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卷 第一章 张哑巴   三十多年前,东北的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山村,白茫茫的积雪覆盖了整个村子。低矮的茅草房内,煤油灯光从油腻的房梁上垂下,打在图牙的胸膛上。   “我还活着,这又是一个陌生的身体。”图牙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桌子上,上身赤裸,旁边一个老妇,和一个老头。   他看向周围,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一切都过于陌生,一切仿佛又要从头开始。   之前的记忆一下子涌入了脑海,图牙皱着眉头,忍不住想要问清这是何时何地,但他放弃了,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还是沉默比较稳妥。   他发现身旁有碗菜汤,用手指蘸了蘸,在桌子上勉强写了个繁体的“张”字,便昏睡过去……   故事要从早晨说起。   这一天,老孙头领着孙子上山套狍子,漫长的冬季想要不饿死,除了为过冬积储的杂粮以外,还要时不时跑到深山里打一些同样为了过冬奔忙的野物。为了能捕到又肥又壮的狍子,两人走了很远。   “柱子啊,就这了,你去给我挖个坑。”   柱子今年才11岁,那个年代要是不会点儿摸鱼套兔的本领是要被同龄人笑话的,孩子也一样。   柱子穿着奶奶亲手续的棉裤,脚上也是奶奶做的棉鞋,本来就厚重的行头,在这半米厚的雪里更是迈不开腿,但是这并不能阻碍他。柱子老早就想着上山弄点儿山货,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在爷爷面前好好表现。   反正雪厚,干脆跪在雪上,双臂抡圆了不停地挖着,将雪向后扬开。可能是用力过猛,有几下扬起来的雪沫子飘到了老孙头那边。   老孙头正坐在伐树剩下的木墩上点烟袋锅子,细碎的旱烟刚刚塞上,火柴的火也刚刚燃起,可这飘来的雪恰巧落在了旱烟上。气得老孙头骂了一句,“你他娘的。”起身就要去踹全然不知还在奋力挖着雪坑的小孙子。   小孙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已经晚了,厚重的棉靴带着雪踹到了他的身上。他回身欲招架住爷爷的脚,一个重心不稳加上老孙头的脚力,跌出去一米,脸拱进雪里。   老孙头看着小孙子夸张的飞了出去,然后狗吃屎似的滑稽的样子,笑了一下,“哈哈,小死崽子,你跑这玩雪来了?给我好好整。”说完刚要回到之前的木墩那里,就听小孙子骂了句脏话,腾地就坐了起来。   老头以为在骂他,打算跑过去再来一脚,脚都抬起来了,忽的看到被小孙子拱出来的雪里有个人脸!收脚,可目光却在这人脸上移不开了,后腿也因为陷入积雪重心不稳侧身倒下。   此时的人脸离老孙头也就5公分不到的距离,他就像刚才柱子一样腾地坐了起来,但是没有骂脏话。爷孙两人像守灵一样,一东一北坐在这个人脸两边。   那个人嘴动了一下,老孙头紧忙站了起来。   “还有气儿,柱子你赶紧把车上羊皮大衣拿来,咱把他送到你王奶家……”   村大夫王婆家,老孙头和王婆子问了他好多话,也不听他回过一句,给他汤,也不喝,只是看着他在桌子上写了一个繁体的“张”字。   “那就叫他张哑巴。”   就这样,张哑巴隐瞒了自己的来历,自己的身世,自己的使命,住在了无儿无女的王婆家中。逐渐,村里人都得知了这件事,张哑巴成了人们饭后的谈资。而他并不在乎这些,每天上山砍柴,打猎,收拾农田。时间久了,人们也开始接受他了。但这并不是张哑巴留下来的目的,他一直在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转年初夏,充满生机的绿色早已替代了皑皑白雪,村子里最繁忙的播种季节过去了,农民们时不时在自家的田里除草,放水,施肥,田园生活也不过如此。   这一天,张哑巴正在院子里劈柴,忽然隐约听见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直到看清楚了那是个什么东西!直升机!他从未见过此物,眼睛直直地望着。突然,心里那种熟悉的感觉出现了,侵占了他的好奇心。   张哑巴紧忙扔掉手中的斧子,进了屋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老黄历,心说,“该来的终究会来的。”然后从黄历上撕掉一页,用铅笔写了段字就飞奔出去。   村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稀罕物吸引了出来,并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就是村西河边废弃的飞机场。   张哑巴逆着人群,一边寻找,一边朝老孙头家里走去。到了老孙头家门口,就见柱子刚提着一尾大鲤鱼从外面回来。张哑巴拽着柱子就往屋子里走,鱼掉到地上也不顾了。   进了屋,将房门反锁,接下来发生的着实让柱子吓得不轻。   张哑巴撕开上衣,然后握住柱子脏兮兮又沾有鱼鳞的滑腻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看到了么?”他问柱子。   “看,看到了。”柱子死命地想挣脱,但手像是粘在上面一样。然后又极度惊恐地看着张哑巴,“你,你咋会说话了!”   “有机会我再跟你解释这一切,我问你,柱子,你看到什么了?”张哑巴紧皱眉头,全身都在用力,逐渐的,胸膛上,从柱子的手的位置开始,皮肤开始呈现黑色。   “你,你后边儿还有一个人……”柱子几乎快哭出来了,另一只手毫无作用地捶打着张哑巴的腹部,在他面前,张哑巴仿佛恶魔一样。   张哑巴的手松开了,然后按住的柱子的额头,没过几秒,柱子瘫软在地上。张哑巴注视着柱子的身体,不一会儿,一个模糊的身影站了起来,“不要害怕,柱子,你还没死,我只是迫不得已把你的魂魄逼了出来,接下来我要交代你的,对于全村人的生死至关重要,我需要你的帮助。”   那个模糊的身影低着头,看着“自己”坐在地上,害怕地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问眼前让他灵魂出窍的张哑巴,“你到底是啥东西。”   “我的身世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以后有机会我准定告诉你,我这里有张纸条,务必保存好,要像传家宝一样知道吗,如果这次有什么意外,这张纸条在将来会救无数人的生命。”张哑巴从兜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黄历,放在了柱子家的柜子上。   然后蹲下来跟那身影继续说,“你也看到我的本事了,你也知道我是在装哑巴,这些事情我想还是只有咱俩知道的好,就算是咱俩之间的秘密,估计你跟其他人说,他们也不会相信你,只会把你当成傻子。”   他停了一会儿,看着柱子的魂魄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说,“我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守着那山上的东西,这次也一样。天上飞的那个东西你也看到了,里面竟然有人,这些人目的不纯。我要消失几天,如果我回不来,在家好好照顾你爷爷,接下来我说的你一定要记住,农历十六,我要你去刨坟,不管谁家的,只要是新坟就好。”   没等柱子问他,张哑巴站起身,一边扶起柱子的肉身,一边说,“没多少时间了,我得去飞机那边了。”   说完,再一次按住的柱子的额头,说道,“进来吧,你可能会睡上一会儿,但不会太久。”只见柱子的魂魄与肉身重合,随即躺在了火炕上,睡着了。   张哑巴,直呼出一口气,这是他得到这个肉身以来第一次让灵魂出窍,适应了呼吸之后,直接走出了院子,那条鱼还活着,就像刚刚掉在地上一样,张哑巴把鱼扔进缸里,直奔飞机场。   说是飞机场,倒不如说是坟地,因为这里风水好,自从60年代闹饥荒之后,这里就是村里的乱葬岗了。   张哑巴到这里的时候,直升机周围已经被人群围起来了。“这一次,又会是什么货色。”张哑巴心里想着,然后顺着人缝挤到了前面,他本以为这一次不是仙风道骨的老者,就是一身本事的高手,再不济也得是个摸棺的,没想到这一次在他面前的竟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 作品正文卷 第二章 考古队   在轮椅上的是一位年轻人,看上去三十出头,后面跟着三位年龄稍大一些穿着军装的人。   村长孙显贵喊道,“大家伙都散了吧,别围着了。”然后满脸堆笑地朝几位外来人说道,“几位领导你们别着急,我这就叫车来接你们,咱们村部见。”   张哑巴一听,知道自己来晚了,关键的谈话没有听见,便跟着村长去了村部。   村部大院,张哑巴挤在凑热闹的人群中,耳朵靠着窗台,听着里面的谈话。   “孙叔,我这次回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考古。”张哑巴不确定这句话是谁说的,接着往下听。   “烤骨?啥是烤骨?烤啥骨?”