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案例采访   程子枫睁开眼,床头的时钟显示早上6:20。起身后,将被子翻过来平铺放好。   洗漱完毕,戴上眼镜,为自己准备了一份七成熟的煎蛋和一杯热牛奶。吃完,将盘子洗好,并用干毛巾擦拭干净,将早上使用过的餐具摆放的和昨天一样。洗手,从衣柜里选了一件灰色衬衫和一条黑色裤子,戴上手表。昨晚已经将今天出门要带的东西都整理好放在包里。   镜子里的自己很精神,衣服很平整,短短的寸头不需要怎么打理。将床头上的书放回书架,换了一双棕色的皮鞋,用这双鞋专用的擦鞋布擦拭一遍。他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取了一把黑伞。关上门,再次确认后离开。   14分钟后,走到公交站台,每天都花费相同的时间。30秒后,车子驶来。这是他选择的最佳出门时间和最佳步行速度,所换得的是,每天两分钟之内的等车时间。   来到南京四监,他的对面坐着身穿宁监24字样的中年男子,该男子眼眶深陷,眼窝颜色很深,像是多少天没有睡好的样子。   “东西都带来了吗?”男子看了一眼程子枫放在自己右手边的包。   “两条苏烟,两袋口香糖,10条短裤,1000元现金。”程子枫把东西取出来,放在男子面前。“可以说了吗?”程子枫的语气很平缓,同时,他打开了录音笔。   男子笑了一下,他对程子枫守信的表现很满意。   “在那件事情之前,我的确有一种预感,说不上来的预感,感觉在阻止我的行为。”男子说。   程子枫扶了一下眼镜,说道:“你确定不是你内心在阻止自己?”   “确定,那天车子发动了好多次都没发动起来,这是以往没有的事情。而且出门时,我取了好几次东西才取齐,不是忘了这个就是忘掉那个。”男子说。   “你继续。”   “到了他的小区,走在楼梯上,我的一只脚像是被定在那里,抬不起来。”男子说到这里,看程子枫正疑惑的看着自己,接着说道:“程教授,这可不是我的心里作用,心里作用应该是整条腿发酸、发麻,而我的感觉是自己的那条腿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或者说粘住了。”   “你确定那是一种外力?”程子枫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手中的笔顶在额头上。   男子咽了一下口水,说:“确定。”说完,他还点了一下头,以示强调。   “你继续。”   “我骂了一句MA了个逼的,少管老子,之后,一切都顺利了。”男子说,“在我行凶完成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点后悔,这时,我感觉背后有人盯着我。”男子说。   接下来,他们又聊了很多细节,直到探访时间结束。   “今天预报好像是晴天,你拿着雨伞是不是也不是你的本意?”男子被管教带走后,回过头来说道。他说中了。程子枫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南京大学社会学院心理学系系主任办公室,刘主任正在打电话。   “对,37岁,一米八多,我们系的教授,硕士生导师,专业水平过硬。人也挺帅,挺精神,身体健康,没有不良嗜好。什么?缺点,这人人都有缺点的嘛,要说程老师的缺点就是宅了点,严谨了一些。不,不是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也不是木讷呆板,最多算是有点完美主义。这么久不结婚是因为他都把精力放在了学术上了呀,哎呀,我说老赵,你放心,错不了。”刘主任放下电话,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这个程子枫没少让她操心。   刘主任办公室的门响了。   “请进。”   “刘主任,你找我?”程子枫说。   刘主任走出办公椅,坐在沙发上。程子枫也跟着坐下来。   “小程啊,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看着刘主任凝重的表情,程子枫主动笑了笑,说:“没事的,你说吧。”   “你的这个项目研究已经快两年了吧。”刘主任说。   “还差一个月就两年了。”   “这个项目没有立项成果,他们说你的研究有点——”刘主任说道这里停顿下来。   “有点不靠谱是吧,这个我理解。”程子枫的情绪没有波动,他很平静,这是他心底早有的结果。   “也不是不靠谱,就是很难有结果,而且超出了我们的研究范围。你调查的这些案例虽然有说服力,但毕竟是少数,不符合统计样本基数条件,我们现在还很难认可这种神秘的提示,或者说是预兆之类。”刘主任尽量将结果讲的更容易接受一些。   “我明白,你放心,虽然没有立项,这些经费我自己出,而且尽量不再用工作时间。”程子枫说。   “你明白是明白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停一停,不要花费太多精力。”刘主任说,她怕程子枫投入了很多,最终的结果却不是他想看到的。   “嗯,我悠着点吧。”程子枫说,他虽然这么说,心底还是有些失落,这个项目花费了他大量的时间、精力,虽然还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结果,但他相信方向是没错的。   “还有,你妈临走前可是托付我照顾你的,你的终身大事我不能不问。这次这个姑娘人不错,很漂亮,刚从美国回来,应该和你能聊得来,你这次可不许再耍什么小聪明把人家姑娘吓跑了。”   程子枫装作挠头的样子,最后说:“好吧,我见见看。”   “你再不见,我就真当你是GAY了。”刘主任说。   程子枫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说:“我真不是。”   “臭小子。”说完站起来,无奈的摇摇头,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御道街午朝门公园的绿植正是茂盛的时候,藤蔓爬满了城墙,一块块或残破或完整的石雕在诉说它曾经的辉煌,被磨去棱角有些发亮的青石板见证这里的沧桑。   程子枫习惯每天下班后来这里坐坐,刮风下雨也很少例外。这已经2年了。   “小程,进来避避雨。”管理员大爷和他已经算是熟悉了。知道他的工作,知道他的兴趣。并不知道,他是在等一个人。   程子枫收了伞。站在屋里,看着雨幕下葱翠的绿色。 正文 最大嫌疑   “程老师,如果我没记错,从我来这上班后的第二周,你就开始每天这个点来这里了。”唐大爷打开了话题。他一直好奇这个问题,鉴于程子枫的话不多,总是一副不愿和别人深交的神情,就一直没有多问。平日里,他们会聊聊花草,下下棋,说说近日里发生事情的一些看法,关于程子枫私人的话题,始终没有涉及。在唐大爷看来,程子枫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只是微微锁起的眉间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故事。   程子枫抬头看看雨,继而转过头来,停顿了2两秒钟,说道:“我在等一个人。”说完,他的眼神又抽离到雨里。   “是个姑娘吧。”唐大爷来了兴趣,这是他第一次和程子枫聊这么深入的话题,仿佛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雨滴落在头顶的屋檐上,还有眼前的青石板,不急不慢的。