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前生今世恩怨流产 昏暗的枝丫,四下无人,却见一华服女子满身鲜血,混着冬雪,双手捆绑吊于枯藤老树之上,身上鞭痕林立,垂着头颅看不清脸色,北风一吹,却瞧见她的双肩动了动。
“哗啦——”
一大盆凉水泼在脸上,混着冬日的冷风,激的女子略微抬起眼眸,脸颊上还残留鞭痕,冷风浸透人的骨头。
“四妹妹大善。”
树下站着的女人扶了扶身边的大氅,大抵是觉得有些冷,又笑道:“以往算命的说四妹妹命硬,姐姐不信,现在瞧着,还真是如此。”
冰冷的眼眸抬起,盯着许华浓的小腹冷笑:“姐姐的孩儿都耐不住这严寒而去,怎得姐姐就是这一身皮囊舍不掉呢?”
一直不曾说话的女人却是咧开嘴微微一笑,一低头,一口含着血腥的唾沫狠狠地冲着许华清啐了过去。
她张不开口说话,半截舌头都被烙钳狠狠地烫掉,而作俑者却在自己的面前,自始至终,浅笑嫣然。
许华清,许华清,许华清!
亏她一心侍奉她为长姐,程家三年鞍前马后的为她奔走,怎料到她的肚皮存了个小生命,许华清手段非常又把的住程家少爷的心,只可惜,三年了,不曾露出一点关于肚皮的消息来。
许华清面色不变,却是笑意盈盈的退后了两步,身旁的丫鬟立刻执起鞭子,又特意用鞭子去混了昨夜的大雪,用尽了力道去抽许华浓。
滥用私刑,就是不知,此时,除了那一惯看不惯自己的老太太,还有谁掺和?
许华清最喜欢瞧着人满面怨恨的模样,她细细的盯着许华浓瞧着,就笑:“四妹妹不必这般挣扎了,可是没有人会救你的,姐姐早就是打点好了一切呢,就连夫君,都觉着四妹妹碍眼的很。”
顿了顿,她又笑:“若是四妹妹不死保这个孩子,咱们姐妹俩,又何必到这种自相残杀的地步。”
许华浓的眼眸充血,死死的盯着下头的许华清,被吊着自当是一丝力气都没有,却是突然发出阵阵冷笑。
她许华浓一生多舛,却不曾做下什么奸淫掳掠的事,反倒是做了许华清三年爪牙,现在竟只是因为这一条小生命,而被她这般肆意凌辱!
尖锐的声音刺破了苍穹,这院子只不过是远在程家的一角,荒凉无比,更是叫许华清心底都寒了几分。
她却咬着牙怒斥:“慌个什么,给我打!”
那丫鬟更是不敢怠慢,拼尽了力气,可是那丫鬟越用力,许华浓的笑声就越大。
血色的眼眸竟是渐渐凝聚出淡淡的血丝来,还能听见血肉撕裂的声音,早便是被冬日浸染的身子麻木的不知痛楚,笑声却越发尖锐凄凉。
三岁为妇,三岁为妇!竟是如此下场!
眼瞧着许华浓这般,许华清瞧着无用,却又心生歹意,干脆横了心思:“活活打死了就是了,尸体丢到后山便是了,也省得饿死了野狗。”
说罢,许华清提了裙摆就往出走,瞧见许华清要走,那丫鬟的鞭子便是慢了几分,许华浓便是这般时候,略微抬起了眼眸。
在不远处,许华清所走的方向,有一介儒衫,露出一个角,淡蓝色的。
最熟悉的颜色!
许华浓心底发怒,不断地挣扎,张嘴要说些什么,却是“嗷呜”“嗷呜”的说不出来,鲜血却是顺着断舌喷洒出来。
夫君,夫君!救她啊!
血迹弥漫了半个衣襟。
手骨的挣扎缓慢下来,许华浓的目光渐渐冰冷。
许华清对她滥用私刑置她于死地,他的夫君便是一直在外头静静的听着。
就算他不曾对她许华浓动情,难不成,也不在意小腹里这亲生骨肉!
血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门口,就瞧见一只棱骨分明的手揉了揉许华清的头,带着宠溺的色彩。
而许华清,在离开门口的时候,转头,静静的看着浴血的许华浓,微微一笑。
传说人死的时候,眼眸的瞳孔会记住一个人的样貌。
许华清,我便是死了,也要拉上你一起。
我便是死了,也不要你好过!
许华清,许华清!
若有来生——也叫你尝尝什么刮骨夺筋!