孙显贵第一次遇到来这烤骨头的,而且还开着飞机,不解地问。   孙显贵犹豫了一下,说道,“咱们村里有能识古文的吗?我想让他看一样东西。”之前说话的人继续说。   “你看,你来的不是时候,村里学校的老师都上课呢,啥东西,我能看看吗?”没等孙显贵说完,张哑巴走进了屋。   “这位是?”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问道。   “对,他识字儿,这是我们村的张哑巴,你别看他是个哑巴,但他会写,你有啥要看的,给他看吧。”孙显贵赶紧让出了位置,心想,“得亏还有这么一位,要不然非得出丑不可。”   只见轮椅后面一位比较壮的中年人从皮包里拿出了一本没有封面的发黄的订装手册,递给了张哑巴。张哑巴拿过来,发现这本册子有20多页,但只有四页写有文字,其他都是空白。文字是用毛笔写的,干净俊秀。张哑巴对于这种类似于满文的文字,再熟悉不过了,看来这些人的目的正如他所料。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文字,如果非要较真问在国内有多少能完全认识这种文字的,只有两位,除了张哑巴之外,就是写这段字的人。   张哑巴只是扫了一眼,就已经知道其中的内容了。他很好奇写这段字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手里托着手册,眼中迷离,脑中奋力在他容纳了千百年的记忆中寻找着,最终锁定了一个人。   可他现在不想去想之前的事情,在他眼里,最重要的还是要了解面前的几位。于是他假装认真看着册子上的文字,心里想着如何应付这件事。   张哑巴在其中发现几处墨迹比较深的地方,用手使劲擦了擦,竟然可以擦掉,于是将他的发现展示给几位,然后看向年轻人。   年轻人笑了一声,说,“这是我昨天刚刚抄下来的,原本不在这里,主要是这字太古老了,不像是历史记载中有过的文字,有一些我还没弄明白意思。我只知道这跟古时候勿吉国有关,你们这里曾经是勿吉国的发源地,也是我解开这段文字的最后希望了。”   张哑巴听他说完,伸出了手。年轻人楞了一下,然后紧忙激动地看向后面,“纸!笔!”   张哑巴拿过笔,在那册子上写了三个字,“回去吧。”然后站了起来,将册子甩给了年轻人。   年轻人看着张哑巴,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一拍桌子,撑着身子站立起来。“你知道这对我来说多重要吗?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说完,又坐了回去,双手垂了下来。然后赤着双眼,问孙显贵,“你们不是还有老师吗?我给你们钱,要多少给多少还不行吗?”   孙显贵一听,眼睛亮起来了,用手肘拐一下张哑巴,说道,“差不多行了,别装了,你准定知道写的是啥。”然后趴在张哑巴耳边说:“瞎写几句打发他走得了。”   张哑巴鼻孔放大,鼻腔炙热,呼吸也急促起来,但最终还是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叹了口气,心里想着,“作孽啊,该来的还是躲不掉的,顺着来吧。”于是又坐了回去,再一次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起来。   “闻北有一奇石,入地千尺,如墨漆之。众人环拾,相而交指。逾半树之岭,横无水之河,坦之,其侧于此。日耀之时,不见其泽;雨霁之时,不浮其沱,奇也。矢之而寻,不见其踪;若夫有缘之人,可探其面,怪也。   蛮时,勿吉当盛,有名将穆尔吉也,遇之,以为宝,速穴有数十丈,不见其源,覆土而弃,名曰柱蠺。二月,不见众矣。而后,石如是也。   开唐张姓人,称此石乃天瀑,补天之石成地怨而坐,可通亡人。年有五十,可出一处,近见冥灵,触生凉意,畏其道,回矣。   呜咦,生见此石,不罔苟活也。“   年轻人眼睛一眨不眨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张哑巴写,越看越觉得诧异眉头紧锁,看不出有多高兴的样子。   最紧张的其实是孙显贵,他觉得张哑巴真的是在瞎写,看到年轻人的表情,担心张哑巴可别被看穿了。等到张哑巴写完,年轻人紧忙问,“完事儿了?这是,文字的本来意思?“   张哑巴很想开口说话,把其中隐藏的事情告诉他们,但是他不能这样做,他还没弄清这些人真正的目的。他心里想,“如果你们只是想知道这段文言文具体的意思,我可以继续帮你们翻译,如果你们想深入研究,那么抱歉,我只能找机会把你们做掉。”   年轻人见张哑巴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这已经很感谢了,这样我们就能看的懂了,你放心,钱我一定会给你。哦,对了,我叫何全。”说完,把张哑巴写的文言文递给了后面的一位戴着眼镜的男人。   眼镜男一边看着,一边读着“半树之岭,无水之河,哈哈,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石头啊!我感觉我们离它越来越近了。”   张哑巴最不希望的事情发生了,看来他们是一定要找到他这么久以来一直要保护的东西了。眉毛一皱,在册子上又写了三个字,“带我去”。然后,起身离开了。   走出了院子,张哑巴满心后悔,后悔当初不该跟那个老人喝酒,如果知道他把两人酒后的谈话写成了文章,并且传于后世,那么就不不该将一切都告诉他。可他又感到奇怪,心里想,“为什么这段文字是用勿吉国的文字写的呢?难道那个糟老头找到了石头?”   一时间,张哑巴没了头绪,但是他更不知道的是,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改变了未来三十年后所有世人的命运。   另一边,柱子醒来了,爷爷在院子里正在处理他打回来的鱼,“刚才是在做梦?”他急忙起来看着柜子上的纸条,愣住了,“原来都是真的!”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   “九九重阳泪思亲,   三界还魂已无门。   一方芥子漂泊处,   一盏渔灯照河神。   一申宝剑溅平浪,   七星玉鼎定乾坤。   待到妖魔满城时,   唯有此人救世人。”   有些字柱子还不认识,他想起了张哑巴跟他说的话,急忙用红布将纸条包起来,放在了柜子里。他没想到,这张不起眼的纸条,对于将来是何等的重要。 作品正文卷 第三章 瞪眼山   “瞪眼山?”几个人同时看向孙显贵。   “村西面有个秃子岭,从我记事儿开始,山上的树就稀拉拉的几棵,村里也新种过,但是吧,不知道咋的,长到一半就死了。还有你问我有没有没有水的河,还真有。”孙显贵顿了顿,故弄玄虚地说道,“就在秃子岭的后面,有那么一条河,自从闹饥荒之后,就没有过水,过了那条河,就是瞪眼山了,我估计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山上面。”   听完孙显贵说的,几位都面面相觑,何全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孙叔,你可是帮了我大忙啊!我们打算明天就动身,这样,我想在村里找几位帮手,您能帮我推荐吗?”   “哈哈,你们是为国家办事,这个忙我一定帮,但是,有工钱吗?”其实这才是孙显贵的主要目的。   直升机上,八个人沉默着。张哑巴看了一圈,心里暗叹,“难道有钱人都是坐这个铁皮东西游山玩水吗?”他是前一天晚上得知何全主动邀请他一起去的,但是他不知道除了他还有别人。坐在他对面的正是村长孙显贵,张哑巴心里嘀咕,“土都埋大半截的人了,还来趟浑水。”坐在旁边的就是他那俩宝贝外甥,看来在孙显贵眼里,这就是个美差。   孙显贵在这大山里住了快六十年了,这种铁皮东西还是头一回见,更别说坐在里面。紧张的他,死死地拽着旁边的老王二小,心里不住的寻思,“这么沉的东西怎么说飞起来就飞起来了?”唯一能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回回去又能和村里人显摆显摆了,“要是把这事儿跟村头老柳家那小寡妇一说,没准还能尝到啥甜头。”慢慢的,他开始幻想着甜头里的细节,心中也由紧张变成了兴奋。   但在张哑巴眼里,他们都是待宰割的猪。   “就是那!”旁边孙显贵的外甥李有财喊了一句。孙显贵忙回头透过窄小的舱窗向外看着,整个脸都贴在玻璃上,突然,他惊叫一句,“它,它在看我!”   众人也都注意到了,怪不得叫瞪眼山,在山腰上树林中,两块及其大的石头凸出来,像一双眼睛死盯着天上的他们。孙显贵倒吸一口凉气,忙问旁边另一个外甥李有福,“鸡带了么?还有酒。”   “都带了,舅,你现在就饿了?但是这鸡是活的啊。”   “屁!老子等会儿要敬山神,这山这么大,准定有山神。”   闲言不叙,不多时,直升机降落在山脚下的一片空地上。   众人下了飞机,孙显贵在地上铺开一条破布,然后让张哑巴把鸡杀了。张哑巴顺着他的意思,拿起柴刀,反握刀柄,刀面贴在小臂上,拎着鸡的翅膀,手臂稍一用力,喉咙割开了,羽毛被血染红,然后扔给孙显贵。动作娴熟,好像经常做一样。   孙显贵接了过来,然后摆开贡品,跪在地上,嘴里嘟囔着,   “山里山神住深山,桥外樵夫砍木柴。忘问此处哪路仙,不知此树何仙栽。家中不食几粒米,饿死婆娘无少钱。今日杀生以敬天,此后得济必偿还。”   