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将心向明月 第一章 自以为是女主的穿越者   安然觉得自己还算幸运。   穿越小说定律之一,遇见的男人非富即贵。   穿越小说定律之二,不管穿越女多么奇怪,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男主会觉得她很特别。   安然的穿越完全符合这两条定律。最要紧的是……这个朝代的女人还不用裹小脚!   当朝王爷殷怀彻身着紫衫玉带,对安然百般宠溺,要她嫁给他。   安然摇头,“不要!你有那么多女人,妻妾成群,我不嫁。”   殷怀彻嗯哼一声,“你没得选择。”安然仔细一想,也真是那么回事儿。殷怀彻长得好看,有权有势,哪怕身边的女人再多,可至少现在他是喜欢自己的啊。   面上装作不开心,心里早就同意了。殷怀彻走了后,安然独自在房间里转悠。   不知是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而进,带着十几个丫鬟婆子,气势汹汹的站在了她面前。   “给我搜!”来人容貌姣好,一身上好的绫罗,盛气凌人。安然知道那是殷怀彻几个妾室中的一个,高氏。   叫什么来着?安然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冷笑,“高佩兰,你又在我这找什么?”   “呦,了不得嘞,还敢直呼我名字,也不知道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高佩兰冷哼一声,走到安然的面前,“香桂说看见你丫鬟偷走了我的金钗,那可是圣上钦赐的,你最好乖乖交出来,别让我去告诉王爷。”   “去吧。”安然淡淡的收回了眸子,“让他把我赶出府,我求之不得。”   “你!”高佩兰举到半空的手又放了下来,愤恨的走到一边去等消息。没过多久,香桂捧着个金钗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主子,您看……”   “呵,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高佩兰抢过金钗在安然面前晃了晃。   安然哭笑不得。   栽赃嫁祸永远都是最低级的玩意儿,眼前这高佩兰倒是玩得不亦乐乎。看着她那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安然简直想替她测一测智商。   没过多久殷怀彻就到了。高佩兰拿着金钗去告状,殷怀彻冷着脸,叫来了他给安然的丫鬟,让管家给领她回外院扫地喂猪。   “那她呢?”高佩兰指着安然,“王爷,您可不能就这样惯着她啊。”   “高佩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把戏。”殷怀彻将高佩兰一行人赶走之后,又坐回了安然面前。   “安然。”   年轻气盛的王爷第一次软下了语气,将姿态放低,目光炯炯,注视着安然的眼睛,“别让我为难,好吗?”   “是啊,您要是不想为难就早点儿放我走,不好吗?”安然执拗的别过头去,心里却在叫嚣,挽留我!快挽留我!   “不。”殷怀彻挑起嘴角笑,“准备准备吧,三天之后,我娶你过门。”   安然看着殷怀彻的背影,也笑了。   她想通了,与其在这儿别扭着,还不如当上了妾室后,再慢慢抓牢殷怀彻的心。   她才不相信以自己的智商会输给那些古代女人,绝对不会。    我本将心向明月 第二章 您的女主已经上线   “王爷说要迎安姑娘过门,给她名分。”   “之前暗香阁那位还去闹了,说是安姑娘偷了她金钗,王爷把银铃赶出了后院,让她回去喂猪了。兰姨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就碰了一鼻子灰回去了。”   “娘娘,您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丫鬟杜若一边禀告一边看着自家主子,试探的问着。   在坐床上修剪花枝的女子神色温柔,剪水双瞳里仿佛有说不尽的话,虽然年轻,却因着嫁人三年而显得娴静淡雅,看起来稳重了许多。   “佩兰也是不让人省心的,王爷宠着然妹妹,她又何必去闹呢。”苏故锦拿着剪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中,左瞧瞧,右看看,又问杜若,“你看这花还哪里需要修一修?”   “不用了,很好。”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苏故锦手一抖,险些将剪子掉在花盆里,急忙收了剪子起身带着杜若一起行礼,“王爷,怎么也没让人通报一声?”   殷怀彻看着娴静的苏故锦,嫁过来三年,也没有怀上一儿半女,低眉顺眼的模样,衣着淡雅,却让人参不透她的心。   “下去吧。”殷怀彻对杜若道,随后坐了下来,“故锦,我要给安然个名分。”   “王爷决定就好。”苏故锦笑容得体,站在殷怀彻身旁。   “她什么都不懂,你多看着点儿。后院那些女人……”殷怀彻抿起唇,斜阳映衬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如雕刻一般精致,“别让她们找安然麻烦。”   “嗯,妾身知道了。”苏故锦再施一礼,看得殷怀彻心烦,微微的皱起眉,“你对谁都是这样么?”   “嗯?”苏故锦不解的睁大了眼睛。   “算了。”殷怀彻欲言又止,气愤的拂袖而去。苏故锦皱眉,不知道王爷这是在发什么脾气。   纳妾向来简单,虽说殷怀彻是王爷,也未大操大办。只请了几个平日里走动的朋友,将安然从侧门迎了进来。   对于安然,苏故锦是不怎么喜欢的。性子倔脾气差,成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肯醒,又不会除尘扫舍、女红等,更要紧的是来历不明,虽然看起来一副坦诚的样子,可那种种举动都让苏故锦觉得安然并不是“宜室宜家”的女子。