程子枫就喜欢这种声响,最美的旋律。它让人安静。点点头,回过身来,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唐大爷不知道该说什么,接不下去,反而有些尴尬。   “结果是怎样,已经不再重要,每天来这里坐坐,是我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什么也不用想,不是很好。”程子枫说道。在这一刻,唐大爷似乎看到他的眉间舒展了一些。   “嗯,不错,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也才悟出这个理。”唐大爷连连点头。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打断雨中的安静。程子枫一看,是于可打来的。指了指电话,抱歉的和唐大爷说道:“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嗯,你说。”   程子枫先是皱皱眉头,接着咬了咬嘴唇,他的眼睛向上前方看去,松弛的拳头下,中指抵在鼻尖,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在思考。   “好吧,我过去。”程子枫说完,挂了电话。   于可是南京公安局白下分局刑侦支队的队长,多年前就和程子枫认识。在一些案件的侦破上,特别是根据犯罪现场的相关证据推断犯罪心理,以及在透明审讯上程子枫都帮过于可不少忙。程子枫也是通过于可的关系才可以根据案情顺利的筛选监狱中的罪犯并对他们进行访谈。   根据于可电话中的描述,这起案件及其凶残,凶手杀害了一名女子,她的全身的关节均被打断,眼睛被摘了出来,舌头被扯掉,手法极其娴熟。面部被划过6刀,像是有规则的图案,皮肉绽开下,几乎无法辨认。目前嫌犯已经被抓到,只不过无法从他的口中获得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所有证据都指向是他所为,可我们审了快2天,楞是没撂。眼看48小时时限已过,只好请你过来了。”程子枫来到分局,于可说道。   “没有口供定不了罪?”程子枫说。   “现在的证据链还不完整,我们只在死者的身上找到了嫌疑人的DNA、大量的指纹,是他最后一个接触死者。可考虑到他们是情侣关系,所以这些证据还不完整。而且,到现在为止,我们并未发现作案凶器,到处都翻遍了,就是没有,连根毛都没有。在审讯过程中,测谎仪都用上了,完全不管用。这家伙哭的跟个娘们似的,比死了亲爹还伤心。”于可描述着,案子到现在为止,他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   “还有没有其他证据。”程子枫问。   “有,在嫌疑人的家中我们找到了三本解刨方面的医学书籍,这正好佐证了对被害人所实施的暴行,根据我们法医介绍,没有一定的常识,眼睛是不会被摘的这么完美的。另外,根据他们身边人的口供,被害人一直没有看得起嫌疑人,动辄讥讽谩骂,从这一点上说明他有作案动机。”于可笃定这就是凶手,可惜这些都不是直接的证据。   “也许你们真的搞错了。”程子枫说。   “直觉告诉我没有错,死者没有时间和机会接触到其他人。要不,你来试试,再帮哥们一忙。”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渐渐养成了他敏锐的直觉。   “我需要详细的资料。”程子枫不敢过早的判断,只有在证据面前,他才会相信。   厚厚的卷宗,包括现场的勘探资料、嫌疑人的相关信息资料、法医出具的证据、相关人等的口供、嫌疑人家中取来的各类物证图片等,程子枫逐一扫过。翻过一遍后,他的眼睛重新停留在死者的面部照片上,照片上有法医标出的刀痕位置。这个图案在程子枫的大脑里进行检索,似曾相识。   程子枫左手托着右手的肘关节,右手食指抵在鼻头,在房间里缓慢的踱来踱去,他在思考,没有人打搅。   “去查一下他家是否有一本《麦田死亡》的书籍。”程子枫终于回想起这个图案出自哪里,这个销量极少的小众书籍,他恰巧读过。   “没听见啊,还不快去!”于可说,这个案子已经折腾他好几个晚上没合眼,现在有点脾气也正常。“等一下,小刘,你去图书馆查询这本书的借阅清单,小张,你去几家书城看看是否有这本书卖,如果有,调一下监控,看看都有什么人在书城看过这本书。”于可的职业习惯让他尽量做的仔细一点,不要有任何遗漏。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于可不间断的看着手表,盯着手机。此时的程子枫也是紧张的,只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他被案情吸引,不仅是要证明他关于图案的想法,更让他兴奋的是如果嫌疑人就是凶手的话,他是如何躲过测谎仪,如何躲过警察的审讯的,要知道,于可的审讯可是有一套的。   两个多小时后,小刘打来电话:“头,你说的不错,朱小天借过这本书,就在一个半月以前。”   程子枫走进审讯室,朱小天很憔悴,他不断重复着:都是我的错,没照顾好你。以程子枫的职业来判断,朱小天并不是在撒谎,或者说他现在的意识并不是说谎的。他身体内应该藏着另一个自己,可能是这个意识支配他的暴行。类似的事情,他见过几起案例,他们在清醒的时候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就像是一种清醒的梦游,或者说是另外一种分裂人格的客观存在。 正文 第二人格   观察10来分钟,程子枫不发一言,之后,他指了指墙上的时钟问道:“朱小天,现在几点了?”   朱小天抬起头看看程子枫,他并不像别的警察那样威严。转头看了看,用袖子擦了擦鼻子,小心的回答道:“警官,不是8点40吗?”   “恩,是。”程子枫说完这句又不再说话。   朱小天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被程子枫的手上动作完全吸引住。程子枫很有节奏的不断在面前的纸上画着8:50的字样。他的手法艺术而考究。   8:50到了,程子枫用原先同样的语调问道:“朱小天,现在几点了?”   “还是8:50,你们的时钟是不是坏了,警官。”朱小天同样小心的说。   玻璃墙外,正在观察的一名刑警问于可:“头,朱小天怎么说还是8:50,刚才问他不明明是8:40吗。”   “他被催眠了。”于可回了一句,他的双手还是抱在胸前,轻轻的咬了一下嘴唇。   程子枫不再说话,换过一张纸,开始在上面画着那个图案,一圈一圈的,逐渐清晰起来。画完之后,摆在朱小天的正前方。朱小天的眼睛聚焦在这上面,他被完全吸引住,半刻不舍得离开。   这时候,程子枫开始在朱小天的眼前转动手中的笔,每转动几圈,笔就会掉下来,然后又拾起来接着转。这个动作越来越让朱小天感到烦躁。当程子枫停止转笔,转而去拿那张画在纸上的图案时,朱小天的眼神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心底藏着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那个人。一个压抑在烦躁下冷冷的仇恨的眼神盯着程子枫的手。   程子枫向外面使了个眼神,审讯室里传来了他让于可事先准备好的各种女人声音剪辑。这是程子枫根据卷宗里死者身边的人所提供的口供专门制作的。   “你怎么这么没用,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窝囊。”   “别碰我,你烦不烦啊。”   “老娘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   “我要的首饰你再不给我买的话,我可让别人帮我买了。”   “我让你这么晚回来,我让你这么晚回来,砰、砰。”   “拿来,别藏了,非要我亲自拿出来吗?”   “你说,你和那个骚狐狸精是什么关系。”   “你同学混的可比你好多了。”   各种各样的关于泼妇、不可理喻、猜忌、性情暴躁的女人所能说的话经过不同的声音录制下来,有的干脆是从影视作品里剪下了的。这些声音一句句钻进朱小天的耳朵里,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几分钟过后,朱小天的眼睛泛红,他开始捂住自己的耳朵,接着不停的在空中挥打。   程子枫走出审讯室,让于可关掉了录音,接下来审讯的事情该交给警方了。   倒了杯咖啡,拿出纸巾小心的擦拭溅出的水滴。死者可以安息了,他想。   “我说老程,这次又多亏了你。走,宵夜去。”于可走出审讯室,把剩下的工作交给手下后,说道。   “晚上多吃不好,另外,你们的咖啡豆还是换回原来的吧,口味变了,不太能接受。”程子枫说,把最后一口喝完,将杯子扔进垃圾桶,接着说:“走了。”   “行,你小子就事多,改天按照你的习惯来吧。”于可看着程子枫的背影,说。   回到家,程子枫把上午在监狱采集到的数据录进电脑。靠在椅背上,眼前的这些数据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可他觉得还是不够。   在近2年来程子枫分别走访了瞬间暴富或者突有喜事降临的人、在灾难中逃生的人、罪犯这三类人群,186份数据显示:   人在遇到喜事前有提示的占18%,犯罪前有阻止自己行为的外力占39%,在灾难前有提示的占到54%。而且,根据对自身影响程度的不同,获得提示的概率也不尽相同。对自己影响大的提示出现的概率要大的多。   很多提示往往都是伴随着多种方式,包括:最简单的眼皮的跳动、心脏的悸动、不安的情绪、突然无法继续现在的事情、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话、物品不合常理的掉落、身边动物的非常规表现、事先感知后面将要发生的事情并且完全一致、陌生的电话、陌生的人、身体出现不可能发生的伤疤然后消失、身边的人出现异常反应等等,当然,最常见的还是梦境,各种奇怪又准确的梦境。这些方式往往反复出现,而且越来越强烈。   程子枫无法判断这些提示或征兆,不过,随着他研究的逐渐深入,他发现自己获知这些提示的能力越来越强,往往一些小事他也能提前预知。   程子枫往往睡的很晚,把这些事情做完,已经深夜2点。好在明天是周末,他还有时间坚持睡觉前读书半小时的习惯。   坦白说,苏苏是极排斥相亲的,特别是有美国教育背景的她。怎奈她姑妈好说歹说才劝动她试一次,理由当然是老大不小了,超过30岁在国内难找男朋友这是事实。   没想到第一次相亲就遇到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难道不守时在相亲中也会出现吗?这也太奇葩了吧,不是说这个男子严谨的有点像德国人的吗,我呸,苏苏心想。看来对人的评价是靠不住的,特别是需要经过要几层的传递,信息严重失真。   不过咱也不能这就走吧,太没有涵养了,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这一套老爸可是经常教导的,苏苏在内心给自己找各种再多坐一会的理由。她告诉自己,见到人后,客气几句话就撤,对这个人的评价已经不及格了。   这时,走进一个男人,径直坐到他的对面。这就是那个人?苏苏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和之前的介绍差别也太大了吧。来人一身屌丝风格,犀利哥打扮。年龄也不小了,非要穿的20多岁的样子,牛仔裤上几个破洞甚是显眼,鞋子上不知道从哪里占了很多泥,就别说上衣了,确定这件不是从爱心大熊猫肚子里(用于收取旧衣物,捐助到需要的地方)捡来的吗。 正文 佳人偶遇   这要是在国外,怎么能进得了这样的餐厅?还好,头发虽然凌乱,却不是不能忍受的杀马特,面容虽然憔悴,还算有模有样,就是那唏嘘的胡渣子,啧啧,一定是学国产凌凌漆里面的星爷了。   从一进门,苏苏就注意到他,和这里太不协调了,到现在,她还盯着他看。有趣的是,双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苏苏大大咧咧惯了,没想到这个人也什么都不在乎。   “你是程老师?”苏苏说完,干咳了一声,右手放在脖子下方拍拍。她觉得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太可笑了。   “我叫薛家庆,刚才在外面注意到你,进来坐一会,你不介意吧。”薛家庆说完,往后一指。   苏苏本来想说介意的,算了,估计介意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她点的饭来了,毫不介意的吃了起来。   “一”吃完第一口,苏苏听到薛家庆小声的数了一个数字,心说,今天是碰到神经病了。   “二”第二口吃完,薛家庆又数了出来。好吧,看来是考验姑奶奶的忍耐力了,苏苏努力让自己不抬起头来。   “三”苏苏不能再忍了,她放下筷子,盯着薛家庆。薛家庆点了点头,伸出手来示意你继续吃你的。   “四”苏苏刚吃下,薛家庆又开始数了。她的眼神里有点怒气。好歹也要把饭咽下去,再和他发飙。   咯嘣一声,苏苏吃到一粒小石子,赶紧把它吐出来,连忙擦了擦嘴。今天也太倒霉了吧。   “这家餐厅虽然高级,免不了还是有可能有石子硌牙。”薛家庆说,他的幸灾乐祸的劲让苏苏怎么看怎么想抽他。   “你……”苏苏刚指着他的鼻子,准备喷出她那不带脏字的骂法。   就在这时,薛家庆手下一张字条推到了她的面前。   就不该让他坐在这里,苏苏心想,还是不自觉打开了纸条。这纸条不知道是薛家庆什么时候写的。   “打开看看。”薛家庆说,身体靠在椅背上。自己竟然被这个“叫花子”耍的团团转,苏苏心想,还是忍不住打开。   苏苏看完愣住了,抬头看看薛家庆,看他那一脸得意的坏笑,原本有一点觉得不可思议,现在倒觉得这是薛家庆的恶作剧了。   纸条上写着:吃到第四口,会有一粒石子。除了字面的信息之外,苏苏还觉得这字写的也是苍劲有力,流利畅达。她自幼就收到父亲国学方面的熏陶,对书法之类还是略有了解的。薛家庆简单几个字,却看得出他豁达的一面。苏苏对他的印象稍微有了一些转变。   “如果这算是魔术的话,我有理由相信这粒石子是你放进去的。”苏苏表面上有些怒气,内心却说不上来的感觉。   “如果是我放的话,能判断出你在第四口吃到它,也相当不容易的了。”薛家庆还是一脸坏笑。但这次坏笑在苏苏看来,已不再那么令人讨厌。   “那你怎么知道?”苏苏问,她现在已经进入薛家庆的节奏。   薛家庆并不答话,从口袋里拿出10元钱,头也不回的递往身后,顺手取了一只白玫瑰过来。刚刚走到他身后的卖花小姑娘诧异的看着他。刚刚的一系列动作,苏苏都看的清楚,她的表情虽然没有卖花小姑娘那么夸张,也吃惊的不行。