张哑巴听完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这是谁写的。”然后看向另一边,几位正忙活着将何全绑在一位比较壮的中年人身上,张哑巴想上前阻止,在他看来何全上山简直就是累赘,倒不如待在直升机里。   何全明白张哑巴的意思,便说:“张兄弟,你不用担心,别说这山,海里我都下去过,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张哑巴也就放弃了,心里想,“你们爱怎么折腾都行,反正活不过明天的。”孙显贵不知从哪个行李包里掏出一双崭新的登山鞋,嘿嘿地笑起来。何全看到之后说:“孙叔,你要是喜欢就换上,来时候匆忙,就多带了一双。”   众人收拾妥当,便朝着山顶前进。   张哑巴走在前面,看着山上熟悉的一草一木,曾经的故事都回忆了起来。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记不清了,可能那块石头存在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来到这世上。自己是神仙吗?是恶鬼吗?曾经也为此寻找过答案,时间久了,他自己也顺应了这项不知何时终了的任务——保护那块神秘的石头,还有封印在其中的魔鬼。更换了无数的朝代,自己也更换了无数的身体,只为了每隔些年过来一次清理这些隐患。这不是轮回,更像是诅咒,至此已是疲惫,更何况前路无期。   “我说,咱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还有多远咱们才能到啊。”孙显贵发现这些人的体力真是好,走了这么久也不说歇一会儿。   “舅,咱们要找的到底是啥啊,没有个目标就跟着这个哑巴瞎走?”李有财问道。   “听说是块大石头,黑色的。”孙显贵停下来,靠在树上。   李有财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黑色的石头,“你看是不是这块,哎?这还有一块。黑色的石头,咱们村就有啊,非得在这找。”李有财觉得这些城里人的想法好怪,大老远来就为了找石头。   “我说小伙子,咱们都到山梁了,你想找的东西我估计顺着这个山梁往里走就能看到,你看这太阳离落山不远了,要不咱就在这歇一会儿吧。”孙显贵说罢,坐在地上不走了。   “那好吧,咱们就在这过夜吧。”何全等人也停下来了。   张哑巴看众人不走了,心想那就这里吧,一切,都等日落之后。   平场地,搭帐篷,支起柴堆,很快,这个临时营地就完成了。众人席地而坐,望着远方,夕阳红了树荫,红了露水,并不遗余力地照在他们身上,仿佛这就是最后的霞光。   “小师傅,咱们要找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石头,说出来,我们也好帮你找啊。”孙显贵没话找话,他并不想找什么石头,他只想要钱。   “那我就把张兄弟写的东西给你们翻译一遍吧。”眼镜男拿出一个小本子说道。   “说很久以前北方有一块奇怪的石头,入地很深,通体黑色。十个人要手拉着手才能抱住它。越过长着一半树木的山岭,跨过没有水的河,就能看到它。太阳照到它时,却没有光泽,下雨之后,上面不沾水。想要找它找不到,只是有缘之人才能见到……”   旁边孙显贵和李有财越听越邪门,觉得简直是神话故事,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干脆两人躲在一旁私下聊起天来。“舅,你说这么小的铲子是干啥的?用它种地,不得种到秋啊。”李有财拿起身边的折叠铲。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用它采蘑菇不错啊,我去上下面看看有没有蘑菇。”说着,孙显贵抢过铲子往山梁下走去。   过了一段时间,突然从刚才孙显贵走的方向,一声凄厉的尖啸仿佛要撕裂天空,然后传来一声喊叫。人们同一时间看向那里,不一会儿,只见孙显贵从乱草堆里爬了出来,但只露出个脑袋,随即趴在草上不动了。 作品正文卷 第四章 山兽   突如其来的状况,使得毫无准备的人们慌张了起来。李有福跟张哑巴紧忙上前把孙显贵从草堆拉了出来,狼狈的样子跟刚才如若两人。右半边的衣服已破烂不堪,手臂裸露出来,满是血迹。腋下和锁骨处两个血红的拇指大的口子往出渗着血,也不知道怎么造成的。整个人脸上,手臂上,都是血膦子,看来是刚才从山下爬上来树枝刮的。换上的新鞋也丢了一只,那个年代人们没有袜子穿,脚上也被扎的都是血迹。   李有福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吓得手有些不听使唤,全凭张哑巴将他安顿好。随后,随何全来的几人同时亮出手枪,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此时除了孙显贵若有若无的呻吟,还有人们夹杂着汗水的喘息。隐约能听到下面树枝摩擦的声音,逐渐的,声音从一处扩散到多处,人们四顾张望,手里握紧了家伙,眼睛不敢眨一下,生怕眨眼的功夫从草里钻出来什么东西。声音到了很近的地方突然消失了,估计那东西也发现了这里有好多人。   从山上看下去,满眼的灌木丛,这里到底隐藏这什么?那个比较壮的中年按耐不住,将枪收了起来,拿出军刀,从来时的路慢慢往下出溜着,猫着腰,手里的军刀握的紧紧的,额头上挂着汗珠,深邃的双眼仔细从枝叶的缝隙中寻找着,但是毫无结果。他站了起来,随手向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扔了块石头,几秒的平静使得他放松了一些,便向前走了几步。过了几秒,突然枝桠乱颤,随即,所有的灌木丛都响应起来!   “是野猪!”李有福看孙显贵伤得确实不轻,从柴堆拿出根最粗的木棒,要替哥哥教训一下这只畜生。当他赶到的时候,正好从皮特用石头砸出的灌木丛的缝隙中隐约看到了野猪的眼睛,但是太阳快落山了,光线太暗,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他本能地喊了一句,同时,那个东西也冲了出来,确实是野猪,而且是野猪群!   张哑巴意料不到的情况出现了,看来这次凶多吉少,再看那男子,已经被野猪扑倒。只看他左臂环住野猪的头,右手握着军刀从野猪后颈直接捅入。一声嚎叫,野猪挣扎了几下便消停了。他紧忙推开死在身上的尸体,飞跳似的往回跑,紧跟着他的则是一群野猪。   “嘣!”清脆的枪声响彻山谷,枪发挥了作用。野猪相继倒下,但是这么多的野猪不会站着任人屠杀,它们冲的很猛,不顾同伴的死亡,几人掩护众人撤离,边打边退。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李有福吓得只能“啊啊!”地喊着,被张哑巴拉着往回跑。李有财刚把孙显贵放在帐篷的地毯上,这边就乱了套。   “别放下了,赶紧背上,快往里面跑!”不等李有财反应过来,张哑巴背起了孙显贵,撒腿就跑。同样,眼镜男几人将刚要坐上轮椅的何全抱了起来跟着张哑巴他们后面跑着。   “到底是啥啊?”李有财问弟弟。   “野猪,一群,别说话了,该岔气儿了!”   一听野猪,孙显贵醒了,看着大家跑的方向,毫无力气的嘟囔着“不对,不对……”在张哑巴的背上颠簸着,大家没听清他说啥。孙显贵吃力地回过头想看看到底是啥,伤口的撕裂感使得孙显贵放弃了努力,又一次昏睡过去。   由于事发突然,临时营地的所有装备不可能带上了,李有财手握柴刀,背了一捆绳子,抱着装衣服的背包在后面跟着吃力地跑着。   夕阳下,山梁上,奔跑的男人们,不顾模样,发情的野猪紧追其上。人们也放弃了抵抗,一味的逃跑也不知道方向。   “不对啊,没动静了,野猪是不是不追了?”李有福停了下来,可能是跑不动了,也可能是幻觉,感觉后面确实没了声音。众人也缓了缓,才发现,后面的野猪不见了。   张哑巴把孙显贵扔在地上,自己也蹲在地上,从兜里掏出两块沙果干吃起来。   他突然发现孙显贵脚上的血越来越多。张哑巴赶紧检查,才发现孙显贵后腰上大腿那么粗的伤口,整个地方的皮都没了,往出渗着的血顺着裤子流到了脚上,谁也看不出这是怎么弄的。   “伤的太重了,再不治,没准就得死了!”李有财接近崩溃,带哭腔的冲着何全喊着。   “我让他们回去看看,咱们先在这待会儿,营帐里有医用应急箱,请放心,出现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何全说完,就让他的人原路返回,这让李有财的心稍微稳了些。   张哑巴用柴刀把李有财的衣服割开,扔在旁边,从背包里找了件新衣服割成布条,给孙显贵简单的包扎起来。孙显贵被疼痛折腾醒了,看到这个情形,一阵蒙圈。看到自己身上绑着的布条子,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小子真败家啊,这么好的衣服就给裁了。我今天可能是过不去了,你还不如直接给我穿上,就当是寿衣了。我后面怎么这么疼呢?到底怎么了?刚才梦见我妈了,她让我去,让我往北边走。”   “舅啊,你啥也别说了,你醒过来就好,咱们就是往北走呢。”李有财看见孙显贵醒了,顺手将他扶起来,让孙显贵靠坐在他身上。   “往北走?那我是真死了?死了怎么还疼啊?你们也死了?你瞅你那熊样,哭啥,让啥玩意儿给撵了?”   “野猪,舅,你这伤不就是这群牲口整的吗?”   “哪来的野猪?我遇到的是山神!山神仙灵了!对啊,我想起来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再不回去都他妈得死在这!”   原来孙显贵真没遇到野猪,他本来拿着折叠铲是在山梁周围有意无意的找着野味儿。他往山下望着,在树丛中一颗死树很是显眼,上面好像长着猴头菇。“这季节会有猴头?”他心里犯嘀咕。但是不看看怎么知道,反正也是闲着,就顺山一路出溜到了那株枯树下面。   孙显贵常年跑山,几步就爬上树去。凭着刚才在山梁上的记忆,估摸着猴头菇在树上的位置。几个转身,便看到了猴头菇。枯树还算粗壮,枝桠也算结实。他坐在一根枝干上,左手把着树干,右手向上够着,忽然,那猴头动了!整团猴头越来越大,然后露出了个好似在微笑的人脸样的东西,样子很诡异,同时,那一声尖厉的叫声也是这个东西发出来的,孙显贵措不及防,吓的“妈呀!”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 作品正文卷 第五章 鹿窖   孙显贵锁骨和腋下的伤口有可能是从树上掉下来时被树枝或者地上的灌木丛扎的。他摔得很结实,脑袋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上面好半天才缓过来。当他再一次看到那诡异的笑脸朝他探过来时,吓得孙显贵浑身的毛孔全部打开,整个身子都凉了。而让他拼尽全力往回跑的原因远不止这一个鬼东西,他看到就在这枯树上,十多个这样的鬼脸全部伸展开来。   孙显贵受到的惊吓已经超过了他的极限,本能的跳了起来,不顾身体上的疼痛,连滚带爬的往山上跑。   张哑巴听到这里,心中暗自惊恐,这种感觉已经好久没出现过了。寻思着,“山上打猎的,跑山的人经常出现,这个季节野猪怎么会成群结队出现?还有那个人脸一样的东西,准定是什么邪物,看来我已经来晚了,想必这些人不是我要等的,我要等的人可能已经到这很久了。”   张哑巴越想越觉得事情严重起来了。这时,孙显贵说道,“你们知道啥是鬼赶山吗?”兄弟俩摇头。   “鬼赶山就是一些成了精的东西不让人打扰他们,往山下赶。我怀疑,那些野猪都是成了气候的,成精了!跟我遇到的山神是一起的!”   “舅,你别瞎寻思了,就算有啥成精了,要吃我,我也要崩掉它几颗牙。”   “怎么地?你拿屁崩啊,哈哈…咳咳…”孙显贵被李有福的话给气乐了,本来就不顺的气息呛的他咳嗽了起来。伤口被牵扯的疼痛难忍,索性整个身子软了下来贴在李有财的身上。   张哑巴听完,顿时明白了,银牙暗咬,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看来今晚谁都别想活着回去了。   夜晚真正的来临了,今天是农历十四,月亮距离圆形总是差一点儿,就像张哑巴脑子想的,就差一点儿,就等待这一个机会。   深晚的山风很凉爽,正好中和了白天的燥热,但有一群人根本没心思享受这恩赐,一天的遭遇使得他们身心疲惫,加上焦急的等待,这些人中有几个已经坐立不安。“已经好久了,怎么还没回来?”何全念叨着。他手脚上都是汗,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指着李有福说道,“你背我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就这样,李有福背着何全往回走。张哑巴微闭双眼,不去管他们怎么折腾,只想攒足精力,因为他感觉将会有一场恶战。   渐渐的,张哑巴又一次陷入回忆。那时他只是一个游荡的灵魂,不幸被那石头吸附,无法脱身。在那石头中,他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吞噬着向他一样孤独的魂魄,最终只剩下他一个。石头炸裂,分崩离析之时,一块细小的碎片飞进他灵魂之中。他感觉到了炙热,寒冷,痛楚,还有悲伤。他还是膨胀,直道与那团黑影一般高大。他无法控制自己,整个魂魄飞拥过去,抱住了即将散落的石头。他瞬间失去了之前的那种感觉,再一次看到石头的时候,就像刚开始一样完好。   但他依稀能感觉里面的东西想要出来,胸口一阵疼痛,黑色的碎片散开了,具现出一副身体,他知道自己的重生是这石头给的,从那时候他下定决心,要竭尽一切所能保护住它。   李有福回来了,一个人回来的,喊道,“咱们是不是拿了绳子?”   声音将张哑巴拉回到现实,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浑身充满了力量,“任由你耍什么把戏,老子奉陪到底。”他在心里暗想。然后听李有福道出经过。   原来李有福背着何全很快就找到了眼镜男他们,但是几位却掉到了鹿窖之中。鹿窖,是北方人在山上打猎人工挖的陷阱,然后下面放上尖树枝,或者灌上水,猎物掉到里面,不是扎死就是淹死。   幸运的是他们掉的鹿窖是水窖,水也不深,但却有3米高,李有福将何全放在旁边,赶回来取绳子。张哑巴听完,背起孙显贵就往回走,心里想着,“正是此时!”   不多时,几人站在空空如也的鹿窖旁边,连水都没有了。   “咱们走错了吧,你他娘的憨子,你怎么就不像我,走个道都能走错。”   “我说舅啊,这山梁子就两个方向,南和北,我还能给你们带到别的山梁上?”   “有可能不是这个鹿窖,你小子一天天的就是毛楞,再找找,准定是记错了。”   “不可能,看这鞋印,这鞋除了他们和你脚上有一只还有谁啊?一路上你下过地么?”   “你看看前面有没有这样的鞋印。”   “没了,再往前面走就是有野猪的鹿窖了。”   三个人仔细寻找着,而张哑巴则一直看着鹿窖。借着月光,幽深的鹿窖中仿佛有一只手攥住他的身体,往那幽暗里拉扯着。   这时周围有了响声,“是几位么?”李有财觉得这声音好熟悉,便喊了一嗓子。张哑巴回过头看着灌木丛里,这声音他也觉得好熟悉,突然明白过来,是野猪!   “跳!快跳!”   三个乡下人这一天受的惊吓远远比不上这一声,从张哑巴嘴里喊出的声音!   还没等这三人反应过来,野猪们冲了出来。张哑巴已经跳进了鹿窖里,他看着上面,希望这三人能跳下来,外界的时间好像变慢了,而自己的时间没变,这种等待真是漫长。只听到上面有挣扎叫喊的声音,然后孙显贵掉了下来,紧接着是李有财,整个人仿佛被扔下来一样。李有福还在上面跟野猪们搏斗着。李有财哭了,不是因为疼的,他哭着说,“李有福不是怕高,他是怕跳下来砸到我!”张哑巴知道李有福为人仗义实在,宁可自己被野猪咬死,也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没办法,张哑巴只能把身上的柴刀扔出去。此时李有福全身上下没有好的地方,鼻子和嘴被猪的獠牙豁开了口,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被顶被咬的血口子。李有福看有刀飞出,连滚带爬想要拿到刀,到了坑边,却一个踉跄栽进了鹿窖里。下面的人就看到李有福和柴刀一起掉了下来,李有财和张哑巴很吃力地将他接住。   柴刀掉在了李有财的身上,还好是把朝下,要不李有财就死在这坑里了。   一切都太突然,上面的野猪消失了,只剩下张哑巴,昏死过去的李有福,照顾李有福的李有财,还有满脸错愕的李有财。“你特么是谁!”   张哑巴倚在坑壁上,抬头看着即将圆满的月亮,“如果这是一部电影,我就是主角。”说完,笑着举起了柴刀。    作品正文卷 第六章 密道   挡住月亮的云消散开,月光苍白,如洪水般将一切覆盖。枝叶纷披,树影婆娑,斑驳之中,时间仿佛都慢下来。   鹿窖中,张哑巴举起柴刀,直接刺向坑底角落,刀面插进沙子里,他感觉如此轻松,嘴角一笑,看来今日运佳,第一个就猜对了。当他抽回刀的时候,沙子瞬间泄漏下去,形成一个小漩涡,不一会儿,大约半米见方的一个洞出现在人们面前。张哑巴毫不犹豫下去了,有台阶。   张哑巴整个身体都进到了这秘密通道里,只剩下头部,转过头说,“你们就别下来了,下来就是个死,你们再上面也许能活着回去。”张哑巴顿了顿,“如果能回去,告诉柱子,别忘了刨坟的事儿,飞机场里,随便刨哪个都行。”   张哑巴下去了,还没等孙显贵问清楚他到底是谁,沙子又重新填满了洞口,就像他们刚掉下来一样。孙显贵挪动着浑身是伤的身子,用手挖着刚才的洞口处,可他挖出去多少,坑壁上的沙子就堆下来多少,挖了几下,放弃了,一拳锤在地上,“啊!”喊了一声,含着泪昏了过去。   张哑巴头上的月光渐渐消失,他重新调节了一下呼吸,让这个暂时还不能分开的肉体更放松一些。距他上次走这条密道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台阶是青石堆成,顺着山梁的方向一直向下延伸。这里很黑,没有光亮,张哑巴有节奏地踩着台阶想下走着,手抚摸墙壁上的凹凸,然后他的手在一块稍有尖锐的石头处,停下来了。   他蹲下,捡起一块同样尖锐的石头,站起来,用它去敲击墙壁上的石头,火星崩开,触碰到了墙壁凹槽里的燃油,瞬间,廊道亮起,火光如引线般快速向前窜去,一直亮到目不能及之处。   原来这一切,都是张哑巴千百年来,设计,建造,并守护的地下城堡。这城堡并不是用来供自己居住的,而是为了那块石头。   张哑巴走的这条石阶通道其实只是众多条密道的其中一条,他们最终都会通往一个主殿,那里就是张哑巴要去的地方。张哑巴鞋底摩擦青石的响声,回荡在幽长的密道里,如歌声般提醒昏昏欲睡的婴儿快些入睡。正如张哑巴心中想的那样,最好不要醒来,永远不要。   