若有来生!! 正文 第二章枯藤昏鸦黄粱一梦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古筝铮铮,远处的丫鬟暖这手,瞧着不远处坐在枯死的柳树下单薄的身影,眼底飞快掠过几分不屑来。
许家四女,三女皆嫡,唯独四小姐是个庶出,空有一身文采,却又独个清高的性子,旁的人都是看不上的,在许府可不受宠。
但是偏生,许家四姑娘还是个好命的,自小便是定了娃娃亲,许自丞相家嫡长子程墨,早年便是说下了个主母的位置,才叫人这般眼红。
一曲作罢。
“姑娘,到了时辰了,要去给老祖宗见礼了。”
夏草唤了一句,瞧见许四姑娘没个反应,便是有些懒散,只想着左右迟了时辰也不会罚她这个做奴婢的,却是一抬头,就瞧见许四姑娘已经踏着秋风而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栏露华浓。
夏草都是看呆了去,却被四姑娘眼里的冷清震了一下,才是恍惚之间回过味儿来。
四姑娘似乎是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可是又琢磨不透是哪里不一般了。
却又想起四姑娘的眼神,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夏秋交集,乍暖还寒时候,最折腾身子。
许华浓走得端庄大方,任由秋风欺了身子骨去,也没瞧见裹着身上的衣服来,距离老祖宗的别院路子远着呢,她身上可是穿的单薄。
倒是那一股子风姿,瞧得旁边的丫鬟婆子都是看呆了去,不由得想,四姑娘原先,可是没瞧出来哪里有这么好的规矩来。
在门口看门的丫鬟打着老远儿就瞧见了四姑娘来,却是耷拉着眼皮当作自己不知道,一直到四姑娘到了跟前来,才是换了张面孔:“哟,四姑娘可是来了,我们老祖宗可是没少惦记你!”
这话说的,好似是四姑娘如何不孝似的,又是提高了音量,生怕是旁的人听不见。
怕是外间的人都能听见了。
却是瞧见四姑娘眉眼不动,静静的盯着脚尖,竟是眼角都不分给她。
那丫鬟瞧见自己这般激怒都是没有个用处,便是有些恼,暗骂了一句闷葫芦,又掐出一张笑脸来:“四姑娘只管等着,奴婢这就去通报来着。”
又是进了屋子去,也不知是有个什么声响,许华浓竟是在外头静静地站了一炷香的时辰。
旁的丫鬟瞧着眼神都不对了,只顾着低头笑着,许华浓却是依旧恪守礼数的站着,却是缓慢的紧了紧身上的长袍。
以往只道是老祖宗不喜她,却是没想到,居然都是这般下她的脸子了。
却又觉得模糊,多久没瞧见过老祖宗了?
她前几日清醒过来,恍如隔世一般,睁眼一瞧着,竟是五年前。
五年前,元宝嘉年三十六年秋,这一年,许华浓十三岁。
陌生而熟悉的许家,每多看一眼,就觉得心肝脾肺都被生生的撕裂一些,元宝嘉年三十七年冬,也就是明年冬天,她被许配给了丞相家的大公子,程墨。
可是,却不是主母的身份。
原本订下的亲事,便是走得主母的聘嫁,便是因的她的生母和程家有几分关系。
只可惜,她的生母走的早,空留了她一个迎着艰难苦难。
大房主母赵氏,借着她手里大笔的银子当了敲门砖,自己走了关系,又是拖了脸皮去跟老祖宗走关系,老祖宗算是个公正的人,却是一直惦记着许家的官途,又是因的许华浓并非是个聪明的,才是允了大太太。
许华浓便是从主母成了姨娘,而嫁过去风光无限的主母,却是她的生姐,许华清。
倒是还有两个嫡出的姐姐,二姐许雨,三姐许晴。
二姐三姐都是二房的,大房和二房都没有男丁,唯独三房生了一个庶子出来,给三房生了点脸面,只可惜,又是个庶子,三房太太白氏瞧见了心里不定怎么膈应呢,又要装出个喜爱来。 正文 第三章嫡姐心思针锋相对 又说许华清,是个面慈心苦的主儿,在老太太面前扮伶俐乖巧可是有几分本事,又是个心狠的,论起许华浓的手段来,还真就不是个儿。
老祖宗当时肯给许华清松口,给她主母的位置,就是看上了这许华清有几分本事,又比许华浓讨喜,许华清比许华浓更适合主母的位置。
天道酬勤,适者生存。
所以,许华浓身患“重病”,郁郁而终的时候,许家没什么表示,程家也没什么表示,若是说有,也应当有,她那夫君好歹也是有几分良心的,虽说一心扑在朝堂上,但是也能腾出手来,给她口薄棺吧?
倒是那两个家丁,连着死人的东西都敢夺,也不怕她回身便是夺了性命去?
只可惜,她的夫君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腹中还有一个胎儿。
如果不是她腹中胎儿,怕是她还能安稳的活下去。
许华浓渐渐的勾了勾唇角,她便是一直觉着,虽说她与许华清并非姐妹情深,但是好歹都是许家出来的姑娘,算是本家,没想到,许华清居然对她下的去手。
若不是她拖着一口气,知道了真相,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幸而,苍天怜她。
混沌之中,竟是又获得了一次生命来,这是苍天垂怜,她绝不放过!
许华清,便是瞧着,这一条路,是她们谁走的更远些!
杂念的心思都掺杂在一起,一时竟是情难自控,却又听见前头有人唤:“四姑娘,老祖宗念叨您呐!”
好生压了压性子,许华浓却是没瞧着那丫鬟,抬脚便是进去,那守门丫鬟瞧着尊敬的,待到许华浓进了屋子,却又是啐了口唾沫:“也不瞧着自己都是个甚么模样了,还装个清高!”
外间出来的丫鬟便是笑她:“你呀,也就这点能耐,有本事进去说去?”
