?” 萧弗玉好说歹说:“母亲想的实在不够长远,如果我带着阮羡羡去了,别人看见以后发现我没有带自家的大哥和三妹,会在背后对我怎样指指点点?说我连没有亲缘关系的姑娘都带去了,却冷落自己的兄妹,那不是等着别人戳脊梁骨么?!儿子正在关键时候,容不得一丝差错!” 萧老夫人和二夫人彻底没话说了,只能将这口气咽下。 萧弗玉有些头疼自个儿的母亲和祖母,便重重嘱咐交待:“还有那个张妈妈,无论她现在是死是活,都不能叫她再活着出现在咱们萧府里了。母亲明白吗?” 郑令仪一怔,最终低头唉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阮羡羡出去的时候,萧朝宗已经不在外面等着了。想着他兴许是回自个儿的院子里,便让画屏带着去。 萧朝宗住的院子较为偏远,只一扇小木门隔开了外院。院子里四四方方,收拾的平整干净。院外只有一个石桌石椅,墙边长了一棵歪脖枣树。除此以外,再无其他。整个房子都像它的主人一样,干净利落。 阮羡羡来的突然,阿良正蹲在廊下拿着扫帚清理庭院。看见阮羡羡来了,倒是挺高兴的呼喊一声:“阮小姐。”他眉开眼笑的朝阮羡羡快步走过来:“阮小姐是来找少爷的吧,少爷正在屋里。” 阿良待她十分热情,让阮羡羡很是受用。她正想跟阿良说点别的,那厢屋子里出来一个人立在门口,眼神泛着冷冷的波光,萧朝宗盯着阮羡羡:“你来干什么?” 阮羡羡往前几步:“我就是想来看看,怎么了,萧大少爷的院子不准别人进吗?” 他长眉一冷:“你随意。” 说罢就要转身进屋。阮羡羡连忙追上去,阿良拉着画屏一块打树上的枣子,充分给阮羡羡和萧朝宗提供私人空间。 “萧朝宗,马上就要乡试了,萧弗玉都要准备妥当了,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着急?” 萧朝宗坐在椅上,手里拿着一卷泛黄的书册,他口气淡淡:“我干吗要着急?” 阮羡羡环顾他的房间,竟是只有藏书几本,连个笔墨砚台都没有,她一时不解:“难道你不准备参加乡试?” 按照历史进程,萧朝宗应该是连中三元才有机会登顶权利巅峰呀,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丝毫不慌不忙。 萧朝宗终于抬眼看她,却很是认真地问:“你希望我参加乡试吗?” 阮羡羡实在摸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自己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无奈,于是她平静道:“无论你考不考,我都没有权利去干涉,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放弃这次机会,你本来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拿回萧家属于你的一切,如果你压根没有这个念头,那就当我之前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多余。” 阮羡羡转身离开,没有一点犹豫。 外间阿良爬在树上,正想帮画屏摘点枣子。画屏见自家主子匆匆跑出来走了,连忙跟上:“小姐,你等等我!” 阿良见阮羡羡不是多开心的样子,连忙跳下枣树往屋里去。房间里萧朝宗仍旧面不改色,看着他那本已经摸黄了的书:“少爷,你怎么和阮小姐吵架了?” 萧朝宗斜了他一眼:“你很喜欢她么?” 阿良想想:“至少并不讨厌,她一来就将二夫人气的没话说,对少爷也很关心,少爷何必要气走她呢?” 萧朝宗低不可闻的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反倒是阿良走到他身后,这才诧异道:“少爷,你怎么把书拿反了。” 阮羡羡回去的路上一边气一边骂,跟系统不断抱怨:“我为什么要帮他,他自己都不想帮他自己。