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穿越的征兆 尸横遍野,这个已经不足以来说明这种血腥的场景,那满山满谷的景象,让处于幻境中的男人不禁在庆幸,这是一个梦,一个从小到大就一直纠缠着他的恶梦。 习惯是十分可怕的,当男人懂事时第一次做这个梦,看到这个血腥场景的时候,让他整整半年都无法按安然入睡,而他如今竟然觉照睡,梦照做,一切安然得好像自己的这个梦境,是经常重复播放的恐怖大片一般。 梦境当中的主人公并不是做梦的这个男人,而是另外一位紫色头发的男子,以及那站在废墟间最高处的女子。 做梦的男人,他的梦境一直以来都是犹如黑白默剧一般,没有动作,没有声音,更加没有生命那勃勃的气息,就只是因为那站在废墟至高处的女人。 那女人俏丽亭立的身影于男人而言,异常的熟悉,异常的令他有一种怀念的味道。 而那种怪异的熟悉感中夹杂着一些莫名的萌动心悸,仿佛他和她是一对许久未见的情人一般。 “……”然而,使得他不得不深思的是,只有这一次不同,作着噩梦的男人听到了梦境中的“男主角”带着浓重的哭音地呼唤着那位女人的名字,可是男人怎么都听不清楚这个对于自己无比重要的名字,“这……这是屠杀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这对失去生命的他们不公平,对我,对我来说,他们——” “你要说的是,他们是很重要的存在吗?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我眼中的你啊……” 仿佛是在卖关子一般,女人的一只手抬起,不断地绕卷着一撮头发,接着说道,“你很痛苦,尽管挑战强者是你的乐趣所在,不过,在这种乐趣之上,却被周围的人们套上了利益的枷锁,或许只有你我明白,在你所生长长大,并养育你的故乡必须升级的那一刻,你内心那巨大压力的源头,就将你想要变强的动力,给打压得一点都不剩,我不喜欢这样!” 这个女人的强词夺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梦境的“男主角”就在小时候初次见到她从天而降,并对上那双充满血腥和单纯的矛盾眼瞳的那一刹那,便早已明白女人的真实性情。 “我不喜欢这样!”女人又一次强调着,“我喜欢强者,我喜欢自由自在的,不被任何有形,抑或是无形的事物所束缚的强者,我会满足我第一位信奉者的所有愿望,因为我是这个随界的第二位人类之神……” 又来了,为什么我总是听不清那个女人的名字呢?正在做梦的男人越发的头疼,搞不明白现状的他对于这位称神的女人越发的好奇起来。 她是会叫什么名字呢?男人每一次做这个不是很好的梦,都会想要轻轻搭上这个女人的肩膀,问她是谁的冲动。 每当这样想,男人就忍不住自嘲,明明不认识人家,却会做这种噩梦;明明不常看恐怖片或者惊悚片,他的梦境中却会出现比任何影片都还要血腥悚人的场景;明明不看烂俗的爱情片,那位梦境的“女主角”却会在十分不应该的地方,认真到冒泡地向着紫发男子告白…… 这是哪样?难道我是误入摄影棚了?还是被选中,成为群众演员了? 虽然男人知道以上荒唐的可能性和假设,都是不可能存在的,但是他还说不由自主地如是想着。 “……,可是不应该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告诉我,为什么杀了他们?”“男主角”失去了理智,愤然朝着着那个“女神”,讨要说法。 “呵,”一丝冷笑亮晃晃地,犹如利刃一般地浮现在女神的嘴边,不美丽,却摄人心魄,虽然做梦的男人看不真切,但她脸上这个带着各种负面情绪的笑容,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味道,“因为满足我信奉者的愿望,就是属于我的战斗啊,所以不是屠杀,记住哦!” “我‘现在’最爱的男人是你,不要忘了今天,我是不大给人工作的,你可是第一个呢——” 转过身的女神脸部,就算是做梦的男人怎么调整自己瞳孔的焦距,却怎么都无法看清。 而就在男人随着女神转身的方向,打算伸头望过去的当刻,一个有着金属质感的物件砸中了他的头。 “啊——好痛!”被砸中的男人华丽丽地摔下了单人床,他的脸部因为颈部肌肉伸拉的动作而朝下,直接与“亲爱”的地板,来了个世界上动作幅度最大的超级“早安KISS”。 “死老哥,你老是不是昏花了?竟然又拿《午夜惊魂》女主角的尖叫声当做闹铃了,都跟你说过那会影响邻居的,你居然……”好像是说话的人被气得不轻,说到一半就岔气了。 好一会儿,那个不敲下门便闯入自家大哥的另一个男人才缓过气,继续道,“你居然还堂而皇之地用这种闹铃的时候,大大方方地给我赖床……” 抓过自家老哥的睡衣衣领,见他依然半醒不醒的样子,作为史上最辛苦,最暴力的兄弟——苍英强行忍住想要谋杀亲兄弟的冲动,生风地呼出了两拳,分别打在了半眯着眼睛的大哥左右脸颊上。 顿时,两片仿佛开了彩铺的乌青,不偏不倚地被深刻地分别印染于还留恋在梦境中,不愿醒来的男人的两边腮帮子上,还顺便让男人对于自己家兄弟的暴力行为,有了更加深刻且难忘的阴影。 “苍英,你绝对可以去当拳王了,下手真狠……”顶着脸上两个比黑眼圈颜色还要深的乌青,身为兄长的苍逸连死的心都有了。 “多谢夸奖,喏,米饭面条混合大杂烩,我去睡了,今天晚上轮到我值班呢,晚安……呼哈——”打了个哈欠,苍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补眠去也。 “唉……”望着自家弟弟消失在房门后的背影,苍逸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也叹气。 自从搬离与父母同住的家后,苍逸就没少让苍英操心过,明明自己才是兄长呢,好没出息。 他,名叫苍逸,绰号“红兔”,取这个绰号的原因并不非常特别,而且简单明了得一目了然,因为他不仅有一对红色的美丽眼睛,还有一头红色的,在阳光下会散发出绮丽光芒的红色秀发,使得他本来俊秀的脸奕奕生辉。 那些生来与众不同的特点,使得本就有点孤僻的他封闭了自己的心,尽管外表出众的他十分受其他人的喜爱和欢迎,可是,他的感情仿佛结了冻的湖水一般丝毫没有掀起波澜,因此,我想他或许在那时候是孤独的吧。 他那思想保守的父母,因为苍逸拥有着在他们眼里极其怪异的外表,而只疼爱虽然跟他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但却是黑发黑瞳的双胞胎弟弟苍英。 只有苍英,就是他,看不惯他和苍逸的父母,不负责任的他们以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哥哥,用厌恶的态度对待哥哥,甚至想使低气压一般的沉默,延续到他们兄弟的身上,所以他和苍逸一成年就自立根生,两人搬到了龙蛇混杂的这个区域。 尽管对于感情尤其敏锐的苍逸明白,表现欲极其强烈的苍英对于自己,只是保持着怜悯的态度,除了亲情血缘的联系之外,就是想突出自己那可怜的伪善,即使自己的兄弟是那样的照顾自己。 就算是再体贴的照顾和表演,也掩盖不去苍英在望着自己兄长时的冰冷眼神。 在形体的表演上,自己的弟弟无疑可以超越任何影视天王天后,排众博得奥斯卡。 不过,那会说话的眼睛,那时不时对着邻居道着平日里背着苍逸,说他不是的话语,让兄弟俩的距离越发的遥远,越发的让人心寒。 而让人心寒的不只是这些,小时候即是他“亲爱”的弟弟在他们父母面前,说他兄长的坏话,以至于他们对苍逸的待遇每况愈下,而这个则是苍逸搬来红灯区之后不久才知道的。 听说,由于红灯区外围的北区经常闹鬼,因此,处在这个“黄金区域”里的这间公寓租费相当的便宜,兄弟俩把辛苦打工下来的积蓄加起来,简直可以说绰绰有余。 不过,红灯区本来就是个法外区域,每天都有人因为种种原因而死去,闹鬼也算是情理之中。 就这样,两个乳臭未干的十八岁小鬼,经过在外面四年的历练,长成了两个俊朗的青年。 他们之中有一身好身手的去当了小饭店打手,废柴的那个去每天给人发报纸,而苍逸就属于后者。 “又要小英你照顾了,对不起……”当时,苍逸是这么自己的弟弟说的。 “没事儿,呵呵……反正你就是要人照顾的废物啊,一个拖累他人的包袱啊包袱!”那是苍英第一次在自己兄长面前原形毕露。 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可是在自家弟弟在自己面前,“坦率”的“开诚布公”让后者在吃惊之余,苍逸的内心深处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开心,因为他在苍英在说到“没事儿”之后的眼神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只有长辈才会露出的淡淡笑意。 然而,他们的生活却没有更多的改变,就像现在,吃着自己弟弟亲手“精心”制作的“爱心早餐”,一边脑海里想着各种有的没有的,一边打开电视,认真地看起了天气预报。 嗯?今天会刮东南风啊,那就选择那条路线吧,呵呵……真期待啊!扒着早餐,苍逸的脑海里却明明白白地显现出各个行车路线,然后在其中筛选遇到逆风最多的路线。 逆风,对于所有骑自行车的人,都是一堵难以跨越的墙,更是对于行车人的一种高难度挑战。 然而,就是有人不害怕,不逃避,反而越战越勇,我们的苍逸即是其中之一。 就算是风吹得皮肤生疼,就算有垃圾飘过来挡住视线,就算顶着风行车到筋疲力尽,手握不住龙头,腿脚抽筋,也无法停住他的脚踩踏板。(注:好孩子请勿模仿) 就因为这样,苍逸每天骑自行车发报纸,都会弄得一身的伤,使得苍英原本生疏的包扎技术从超级门外汉直飙至宗师级。 话说回来,有时,与风为伴的苍逸经常会忘记分内的工作,严重导致他微薄工资的苛扣,那也注定了他在家中的米虫地位。 风是苍逸玩耍的好伙伴,他自己知道这件事对于他是如何的重要,因为他的朋友太少了,甚至到了关键时刻,可以立即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朋友一个都没有。 “啊,应该出门了,否则赵叔又要扣我工资了……”看了看手机上所显示的时间,陷入自身感伤漩涡的苍逸几口解决了早餐,匆忙间将餐具丢到水斗里的水盆里,然后拿起自行车钥匙,便关门走人了。 谁也不知道,我们的男主角这次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只有他和弟弟的家中,而这顿算不上丰盛美味的早餐,苍逸也没有机会再一次品尝到了。 一切都在于苍逸就要下班的几十分钟里,异变顿生 “苍~逸~”被拖得极其长的字音,丝毫没有像是在动画片女主角那样亲切可人,话说,要是一个年近55岁的大叔,声音腻成那样的话,那么天下就可要大乱了。 “你你你你……你,苍逸,赵叔我阅人50多载,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不长脑子的东西,不仅忘记发报纸,还还还还……还给我闯了那么大的祸出来,苍逸,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嫌赵叔命太长,故意吓吓短啊?” 赵叔是苍逸的顶头上司,平时对人很是平易近人,也只有我们的男猪脚才会惹这位平日里好脾气的长辈气得七窍生烟,跟他大小声。 “对不起,不好意思,抱歉,私密马三……”一边不断地点头哈腰,一边将可以表达歉意的词语全部都用上,“苍逸”只觉得自己快要倒下了。 这时,谁都没有发现,此“苍逸”非彼苍逸。 同样的红眼,同样的红发,唯一不同的是,左眼下一颗透明的,如同琉璃一样的泪痣,有时就算是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真的苍逸被人替换了?! 时间稍微回溯下哈,就在真正的苍逸距离下班还有三分钟的时候,一个圆咕隆咚的“球”滚到了苍逸正在疾驰的自行车前。 因为那个“球体”是在往苍逸的自行车靠近的,所以苍逸即使用尽全力刹住了车,但是还是从那个像是球一样的东西上碾了过去。 紧接着的便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哎哟”的痛呼,于是,放慢车子行驶速度的苍逸缓缓地,缓缓地回过了头。 那时,只有在恐怖片里出现厉鬼时,所产生的异常状态中,最为常见的情景之一——一个脖颈处切面平整的断头,正以怪异的蹦跳势态,追着骑着自行车的苍逸。 咳,现在由我猪儿来现场转播实况哈。 看,我们的红方——苍逸选手不愧是因为被现代的化妆技术过度“训练”,而拥有了强悍无比的粗大神经,对于身后的情况不理不睬,只当自己方才梦境的延续,继续踩着自己的爱车,往他的工作单位前进着。 绿方——“断头”选手暂时落……哦~被自行车碾得稍微变形的“断头”选手,一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追赶着速度丝毫不慢的红方选手,一边快速地自我修复着。 扭曲着的,不断得犹如肉芽儿一般的肉色和血色泡泡,以及白黄色的液体从“断头”选手被碾的伤处和颈部切面里断断续续地冒出。 它们有的延伸出洁白的骨骼,有的生成密密麻麻的血管经络,以及流动于其中的,冒着热气的,带着勃勃生机的新鲜血液,更有的形成了各个内脏,啊,还有,黄色的部分直接挤进脑部了哦。 啊……那骨骼的颜色洁白如玉,在整个体态上一点也没有身为老人的佝偻;那繁复的血管经络透明且宽阔,又富有超越人类极限的弹性;那象征着身体健康的各个内脏,尤其是心脏的强烈脉动,它那“扑通扑通”的搏动声,是“断头”选手并不是死人的最有力的证据。 话说回来,前面被猪儿忽略的红方选手——我们的男猪脚——苍逸还在拼命地逃命中,也没有看到身后的“奇景”,这样的他无法注意到其后绿方选手唇边的慈祥笑容。 如果这个带有善意的笑容是挂在普通的老者脸上的话,那么应该有多好啊。 只是,那个明亮温暖的笑容是绝对不是给碾他的人的吧,毕竟没有人喜欢碾的,即使碾他的只是一辆自行车,即使再怎么自虐的人也是这样。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领先的红方选手感觉到了身体上的疲惫,行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或许是肚子饿了的关系吧,他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暧昧模糊。 然后,已经完全“长成”人形的老者一个加速,便朝着红方选手的后脑勺一脚飞了过去,因而失去意识。 当当当!红方选手down,绿方——“断头”选手胜利。 “小……三十,我的任务完成了,轮到你收拾残局了,记住,对别人态度好点,不能随随便便发脾气哦!”老者扶起昏迷的苍逸,对另外一个与苍逸长得一摸一样,只是左眼下有泪痣的青年如是说道。 到此,实况转播完结,对于此事后况,我——猪儿接下来会跟踪报道的,欢迎继续收看哈。 正文 第二章 野露 一片片,一团团的白色烟雾袅袅升腾着,朦胧间,寻着本能轨迹的他在其当中缓步走着。 就算放眼望去,四周除了烟雾,还是烟雾。 就算是可以将一切空虚心境填满,犹如仙气一般的烟雾,还是烟雾。 他原本波澜不惊的心态,随着那些烟雾,时高时低,时快时慢,时浓时淡,他就在这时,回了一下头。 “……逸,苍逸,苍……逸……”身后断断续续的呼唤呢喃,便是他回头的原因。 “这里是哪里?你,不!你们是谁?”平淡得不似他自己的声音,仿佛迷路的不是他自己。 我……怎么会……?发觉了声音的异常,他惊骇得不能自已。 “声音……这不是我的声音!你……你们是谁?!”惊慌无比的心境,和依旧冷淡如清水的语音,俨然形成的对比,是那么的突兀和明显,而发出这声音的主人,也发现了现在周围的环境,与刚才的清一色白的不同之处。 红,红色,跟他的头发和眼睛相同的红色,在纯白色的烟雾中蔓延了开来。 那红色是烟,是水,更是空气,有色无味的红色迷宫,展现的是绝美的景色。 而被这迷宫包围的他本身,俨然变成为了它的一部分,那亮丽的红色秀发,和堪比酒红色水晶还要稀有还要夺目的赤色眼瞳,就是铁铮铮的证明。 “我……我们是上……一(同时说出二,三,四,五,六……一直到二十九)代的……”一大群人参差不齐的说话声,却是一样的声线,一样的声调,一样的没有起伏,就有如机械一般。 此起彼伏地说话声哄哄然断断续续地响起,可是,到了“的”字之后的语音却十分的模糊,使得被同样此起彼伏的数字,轰得头昏脑胀的他,根本没有听清楚。 而这次,他却失去了再次得到真相的机会了。因为他的身旁有人呆不住了。 “叩~啦~快给本老娘醒过来,你这摔一下,就闹昏迷的软蛋!!!”一只犹如钢铁所铸的硬拳,夹带着万夫不可挡的破风之力,向着他的面门轰过来。 只听“哗啦”的一声,他所躺的木床正式宣告英年早逝。 而刚刚还躺在床上昏睡的他,早已移至离自称自己是“本老娘”的女人背后的三米开外。 “这难道是现世报吗?不过,用得着这样吗?这可是连小英也打不出的,额……”望了一眼已经看不出原型的木床残骸,由于刚刚转醒而脑袋转不过来的苍逸一下子有点词穷,接着他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在心底呐喊出了发自于内心的话,“实打实的,力道足以让我不得善终的终极夺命神拳啊——!” 他,苍逸,经过二十几个小时的昏迷,终于醒过来了,只是,他所要面对的这个泼辣女人,以及周围的陌生环境,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是谁?这里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就好象稍微习惯了自己在梦里的声音,苍逸顾不得女人的呲牙裂嘴,剑拔弩张,如是问道。 苍逸睁开眼睛的第一刻,映入他眼帘的便是,一张中性而又充满野性美的脸庞,或许,要不是她的胸部上有丰挺的shuang feng,他就会以为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了吧。 脸上没有任何的粉饰,显得那么的自然;眉毛没有任何的勾勒,却宛似新月;稍翘的鼻子与盈润的红唇,相互灵动地呼应着,前者看似趾高气扬,却极有分寸,而后者不怒而威,含着一般人不曾得到过的,超越凡俗的自信心。 而最令他终生难忘的就是,面前女人的眼睛,她的眼神中带着的是好奇、警戒,以及一些莫名而又深奥的某种感情。 这种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就宛如他的体内有着无数个自己。 那些“自己”的存在,催动着他的心脏,快速而又有力的律动,与在他面前的女人影像,交织成了一部有声有色的音乐视频。 再看周遭的情况。 整齐和杂乱,这两个互相矛盾的形容词,能够说明着周围环境的一切异常。 整齐——无论是书架书桌,还是大衣橱,只要是大型的家具,不管是风水方位,还是美观的整体形象,都看上去十分的舒服,如果将这些家具一起拍成一张照片,抑或是画成一幅写实画作,都可以直接升值为上百亿的高价艺术品,即使这些家具只是普通的红木家具。 杂乱——如果那些个摆放整齐的大型家具,是一个外壳的话,在外壳里的内容则有点不堪入目了。 