却又小心翼翼的凑过来,说到:“你可是别说,这四姑娘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啦,听说大太太一会儿还要带了四姑娘出门子呢!”
“出门子?”
便听到看门的小丫鬟笑她:“可莫要胡说,这种好事儿,可轮不到那四姑娘。”
“你便是觉着,是个好事儿了!”外间丫头横了一眼这守门的丫鬟,便是小心的凑了回去。
却是一眼就瞧见,安静的站在外间和内间中间的小走廊的四姑娘。
“四姑娘,您这是?”
那小丫鬟便是一惊,生怕自己方才所说被四姑娘听了去。
“身子骨太凉,怕冲了老祖宗,在这儿暖暖。”
却是突然听见四姑娘的声音,那小丫鬟一愣,还是头一次听见四姑娘这样柔和的说话呢。
以往四姑娘都清冷的像是个什么似的。
安静的烤了一会儿火,许华浓拖着衣摆,姿态优雅的走上来,瞧见许华浓进来,屋子里方才那股子愉悦的气氛似乎都僵硬了些许,唯独瞧见许华清一脸欢愉。
“好些个日子都没瞧见四妹妹了,可是身上伤寒好了些?”
说着,脸上又露出来难过来:“是姐姐的不对,叫着妹妹受了委屈了。”
许华浓连上挂着些许笑容,姿态甚是好看的做了规矩,老祖宗没有说话,她就没有起来。
老祖宗对她还有怨气。
前些日子,她来给老祖宗请安,却是在路上碰见了许华清,以及许华清的一个手帕交,那手帕交是个身份不低的姑娘,却是处处寻了许华浓的茬儿来,许华浓是个清高的性子,却又桀骜,两人三言两语,便是争吵起来。
事后,自当是她受了罚,老祖宗罚她去了后堂跪着,又是半夜受了寒,一直折腾到现在,说是养病,其实老祖宗也是不怎么想见她。
许华清瞧了瞧她,见她不答应,也是习惯了她这性子,便是转身回去磨老祖宗:“老祖宗便是心疼我这四妹妹的,可是舍不得我四妹妹在这儿跪着。”
老祖宗便是宠爱的瞥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又是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一下:“起来吧。”
许华浓便是提了裙摆,礼节做的煞是好看,瞧得人都心里舒坦了几分。 正文 第四章嫡姐心思针锋相对 老祖宗的怨气便是消散了些许,这四丫头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眼瞧着这规矩,应当也是费了几分功夫。
“四妹妹坐这里来!”
却见到许华清高兴的拍了拍她身边的凳子,一边说还一边去拉许华浓,却见到许华浓向旁边躲了一步,微微颌首:“大姐姐疼爱,小妹又是个不懂规矩的,还是落了后头的座吧。”
许华浓只是庶女,虽说许家四品大官,但是越是官宦之家,越是却是等级分明,许华清可是嫡长女,身旁的位置那里是她一个庶女可坐的?
许华清面色有些绯红,这许华浓嘴里说着自己不懂规矩,其实是在讽刺她不懂规矩,因的是她张口要许华浓落坐在这里的,若是许华浓坐了,那边是天大的不讲规矩都要她自己扛着了,但是明说了出来,还是许华清掉了脸面去。
嘴里咬得牙痒痒,脸上却是一副悲切来:“四妹妹可还是惦记姐姐那一日不曾帮衬着你?可是那苏姑娘,可是贵客。”
苏姑娘,苏家唯一的嫡长女,可是跟皇家都攀附了点关系。
许华清是又要挑起来这事儿,若是许华浓有什么言语来,可是还要吃不少苦头。
“大姐姐不必自责,是四妹妹无礼,改日瞧见了苏姑娘,定当是要亲自谢罪。”
许华浓瞧着许华清笑着,又是微微颌首:“倒是四妹妹不讲道理,惹得大姐姐都跟着受罪过。”
许华清便是噎的说不出来话,心里都发堵。
这许华浓什么时候好生本事?
眼瞧着两个小辈你来我往,老祖宗看的烦心,随手就把手里的瓷杯丢在一边,惊了两个小辈,两人才是不敢言语。
老祖宗却是隐晦的瞧了一眼那许华浓,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看来这一次惩戒,还是长了点脑子。
许华浓方才落座,就瞧见旁边一张笑脸来:“四妹妹许久不见,可是越发清瘦了些,瞧着都叫人心疼的。”
许雨为许府二女,虽说是嫡次女,但是却是个处事圆滑的,跟着二房王氏学了一手好手段,又是个好心机,前一世跟着许华浓并没有什么争斗,只不过,跟许华清却是一番狼争虎斗,估摸着也是看许华浓方才给了许华清些颜色,她才肯放下身段来跟许华浓寒暄。
否则,许华浓一介庶女,又没个玲珑心思,她也并不是如何有心思结交。
“二姐姐担忧,只是四妹妹自小身子骨便弱罢了。”
这倒是实话。
许雨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拉着许华浓说一些悄悄话儿,目光无数次掠过许华浓的脸颊来,便是又错开去。
若说身份,唯独许府四姑娘最抬不上去,但是若论起颜色,却是唯独许府四姑娘独秀一枝,虽说不曾出过几次宴会,却是名声在外,又是个有才学的,若不是这清高的性子,早年又是许了人家,怕是还是个叫人想要攀附的,指不定门槛都踏破了。
正是这般惦记的时候,便是听见前头大房赵氏笑道:“前儿些个日子,我还是得了几张宴会的帖子来,正巧着这几个姑娘也都是颜色正好着,明儿便叫她们都收拾收拾,一路便是随着我去了罢。”
宴会?