无奈殷怀彻喜欢上了,便听他做主罢了。   席间,众人聚在一起欢笑。苏故锦看着殷怀彻的身影,心中酸涩。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狐媚子,勾引了王爷。”有人小声的说着,苏故锦回头一看,是那个之前去安然那里闹事儿的高佩兰。   坐在她旁边的女子身着淡紫色曳地长裙,斜斜的瞥了高佩兰一眼,“姐姐可少说些话吧。”   那是紫苏,曾名动京师的舞姬,一曲云间舞是人间少有,引无数王公贵族追捧。   高佩兰又在那儿说了几句,不过是冷嘲热讽,苏故锦不知是怎么,喝酒喝得头痛,唤着丫鬟匆匆离席。   在不远处正和好友举杯对饮的殷怀彻见到苏故锦离去,面色沉了半分。   平日里端庄淑仪,怎如今却这般拂自己的面子?   “王妃娘娘走了?”徐睿看着殷怀彻失神的样子,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笑了,“王爷,王爷?”   “嗯。”殷怀彻回过神,“你们喝,我先回去了。”   “也好,洞房花烛啊。”徐睿嘿嘿笑着起哄,几人送了殷怀彻去新房里,又闹了一会儿才走。   苏故锦进门时望着夜空,硕大的月挂在那儿,清冷冷的,不知怎么又想起他在迎亲时念的那两句却扇诗来。   “良人千里共悲欢,平生何叹婕妤扇?”   现如今,谁是他的良人,谁又成了弃如敝履的班婕妤的扇? 我本将心向明月 第三章 吃吃吃中毒了吧   安然是个21世纪的宅女,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自己“既宅又腐,前途未卜”。既然是宅女了,也没什么交往男友的机会。如今陷入了一个叫殷怀彻的大坑里,无法自拔。   这里是良朝,于安然来说是陌生的朝代,安然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理清自己的思路。原本的历史于隋唐交际时误入歧途,良世祖殷律南征北战,取代李渊建立了新的王朝。历经四代皇帝传到了当今天子殷怀初的手里,而殷怀彻就是殷怀初的四弟,当今的怀亲王。   她在房间里踱步,一边摸着这些上好的实木家具一边感慨,这真的是同大唐盛世一样,王爷什么也不用做,一家子的花销那么大,总有花不完的钱。   这段时间得学着捞点儿钱,要是哪天殷怀彻不喜欢自己了,逃出府后还不至于被饿死。   由于脑袋里暂时都是这些东西,当殷怀彻进门时,安然第一句话理所应当的问了出口。   “王爷,你说这凳子值多少钱?能花多久?”   殷怀彻刚因苏故锦中途离席而受了气,在安然这却被气得笑了起来。   “你想什么呢?想扛着它出府?”   “呃。”安然尴尬的笑了起来,“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嘛。”   殷怀彻好心情的走过去捏了捏安然的脸,安然皱起眉,打掉了殷怀彻的手,“疼。”   他喜欢安然这样子,喜怒哀乐大多呈于脸上,能简单的看穿她心里在想什么,也能清楚的知道自己被需要。   “不疼。”殷怀彻将安然横抱起来,放在床上哄着,一夜无眠。   安然醒的时候,一个老妈子带着两个小丫鬟进来请安。问过了各自的姓名后,安然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吴嬷嬷陪着笑道,“快到辰时了,让奴婢们伺候主子沐浴,随后王爷会陪主子吃饭。”   安然点了点头。   吃饭的时候,安然开口问,“我不用去请安么?”   “嗯。”殷怀彻埋头吃饭,“不用管那些。”   “你这是宠我呢还是害我呢。”安然声音哑哑的,一想到昨晚,就满脸羞红,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再不去请安,那些女人不得吃了我?”   “管她们呢。”殷怀彻捏了捏安然的鼻子,“乖,好好吃饭。”   安然只好埋头继续吃饭。   “等你有了孩子。”沉默良久,殷怀彻突然开口道。   “嗯?”   “所以,我们得多努力呀。”殷怀彻笑得眯起了眼,安然涩涩扭过了头。   一连几日,殷怀彻就没出过安然的千秋院,即便是旁人想打安然的主意,也没有机会。安然想着怎么让殷怀彻更喜欢自己一些,也学着做各式各样的糕点讨殷怀彻的欢心。   既然已经出了千秋院,就给了旁人下手的机会。   这一天安然把做好的糕点放到殷怀彻面前让他尝,殷怀彻尝完后就开始狂吐不已。安然也吃了,许是吃得少才没反应。一边想这是谁迫不及待的陷害自己,一边听匆匆赶来的顾大夫说殷怀彻是中了毒,剩下的几块糕点里有藜芦粉。   安然不知道什么是藜芦粉,经顾大夫解释这才懂,说是藜芦本就有毒。殷怀彻躺在床上歇着,几个女人纷纷来探望,安然自己回了厨房找线索。   安然做的是莲子糕,之前殷怀彻说他有些上火,安然便想吃苦的清火,做的时候又怕太苦,还是放了很多糖在里面。她是让那个刘厨娘教的,刘厨娘擅长做糕点小食,各式各样的,深受府里人喜爱。什么都是刘厨娘准备齐全的,从安然学做到做好给殷怀彻端去时,并没人动过手脚。   那就是在她去厨房之前搞的鬼了?   安然找到了正做菜的刘厨娘,把她喊了出来,开门见山问,“你知道我们一起做的莲子糕有毒吗?”   “什么?”刘厨娘四十多岁的模样,倒像是老实人,先是震惊无比,随后又满脸惊慌,安然猜她并不是下毒的人,因此又问,“你在准备那些原料的时候,有谁来过厨房没有?”   “嗯,兰姨娘唤我去,交代我她晚上要吃黄金鸡。”刘厨娘紧张的搓着手,“王爷,王爷他还好吧?”   “这就不用你管了,在你帮着揪出下毒的人之前,王爷是不会怪罪于你的。”安然笑着问,“在你走的时候,厨房里还有谁在?”   “小豆包。”刘厨娘老实交代,“可打断他腿儿他也不敢下毒啊。”   小豆包,刘厨娘家外甥,看着挺老实一小孩儿,安然把他叫过来问有谁来过没有,小豆包猛地摇头。   “那你出过厨房门没有?”   小豆包不肯说,刘厨娘气得直打他,这才听他说了实话。   “呜呜呜呜……”   “当时我听到猫叫,就出去找它了,呜呜呜呜呜我也不知道哇。”   “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刘厨娘气得不行,抓着他衣领踹了好几脚,小豆包哭的越来越大声。   “在哭什么?”一道好听的女声传来,原是苏故锦走到了身边。几人匆匆行礼,苏故锦淡笑,“刘厨娘,别怨他了。”刘厨娘忙点头称是。    我本将心向明月 第四章 她比我还重要   苏故锦听说了殷怀彻中毒的消息,在门口那儿瞧了一眼。见殷怀彻床前几个女人都在就出去了,向殷怀彻身边下人苏醣打听了几句,就来厨房找安然了。   几日没见安然,看她气色着实不错。头发也绾成了髻,略显几分端庄。安然长得很好,不施粉黛,眼角上挑,活像个传说中的狐媚子。   苏故锦唾弃自己心里冒出的这个念头,怎么说安然也是殷怀彻的女人,怎么能用这种不得体的字眼去形容?   听着小豆包的啜泣声,苏故锦回过神来,拽着安然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这里人多眼杂,同我回去。”   带了安然回去,了解了事情始末后,苏故锦直摇头。   “这事儿不好办,虽是佩兰支开了刘厨娘,也或是别人见缝插针,偷偷放了藜芦粉在面里。”   “我想也是。”安然想了想又道,“会是谁呢?”   “长赢身子弱,梧桐院的药材也是最多,可她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紫苏和素女在一起住着,一会儿去探探她们。白薇是书香门第,多半也不会……”说到这儿,苏故锦下意识的看了安然一眼,怕她会错意。安然笑了笑,“娘娘,怎么了?”   “你回去看王爷去吧,这件事儿我会查清楚。”苏故锦让安然走了,带着杜若去了梧桐院看李长赢。   刚进梧桐院,就闻到一股药味儿,苏故锦轻轻皱起了眉,走进了房间。   李长赢怕光喜暗,故帘子都放了下来。苏故锦看着斜卧在坐床上的李长赢,轻轻喊了一声。“长赢?”   长赢身着银白色长裙,在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安静。淡淡的眉眼瞥了过去,声音懒懒的回应,“怎么了?”   “最近可有人过来找你要藜芦?”苏故锦走过去坐在李长赢身边,她与她在京师就曾见过,只是没想到会嫁给同一个男人。   李长赢懒懒的闭上了眼睛,“没有。”   “王爷中毒了,是安然做的莲子糕出了问题,以前都没有这样的事儿,自从安然来了,后院的那些女人似乎又不安分了,真是不知道……”   “我不想听。”李长赢语气生硬,打断了苏故锦,“我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我也不想管这些,王妃娘娘还是请回吧。”   “长赢……”苏故锦握了握李长赢冰冷的手,终究还是放开了。   她一直都知道,李长赢埋怨她对殷怀彻太好。在这府里,就她与李长赢走得最近。她甚至将没有对殷怀彻说过的话都对李长赢说,李长赢冷笑着问她故作深情能得到些什么,苏故锦摇头不语。   “男人啊,你对他越好,他越不懂珍惜。”李长赢不止一次对苏故锦说过这样的话,苏故锦从来都没有听进去过。   她只想着,拿一片赤诚之心摆在殷怀彻面前,他总有一天会看到自己有多努力。   从梧桐院回去,遇见了面色阴沉的殷怀彻。苏故锦行礼后问他好点儿了吗,殷怀彻冷笑,“我还当你不关心我的死活呢。”   “王爷您……”   “行了,说别的吧。”殷怀彻懊恼的摆了摆手,“之前怎么和你说的,别让那些女人来找事儿,安然才嫁过来没几天就出了这事儿,以后还不闹得鸡犬不宁?把幕后主使找出来,无论是谁,赶出府。”殷怀彻冷冰冰的下着命令,是以往的苏故锦没有见过的模样。   以前的他从不会轻易动怒的……安然的出现改变了太多,让他变得锋利而扎人。   不知怎么,那句话就问了出来,“如果是我呢?”   殷怀彻猛地上前提着苏故锦的衣领,“你说什么?”   “如果我是下毒的人,你也要把我赶出府吗?”怀着试探的心情问,她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殷怀彻攥紧了苏故锦的衣领,直视着她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深不见底,似乎起了些许波澜。殷怀彻烦躁的松开手将她甩到一边,侧过了身子,“我说过,无论是谁!”最后这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也终于让苏故锦看清了安然在他的心里有多么重要。   比她还重要。   事实上,你从未把我放在心上吧?苏故锦看着殷怀彻冷漠的背影,笑了。她开始觉得长赢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可她做不到。   苏故锦蹲下身子绝望的想,她已经对殷怀彻那么那么好了,如果谁有一天来告诉她,不,你不能对你的男人那么好,那她也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啊。   “娘娘,娘娘!”杜若惊慌的声音传来,苏故锦由她扶着站了起来,恢复了往常神色,“走吧,我们去看看紫苏和素女。”   向前走,且无论是否留有后路,再不回头。    我本将心向明月 第五章 女配伐开心   “王爷,你怎么样了?”安然在屋子里等着,总算见到了沉着脸的殷怀彻。   殷怀彻似乎很疲惫,径直的朝着床躺了过去,“吃了药好多了。”   在苏故锦那里受了气,安然的脸色有些难看,也无暇和殷怀彻说这件事儿,就在床边坐了下来。敢情苏故锦嫌自己不是书香门第,来历不明,还怀疑自己不成?   “怎么了?”殷怀彻握上了安然的手。   “没什么,不过是被嫌弃了。”安然抽回手随口道,“是我笨手笨脚的,才让你中了毒。”   “这怎么能怨你?”殷怀彻笑着安慰,“我把这件事儿交给了故锦,她会找出下毒的人,还你清白的。”   “要么我也是清白的!”安然冷哼一声。   “是是是,你一直清白。”抓着安然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了一下,安然这才露出了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殷怀彻倒是不怎么在千秋院了,朝廷派来了官员,殷怀彻设宴款待,每天都很忙。安然也忙着调查到底是谁下了毒,看来看去,还是高佩兰最像。   安然干脆去高佩兰那坐了会儿。   “王爷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安然拿话诈高佩兰,高佩兰却气得火冒三丈,“什么?这是怀疑我了?你亲手做的那破糕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么?如果没关系,你何必那么紧张呢?”安然笑。   “谁紧张了?”高佩兰指着安然骂道,“你不用在我这儿颠倒是非,我高佩兰行的端做得正,如果是我下的毒,就让我一个脑袋磕死在这儿不得好死!”   安然听了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悻悻的走了。想着回去,却转了方向到了琉璃馆里,询问苏故锦调查的如何。   苏故锦道,“不是紫苏和素女,那时她们聚在一起,身边的人也都没离开过半步。”   “高佩兰发了毒誓说不是她。”安然悻悻然道。   “对了,之前佩兰那金钗是怎么回事儿?”苏故锦突然问。   要不是苏故锦提起,安然多半都忘了。仔细想了想,“我记得她冲进来后就说银铃偷了她金钗,呃对,她说是香桂告诉她的。”   “香桂?”苏故锦轻轻皱起了眉。   “我知道了。”苏故锦让安然先回去等消息,安然便走了。   回了房间,独自吃了晚饭,安然唤丫鬟絮儿过来,“王爷在做什么?”   絮儿十二三岁的模样,看起来聪明伶俐,小声的凑过去答,“奴婢方才问过了,王爷今晚去沙洲馆。”   “谁住那儿?”   “紫苏和素女。”   “她们一起住?”脑海里想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安然慌忙摇了摇头。   “住不同的阁楼里。”絮儿小声答。   “知道了,回去吧。”安然莫名的有些情绪不好,若是放在现代,自己的男人去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她肯定是要冲过去先打他们一顿解解气再说。现在可好,眼睁睁的看着殷怀彻去那,还不能说什么。   有什么资格!   安然气愤的摔了碍眼的花盆,摔完之后也不解气,指甲抠进肉里,又去踢了凳子几脚,这才自顾自去睡了。   翻来覆去一夜无眠,也知道两个小丫鬟默默的收拾那一地狼藉。可安然就是忍不住,于是第二天早上殷怀彻来的时候,安然是顶着两个熊猫眼看他的。   “昨夜没休息好?”殷怀彻讶异的问。   安然冷笑,“那是比不得王爷你。”   “你……”殷怀彻笑,“真是拿你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安然也不答话。   “好了好了,我以后天天住你这可好?”殷怀彻继续捏着安然的脸,安然冷哼一声,“不必,王爷愿意住哪儿就住哪儿。”   “怎么?吃醋了呀?”殷怀彻心情大好,憋着笑意,“我昨晚是住在沙洲馆了,可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谁知道你。”   “不信你来检查一番,看我是不是依旧……精力充沛?嗯?”殷怀彻笑得开心,却让安然羞红了脸。被殷怀彻拽进怀里,和他打闹了起来,却被屋外的丫鬟说话声给打断了。   “王爷,主子,王妃娘娘说有要事相商,请你们过去。”   “走吧,去看看。”殷怀彻拽着安然就走了。 我本将心向明月 第六章 一步错步步错的王爷   苏故锦看着殷怀彻和安然的手交握在一起,目光停留许久。殷怀彻倒是没觉得什么,挽着安然看着跪在苏故锦面前的丫鬟香桂,“这是怎么回事?”   “我派人跟踪香桂,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剩余的藜芦粉。”苏故锦看着跪在地上的香桂,轻轻叹了口气。   “是你?”安然瞪眼问道。   香桂哭着,“是主子指使奴婢做的,王爷和娘娘饶了奴婢吧!”   “给我把高佩兰叫来!”殷怀彻高声呵斥,却听苏故锦道且慢。   “除了藜芦粉,我还找到了这个。”苏故锦拿过一方帕子放在手上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对儿金钏。   苏故锦看了安然一眼,随后看向殷怀彻,见他面色阴沉,扭头看向跪着的香桂,“这是明珰的。香桂,你与明珰情同姐妹,她死后,你对佩兰怨念不已。如今遇到机会,先挑唆佩兰去找然妹妹的麻烦,随后又下毒想嫁祸给佩兰,可是如此?”   香桂只哭着。   安然不解其意也不好说话,殷怀彻冷着脸又喝道,“娘娘说的可是真的?”   “你若是认了,也就罢了,我保你无事。你若执意如此,说是佩兰做的,便让她来,我们当面对质。”苏故锦幽幽将金钏儿放回杜若手里,回头又看着香桂,“若是明珰知你为她如此,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心吧。”   香桂听了此言,哭得愈发得凶了。   “去唤佩兰来吧。”苏故锦对丫鬟道,香桂听了,急忙爬到了苏故锦脚底磕头,“娘娘,娘娘您饶了奴婢吧。”   “那要看佩兰饶不饶你。”苏故锦冷哼。   “是奴婢,是奴婢做的,娘娘可万万不能告诉我家主子啊!”香桂惊慌失措,故一个劲儿的恳求,“若是我家主子知道了,奴婢这条贱命可真的保不得了!”   “这种贱婢自是留不得的,你做主赶出去吧。”