一张满是脚印的小桌子缺了个腿,被整个翻倒在地;好像本来放在其上的几盘点心,和类似红烧肉的菜肴,有绝大部分撒在了木制地板上,而且被踩得面目全非;从书架上拿下来的书本,几乎支离破碎地被随意地,丢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就在苍逸以连自己都不敢想象的高速,跑到野露身后的零点一秒后,四枚形状好似长方体的大型“暗器”,便分别往他面门的四个不同方向,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射来。 这四个朝着苍逸飞射而来的大型“暗器”,有着与野露刚才施展的夺命神拳,大相径庭的力道。 “《人中100问》、《昏迷急救常识》、《穴位基础指南》,额,这本是《按摩疗法百科》……”如果野露出拳头的力道是属于阳刚的话,那么,她发射“暗器”的力道便属于阴柔的了。 而这种速度则正好能够让堪堪躲过攻击的苍逸,清清楚楚地看到“暗器”的“真实身份”。 原来,这四枚投掷过来的“暗器”,是四本有关于医学的书籍。 然而,大概只有刚刚厥过去的苍逸,才明白此中的弦外之音。 难不成……? “本老娘我的名字叫野露,这里是随界啊,你不知道吗?”回答着,脸色微红的野露,不着痕迹地抹了抹发红眼角边的透明液体,不过,这一丝不易察觉的细根末节,并没有逃过视力还算不错的苍逸的法眼。 野露她……竟然哭过?!为什么呢?对于女人心思一向迟钝的苍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这样的他却明白了一点,那就是—— 她是在用她力所能及的方式,担心我吗?为什么呢?我和她不是才见面几分钟吗? 尽管刚醒过来的苍逸已经十分疑惑不解了,不过,野露的心里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脑海里泛滥着的,无数碰撞得叮当响的问号,以及那其中还参杂的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欣喜中带了些微的疼痛,悲伤却有幸福陪伴左右,留下眼泪的那一刻,在胸口涌溢而出的喜悦心情,让她自己觉得他们已经相遇了几千年。 那些不是一时一刻可以产生的情绪,也不会凭空一下子就能够冒出来,而几个小时之前,明明没有对他有这些感觉的呀,怎么回事? “我应该是第一次遇见这家伙啊,怎么会有这种奇异的感觉呢?”身在其中的野露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而就在她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她的拳头早已脱离了自己的指挥,朝着还在昏睡的苍逸脸上奔去,苍逸也就那样醒了。 接着,不期然的,野露的回忆之门打开了。 话说,时间回溯到二十四个小时之前。 昨天是乾坤教接待新人的第一天,乾坤教的新人接待日在每年都有十天至半个月之多,每年的开始日期都不相同,一般只要新招满了100个新人,招收人员活动就会结束,接待便会在此后日开始。 而异变就发生接待日当天的下午。 野露麾下的一位接待员,在前天的清晨巡逻的时候,中了猎人狩猎用的陷阱,而受了重伤,无法在接待日正常完成任务,所以,这应该是教中中高级人员的任务,便落到了她这个顶头上司身上。 但她还不是最倒霉的,倒霉的是,在强势如她的威逼利诱下,而工作量加大两倍的其他部下们。 因为审美观奇特的野露,有着与之相应的“洁癖”,脾气古怪的她自然免不了,会对大部分教中新人,从头到脚地评头论足几番,然后被她筛下来的家伙,就成变成了其他可怜部下的包袱。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向反复无常著称的她提出异议,因此,她便堂堂正正地将她所负责的新人,全部集中在大广场上,进行正式的筛选工作。 这个大广场的长和宽,大约皆是三十五米左右,她吩咐部下手工制作的讲台在正东面,一棵主干直径大约十几米的大白杨树,正巧就在她的正对面。 “叩~啦~”听,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嘹亮啊,以她的口头禅为“开幕词”,“评头论足”一般的筛选新人活动正式开始。 “你!”野露正色道。 “额,啊,啊,哦,虎护法,何事?”显然没反应过来的新人A回道。 “你的胡子太长了,剃掉!”表情一本正经的她,扔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随界里的人类分为两种——先天人类和后天人类,先天人类为“妖”,此种人类出生时就是人形,然后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可以变成一种动物,并能与人形互相转换,但是,其数量稀少。 后天人类乃“怪”,他们是以动物的形态诞生的,如果他们想要变化为人形,便必须经过长时间的修炼,才可以在一定时间内维持人形,此种人类较先天人类的数量多。 这两种人类的出生是随机的,他们的动物形态也是随机的,故而,这个世界以“随”为名。 “可,可是,护法,在下是一只猫啊,没胡子,叫在下如何捉老鼠呢?”新人A明显是属于后者,现在他正一脸为难。 “呵,”想到了什么的野露,满脸带着令人发悚的阴笑,厉声道,“来人,这里有鼠护法的天敌,将他带下去,从此不准他接近内殿方圆百米以内,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事故……”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跳出两个黑衣人,半拖半扯地把显然没有预习过,乾坤教内部高层人员名单的A带了下去。 除了身为牛怪的教主,和身为羊怪的副教主以外,他们所创建的乾坤教成员却无一例外的,都是属于“妖”类的那边的。 其中,以四大护法为首当其冲:鼠之屋波、虎之野露、鳄之怪刃(失踪),还有鹰之托里(已死),他们分别负责防御外敌,攻击明里对乾坤教有害的敌人,为军事活动出谋划策,以及执行暗杀行动。 乾坤教一向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被动思想政策,因此,鼠之屋波的地位在教中,是无可厚非的,不可动摇的。 也就是说,只要有什么人说要抓老鼠,等于是在太岁头上动土,自掘坟墓啊! “你!” “去把门牙矫正好再过来……” “诶~可我是啮齿类动物啊!” “来人!” “你!头发太长……” …… “你!把指甲剪了……” …… “来人!把他带下去……” 当最后一个“来人”结束,稍有疲累的野露望着空荡荡的广场,叹了一口气,心道:“人才的搜索好艰难啊!” 以她的审美观来寻找符合他个人标准的“人才”,当然是非常困难的。 放眼望去,不管是随界的哪个大陆,还是各类大小岛屿,妖与怪的数量比例,都在1:12和1:10之间徘徊,而且这还是没有排除妖怪混血的情况下的数据,现在纯种的妖已经不多见了。 “那个,虎护法,我可以走了吗?”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生生地打断了野露的沉思,将猝不及防的她吓得跳了起来。 “原来还有人有胆子留下啊,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打着刺探新人实力的旗号,若有所思的她坏笑着,在心里噼里啪啦地拨着小算盘。 “嗯……短短的白色头发蓬乱着,哇~不修边幅;五官形状一般性,嗯?难怪我在人堆里没注意到他,原来是大众脸啊;他身上的黑色衣服极其宽松,甚至看不到任何部位的肌肉,没有发达的肌肉,看来,这小子只适合当文书人员了。”打量着自己面前的小子,野露以极其客观地评价着对方的价值,以及将来可能在教中的职务和地位。 看来,只用半成力量就足够了吧……望着那仿佛风一吹,就会飞到十万八千里的小身板,习惯总是下重手的她实在不确定,自己应该用多少力量,才不至于把这小子K到七孔流血,经脉尽断而导致半死不活,生活不能自理。 一向自我的她自顾自地想完,便立即不分青红皂白地挥手出击了。 只见,她的双手指甲骤然变长,右爪左挑,然后再是横劈,左爪却垂在躯干边,纹丝不动。 “啊……咳……!” 尽管如此,那个大众脸小子,还是只来得及发出两个意味不明的单音节,就被猛烈的爪风刮得飞了出去,硬生生地撞歪了距离这个广场,三十米开外的一棵大白杨树。 进攻没有就此结束,短暂的停顿稍纵即逝。 又见,野露的身形一晃,瞬间便来到了那个因为撞击,而头晕目眩的小子跟前,再次发动了看似平静,实则狂暴的攻击。 右爪抬起,然后挥下,这两个简单而优雅的动作,却直接导致了那个小子身后树木的灰飞烟灭。 这一击很明显不是针对那个小子的,所以有足够时间抱头鼠蹿的他,这次没有在惨叫方面浪费时间,除了多处的严重擦伤之外,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伤害。 然而,这只是一首序曲而已。 一片原本由于野露的初露锋芒,而灰飞烟灭的白杨树主干,偏偏挡住了那个小子的视线,使他的躲避行动慢了几拍。 等到树干飞离了他的视线范围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野露收起长长的指甲,呼的一掌击中了他的天灵盖。 之后,他就毫无悬念地晕了过去。 “死后犹生,这招是前代虎护法的独门密技哦,我只用了半成功力催动此技法,看来效果不错呢,呵呵……”野露是几百年前乾坤教教主重金聘请的,而当时野露也正好看上了,前代虎护法野煞的这种攻击技法,从而直接导致了野煞被野露残忍吞噬的命运。 野露的能力主要是吞噬和消化其他人的能力,然后为己所用,而代价便是被夺去者的生命。 不过,这并不是她的厉害之处,而是她吸收的每一种能力,在她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催动下,体现出的无一不是她自己的属性和特征,就好像这些夺取过来的能力原本就是她自己与生俱来的。 就是这招死后犹生,让原来应该粉碎的树干复原,更避免了大众脸小子这场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悬念的死劫。 可是,在那时的苍逸已经毫无知觉,无从得知这些陈年旧事了。 如果就只是这样,那个厥倒在地上的大众脸小子,无疑会被从小就非常缺德的野露“抛尸荒野”了吧。 就在此时,就在准备收工走人的野露眼前,那个摆着各种不雅姿势昏厥的,普普通通的大众脸小子,一下子却变得不平凡起来。 墨红色,红棕色,深红色,一直到璀璨的酒红色…… 就见在一瞬间,那小子的超级乱杂的白发,渐渐地变成了令人无比赏心悦目的酒红色。 接着,再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体格也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变化。 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显示出的是不突出的,却不容忽视的,些微生硬的线条,昭示着一个震惊整个随界的惊人事实——这个倒霉透顶的小子,被某个不知死活的人物给完全代替了。 而这些稀奇古怪的感情,就是在那时那刻,从野露心底爆发出来的。 正文 第三章 接待员的职责 “随界?这是哪儿?难道我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出境了?也不对啊~”挠着头发乱抓,处于混乱中的苍逸在脑海里寻找着,随界在地球现世世界地图的具体位置,结果却一无所获,生生地打断了,野露对于眼前这个已脱胎换骨的小伙子的回忆。 “咦?地球上没有随界这个国家或者地区啊,难道……我……穿……哦,不能这么早下定论,首先……首先……” “哦,那个,亲爱的野露小姐,请允许我借一面镜子吗?”摆出一脸夺目笑容的苍逸,向还在独自陷入感情漩涡的野露借镜子。 “啊,哦,好……”一边答应着,心不在焉的野露一边掏着随身携带的,看上去很像丝绸做的腰包。 然后,一根细如绣花针的东西,被递到伸出手拿取的苍逸手中。 “ ???这个是……”针?野露给我一枚针,干什么?苍逸对着手上的东西懵了。 “……笨,难道你的脑袋给摔坏了,给我……”一把抢过正呆立当场的苍逸手里的“针”,嘴里叽哩咕噜地念念有词,而当脑袋还处于当机状态的他,当听清楚她念的是什么的时候,他学着自家弟弟苍英——化成了一座苍白的石膏像。 “魔镜啊魔镜,我是你老娘,赶快芝麻开门,否则——”只见,野露刚才还带着有些发春小女生的眼神,顿时凌厉了起来,她的手掌避开针尖,紧紧地握着抢到手的“绣花针”,仿佛要将它捏断似的,“否则”之后的沉默以她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威胁啊,这是chi luo裸的威胁啊……”石膏化的苍逸僵硬地凝望着,眼前这个连念个咒语都有“老娘”的女子,如是想道。 不过,苍逸的想法还没有下文,令他无比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被野露“老娘”捏着的“绣花针”,就好象在害怕一样微微地颤抖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对闪着奇亮高光的羽翼,颤巍巍地从她特意留出的针尖两边冒了出来。 这一对美丽而亮丽的羽翼,两半拼起来的形状就宛似一弯淋漓透彻的新月。 然后,那弯新月渐渐飞离了,早有准备而放松力量的野露手中,之后,冉冉升起。 而在“新月”升起的同时,它也在逐渐地变化着,变化着。 如同天上真正的月亮一般,从消瘦的身材慢慢地发胖了起来,直到这个“月亮”升到离房间天花板不到1厘米的地方,那时,“新月”已经胖得成了满月。 最后,盈盈的“满月”拉出了一条绝美无伦的完美弧线,缓缓地来到了等待已久的苍逸手中。 “绝望中的期待,那是梦的摇篮,我躺在摇篮,编织着美好的未来,一代接一代的牺牲伤害,那是我们双方的障碍,你的存在,那是我无边的梦魇,我的存在,那是为到达终结的未来,你和我的梦境,是否有结合的现在,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红枫叶飘落中,一首短小的歌谣,出自一位拥有着红发红眼,左眼下却附着着一颗透明泪痣的年轻人口里。 “他终究还是见到她了,一切都在爸爸们的控制下了呢……” 唱罢,年轻人似呢喃,又似叹息般地低语着,随即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躺在由枫叶铺成的红毯地上。 他的眼角带笑,嘴角边的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不过,当弧线的尽头那点停滞了之后,却又抽搐了起来,两行清泪随之而下。 “苍逸爸爸们,你们的心愿将由我——三十逸来完成,呵呵……”依旧笑着,然后 用手臂挡住流泪的双眼,如是说着,但是,他的心里却有一个声音拼命地呐喊着: “跟野露相遇,跟野露在一起的人,明明……明明应该是我啊!!!” “这……这张脸是……是我?!”对着已然化身为满月的圆镜,下巴脱臼,从而掉落满地的苍逸,满脸的不敢置信。 在满月镜中,他的脸绝对算不上丑,甚至由于黑色眼睛被红色眼睛替代的缘故,而让原本的大众脸显得十分的出彩。 本来毫无特色的双眉,微微地扬起,在左右额角边,大气地由一条分成了两簇,就好像两条红色河流的分水岭;眼角随着眉毛扬起的弧度,稍稍地翘了起来,眼眶不是很大,但比一般的丹凤眼稍大;鼻子犹如世界上最雄壮的山峰一般,挺拔而有男子气概;嘴唇呈淡粉色,薄而不失英气,显示出苍逸本身英姿勃发的气质。 这面“满月镜”是野露已逝的第一任丈夫——敖东的众多遗物之一,此镜在呈针型时,可随时吸收日月之精华,由于它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自我意识,因此自视甚高,经常把它的持有者和同类镜子瞧扁,也难怪脾气不怎么好的野露,会如此“放下身段”,去凶狠地威胁一根看起来又细又小又普通的“针”了。 “嗯!这就是你……你真正的样貌,满月镜是可以映照出一切真实的镜子!”眼不斜视,直直地望进了镜中苍逸的红色眼瞳里,介绍着这面镜子用途的野露,眼神中依旧带着几分疑惑,几分恋慕,以及几分……戒备。 不行,我不可以陷得那么深,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不明,不能排除他是清明派派来的奸细……拼命地甩了甩头,野露就好像是要将头脑里的恋心统统给倒出来一样。 不对,一般的间谍都不会那么高调的,至少也得长得普通一点,就像,嗯……那个被替代的大众脸小子,那我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呢?想起了自己还没有问他的名字,野露便清咳了几声,用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魂穿,是各种穿越中,最糟糕的一种,因为不管是mp3,抑或是手机,还是PSP,都没有办法带到异界来,在那些有魂穿内容的小说当中,许多主角,特别是穿到古代的主角不是被异界的种种未知威胁给害死的,就是被无法使用高科技物件娱乐,而活活无聊死的。 可是,认识到了这点,却无力回天,依然对着镜子沉思的苍逸,不识抬举地保持沉默,在他的思绪间,对野露咳嗽的想法就是:这个名为野露的女人似乎得了肺痨,看来似乎要离得远点才行。 于是,就出现了以下的现象。 “咳咳!”野露kao近。 “……”苍逸后退两步。 “咳咳咳!”野露再kao近。 “……”苍逸再后退两步。 “咳咳咳咳!”野露又一次kao近。 “……”苍逸又一次后退两步。 …… “咳咳咳咳……咳!咳咳……”最后,喉咙快咳烂的野露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真咳,还是假咳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嗓子火辣火辣的,想要喝水的欲望,把她纤细敏感的神经,逼到了接近崩溃的地步。 所幸,虽然房间里的床是被分尸了,但是旁边的床头柜却还健在,上面有一杯苍逸醒来后喝过几口的水。 奇怪,兔子一般不是不喝水的吗?观察力首屈一指的野露,没有因为恋慕,而被蒙蔽双眼,她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男人的正体。 难道他也是妖怪混血的吗,抑或是代替大众脸小子的人,是超脱于妖怪之上的存在?越想越想不通,头痛欲裂的野露也不管是不是间接接吻,一口气把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看似透明的水中,有一些比绣花针还小的木刺,以及些微木屑的味道,而处于思索中的野露却毫无所觉。 许久,无法可想的她只好又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男人身上。 而苍逸的注意力则全在自己的脸上,当然不是他自恋,而是一切的变故已然大大地超出乎了,他的心理承受范围。 首先,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名叫随界的次元来的? 我明明在地球现世待得好好的,额,好吧!