几个姑娘便是都兴奋起来。
世下的姑娘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是甚少收了邀请,唯独这个时候,才能出去瞧瞧世面来。
又都是岁数小的,一提要出门,便都是有几分期待。
老太太看了一眼大太太,眼眸里掠过几分精光,大太太便是讪讪的笑了笑,不敢再提。
老祖宗可不喜欢姑娘们四处乱逛,若是个好的宴会,必定是名流聚集,叫自家姑娘去一趟还能寻到个身份高的姑娘结交,若是去了大太太所说的这个没什么名流的宴会,才是掉了身价去。
老祖宗这般想,可大太太还有些不甘心,她可是好生准备着,迟疑了一下,才是瞥了一眼身边的二房王氏。 正文 第五章苏家姑娘笑里藏刀 王氏便是笑着帮衬着大太太说了点好话。
便是听见大太太讪讪的笑道:“那江都侍郎也是个有本事的,听说最近可是烧了几把邪火,正春风得意呢,我们家老爷都是念叨了两嘴呢。”
老祖宗瞥了她一眼,估摸着是觉得这宴会虽然抬不上身价,但是偏生这侍郎还是个本事的,迟疑了一下,便说道:“家中这么多姑娘,还是留着陪我解闷儿吧,倒是四姑娘,素来是个身子骨薄弱的,都没出去见过什么世面,这一次,你便是带了她去罢。”
单独带四姑娘?
赵氏惊了一下,却是心里一喜,连忙低下头,应了一句。
旁边的姑娘听的了这话,虽说有些羡慕,但是瞧见了许华浓安静的坐在那边的时候,又是有几分得意。
老祖宗这话是说的好听,但是实际上是嫌弃这宴会不够档次,才是叫四姑娘自己一个人去。
许府可便是只有四姑娘这一个庶女来着。
许华浓便是微微垂了头,模样冷清的很,老祖宗瞧了一眼,又觉着厌烦,她素来便是觉着四姑娘的性子太淡,日后可是没什么出息来。
一直到从老祖宗的屋子里出来,许华浓的脸色都没什么变化,她早早的便是料定了老祖宗的念头了。
上一世的时候,这个宴会也是她自己独自一人去的,便是给了赵氏可趁之机。
若不是因为赵氏,还有夏草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她许华浓,还不至于落那么大的脸面。
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那边是等她东山再起吧。
左右都是一个愁绪来,还管他千丝万缠?便唯独剩个快刀斩乱麻罢了。
一直弯腰恭送这几位长辈走,许华浓才是直起了身子来,可是步子还没有落下,便是听见一阵笑声:“哟,可不是这许家的四妹妹?莫非是身子骨好了,便是不怕这严寒了?”
许华浓一听这声响,便是知道是谁。
一抬眼眸,果真瞧见了那苏家的姑娘。
“苏姑娘大善。”许华浓瞧了她一眼,便是见了一个闺秀之间的礼节,虽说清高却是礼数周全,倒是噎的那苏姑娘做不出动作来。
以往这许华浓瞧见她都是个恨不得脖子抬上天的模样,怎得今儿是换了个脸色?
“倒是换了个性子,可活该是受了罚。”
那苏姑娘又是一阵言语讽刺,却是瞧不见许华浓有个什么脸色来,一怒便是拦了她的路:“我可是随着你说话呢,你还是当作瞧不见我了?”
苏姑娘的声音有些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到时候是怎么都说不妥了,许华浓淡淡的笑了笑,说道:“老祖宗可还是在里头等着苏姑娘呢,如果不怕坏了礼数,也就随意苏姑娘拦着。”
苏姑娘的脸色一阵发白,才是惦记起来这个。
她本来便是一大清早拜访,正赶上人家早晚定省,就已经很没有规矩了,如果在晾着人家的老太太——
却又不想在许华浓面前失了脸面,冷哼一声便是转身离去,心里却是提着心思琢磨着怎么给许家老太太说好话儿。
她可是想着,到时候要借着许家大姑娘走一趟宴会呢。
正是这般想着,却是冷不丁撞上一人来,训斥都压在了喉咙里,却是瞧见了许华清温婉的脸面来,才是生生的咽了回去。
“苏姐姐这是去了哪儿?”又是故作惊讶的抬高了音量:“可是我那四妹妹又惹恼了姐姐?”
“倒不是如此。”
苏姑娘虽说有些莽撞,却还是分辨是非,左右拉着许华清,却是念到:“我过些日子可是要去个聚会,你知我家中无姐妹,便是邀个手帕交去,一会儿子你倒是随着你们老太太提一嘴,我好歹也是刚来,不熟你家老太太的喜风,唯恐冲撞了去。”
许华清眼眸一转,倒是轻声询问:“是哪家的帖子?”