忽然,声音仿佛不同,他听到了来自下面的脚步声。张哑巴停下脚步,下面的声音也消失了。他屏住呼吸,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突然,细碎的脚步声如浪般传来。   “应该是很多人朝他这里来了。”他心里想。张哑巴不退反进,一步跨下三四阶青石,他知道,恶战即将开始。张哑巴浑身发热,每到这时,他都如猛兽,如凶煞,手掌中,黑色的血纹散开,逐渐蔓延到手臂。他到达一处缓台,摆开架势,准备迎击敌人。   声音越来越大,可张哑巴却没听到一句说话的声音。不多时火光映出的影子出现在了他远处的墙壁上,高大的影子就想恶魔奔涌过来,后背拱起,像神话中的食人巨兽。   张哑巴看清了敌人的全貌!“是野猪!”一大群健硕的野猪在狭窄的密道中,践踏着,拥挤着,张着那满是獠牙,沾着腥臭唾液的大嘴呼啸过来。   一瞬间,恶臭的气味填满了这条石道,与此同时,张哑巴动了起来,他一跃而起,双臂一震,肌肉如充气一般涨了起来,朝着离他最近的一只野猪的脑门上拍去。   整个猪头被张哑巴一掌按在了石头上,眼珠崩出,脑骨变了形,但却没有血流出。只见张哑巴手一抬,一团黑影被抽了出来。“是个人的灵魂!”他不敢想象,在这些野猪体内的灵魂,竟然是人的!   这时候容不得他分析,一掌击中,紧接着就是第二掌,第三掌……野猪不怕死一样,向前冲着,在张哑巴看来更像是急于解脱。他应对每只野猪都是抡圆了双臂,尽量一招制胜,不给野猪围攻他的机会。   张哑巴暗自庆幸通道狭窄,只要不被包围,就能很快解决掉。黑色的粘液溅到石壁上,溅到张哑巴的身上,脸上。同样的,被张哑巴踩在脚下的尸体也越来越多,被他抽出来的灵魂如鬼魅般朝着石道上头飘去。   最后一只野猪,跳起朝着张哑巴的面门冲来,张哑巴左臂弯曲,向右挥去,用肘部当空打在野猪的颈部,并抵在石壁上,右手朝脑门重重一拍,一个小一些的灵魂被抽了出来。   张哑巴放下了野猪的尸体,看着被他吸出的灵魂,这一切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他恨不得一下子就走到主殿,看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想停顿,却被最后那个孩子的灵魂叫住了。   “叔叔,谢谢你,我们解放了。但是,你就别下去了,打不过它的。”孩子的灵魂垂着头说道。   听到这话,张哑巴绝望了,看来那个东西真的醒过来了,之前心里那一丝侥幸荡然无存,然后问道,“下面还有多少?”   “很多,非常多。”灵魂顿了顿,接着说,“叔叔,如果你们活着出去,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说。”张哑巴将衣服下摆撕下来一块,擦着脸。   “我是被一群坏人杀害的,他们把我们从身子里抽出来,然后把别的灵魂放进去,而我们就只能在野猪的身体里活着,直到完全烂掉。”   “怎样的一群人?”张哑巴眉头紧锁。   “我就知道带头的姓程,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叔叔,你要是能出去,帮我去趟何家坝,告诉我家里人我是怎么死的,他们可能以为我丢了,我不想让他们找我。”灵魂的头压得更低了,缩作一团,想哭却没有眼泪。   “哦,对了,我叫何全,完全的全。”   张哑巴一听,头都炸了,“这个小孩子说叫何全,那,那个年轻人又会是谁?”心里本来就乱,现在更是想揭开这层迷雾。   张哑巴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忽然,张哑巴感觉到有气流,紧接着,之前所有被他吸出的灵魂都被这气流打乱,然后像是被某种力量拽回去一样,向通道下面飞去。他们哭喊着不要回去,哀嚎着,求救着,最终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一转眼的功夫,石道中就只剩张哑巴跟野猪碎烂的尸体,可是气流仍然在。张哑巴感觉有些不适,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肉体有些笨拙,“不好!”他心里暗想,这是要把他的灵魂也一并吸进去啊!   张哑巴对于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回到最开始只是个灵魂一样。他加快脚步向下跑着,力量越来越大,他感觉如果再不与肉身脱离,肉身很可能会爆掉。可是已经晚了,张哑巴整个人飞了出去。张哑巴抱住头,任由跌撞,最后,昏了过去。   当他恢复知觉的时候,知道自己已经是在主殿。张哑巴已经做好了被上千头野猪围起来的准备,可是眼前的一幕令他瞠目结舌。 作品正文卷 第七章 主殿   张哑巴看了看自己,黑色的石头已经具化成了身体,而之前的肉身躺在身后,俊俏的脸有些干瘪,脚卡在一道石门下面。张哑巴深知这石门的重量,估计脚已经断了,这个肉身已经不能再用了。   张哑巴站起来,环顾四周,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是主殿,那块黑色的石头就在这中间斜立着,可现在,石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室的富丽堂皇,现在真的成为宫殿了。   矗而环视,满目金色,穹顶仿佛刷了金漆,四壁嵌满了宝石,玉器,满地堆放的金器分不清个数,石壁处有火盆,使得整个主殿金光四溢。   其中,一座六角高阁,上下四层,每层举架数丈,直径10米有余,正好坐落在之前石头所在之处。整个高阁大气磅礴,环视如一,飞檐盔顶,玉柱通天,瓦顶更是多珍兽,虫鸟,图腾等玉雕,如果被世人发现,这简直就是又一座名阁。   张哑巴也曾游历过各地,但未曾看到过这般壮丽的建筑,一时间忘了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他慢慢走过去,正门两旁用金字刺出一副佳句   “一世帝王怎奈日月更替,   万代功绩当于亘古流芳。”   门上金色匾额表着黑字,“大金灵殿”。张哑巴此时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感觉自己仿佛如帝王般置身此地。他并没有直接走进去,绕过高阁,看看其他地方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楼基是用石头堆成,浇有铁浆,坚固无比,上有理石围栏,镌刻祥云,张哑巴走在上面,手扶着围栏,另一只手抚摸着木雕花窗。当他来到后面是看到的东西让他清醒回来。   张哑巴看到,在高阁的后身,整个地上堆满了野猪的尸体,“哪会有这么多的野猪?几千只?”张哑巴不敢相信。   突然,主殿穹顶有砂石掉落下来,越来越多,最后形成了一小块瀑布,随着沙子的消失,有3个人掉了下来。张哑巴一看,正是孙显贵和他两个外甥。三人呼喊着直摔下来,幸亏有野猪腐烂的尸体,要不然他们就成了腐烂的尸体了。   原来当三人醒过来时,已经是天亮,他们刚开始还喊着救命,希望路过的村民能救一把,也试图将唯一没有伤的李有财弄上去,然后用他们身上的绳子拉他们上去,但是坑壁都是沙子,又那么高,根本不可能办到。   几人在坑里把最后的沙果干吃光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几乎绝望的孙显贵想再试试张哑巴那个洞口,但他却挖错了位置。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瞎猫碰上死耗子。张哑巴在这个地方设有4个洞口,洞口的沙子底下有挡板,每次只能打开一个,打开之后挡板会自动合上,然后沙子会流下来再次封死挡板。孙显贵挖的地方,其实是另一个洞口。   孙显贵挖完,李有财接着挖,李有财挖完弟弟接着挖,三人挖到了月亮当头,才看到这其中的玄机。兴奋的他们紧忙下去,以为会有台阶,没成想下面竟然是个隧道,加上沙子的润滑,三人没等挣扎,就滑了下去。孙显贵以为滑出一段距离就会停,没想到会直接掉下来。   三人陷在野猪的尸体里,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听到李有财的声音,“这他娘的都是啥啊,这么臭。”翻身滚出了尸体堆。接着是李有福,两人又将孙显贵拉了出来。   三人狼狈不堪,全身沾满了腐肉和粘液,可他们却没有理会这些,而是被这里的珠光宝气所吸引。李有财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嘴里语无伦次地说着,“我这是死了吗?哈哈,这就是地府吗?这金子……”李有财迅速跑到一堆金器前,坐在上面,拿了两块金砖在脸上蹭着,最后干脆钻了进去,用各种金器将自己埋了起来。   而这一边,一老一少却没有李有财那副德行,因为在他们面前,是一位全身穿着黑色盔甲年轻人,同样黑色的秀发在身后飘荡,脸却是模糊不清的。   孙显贵不敢说话,他以为这些东西都属于面前的这个人,心里暗气这个不争气的外甥,战战兢兢地说道,“对不起啊,大侠,我们无路可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张哑巴心想,“这是把自己当成人物了。”紧忙说,“孙叔,我是张哑巴啊。”   