要知道,在他掏钱的那一刻,卖花的小姑娘才刚进门,而且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更为惊奇的是,在一篮花里,只有这一朵白玫瑰。   “这朵白玫瑰更适合你,其他全是红的,你不喜欢。就当为那颗石子的事向你道歉。”薛家庆说,和他之前一直吊儿郎当的表情相比,这次算是认真了许多。   苏苏机械的接过花,没来得及喜悦,全是诧异。她回头看了看,确定没有镜子之类。   “没有镜子吧。”薛家庆看着苏苏,看着她那比玫瑰还美的脸蛋。   “你确定这不是魔术?”苏苏好奇的问。   “确定。”薛家庆回答的一本正经。   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难以了解的就先不去了解,苏苏想。“你为什么这么做?”苏苏倒是觉得,这个薛家庆不是仅仅坐在她面前这么简单。   “你漂亮啊。”薛家庆这么直接的回答还是让苏苏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见到漂亮女孩,你都用这招吗?”苏苏说。   “这要根据女孩的喜好确定。”薛家庆的话又有些不正经了。   自己为什么会有点失望?苏苏问自己。   “骗你的啦,很少有女孩子能吸引到我。”薛家庆说。这句话是那么自信。   “反正你也是不靠谱的,自以为靠耍点手段就能骗得到女孩子,不巧的是,你遇到的是我。”苏苏回过神来,刚才自己一定是被薛家庆这“邪恶”的手段给迷了一下,还好,及时发现,差点上当,苏苏心说。   “隔壁那个男的才是不靠谱的,我吗,好很多。”薛家庆往前凑了凑,小声说道。   “哦?”苏苏又来了兴趣,想知道,隔壁那个男的有什么不靠谱。   “和他一起的是小三,10分钟后,正牌会来捉奸。”薛家庆看了看表,说道。   苏苏白了他一眼,心说,你个大男人还是这么八卦。奈何,自己的好奇心也被调动起来,不是要看是不是有正牌斗小三的闹剧,而是要验证面前的这个“疯子”说的准不准。如果准,看来真不是魔术那么简单。   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吃饭,索性掏出一本书看。薛家庆当然懂,她想知道结果,现在又不想和自己多说话。第一次能搭讪那么多,已经算是成功。就这样,薛家庆也在等10分钟后的结果。不是等正牌会不会来,而是他要知道接下来她的表情。   不出意外,正牌斗小三的戏码如期上演。苏苏的心跳的厉害,眼前这个人是先知?还是个屌丝先知,太狗血了吧。如果他真有这么厉害,难道说,自己很难逃出他的“魔抓”?苏苏啊苏苏,你说你是命好呢,还是命衰呢?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先撤吧,就当是遇到个疯子了。 正文 提示再三   苏苏提起包,起身要走。   “这就走了?”薛家庆说,有些失望。   “难道要和你这个八婆男人呆下去啊。”苏苏嘴里不饶人,心里却说,还是赶紧撤吧,如果真是个疯子那还得了。   “不八婆,怎么争取和你多呆10分钟。”薛家庆知道留不下她,又没正经的加了这么一句。   苏苏直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在她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后面传来:“今天欠你一顿饭,明天晚上凤仙桥小吃回请你。”   出租车上,苏苏才意识到那朵白玫瑰她还拿在手里。一念之间,她想将其抛出窗外,转而又被一念拉了回来。往车窗外扔垃圾是不文明的举动,她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理由。   不争气的,薛家庆的身影不断出现在她脑海里。他浑身的屌丝装束也没那么差,起码看起来很协调。和衣着想比,他的谈吐虽然轻浮,也没什么恶意,而且,从字体和他的举止上看,这个薛家庆也算是有修养的。特别是和隔壁桌那个男人想比,这个薛家庆起码算是很“真”。他就像不需要戴上这个社会必需的面具一样。他帅气的取过身后那只白玫瑰的画面,重复想来,也太TMD吸引人了。还有他邪恶微笑下露出那整齐洁白的牙齿。   NO,NO,苏苏,你一定是被这个家伙下了什么蛊或施了什么妖术了,要把自己拉回来。另一个声音告诉她。   “看来今天相亲不错,我就说吧,那个程老师不错。”苏苏一进门,她的姑妈赵,放下拖把,说道。   “他还不错?”苏苏反问?   “是啊,要不你怎么这么开心?”姑妈赵说。   “我很开心吗?”苏苏摸摸自己的脸。   “就像刚贪恋啊回来一样。”姑妈赵说,她自己心底也乐开了花,自己的侄女终于肯谈恋爱了。   “算了吧,他今天没来。”苏苏一幅无奈的表情,朝自己房间走去。   程子枫睡意蒙蒙的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看了一下来点,是刘主任打来的。   “刘主任,什么事?”   “你小子还没起床?”刘主任听出程子枫有些迷糊的语气。   “嗯,昨晚睡的晚了。”   “这么说,安排好的约会你真的没去?”   “哎呀,哎呀,没想到竟然睡过头了。”程子枫一个机灵,完全清醒过来,看了一下表,已经下午2点多,昨天说好的相亲竟然睡过头了。   “人家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了。”电话那头刘主任的语气不是太好。   “我打电话给她们道歉吧。”程子枫像做了错事的孩子,现在只想在如何补救。   “不用了,下次遇到合适的再给你介绍吧。”刘主任说完挂了电话。   程子枫不敢相信这一觉竟然睡了这么久,生物钟似乎不起作用。既然如此,就过去吧。幸好没有错过下午的一个面谈。这是于可介绍的,是一件抢劫伤害案的受害者,叫孙和平,是一家玉器店的老板。之前约了几次,均被拒绝。   无论时间多么紧迫,程子枫还是很有条理的处理他起床后的各种琐事。将被子叠好,将各种晚间使用的物品归置到各自的地方。然后各种洗漱,穿上正装,擦拭干净皮鞋,拎着他的公文包出门。   “你好,我是程子枫,和您约好的。”程子枫见到孙和平后,很有礼貌的自我介绍。   “你也不用太客气,于队长多次打过招呼了。”孙和平说的平淡。   “那就好,感谢您给我这次机会。”程子枫问。   “你相信我的话吗?其他警官并不相信。”孙和平说,他说的不错,他说的故事,警方采纳的很少。   “我不是警察,而且于队长把你介绍给我,也说明他对您的信任。”程子枫说。   “嗯。”孙和平看着远方,打算把这个没人相信的故事说给面前这个年轻人听。   “不好意思,我可以使用录音笔吗?”程子枫说着,从包里掏出录音笔。   “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听的话,我不介意。”孙和平说。   “您放心,我们有自身的职业道德。”程子枫说。   孙和平点点头,他的思绪已经回到了那天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本来可以躲过一劫的。”孙和平喝口水,以这样的开头开始他的故事。程子枫听的认真。   “又或者说,注定的根本就躲不过去。”孙和平接着说道。程子枫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那天,本来我们一家要远行的,可是由于女儿临时有事,只好推迟一天,从这个决定后,我就开始心神不宁,眼皮不断的跳。”孙和平说,说完,试探着看着程子枫的反应。   