“还能是那几家?左右就是关东的那个糙汉子,鲁莽匹夫。”
苏姑娘说的不屑,许华清眼眸却亮了起来,关东的哪家,唯独便是顾将军一家,若是能攀附上这等关系—— 正文 第六章嫡母暗算婆子笑脸 想着,却是若有若无的回了一个眼眸,正瞧见许华浓绰约生姿的背影,一咬牙,便是生生的缠了苏姑娘去。
许华浓,你便是瞧着,不过是生了个好命,有了个好婚事儿罢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指不定是谁先走到头儿了!
次日一大早儿,便是有人送来了东西。
大太太甚少送东西来,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走个场子,倒是今儿出了奇,林林总总送了一大堆来,虽说都不是什么上了档次的东西,但是好歹瞅着都是个好看的。
下人最是奴颜媚骨的东西,以往四姑娘并不受宠,也不是给这什么好脸色,下人也敢懒散几分,左右四姑娘的性子,也不会多说什么,到是今儿一瞧见者阵仗,以往偷懒耍滑的奴婢都要吃上一惊。
“四姑娘可是拾掇好啦?外头的马车可等着!”
却是听见一阵喊,就瞧见个打扮的妖娆的婆子站在门口叫喊,也不进院子,脸上隐隐带着不耐烦的模样来。
叫了半响,惹得丫鬟们都去瞧,却也没见到有人出来。
那婆子名唤张嬷嬷,是赵氏手底下一条好狗,在主子面前自当是个乖的,可是一转身却是能咬的紧,一般的丫鬟瞧见了都是发怵的。
果真,半个院子的丫鬟都不敢去搭话儿。
那张嬷嬷隐隐不耐起来,竟是喊道:“你们这帮丫鬟都是死了的?便是自家主子都伺候不好了?便是不怕迟了时辰,老太太怪罪了!”
这话听着是给四姑娘惦记怕迟了时辰,可是怎么听着都是越矩的很,又是在院子外头喊着,才是个不分礼数的。
“嬷嬷若是觉着耽误了时辰,大可自己去寻了大太太去,在外头站着喊着什么,可是觉着四姑娘的院子都不能下脚了?”
便是瞧见个瘦弱的小丫鬟推开门来,柳眉倒竖透着几分凌厉来,这话说的也是厉害,竟是噎的那张嬷嬷半句话说不出来,半响才憋出来一句:“你倒是哪家不开眼的丫鬟?耽搁了去外头走门子的时辰,你担待的起!”
还不待那丫鬟说话,却是听见一阵轻柔的声音:“冬虫,退下。”
便是瞧见四姑娘身着一身雪白的长袍,裹着一身淡鹅黄的长裙走出来,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却是瞧着一身贵气来,张嬷嬷都是被唬了一下,才是开口:“四姑娘可算是出来了,外头马车可是等急了的!大太太遣着老奴来寻您呐!”
又是念叨:“四姑娘怎得穿的这般素净?大太太可是费尽心思给您寻了好看的衣裳呢。”
说着,又是左右看了看,却看到院子里堆着一堆东西。
就是大太太昨晚叫人送来的东西,眼瞧着这东西都没收拾,就应当是刚到。
张嬷嬷暗恨,怕是那些个没开眼的东西,寻摸着从里面捞了点油水儿,要是耽搁了大太太的事儿,这些个丫鬟吧条命也不够陪的。
却又看了一眼许华浓的装扮,不由得暗自点头,也不必大太太送的东西差了哪里去,四姑娘是许府生的最娇艳的,纵然吃穿用度不是如何奢华去,却也拿得出手。
左右也不会耽搁事儿,哪家公子,应当也瞧得上。
“母亲在马车上等我呢?”
许华浓凉凉的瞧了一眼张嬷嬷,张嬷嬷立刻点头应者,还不待说话,却听见许华浓笑道:“张嬷嬷莫不是老糊涂了?早晚定省的时辰还没过,母亲自当是在老太太院子里的,你可莫要胡说。”
张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却是强颜笑道:“四姑娘是不知道,老祖宗可是早就给了宽限了,唯恐迟了时辰去。”
许华浓淡淡的笑了笑,却是并不理睬,自顾自地提了裙摆就走,那张嬷嬷怎么肯任着她走?便是一直缠着,许华浓压着一身端庄,并不理睬,倒是冬虫按捺不住,瞥了她一眼,便是冷嘲热讽。
“我家姑娘还不曾见过老祖宗,怎得是急匆匆地出门子?好似是外头多大都没见识过似的。” 正文 第七章冬虫夏草奴婢心机 冬虫嘴毒,又是个心气儿高的,自小便是跟着许华浓,却是得罪的人太多,许华浓的日子不好过,她更是受欺负的。
但是却是衷心护着许华浓,只可惜,前世的时候,眼瞧着许华浓要嫁了,却是翌日清晨,在结冰的水池里发现了冬虫的尸体。
这是许华清给的她最沉痛的一个教训。
只是当初她并不知道冬虫的死是许华清所为,直到临死,她才知道冬虫当初为何会横尸水池。
她到底还是不够心狠手辣,也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张嬷嬷脸色不好看,暗啐了一口于唾沫,骂了一句骚浪蹄子,却也不敢唐突,就跟在后头。
许华浓到底不受宠,又是庶女身份,自当是住在最外围,走到老太太哪里,少说也要小半个时辰。