除了逆风而行的感觉太好了,又没有进行发报纸的工作而虚度了一天之外…… 或许,我和小英拮据的生活在那里确实过得很不顺意,不过我从来都没有期望过自己穿越到异界啊! 有了风儿这个可爱的玩伴,骑着自行车,分发报纸便不会是一件苦差事,不管有没有人对我微笑,我都可以感受到空气中或喜悦,或愤怒,或哀愁……等等的各种情绪,它们随着吹在身上的风儿到处飞啊飞的,毫不爽快。 “弟弟苍英亲手做的饭菜,总是好吃得让人感动流涕,不过,我总是惹他生气,这次又不告而别,来到这个莫名其妙到冒泡的异世界,现在我想跟他打一声招呼,真是上天无窗,入地无门了。”想象着自家弟弟知道他这个唯一的兄长可能无法再回家时,前者脸上大概会出现的表情,苍逸便会不自觉的有些小紧张。 毕竟他与他是一对从小到大,一起成长的兄弟,毕竟他们一起住了那么多年,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默契,毕竟…… 唉……现在还想这些已经晚了……为过去和现在的自己和家人而感叹着,苍逸叹了口气,继续仔细地观察着镜中的自己。 这张熟悉的脸尽管外表没有改变,但是整体上的气质,却与地球上的我大相径庭,就如同我那从平淡无奇,但到了这里却变得冷冰冰的说话口气一般。 仿佛千年寒冰的冷彻,不带任何的感情,无论讲什么话,甚至无论摆什么pose,跟仿如火焰似的秀发相反的气势,都会在不经意间油然而生。 “这样的我还是我吗?还是原来的我吗?” 没有人可以给出正确的答案,这已经不是自己的问题了,如果我在这里,表明自己是异世界的人,会不会被关起来,当作研究对象呢?——这是一个大问题。 “在这个陌生的次元世界里,我将必须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否则便会满盘皆输,还有可能生不如死。” 这时候的苍逸,他还不知道,既然目睹他变化的野露知道了原来的大众脸小子被替代的事,那么,如此聪明的她又怎么会遗漏掉,眼前的他是异世界的人的可能性呢? “我的名字叫苍逸,苍天的苍,飘逸的逸,那个,额,野……露小姐,你为什么哭了呀?”即使迟钝如苍逸,但是大部分正常的,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身边,有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一般都会不知所措的吧。 原来从小都没有受到过如此冷落的野露,采取了打“悲情牌”的手法,显然效果显著,再次证明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并不只是地球人的专利。 苍逸的魂灵成功地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了哭到惊天地泣鬼神,哭得楚楚可怜的她脸上。 假哭作战成功!悄悄地用灵活的腿法,嘴角微扬的野露将假哭必备用品——树脂眼药水瓶,目标奇准地踢进了木床的木屑堆里。 而这次注意力集中在她脸上的苍逸,却没有意识到这个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小动作,径自对着她手足无措着,不知所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咦?难道效果太好了,让他心生退却了?这可不行,我还未弄清他的真实身份呢!这样想着,野露用自己的手臂,抹了抹脸上的泪花,灿然露出一个如花一般的微笑,一下子又把犹如呆头鹅似的苍逸搞得呆怔住了。 “看到了吧?我野露老娘的魅力果然是无边的吧?一笑倾众生,瞧,把这个男人给愣得跟什么似的,哦呵呵呵……”在心里闷笑着的野露眉目中,显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然而,现实却是十分残酷滴,以下就是苍逸目不转睛地,望着野露时的真正想法。 “这个野露小姐是不是神经出了什么毛病呢?刚刚明明哭得那么伤心,而现在又笑得那么惊心动魄,我想她应该病得不轻吧。”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两只眼睛开大炮。”这句类似童谣的话语,是完全深入S市人心里的。 而身为S市人,苍逸的审美观念,无论是随界里的任何人,都会理解不能的吧。 那么美丽的笑容,他竟然使用“惊心动魄”这个词语来形容,要是自视甚高的野露,知道了苍逸此刻的想法,一定会气得背过去的吧。 “苍逸,请称呼本老娘野露就行了……”不知道苍逸的真实想法,还在得意洋洋的野露自以为是地打算拉近关系。 “……野……露……”老实地回应着,心思又即将飘远的苍逸,近乎反射性地拉开距离。 “野露她怎么怪怪的呢?先是凶相毕露地威胁一根针,哦,不对,是一面镜子,接下来又是哭来又是笑,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现在她竟然跟我套起了近乎,难道……她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不行,得想办法!”苍逸想。 “野……露……”没有等野露有所反应,苍逸再次生硬地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欲主动出击,因此,在地球熟读穿越小说的他,便老套地瞎诹道,“那个,我在来这里的路上,不小心被石头砸到头,虽然奇迹般得没有太严重的创伤,但是我却失去了有关于这里的记忆,野露,你可以告诉我吗?” “好家伙,我还没有问起你的来历,你却问起本老娘来了,不过,这样也排除了苍逸是其他门派,或者教庭奸细的可能性,大众脸小子被异界人替代的推测也被完全证实了。”野露推测,“毕竟,不论是奸细,还是随界本地的大众脸小子,应该都会对乾坤教和随界,有一定程度的认识的。” 而本老娘现在要做的则是——顺水推舟了…… “要知道这里的事不难,本老娘非常愿意帮助有困难的人,可是,我有一个条件……”不喜欢做白工,野露作为乾坤教的虎护法,还是有一点责任感的,所以,她所开出的条件便是—— “你——苍逸,本老娘命令你,加入乾坤教吧,否则……一切免谈!” 摊牌,只在一瞬间,却将猝不及防的苍逸弄得一愣,“加入乾坤教?这什么跟什么啊?难不成入教跟知晓这里的相关情报有所联系,也不对啊,这会不会就是在地球上,从自己的国家到国外去旅游时的……强买强卖?” 即使是冷静的苍逸,此时的脑袋里已然化成了一团浓稠度极高的浆糊,彻底地迷失了方向,顺波逐流的感觉,使得未来的命运一片模糊。 “好吧!”没有犹豫多久,觉得疲倦,开始闭目养神的苍逸答应了一下,就不再搭理人了。 “穿好衣服,跟本老娘出去!”然而,野露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又一个命令的语句,打破了苍逸休养生息的大计。 “诶……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哪!这是初临随界的苍逸内心深处的呐喊,不过,习惯自顾自无理取闹的野露,是不会管这些的。 她见他的衣服已经在她的“试探”下,无辜地撕裂成了碎片,就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在走廊上,随便找了个看上去体态与苍逸差不多的路人甲之后,在对方急叫“非礼”的情况下,毫无男女之嫌地扒了他的衣服,便拿来给朝着自己破衣烂衫直翻白眼儿的苍逸穿。 穿戴完毕,心急火燎的野露,宛如人贩子拐卖儿童似地,强拉着不情不愿的苍逸的左手,兴冲冲地向乾坤教专门在这段期间,开设的新人入教申请处进发。 “啊……您的眼瞳,仿佛是最为纯粹的黑曜石;您的头发,犹如没有受到污染的雪原般美丽银白;您的脸庞比天堂中任何一位光之天使,都还要神圣高洁。啊,我的爱之天使,不!是神,我至高无上的爱之神啊,您最虔诚的仰慕者,希望您接受我的心意……” 而这段犹如风流才子一般的搭讪的轻浮话语,则又是接下来故事的开始,呵呵,ya-ha! 正文 第四章 萌发的脆弱友情 “啊……您的眼瞳,仿佛是最为纯粹的黑曜石;您的头发,犹如没有受到污染的雪原般美丽银白;您的脸庞比天堂中任何一位光之天使,都还要神圣高洁。啊,我的爱之天使,不!是神,我至高无上的爱之神啊,您最虔诚的仰慕者,希望您接受我的心意……” 富有感情的词句,和有起有伏的朗读声调,满满地充满了浓浓的爱意,只是这个路人乙示爱的地点不对,而对象就……更不对了。 “呼……哈……”此刻,位于乾坤教东南面的新人入教申请处里,原本应该负责抵御外敌的鼠护法屋波,正代替着在一年前因不明原因,而失踪的鳄护法怪刃,坐在这个麻烦的负责人位子上。 当然,让屋波觉得疲惫又麻烦的,不是这个位子本身,而是最近多出来的一大堆莫名其妙的,陷入狂热状态的……求婚者。 且不说屋波那太过女性化的五官,光是他柔顺得仿佛深山瀑布的银色长发,以及称得上是瘦弱孤寂的背影,就能够成功地激起了身为男性本能中,对于弱小异性的保护欲。 尤其是于那些初出茅庐,急于在江湖中有所作为的新人们,他们根本无法抵抗屋波那适于男女通吃的魅力,因此,他们一到这个新人申请处,还没有缓过神,便单膝下跪,在负责接待他们的相关人员的目瞪口呆之下,羞涩而又莽壮地作出了求婚宣言,直弄得身为申请处负责人的他尴尬得不能自已。 身为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性,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的求婚宣言,简直形同儿戏。 “对不起,我已经有……”想要拒绝,彻底断了求爱者的念头,以屋波的性格,是不会让乾坤教中留下任何隐患的,尤其是这种复杂的感情问题,绝对是要斩草除根的。 “要不是,今天是我的能力限制日,否则,我大概已经抓狂不干了!”屋波想。 一般的妖怪混血儿,都会在每年有一、二天这样的日子,他们体内的血由于拥有妖和怪的两种生理性质,无法避免地会有一些冲突,从而导致各种各样的能力限制,所以这一、二天对于妖怪混血儿是绝对致命的。 勉强地忍住想要翻桌子的冲动,轻按着自己发疼的太阳穴,希望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屋波,打算道出对于路人乙来说,非常残酷的现实,不过,今年最后一位入教的新人,哦,不,应该是接待这个新人的接待员,硬是打断了屋波接下来要说的话。 “叩~啦~”一声显而易见的口头禅,证明了这个姗姗来迟者的身份。 真巧,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早有准备的屋波已经将这个当成了危险信号,赶紧捂住了自己听力极佳的耳朵。 “哐——!!!啪……” 果不其然,在那嘹亮的喝声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这声巨响。 这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是来势汹汹的野露将结实的申请处大门踹倒,并使其粉碎成粒粒齑粉的声音,吓得毫无防备的路人乙,整个儿犹如某种穿山甲一般地蜷缩了起来。 紧接着,处于习惯性动作,表情稍带无奈的屋波拿出办公桌抽屉里的古董算盘拨了又拨,无奈地开口道:“野露啊,跟你说过九千八百七十六万五千四百三十二次了吧,叫门的时候一定要有礼貌,敲门的力道一定要适度,你怎么都不长记性呢?” “哇~这个长得很娘的男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跟这个随时随地皆处于抓狂状态的“疯女人”抬杠,简直是不要命了!“使劲地撸着差点与手臂分离的左手手腕,有点适应现状的苍逸逆来顺受,苦中作乐地在心里调侃着。 “……喏,新人……”出乎苍逸意料的,平常无法无天,丝毫不考虑别人感受的野露竟然稍稍停顿了一下,才将正处于感叹和惊讶中的苍逸拽到屋波的面前。 “这个人是本老娘在那群乌合之众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哦!”明媚的笑容,显而易见地昭示着野露的心情不错,那让屋波有了一种朦朦胧胧的危机感。 “哦,这样啊……”“情敌,情敌,这个野露带来的男人肯定是我的情敌!!!”嘴里的口气非常淡定,不过,一向以冷静为自持的屋波,在平时波澜不惊的心中,第二次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沸腾的醋意,熊熊的怒火充斥在屋波的胸口,无法压抑,却找不到宣泄口,自己失恋的可能性令他的不安无限扩大。 然而,在这样情况下的屋波却摆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温和的口气甚至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欢迎加入乾坤教,呃——”忘记问他名字了,虽然屋波这样说着,那样想着,迟疑着,但是他的右手却还是习惯性地伸出,打算友好地与苍逸握手。 “我的名字叫……” “他的名字叫苍逸,苍天的苍,飘逸的逸!”先声夺人一直是强词夺理,没有任何原则的野露的专利,她假装不经意地以眼角,轻轻瞥了屋波伸出的手一眼。 在屋波的视线触及到野露的眼神时,他便不由得浑身一震,明白了一件自己只是她的丈夫候选中的一个,而且还是不合格的。 “凭你现在在我心中的地位,你还没有资格,碰这个男人!” ——这是那带有强烈警告意味的一眼,所包含的真正含义。 “难道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吗?”屋波沮丧。 也难怪野露如此提防屋波,屋波身为男性,那万丈光芒的无敌魅力,岂是一般的男人所可以抵挡的。 其实,在几十年前,当还未涉世及深的屋波,就已经可以让人有一种眼前一亮的养眼感了,而他那出尘的气质更是秒杀了野露近乎三分之二的丈夫候补的heart,致使当时的她损失惨重,从而让她杀了不少负心人。 因此,好不容易有一个好男人在自己眼前,小心眼儿的野露怎么会让其他人捷足先登呢? “这……演的是哪出戏啊?这个娘娘腔好像非常生气,对我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敌意,可是,他又仿佛是真的很欢迎我的样子,这里的人都是那么复杂的吗?”苍逸搞不懂了。 不知道各中深意的苍逸疑惑重重,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对他而言,现在最为重要,应该摆在第一位的是—— “……我可以回去吗?”脑海里满是自己弟弟在气头过后,满大街寻找自己的身影,在随界待了没多少时间,苍逸就开始想家了,于是,他又重复并强调道,“加入乾坤教后,我可以找到办法回我原来的世界吗?” 那脑海里鲜明的身影,已经使他忘了自己应该在随界小心谨慎,应该隐瞒自己本是异界人的打算了。 不过,此刻,并没有人在乎这点,因为另一个对于野露和屋波震惊无比的事实,导致他们呆怔了几秒。随后—— “什么?!”异口同声的急叫,出于这两个在他面前,处于惊诧状态的两个人,他们就好像失去了原本的形象,高八度的声音几乎可以掀了整个申请处的天花板。 这阵惊叫震动的不只是天花板,地板、沙发和办公桌等等物件无一幸免。 为了让有意入教的新人,对乾坤教产生正面的积极印象,因此,这个新人申请处布置得极尽豪华气派,就连在野露手下破坏得无法全尸而死的大门,也是重金定做的。 即使是用膝盖也想得到,这些豪华摆设的造价,一定让那辛苦劳作的某些低级教员吃不了兜着走一阵了吧。 在广大的随界,初出茅庐的新人要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氛围里,安全地生存下去,直到扬名立万,一个实力资金规模具备的教派是必需的。 加入帮派,既可以在新人实力尚且弱小的时候,给予充足的保护,又可以在遭遇强敌的时候,报出教派名称,从而充当kao山,使得敌人有所顾忌,令新人们逃过一劫。 因此,当神经脱线的苍逸说出,他加入乾坤教的目的不为别的,就只是想要回家时,在一旁的野露和屋波他们能不为之震惊吗? “????”没有及时捂住耳朵的苍逸,猝不及防地被这震耳欲聋的“炮声”轰得找不到北,莫名其妙的感觉充斥着他的整个脑海,跟双耳中的“嗡嗡”声一起,此起彼伏地撞击着他比之前更甚的不安之心。 “我有说错什么吗?他们这么大惊小怪的,难道……这里没有回去的方法?我……回不去了?! 不行!我得离开这里……”思及此,苍逸以自己也为之吃惊的速度,夺门而出。 而过了一秒钟后,比野露先回过神来的屋波也紧追其后。 一般的妖怪混血儿,都会在每年有一、二天能力限制日,他们体内的血由于拥有妖和怪的两种生理性质,无法避免地会有一些冲突,从而导致各种各样的能力限制,所以这一、二天对于妖怪混血儿是绝对致命的。 除此之外,他们的脚力相当的不错,那都为拜他们所处的险恶环境所赐,因为“既然打不过,我跑总行吧”,这句至理名言就是所有妖怪混血儿统一的想法。 尽管无法媲美苍逸的速度,但是屋波可不是摆着好看的花瓶,他的智慧和超强的记忆力在此时此刻,发挥到了极致。 奔出申请处的大门 左边走廊有人把守,中央走道是死路,是右边! 向右边走廊拐弯,跑了几步 前面是储藏室,右面是死路,是左边! 七弯八拐 …… 来到只有一条路的走道口 从这里出去,虽然是直路,但是那里的中段会有用法术所做的障眼法,不能轻易脱出,像苍逸这样的人类,大概需要一个小时,才可以通过,能赶上! 此时此刻的苍逸 “咦?”怎么跑不过去?头上大汗淋漓的他喘着粗气,纳闷。 只见周围的走道只有一条,而这唯一一条也没有什么异常,就像什么机关都没有设置过一样。 明明前面的道路就在眼前,为什么就是走不过去呢?不到黄河心不死,苍逸不断地尝试着,以各种跑步方法,试图通过。 边跳边跑,倒退回来…… 蛙跳过去,再倒退回来…… 背过身,跑跑跑,一样倒倒倒…… 宛如玩上了瘾,当他发觉自己的体力不支的时候,玩心大起的他干脆用手伸了过去,打算继续玩。 而就在这时—— “苍逸,你这混蛋,想到哪里去?”屋波赶上来了,他来到他的身边,不由分说地抓起了苍逸伸过去打算继续玩的手,在一张写着字的纸上一印。 “干什么?”迅速地抽回手,不明所以的苍逸,奇怪着这个次元界的人怎么总是喜欢抓他的手的当刻,就见屋波微微地笑了起来。 虽然这个笑容十分有美感,但是看在他的眼里,却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危机感,萌生在他的心中,急速地蔓延着,蔓延着…… “……这张纸是……?”从那抹压迫自己神经的笑容里,渐渐缓过神,苍逸这才看清楚这张纸的真面目,刹那间他脆弱的小心肝,就宛似被雷轰过一般,碎成粒粒沙尘似的粉末。 Oh,my god! 这竟然是一张附有入教须知的……《入教申请同意书》!!!苍逸懵了,彻底地懵了。 “不行,我……”又没有想要加入什么教啊!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呐喊,只是却被在眼前的几句话和一串数字,给硬生生地打断了。 “签订了本合同后,如无特殊情况,在没有通过教中高层人员同意的情况下,而擅自离教,请务必赔偿1200000个随万币,若违反本条例,后果自负!” ——以上便是这张纸上,所写的原文。 