殷怀彻望了苏故锦一眼,便要带安然走。香桂又爬到殷怀彻脚底下拦着,苏故锦眼尖,上前拽过了香桂的胳膊,撸起她的袖子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触目惊心。只见那瘦弱的胳膊上伤痕密布,旧伤未愈,缠着的纱布还渗着血。苏故锦皱起眉,“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香桂这才缓缓说道,“贱婢自打伺候主子以来,凡主子稍有不顺心或贱婢不到之处,动辄打骂,贱婢自知这是应当,故不敢心生半点怨怒。只是这半年来,主子脾气愈发厉害,每每听王爷留宿他处,必要发狠打骂奴婢一番。或是在他处受了气,总归是要在奴婢身上烙下伤的。”苏故锦见香桂言辞诚恳,心里同情着。殷怀彻闻此更黑了脸,“蛇蝎妇人!”可主子打骂下人毕竟是常事,殷怀彻也不好说些什么。苏故锦好言相劝,请殷怀彻寻个好府将香桂安置了。殷怀彻见苏故锦为此殷勤,愈发烦心,拽着安然就走了。   让香桂回去装作无事,苏故锦也歇下了。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一日,紫苏到了琉璃馆,抱怨了几句。   “娘娘,自从王爷纳了安然后,可就从来都不去别人那了,我看他都要在千秋院里长住了。”   “这是王爷的事。”苏故锦在练字,本讲究心无旁骛,可紫苏来了,也再不能安心了,索性将笔搁了回去,和紫苏一起出了书房。   “王爷还说要带她出去游玩,他走了,我们怎么办啊?”说到这儿,紫苏就难免眼红,又急又气,和殷怀彻单独出行,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儿,这新来的女人却能轻而易举的办到。   “什么?”这下连苏故锦也惊讶了。   “王爷说了,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五月,要带她到北方看雪。”紫苏见苏故锦没有反应,心里愈发的急,王妃娘娘王爷要带着一个小妾走了,您怎么还没点儿反应呢?   “雪?安然是北方的人?”苏故锦喃喃问。   “不知道,反正我看王爷是被迷了心智,娘娘您要是管不了,我们也没办法了。”紫苏垂头丧气的告退,苏故锦紧握的拳又倏然松开了。   是啊,他若走了,这一大家子怎么办呢?   不,要紧的是……他怎么能只带她走呢?   王爷,当真是如同紫苏所说的,你被安然迷了心智么? 我本将心向明月 第七章 先出府再说   殷怀彻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若有所思。   “谁想王爷呢吧。”给殷怀彻磨墨的安然调侃道。   “我似乎抱了个醋坛子回来。”殷怀彻笑,继续写未完的诗。   “我们什么时候走?”安然问。她可受不了继续待在这后院里,自打她到了这个时代,就没有出过王府的大门。即便是王府辽阔壮大,她也走腻了。何况后院还是那圣母当家。   上次桂香的事儿已经让安然意识到苏故锦是多么圣母,桂香多哭几声,苏故锦就原谅了她。万一这是桂香和高佩兰联手演的一出苦肉计呢?这下可好,犯了什么事儿都不用怕,只要哭几嗓子,苏故锦肯定会心软。   有她那么当家的?说不定高佩兰才是最聪明的,苏故锦还能轻而易举的放了她和桂香那主仆俩,真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   安然可是怕自己就这样被高佩兰害死了,喊冤都没地方喊。   “我带你在附近到处逛一逛,可好?”殷怀彻的笔停滞在空中,旋即幽幽落在纸上。“你知道,我是王爷,不得擅自出封地。”   “我想看雪。”安然嘟起嘴。   “这里也会下雪。”殷怀彻笑着安慰。   “好吧,只要能出府,去哪儿都可以。”安然心想也不能将殷怀彻逼得太紧,拽着他的袖口晃着笑道。   “走之前,我要和几个朋友再聚一聚,也让你与他们认识认识。”殷怀彻搁下笔,将安然搂过怀里。安然没心思看他在纸上写了什么,拽着他去屋外玩闹去了。   很快的,王府设宴。安然站在殷怀彻身后,看紫苏跳舞,看得眼睛都直了。   什么街舞,什么拉丁,哪有眼前的舞吸引人!这可是中国古代的舞蹈,凝聚着多少歌舞伎的艺术结晶,展现了人体美的极致。安然看着紫苏赤脚却围着面纱,扭动着柔软的腰肢如同踩在刀刃上翩翩起舞,看得入神,忘了给殷怀彻倒酒。   “云间舞,紫苏的独门绝技。”殷怀彻笑着解释,安然垂下头默默的想,她这么柔软,在床上时也能摆出很多姿势吧……   “想什么呢?”殷怀彻低声问,安然忙轻捶了殷怀彻一下,“没什么!”   “呵。”殷怀彻笑得开心,指了指自己的酒杯,安然忙给他倒酒。   二人的举动惹得一旁的徐睿羡慕不已,啧啧两声,“王爷真是要羡煞我这等孤家寡人了。”   “谁让你不娶妻?”殷怀彻瞥了他一眼,“对了,我这有个丫鬟需要你带回府。”   “嗯?给我的?”徐睿好奇地问。   “不要送人,就留在你府上吧。好生待着,等年龄够了再找个人家给嫁过去。”殷怀彻随口嘱咐着,却听得徐睿更加好奇,“怎么了这是?真的只是个丫鬟?”不会是王爷您的女人吧?那我可不敢带走。   “嗯,普通丫鬟。”殷怀彻略显不耐烦,说着等散了就让他带走,徐睿也没再放在心上。殷怀彻又说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若府里有什么大事,王妃和管家做不了主的,让徐睿帮着照看。徐睿问他是要做什么去,殷怀彻扯起嘴角笑了,“蜜月。”   “蜜月?那是什么?”   “然然说的。”殷怀彻喝得有些醉,左一个然然叫着,右一个然然叫着,徐睿心想殷怀彻这怕是着了魔了。   宴会结束,殷怀彻由着安然搀着回去了,徐睿也要走,被一道女声给唤住了。   “王妃娘娘。”   徐睿行礼,苏故锦淡淡的笑着,让身后的香桂去徐睿面前,“这就是王爷要给大人的丫鬟,请大人收下。”   “不敢当……”徐睿连忙道好,带着香桂走了,临走之前想问些什么也不敢开口。   