程子枫说:“从那以后,你就觉得不对了?就觉得这可能是某种提示?”   “嗯,这只是最简单的预兆,我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第二天一早,我被一个噩梦惊醒,具体情节记不住了,但清楚的是有一把匕首插在了我的右胸,我醒来后,还觉得那里隐隐作痛。”孙和平说。   “就是您真正受伤的那个部位吗?”于远完全被故事吸引,看来,在孙和平身上能够体现出各种不同的征兆,是典型复合型的。   “正是,谁又能相信这最后成了真的,起来后,我还和往常一样,给菩萨上住香,可是这个时候,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那天早上,我尝试了好多次,才把香点着,不是火机打不着,就是香点不着。”   程子枫问:“以前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没有,火机打不着还有解释,那根香被烧了很久,愣是没着,就很难说的清原因了,根据我的观察,香的质量没有问题。在我换了一根后,就顺利的点着了。”孙和平说。   “嗯,你继续。”程子枫说。   “来到店门口,我去打开店门,多次尝试后,就是打不开,后来只好找来一个开锁的师傅。奇怪的是,开锁的师傅用我的钥匙一试就打开了,还说我一大早找他开玩笑。”孙和平说,程子枫不断的点头,类似的事情,被采访的人多有经历。 正文 厄运难逃   “那天上午,我一直魂不守舍,隐约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却不知道是什么,这样,上午一切正常。到了中午,我决定休息一会,当时想,也可能是自己太累了。就在我眯了一会的当口,我又做了一个和早晨一样的梦,虽然情节说不上来,但我敢肯定,两个梦是相同的。除此之外,我醒来之后,右胸口还是很疼,于是我掀开衣服,另我大吃一惊的是,我看到那里有一个伤疤,就在我的注视下,一点点消失,伴随着疼痛一起消失。”孙和平说到这里,又喝了口水,到这里显然是最不可思议的,他也有些紧张,看着程子枫的眼神似乎在说:你相信吗?   每个人都希望获得别人的认同和信任,特别是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程子枫的眼神和他交流了一下,说道:“这种事情,以前也有人和你说的差不多,在我没找到确切的反对证据时,没有理由不相信。”   孙和平获得了一些安慰,嘴角流出一丝笑意。   “亲眼见到了这些,我深信一定会发生什么了,但我不知道是自己一直呆在店里会出事,还是离开店里会出事,我当时感觉有一种紧迫的氛围笼罩在全身,甚至有点要窒息的感觉。下午的生意出奇的好,在忙的时候,反而觉得很舒心了。就这样,竟然一直忙到晚上9点多,在我准备关店的时候,进来两个人。”孙和平说到这里有些紧张,该发生的事情总要发生。   “是他们两个?”程子枫顺着孙和平的情绪,感受到他所感受的。也正是这样,他每次总能让对方言无不尽。   孙和平先是点点头,接着说道:“他们两个替我从里面关上了卷帘门,掏出了匕首。这个匕首就是我梦里见到的,我肯定是。”   “嗯,你继续。”程子枫说,他的呼吸调整的很慢,等待着故事往下发展。   “我当时心想,原来结局是这样的,就对他们两个说,兄弟,你们求财,我不拦着,店里的现金和物品你们随便拿。想不到,知道了结果,我竟然很平静的面对这些,没有惊吓,甚至算是坦然了。”   “你做的对。”   “可是,他们取了他们需要的,最后还要灭口,我先是看到一个人的眼神里露出了杀气,一不做二不休的那张杀气。”   程子枫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摇摇头,这结果是谁都不愿看到的。   “最后的结果,警察的卷宗里应该都有了。”孙和平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故事。   “警方的记录中,你受的伤虽然重,确不足致命。”程子枫知道这么说很残忍,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再次回想到当时的情景,孙和平一脸虔诚,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默念一句,接着说道:“菩萨在早上就给我提示了,在这最危险的时刻,是佛祖救了我。我心底的呼唤,佛祖听到了,他们的匕首插到我的身体里,没有继续插下去。”   “警方的记录说是你当时大声呼救,引来了行人,他们在外面拍打卷帘门,歹徒害怕人越来越多,赶紧开门逃走。”程子枫说。   “警方不信任我所说的,即便信任,我的口供也无法作为证据,他们只好找出更能让人信服的理由,要知道,只要他们想找,这些让人信服的理由总是有的。”孙和平说。   “你当时没有呼救?也没有抵抗?”程子枫问。   孙和平点点头。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程子枫问。   “这一点也是我一直解释不了的,我的记忆中,自己的手并没有受伤。”孙和平说。   “法医说,经过他们的鉴定,你手上的伤是由于你批命握住了匕首,才使得匕首没有顺利插下去。”程子枫说。   “你不是说你信任我的吗?”   “我相信你,只想将整件事件没有瑕疵的完整呈现出来,不想有任何可以推翻你论点的证据。”程子枫说的诚恳。   “我记得的事都说出来,不知道的也不能信口开河,这也是一种客观的体现。”孙和平说。   程子枫告辞后,又将这件事情重新梳理一遍。警方对孙和平所说的给出的解释是过度联想和选择忘记。过度联想事件发生前的种种事情,把每件他觉得不正常的事情均联系到事件的结果上去。就像地震前,人们能够罗列出太多不正常的细节,觉得这些细节就是地震的前兆。人在碰到这种前兆时,自然就联想到地震,结果就有人向地震局汇报。可是根据地震局的消息,他们每天都会收到这种消息。选择忘记就是在大脑里自动删除或隐藏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就像有人给你算命,有说的好的,有说的不好的,人会选择去相信那些说的好的,而不好的,总会找出理由去反驳。   这只是警方的解释,用孙和平的话说,这些解释是最能够让人接受和信服的。虽然,程子枫接受了警方关于后半段关于呼救和手上伤痕的解释,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提示并不寻常。其一,好多提示并不是无关紧要的,而是和事件的本身有密切的关系,或者是事件结果的直接呈现,这不能简单说成过度联想。第二、这些提示也不是没有规律的,同一种提示往往出现在不同的人身上。比如说,几乎每个人都会觉得有些事情似曾发生,甚至和现实中的一模一样,很多人都会觉得梦境里出现的场景现实中就真的发生了。比如说,孙和平打不开的锁,被别人轻易打开,类似的事情也有很多,很多人突然无法继续现在要做的事情,结果发觉一切都没有错。第三、很多事情是目前不能解释的了的,起码不能简单的说成是过度联想和选择忘记。就像孙和平所说之前看到自己没有来由的伤口并渐渐愈合。如果说,孙和平在这件事情上非主观的说了谎,那么很多同样的案例,程子枫不知道怎么解释。 正文 无法拒绝   第三点最为致命,人不能以现有的认识去解释一切,不能以现代科学成果解释一切,任何理论都是有边界的,而我们不知道的事实又是无边界的。这本身就是一种科学的态度,不能说否认现代科学成果就是不科学。