1200000个随万币?这是钱?等于多少人民币呢?低下头,习惯性地摸向自己的裤子口袋,苍逸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衣服和裤子不是他在地球上穿的那套,他原来的那身行头,已沉眠在那个疯女人的魔爪下,变成一根根的碎条了。 然而,他并没有多长的时间为自己的衣物默哀,在他身边的屋波已经拿着合同,并将它在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妥善保存。 “放弃抵抗吧,你应该知道吧,现在的你是敌不过我和野露的,至于回家的事就……”顿了顿,略有熟虑的屋波直奔主题地接着说,“等你可以保护自己再说吧……” 说着,他再次伸出了自己的手,打算和苍逸友好地握手。 凭你现在在我心中的地位,你还没有资格,碰这个男人! 这时,他又回忆起了野露的异样眼神,使得他的表情夹杂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痛苦。 “不要……”“啪”的一声,一时气急的苍逸抬起了头,拍开了屋波的手,用尽全力咆哮道,“你明明很讨厌我,为什么这样的你还要一脸友善地笑着对我说话呢?要知道我最讨厌口是心非的人了!最讨厌——!”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叮咚”的提示音:“音频检测完毕,可通过,可通过……” 得,看来这条走道的通过方法就是大声吼叫,我想那里四周的墙壁里,大概设有类似分贝计一样的东西吧,一旦声音的分贝到了某一程度,致使人不能通过的障眼法就会自动解除。 这时候,苍逸并没有认真地思索,可以通过走道的原因,他只是拼命地闷着头,又一次跑路了。 伸出的手被拒绝了,可是屋波感受着手上的痛楚,这种感觉竟然意外的好。 “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M?”甩了甩头,想把这种不切实际,且又荒唐无比的想法扔出脑海,屋波撒开修长的双腿,继续向着苍逸离开的方向追去。 树叶是绿色的,缠绕其上的藤蔓是绿色的,苔藓也是绿色的…… 森林里满眼的绿色,盈满了苍逸的双眼,让毫无目的,胡乱奔跑的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我在这个次元界里,能到哪里去呢?”困惑着,彷徨着,心有不甘着,苍逸忽然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而就在这时,他的脚下踩空了。 森林里的悬崖大都被矮小的灌木丛所覆盖,所以不仔细观察,便会中招。 “掉下去会死吗?在这个被称为随界的地方死掉的话,我会不会回到地球,回到自己的家里呢?然后,看到我回家的小英他会说……” “笨蛋,从悬崖上掉下去,怎么连个救命都不会叫一声吗?”一声严厉而又焦急的质问,在苍逸落下不到10米时,在他的头顶上方,猛烈地乍起。 本来秀气的男音,因为情况的紧急,而完全的扭曲,这把声音的主人不是追赶而来的屋波是谁! 只见,他抓起悬崖边的一条藤蔓植物,用眼角瞄了一眼,用妖怪特有的本能,来目测着悬崖的高度。 不行,悬崖太高了,这条藤蔓长度不够,怎么办?在能力限制日,失去大部分力量的屋波急得满头大汗。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间瞥见了分布在悬崖的上段、中段和下段的那几抹绿色,那些居然都是一些根部力量极强,足以牢牢抓住石块立命的松柏。 骤然间,他的脑海中里灵光闪现。 于是,屋波行动了。 就见他先扯断了那条他所选择的藤蔓植物,将它的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然后将另一端甩下悬崖,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动作优雅地跳了下去。 为了加速,达到以救人为先的目的,奋不顾身的屋波有好几次,用自己的脚蹬悬崖下边的石头壁,由此,他过于女性化的脸颊也被一些横七竖八的小树枝,狠狠地刮成了一个大花脸,使得他的脸庞首次显得有了铁铮铮的,不可错认的男子气概。 因为悬崖深不见底,苍逸下落的速度又很快,所以同他有一样处于下落状态的屋波,总是在快要抓住前者的时候,却又由于种种原因,没有拉住他出于求生本能而伸出的手。 正文 第五章 捉弄!苦恋?“邪恶的屋波 其实,也多亏了悬崖边的小树,它们是能够让处于危急时刻的苍逸减速的救星,可是也给前来营救的屋波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又一次无视脸上的火辣触感,这次屋波的眼角也仿佛画上浓妆一般的,分别有两条明显的红痕,但是动作灵巧的他在救人的同时,并没有把自己给弄瞎的打算,所以他的眼球未有一点创伤。 就在苍逸离开地面就差四十五米的时候,屋波终于拉到了他的手,接下来,就是藤蔓来发挥作用了。 看准距离他们最为kao近的小树,再次甩出藤蔓的屋波有的放矢,让藤蔓紧紧地套住了那棵小松柏的主干上。 他们停住了,在这不上不下的悬崖峭壁边。 不过,问题也出现了。 他们应该怎么下去呢? 望着随着他们来回晃动的力道和地心引力,而有丝丝断痕的藤蔓,聪明的屋波头疼了。 刚刚在悬崖上,他没有想得那么周全,这是他最严重的致命缺点。 思索片刻,屋波感觉到了下方的震动。 他在干什么?寻死吗?将视线往下放,正对着不停挣扎的苍逸,歪着头的屋波不懂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家!”不要命的苍逸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胡乱地摆动自己的手脚。 “你确定,你家在悬崖底下?”依旧歪着头,屋波的发问直奔主题。 “……”你家才在悬崖底下呢!想回嘴,却底气不足,苍逸顿时便焉了下来。 “……你不确定,怎么还学人家乱跳崖呢?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就此死去,你的家人和……和野露都会伤心的!你明不明白啊?”吼这几句话时,当中那个不自然的停顿,证明了屋波喊话时的复杂心情。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苍逸的声音因为惊吓,而有点沙哑,可是有些事情不问清楚,他死都不会瞑目的,见屋波点头,便继续大声说道,“你讨厌我,为什么还来救我呢?” “我……”是啊,苍逸是我的情敌啊,为什么要救他呢?在刹那间,屋波突然有点搞不懂自己。 不过,他的答案或许应该是明确而又自然的吧。 “我想看见,看见她——野露对我笑啊——”发自内心的话语,带着深情,即使是迟钝的苍逸也不由得感动。 不过—— ? “我的死跟那疯女人有什么关系呢?”可是,话说回来,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我可以像他一样,喜欢上一个人的话,那么我是否能够如他一般,把自己的心活生生地掏出来呢? 不想同情他,因为沉浸在感动中的苍逸,不想让他的感情有丝毫的亵渎。 我现在可以做的便是保证自己的生命,让他如愿以偿。这样想着,苍逸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手。 友情的萌发不关于同情,而是没有时间限制的接受和付出,这点看似和爱情无异,但是,友情是没有边际的。 无论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但是只要有了这层联系,我想人们的一生都会变得精彩而又不同的吧。 至于,友情的维持不易和脆弱,那就是后话了,让我们回到主题。 正当他们眼看着藤蔓即将完全断裂,却毫无办法的时候,一大片“黑云”向着一上一下的两人看看笼罩了下来。 这朵“黑云”是野露经常使用的使魔之一,通常都是为绝对路痴的她寻路用的,因此,她又称这些“黑云”为“巡航式墨色方向标”。 “是……野露,野露来了……”熟知“黑云”主人的屋波好像看到了救星,便放声叫了起来,“喂——野露——我们在这儿——快来——救救我们——” “我们快掉下去了”这句话还没有喊出口,以超高效率行动为基准的女主角——野露就登场了。 当然,有着比高效率行动更为高超的冒失性格的她,出场的代价绝对是惨烈的。 “哇——!@#¥%^&*”这是由于野露飞扑过来,重重撞到他们的声音。 “咚!磅——!”这是三个人以极度不雅的姿态落地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应该是被救的我,现在竟然成你们的肉垫了?”原来,处于对心上人的保护本能,重色轻友的屋波果断地放弃了对于苍逸的救助,搂住了鲁莽行事而随意跳下悬崖的野露,使得在最下面的他成了他们的“救护垫”。 “野露,你没事吧?”坐起身,眼波中带着脉脉深情,屋波关切地对野露问道。 “我没事,”简单的回答,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缓过来的野露紧紧盯着依然化身为大花猫的屋波的脸,貌似欣慰地笑道,“屋波,你变得有一点点像男人了哦!” “额,难道我以前不像吗?”没有将这些想法说出口,屋波凝望着那抹淡淡的笑容,轻抚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脸,打从心底觉得自己这次赚得够本了。 但是,美好的气氛总是会被干扰的,你们听! “拜托!怎么样都行,你们……你们快从我身上滚开,我快骨折内伤啦!”真正的男主角真是不容易啊,尤其是此刻的苍逸。 让我们为他的悲催命运诚心地祈祷吧,阿门…… “啊——好……好痛啊——”一声声犹如杀猪似的痛嚎,从乾坤教医务室内侧竖着的一个屏风后响起,差点将那医务室毫无心理准备的天花板的小心肝,给整个儿震碎。 这里的医务室相较于新人入教申请处略小了一圈,其中的摆设也以实用为主。 去掉了奢华的外表,这间小小的医务室简洁而又干净,白色蹭亮的金属盘子里,依照特殊顺序摆放的镊子剪刀之类的东西,药水棉花在几瓶伸手可及的酒精旁边,各种药品在一个好像是玻璃挂柜的地方,安然地呈列着。 整个最惹眼的地方莫过于这个药品柜,因为那里赫然摆放的竟然都是跌打损伤药,以及一些必备的消炎药。 在被野露“公主抱”,风风火火地闯进这里的时候,脸色忽红忽白的,羞愧难当的,外加因为颠簸而痛得龇牙咧嘴的苍逸,就注意到了这个他觉得与理不合的地方。 “在随界,无论是妖族,还是怪族,都拥有强健的体魄,我们不会生病,在没有任何突破口的情况下,不会有任何细菌病毒可以侵袭我们的肉体,只要不被敌人杀死,我们就能够活到上万岁,这就是你的问题答案。”跟在野露身后的屋波,在听到苍逸的疑问后,不情不愿地这样回答道。 对于这个新交的朋友,苍逸是不予置评的,而屋波的重色轻友,令他尝到的苦头,已经刻入他的体内,变成了足以致人于死地的骨折和内伤。 “唉……遇人不淑啊……”叹了一口气,痛得脸抽筋的苍逸乖乖地,让替代医务室医生的野露处理他背后的外伤伤口。 医务室的医生在门口望见野露的一刹那,便不知为何逃得没有影儿了,那速度之快即使是擅长逃跑的屋波,也只能当擦鞋的了,所以野露就以关心入教新人伤势为由,临时担负起了替苍逸包扎的任务。 野露动作非常的粗鲁,总是使得原来并不是很重的伤口扩大并恶化,即使是定力再强的圣者,在她的“妙手”之下,肯定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眼角瞥到了屋波投向自己的同情眼神,那眼神就好像在说:苍逸,你好自为之吧……苍逸便郁闷了,难怪医生快跑得跟什么似的,原来是来了个砸招牌的。 “咳,啊……”又是几声意义明确的不能再明确的单音节。 难当的疼痛遍覆全身,苍逸感觉自己的牙齿都要碎了,被自己咬的。 幸好,苦难都有结束之时。 在半个钟头后,心地还算不错的屋波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始对还在跟伤口奋力拼搏的野露,说教道,“野露,照你这样乱来下去,乾坤教就会产生今年第一位新人死者的,那样会有损我教的信誉,明年我教要想再招收新人就困难了,你还是让我……” 话音未落,野露手中的第N根纱布,在她为苍逸的“努力”包扎下,只听见它“叱咤”的一声,第N次撕裂了。 再一看,不知何时,身负重伤的苍逸已然被层层叠叠的纱布,整个儿卷成了一具棒槌型的白色木乃伊。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声中有痛呼,有求救,有挣扎,更有着窒息的痛苦,因为毫不留情的野露把苍逸头部上的呼吸器官也包住了。 “嗯?你刚刚说了什么吗?”心不在焉地回问道,仿佛小孩子得到了一个挚爱的玩具,玩医生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的野露,怎么还会分神听屋波说的话呢? 在屋波的说教过后,足足三分钟后,“医务工作”告一段落的野露拍了拍手,满意地围着自己的“杰作”四周慢慢地踱着,上下左右审视般的眼神透露着的是愉快的光芒。 这和小孩子无异的眼神,却让在一边的屋波无意识地松了口气。 “苍逸我是不了解,不过,连丈夫候补成堆的野露也没有察觉到吗?”当她风风火火地来到我所在的申请处,当她对着我介绍他时,她脸上所绽放的神采,是那么的拥有活力啊。 或许,现在野露可以玩得那么开心,就是由于苍逸的缘故。 “屋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当然,这种感情却是单方面的,耳边弥漫着的“唔唔”声,迫使得屋波定出了这句标注着“单方面”的总结词。 “那……我应该还有机会吧?”他自问着,眼珠子随着野露身形的移动而转动着。 这个问题的答案,谁都不会知道,即使是神也…… 哦,不!这个随界如今并没有任何神灵,创世神和自然之神,不知为何在时间这个单位所不及的地方同归于尽,导致双方神形俱灭,人类之神早在十万年前,爱上了某一个妖族人类,他为了和那人类长相厮守,而处于无尽的轮回转世之中。 这是随界常年人口相传的传说,其中的真假由于过多的日积月累,而已经难以明了了。 失去了全部神灵的随界,它的支柱便是于其内部的各个动物和植物,甚至是有灵性的物品。 每一样东西在随界都会有其意义,不过,像野露这样的平衡破坏者,却是少见的。 如果野露不是神的误算或者失误的话,这样的她已经可以算是半个神了吧。 “不过,不论她是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神,她都永远是我心中的女神。”屋波真心地想道。 野露那些没有丝毫杂质,自私、嗜杀,以自我为中心,喜欢破坏物品等等的缺点,在屋波的眼里和心里,刻下的却是单纯,永远不会亏待自己,嫉恶如仇,随性的美好印象。 这正充分地应验了一句话:情人眼中出西施啊,屋波彻底没救了。 而陷入窒息危机的主角苍逸呢? 他啊,在被层层纱布闷住的第十分钟,终于华丽丽地厥过去了。 “喏,给你……”就算是毫不“怜香惜玉”的野露,也知道这次自己玩大了,扶起躺在地上的病号,宛似投掷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一般,将内伤、外伤和骨折各种累累的苍逸扔给了径自盯着她发呆的屋波扔去,转眼间就没有了踪影。 “这……”把他给我?不玩了吗?我还没有看够呢! 不可否认,看着自己的情敌被虐的景象,对于野露的追求者来说,是十分的赏心悦目的,尽管拥有善良本性的屋波,虽然还是会多说教几下,但是那种邪恶了的感觉不是说可以抵御,就可以抵抗得了的。 呵呵,那就轮到我了……散发着逼人的寒气,屋波双手的手指关节“噼里啪啦”作响着,大有一种去干架的感觉,就算是晕过去的苍逸也不禁抖了三抖。 我们再次为我们可怜的主角祈祷,让已经伤痕累累的他在晕厥时,有一个美好的梦境,来抵抗女主角留下的伤痛,以及男配角的折腾吧…… “喏,这个是内服的消炎药一天吃三次最好是饭后服用这个是退烧药睡前服用话说他妈的你是什么做的这点伤竟然还会发烧那个是外敷的伤药我不是你的保姆和护工自己够得到的伤口自己解决不要只想依kao别人至于其他够不到的嘛……”整整三个小时过后,苍逸在一阵阵微微的瘙痒中,缓缓地醒了过来。就在他的眼睛还未完全睁开时,等在一旁,已经不耐烦的屋波,便劈头盖脸地,丝毫没有停顿地对他说了一大堆话,然后便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 过了几秒钟后,只听屋波“啪”的一声,打了记响指,在苍逸还未有所反应之前,便带着欠揍的笑容,继续淡淡地说道:“就到医务室来吧,当然,是在野露不知道的情况下。” 话音刚落,苍逸的脸色就变得煞白,一想起野露对他的“精心护理”,便又是一阵激灵,把自己的头点得快掉下来,以表示同意。 “那我走了,”转身,屋波就想走了,不过,富有良知的他还是好心地抛给苍逸一把小小的钥匙,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的房间就在这幢楼对面的‘双翼大楼’的303室,别走错了,再见!” 说完,屋波也没有走门的打算,如野露一样,在原地凭空消失了。 望着自己在随界交的第一位朋友给自己的药品,苍逸心里有一股暖意在涌动。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他不着边际地想着一些自己来到随界的事情。 “这里,这个随界好熟悉,我好像来过这里,又好像没有来过,这些违和感是怎么回事呢?还有,我怎么会穿越到这里呢?”问题绕着绕着,又回到了原点,那些答案或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弄明白的吧。 “等等,屋波不是来救我的时候,也受伤了吗?怎么到了医务室之后,都没见他处理过呢?”违和感加重,萦绕在心头的各种疑问,压得苍逸喘不过气来,不过,问题没有解答出来,他的身体却感到了异样。 “咦?怎么从刚刚开始,全身都那么痒呢?”狠命地抓挠着后背,那是他最痒的地方。 然而,不住地抓挠间,奇痒难耐的苍逸却在自己的后背摸到了一张画着小老鼠的纸片,上面还标着一个椭圆形的对话框,里面写着令他恨得牙痒痒的四个字:“痒死你吧!” 再仔细一看,纸片的右下角还标着一个很迷你的箭头,箭头指示的地方,画着不知道是毛毛虫还是什么的东西,显然作者的画工不怎么样。 等等,受伤?流血?“毛毛虫”?!那该不会是……?不过,在大学专攻生物学的他,依然还是推论出了“毛毛虫”的正体。 “他——妈——的——混——帐——屋——波——你竟然给我玩阴的,有本事咱们出去来单挑!!!”发现了,也看出来了,可是,独自坐在医务室床上的苍逸却无可奈何,因此,他的粗口爆发了,也不自己掂量一下,他现在是否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打得赢屋波。 “呵呵,嘿嘿,哈哈哈哈哈……”在人前一直保持孤高姿态的屋波,第一次笑得如此开怀。 抱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的他并没有走远,就只是想看一下苍逸的反应。 “嗯!