声音空灵,孙显贵以为是幻听,嘟囔一句,“张哑巴?”   “对,我就是张哑巴。”   孙显贵愣了片刻,仍不相信,“你说你是张哑巴?那你怎么不一样了?”   “具体的我不便多说,而且这里很不安全,我不是叫你们不要下来了吗,你们怎么不听。”张哑巴说着,走向两位。   孙显贵一听他说不让他们下来,一下子哭了出来。“你个小王八,我们仨没一个全乎(完整)的,你就把俺们扔在那大坑里不管,我们仨差点儿没饿死。还有,你他娘的不是哑巴吗?你倒是接着哑巴啊,他娘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你想自己来,故意饿死俺们爷仨,还有之前那几位是不是你早就他们杀了?”   孙显贵越哭越伤心,最后的话已经说不清了,在孙显贵的心里,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事情了。   “孙叔,我本以为事情能很快处理完,然后回去再救你们,但我还是来晚了,事情已经超出我能理解的范围了,这里的一切我也不知道是谁修的,这里的财宝之前是没有的,至于我为什么装哑巴。”张哑巴顿一顿,他在犹豫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   孙显贵停止了哭泣,瞪着眼睛想听他说出原因。张哑巴觉得即使告诉他,他也会觉得在骗他,会让他更伤心,可有一时又想不出别的什么借口,于是便转移了话题。“这个等会儿跟你说,咱们还是快点儿离开这里,等一会儿真的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李有福勉强背起孙显贵,跟着张哑巴往那道石门走去。而此时的李有财,用金砖砌成了个宝座,坐在上面,手里握着玉做成的拐杖,头上戴着平天冠(玉皇大帝头上戴着的冠帽),正比划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加上他身上破烂不堪的衣物和满面的污秽,看起来很滑稽。   李有财站了起来,把玉杖当做步枪,脸贴在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瞄准着,嘴里还不住地拟着声,“啪,啪……”当他看到远处一身黑的张哑巴领着孙显贵和他弟弟往那石门走去,心里不由紧张起来,眉头一皱,跑了过去。   “不是,这,这位,请问你就是,黑无常吧!”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还没等张哑巴反应过来,接着说道,“求求你,神仙,把我留在这吧,我不想投胎,我想在这……”   张哑巴被他给气乐了,在他眼里这人简直是疯了,看来这里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将李有财扶起,说道,“李大哥,我是张哑巴啊,这些财宝迷了你的心智,我把你们送出去,你们赶快回去,我还有正事要办。”   李有财看着面前的张哑巴,嘴角掠过一丝不屑,“如果你是张哑巴,那他是谁?”李有财说完指向石门张哑巴之前的肉身。   张哑巴顿时感到无奈,心想,“哎,看来是解释不清了。”   李有福加快脚步,来到肉身前面,注意到肉身后背别着的柴刀,孙显贵瞬间回过头,喊道,“你他妈到底是谁!“ 作品正文卷 第八章 程持   “你到底是谁!”三人退到一旁,与张哑巴保持着距离。   还没等张哑巴开口,在张哑巴他们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他,确实不叫张哑巴。”   几人同时朝高阁方向望去,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三个人,不出所料正是之前陪同何全的三个人。张哑巴果然没有猜错,他们确实是来找石头的。张哑巴不由分说,稍做了个起跑的姿势,腾地而起,冲向三人,左手变爪,右手变掌,想迅速解决掉他们。   前头的那个人不退反进,眼看就要与张哑巴接触,伸出右手欲顶住张的左手,而他的左手变化为掌,平伸过去,打算用指尖去顶张的腋下。张哑巴左手被这个人抓住了,一时挣脱不开,右边用手肘向下打开了那个人的左手,同时掌心重重拍在了那个人的额头上,而那个人却一动没动,慢慢地将左手搭在张哑巴的肩膀上,嘴角笑了一下。   这一切的动作只在几秒之间,可见此人并非善类。之前的敌人顶多与张哑巴纠缠几回合便被他洗去了灵魂,而此时他却不能动弹,竟被这个人控制住了。   “阿布卡赫赫。”那个人用很奇怪的语言小声说了一句。   张哑巴瞬间麻木了,“这,这,你是谁?”   “图牙,别来无恙啊。”那个人笑了起来。接着说,“这是你母亲给你起的名字吧,勿吉国开国太子,图牙。”   张哑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名字一千多年来无一人提起过,唯有自己默默牢记。张哑巴放开了手,整个人仿佛没了力气,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把钥匙,解开了张哑巴表面的冰冷,让他脆弱的一面呈现出来。而之前那个人嘴里的“阿布卡赫赫“,就是远古时期,活跃在东北地区的游牧民族“肃慎”的天神的名字,而这“肃慎族”,正是勿吉国的祖先,也是后来的满族的祖先。   此时的张哑巴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锐气,心中的疑问缠绕在一起,撕扯着他的心智。张哑巴最终堆坐在那个人的脚前,如乞丐一样卑微,呆滞。   “看来她说的没错,你还真是不堪一击。”说完,朝着孙显贵那边走去。   孙显贵看到这一切,以为危险解除了,几人忙过来检查张哑巴的肉身是否还活着。李有财不管这些,他的头上还带着平天冠,他的帝王梦还要接着做,刚要回到他的宝座,就被那个人叫住了,“我说几位,先别忙了,不妨到我的宫殿里去坐坐?。”说完已经走到孙显贵他们面前,扶起了孙显贵接着说,“这么多天也没来得及介绍,我叫程持,那边戴眼镜的是我的助手,东子,旁边比较壮的叫环突,少数民族。”   孙显贵发现张哑巴已经断了气了,愣了好半天,突然回头问程持,“你知道他会说话吗?“   程持不屑地摇了摇头,说道,“几位先别管死去的人了,不妨进到里面吃个饭?“   孙显贵几位一听有饭菜,紧忙往高阁方向走去,心里寻思,“张哑巴啊,谁让你瞒着我们,啥都不说,如今你死了,连口饭都没吃,你的饭孙叔替你吃了。“虽然说之前生气张哑巴的不辞而别,但此时他却有些心疼。   当孙显贵认为自己得救的时候,突然背后一疼,失去了知觉,两位外甥还没等察觉,跟孙显贵一样,倒在了地上。   “抬进去。”那个叫程持的人吩咐道。然后蹲在张哑巴面前说道,“图牙,你我其实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她活着,她给你了活下去的机会,你也利用的很好,时候报答她了。你不在的这些年里,你看我创造了什么?地下皇宫!但这只是我们的开始,你我本是兄弟啊,图牙,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跟我来吧,进来吧,一切都会明白的。“   张哑巴站了起来,跟在这个人的后面,走进了大金魂阁。   阁内其实与其他宫阁内饰差不多,栾屏,秀榻,鬲鼎,书香,名人字画应有尽有,在其旁室,并不是向上的阶梯,而是向下的。两人走了下去,环突和东子早已将三人抬至负一层。   负一层与上面的陈设完全不同,这里竟然通了电,而不是烛火。在其中间,类似于手术台的工作台。但旁边却没有电子仪器,而是一尊方鼎。爷仨就这上赤裸上身,躺在床上,如同任人宰割的牲畜。   “我的兄弟,接下来我将给你展示的,对于你来说信手拈来,我就是想告诉你的是,不是只有你会抽取灵魂。“说罢,示意东子开始。   只见东子同张哑巴一样,用手掌,拍在李有财的脑门上,一团黑影,从李有财的身体中缓缓飘出来。然后是,李有福的,孙显贵的,张哑巴看得真切,心中忍着怒火,他在等待时机,因为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并不是这些。   这时,程持动了,隔空控制着三个灵魂,让其又回到了他们各自的身体里。转过头来说道,“我的兄弟,想必你不会这招吧,哈哈。你只会把灵魂抽出来,那么回去呢,全凭灵魂的自愿,而我却能控制他们,随进随出。“   程持看着身边的张哑巴,又说道,“看到外面那些财宝了吗?还有我这个大金魂殿?有些有钱人就是这样,为了能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不惜一切代价。“说完,手里拿过来之前李有财带着的平天冠摆弄着。   “这就是你的真正目的?把玩弄灵魂当做生意来做?“张哑巴明白了,看来是时候了解这一切了。   “我的兄弟,长命百岁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可以放弃权利,放弃金钱,放弃家人,人类就是这样,我们做的只不过是圆了他们的梦想。他们迷恋这个世界,我们就让他们如愿以偿,他们想陪在家人身边,我们给他们提供了这个机会。来吧,兄弟,她给你了重生,不只是保护她,我们要为了她做更多,更多啊!“   “既然你都做到了,那还用我做什么呢?是不是你们被束手束脚了呢?