只有不断探知,我们才能获得更可靠的解释。程子枫想。   周日下午,苏苏陪姑妈逛完街,做了一套瑜伽,时间已经来到5点多。她以为可以不去想薛家庆的邀请,可随着时间的逼近,脑海里一直闪现这个问题。一定是中了他的蛊了,看他神神秘秘的,像个神棍,估计会有这种能力。苏苏想。   本来晚上约好和大学的同学聚聚,这不,已经来了消息:苏苏,今晚的聚会可别迟到,大伙都想尽快看到你呢。   拿着手机,苏苏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如果去参加同学聚会,薛家庆就见不到,以后也未必有机会见到,如果不去参加同学聚会,这帮同学以后有的是机会见,毕竟这次回国后就不再打算回去。她天生难以抵抗神秘,这么一个机会,不能放过。   “今天的聚会去不成了,姑妈安排了一次相亲,你也知道,她决定的事情,我一般都更改不了,和同学们说抱歉啊,下次我请你们。”苏苏发出消息,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在心底默念,姑妈啊,姑妈,这次又拿您出来做挡箭牌了,勿怪勿怪。   为了见薛家庆,让两个人看起来不要明显的不搭,苏苏特意翻出多年前的牛仔裤,配上一件白色T恤和一双红色运动鞋。照了下镜子,扭扭腰,很满意。多年前的衣服还是这么合身本来就是一种骄傲。   苏苏出了房间,被正在拖地的姑妈撞见,说道:“小妖精,穿成这个样子要去哪里?”   “参加同学聚会啊。”苏苏说,她心底又默念一遍,抱歉啊抱歉,姐又说谎了。   “穿这个?”   “重拾美好的青春,有什么不好?”苏苏说。   “人家参加同学聚会都会尽可能选择低调的高贵,委婉的炫耀,你倒好,一下子回到姥姥家去了。相信姑妈,换掉,否则有喜欢你的男生也望而却步了。”姑妈赵以她对世俗的深刻体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苏苏走到姑妈身前,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假装正经的说道:“你相信我,这招好使。”   没有地是出租车司机不知道的,下车后,苏苏却有点傻了。在她的想象里,凤仙桥小吃虽然不是高大上金碧辉煌的地,却总不至于就是眼前这家只有十来个位子的大排档吧。也难怪,这就符合薛家庆的风格。   更令他觉得好笑的是,薛家庆也是牛仔裤白T恤配运动鞋,正向她招手呢。你还别说,现在的薛家庆清爽了很多,也更显英俊。   “怎么着,就这地方?请我吃大餐?”苏苏来到薛家庆对面坐下。   “吃饭一般有四种地方,一,西餐,你早腻了;二,高级厨师供职的高级大酒店,我请不起;第三,一般看上去感觉很不错,味道却基本千篇一律的中档饭店,没意思;第四、散落在民间的特色厨师经营的小饭店,这家就是这样。”薛家庆一边剥着面前的水煮花生,一边侃侃而谈。   苏苏噗嗤一下笑了,这薛家庆说的倒是真的,一点也不装逼。   “那说说,你穿这身是怎么回事?”苏苏说。   “老板,起菜。”薛家庆说了一声,转过头来,将手擦干净,并不着急回答苏苏的问题,而是拿出一个袋子放在苏苏面前。   “打开看看。”   苏苏只瞄了一眼,就知道这是薛家庆的衣服。   “你这身是临时买的?”苏苏诧异的看着薛家庆。说诧异也不能算是诧异了,这个怪人经常做出各种非常规举动。   薛家庆往左前方一指,说:“看到那条街了吗,有几家专卖店,来回这里不到半小时。你要是穿正装,我还真没有时间给配出正装的风格来。”   “你不会提前准备?”苏苏说。   “不能感知那么久的事情,从发觉你穿这身,我一路小跑过去,还好,没迟到。”薛家庆说,他又开始剥花生了,看苏苏没动静,又说道:“你吃啊。”   “就这一盘你就开始吃开了?”   “有什么不可以?”   可以,确实没有什么不可以,在薛家庆的面前,苏苏被感染的特别轻松,不比去顾忌一些不需要的规则,不必去装腔作势。   老板娘端着菜过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薛家庆一只手扶过她,一只手接过她的菜,说了声:“谢谢。”要不是他及时的反应,菜非撒苏苏一身不行。   “这也是你提前知道的结果?”苏苏的表情已经没有惊讶,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算是个事。   薛家庆挤了一下左眼,说道:“这个爆炒腰花不错,你尝尝。”   苏苏吃后,才知道薛家庆所言非虚,各种佐料恰到好处衬托出腰花的鲜美,而且火候刚刚好,炒老了,自然失去原来的味道,炒的火候不到,不仅有腥味,腰花本身的香味也体现不出来。   一口下去,苏苏就觉得这个薛家庆还是比较靠谱的。   “你对美食挺在行的嘛。”苏苏由衷夸了一句。   “吃货都这样。”薛家庆头也不抬的说。面前虽然坐着一个美女,薛家庆的精力还是放在吃上。对他而言,吃是大事。   陆续又上了三个菜,都是厨师老板的拿手好菜。他们一边吃,一边聊,从美食到兴趣,从兴趣说道天南地北,没聊自己的工作和状况,没有高屋建瓴的时事评论。苏苏觉得眼前这个人不仅通古博今,还和自己的志趣相投。她完全沉浸在交谈中。   “你不打算介绍介绍你这先知的本领吗,薛神棍?”苏苏说。   “算个毛本领,时灵时不灵,而且超过一定时间,感知不到,和我没关系的,感知不到。不是我后来能够看到的,感知不到。”薛家庆说的很轻松,看来他的确没把这项本领太当回事。 正文 心生好感   “在我面前你可是表现出好几次惊人的预测了。”苏苏说。   薛家庆开始一脸坏笑,说道:“那是因为我在乎,投入感情才能有所感应。”   苏苏听后,不禁脸红红的,心底也有一丝甜蜜。“我发现,你很少正行。”   “说实话也不行吗?”薛家庆看着苏苏红扑扑的脸蛋说。   “你这个本事要是放在股票行情预测上,还是很有作用的。”苏苏岔开话题。   “我试过,没用,影响股票的因素太多,我预测不出来,就算预测出来,真正自己入市了,结果和自己预判的相差甚远。而且,俗话说,事不关己,关己必乱,和自己太切身相关的,还是不要去改变,否则,不一定是好结果。”薛家庆说。   “那我们的相识,不也是你耍了小聪明,干预后的结果吗?”苏苏问。   “是啊,所以我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是不是我最终期望的那样。而且,如果我不耍这些小聪明,或许我们也能通过其他方式认识。也有可能,本身耍的这些小聪明就是注定和你相识的一部分因素。不过,管它呢。”薛家庆说。   苏苏心想,还是挺有哲理的。   他们没想到的是,后面的故事正印证了薛家庆的话,或许他们真的可以通过别的途径相识,这中间的各种结果也不一定是他们想看到的。   本来励志晚上少吃饭的苏苏,这天晚上,什么都忘了。   “我该撤了,认识你很高兴,一直没和你说,我叫苏苏,赵苏。”苏苏伸出手来。随着这个介绍,在苏苏的心底,已经认定了薛家庆这个朋友。   “走吧,我送你。”薛家庆和苏苏握手说道。   两人起身后,在一个哽咽的小姑娘面前,薛家庆停住说道:“小姑娘,别哭了,你男朋友五分钟以后就赶过来给你道歉。”   苏苏撇了撇嘴,两人一同往前走去。他们谁也没有主动去拦出租车,能多走一会就多走一会吧。   迎面走过一个男孩,在手机里说道:“我去和她道歉,这次真的是哥们错了。”   苏苏停住脚步,问道:“后面他是不是向刚才那个小姑娘道歉,你并不能看到,你刚才是怎么知道的?你说过,不是你后来能看到的,你感知不到。”   “就是因为你这个问题,我们应该会回去验证一下。”