效果不错,生物部开发的疗伤型吸血蛭果然有着值得推广的潜力。”明显是被野露带坏的屋波没心没肺地想着。 疗伤型吸血蛭,与单纯只管吸收动物鲜血的水蛭不同,它们可以把严重外伤所产生的息肉尽数吞噬殆尽,其分泌物还可促使伤口快速愈合,此乃疗伤圣品也。 不过,有利必有弊,吸血蛭爬行在皮肤上时的触感十分恶心,他们的分泌物附带略微(?)的刺激,这就是苍逸痒不欲生的原因。 奉行着“情敌的痛苦,就是我的最大快乐”的这一宗旨,屋波毫不在乎隐藏在阴影中的某人,继续这宛如抽风一般的“呵呵哈哈”的,邪恶而又愉快的大笑。 正文 第六章 替爱,可怕的溢音 “噗,哈哈……野露,你别躲了,呵呵……”硬是把喷发而出的笑意忍住,溢满出眼睛的是一片片深情的泥沼,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带着戏谑般的挑衅,“我就知道你没有走远,怎么样?我做的不错吧?”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情敌’……”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话语,如利刃一般的割碎了他的心,使得他的眼神立马黯淡了下去,野露“实事求是”的答非所问,以及而后的补充也更是耐人寻味,“呵呵,我们以后公平竞争吧!” 什么?!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语“轰隆”的一声,狠狠打进了屋波几乎已死的心田,什么意思? “不会吧?难道我以后要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开心,而和这个女人抢男人的意思?”这次,就连与野露相处了几百年的屋波,也猜不出他所心仪的女人的真实想法了,他的心,他的脑海就好像地球之初一般,彻底地陷入混沌了。 眼睛里冒出了蚊香圈,屋波只感觉到自己全身一阵无力,头也晕晕的,无所是从的冲动,让他只想对野露说出自己在第一次见到她就说过不止百次的七个字:我喜欢的是你啊! 野露!!! 此刻,觉得浑身不自在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带着苍逸一起来到这个随界的青年。 痒痒的感觉并不好受,只见他左眼下的琉璃痣混在脸上的汗珠里,已经根本分不出来那个痣的具体位置了。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呢,屋及那家伙过了那么长时间,已经学会了这样捉弄别人了 他想起了那位总是有板有眼的,苍兔唯一的好,太……令人震撼了……”隐忍着,满头大汗的青年回味着他的爸爸们所给予的,只属于众神间的种种记忆。朋友,不禁产生了莫名的代入感。 在奇痒之下的怀念,在怀念之中的友情和爱情,在友情和爱情之上的怀念,在他全身的血液中循环着,但是他却无法为此采取任何行动。 是啊,苍逸爸爸们做出了身为他们结晶的我,我并不完全,我只能被称为三十逸,而真正的苍逸已经随着苍逸爸爸们的逝去,已经不在了。 那个在野露身边的孩子,他只是……只是…… 不愿想下去,三十逸又把注意力回到了自己身上,苦笑。 屋及啊,不知道那个孩子会不会察觉到那个医务室里的药品中,是没有退烧药的,你给他所谓的“退烧药”其实就是口服的驱虫药呢?不过,那个孩子还是不知道的时候,比较好玩呢。 尽管自己还是很痒,很痒,但是三十逸依然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柔和的笑意,柔和的轮廓,柔和的心,友情真是个有趣的东西。 当时的苍兔为什么总是可以轻易的把这些丰富又可爱的感情践踏在自己的脚底呢?三十逸不懂。 三十逸,即前二十九代苍逸魂火的结晶产物,这样的他毕竟早已不是生存于远古中的苍兔,他与他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更不处在同一个时空,所以那些陈年旧事,他就算是想破头,也是想不明白的。 思及无果,依然浑身痒的他依然躺在满地的树叶上,放空自己的思想,微笑着,静静地享受着这宝贵的一刻。 身心的煎熬 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对现在一切的感冒 全部都是那么美好 矛盾的心跳 那是生命的咆哮 奇迹的奥妙 那是世间的创造 请你抖开未完成的爱 希望你看清楚未来 那轨迹上的障碍 一个个都被你破坏 啊 你可否知晓 我的咆哮里面 没有嚎啕 无论是神灵还是人类 现在的我都需要 所以请你停kao 在那咫尺的海角 脑海里的歌声逐渐地清晰起来,三十逸紧皱的眉头,随着那遥远却又咫尺的歌声,随着自己释怀的微笑,慢慢地,死结解开了。 哼,未完成的爱吗?话说,世上真的有爱完成过吗? 野露,你唱这首歌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你会跟我一样,在有意无意间地注意着爱的完成度吗? 还是,除了那个“他”之外,你已经不再介意任何事情了呢? 那个“他”的魂火在苍兔的有意安排下,到底上哪里去了?“他”会再次出现来妨碍我吗? 呵呵,世事总是那么奇妙,人类对一件事是释怀了,但是紧跟着的问题仍旧被遗留了下来,缓缓地沉淀,渐渐的化为永恒。 “来,给本老娘张嘴,啊……”丢下公务,给自己下属增负的野露,没有理会在一边前来据理力争的两道哀怨目光,径自旁若无人地给过了一周还窝在医务室的苍逸喂食,妄自想要创造美好的两人世界,而在一旁沉默着的屋波,捧着一杯自己刚泡好的茶喝着,养眼地充当着闪耀万丈的,散发着灰色光芒的100之光电灯泡。 说实话,屋波和野露都高估了苍逸的身体恢复力了,对于他们来说,他的伤势愈合慢得出奇,却不知道这速度已经是普通地球人的极限了。 掉下悬崖的苍逸非常倒霉,在他被当做野露和屋波的救护垫之后,他的颅骨有数处裂痕,左右肋骨近半数断裂,并且还有小部分插入了脏器之中,右边肩膀脱臼,两个膝盖关节下的肌腱全部被震断等,这些惊心动魄的内伤数量,甚至还没有把外伤那些触目惊心的口子算进去哪! 而且,那些原本只要稍加包扎,便可以痊愈的外伤,在经过野露的“精心护理”之后,全都升级为致命伤。 这……这哪是一般地球人能够受得了的?如果是其他地球人受了如此重的伤,即使是挂了,也没有人觉得奇怪的。 然而,此刻,命硬的他正在无比后悔着,后悔自己没有被摔死,后悔没有被野露两人压死,而那令他后悔不已的罪魁祸首,正拿着一把腐蚀得快烂掉的汤匙,里面盛着仿佛是毒物所熬成的,冒着泡泡的紫色诡异液体,就像是拍慢动作一般地向着他嘴巴袭来。 “乖~这汤不会很烫的,要知道,本老娘专用的厨房(兼研究室)离医务室是有一段距离的。”体贴的关怀,柔软的女声,中性的脸孔,无一不让一个正常男人心驰荡漾,当然,前提是将她手上的汤药排除在外。 “……”不敢也不能说出任何反抗或者附和的话,因为那个夺命汤匙已经移到了苍逸的嘴角边,只要他的脸部肌肉一松懈,那么他的生命和一切就都game over了。 “噗……”见可怜的病号满脸黑线着,一旁还在喝茶的屋波,实在憋不住呼之欲出的笑意,伴随着口中喷出浓郁的茶香,和着点点的茶水,一起决堤而出,有意无意地喷在了仍在为自己凭空多出来几倍的任务,而“奋斗”的野露下属身上。 那个杯具的下属也顾不得自己的落汤鸡形象,傻愣愣地望着被自己口中茶水呛到的屋波,脑袋里刹那间便什么都没了。 好……好漂亮,屋波大人,原来也有这种表情啊……懊悔着自己没有带上照相机,那个下属恨不得将现在脱去骄傲冷漠外皮的屋波收进自己的相框和相册,来个终身收藏,有空时再时不时望个几眼,嗯……这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啊!流着口水,纯真的他YY地想道。 话说,屋波的崇拜者几乎遍布整个乾坤教,如果再加上他外出出差时所“制造”的大批恋慕者,几乎可以绕着这个广大的随界好几圈了吧。 而这个下属就是其中之一,但是很不幸的是,好不容易才进入乾坤教的他,那时并没有分配到屋波的麾下,而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野露的部下。 这个残酷的事实对于他而言,无疑是讽刺的,而更加讽刺的还在后面,就是—— “你,那啥啥的,额,名字算了,你就当本老娘第三千五百三十四位丈夫候补吧!”就在几年前的某一天,刚进乾坤教,还算是半个新人的下属,被一时心血来潮的,要人没商量的野露向莫名其妙的他如是告知。 天打五雷轰——那即是当时那个名字被我这个作者,和顶头上司以及最爱的屋波忽略的下属的感受。 假如苍逸知道了,他大概会感叹:原来还有人比他还要杯具的啊,至少我的名字,野露他们都有记住呢…… 可是,在这里的苍逸是不会,也不可能知道这些了,因为他的存在很快便会被某人给抹杀掉,从而成为不是他的“自己”了。 只有,那份隐藏中的爱恋会被安然无恙的保存下来,不过,被爱的对象会有所改变。 径自对着屋波发呆的下属,鬼使神差地转开了自己近乎花痴的目光,神色呆滞地离开了热闹非常的医务室,他的离席没有惊动任何人,无论是刚刚被盯得快要出血洞的野露,还是他的偶像屋波。 通过了挂在胸前的证件识别系统,行动迅速到异常的下属,来到了森林里的一处偏僻角落,那里燃着一堆小小的篝火,而低着头,端坐在篝火旁边的人就是在前段时间,与苍逸同样被屋波整得很惨的三十逸。 “过来吧,孩子……”招了招手,抬起头的三十逸示意神情木愣的下属小朋友,坐在他对面的朽木上。 “……”两人对坐着,厚重的沉默并没有把处于这里的任何人打垮,一个人是感觉木然没有理会,另一个人则是在认真思考没空理会。 过了不知多久,在同样是红色的篝火映照下,显得非为凡物的三十逸在无言中,认真地凝望着对方。 那认真而有锐利的眼神既不含情脉脉,也没有丝毫作为人的温情,有的只是价值的评估,仿佛眼前的人类早已死去。 也许,事实于他而言,的确如此,而接下来的是一句平淡似清水的问句:“孩子,你喜欢屋……波吗?” 总是把屋及和屋波搞错,是他的老毛病,那个“屋”后面的省略号便是铁铮铮的证明。 又是久久,等得有点不耐烦的他得到的回答是久久的静默,和微微的点头,他面前的下属神情依旧木然,但是眼神却有着些微的晃动。 那是现在他在受控情况下,微弱的,却没有负面杂质的抵抗,里面的爱意随着眼泪流出,就好像想要让这些切不断的涓涓流水,流到心爱的人身边一样。 “我知道了。”获得了满意的答案,几乎快要放弃自己的计划,不过,心意也同样坚定的三十逸,不愧是为了自己而不择手段的苍兔化身,他咬了咬牙,忽然念道,“记忆替换,更改开始,吸——”几缕袅袅青烟从下属的天灵盖里缓缓飘出,去到那不知何处的边际,而后仿佛从不曾存在过似的,销声匿迹。 “替——”三十逸的头顶也飘出了如同实质一般的红烟,它们以极其缓慢地连接到,接触到,进入到下属的皮肤里,头骨里,大脑皮层里,直到那几缕美得不似人间烟火的红,彻底进入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启——”睁开眼睛,溢音,也就是过去下属的名字,茫然不知地望着周围的景色,就好像自己丢了什么东西一样。 然而,异常的是他的心里却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着,膨胀得几乎快要漫溢出来。 三十逸和苍兔最大的区别就是在时间的无情流淌中,懂得了人类的感情,知道了应该珍惜眼前的事物。 他既没有杀死溢音,没有扼杀他的自我,更没有让他生不如死,他只是……只是复制了自己对野露的感情,用来替换了所有溢音对于屋波的异样心思。 屋波和野露他们会察觉到吗?应该不会吧。自问自答着,三十逸不禁为溢音的薄弱存在感,可悲起来。 “不过,现在有我在了,孩子,你的存在会因为我而变得更有意义的……”自私的本性在苍兔那时就没有变过,但是现在的他多了一份作为长辈的慈爱,与对于弱者的怜悯。 或许,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的吧。 “也或许是,他——我的义父的关系,在他捡到我并抚养我长大的那一刻,我就走上了与苍兔截然不同的道路。” 又或许…… “不……不要,屋波,我……不想忘记……你,不要……”可是,已经没有知觉的溢音梦吟般的声音,拉回了三十逸飘远了的思绪。 语毕的同时,共鸣般的,三十逸的眼角也湿润了,两个人的脸上一起淌下了滚烫的眼泪。 “别哭,有了我,屋……波一定会多看你几眼的,尽管到那时你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不过,你现在的愿望是可以得以实现的哦。”连哄带骗的,就好像溢音只是一个三岁无知小孩,三十逸一手搭着他的肩膀,半搂着他,一手拍着他的背。 然而,就算是比苍逸大了几万岁的三十逸,也是有史料未及的意外事件的。 因为他身前的柔软触感,正在告诉三十逸,自己现在的行为是现行中的,不折不扣的性骚扰。 “他……不对,是她,小溢音是一个女孩子?!额,天啊,我竟然亲手诞生了一位拉拉!”一阵阵的反胃顿现,尽管三十逸一直认为女孩子们站在一起的画面,是非常赏心悦目的,可是,那也不代表…… 不敢再想下去,施下的替换法咒已无法收回,三十逸追悔莫及,然而,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却充斥着他的心,打断了他正无尽后悔着的心情,使得他狂笑出声。 “哈哈哈,呵呵呵……”捂着自己的脸上,没有来得及擦干刚才的泪痕,三十逸情不自禁地,神情扭曲地笑着,道,“好,是女生才好,这样无法接受畸恋的野露,就一定是苍逸和苍逸爸爸们,以及……的了!呵呵呵……” 无论怎么想要加入她和他们,三十逸却无法做到,因为他没有未来,只要他完成了苍逸爸爸们的任务,他便会自动自发地功成身退了吧,历代苍逸他们都是这么设定他的身体构造的。 到底谁追随着谁呢? 野露为了追随那个“他”,而进入了轮回转世,却讽刺地得到了不死之身;屋及为了追随幸福,而堕化成为妖怪混血,总是会由于能力限制日而心惊胆战;苍逸爸爸们为了时时刻刻追随野露,几乎全灭之后,仍然不甘心地创造了我,让那个我一直在地球上寻找的孩子,接替苍逸的位置。 但是,我呢?还有,那个孩子呢?现在的屋及——屋波呢?我和他们应该追随什么呢? 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一切,如今还在迷雾之中。 或许,深深陷入迷雾中的真相,并不是最最重要的;或许,那些被过去的“命运引线”深深缠绕着的人们,只是令一些更加重要的人的重要“牺牲品”;或许,我们,抑或是他们,都不可自拔地走在名为宿命的各种路线上而不自知。 然而,不论如何,前路的未来必定会为敢于直面命运的人所奋力敞开的吧。 这或许是一个充满热血和恋爱以及亲情的故事,但是,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个文或许什么都没有,因为“绝望”一般的黑暗和与之相反的光明,将永远相伴于大家的吧。 不过,猪儿还是要说:“不管前路如何的暧昧晦暗不明,只要心中带有光明,就可以一往无前;不管哪个‘光明’都行,不论是自私,还是伟大的奉献精神,不论是得到一切的野心,还是那通过不断学习和努力,而不断进化的理想和梦想,于此,我会祝福大家得到自己想要的事物的,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掌握在手,才是人生中最最大,最最好的目标,即使那是无形的物件,也是这样!” 正文 第七章 传送!苍逸与敖英 让我们回到医务室,我们的主角正如同破布一样,软趴趴地摊在铺着白色床单的床上。 只见野露带来的汤药碗被席卷得一干二净,可见她在某个方面的行动力是非同一般的,而可怜的苍逸在喝汤药时的惨状却是我们不能想象的。 在十五分钟之前,发现他死都不肯张嘴的野露,积极地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使她亲手熬制的汤药,结冻成细似头发丝的冰针之后,便不问三七二十一得往他的嘴角缝隙“哒哒哒”的猛插。 “咯……”这是牙齿崩坏的声音。 “噗……”这是舌头禁不起攻击的短暂飙血声,不过流出的血也很快结冻了。 “呕……”这是喉咙受到刺激,而本能的想要呕吐的声音。 “唔!咕噜噜噜……”这是野露见他还是不肯就范,而性骚扰似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将已经有一些融化的汤药,又用汤匙灌进喉咙的声音。 当然,行动以乱来为基准的野露还是有手下留情的,那些汤药只有表面结了冰,几乎入喉即化,以至于苍逸只有口腔有些许冻伤,而那些被冰针刺伤的地方,流血也并不严重。 额,就是……就是汤药的效果,嗯……怎么说呢,实在是太好了,好得过头了。 虽然苍逸的内伤外伤心灵创伤一大堆,虽然经过野露与十大酷刑无异的“针刑”,虽然她用来装汤药的碗和汤匙都被腐蚀得坑坑洼洼,但是作为用药者,野露还是很成功的。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 看,在又过了五分钟后,医务室门外走廊,正坐着伸展运动的某个红色身影,我们就知道了答案。 “嗯!试验成功……”这样说着,相视一笑,野露和这副汤药的真正提案者——屋波互相击掌,他和她的关系一下子从陌路的过客,而升级到了无话不谈的兄弟,这也是屋波乐意见到的结果。 只是,可怜了充当大白老鼠的苍逸,蒙在鼓里的他殊不知自己成了某两只的锁定实验品。 “咯啦,咯啦,咯啦……”那是苍逸每一个动作,带动着肌肉互相摩擦的声音。 说实话,他的心情现在并不是其他人想象中的那么好,尤其是望见在自己不远处两个人背景后的友谊之花,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看怎么碍眼。 我是怎么了?人家感情好,难道妨碍到我了?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心眼儿了?均匀有力的肌肉不急不缓地拉伸着,苍逸冒着问号的脑袋里,并没有作为实验品的自觉,他就是看到他们和乐融融的样子,明显地感到不爽而已。 “姐~姐~”就在这时,一把腻死人不偿命的女音出现了,这不是刚刚离席的溢音是谁! 声音的主人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猛地推开了还沉浸在喜悦状态的屋波,双手紧握着野露的右手,泪眼汪汪,也不管她的鸡皮疙瘩是否是掉了一地。 “姐~姐~你好过分哦~将这么多的工作都推给我~”鸡皮疙瘩制造者不依不饶地kao了上去,自以为天下无敌的野露在这个广大的随界里,首次有了被恶心死的危机感。 同时,在森林里,感觉饥饿,打算采摘附近树上果实的三十逸,不期然地从树枝上滑了一跤,华丽丽地绝倒在地上了。 Oh,my god!我是不是把那小女孩的性格也替换了呢?话说,是谁的性格秀逗成这样啊? 得!原来,表面看上去冷冰冰的三十逸,属于men sao的类型啊,真看不出来呢,要不是有把这骚劲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溢音这个先例,我们大概还被蒙在鼓里哪! 这时候,我们的主角呢? 苍逸他啊,早跑到一边墙角去呕吐了。 他妈的,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声音啊?!