他到底是怎么变成两朝权臣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萧朝宗生性冷淡,而且疑心非常重,你一个刚到萧府的人就急着对他示好,他会怀疑你不信任你也是正常。” “什么生性冷淡,我看他就是自甘堕落!”阮羡羡怒气冲冲的:“我再也不要管他了,他想怎么做权臣他怎么做去,反正我做任务也不一定要靠他,我一样可以靠我自己折磨安如山。” 她一溜烟的冲进自个儿院子,却发现一名小厮正等候在门口。 “阮小姐,”小厮看见她,忙过去递上一封信:“这是江南快马加鞭传来的书信,请阮小姐过目。” 书信?阮羡羡接过,让画屏打赏了他几颗碎银。进了屋里才拆开红漆,上面的字体苍劲有力,居然是阮羡羡的兄长阮少君写来的。 信中说阮少君已经安顿好了江南的家业,正准备启程来京城看望她,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可以从江南一起带来。 阮羡羡本就对江南不太了解,实在不知道带点什么过来,本来打算就随便写点东西应付回去,可她突然灵机一动,连忙叫画屏磨墨写信。 早上萧弗玉说周太傅喜爱收集名画,阮家这么有钱,想买哪位名仕的画作不行?于是她让阮少君重金买一副名声颇高的画卷带来京城,并嘱咐阮少君这一路上妥善保管。她想着如果把阮少君买来的名画交给萧朝宗,让他去讨好周太傅,说不准能收为子弟呢。 “有人刚刚还说再也不会管他呢……”系统默默腹诽。 阮羡羡指挥画棠去将书信送出,对系统的腹诽毫不在意:“话虽如此,但能讨好萧朝宗的事我干吗不做?他昨天还对我涨好感了呢,凭着他的好感我才能在系统里购买东西。要我说他就是个口嫌体正直的人,早晚会落到我手心里。” 系统看着阮羡羡咬牙切齿的小模样,瑟瑟发抖。 次日一早,阮羡羡屋子里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萧美月似是刻意打扮过了,鎏金的发饰,鲜艳的唇,身上镯子两三个,碰在一起都叮当响。穿着渐变湖绿的衣裙,上身是乳白色的披纱。她耀武扬威昂头挺胸的走了进来,活像一个倒立的小葱。 正文 第10章 发生冲突 她没有叫丫鬟通传,就这样直接闯了进来。阮羡羡正坐在桌边缠着画屏教她绣衣服上的花样,她想绣一个麒麟出来送给萧朝宗。余光瞥着萧美月扭着屁股进来,阮羡羡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倒是画屏小心翼翼的想要站起来,却怕阮羡羡不高兴,屁股抬了一半又坐下了。 “阮羡羡!”萧美月有些气结:“你怎么这样没家教?你没看见我进来了?” 阮羡羡呵呵一声:“还真没看见,你要不出声,我都没发现有你这么一个人。” “你……”萧美月刚要发脾气,她身后的丫鬟就拉了她袖子两下,她想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又想到她娘的万分嘱咐,便忍着脾气,让丫鬟把布料放在桌子上:“过两日就是皇后娘娘的诗会了,哥哥怕你没有像样的衣裳可穿,特地叫我送一件好的缎子给你,免得到时候去了给萧家丢脸,还以为我们苛待你了。” 阮羡羡的目光掠去那匹缎子上,缎子是孔雀绿,样子像是京城时兴的锦缎,在江南也以千金出售,看来萧家还是有点钱的。阮羡羡把头扭回来,继续叫画屏绣花样给她。 “阮羡羡,你这就完了?没有一句谢谢?” 阮羡羡这才拿正眼看她:“你送个缎子而已,至于张牙舞爪的吗?从你进来开始就不停吵吵闹闹,知道的你是送个缎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吵架的。” 说罢,她走至桌前,也就低头看了那缎子一眼,扭首对画屏道:“画屏,这缎子我瞧着还可以,赏给你拿去做两件新衣裳。” 萧美月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阮羡羡,你好过分,你知道这个缎子多么昂贵?你如今还要赏给下人,你是侮辱我还是侮辱萧家?要不是哥哥带你去诗会,你压根就没有机会见到皇后娘娘和一干贵人,到现在你还如此挑剔,有你后悔的时候!” 