薛家庆说。   “我就不回去,非打破你的说法不可。”苏苏说,可她心底明白,回去验证作为一种可能已经在某种意义上发生了,只是她没有做出这个选择。这可能正是薛家庆能够提前感知到男孩5分钟后给女孩道歉的原因。   和薛家庆告别后,苏苏欢快的踏着一阶阶楼梯,像20岁的姑娘,不可否认的,薛家庆闯进了她的生活。   周一下午,程子枫有一节本科生的选修课,学生来自于不同专业,主要讲一些心理学的基础。和心理学专业的学生相比,程子枫觉得他们更可爱,在他们身上,程子枫看到了无限潜能。倒是专业心理学的学生往往被固有的思维束缚的厉害,缺乏想象的空间。   大学的选修课往往都是混个学分,程子枫的课虽然不能说座无虚席,起码上课率是很高的。在学生们看来,他虽然既不幽默,也不生动,可他总是能用最简单最直观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讲课内容。在他看来,少一些专业术语,多一些例证,多用一些常识来引导大家的思考才是最重要的。   程子枫在黑板上写下两个词语:意码、形码。接着解释说道:形码是对表象的表达和存储方式,比如一个人的相貌、声音,是一种短期记忆方式,通过图像、文字、声音等方式存储。意码是对内在,特别是你自己思考总结后的东西,比如一个人的性格,是乐观还是忧郁,比如他的处事方式,是干练还是拖沓,意码是一种长期的记忆方式,通过逻辑、思维、判断的方式存储。下面谁能给大家举个例子,说明一下意码的存储时效会高于形码。   一个同学在下面说道:“程老师,有时候我们会遇到一个熟悉的人,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就在嘴边,就是偏偏想不起来,是这样吗?”   “对,这就是一种典型的意码和形码暂时无法造成联系形成的,在你简单那个熟悉的人时,你脑海里调出的是意码的内容,而此时的意码已经作为一种主要的存储方式,一旦与形码无法联系上,就叫不出名字。”程子枫说。   “我们的语文学习是不是主要以形码的方式记忆,而数学学习则主要以意码的方式存在,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很容易忘记早年背过的课文,却不会忘记加减乘除的原理,是这样吗?”一个同学说道。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不是说所有的语文学习都是以形码的方式记忆的,有时候你对一首诗歌或者一篇文章意境的把握,就是一种将形码转换为意码的过程,这样就能做到长期记忆。这也是有实质内容,有意境,能带来思考的作品能够经久不衰、源远流长的原因。”程子枫解释说道。   “程老师,你给我们举个例子呗,要有趣一点的。”一个学生说道,立即引起其他学生的附和。   “有一个男孩追了一个女孩很久,女孩有一天睡觉醒来突然喊道:‘完了,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她的一个室友在角落里悠悠的说:‘完了,你爱上他了。’谁能帮我解释解释这是为什么?”程子枫说。   “当女孩慢慢开始接纳男孩时便会将注意力集中到意码的编码上,将其编入长期记忆。此时女孩会更多的思考与意码相关的人品、气质、性格,而可能忽视了对其形码的检索,即会出现一时不记得他相貌的现象。是这样吗?”一个同学说道。   程子枫竖起大拇指,说:“你们接受知识的能力很强,举一反三的能力也不错。” 正文 意码记忆   “程老师,长期的意码记忆是不是不会忘记的?”一个学生问到。   “不会。”程子枫说。   “那为什么有时候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在受到很大伤害之后,再回想起来,往往记忆会变的很模糊,甚至感觉不复存在呢?”一个同学说道。   “受伤的是你吗?”程子枫笑着说道,整个教室都笑了起来。   “我的一个朋友。”那个同学说。   “好吧,长期记忆不可能遗忘,只是没有找到恰当的检索方式,你说的是一种典型的动机性遗忘。人在回忆痛苦经验时,会将人回到痛苦的过去,为避免痛苦感受在记忆中复现,便对自己加以压抑,将意识中不愉快的经验刻意施加压力,将之压抑在潜意识之中。人的大脑是有保护机制的,记忆太痛苦了,才要忘记。有句经典的台词叫做:人最痛苦的事,便是记忆太好。把遗忘的记忆从深海中打捞出来,人会痛不欲生。按精神分析论的解释,除个人生活中重大灾害的压力可能导致失忆症之外,个人的心理冲突,也是形成失忆症的原因。诸如个人在情绪上的一些内在冲动或YU望,如不为个人理性所接受时,两方面冲突的结果即可能形成遗忘。”程子枫解释。   “程老师,我们在电影里经常看到,人在精神分裂后,会不记得自己所扮演的另一个人格所做的一切事情。这就是你说的由于个人的心理冲突,让他个人不能理性的接受这些,从而经过大脑保护机制的过滤而做到动机性遗忘吗?”一个学生问道。   这些学生往往都是从一些影视作品里获得这样的情景,对于程子枫来说,他接触的真实案例并不少。上次朱小天不记得自己曾经迫害自己的女友,便属于这种情况。   “你现在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不是所有的遗忘都属于动机性遗忘。每个人都有双重或者多重人格,每个人格都会主管一套信息系统,这些信息往往都是割裂存储的。一套人格只会调用与之匹配的信息系统。一旦一个人格可以调用到不属于它所控制的信息系统时,是有很可怕的后果,往往会出现幻听、幻视、幻觉,这时候人的思维模式就会混乱,相当于一台电脑同时装了几套互不兼容的信息系统,并且这些信息系统之间相互干扰,结果就会出现很多乱码。”程子枫解释。   “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人的大脑就像同时装了Windows系统和Mac系统,正常情况下只在Win系统下工作,如果这两个系统出现了交叉调用,互相干扰,基本上就是精神分裂症了吗?”那个学生继续说道。   “你先这么理解吧,不过人的大脑要远远复杂与电脑。对于精神分裂症的解释尚且没有一套完整的解释,不能一概而论。就我目前的了解来看,也不能排除神灵因素的存在。就像妄想型精神分裂症,有的人在我们看来是精神分裂,其实,我们并不能排除他真的接收到神灵的信息。意识这个东西太复杂了。”程子枫想到自己近期研究的课题,太多未知的东西他无法解释。不过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说的多了。   “您不是唯物论者?”一个学生问。   程子枫低下头思考了一会,这个问题他也曾经好多次问过自己。曾经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接受最严格的唯物主义教育。可是随着研究的深入,他发现唯物主义不能解释的事情太多。在那段时间,他感到迷茫,在信仰被冲破的的那一刹那,他觉得无依无靠,就像被遗弃的孤儿,没有人告诉他真相是怎样的。   后来,他开始习惯这些,对他来说,一切“主义”的东西都太局限,都只能解决和解释一定时间、一定空间、一定因素条件下的问题。他们没有好,没有坏,只是看用的环境是否相匹配。对程子枫而言,未知和探索是主旋律,没有框架约束,相信一切都可能存在,都可能最终被解释,这才是他的世界观。在他暂时无法解释的问题上,称作它们为“神灵”,保持着一颗敬畏之心,也不忘自己探索的使命。