呕~干呕着,但是他的视线跟屋波的一样,都黏在当事人之一——不知所措的野露身上。 就见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乱了阵脚,慌慌张张地想把抓住她手的爪子掰下来,冷汗热汗一起出的景象,堪称史上一大奇观。 天啊,佛祖啊,观世音菩萨啊,那随时处于抓狂状态的泼妇也有今天啊?所谓一物降一物,果然是名句啊……这是苍逸对此景象的观后感。 “呵呵,看到了野露的另外一面呢,为什么乾坤教有钱,不多买几个公用照相机呢?嗯!拍下来,绝对大卖!呵呵……”本着生意经,不着痕迹地偷笑,已经乐翻天的屋波,暗自打算把今天当做某一个纪念日,在备忘本里记录下来,随时随地都可以拿出来回味一下。 “姐~姐~”将自己玲珑的胸部贴在野露的手臂上,溢音的声音依然足以腻死一缸蚂蚁,就听她凑到野露的耳边,吐气如兰地念叨,“你不要管这些臭男人,我也不管那些工作了,我们来做些快乐的事吧……”说着,她便轻轻地咬了咬野露的耳垂。 “额,工作很忙,本老娘就不打搅了,88……”而就当她的牙齿还没有完全离开野露的耳垂,后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在临走的同时,后者还以极快的速度,心音传播给在脑海里开始拨算盘的屋波,和径自处于震惊漩涡的苍逸。 不过,匆忙离开的野露并没有看到,在她离开后,一脸带着满意表情的溢音,双手食指和中指所组成的“V”字,但是,屋波和苍逸却看得十分的清楚。 这下,溢音这个名字就此通过他们两个,而威名远播了。 据说,在这之后,野露再也没有拖欠过任何教内的工作任务,而她如此“勤劳”的原因,大家都不言而明了。 在森林里,一片人工开出的练武场上,红与灰的两条身影在互相切磋着,不过,怎么看都是灰色在逗弄红色。 一个扫荡腿轻巧地被跳过…… 一个左勾拳轻松地被闪过…… 一个肘击被四两拨千斤地化解…… 一个头槌嘛,呵呵……狠狠地撞在一块灰色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坚硬铁板上。 “哎哟……”吃痛的苍逸捂着额头上的肿包,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并且有点委屈地为自己打抱不平起来,“屋波啊,给我揍一拳会死啊?你闪得也太干脆了吧~” 在野露为了躲避某性取向有明显问题的下属,而努力工作的那段时间里,苍逸的伤势也完全痊愈了。 于是,身体在这疗伤的一个月里有点生锈的苍逸,向每天处理好教务,就定时来看望他的屋波提出了切磋的请求。 然而,用意原为复健的切磋运动,很快就变成了屋波拳脚功夫的个人秀,使得苍逸的下手也越来越重,但是他越急躁,就越是打不中。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苍逸便是如此,失去了应有的分寸的他招招力道狠戾,不留余地,也难怪依然冷静如故的屋波会祭出一块铁板,用来当做防御工具,好让他在疼痛间,恢复自己的理性。 “那也是你不好,这是切磋,你看你……搞得像是搏命似的,这样你的‘复健活动’会把自己的身体给弄垮的,跟你弄个铁板已经不错了,要不,我去找把老虎钳,将你的脑袋钳下来,让你冷静一下?”啰嗦归啰嗦,担心归担心,行动归行动,一切都分得很清楚的屋波说完,就在自己腰包上的口袋里一摸,一把有一人多高的钳子,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 “你的口袋是百宝袋吗?”那么大的钳子是怎么放进去的?好奇宝宝苍逸无视于钳子的巨大,以及它对他的威慑力,自顾自地跑到屋波身边,对着口袋拉拉扯扯。 “喂,别扯坏了,这个很贵的!”回想起自己在十来年前,在地摊上被宰的过程,在财务方面极其吝啬的屋波大大地掬了一把泪,大叹往事不能回首。 而就在屋波感叹自己不幸的时候,一股强力的吸引力自自己“百宝袋”的空间中袭来,把探过头,打算仔细查看的苍逸整个儿吞噬了进去。 “啊……”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节,猝不及防的苍逸就此失去了踪影。 Kao,难道这口袋发生故障了?不知道袋子的售后服务怎么样?不过,话说,都十几年了,那个地摊还在吗?眼前出现了意外状况,屋波的脑袋里依旧充塞着一些不相干的事。 不过,当野露的脸庞浮现在他的心中时,一切的调侃跟玩笑都全数湮灭了。 找到苍逸,现在变成了他现在最大的,最重要的任务! 尽管不论是妖族人类,还是怪族人类,他们的寿命都有上万年,但是摆地摊的人仍旧像地球上的一样,是打游击战的。 “嗤……用这招人海战术,地毯式搜查吧!”收回铁板和老虎钳,下定决心的屋波又从袋子里抽出一根没有任何宝石镶嵌的银杖。 那根华丽却又朴实的银杖有他的臂展那么长,又比他的手臂还要细个三分之一,上面的雕刻十分简洁,就好像一条条呈现为毛毛虫似的文字。 “呜呼,所有吾之眷族听令,找出一个名字叫苍逸的男人,以此……”只见他一手执杖拄地,另一只手腾出来,就像变魔术一般地抽出一大撮红毛,然后抛向空中,任这些毛发四散落在四周的大地上,接着说,“为指引,以此为证,至死不渝!” 要是苍逸在场的话,一定会心痛地大叫:“如果我成了秃头,就是你的错!” 原来苍逸撞上铁板的同时,屋波也没有闲着,后者神不知鬼不觉地拔了前者好几根头发。 “屋波啊,你没事拔苍逸这么多头发干嘛?”身后略微低沉的女音传来,磁性的声线里带着疲累和怒意,这不是将以前拖下来的工作一并解决的野露是谁。 “呵呵……”干笑着,心中有鬼的屋波朝一边转开视线,尽量不看野露的脸,就听他不知所措地支支吾吾道,“那是……那是……那是……啊,因为我想到了,哦,对,想到了新的实验内容,正要跟你商量哪!” “那是”了许久,终于想到了合适的说词,屋波松了口气,这次他终于转过头,望向了他所倾心且单恋的家伙。 “嗯……”紧盯着眼前有所隐瞒的丈夫候补之一,有所察觉的野露故意把自己的语音拉长,惊得屋波出了一身冷汗。 屋波虽然不精通咒术,但是聪明的他曾经自学过一些相关知识,让自己的情敌毫发无伤地拒绝野露的爱意,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而这点,被他恋慕的她也心知肚明。 或许是因为屋波的对手通常会在不见血的情况下,心甘情愿地认输,那也是野露对他十分放心的原因。 “你的这些眷族是要去找苍逸吗?”没有丝毫的追究,一向以自己的受欢迎程度为傲的野露,滴水不漏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她知道现在耽误之极,是要寻找到失踪的苍逸。 妖族人类和怪族人类大部分都嗅觉灵敏,这使得身为百兽之王的野露,在屋波之后的第二时间,便知晓了当时的情况。 现在,练武场上的空地非常拥挤,两人呈圆环似的周围黑压压的一大片,让人看不清聚集到此的是什么东西,到处都发出“吱吱吱”的叫声,仿佛是在传递什么信息,那些叫声慢慢地向着外围传播。 一双双黑色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两人很久之后,便无一不后腿站立,向着他们行了深深的一礼,就如同一bobo的潮水般四散开来,进入了搜索阶段。 老鼠,是随界除了昆虫之外,数量最多的生物,因为它们几乎无所不在,所以其情报网无所不包。 而屋波就是鼠妖和鼠怪所诞下的禁忌混血,平时他就拥有独特的智慧和力量,甚至这个随界的鼠类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本老娘也去找找吧,我可是知道有一个地方你的眷族可是进不去的,而且躲都来不及……”尾音未落,令我们惊讶的景象出现了。 只见如墨如幕的黑光乍现,一只黑底白纹的,整整有四米长的大老虎站在原本野露所在的空地上。 “可是……”那里是乾坤教对立教派的所在地啊!一切发生得过快,屋波只来得及道出那个转折词,他的心上人便已经随便朝着一个方向,跑得没影儿了。 野露,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你走错方向了。扶着额头,头疼无比的屋波打算跟去将这件重要的事告知方向感等于零的她。 “还是我去吧,屋波大人……”某个被野露甩掉的下属安抚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化为一只小巧玲珑的的蓝色蜂鸟追随而去。 青鸟,在地球上象征着幸福的青鸟,在随界里是十分常见的,但是像溢音那样,生来就是妖族人类的,却少之又少。 在广大美丽的随界大地上,海洋里,天空中,还有一个颇为公平的生物修炼体系。 这个体系允许任何生物(包括原子、分子和细胞,以及染色体),那也导致了随界的每一件物品,每一棵植物,每一个动物,都有它们各自的生存状态和意义。 至于,修炼的进阶并不是本小说的重点,在此猪儿现在便不多说了。 回归正题,等苍逸从“百宝袋”的莫名吸引力当中摆脱出来的时候,晕头转向的他缓了缓神,才发现眼前的景色有异。 一间家具摆设与野露房间雷同的书房在他的面前慢慢地现形。 先是黑白色的轮廓,然后是形状渐渐地突出,直到有了各种颜色为止。 从平面的2D影像到3D的立体影像,接着再从黑白缓缓地转到彩色,这些看似简单的过程,运行时间也如它的过程一般简短。 后来,他才听屋波说,这种现象是由于时空隧道的不稳定所引起的,他的眼睛出现这种情况的理由更是简单,隧道不稳定,各种影像颜色混杂,才会导致出了隧道之后,眼睛会有几秒钟“失色”的失真状态,这是只有随界才会有的情况。 之所以苍逸会觉得这个书房,与野露的房间摆设雷同,是因为除了在书房东侧的大办公桌,和比野露房间里数量过之而不及的书籍,以及大量的资料,而其他的家具摆设无论是位置颜色,都几乎一模一样。 咦? “住在这里的人难不成是睡在书房里的?”望着在东南侧角落的床铺,感觉奇怪的他很自然地如此喃喃道。 “不好意思,我就是喜欢睡书房,怎么样,碍着你了?”来人手上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饮料,冷若冰霜的语气与饮料的热度成鲜明的反比,似乎连苍逸的心都可以冻结。 但是,眼见来人的苍逸却露出了又惊又喜又哭又笑的表情,这样的他展开一个大大的熊抱,飞快地扑向来人。 “苍英,原来你也来随界了啊……”没有感觉到怀里的人全身僵硬,沉浸在兄弟重逢喜悦中的苍逸依然自顾自抱着自己好久不见的“弟弟”。 “碰到变态了……”在怀抱中的“苍英”一边如是想道,一边强硬地推开了还想扑过来的苍逸,然后,前者开口了。 “……我的名字叫敖英,你是谁?”接着是短暂的停顿,被推开的苍逸可以感觉到对方好像在吸气,于是,他便听到了对方如此定义了自己的身份,“你的身上有野露和屋波哥的味道,你是我的父亲候补吧?” 这场看似偶然的相遇,将会掀起怎么样的巨大波澜呢?为什么初次与苍逸见面的敖英会称前者为“我的父亲候补”呢? 让我们拭目以待。 正文 第八章 清明教进犯!敖英的耻辱 “野露是你的……”苍逸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不确定地这样问道。 “家母……”敖英简短利落地回答。 家母……家母……家母……无数的嗡嗡声伴随着无数个不断回响的“家母”,在苍逸的脑海里纷纷炸开,如同先闪电后打雷的暴风雨。 “那个,野露几岁了?”声音交叠间,苍逸听见自己向看上去跟自己同岁的敖英,这样问道。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片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默。 也难怪敖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即使是野露本人也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年,她的丈夫候补死了一批又一批,除去被她杀死的,其余都是寿终正寝的。 敖英,即野露和第一任丈夫——敖东的孩子,他也是她唯一的孩子,不过,这个性格独特到抓狂的母亲,是留不住当时还处于叛逆期的孩子的。 母子分离的原因是敖东的死亡,如风般自由的野露是不会停留在一处的,况且她尽管挺欣赏敖东,但是大男子主义的敖东怎么可能受得了野露有那么多的丈夫候补呢? 冲突也是在一触即发,就在敖英的眼前,敖东倒下了,在他倒下的同时,野露本持着死了不能白死的节约精神,将他的身体啃得一干二净。 诶?你说老虎是不吃尸体的? 谁说敖东倒下的时候是死的?比谁都还要嗜血的野露,打架是非常有技术性的,将别人打得半死不活再吃,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也是对于强者的另类尊重。 至于,敖东的能力嘛,就成了本身已经拥有吞噬能力和一些以前吸收的基本能力(例如:攻击和防御等),却不具有任何力量的野露第一批的新生力量。 野露的吞噬能力是必须循序渐进的,起先没有力量的她得从基本的攻击和防御能力开始,慢慢吸收并运用更加高级的能力。 就是在那时,幼小的敖英才真正认识到自己母亲的异常和可怕,所以正式与她决裂分居。 时光飞逝,转眼间,小不拉几的敖英长成了英俊高大的青年,在他满百岁之时,创建了现在与乾坤剑暂时处于紧张状态的教派——正大光派。 没有错,在一个月之前刚加入乾坤教的苍逸误入了敌营! 只要他一时处理得不妥当,两个教派的战争便会一触即发,不过,看眼下,敖英却没有丝毫不悦的迹象,反而正好奇地望着眼前依然能对着自己被称为父亲候补冒问号的男人。 在他身上,野露的味道不是很重,但是他自己的血腥气到现在还没退干净,其他都是屋波哥的味道……皱着眉头,分析着自己闻到的味道,他可以肯定苍逸本身并没有作为野露丈夫的自觉,他们两个人更没有确定关系,这两点令敖英非常奇怪。 “野露竟然没有对他出手吗?妈妈突然转性了?”不清楚乾坤教又出了个对自己母亲纠缠不清的拉拉,敖英欣慰地想道。 “那你几岁了?”毕竟是初来乍到,苍逸意外地对别人的年龄十分的在意和好奇。 “在这个随界,大家的寿命都非常长,如果又有合情合理的修炼方法,他们的年龄长度几乎可以坚持到自己成为神祗……”那是屋波在介绍整个随界时的感言,他话语中的向往更是不言而喻。 “一千零八十三岁,怎么了?”难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查户口的吗?好奇间,敖英也更加疑惑了。 “……”这次轮到苍逸沉默了,感叹着自己那可怜的两位数年龄,芳龄只有二十二的他想着人比人气死人,随后暗暗地比了个中指。 “对了,你认识屋波?”在这里可以被当做婴儿对待的苍逸举手,扮起了好奇宝宝。 “啊,以前见过,老妈把他带来过这里……”往事不能回首啊,那天有许多教派人员流血了,弄了这么大的排场,那个野露竟然……竟然只是为了在自己眼前介绍这个面貌阴柔的男人。 要知道,他为了招收这些部下,花了多少心血吗?那可是泪与血的史实啊! 就是在那之后,全正大光派谈野露就色变,说起乾坤教就牙痒痒,两教派的紧张关系就此确立。 “怎么了?敖英看起来很气愤的样子。”望着敖英有些微变形的脸庞,和微微颤抖的肩膀,苍逸奇怪了。 然而,时间并没有让他多奇怪几秒钟,一声通报便急切地传入书房中。 “禀报派尊,清明教教使已到,想请派尊前去一叙……”只见,一个单膝下跪的传令员的影子映在门板上。 门板是特别定制的,可以让里面的人看见外面的情况,可是,外面的人却望不到里面,这种设计很巧妙,可以令在其内部的人知道在外面的人的身份,很大程度避免了一些其他教派的刺杀行动。 “叫他滚……”威严的声音不大,淡淡的三个字沾染着杀气,本来心情就不好的敖英一拳头便轰到了墙壁上,留下了形状如同蜘蛛丝的大坑。 “是,属下遵命!”这一拳速度之快,却奇异的一点响声都没有传出,不过其威慑力已经足以让他的部下退避三舍了。 饶是苍逸2.0的视力,也不能够清晰地看出那个差点就要变成敖英出气筒的部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现场的,可见他平时的跑步训练多么的有素啊…… “什么?贵派派尊身体抱恙,不方便会客,要本长老请回?嗯……”吹胡子,瞪着已经在瑟瑟发抖的传令员,清明教七大长老之一赖巫,他绿色的眼瞳中冒着的红色怒火,就好像要将眼前为他传令的人燃烧殆尽一般。 “是~是……的!”半跪着的传令员颤抖着,抬起头,盯着那熊熊燃烧着的眼睛,抖抖地应道。 “无理取闹!”没有丝毫的预兆,一个色彩鲜明的,其上描画着蛇虫鼠蚁的陶罐,罩在猝不及防的传令员头颅上。 顿时,陶罐散发出了黑紫色的怨毒光芒,以及浓浓的,某些东西腐烂的恶臭,那个可怜的传令员的皮肤在瞬间便沾染到了那光芒的颜色。 那可怕的,不应该存在于人体的颜色,犹如生物一般,侵蚀着他的肉体,直到只遗留下他所穿着的衣物还在原地。 他被吃掉了,整个儿被那个陶罐里的生物吃掉了。这是其他在场的正大光派所有人员的共同想法。 蛊毒罐!!!!!?那是清明教七大长老之一——赖巫的绝招之一——蛊毒罐! 捡起倒在地上的陶罐,赖巫貌似非常宝贝地抚摸着那上面越见鲜艳的花纹,接着,犹如地狱的召唤一样,他带着残酷的狞笑,幽幽地道:“来吧,奶娃娃们,接下来是哪一个?” 刺鼻的腥臭很快便飘入了敖英敏锐的鼻子里,只见他的神情一凛,在一脸莫名其妙的苍逸面前,消失了踪影。 “这个给你,记得在身上擦擦……”在临行前,细心的敖英没有忘记苍逸的存在,凭空出现的一块毛巾上面没头没脑地写着这几个字。 他丢毛巾给苍逸的用意是,打算用自己的味道暂时遮盖住苍逸身上乾坤教人员的味道,如果他有个不测,说不定后者会有一丝生机。 不过,身为野露的孩子,还有些小孩子淘气心性的敖英,是绝对不会告诉苍逸,这块丢给他的毛巾是用来擦脚的。 乾坤教和清明教的对立,是自古以来的,全随界的生物都知晓的。 两教的对立之所如此有名,那就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的,已经被口口相传到变味的传说。 有可能是在几十万年前左右,有一对认为妖怪两族应该和平相处的怪族人类夫妇,他们在森林里建了一个可以让妖怪两族人都可以生存的地方,这是乾坤教的前身,在他们的治理下,那里总是充满了欢笑和幸福。 然而,这样的他们却在他们的地盘边缘,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 那个人也属于怪族,但是与这对夫妇不同的是,那个人却希望消灭妖族,让怪族来统治世界。 以那勃勃的野心,那个人辜负了这对夫妇的好意,毁灭了他们的心血,将他们的地盘染上了血色,几乎无一人生还。 那对夫妇在盛怒之下,把那个人打败了,但是善良的他们却没有杀死他,而现在那个人都还在那对夫妇专门为他设置的“疗养基地”里,沉睡着,沉睡着。 而那个“疗养基地”的地点除了那对夫妇之外,谁也不知道。 他是清明教创始者赖光的曾孙——赖肯,当他们知晓了他的身份时,就以他们平易近人的风评招兵买马,正式创建了乾坤教。 也就在那时,以为自己的曾孙已经被残忍杀害的赖光,正式与那时新生的乾坤教撕破脸皮,两教整整斗了一百九十八年,才渐渐消停。 这就是那个传说的原型,如今无论在乾坤教,还是清明教,它们的教员口中都已变形得不能再变的传说。 但是,再怎么变,也不能改变两教对立的现状 。 