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之切,肝肠寸断 楔子   “本台特约报道,昨晚辛京环江路连续弯道处发生连环车祸。一车冲出护栏坠江,一车撞上山体,多车不同程度碰撞。主肇事驾驶员彭某因醉酒驾驶被警方拘留,伤亡人数还在进一步统计……”   “不会的……不会……”   医院狭长走廊上,叶冰离竭力忘记新闻内容,双手交叠摁住苍白的唇,却盖不住慌乱的碎碎念。   白色睡衣随她来回踱步而飘荡,她目光游离,脚上拖鞋掉了浑然不知,光脚踩踏冰冷地面,身上冷汗不止。   头顶白灯持续发亮,但远不及手术中三个字刺眼。   咔嚓……   手术室门推开,走出来的不是医生。   叶冰离眉头一拧,还是冲上前脱口而出:“阿姨,日濡没事吧?”   “你还有脸说没事!是你害死我儿,我要杀了你!”戚美惠勃然大怒,反手推倒叶冰离,如同被触及逆鳞。   她呲着艳红的嘴,飞身骑在叶冰离身上,死死掐住她脖子。   可她似乎周身力气被抽走,叶冰离在她手下屁事没有。   戚美惠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蹬去高跟鞋,双手捂脸放声嚎啕:“我的儿,你死得冤啊!”   “死?”叶冰离身体猝不及防颤栗,瞪着朦胧泪眼摇头自语,“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他,他不会丢下我……”   “闭嘴,我就不该松口答应你们的婚事!昨晚,他要不是接了你的电话开车去找你,怎会出车祸!扫把星,滚出我的医院,滚!”戚美惠发狂咆哮。   昨晚的车祸,她一双儿子一死一伤。   她气恼地抄起地上的高跟鞋狠命砸向叶冰离,正中她脑门,这才稍稍解气。   “董事长,节哀顺变。”医生搀扶哀哀戚戚的戚美惠站起来。   “让保安把她轰出去!百奇集团旗下所有场所,她都不得踏入半步!”戚美惠呲牙裂嘴咆哮。   恍如隔世的叶冰离在保安拖她胳膊时,猛然回神。她苍白脸上遍布泪痕,只有额头被砸红。   她心急寻找戚美惠,伸手苦苦哀求:“阿姨,我要见日濡,你让我见他最后一面,阿姨!”   “愣着干什么,拖出去!”戚美惠横眉顺眼,脸上泪渍干涸,冷漠转身走进手术室。   “不!日濡!”叶冰离张牙舞爪反抗,但还是被保安拖行离开手术室。   到医院门口,保安则像丢垃圾似得,随意扔下叶冰离。   轰隆隆……   清晨的光还没来得及破晓,天边黑压压的云就强势入侵。   叶冰离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咬牙冲向医院大门。   她的未婚夫在里面,她岂能拍拍屁股走人?   就算死,她这个未婚妻也要尽义务。   但保安铸造的铜墙铁壁,让叶冰离碰得头破血流。   她瘫软的身子第二十三次被保安丢出去,直直砸在水泥地上,闷响加上头顶闷雷,炸响在她耳边。   瞬时,豆大雨珠从天而降,洗去她破烂四肢上的鲜血,打湿她瘦弱身体,比落汤鸡更不堪。   “戚日濡……”叶冰离黑发贴在头上,激流的雨水击倒她不堪一击的眼帘,隐去所有想说的情话。   她昏倒在暴雨倾注的天空下,光着脚,身上睡裙黑了,碎了,湿了。   什么都没了……   可今天本该是她的订婚礼,怎么会……   “呀,冰冰你怎么在淋雨?”闺蜜从医院大楼里冲出来,拉起意识模糊的叶冰离,带她上计程车。   “冰冰,警察刚才来消息,昨晚车祸中坠江的车打捞上来。伯父,伯父现在在殡仪馆。”闺蜜神色闪躲,边给叶冰离擦身体,边嘀咕。   “我爸怎么了?”叶冰离如梦初醒,打个寒战揪住闺蜜胳膊。   “诶,冰冰,谁知道老天怎么想得,一夜间夺走你父亲和未婚夫。不过没关系,你还有我。”闺蜜抱住叶冰离,凝望窗外瓢泼大雨,默默叹气。   