抬眼瞧着天色,还早。
却是秋风浸人的骨头凉的很。
“四姑娘可是要骑了步撵?可省着一会儿乱了气息去,还要让老祖宗等着。”
张嬷嬷又凑过来,舔着脸笑道。
步撵这东西,若是想坐,也可以,像是许华清,有时候懒得走路,亦或者是要摆个场子,总要坐着步撵。
只不过老祖宗却是喜欢摆弄这些场子,有道是上行下效,老祖宗喜欢,下头的人也跟着学,只不过,许华浓却是没有这个身价来。
又是要去给老祖宗见礼,若是还摆弄这些个场子,怕是要被老祖宗介意。
老祖宗虽说年岁大了,但是却是个性子狭隘的,但凡一点的得罪都是要摆脸色,姑娘们除了许华清,都是不敢跟老祖宗如何亲厚。
却也是知道轻重,都没有去搭理张嬷嬷的话儿,张嬷嬷一路走着,又是没人搭理,又想着大太太安排下来的事儿怕是弄不好,便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却是没想到,路上还能碰见许雨。
许雨虽说是嫡次女,可是二房的老爷在敛财的方面可是有本事的,又是常年游走在外头,油水多的很,除了规格上比不过许华清,旁的却都是要压许华清一头。
许雨的住宅可是比许华清都要辉煌几分,路途也是近的很,怎么拐,都拐不到这里来。
“四妹妹来的好迟,姐姐这般等你,可是要罚。”
许雨笑着,又迎上来,亲亲热热地抓了许华浓的手来,竟是专门儿等着她。
“二姐姐不早跟着妹妹说,都是被秋风寒了身子。”
许华浓一惊,连忙顺着她说,心里却是打起鼓来,许雨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无利不起早,虽说瞧着柔顺温婉的很,实际上浑身都是刺儿,就算是过了她的身旁,都恨不得刮下来一片肉,平素里最是瞧不上自己的身价,今儿竟是在外头一直等着自己。
瞧着原本七分颜色的脸,都是给冻得发红来。
“哪有甚么娇气!”
许雨笑得亲热,又是一路抓着许华浓的手,心里却是有些古怪,许华浓那般孤傲的性子,许家的人儿上上下下都是有几分清楚,这几日却是瞧见许华浓跟变了个人儿似的,处事竟都是圆滑了不少,难不成真是这一顿罚给换了心性来?
又是惦记着,可莫要又生出来什么变故,她可是好生等着这一次一鸣惊人呢,当然,前提是能缠了许华浓去。
就是这么一犹豫,许雨便是惦记上了,左右她也不是大房的人,那赵氏又是没少跟着母亲争斗,这一次给她弄个后宅失火,也是不错。
便是淡淡的笑了笑,瞧了后头的丫鬟一眼,那丫鬟聪明的紧,便是顾自去缠了张嬷嬷去,张嬷嬷被缠的发急,却又不好发火儿,眼睁睁的瞧着二姑娘不知道跟四姑娘说了什么,却又缠不上去。
只得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缠人的丫鬟。
待到走到了一座假山旁边的分岔口,许雨便是自己寻了由头,和许华浓分开了。
许华浓神色不变,一直到许雨都瞧不见了,才是转身,换了个方向走着。 正文 第八章礼节周章母亲慈颜 张嬷嬷心里抓着痒痒,眼瞧着许华浓走的端庄,便是想要问,可又是觉着越距,虽说四姑娘身份不高,但是性子却是孤傲的很,虽说对待别人还算是态度亲和,但是未必能给她好脸色。
再者,若是越距了去,被大太太瞧见,怕是少不了一顿罚。
冬虫却是个耐不住的,跟在许华浓的身后忍着,却又忍不住,一双眼眸四处乱瞟,许华浓便是笑她:“还真是耐不住个性子来,我便是白教你学那些个礼节。”
冬虫便是讪笑,又是问:“姑娘可是懂,二姑娘方才说那些话是甚么意思?怎得是转了个身儿就不见了?”
二姑娘方才跟着姑娘没头没脑的念了一句“桃花开的迷人眼呢”,又是寻了个由头走了。
“二房的人,左右也不好跟着咱们走着。”
冬虫自己反应过来,左右念叨了一句,又是抱怨:“二房太太小气的很。”
二房王氏可是没少跟着大房赵氏争斗,明争暗斗,只是顾着抢一个许家的大头来,所以大房和二房都不是如何和谐。
冬虫只是惦记到了这里,却是不知,那许雨也是个心气高的,估摸着是觉着跟许华浓一个庶女走在一起掉了身价去,才是自己先行走了一步的。
许华浓却是不大想猜测这个,只是觉着许雨有几分企图,却又懒的惦记,像是许雨这样惟利是图的,到时候她自己会凑上来的。
只不过,她倒是很好奇,是什么东西,能让许雨这样等待自己,又是冒着些许风险,给自己说了那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身上有什么好处?
左右这么一瞧着,许华浓又是苦笑,要说她这一身孤冷,秋风遇见她都要收几分力道,怕吹散了这一身消瘦吧。
却是已然到了门口了,守着门儿的丫鬟懒散的通了报,正瞧见从里头出来的丫鬟。
“可不是四姑娘,老太太念叨您可是念叨的紧呢!”