就算是现在,清明教依然视乾坤教为死敌。 也因为儿女都很早夭折的赖光之后没有了正式的继承人,直到现在清明教都以七大长老为中心,而正常运转着。 这个是给我擦身的?闻着毛巾上扑鼻的脚臭,苍逸更是莫名了,什么跟什么吗?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他还是捏着鼻子,简单地在外露的皮肤和衣物上擦了擦。 或许因为敖英是他在随界为数不多的朋友,他对他有一种奇怪的信任,在这种信任的背后,一个朦朦胧胧的,类似正在抓狂的脸浮现在他的眼前。 “奇怪,明明他长得比较像苍英,但是为什么看到他,就想起野露呢?我到底是怎么看待野露的呢?唉~真搞不懂自己……”有点头痛,晃着头,用力把那张仿佛铭刻在基因里的脸暂时甩出了自己的脑海,擦完身的苍逸将充满脚臭的毛巾放在了敖英的办公桌上。 “我和她只认识了一个月,但我总是觉得这段时间是那么的美好,难道我被那个自称为本老娘的疯女人虐习惯了?”再次甩头,把这个过于恐怖的想法,一股脑儿的倒出来,苍逸不自觉地抖了抖。 “……话说,敖英好慢,怎么还没有回来?他就不怕我把这里搬空吗?”一点都没有入侵者自觉的苍逸绞尽了脑汁,终于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掉了。 不过,也难怪苍逸会那么想,敖英这一去,已经过了快一个半小时了,就算是孕妇难产,婴儿的头也应该出来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吗?曾经在发报纸时,碰到过孕妇的苍逸微微地担心着。 而敖英那边的情况的确让人不容乐观…… “正大光派派尊见过赖巫前辈,今日一见,令敝派蓬荜生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满脸堆笑的敖英表面上和和气气,但是心里却是另一种口气。 “死老头,敢动我的人,我一定要叫你付出代价!”望着一地的衣物,以及倒在角落吓得口吐白沫的部下,不知不觉已经解决自己身上味道的敖英一面笑脸迎人,一面在心里比着中指,将笑里藏刀的精髓发挥到了九成九。 “哪里哪里,贵派尊过奖了……”赖巫回敬道。 “要演戏是吧?那本长老奉陪到底!”赖巫活了那么久,可不是喝西北风长大的,精明得成精的他怎么会看不出敖英心里在想什么呢。 这是双方都知晓,却彼此都没有道破的“秘密”。 “敢问前辈此刻光临敝派,有何事相商?”没有过多的寒暄,敖英开门见山道。 “本少爷没这么空可以陪你,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明白以自己的修为,要打赢这个老不死,是不可能的,所以本着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的精神,敖英打算先把对方的来意摸清,再行定夺自己该不该放手一搏。 “老夫此番前来,是为老夫的孙女——赖美提亲而来,在乾坤教势力越发磅礴之时,我教与正大光派应当齐心协力,正我江湖,匹夫不殆!”说明来意,赖巫一边察言观色,一边理所应当地笑道,似乎以为清明教愿意跟其他教派联姻,对后者而言是一种无尽的光荣。 “本长老的孙女要跟你联姻,赶快磕头拜谢吧,哇哈哈哈……”提出了联姻和两教派合并的要求,赖巫眯起了绿色的眼睛,满意地看到了敖英的一脸诧异的神色,摇了摇头,满足地抚了抚下巴上的胡子。 乾坤教其实被冠有“邪教”之名,尽管它的教主与副教主都是怪族人类,但是奇迹般的,其内部的高层人员却几乎都是妖族,在怪族占大部分数量的随界,数量稀少的妖族对于他们而言,成了不可不拔的“肉中刺”。 但是,“邪教”的恶名正式运用之时,则是某位随时处于抓狂状态的泼妇兼疯女人加入乾坤教之后,以自己为中心的她总是干出不少令人哭笑不得的傻事,以至于它的恶名由此建立起了基础。 “敖英何德何能,实在不敢当,不敢当啊……”额头冒出冷汗,敖英根本不想接住这个烫手山芋。 “我呸,谁知道你这死老头会塞给我什么歪瓜裂枣,以这个条件就要将我派吞并,做梦!”状似谦虚地作着揖,在心里比中指的手由一个变成了两个,另外赠送一句“shit”和一张鬼脸。 “贤婿,你过谦了,再过不久,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呵呵……”拍了拍敖英的肩膀,赖巫套着近乎,一丝杀机顿起。 “想赖掉?没门儿!我孙女是你的,这个正大光派是我们七大长老的,想要逃出我的手掌心,再练个10000年吧!”摇头晃脑地用语言拉近距离,活了整整九千多年的赖巫没有让敖英有任何的喘息时间,一句“贤婿”硬生生地截断了后者的后路。 “……”这下,敖英懵了。 这不是请求或者是商谈,而是不可违逆的命令,用和颜悦色所包装的命令,“如果……如果,我拒绝的话……”敖英实在不敢想下去。 又望了一眼地面上的狼藉,以及这里被弄乱的桌椅和掉落的武器,敖英的冷汗大颗大颗地落下,在他脚边的地板上,形成了一大片的水洼。 “我的性命和剩下的部下的性命都在于我的一念之间,可是……”之后的想法淹没于一旁赖巫缓缓抬起的右手,又一只颜色绚丽到夺目的陶罐渐渐成型。 瞪大了双眼,敖英一下子便认出了陶罐上的美丽色彩,那是被剥夺的生命所留下的痕迹,与之相对的阵阵腐臭,便是铁铮铮的死亡证明。 他们有挣扎过,他们有利声惨叫过,他们有在临死前陷入疯狂过,可是,他们却还是失去了温暖跳动的生命。 这叫年轻的正大光派派尊怎么受得了呢? “好~好……我答应你……”颤抖着,敖英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到了内心深处,冰冷到结冻的恨意在这时播种在自己的心田。 “好,很好,非常好!清明教,七大长老,赖巫,我们走着瞧!”暗暗起誓着,他双手的指甲深深陷入手掌,掐出了滴滴鲜血,涓涓地汇进了地上的水洼中,呈现出了骇人的痛苦和淡淡的无奈,以及强烈的憎恶。 随后,敖英没有再听进赖巫之后说的话,后者因为达到了目的,而毫不拖沓地离开了。 “叩啦!敖英乖乖~”一头白纹黑底的大老虎猛地撞进了曾经是正大光派的大堂,刚刚带着满意冷笑的赖巫所离开的地方。 没有在意大堂的天花板是否因为被自己的冲撞而破了个大洞,变成大老虎的野露发现了在右前方地上跪坐着失神的敖英。 凝视着自己可爱的亲生孩子,他那副从没有在野露面前所表现过的,失魂落魄的样子,说不心疼,那也是骗人的,只是…… 正文 第九章 疑问!心灵的纠缠 只是—— 一种作为母亲的骄傲还是硬生生压倒了一切其他的情绪。 “喂~小敖英,敖英乖乖,敖英honey,敖英……”凝视着自己唯一的孩子,野露化成人形,用自以为无比亲切,实则肉麻的话语,大声地呼唤着失魂落魄的他,只是很快的,她就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空气中的味道让她瞬间知道了是谁造成了这个局面,大概的情况她也可以估计得出,毕竟清明教的侵略性是世界有名的。 “闭嘴,妈妈,请让我冷静一下!”只见敖英跪坐的地方到处都是血水,那些全是他自己给掐出来的。 冷汗没有再流下来,但是他的血还是一直流,一直流,就好像是在拒绝凝固一般,血腥味很快盖过了刚刚赖巫所带来的恶心腥臭味。 “额,虽然你个人认为自己的血气味不错,但是再不阻止你,你肯定会死的!”习惯强词夺理的野露难得地吐出了至理名言,尽管那口气怎么听怎么使别人觉得她很欠揍。 “站起来!是男人的话,就给本老娘站起来!再不站起来,你就死定了!”威胁的话道出,粗鲁的野露双手伸出,狠狠地抓住了自己孩子的手腕,直到敖英再也没有力气握拳掐自己。 然后,由于她动作的突然,敖英保持着跪坐的姿势,被力大如牛的她整个儿提了起来,接着就是母子面对面,然后她告诉自己,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手上。 敖英这样掐自己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每个妖族人类身体上都有一个或者两个命门,一旦那些命门重伤而失血过多,抑或是其内部的气流动不顺畅,都会导致死亡。 他的命门在于两手的掌心,而这样的出血量根本就达到了基本的临界点了。 “假如本老娘我的对手中有你,我会很高兴的,这是真的哦!”眨了眨眼睛,野露露出了灿烂的俏皮笑容,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在想象着自己打自己小孩屁股1000下的景象。 多好啊,揍人揍到爽,只要自己不遭殃,世界就会变得美好!就着自己过于简单的理由,野露的黑色眼睛里闪着星星,看着自家小孩的眼睛,小小地而又大气地唱着唯我独尊的歌谣:“每天的fight,让我们不至于out,如果我是ghost,那么我就是right……” “她是在鼓励我吗?让我这个孩子成为身为母亲的她的对手?哦,天啊……谁可以告诉我,我母亲的神经是不是哪里有问题?还是,我并不是她亲生的?”继续被自己的母亲提着,眼睛里已经有蚊香圈的敖英彻底搞糊涂了。 “……所以,来吧!”在敖英冒蚊香圈的时候,野露又说了些有的没的,之后放下了敖英的手腕,便摆开了架势。 “喂……敖英,你怎么这么……”来到正大光派的大堂,等得实在不耐烦的苍逸最后那个“慢”字还未出口,他便被自己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不错,他是应该这样,因为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充满鲜血的修罗场。 这种华丽丽的大手笔绝对不是赖巫那个老不死搞得出来的,而是直立着在原地未动分毫,不停出拳,舔着嘴角溅到对方鲜血的野露的杰作。 一场世界上最为惨绝人寰的母子互殴就此开场。 随着鲜血的飞溅,两方看似打成了平手,然而脸上没有任何伤痕的野露,却自始至终没有在原地挪动一分一毫,而此时敖英帅气的脸蛋俨然化身成为了臃肿的猪头。 “叩啦,叩啦,怎么啦?本老娘的儿子就这点本事吗?”再次巧妙地护住脸部,运用巧劲四两拨千斤地握住来自儿子的拳头,犹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拉,接着反着拳势一扭,并且很快便放了手。 只听一阵“咯啦”的闷响,敖英的右边肩膀遍整个儿脱臼了,他的手臂关节这时所呈现着异常的弯折角度,跟着他的动作无力地晃啊晃。 形势就这样从不上不下的僵局中残忍地突破了。 “快住手——你们不是母子吗?有话好商量啊!!!”看着就觉得痛,一旁观望着这对母子互动的苍逸忍不住呐喊了出来。 “啰嗦!!!!!”出人意料的,还嘴的不只有殴人的野露,那个被殴的小子也不要命地这样吼道。 “……”世风日下啊,想要救人的苍逸反而成了黑脸,这什么跟什么呀。 也不能怪被揍的敖英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因为他感觉到了野露动作时自己身体的变化。 唉……妈妈又……乱吃“东西”了。敖英如是想道。 野露在拥有基本的攻击型和防御力了之后,就到处挑战强者,并吸取吞噬他们的特殊能力,而这种以极其粗暴的强化身体的方式,也许就是野露和敖英分居之后的事情,因此后者才会后知后觉的想要反抗。 “放心,我的儿子不会这么简单就死的,啊,我忘了说,他是九命猫妖哦!”自豪的神色出现在一位母亲的脸上,显得那么的自然而美丽。 可是,拜托,请不要带着这种神色,打断自家小孩的全部肋骨啊,不会死不代表不会痛啊!如此吐槽着,苍逸再一回头,愣是差点吐出了三字经。 只见乾坤教最近被开发出来的某拉拉,穿着暴露的拉拉队服,双手舞动着类似拖把布条的彩团,跳着不入流的拉拉队操,还叫着:“姐姐,加油,姐姐,fight……” 无法相融的两种景象互相叠加,说不协调,可他们刚开始的确是竞技似地在互殴,说协调嘛…… 望着被充当拳击沙袋的敖英,就算眼睛戳瞎的人也知道这个血腥到极致的景象,跟协调这个词语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 “我在做梦吗?”双手抹了把脸,有点麻木的苍逸欺骗自己,不愿面对现实。 就算揍人的是朋友(这里指屋波)的女朋友,就算被揍的只是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萍水相逢的朋友,就算他们单方面的殴打一点都没有波及到自己,他也没有办法使自己真的沉沦在那种画面之中。 “够了,住手——”这次喊出住手的不只是再次睁大眼睛,终于正面面对现实的苍逸,还有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屋波。 “……”长久的沉默之后,则是“啪啪”的一阵清脆拍击声。 “冷静下来了吗?”怒气冲冲的屋波右手还维持着举起的姿势,被巴掌扇到的野露则一愣一愣。 “冷静下来了吗?”重复的话语,带着些微慑人心魄的霸气。 那霸气配合着同样摄人心魄的美貌,俨然成了一道仿佛超越时空的风景线。 同样的眼睛,同样的发色,同样的声音,同样的人,不过,时间、空间,以及他们的职务和正要做的事情都不相同。 “我以前看见过他们,在哪里呢?”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让苍逸很不好受,在他的眼前,一些不属于自己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走马灯般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有丝毫的停留。 尽管如此,他还是看到了,看到了那个红色身影的另一个“自己”是如何引来陨石,用来死自己的情敌,以及找不到情人的尸体而当场恸哭呐喊崩溃的黑色身影…… “是我,是我吗?是我杀了野露的情人吗?不,不——怎么会?!” “不会的!!!啊……啊啊啊啊——”再也听不到周围的说话声,陷入脑中画面的苍逸忘我地自顾自大声喊叫。 没有人听到他的喊叫,就宛似有一个无形的屏障,阻挡着他与现实的联系,干涉着他与别人那尚且脆弱的渺小羁绊。 无助的他就跪坐在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宛若冰冷的包裹,让他打从自己的心底感到冷,很冷,冷到他失温的身体麻木得忘却了自己的存在。 “……我……在这里吗?”这是他千虑万绪的最后疑问,可是,他并没有等到回答,便失去了知觉。 她应该是他的噩梦,她也应该跟屋波一样,是他的朋友,或许她本人不这么认为,但是他的的确确是那么想的。 然而,在苍逸脑海里的画面却将这一切推翻得一干二净,使他在黑暗的混沌中不知所措。 他感觉自己像是站着,又像是坐着,更像是躺着,又像是漂浮着。 在这里,他的存在便是“无”,而这个稀里糊涂的当事人却浑然不知地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即使是到了死路,他的思考方式也没有因此而改变。 “是你……是你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黑暗中,传来了一声声如同地狱恶鬼一般的低语。 接近于无限个的“杀了他”,生生的刺痛着苍逸于内心深处的童年回忆。 他想起了自己拿着美工课要用的美工刀,不小心刺伤的小女孩,想起了那滴滴殷红的鲜血,想起了她叫着“好痛,好痛”,想起了她那怨恨得已经脱离天真纯洁的眼神…… “那眼神似乎跟那个独自恸哭呐喊的黑色身影的无比吻合,她们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可是……”无法再想下去,无法再控制下去,无法再留恋下去,全部都回不到以前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和同样莫名其妙的沉重负罪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是……你的……”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白光射入粘稠的黑暗,随着光芒的来临,一阵阵小小声的呢喃,如此说道。 “……什么,什么不是我的?”抬起头,望着光芒的苍逸在这阵阵呢喃中,渐渐缓了过来。 然后,就像梦境一样,白色光芒逐渐变成了粉红,再由浅浅的粉红慢慢地一直转为鲜明的大红。 这朵美丽的红色变幻着,旋转着,来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耳畔,淡淡地用他那冷淡如冰块,却又充满慈祥意味的声音,清晰地说道:“那不是你的错,那是以前苍逸爸爸们所造的孽,而我才是继承爸爸们的遗志,真正应该为这个‘孽’负责的人……” “那……我怎么会……”看见那么多画面呢?不明白,什么都不明白了,“我……我到底是谁?”沉浸在混乱中的苍逸凝视着眼前的光芒,疑惑着的心出乎意料的平静,而这种奇妙的变化也让他无比安心。 “这很简单啊,你的魂火是混合着苍逸爸爸们和‘那个人’的,可不要以为‘那个人’在陨石撞击之后,就魂飞魄散了哦!”像是在安慰小孩,声音的主人就好像在抚摸苍逸的头,使得惊觉的他四处张望了好久。 “呵呵……”仿佛被他的举动给逗笑一般,声音的主人继续将自己的暖意,通过光的传导来传递到他的四肢百骸。 苍逸的身体内暖流涌动,他感激地望着那道光,不知道为什么一种熟悉的感动也随着暖流涌动,宛如他的父母给他糖吃,陪他去游乐园,帮他买新衣服一样。 苍逸从小因为特殊的外貌(这里指红发红眼),而被父母所疏离,只有他的弟弟苍英没有嫌弃他,可是,对于从未享受过父爱母爱的他来说,这种温暖的价值远远超过自己本身的存在。 所以,在这时,他哭了。 滚滚的眼泪伴着暖意从眼眶里流出,因为在光芒之中的温暖治愈着他的心灵,抚平了他的创伤。 不明白就让它们继续不明白吧,现在就让我先保持这样,这份温暖或许将会是自己一生唯一一次对父母亲情的留恋了…… “好孩子,”那道光维持着抚摸苍逸头顶的状态,然后宛似恶作剧一样,又在后者的耳边,说道,“如果不想在这个世界被人追杀,你就得将现在发生的事情保密哦,尤其是苍逸爸爸们所下的杀手,记住,我的孩子……” 这些话说完之时,苍逸身上的冰冷已经退去,那道光消失了,他的神智也回到了现实。 乾坤教所处森林的某处角落 “三十……”苍老的声音传入了因为帮助苍逸而气喘吁吁的三十逸耳朵里,会这样叫他的只有他的义父——壁虎了。 “您来啦,义父……”想站起身来迎接那位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又腿脚不便的亲人,但是才走了几步,三十逸的腿却一软,无力地摔倒了地上,力竭地晕了过去。 “小逸,辛苦了啊!”三十逸总是以身为第三十代苍逸而骄傲着,尽管真正的苍逸早已断绝了血脉,不过,三十逸还是发了疯一般地喜欢“30”这个数字,因此,在他清醒的时候,壁虎是不会称他为“小逸”的。 果然,“30”这个数字太冰冷了啊,你们说是吧?历代的苍逸们…… 乾坤教医务室 “嗯?这里是……哪里?”睡得像死猪般的苍逸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温暖的梦境,迷迷糊糊的他睁开了眼睛。 不同与梦境里的红光,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虽然也十分温暖,但是却刺眼得带有侵略性,配合着医务室的白色显得尤为的耀眼,使得刚刚醒转的他立刻又眯起了眼。 