“张哑巴说完,迅速来到鼎旁,一掌拍碎,里面露出一块黑色的石头。   “保护冥石!“程持惊慌失措,他本以为控制了张哑巴的心智,没想井然到上了当。   石头被张哑巴瞬间同化,消失在他的手里。张哑巴黑光暗起,“看来你们没有这个东西,是根本不可能吸取灵魂的,你刚才说你能控制灵魂随进随出?哈哈,那么刚才你完全可以抽出他们的灵魂,而不是在背后用掌将他们击倒!“说完,直冲到东子面前,欲将他的灵魂吸出来。   但张哑巴感觉有一股反作用力迫使东子的灵魂待在体内,程持笑道,“你太天真了,我说过,咱俩是兄弟啊!“   环突冲了过来,一拳打在了张哑巴的后背上,嘴里说道,“你对于我们,就是个冥石!我要把你打碎!“   可是环突的手却陷了进去,拔不出来,张哑巴身上的石头盔甲嘎嘎作响,瞬间将环突的手腕直接切断。   然而环突却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另一只手抓住张哑巴的肩膀,但是手又陷了进去,这一次没等石头挤压,环突使劲一甩臂,张哑巴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当然,环突另一只手腕也被切断了。   “该结束了!“程持双臂抬起,两手成抓式,竟把张哑巴凭空抓了起来,奸笑道,“对付你,我竟会使出全力,东子,把他那该死的灵魂从那石头里抽出来啊,哈哈!“   东子生怕张哑巴挣脱,赶紧冲了过去,没有了双手的环突,也冲了过。   张哑巴微闭双眼,身上的黑光泛起,光晕越来越大,瞬间弥漫开来,嘴里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她之前的位置,那么我就要看看她还在不在这里!“   张哑巴身上黑色铠甲瞬间脱落,在地上铺开,遍布了整个房间,突然,向下钻去。程持三人愣在那里,一时慌了手脚,心想,“这下完了,这阁楼下面确实空无一物啊!“   房间的地面塌陷下去,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正如张哑巴所想,既然石头消失了,那么消失之后留下的深洞是补不上的。   东子,环突,叫喊着,随着碎石掉落下去,不见踪影,孙显贵几人被张哑巴的黑色石头拖住,在空中悬着。   再看程持,同样身体黑光具现,嘴角上扬,脚下踩着跟张哑巴身上同样的黑色石头,笑道,“我说过,咱俩是兄弟啊!“然后,他竟蜕去了肉体,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张哑巴面色一惊,此时的程持与他一模一样!    作品正文卷 第九章 冥石   “我说过,你与我是一样的,你有的,我也有。“   张哑巴缓过神来,但身体还是被程持控制着,黑石重新回到了张哑巴体内,但是没做停留,又向上铺开,将地上一层与地下打通。名木桌椅,屏风,榻床等所有物品全都掉了下去。   “住手!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有多少年的历史吗!都是无价之宝你知道吗!“   张哑巴笑了,心想,“原来你跟那个李有财一个德行,索性就把你这个塔阁一并毁了吧!“   程持看着那些黑石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忙说道,“好!咱们去外面打,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张哑巴并没有听他的,那黑色石头还在继续向上,马上就要把一楼的棚顶端掉。程持暗叫不好,双臂一使劲,带着张哑巴飞了出去,然后将张哑巴重重摔在地上。张哑巴抗拒不了这股力量,瞬间收回了黑石,将自己保护起来。   “你别太过分。“   “想必,那楼上,都是你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吧,我不在的这些年里,你到底都干了什么!“张哑巴把孙显贵等人稳稳放在地上,怒视着程持。   “你不会知道了。“程持说罢,仰天长啸一声。不一会儿,石门打开了,这次出现的并不是什么野猪,而是一群长着形状各异的脑袋的类似猴子的白色妖物。   “这就是孙显贵看到的东西吧。“张哑巴暗自想着。然后仔细瞧看,这一个个分明就是瘦弱的孩童啊!   只见那些孩童四肢着地,通体惨白,不着衣物,脑袋大如铜锣,张着嘴,撕心裂肺地叫着。   这时孙显贵的身体开始动了,后背拱起,之前的伤口露在外面,脊骨从中间弹了出来。孙显贵被疼醒了,双腿跪地,双手撑着身体,哀嚎着,随即趴在了地上,断了气。而从他的尸体里却站出来一个跟那些妖物一样的东西,满身的血掩盖住原有的白色的皮肤,头大如球,大嘴裂开,发出尖啸!   登时,所有的怪物如潮水般朝张哑巴碾压过来。   张哑巴心里一惊,这些东西要比那些野猪凶得多,心里暗想,“看来这栋阁楼保不住了。“张哑巴纵身一跃,将那群猴子引向了程持那边,程持并没有让他做太多动作,又一次控制住了张哑巴。   张哑巴暗想,“就等你这招。“身上黑石脱落,瞬间卷曲成巨大的漏斗状,那些怪物没来得及反应,直接冲进漏斗里,漏斗的另一头指向程持,他是想利用程持控制自己无法脱身的状态,将那些怪物引流过去。   一个,两个,怪物一个接一个从口中窜出来,撞在了程持的身上。这一切来的太快,身上早已被几十只怪物纠缠着。他只好放弃了张哑巴,全身一用力,用他身上的黑石将怪物全部击飞然后堵住了漏斗的口。突然,漏斗散来,朝着高阁的方向飞去,速度极快。   当程持再找张哑巴,已经不见,只听一声巨响,高阁拦腰截断,瞬间坍塌。   一具具完整的肉身,出现在废墟中,这些肉身存放在液体中封存,不知有几千具,张哑巴站在废墟上,愤怒烧遍全身,他知道,这些肉身都是活活被抽出了灵魂。他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何全。   张哑巴看到何全的头微微动了一下,看来还没有死,赶紧将他抬出来,房到李有财那里。这是,他感觉到背后一道风,回头,一直血腥的打脸刚好贴在他的胸口,大嘴怒张,势必要将张哑巴的胸膛掏开。   就像先前一样,这只怪物同样陷进了张哑巴体内,瞬间,脖子断掉了。但张哑巴却感觉到了疼!“难道,这个怪物能咬食灵魂?“无头的尸体掉在地上,但是飞出的却是野猪的灵魂。张哑巴明白了,怪不得刚才没有看到孙显贵的魂魄,看来这些怪物比他预计的更难对付。   张哑巴已经不敢想象程持都做了些什么,再看那尸体,瘦弱的四肢已经皮包骨,干瘪的腹部里近乎被掏空。张哑巴将头部从体内排出,那臃肿的大脸仿佛是被水泡过,嘴也像是用剪刀剪开一样,这些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要将你的灵魂打碎!“在张哑巴看来,程持简直就是魔鬼。   “你是阻止不了我的,我们都有着同样的冥石,都来自于她!“程持说完,控制着那些怪物,冲了过去。   张哑巴已经不想再磨蹭下去,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个疑问。而他再一次被程持控制住,随即被怪物淹没。   张哑巴怒吼着,疼痛使得他更加愤怒。这时,他身上的黑石瞬间炸开,将怪物崩了出去,但这不是他主要的目的。他调整了黑石的角度,尽量让更多的怪物弹向程持。   程持心中暗想,“又是这样。“无奈放下张哑巴,他可不想让这些畜生咬一口。   张哑巴利用不被控制的间隙,瞬间收回黑石,冲向程持,并锁住了他的双手,让他不能控制自己。   “你我就这样对峙下去?我的兄弟,你毁了我的一切,可我不怪你,你就是我的弟弟,哥哥原谅你,图牙,哥哥只是希望你能过来帮我,不要再任性下去了,阿布卡赫赫。“   “你以为我很吃这套吗?阿布卡赫赫,哈哈,千百年来天神的名字我一直没有忘记,包括我的名字,我的母亲,还有我的死!你跟我说这些,只会让我更加愤怒。“张哑巴全身的黑光再一次亮起,接着说道,“没猜错的话,你就是那次我放走的孩子吧!论辈分,我他妈的是你祖宗!”   说完,黑光将两人笼罩起来,两人的黑石触碰的地方开始相融,一瞬间程持的黑石被张哑巴吸了过来。张哑巴整个脸都被黑石包裹,然后手掐住程持的脖子,“她在哪里?“   “别想知道,她会找你的。“程持露出了释然的神情。   “消失吧。“就这样,程持消失在他的手里,身后的怪物全都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走到何全那里,蹲下来看着这个年轻人,这应该是何全的肉身吧,里面的灵魂又是谁的呢?   何全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张哑巴,叹了口气,“哎,我只是想体验一下重新的人生,等我醒来就蜷缩在这个身体里,等到他长大,我的灵魂伸展不开,以至于我只能坐在轮椅上。可我不想这样活着,我想要走路,我想要知道这一切。于是我用了近10年,研究这件事,可来到这里,我带来的人却被那个姓程的吸去了灵魂……“   “你是说姓程的?是谁?“张哑巴听到此处,心里不由一惊,刚刚跟程持交手,他判断程持只是会控制住灵魂,不会吸取灵魂,心里暗想,难道还有其他姓程的人?   “让我想想,我记得叫……“   突然,那股强大的气流顿时出现,在高阁的正后方,也就是野猪尸体的后面的墙上,一道石门打开了,而那石门并不是张哑巴造的。张哑巴知道凭他的力量抵抗不住这气流,索性闭上眼睛,思考这一切。   