阮羡羡冷笑一声:“阮家是江南的巨富,我家就是做绸缎生意的,你这个料子的缎子放在我阮家分文不值!本身就是给下人穿的,你拿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干什么?你以为我稀罕么?这料子要么你拿走,要么我就送给画屏做衣裳了,萧小姐还要干预我赏赐丫鬟不成?” 萧美月气急,冲上来就是几步,抬手想要给阮羡羡一个巴掌:“阮羡羡,你欺人太甚。” 哪儿知她的巴掌还没落下来,手腕便被人紧紧握住,那人用力之大,捏的她骨头都要碎了。 “萧朝宗?” “大哥?” 阮羡羡与萧美月俩人齐齐发声,萧朝宗面如冷云凝结,随时随地就是要一场暴风雨。他冷冷的对萧美月道:“谁准你在这发疯,出去。” 萧美月一向很怕她这个大哥,她一心觉得萧朝宗为人阴翳神出鬼没,可今日之事纯属阮羡羡找麻烦,她可是听了二哥的话好好来送缎子的。这会儿萧朝宗向着阮羡羡,她又在阮羡羡这吃了亏,一时间眼泪盈眶,哭着跑了出去,连缎子也不要了。 她一走,阮羡羡就有些尴尬了,局促不安的立在原地。被他看见自己撒泼的模样了,本来只是想逗逗那萧美月,哪儿知被萧朝宗撞个正着。这可怎么办?按照正常小说顺序来看,男主发现女主歹毒的一面可是会移情别恋的。 系统忍不住问:“他对你有情?” 萧朝宗瞧她一眼,便在桌边坐下,气定神闲道:“上次我来你说要请我喝茶?” 阮羡羡一愣,想起上次他大半夜闯进来,脸上升起不自然的红,连忙给他倒了一杯茶:“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嫌我多管闲事吗?” 萧朝宗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说:“昨天画屏跟阿良打枣子忘了拿,阿良给她送了一些过来。” 阿良站在他身后一头雾水:送枣子?他什么时候要给画屏送枣子了?少爷你想来看阮小姐你干嘛拿我做借口啊喂! 阮羡羡伸头看了一眼,疑惑问:“枣子呢?” “阿良路上吃了。”萧朝宗面不改色,一本正经。 “??”阮羡羡、阿良和画屏皆是一脸黑人问号。 行了,看着萧朝宗坐在这里没话找话的样子,阮羡羡就知道他是想来给自己赔礼道歉的,但死要面子又不肯说,还把阿良拉出来做挡箭牌。 阮羡羡心里头一时高兴,拿着刚才萧美月送来的缎子:“画屏手巧,让画屏裁制两件衣裳,然后画屏跟阿良一人一件。” 画屏一愣:“这不好吧小姐……”这可是二少爷给她穿的。 “有什么不好的,既然缎子给我了,我想送给谁都是我自己的意愿,拿去穿吧!” 阿良和画屏连忙道谢,阮羡羡这才又转头看萧朝宗。 萧朝宗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杯子:“你不用担心科考的事,我会有办法的。” 阮羡羡这会儿有点惊讶了,看来萧朝宗是什么都清楚嘛。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祝你马到成功。”阮羡羡举起茶杯,以茶代酒。 萧朝宗抿着薄唇,眼底像是有了些微笑意,同样举盏:“不负所望,阮姑娘。” 俩人碰盏,如义士结盟,在这虚无缥缈的海上共乘一所孤舟,乘风破浪。 *** 又过两日,终于到了皇后宴请京中贵胄子弟及嫡女们进宫赏月作诗的日子。 阮羡羡一早儿就被画屏拽起来在脸上涂抹,她半睡不醒的坐在妆匣前,张口就是一个哈欠。 “小姐,”画屏小声问:“今儿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阮羡羡睡眼朦胧的想了想,今天是皇后的邀月会,这么说除了京中各家嫡女,还有宫中的几位公主也会一同出席。娇滴滴的小姑娘们一多,难免就会攀比些什么。从服饰到外貌,都有可能是争斗的修罗场。她现在没有一点根基,还不想与谁为敌,也不想招谁的嫉妒。 “就穿暗色的枣红那件吧。”阮羡羡也没有戴多少首饰,只将系统的载体玉坠随身携带,尔后几根玉色的簪子,就不再往身上添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