事实上,程子枫所接受的很多现象,以一个“正常”学者的观点,都是封建迷信,怪力乱神了。   有了世界观,他的方法论是不排斥一切说法,在这些奇异的现象中找寻它们之间的联系,摸索它们的规律,并用可以解释的思维去推导它们。要知道,很多前沿的科学都是无法进行试验的,特别是他所研究的领域。很多人之所以相信科学,是因为科学是验证的结果,诸如大样本随机双盲对照试验。可是,也有很多研究成果是人为认定的,比如很多量子物理的研究成果,这些理论在被验证前并不妨碍它们在军事或者民用领域被广泛使用。   爱因斯坦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论文是光电效应理论,而不是大家更为熟悉也贡献更大的狭义相对论或广义相对论。即便有当时的物理大咖普朗克的力挺,那些评委们还是因为相对论无法验证而不断驳回,最后不得不以光电效应提名。即便是光电效应,也是在英国人最终证实了之后才最终说服诺贝尔奖的评委们。爱因斯坦在26岁那年6篇惊世的论文(包括狭义相对论和光电效应)却只能在他42岁的时候得到诺奖的承认。这不能不说科学的严谨性,也不能不说,在科学验证之前,很多理论是正确而伟大的,正是他们不断探索的精神让理论科学甩开实验科学N条街。爱因斯坦是幸运的,最终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可是有些人,由于他们的理论太过超前,一度只能成为笑话,成为科学家们眼里的疯子,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程老师……”一个学生看程子枫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提示的喊道。   程子枫意识过来,他的思绪又飞远了,这几乎成了他上课的特有表现,学生们也已经习以为常。 正文 天台邀约   “不要局限在唯物主义,或者唯心主义,探索未知是你们的天性,也是你们应该秉持的一贯要求,任何主义只会束缚你们的思维。对于你觉得奇怪的问题,先不要用固定的思维去否定它。”程子枫回到之前学生的问题上。   在程子枫上课的时候,刘主任正在院长办公室争辩着。   “这次的教授评定,你又没推荐程老师?”刘主任显然很生气。   “来,刘主任,你先别生气,他年纪轻轻的就做了副教授,可以了嘛。”院长说。   “你是知道程老师的能力的,学生们对他的评价也摆在那儿,你总不能视而不见吧。”刘主任怒气未消。   “是,你说的这都没有问题,可是教授的评定是有一条严格的标准的,你老教师,不能不知道,那是要在国家一级期刊上发表一定数量的论文的,对不对。”院长说。   “这个我知道,可是程老师在SCI上发表的两篇已经在国际上获得了好评。”   “那两篇论文的确不错,可这都是三年前的事了,你看他这两年有研究成果吗?研究的持续性还是需要考虑的吧。”院长说。   刘主任摇摇头,她也无可奈何。论文,论文,不禁她想到N年前一个关于高校的段子。   说有一个教授分别给清华、北大、南大的布置一个题目,让他们分别做一个板凳。结果,清华的学生认认真真的做了板凳,各种规格都符合教授的要求。北大学生对为什么要做板凳这件事给予了各种质疑和讨论。南大学生则发表了一篇高规格的论文,阐述各种板凳的做法。   想到这里,刘主任也只能无奈的走出院长的办公室。   下课后,程子枫被刘主任叫到办公室,如实婉转的告知这次教授评定的情况。   程子枫很失落,这些年他不可谓不努力,特别是和他的同事相比较,他的投入是他们无法想象的。可是,这两年,自己的研究全部集中在目前的课题上。这个课题目前并没有任何成果,甚至没看到成果的希望。而且,目前的课题经费已经被停掉了,只能靠自己来贴补。   要不要继续下去?到底有没有结果?程子枫不断问自己。多少次,他都坚持下来,为的只是对自己内心一个交代。这次,他觉得有些累,坐在公园的石凳上,久久不愿离去。   苏苏无聊的浏览着电视节目,过一会儿就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忽略的信息。   薛家庆这个人也太不靠谱了吧,这就不联系了?我可不能主动联系他,不矜持不说,万一联系他,他还不以为我贴上他了。少臭美,姐什么人没见过,就你薛家庆这小样,爱联系不联系。苏苏想。可她还是不争气的不时看看手机。   本台消息,我们刚从市110报案中心了解到,又一名报案人自称被抢劫而拨打110报警,可是我们的警察同志赶到时,却发现没有发生这一情况。目前类似的虚假报案已经在我市发生五起。警方提醒广大市民朋友虚假报案浪费警力,会客观形成“狼来了”的后果。目前,警方将根据报案人是否故意,决定是否采取行政拘留,根据案件的危害程度,决定是否追究其刑事责任。好,下面我们来连线本台特约法律评论员宋律师来给我们具体分析……   “真是的,报案好玩啊,这些人,哎——”姑妈赵说道。   苏苏本来没在意,可她的脑袋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就一刹那,她敢肯定这是一个有价值的信息,可现在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刚才意识到的是什么。   “愿不愿意陪我一起看流星雨,装备齐全,视野极佳,如果你要足够的时间来许足够的愿望,请到如下地址:……”苏苏快速打开手机,看到这条短信,是薛家庆发来的。他所留下的地址是市里一栋高层民居的天台。   半夜爬天台,想想也够浪的,苏苏想,不过,总不能他说去就去吧,先晾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苏苏拿住劲没回短信。   本以为,一个短信没有回应,薛家庆一定会发来另一条短信的。可一想,又不对,这个薛家庆应该能够提前预知到自己会不会去。按照他的说法,他的预测最多在一个小时之内,那姐就一个小时之后再过去。苏苏打定了主意,可还是盼不到薛家庆的下一条短信。   一个小时后,苏苏回了一条短信:“不好意思,刚看到你的短信,如果流星雨看不到,小心你的腿。”   没想到这次约会在天台上进行,没想到薛家庆也不上来迎接她一下,这个完全和正常人不同的家伙。可是等她上了天台,看到地上摆放的心性蜡烛,看到被布置的像花园一般的天台,看到这个天台的主人正在调试天文望远镜的视角,看到他背后角落里的一间小木房子,苏苏被这一切吸引了。   “今夜,只属于你。”薛家庆的开场白极具杀伤力。   那一刻,苏苏的确险些没招架住,她回过神来,说道:“小样,几点开始?”   “还有差不多2个小时。”   “晕,这么晚,那你不早说。”   “早说你就未必会来了,大半夜的,黑灯瞎火的,安全系数有会降低不少。”   “那之前有什么安排?”   “你喝酒吗?”   薛家庆拿出一个小桶,桶里装着冰,冰中放了两瓶酒。   苏苏坐在秋千上,向远处望去,这里没有任何压抑,感觉自己自由的在夜色中畅享。微风轻拂她缎子般的肌肤,酒中的浪漫融入她的血液。   “你住在这里?”   “偶尔。”   “为什么选择这里?”   “向往自由,这里是自由的,每到晚上,就会发觉,这个夜色都是属于自己的,没有人来打搅,甚至觉得别人都是不存在的,可以尽情的将自己融入自然,融入宇宙。”   “说的酸不拉几的。”苏苏说,可心里还是觉得薛家庆说的不错,这里是附近最高的建筑,坐在这里,感觉到的全是自由,没有任何约束和阻挡,不用伪装,不用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