纵然是好奇王爷在哪儿捡了安然这样有趣的妾室,可这要是问出口,还真的是不要命了。   安然扶着醉醺醺的殷怀彻躺在了床上,所幸他没有喝多了就吐的毛病,还算省事儿。   “然然,然然。”   殷怀彻拽着安然不放她走,安然看着此时的殷怀彻就当是个耍赖的孩子,也是无可奈何,任由殷怀彻拽着自己。   “你喜不喜欢我,喜不喜欢我……”殷怀彻闭着眼呢喃着问。   安然不知如何回答。   “喜欢,喜欢。”算了,看在你喝醉了酒的份上,哄哄你。   其实也是喜欢的吧,可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并不喜欢同样属于你的其他女人啊。安然叹着气想。   “你看,还是有人喜欢我的……是有人的……”殷怀彻呵呵笑着,直到睡了过去,都一直在嘟囔着些什么,安然也未曾在意。   翌日一早,殷怀彻就带着安然出府了。马车和诸多行李早已备好,几个女人都站在门口送。也有没去的,诸如高佩兰和一直称自己在病中的李长赢。   殷怀彻与安然站在一起,极其登对。反观对面的苏故锦,脸色苍白,却强颜欢笑。   “王爷多保重,然妹妹亦是。”苏故锦笑着,殷怀彻见她面色不好,板着脸问,“你病了?”   “没有,谢王爷关心。”苏故锦否决的干脆。   “既然如此,我走了。”殷怀彻拽着安然告别,临上马车时回过头望了一眼,站在冷风里的苏故锦身子单薄,眉目淡然。   咬咬牙,放下了帘子。走了。   安然有些心有余悸,扯了扯殷怀彻的袖口,“我们这就走了?没人拦你,我真不敢相信。”   “谁又能拦得住。”殷怀彻握紧的手又松开,覆上了安然的手。    我本将心向明月 第八章 后院起火   王府门口的石狮旁,苏故锦仍旧站在那里。丫鬟百桃拿来斗篷给苏故锦系上,低声的劝,“娘娘回去吧,一会儿顾大夫就来了。”   “去向兰姨娘解释了么?”苏故锦问。昨夜径直将香桂送了徐睿,也没问高佩兰。   “嗯,解释了,兰姨娘听是王爷的意思,埋怨了几句也就罢了。”百桃性情比杜若稍显活泼,乖巧伶俐,半扶半拽,给苏故锦请到了知言堂里。没过多久,杜若就带着顾大夫来了。   仔细瞧了病,顾大夫只说是风寒侵体,留下药方让按时服药,苏故锦又让杜若送顾大夫走,刚送到门口却被青黛给唤住了。   青黛是伺候高佩兰的丫鬟,请顾大夫去给她家主子也看看,神神秘秘的,也不说是什么病。杜若回了苏故锦此事,苏故锦笑笑就过去了。   晚上苏故锦本想和后院的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嘱咐她们安分守己,可奈何头疼眼花浑身乏力,吃了药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只让杜若跑趟腿,挨个院子吩咐一遍。   素女和紫苏在沙洲馆里一起吃饭,紫苏道听说娘娘请了顾大夫来,不知是不是病了。   “或是有喜了。”素女随口道。   素女不像是紫苏,骨像应图,柔软腰肢盈手握。她喜欢将自己裹得严实,看似保守,实则更有韵味儿。要知道,素女这个名字可不是白得的。世传黄帝于玄女素女受房中术,能御三百女。素女的妙处,不可言说。   “不能吧?嫁过来三年也没见有孩子,这会儿就怀上了?”紫苏轻嘲。   “王爷待娘娘不错,之前,她没有孩子,我们也不会有。”素女声音淡淡的,“只是不知那个安然是否能先怀上孩子。”   “现在的风啊,怕是变了。”紫苏挑起嘴角,轻轻笑了起来。   苏故锦这几日好生养病,不知怎么,就是一直不见好。急得杜若和百桃这两个小丫鬟忙前忙后,常去顾大夫那问。苏故锦倒是觉得不应劳烦顾大夫往这边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远没有杜若和百桃想象得那么严重。   她只是心慌。   带着病去李长赢那坐了一会儿,闻着长赢那里的药香,反倒是更亲切了些。   “可别过了病气给我。”李长赢挑起门帘通风,又去一旁耳房那里拿来了药箱搁在苏故锦面前,将脉枕拿出来,“手给我。”   “我没事儿,只觉头重脚轻。”苏故锦声音嘶哑,任由李长赢将自己的手拽过去诊脉。   “顾大夫是并州名医,给你的药方也没问题。”李长赢诊脉后收回了手,“但他不知,相思一病没法治。”   苏故锦闻言垂下了头。   “这院子里,除了你和高佩兰,都是明白人。”李长赢再次将话挑明,“因为我们不求那些,不求那得不到的东西。”   “那你说,就看着王爷广纳妻妾么?”苏故锦的头垂的更低,倍感绝望。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想殷怀彻和安然的事儿。可她对此毫无办法,说也说不得,哭也哭不得,积郁于胸,病才一直不见好。   “我不知道。”李长赢坦然,“这是你的事儿。”   “我又算不得什么。”苏故锦轻轻扯起嘴角,似乎是累了,闭上眼睛淡淡的道,“我倒是真希望像你这样,无欲无求就好了。”   “昔年卓文君因爱慕司马长卿与之夜奔,当垆卖酒。若你有这种勇气,也不当如此。”李长赢轻笑。   “我知道,你是在讽刺我。”苏故锦抬起手咳了一阵,瞥了她一眼,面色微红,略有忿忿不平之意,“司马相如想休妻另娶,若不是文君悲愤难当写了诀别书拦住了他,定是要落得个香消玉殒。”   “娘娘。”屋外传来杜若的声音,适时打断了二人对话。   “慕国舅?”听杜若说慕国舅前来拜访王爷,苏故锦起身匆匆离去。   刚走到知言堂,就看见了守在门口的觞玉。觞玉是殷怀彻身边的下人,青衫磊落,正如他名字,如觞如玉,干净清澈。觞玉向苏故锦低声的道,“娘娘,慕国舅的妹妹是慕贵妃,极其受宠。国舅爷游历并州,此番来是为问王爷安。”   “嗯,我知道了。”苏故锦点头,带着丫鬟入内。   只见大厅中立着一个修长的背影,玄色长衫并非当下入时模样,猛地一看还有些熟悉。男人回过头来,苏故锦领会到什么叫做“濯濯如春月柳”。不过静下来一想,也就释然了。慕贵妃既然得圣上恩宠,她的兄弟长相自然也不会逊色。   “王妃娘娘万安。”