那小丫鬟面色含笑,名唤杏花,是老太太身旁的得力的丫鬟,乃是老太太的一个落难妯娌的孙女儿,便是留了身边,分外得宠,只是念叨没个身份。
“杏花姐姐惦念。”
许华浓冲着她笑了笑。
这杏花算是她在偌大的许家,少有的喜欢的一个姑娘,又是聪明伶俐,岁数不小,但是稳得住心思,后头夺了个时机,便是顺着老太太的手里,攀附上了个豪门去。
虽说是个妾,却也是飞上枝头了。
“你这姑娘,便是不可安生。”
杏花瞧着许华浓喜欢,便是不大生分,却也不敢越距,只是小瞪了她一眼,嘴唇怯懦,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这个身份,还是罢了吧,若是她掺和了,怕是最惨的便是她了。
许华浓倒是淡淡的笑了笑:“姐姐不必担忧,妹妹自有一番心思。”
否则,她怎敢单枪匹马便来迎着?
杏花讶然地瞧了一眼许华浓,却又不敢多看,便是带着她一路进去。
大太太瞧见许华浓姿态绰约的进来,脸色表示有些冷,瞥了一眼跟在后头的张嬷嬷,张嬷嬷垂着头,不敢言语。
大太太是存着把许华浓诓骗到门口去的心思,路途遥远,她若是去了门口,便是来不及回来,到时候随着老祖宗编扯,说不定沉着老祖宗的心思,今儿的事儿要是顺利的话,还能直接——
想着,便是瞪了一眼下头的张嬷嬷,真是没用的东西。
“孙女儿来迟,给老祖宗见礼。”
姿态好看的很,又是个礼数周全的,老祖宗的脸色才是好看了一些。
却是没有叫她起来。
许华浓便是一直见礼,竟是生生的挨了小半柱香的时辰,老祖宗不开口,许华浓浑身都浸了冷汗,腿部都在打颤,却依旧维持着见礼的姿态。
老祖宗才是满意了来,院子里的姑娘们并没有学过正统的礼仪,她只想是敲打敲打许华浓,虽说是个庶女,但也不能丢了脸面去,却没想到,许华浓比她想象之中,要争气很多。
一身装扮也是不输人的。 正文 第九章姑娘讽刺暗藏玄机 恰巧外头几个姑娘踩着时间进来,许雨竟是随着许华清一道儿前来的,两人瞧见这场景,只道是许华浓挨了罚,却也是没多看。
许晴跟在后头,却是冷冷的撇了撇嘴。
“起来吧。”老祖宗才是张口,抿了口茶水,淡淡的说道:“晚上回来去账房取点东西,许家的姑娘,总也不能短了东西去。”
此话一落,便是惹得众人都跟着瞧许华浓,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疑惑,老祖宗不是罚着呢么?怎的是这般快的变了脸色?
却是来不及多问,刚一从老祖宗的院儿里出来,许华浓便是被大太太带走了。
许雨便是有些焦躁,狠狠的跺了两下脚,才是愤愤的转身离去。
许晴缓慢的跟在许雨的后头,目光灼灼,却又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马车辘轳。
地面凹凸不平,许家处于东街的最末尾,地段并不是如何好,但是却是身份的象征,东街都是官宦之家书香门第,许家纵然是住在最末尾,却也是有几分底气,可非奢华阁楼可比拟。
去的地方,却是个西街。
西街一般都是商贾之家大富大贵人家的街道,也有一些官员,但是并非有甚么权利,但是却都是财大气粗之辈。
许家虽说是官宦人家,但是手底下的田产和商铺却不多,底子也薄,唯独二房富裕一些,却也轮不到其余的房来瞧着。
自古财帛动人心,更何况西街这样的地方。
大太太前世的时候便是生了心思,想要拉拢个西街的人来,唯独只有她一个庶女,便是给扯了过去。
若是能将她嫁给个商贾豪门,得了一笔银两不说,还能给许华清铺路。
但是却因的已经走了婚聘礼数,最终作罢,只是,却也是毁了她的名誉去,否则让许华清代替她做主母的事儿,不能这般顺畅。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
许华浓心里正是打着这些个心思的时候,却是嗅到了一点不同的味道。
这个味道好熟悉。
似乎,是从马车底下传来的。
许华浓并非是好奇之人,只是惦记着这是她坐的马车,若是出了什么事故还要牵扯到她的头上,却是一俯身,还没待看清楚什么,便是脖子一凉。
瞧见了眼前的东西,许华浓便是想起了这是什么味道来。
血腥味儿。
许华浓瞧了他一眼,看得不怎么分明,倒是浑身浴血,身上裹着像是武将长袍一样的衣着,唯独一双眼眸分外分明。
两人怔怔地对视几秒,那人大抵是觉着这般镇定的女子分外少见,便是多看了两眼。
却听见外头有人唤着,是夏草,冬虫在外头守着,只不过大太太在这儿的时候,她都是不敢说话的。
夏草在唤她出去。
两人对视,那人的手缓慢的收回去,许华浓静静的提着裙摆站起来,过程很慢,外头的人一直在催促。
待到许华浓刚刚站好身子,那人也刚缩回去,夏草撩开帘子,正巧看到许华浓提着裙摆冷冷的盯着她。