叶冰离死死揪着闺蜜的衣衫,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   一场连环车祸,她父亲溺死,未婚夫死得不明不白。   她的世界,犹如窗外的暴雨天气,阴暗地天崩地裂。   ——   “不行,我还是决定,做这个手术!”   病房里,戚美惠突然起身,闷头走向门外。   “当初答应乌图国那人,照顾好他孩子。我不能白收钱,做昧良心的事。”戚美惠急得像热锅蚂蚁,不停自语嘀咕。   病房内两张床,两个人,一个身上插满管子,一个身上盖着白布,那是她可怜的两个孩子。   “不用找,我已经来了。”   说话的人踏进病房,纤长的手搭在把手上,露出银灰色袖扣,上面隐隐有暗纹W。   戚美惠面色一喜,随后又沉下来。   “真的没危险吗?”   “凡事都有风险,更何况是史无前例的手术。”   戚美惠忧心忡忡盯着床上面如白纸的儿子,攥紧拳头从牙缝挤出一句话。   “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恨之切,肝肠寸断 第1章 美酒佳人醉,我自思不归   三个月后   “哟,二少来了!哎哟韩总,您可有日子没来金域湾了,最近又在哪儿藏了好酒?”   “甘姐这是光明正大冷落我?”戚月染脱下黑大衣丢给司机,用修长手指掸去亚麻灰碎发上的雪花。   他眉头微蹙,摄人心魂的眸时刻传达,本少非常不开心。   “二少净说笑,姐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咱百奇的首席总裁不是?”甘以微哆嗦讪笑。   这戚月染住院俩月,出院一月,却像变个人似得,雷厉风行拿下大小近百个单子,手段无人知晓。   他把百奇彻底定在辛京第一集团,更是财经头条上的常客,辛京谁人敢招惹这尊大佛?   戚月染则身着白衬衫,立在金光下光彩照人,回眸挑眉,“能喝的都上,今儿我可有帮手,咱不醉不归!”   “得来,二少上座!”甘以微欠身恭迎,急急去休息室。   “辛京二少来了,给我敞开肚皮使劲喝!”她柳眉一横,不怒自威。   “是,甘姐!”   七八个挂着厚重粉的美女,扭腰离去。   只有坐在镜子前的女人纹丝未动。   “冰离啊,姐捧你做头牌,你可不要让姐失望。”甘以微红指甲轻轻搭在叶冰离细嫩肩头。   叶冰离缓缓睁眼,抬手抚摸镜中唇红齿白的人,划过她细长眉,迷离眼,艳红唇。   精美五官配上精致妆容,精巧发髻在脑后,勾勒清冽气息。   她鲜少化妆,今儿也算开了先例。   “冰美人司空见惯,还是搞点神秘稳妥。”甘以微帮叶冰离戴上红面具。   若非戚月染这尊大佛要什么新鲜物,她不会找摸不透底的人当头牌,但也不能让小妮子砸场子。   叶冰离目不斜视挪开甘以微的手,身着白色薄纱裹胸裙翩然而去。隐约可见白嫩皮肤,好身材一览无余。   VIP包房门口,欢声笑语刺入叶冰离耳中。   “二少,静静想你。”   “梅梅啊,二少亲一个。”   “二少我才是梅梅,罚酒。”   “喝!”   砰……   背脊挺直的叶冰离踹开包间门,斜睨藏于昏暗中勾肩搭背的男男女女,看清他们短暂的错愕,紧盯居中左拥右抱的男人。   辛京二少是戚月染,是她未婚夫戚日濡的异卵胞弟。   兄弟俩之前容颜性格大相径庭。   可眼前这男人却顶着与戚日濡相似的面容,而带着戚月染的不良习性。   说白了,他现在成了戚日濡和戚月染的综合体,可他到底是谁?   这是她来此的目的,一探究竟。   “甘姐,头牌呢?”戚月染眯眼吆五喝六。   叶冰离扶了扶面具,迈步靠近正眼不瞧她的戚月染。手心薄汗被她擦拭在薄纱上,微微呼气,站定他面前。   戚月染抬头,看不清她面容,越发勾起强烈好奇心。   叶冰离弯腰打量痞笑男人,看清他泾渭分明的眸,倏地挑起唇角露出梨涡。   戚家两兄弟在三个月前的车祸中一死一伤。传言活下来却毁容的戚月染念及哥哥,便整成戚日濡的模样。   