男子勾起嘴角,狭长的眼灿如星辰,行礼问安,“在下慕月白,闻王爷府邸在此特来请安,不曾想……似乎是来得不巧。”眼角上挑的模样让苏故锦心生不安,怎么看……眼前这人绝非善类。   故保持距离笑容得体,说一番寒暄话语,随后苏故锦不动声色的下逐客令。“近日妾身偶感风寒,多有怠慢,国舅爷海涵。”   “哦?严重吗?”慕月白挑眉问道。   苏故锦心想,此人并不见外,不好对付。   “多谢关心。”苏故锦笑道,“若您在此地留得久,待王爷回来,妾身将托人转告给国舅爷。”   “娘娘。”慕月白目光烁烁,手指摩挲着墨玉扳指,忽而笑道,“算来我与娘娘还有几分交情。”   “如今我忝为苏尚书门生,此番来并州,苏尚书托我问王妃安好。”慕月白看着苏故锦略有疑惑的脸,笑容更甚。   “哦?原是如此。我父亲可还好?”苏故锦眼神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很快恢复了镇定。   凭着这一层关系,苏故锦与慕月白又聊了一阵。眼看着午时将至,苏故锦心想不好留他吃饭。可见他又没有走的意思,甚是无奈。   “娘娘,府上家厨可会做京师的菜,并州的口味儿,我怕是吃不惯。”慕月白眨了眨眼睛,笑容无辜。苏故锦宽袍大袖下的手紧紧握着,面上维持笑容,“哦,妾身知道了。”   “娘娘面色差了些,可是身体不适?”慕月白言语间透露一丝关怀。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曾经是很熟悉的人一样。苏故锦皱起眉,心想之前并未与慕姓之人有所交情。京师慕姓人很多,不知慕月白是哪一族的。   “还好。”苏故锦略一欠身,起身准备带慕月白去客房。殷怀彻不在府内,她可不想与慕月白一同吃饭。熟料许是因久坐,起身之后脚步虚浮,没稳住身子便朝旁倒去。一阵惊呼传来,待苏故锦缓过神来,慕月白正拽着自己的胳膊。   那声惊呼,是来自于百桃的。   “放开。”苏故锦撞见慕月白眼中的光,下意识的张口。   “娘娘小心些。”慕月白倒没有什么窘迫之感,大大方方的松开苏故锦,立于一旁,反使得苏故锦感到自己的脸愈发热了。   刚巧这时,觞玉进门禀告,王爷回来了。   慕月白眼里掠过的阴沉之色,没人发觉。    我本将心向明月 第九章 变天   安然本是不想和殷怀彻一起去见管家说的慕国舅的,她甚至不想和他一起回来。   刚出门才几天啊,殷怀彻就想着回来。安然忍了又忍,没发脾气,只默默的掉泪。   她觉得殷怀彻并不懂自己。   她自未来穿越而来,没有亲人,没有什么本事,心里就装了殷怀彻一人。而他呢,真不公平。   安然倒是想让殷怀彻常常穿越到陌生世界里的滋味儿,看他到了21世纪是否还是会这样面不改色,应付自如。   想了也是白想,安然拗不过殷怀彻,也不敢大闹,和他回了府。管家光忠说慕国舅来了,殷怀彻面色一沉,匆匆赶到知言堂。一进门更是险些火冒三丈。   苏故锦一身霜色大袖衫,朴素不已,面色微红,更要紧的是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冷着脸上前打量着慕月白,见他给自己行礼,面色仍未缓和,只冷冷的道,“慕国舅前来所为何事?”   “在下行经此处,想到王爷府邸在此,特来拜见。”慕月白笑着,侧过头看了苏故锦一眼,“只是王爷不在,王妃娘娘便招待了在下。”   “本王疲倦,就不留国舅爷吃饭了。苏醣,送客!”殷怀彻拂袖离去,也不再看苏故锦一眼。见慕月白仍旧盯着自己看,苏故锦笑得勉强,“慕国舅,慢走。”   慕月白笑得开心,迈着轻巧的步伐走了。   反观此时的殷怀彻,进了安然的千秋院,看什么都不顺眼。他知道圣上宠爱慕贵妃,慕家凭此女一跃而为京城贵族,门楣光彩。可他就是忍不住摆出好脸色,愤愤不平,“那个男人,我一看便觉讨厌!满身脂粉气!”。   安然心里高兴。想不到竟然一回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真是值得。苏故锦也是,会情郎出去会呀,在家里做什么。   “哈哈哈。”安然将先前烦恼扔在一旁,笑得开心,“王爷怎么这样小孩子气。”   “你……”殷怀彻转头看向安然,懊恼的摆了摆手,“算了,不想了。”   “然然,饿了吗?先沐浴还是先吃饭?”殷怀彻转而问道。   “嗯,先吃饭。”   二人吃过饭后,殷怀彻让安然好好歇歇,自己则去了琉璃馆见素女。   素女得知殷怀彻来意,淡淡的笑了。轻启朱唇,“王爷,可当真?”   殷怀彻冷哼,“自然。”   “呵呵呵呵呵呵呵……”素女掩口笑着,“可是这种问题真是不好回答呢。”   “素女!”殷怀彻周身散着冷意,素女这才正色的将他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殷怀彻是去问如何使女子受孕容易些的。对于这类问题,来问素女是最佳选择。临走之前,素女的声音幽幽落入殷怀彻的耳中,“王爷,您知道的,这意味什么。”   “嗯。”殷怀彻淡淡瞥了素女一眼,走了。   一声惊雷平地起,素女一惊,唤丫鬟来关窗。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不禁感叹真是要变了天了。   几日内殷怀彻很少见到苏故锦,也不在意她在做什么,只专心研习素女教的那些,一心要让安然有孕。安然腰酸背痛,看着殷怀彻的眼神就像看种马一样,到后来他一靠近,安然就躲得远远地。   “实在不行王爷去别的院子睡吧。”午饭时安然突然说道。殷怀彻笑了,“怎么?舍得把我推到别人那里了?”   “要么王爷晚上就好生睡觉。”安然冷哼。   “怎么?累了?”殷怀彻笑得开心,揉了揉安然嘟起的嘴,“乖,多吃点儿,吃饱了才有力气。”   “你把我当什么了!”安然怒目圆瞪,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是王妃不能生,你想让我生下孩子后给她养吧?”   “说什么呢!”殷怀彻瞪了她一眼,“你哪里冒出的奇怪念头?我说了,我要让你先生下我的孩子。”   “在你有孕之前,我不会走!”殷怀彻冷着脸,气氛就此尴尬了下来。   可安然怎么想怎么觉得方才的念头很合理。殷怀彻虽然对苏故锦看似冷淡,可谁难保他不是真心喜欢苏故锦?万一自己辛辛苦苦生下孩子,殷怀彻脸一变,抢过孩子对自己说“你没用了”,那自己岂不是要去哭死?   殷怀彻啊殷怀彻!安然看着殷怀彻那张丰俊的脸,不禁摇头,你好狠的心呐。   安然不说话,殷怀彻也在气她胡思乱想。临睡前,二人依旧是沉默不语。絮儿在门外禀告杜若来了,就在下面等着。殷怀彻下了阁楼,见到杜若,冷冷的问她来是做什么。   “娘娘熏好了晚秋用的衣被,问王爷放在何处。”杜若恭顺的道。   “衣裳交予苏醣,把被子拿上来吧。”殷怀彻说完就上了楼,很快的,杜若就把已经熏香的被子拿了过来。安然在一旁冷冷瞧着,脸色更是难看。   “往年被子也是她熏的,你要是不喜欢,不用就是了。何苦和我一直置气呢?”殷怀彻走过去搂着安然的肩,低声安慰。安然冷哼了一声笑道,“那怎么能行,岂能白费娘娘的一番苦心。”   “不过……”   安然推开殷怀彻坐到床上掀起被子一角闻了闻,“我听说麝香会使女子不孕,这里该不会是有吧?”   殷怀彻猛地上前。    我本将心向明月 第十章 至少曾经分桃过   苏故锦正在灯下核对账本,一声炸雷忽起,手一抖,墨汁滴在了纸上。百桃又来劝着歇息,苏故锦心乱如麻,那账本自然是一点儿都没看进去。   以往虽说也是她熏了被送到殷怀彻那儿,心里也没多少不痛快的。如今听了杜若回禀,竟拿着被去和安然一道盖着去了,苏故锦多少有些怏怏不乐。   刚要睡下,就听苏醣前来传话说王爷要她去他房里回话,心生困惑。苏故锦只带着杜若前去,刚一进门,便见那张阴得深沉的脸,以及地上扔着的她刚熏好的被子。   “我去问过长赢。”殷怀彻眼中晦暗,一把干净的声音冰冷低沉。盯着苏故锦清澈的眼又继续道,“麝香确实会使女子小产,乃至不孕。苏故锦,我原以为你是大家闺秀,贤良淑德,此时才知,呵……”万般话语凝成一声冷呵,想来也是气极了。   苏故锦观着殷怀彻晦暗神色,猛地想起自己调的香方里有几钱麝香,可谁又知他将被子带去了安然那里?故缓声解释道,“想来是妾身的不周,不知王爷会将被子带去然妹妹处。”   “你不知?”殷怀彻不齿冷笑,“好啊,一句不知就推脱得干干净净?苏故锦,你是觉得我奈何不了你了?”   看着殷怀彻盛怒的模样,苏故锦反倒是更不想说些什么了。干脆垂下眼帘,静默的立于一旁,过了会儿才道,“王爷想如何便如何吧,妾身无话可说。”   “好一个无话可说。”殷怀彻甩袖唤苏醣,“给我传下去,今后王府诸多事宜交给白薇。至于王妃娘娘,呵,没我之命不得出琉璃馆半步。”   被子上绣着同眠的鸳鸯花样,弃如敝履,当真是嘲讽。苏故锦攥紧拳,贝齿紧咬,终究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出了门偏巧又下起大雨,杜若接过苏醣递来的伞,苏故锦也不看,像是失了魂似的走进雨中。杜若一面提着灯笼一面擎着伞追苏故锦,满心担忧,“娘娘慢点儿,仔细磕了碰了的!”   苏故锦只听闻雨声轰鸣,哪里听得进杜若的提醒。她虽然不在意府里掌事这等劳什子交给路白薇,却在意自己一片好心全被当成了“蛇蝎心肠”!   “娘娘慢点儿!”杜若一心劝着,却不曾想苏故锦脚底一滑,摔在了泥泞的石子路上。   路上遇见了出来接的一众丫鬟们,好不容易将苏故锦迎回了琉璃馆,更衣沐浴自不用说,待苏故锦在床上坐稳之时,已将近子时了。屋子里烧上炭盆及香炉,喝了热腾腾的汤药,涂了药膏,这才歇将下来,只留杜若百桃两个丫鬟伺候着。苏故锦让百桃去歇息,只留杜若在身前陪着。   杜若心里自然是难过不已,她自小在苏府服侍,跟在大夫人左右,大夫人亦是将她待女儿似的养。大夫人走后,杜若便去服侍苏故锦,又跟她嫁到王府来,始终是尽心尽力。今日之事,杜若也是替苏故锦喊冤,奈何身份在那儿,王爷训话,她怎敢出言解释半句。   杜若刚要开口去劝,便听苏故锦问道,“你是同我一起读书的,可听过弥子瑕有宠于卫君?”   “嗯?”杜若一怔,旋即反应了过来,“弥子瑕受宠卫灵公之时,驾君车,食其桃,卫灵公丝毫未曾追究。等到弥子瑕色衰,卫灵公又追究他当日乘坐君车,吃了他桃,将弥子瑕定了罪……娘娘?娘娘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啊。”   “有吗?”苏故锦笑了,卧倒于床,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口中呢喃。   “若是真的男宠,还算是好的。”   至少,他还曾得过让车分桃的宠爱。   早上起来苏故锦头疼得紧,咳嗽愈发得重,顾大夫前来看过,加重了药量,又回去了。路白薇来问安,看着她端庄得体的模样,苏故锦也是放心,强逞一抹笑意在嘴角,“王爷的意思就是如此,妹妹也不必担忧。”   路白薇是书香门第之后,才思敏捷,心性聪慧。夜间听了苏醣的传话,也再没睡好,来时还有一脸倦意。“既然如此,我亦是不推脱了。还请娘娘将诸事尽数交予我,免得让我也难做。”   苏故锦向来便知路白薇心性孤高,也未说什么,只道会让丫鬟们将相关事宜交至她手上,打发她回去了。   闲下来将养着身子,束之高阁。高佩兰也来看过,虽装作悲戚同情,却掩盖不住嘴角的笑容,让丫鬟青黛将食盒拿来,一边道,“王爷回来后办了家宴,上面的蟹真是鲜美至极,安然见娘娘不在,说要给娘娘送来一些。我是没口福的,吃不得那些,闲了下来,王爷就让我跑这一趟。”   食盒打开,苏故锦朝里望去,通红的蟹整整齐齐码着,苏故锦这些天第一次会心的笑了,“看着还不错。”   “那娘娘先吃着,我便不打扰了。”高佩兰笑着退下,苏故锦笑容未减。螃蟹是刚热好的,苏故锦刚巧没吃晚饭,当下便吃了好几只,最后被杜若给拦住了。   “我知道吃多了不好,可就是忍不住。”苏故锦可怜兮兮的看着杜若,杜若仍旧摇头。苏故锦这才作罢,怏怏的离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