而他就在这时,看到了黑色的太阳。 在那时出现的画面立即再次显现,浑身的不适感之后是欲裂的头痛,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升起。 甜甜的,苦苦的,又辣辣的……百味杂陈的,现在的他只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怎么办?我该拿她怎么办? 我的魂火有一半是野露以前恋人的,又有一半是前代苍逸们的,我是应该告诉野露,还是隐瞒着她呢? “前者的话,就如同那道光所说的那样,绝对会遭到追杀,但是我的良心会好受点,只是小命就此game over了;后者日子会过得好受点,但是我的良心会不断提醒我这件事,让我吃不好,睡不香,怎么办?到底应该怎么办?”苍逸捧着头,挣扎着。 “叩啦,回神啦……苍逸,你还好吧?”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野露赶忙走了过来,腾出一只手抚上了他的额头,稍带担忧地柔声道,“还有点烫,来……把这个喝掉,我们有将汤药的腐蚀性调低哦!” 果不其然,那根送到他嘴边的金属调羹没有被盛在里面的汤药给腐蚀掉,但是他却心惊胆战地退到了床沿,死都不想喝。 汤药是没有腐蚀性,不过,那并不代表药很正常。 瞧!原本只有几毫米厚的汤匙,正以肉眼所可以看见的速度增厚着,增厚着,直到汤药全部与增厚膨胀的汤匙合二为一。 “咦?实验失败了?屋波……”看了看手上的汤匙,又看了看另一只手上安然无恙的瓷碗,野露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来这汤药遇到金属会产生这种作用啊,等下,一定要记下来。 在自己的储物空间里翻翻找找,一支钢笔和一本写满字的小本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只见,那支钢笔在她的指挥下,在小本子上写了一个又一个苍逸看不懂的化学公式,密密麻麻的,看得人都想冒蚊香圈了。 不可否认的,野露在制作药品上很有天赋,不过,医务室的医生对她闻风色变,遇人就逃的原因不仅仅在于这点,而是在于她所制作药物的不稳定性。 动不动就爆炸,一周报废了四间实验室的光辉伟绩,已经足够让人唯恐而不及了。 就算是试验成功了,那庞大的成本也不是那小小的医生的薪水能够负荷的。 屋波的存在恰好可以稍稍弥补这一缺点,可是,不知为何,他们所制作的药以毒药居多,伤药寥寥无几。 已逝的乾坤教四大护法之一——鹰之托里曾经是他们药品唯一的试用者,因为隶属教里暗杀集团的他可以对任务对象随心所欲地使用各种药品,只是这样的他却莫名其妙地死在了任务完成后回来的路上,再也没有回来。 如今,随着野露的技术提高,虽然伤药还是做得不好,但是妖族不常用的退烧药和驱虫药却是多得堆成了山,可是没有实验体可以实验药品,这个问题使得他们一个头两个大。 “好的!”戴上了皮手套,用一个很像镊子一样的东西,屋波从增厚的汤匙上硬是挖了一块,放在自己腰上的储物袋里,作为失败品的样本。 “怎么了?”苍逸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不仅让对他产生朦胧情窦的野露担心,而且也使得取样完毕的屋波感到一股异样的涌动。 “他在害怕?他竟然在害怕?!为什么……我和野露没有对他做什么啊!难道……难道那是记忆冲撞吗?”屋波推测。 正文 第十章 意外的邂逅 不甘心的屋波咬了咬牙,转身记忆冲撞,即是妖族或者是怪族的祖先所传承下来的远古记忆累积,而产生冲撞那些后辈大脑的反应。 普通的妖族还好,可是当惯人类的苍逸却不知道解决之法,才会弄得那样病怏怏的。 看他的神色,他的前辈应该跟野露有一些瓜葛,而且还是负面的。知道野露从远古的某一个时间出现之后,就没有死亡过的屋波是不会傻到会认为野露会有前辈的。 她,是凭空出现的妖族人类,哦,不!或者她根本不是人类,只是在人间,她的能力会受到限制,这种限制勉强着她暂时变成人类的样子。 “野露,你究竟是谁?”即使是和她度过了几十年的时光,他依旧认不清自己所倾慕女子的正体,只有那初遇时的熟悉感,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一件再明白的不过的事——他爱着她,从他所不知道的时间开始! 一个人的情绪总是可以影响到其他人,苍逸的不知所措更加坚定了屋波想要独占野露爱情的心,但是后者却不知道前者真正的内心变化。 就像现在—— “野露——”突然地,苍逸的双手毫无征兆地抓住了野露的右手,然后朝着屋波使眼色。 瞥了眼眼睛眨的像是抽风的苍逸,又望了望一脸茫然的野露,讪讪地离开了。 “嗯?什么事?本老娘很忙的…”虽然不是第一次两个人独处,但是凝视着带着如此认真表情的苍逸,野露便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脸上的血色呈现出诡异的红,为这…位长相中性的女人增添了几分性感。 而面对这样的她,苍逸却显得非常没落,大概是还没有开窍的关系,他只是想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她,然后闭上眼睛,任她要杀要剐。 “但愿她会留给我一具全尸,也希望她不要鞭尸……”在心里画着十字,默念着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神灵,想到野露带着假面,踩着高跟鞋,手上抡着皮鞭的苍逸甩了甩头,把自己的可怕想象毅然扔出了脑袋,“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就是这样,有可能是我,有可能是我的前世,也有可能是我的祖先,杀了你以前的恋人,不!有可能,是有可能是你前世的恋人!自我催眠着,苍逸对着满脸挂着听故事一般表情的野露娓娓道来。 苍逸并没有讲故事的天分,他就那样东一个“有可能”,西一个“有可能”地说完了自己所知道的往事,其间他还没有忘记时间的长度变化,把野露前世的可能性也搬了上去,最后还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等待属于他的裁决。 “呵……呵呵呵,咳哈哈哈哈……”然而,他等到的不是野露的拳头抑或是利爪,后者那令人莞尔的狂笑席卷了整个不大不小的医务室,让它也随着她复杂的愉快心情而跃动着。 她那鼓动到接近嗝屁的心脏,如同地震般狂舞着,一切的真相就是这么简单。 爱,被爱,相爱…… 恨,被恨,相对的憎恨…… 刻印在她基因中,呈螺旋形旋转,那红与黑的纠缠,就是她——野露和苍逸的羁绊。 死亡和追随生生不息,幸福和追随永远不停,因此全部的梦境都将归零,那永不抛弃的心情,是爱是怜惜,那应该保留的感情,是恨是怜悯,对于不明白的事情,答案就是你的情意,所以,我不会放开你! “怎么了?我难不成说了什么低级笑话?”莫名其妙的苍逸凝视着笑得开怀的她怔住了,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又是叫嚣着“叩啦”,又是自称“本老娘”的泼妇真正像一位美丽爱笑的清纯少女。 嗯,说得很对呢,对于不明白的事情,答案就是你的情意…… 要是这样也不错! 没错,为了这份充满情意的笑容,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无所谓了。 于是,他也淡淡地笑了,然后不自觉地将还在笑的她紧紧拥入怀中。 就这样,时间静止了,它一直恋恋不舍地停留在那幸福的这一刻,久久,久久…… 而在医务室的门外,有人在无声地哭泣。 屋波的身体慢慢地滑坐在冰冷的地面,低下头,将它深深地埋进两个膝盖间,大滴大滴的眼泪不受主人控制地落在了地上,可是他硬是没有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深陷在爱情的泥潭中的男人是不会在意那么多的。 我失败了,真的失败了,败给一个连架都不会打的人身上了! 他凭什么,他凭什么啊—— 难道我跟野露就这么完了?我不要,我不要啊…… 我又一次……又一次失去她的心了!屋波在心里如此不断呐喊着,就因为自己的一次失恋。 “嘻嘻……”就在这时,一阵阵如同孩童般的银铃笑声随风飘进了他的脑海里,就听到脑海里的声音,落井下石地幸灾乐祸道,“是的,又一次!想起来了吗?你应该知道,你一开始就没拥有过她的心,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至于将来嘛……呵呵,总之,只要有我在,就会是这样!” “……”屋波没有问“你是谁”,也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明白自己知道,自己很久以前就知道,只是一时忘了。 如今他终于明白了,他总是那么向往着另一个世界的原因,原来他的前世就是创世神——屋及。 这个随界并不是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神灵的,创世神屋及和他的儿子自然之神苍兔,在世界存在到人类产生后的几十万年里,他们一直努力地维系着整个随界。 而就是这两位神灵,他们同时爱上了一位来路不明的女神,也就是人类之神——后来的野露。 后来就如同谣传的那样,创世神和自然之神的反目,然后三位神祗纷纷陨落。 当然,被扭曲的传说中没有被苍兔害死的那位妖族人类的具体信息,所以众人便非常自然地将其遗忘了。 由此,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远古的随界生物里是不包括人类的,而野露这个女神迷恋“那个人”的事情也值得争议。 首先撇去野露的个性不说,光是一颗陨石就被砸死的软蛋,怎么可能吸引这位任性大小姐的目光呢? 一个月前,如果不是苍逸的变化那么明显,野露这个泼妇早就把他活活玩死了吧。 他能活到现在,就因为野露对他身份的存疑,以及她对他那虽然很淡,但也足以超越时空的思念。 经过苍逸有一搭没一搭的解释,没有屋波那样聪明脑袋的她顿时茅塞顿开,一幅缺少残片的拼图正渐渐成型着,拼成的画面有种跟阴谋沾亲带故的味道,让她在听到他的故事后,边笑边保持着内心的沉默。 搞鬼的人到底是谁? “呵……呃咳!”笑够了的野露脸部肌肉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狂笑而抽筋,只是平常有点玩世不恭的神情变得非常严肃,让在旁边的苍逸怀疑下一秒自己就要身首异处了。 “别那样看着本老娘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微微笑了笑,就见某虎妖再次将表情一直保持在严肃状态,对着不知应该起身正襟危坐,还是应该吓得装晕过去的苍逸,说道,“你那乱七八糟的描述让本老娘产生了被人算计的危机感呢,你知道吗?我的审美观可是独一无二的高的,那时身为神祗的我是不会随随便便就看中阿狗阿猫的,也许,被‘你’害死的‘那个人’是一个关键!” “你是说‘那个人’没有死吗?”带着疑惑,一点也没有自觉的苍逸还是怕怕地与野露维持着微妙的距离,而他说出的话也让后者只想翻白眼。 他死了,才有你的吧。没有将这句话说出,野露爽快地转移了话题。 “你,给我听好!”用食指指着一脸问号的苍逸的鼻子,又用大拇指比着自己,她缓缓地道出一个自己无比确定的可能性,“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去死,除非你真有那么大的魅力,足以让这样的我追随而去,而你现在——还、不、够、格!” 虽然苍逸对于她而言,是真的非常新奇而又特别,但是阅人无数的她觉得特别的男人多不胜数,她所组成的丈夫军团是比随界里任何一个组织更加强大的武力集团,其内部的人员都只视她为唯一中心而行动着,这也是乾坤教教主和副教主如此放心地撇下自己那些一手培养的部下,去悠游世界的原因。 “什么嘛,说的我快死了的样子……”嘀嘀咕咕,叽叽咕咕,自知本事不到家的苍逸非常不满,却硬是发不出脾气,因为野露讲的是事实,是他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我跑得快,但是没有腿脚的那个妖怪老头移动得更快;我的自行车骑得很顺溜,但是以法力为原动力,以记忆力为坐标的瞬间移动更有效率;我……越是细数着自己的优点,苍逸越是觉得自己技不如人,原本闪亮的红色眼瞳渐渐地黯淡了下去,他脆弱的自信濒临崩溃的边缘。 而在他彻底被自己的无能打败的时候,另一个因为不同原因而被他打败的人突然出现了。 只听“哐”的一声,就见出乎意料的闯入者——刚刚失恋的屋波不顾两人或诧异,或了然的眼神,也没有知会一声,以十足十的力气拽起苍逸的手腕,然后一转身就在野露的眼前消失了。 “加油哦,本老娘等你的好消息……”小小声地呢喃,仿佛是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的她占用了医务室的床后,接着就是静静地闭目养神。 “喂,喂……屋波,你要带我去……”手腕完全无法挣脱,疼痛随着屋波的动作一阵阵地袭来,苍逸“喂”了几声之后提出的问题在看到了屋波的眼神的瞬间,彻底被震住了。 那是充满嫉妒、不信、挫败、愤怒,以及与之前情绪相反的平静和坦然,要不是他亲眼所见,苍逸一辈子都不敢相信这些矛盾的情绪会如此完美地融合。 “……哪儿?”气氛异常的僵硬更加让苍逸一口气接不上,不声不响的屋波依旧拉着反应和思考速度始终跟不上的他,一直朝着前方森林西南方向走去。 之所以不能继续使用瞬间转移来到目的地,是因为屋波他们来到地点的特殊。 昆仑幻境,此乃随界中人人可至,又人人不可至的乾坤教至高圣地。 每一位渴望力量的新人教员,都可以进入;而每一个投机取巧,探索其中奥妙的人都至今无法完整地回来。 得到力量的人可以安全返回,而失败者则也可全身而退。然而,无论是动机不纯者的身体,抑或是心灵,它们都再也休想再次拼凑完整。 而最为奇妙的是,在昆仑幻境方圆二十里的各个区域,是无法使用任何有关于瞬间转移的能力的,这种特性使得它经过了上万年的时间不曾被外人轻易破坏,因为整个随界的人都十分依赖自己的力量和能力,从而忽视了某些他们与生俱来的东西。 瞬间移动的失效显然是难不倒身为妖怪混血的屋波,但是幸运并不是平等的,在他身后另一个大男人已经走得气喘吁吁了。 没错,气喘吁吁,现在的苍逸只是一个跑得比较快的普通人,是普通人就只有一般普通人的体力。 望着四周景物以诡异的速度后退,苍逸就明白了屋波的速度虽然平常没有自己快,但是在这些异常情绪的触发下,后者好像是在燃烧着自己的生命一样,超越了极限。 “我不能输的那么窝囊,既然要输,就得输得合情合理,我的自尊是不容许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口中的软蛋就那样轻轻松松地赢了我。”自尊高得异常的屋波心里泛起了一浪浪汹涌的七彩波澜,其实早已力竭的他宛似赶着投胎一般,拉着自己的情敌来到一座黑咕隆咚的山洞。 那座看上去漆黑无比的山洞跟一座偏僻的小山坳相连,几乎被茂密树木遮盖得看不见的它在森林的上空是休想轻易望到的。 奇妙的特性,隐秘的地理位置俨然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防护结界,大概只有已经死去的神灵才知道昆仑幻境的具体位置,这些种种使得这个洞穴披上了轻飘而柔和的神秘面纱。 可是,乾坤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说不出那个神秘的发现者的真实身份,就是堂堂乾坤教教主和副教主也连他的死活也不清楚。 谁都不知道,就跟苍兔害死的“那个人”一样身份成谜,一切的真实就宛如被某个人完全掌握在鼓掌之中,就算是神祗们也无法例外。 “就是这里……”停下脚步,屋波没有理会由于刹车不及而摔了个狗吃屎的苍逸,前者不等后者完全站起,便转头离去。 “……喂……呀……啊啊啊——”凝视着好像可能随时冒出妖魔鬼怪的黑暗洞穴,胆子并不是很大的苍逸不明就里地,颤微微地打算叫住屋波,然后前者被自己肩膀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之后便是那惨绝人寰的惨叫。 “吾友苍逸啊,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所以……请你变强吧,为了我的自尊,为了野露的爱恋,更为了你自己的漫漫长路,如果还是不行的话,哼!休怪我手下不留情……”甩了甩自己抓人时而显得不自在的手,又蹬了蹬明显扭到的左脚,屋波“啧”了一声,“果然太勉强了吗?”然后一瘸一拐地朝着洞穴的反方向走去。 昆仑幻境绝对不是什么疗伤圣地,就因为它的方圆二十里的各个区域,是无法使用伤口转移的,从而他的自动疗伤能力也被影响得七七八八,所以这样的他必须忍痛以龟爬的速度,缓缓地步行离开这里20里以上的距离。 而在他离开的过程中,十分自然的屏蔽掉了周围的杂音,包括身后那媲美杀猪一样的男高音。 “啊——手、手啊——”不用怀疑,在苍逸肩膀上的“重物”赫然是两只如同洞穴般发暗的手。 那些伸长到诡异的暗手从一只到两只,从两只到四只……慢慢增多的手让吓得七魂三魄差点不全的苍逸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多,心脏的鼓动更是按照不规则的节奏而恐怖地跳跳停停。 这是极其异常的事情,正由于如此,他开始挣扎了起来,只是那些缠人的暗手仿佛是黏在他身上一般,怎么拽都拽不下来。 就在此刻,几十只的暗手停止了增加数量,而开始快速地将他拖入洞穴中的黑暗深渊。 “不……”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惊慌失措外加惊吓过度的他就被拖入了黑暗如墨汁似的深渊。 暗……好暗…… “咦?为什么有缝会露出光来?而且是横向的?!我不是被该死的屋波阴到,来到那个该死的山洞,接着我又被该死的暗手拖进去了吗?”连续好几个“该死”无一不显出他的心情不爽,但是却连个宣泄口都没有。 “苍……英……”这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有比在地球现世里真正重视自己的唯一亲人更让他怀念的了,于是,他淡淡地,满怀感情地唤出了自家兄弟的名字。 “咦?哥,你又猜对了,为什么呢?我明明还没有出声哪!”银铃一般的童音在他身后,宛如响雷似地带给他一阵阵的晕眩,下意识地,他低下了头,然后华丽丽地化身成了一尊小小的白色石膏像。 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小小的衣服和短小的裤子上沾满类似玩耍时不小心蹭到的污泥和污垢。 原来刚刚是有人用手蒙着他的眼睛,难怪手指之间会有缝隙透光呢。 而身后的小人儿似乎十分不满他的反应,蹦蹦跳跳地来到呆若木鸡的他眼前,跟着就是小大人一样地拍拍他的头,摇头晃脑地背着生硬的,从哪部动画片里的台词:“苍逸先生,我万事屋会帮您解决一切烦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