等他睁开眼睛,又一次让他大吃一惊,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绝望。 作品正文卷 第十章 拍卖会   这里对于张哑巴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相比较刚才的主殿,这里更大,更明亮,更热闹,如若一场集市。   整个空间好像用刀切出来一样,岩壁光滑无比,又好似用涂料漆过。向上看去,顶部雕满翔龙,每条龙嘴处,都雕有一颗黑色琉珠,清晰可见。在顶部的中间位置,“天罡端途”四个大字凸显出来。再远处,已经模糊看不清了,估计也雕着龙吧。   让张哑巴吃惊的并不是这些精雕细刻的飞龙,而是他面前那些门庭楼阁,街道廊桥,还有乐在其中的,人。   张哑巴站起身来,步伐有些虚飘,身上的石头泛着光,流动着。他来到牌楼处,这是一座琉璃牌楼,六间七柱,上有九楼,颇为壮观。每间都有位魁梧壮士,却不是把守,更像是休息,席地而坐。   其中一位看到张哑巴,并不吃惊,说道,“您来了,真是久等,随我去吧。”说罢,便起身沿着正街往里走去。而其他几位,一动未动,仍旧盘腿端坐。   张哑巴跟在大汉身后,并未问询这里的情况,因为他不知道从何问起。正街很宽,两旁多是一些低矮的土房,而其中一些较大的带有飞檐的楼阁显得很突兀。   这里有酒坊,有饭馆,有服装店。也有河穿过,有水池,还有废弃的沙滩,堆满杂物。   这里也通了电,与这种萧条的古旧韵味大相径庭的就是这两排亮如白昼的路灯,显得格外刺眼,不敢直视。而这里的人也多是衣衫褴褛,或侧躺,或依偎,三三两两,如物品般放置在道的两旁。他们都瞅着张哑巴,眼神中有的是畏惧,有的是愤恨,但更多的是迷茫。   不多时,一道高墙将张哑巴的视线隔开。一扇大铁门漆着铜粉,上面斑痕累累,一些奇怪的涂鸦还留在上面,有些模糊。门前延出一道门廊,一个人站在那里,他的身上有着与张哑巴一样的黑石,但显得更加厚重。   张哑巴心里已经没有太多的惊讶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他看来,还会有成千上万个程持在等着他。而眼前只有这么一个,张哑巴心里倒有一些放松。   “嗯……欢迎回家。”那个人轻轻说了一声。   “我要见她。”张哑巴并不想跟他说太多,他现在只想见那块给了他一切的黑石。   “嗯……她就在里面。”只见那个人的手触摸在石门上,瞬间,石门上的石头被他吸走,顺着手臂攀到后颈,不一会便出现一道一人多高的脚门。   张哑巴毫不犹豫走了进去,而里面的场面跟之前他看到的完全是两个世界。   真的已经不能用奢华形容了。琉光翡色,灯火通明。主道也变成理石铺砌而成,道更宽,而且非常干净,好像总有人打扫。两旁金楼银阁比比皆是,每一处都堪称是古建筑中的杰作。   这里的空间要比墙外的空间大上几倍,张哑巴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想不到地下会存在这么大的空间。但这里缺一个人也没有,他继续走,过了一座石桥,面前又一座由黑石组成的高墙巍然而立。高墙表面的黑石好像活的一样,涌动着,翻滚着。灯光照在上面,却没有折射出光芒,黑得让人心寒。   突然,高墙中心的黑石开始出现漩涡,慢慢的退散开去,形成一道拱门。那人与壮汉在前走过去,张哑巴紧随其后。   这墙壁厚的可以,张哑巴感觉走了好久,后面的灯光已经看不到了。终于,面前一亮,紧接着就是人们的欢呼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半个足球场大的广场!   中间好似擂台一样的高台,四周坐满了看客,几百人之多,并有很多几乎没怎么着衣的妙龄少女在其中走动。   这时,一个空荡的声音响起,“安静。”   张哑巴愣在原地,这是他怎么想都想不出来的场面。之前那个人说一句,“嗯……节目开始了。”便于大汉往回走了,留下张哑巴一人。   那个声音又开始说,“准备好就开始吧,把第一个带上来吧。”   不一会儿,一位年轻的女性被带上来,从他后面走上来一位拿着话筒的身穿燕尾服的主持人,他微笑一下,继续说道,“女性,周岁23,身高160cm,体重53Kg,身体完整程度100%……”   当他说道完整程度100%的时候,场下讨论声此起彼伏。“5块冥石!”这时,有人开始看出话来,好似出的价格。张哑巴顿时明白,这是在拍卖啊!   就这一会儿,已经有人出到了110块冥石,看来这里的货币就是这石头吗?张哑巴迈步往场边走去,他发现在这空间的四周,一排排像炮楼样的建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150块,成交,请刘先生在后场认领。”张哑巴此时离场中很近,他发现那名女子长得很是俊俏,但眼神中的绝望就像他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那些蜷缩在道路两旁的人一样。   得到她的是一个赤裸着上身,刺满纹身的中年,在他旁边已经有十多个这样的女子。张哑巴看着观众席上这群人,大多数为男性,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供旁边的几乎赤裸的女子服侍。   “那么接下来,有需要跟换轿夫的朋友们注意了。”主持人说罢,台上上来两个人,张哑巴看到,正是有财有福两兄弟。   台下并没有什么波澜,“2块。”一位大肚便便的男人慵懒地说道。然后一片沉默,估计暂时只有这个人需要轿夫。   “我出1000块!”就在马上要定锤的时候,张哑巴喊了出来。然后身上祭出一层层的黑石,直窜到手臂处,众人哗然。   “有福,你看,咱俩值1000块,比刚才那个女的都值钱!”李有财并没有多伤心,反倒很兴奋。而李有福也松了一口气,幸好没被那个胖子买走,要不肯定被累死。   那个大肚子男人站起身来,指着张哑巴,“我说这位爷,你们组织里的人不是不参拍的吗?”   张哑巴并不答话,走上台看着这哥俩。哥俩在之前见过张哑巴这个时候的形态,没有太多惊讶,而是吞吞吐吐地叫了一声,“老,老板。”   张哑巴无奈,说道,“等一下打起来,你俩往边上跑。”他刚说完,一尊酒杯直冲着张哑巴的脑袋飞来。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你新来的吧!”那个大肚子男人很生气,平时来了可以做轿夫的,都被别人抢走,今天可算没人抢,却遇到了张哑巴。再加上酒精的刺激,怒火中烧。   张哑巴回头接住酒杯,捏碎,甩出黑石,刺进那男人的肚子里,然后收了回来。一片安静之后,欢呼声大作,“好,刺激!”台下的观众并没有受到惊吓,反而更加兴奋,在他们眼里,杀人就像是晚会一样。   兄弟二人吓得已经说不出来话了,经历了这么多,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昏过去的,亲眼看见杀人还是头一次。张哑巴冲着两人喊道,“快跑!”   哥俩此时已经瘫软在地上,环顾着四周,那些人狂叫着,推搡着,振臂高呼,对于他俩,这才是地狱吧。   张哑巴没有停下,他冲到离他最近的主持人面前,一掌拍出了他的灵魂,然后抓住灵魂的头部,直接捏碎。从来到这个地方开始,张哑巴已经暗自打算,既然事情无法挽回,那就将一切都结束吧。   周围的人收住了他们的情绪,顿时安静了,接着就是骚动,逐渐,整个会场乱作一团,他们都不想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捏碎。张哑巴顺势冲到人群,一掌一个,不多时已有几十个人的灵魂被他掐碎。   其中有几个试图反抗,他们身上也出现了黑色石头,但是面积很小,只够覆盖拳头。他很诧异,“既然能祭出冥石,为什么不使出全力?”   同时他一拳打在了一个想要逃跑的人的后背上,只听哗啦一声,上百块冥石散落在地上。张哑巴捡起一块,抚摸着,随即扔在地上,嗤之一笑,“原来是块假货。”   他又发现那个人手里攥着个锦囊,他把锦囊拽了出来,打开一看,全是这个伪造的冥石,原来这些就是刚才拍卖时,主持人说的石头,也就是这个地方流通的货币。   石头上,雕琢着花纹,正是他熟悉的花纹,勿吉国将士们打猎之前必须涂饰在身上的花纹!张哑巴越来越觉得事情达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已经不能在磨蹭了。只看他全身的冥石脱离开灵魂,在手中形成了一把巨大的长剑。   张哑巴将长剑向头上一扔,那把剑就飞旋起来,越来越快,然后冲向人群。之后便是一声声惨叫。没有鲜血,一具具尸体如烂肉一般摊在地上。   不久,冥石被张哑巴召了回来,裹在灵魂上,会场只剩下了灵魂的叹息,咒骂和哀鸣。   “你好啊,太子殿下。”一个声音从张哑巴的背后传来。   张哑巴猛地回头,同时手作防御状,他看见一个穿着狼狈的人像狗一样蹲在地上,蓬头垢面,张着嘴笑着。牙齿所剩无几,舌头上起了脓疮。   张哑巴刚要抬手,那个人蹭的一下从张哑巴的跨下穿过,四肢着地。直朝着那道铁门奔去。   张哑巴本不想跟这个乞丐一般见识,但那人发现张哑巴没追来,便回来继续嘲讽,“小太子,想知道一切吗?杀了我便是。”然后从之前那道小脚门穿了过去,好像穿墙术一样。   张哑巴不敢犹豫,紧随其后,在他心里,确实装着太多猜不透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