夏草便是硬着头皮:“奴婢可不是怕着姑娘在马车里忘了时辰,可不是没听见奴婢的声音么。”
她到底是个丫鬟,纵然四姑娘不受宠,也轮不到她来掀帘子来,越距可是要受罚,四姑娘以前不兴这个,却不代表她可以胡来。
许华浓却是没搭理她,瞧见到了门口,便是提裙子下去,冬虫在下头接着,许华浓的心便是暖了一下。
恰巧瞧见夏草跟在后头,许华浓冷笑几分,却没给什么脸子,左右也是要换个丫鬟,倒是她自求多福。
大太太才是下来,门口迎着一个装束颇有几分艳丽的婆子,瞧见了大太太笑得欢愉。
也不知二人说着什么,许华浓站在后位,却是听不太清,一路垂着头跟着走,入了后院儿。
暗中却是悄无声息的擦了一把冷汗。 正文 第十章马车之人宴会争端 马车上的那人,感觉好危险,幸而,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甚么危险。
至于这样莫名其妙的人,许华浓并不想去追究,这个世界上解释不通的人太多了,就例如她许华浓这一世糊涂的来过,又有谁能解释得了?左右都没得出来甚么差错的。
便是持着这般心思,许华浓随着向里走,一不小心,却撞了个姑娘。
才是抬头,正瞧见这姑娘的脸庞来。
许华浓便是心头巨震。
方知画。
方家有女初长成,豆蔻年华画方知。
“姑娘,您可安好?”
方知画也是惊了一下,瞧见面前这姑娘生的颜色十分,身上又是着着儒裙,规格甚高,瞧者应当是个官家女子,父亲自此前来多加叮嘱,便是叫自己多结交些贵人,可莫要冲撞了旁人去。
“姑娘多礼。”
许华浓心里满满的都是悲愤,整个人都要陷入到回忆之中来,却被面前这张清水出芙蓉的脸颊所震撼,才是恍惚间勉强回了个礼。
便是随着已经走得有些远的大太太跟了上去。
浑身都是没了力气一般,勉强跟了上去,却是想起前世,程墨和这方家姑娘爱的死去活来,不顾家中反对,娶了她为姨娘。
面上瞧着这方家姑娘是个宁静致远的,实际上心细如发又是个蛇蝎心肠,手段倒是不少,也会有一些破绽,但是偏生程墨又是宠着她,不光是自己,连许华清都在她身上吃了不少苦。
可是,怎么会在这里碰见?
她上一世,可是对方姑娘一点印象都没有。
左右一想,这方姑娘身份并不高,估摸着入这个宴会都是要点麻烦,又是个商贾之家,应当也便是偶遇。
也许,上一世的时候,两人也是见过,只不过,彼此之间并未多在意罢了。
只可惜,她现在背负着一个沉甸甸的仇恨,怕是忘不掉。
却是眼瞧着一帮姑娘都走到了一起了,姑娘们有的都是熟识,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原本应当就是认识。
几个太太也是坐在一起讨论的欢愉,不过却都是围绕着大太太,从这些太太的衣着上便是能瞧出来,没有什么个规格的衣裳和装饰,估摸着,都是商贾之家。
怪不得老太太只叫着她一个庶女来,大太太来这宴会都是自降身价了,估摸着老太太能让她来,也便是想着做人留一线,要不这家当真发达了,官禄亨通,许家抱大腿也来不及。
不过这园子占地却不小,又是听着旁边的姑娘议论。
姑娘们都是好眼力,眼眸都止不住的向许华浓的身上飘,若是能结交下来这官家子女,日后都是有几分颜面。
“许家姐姐可好?”
却是听见一阵笑,许华浓僵着身子转过去,果真瞧见方知画面目含笑,瞧着分外明朗。
倒是笑得惹人喜爱的紧,若不是许华浓知晓她的手段来,都要叫一声亲热了。
“方家妹妹大善。”
许华浓冲着她笑了笑,却是见了一个闺礼来。
方知画心里一惊,她是打着心思想要跟着许家四姑娘勾个关系来,许家四姑娘三女皆嫡,唯独四姑娘是个庶女,应当好攀附一些,却没想到,许华浓竟是识得她。
许家四姑娘怎么会识得她?
却正是瞧见几个太太已经携手入了院子了,都剩下自己的闺女在院外,一些个太太进门之前都是跟着自家姑娘叮嘱几分,唯独许大太太,瞧都是没瞧的。
许华浓盯着赵氏的背影,微微垂下了头,转身笑道:“方家妹妹也是独自一人么?”
便是听见方知画笑道:“可不是,我家三妹妹自小便是个骨子弱的,便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寻了来。”
又是多了几分艳羡:“论起来,我还不能随意参加这样的宴会,这倒是我第一次来呢。”
这是在隐晦的说自己身份不高。
若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估摸着就被她这般示弱给骗了,一般的姑娘都是在意身份和地位,不说官商也说嫡庶,这般示弱,却是能博得一些人的虚荣心来,倒是对她能够好几分。
只不过一般的人都羞于张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