可她确认过眼神,是她的未婚夫,绝对没错!   他为何自称戚月染?   不,医生提醒过,不能再让他受刺激。而要满足他,让他熟悉兴奋。   叶冰离夺来他的高脚杯,昂头一饮而尽杯中酒。   “好!再来!”戚月染拍手叫好,睨一眼面具女,却有熟悉感。   罢了,天下美女他对哪个没熟悉感?还是及时行乐的好。   叶冰离放下酒杯,顺势坐他腿上,凑上烈焰红唇。   “二少,今晚别走。”   “美酒佳人醉,我自思不归。”   戚月染双手放沙发上,任由怀中女人为所欲为。   叶冰离瞧他还算本分,变本加厉灌酒。   他一滴不落喝下,她称心如意勾笑。   觥筹交错间,时光带走残存理智。   叶冰离晃晃头,咽下口水,推推身下男人。   “我扶你,上楼休息。”   “嗯……”戚月染撑沙发起身。   叶冰离把身体靠他身上,却被推开,只好规矩搀扶。   “甘姐,头牌好啊!”戚月染迷糊冲门外的甘以微竖大拇指。   “二少满意就好。冰离啊,带二少上楼。”甘以微嘴角咧到耳根,这小妮真给她长脸。   叶冰离则不停给甘以微使眼色,让她不要随便称呼。   “冰离?”戚月染猛地瞪眼四下打量,“冰离在哪!”   “啊?哦,是冰灵,头牌冰灵。”甘以微摸额角碎发讪笑,挑眉示意叶冰离快离开。   戚月染目光顿时黯淡,任凭叶冰离把他带到三楼休息区。   金域湾对宿醉客人服务优待,但某些特殊服务不予提供。   而叶冰离带戚月染进房间,是意欲不轨。她求了甘以微很久,才得到准允,并承诺不会出事。   叶冰离勾脚关上房门,夜间视力极好的她绕过走廊,平稳把戚月染放于松软大床,起身打开床头灯。   她刚想摘下面具,纤细手腕被扣住,下一秒倒在床上,更直接地倒在他身下。   铺天盖地的吻是她渴望多日的,他轻易就给了。   微醺的叶冰离兴奋至极,欢呼雀跃迎上他,残存理智在内心叫嚣。   用肌肤之亲满足他,让他感到熟悉,找回她的未婚夫。   戚月染则把手伸向碍眼面具。   叶冰离敏捷反手扣住戚月染手腕,咬唇摇头。   还不能被半清醒的他看到。   戚月染眯眼挑唇,不假思索俯冲,顺手关灯。   “阿戚……”叶冰离热泪盈眶,没忍住喊了一声。   她终于可以找回他,终于……   戚月染听到如蚊讷讷的呢喃突然停手,急速伸手开灯,回手摘下红面具。   叶冰离眉心一皱,狐疑抬眸。   他阴鸷猎夺她的眸,抿唇绷直脸孔,似有若无释放冰冷寒气。   “来,阿戚。”叶冰离娇羞低喃。   第一次主动,她心中忐忑地像万马奔腾。   而阿戚是她对戚日濡的爱称,他会懂的。   砰……   戚月染猛地钳住叶冰离脖子,将她摁在床上。   他急速俯身逼近,高举拳头,哈哈大笑。   “是你,叶冰离!是你!”戚月染气恼收手翻身下床穿衣。   “不过三个月,警告抛在脑后,落俗风尘。还真是没脑子的克星,当初我哥瞎了眼,才和你订婚!”   戚月染彻底醒酒,斜睨床上面如白纸的叶冰离,提拳愤恨离去。   若不是看她一介女流,他的拳头早隐忍不住。   “不,阿戚!”叶冰离连滚带爬下床,伸手挽留让她念念不忘的男人。   自从车祸后,她如同行尸走肉,是因为看到他出院才重新燃起希望。   可他带着戚月染的身份走了,走得如此不留余地。   叶冰离余光看到地上有一串黑玉钥匙。她眉头一皱,接着欢天喜捡起钥匙冲出门。   还有机会,老天爷没舍得把她推入万丈深渊。 恨之切,肝肠寸断 第2章 我成全你们   “哟,这不是J大校花叶冰离嘛?嗯,这凌乱透视装,适合你自视清高的气质。”   叶冰离迎面遇上说话酸了吧唧的同学韩静音,本能将钥匙背在身后。   “怎么,不认得我了?”韩静音披着貂皮,脚踏细高跟,狞笑靠近,“我可认得你啊,一刻都没忘记。”   叶冰离锁眉后退半步,狐疑打量皮笑肉不笑的韩静音。她们虽是大学同学,但关系没好到一刻不忘的地步。   韩静音客气伸手搭在叶冰离肩上,嬉皮笑脸眨眼,“走吧,今儿我在金域湾请客,带你见见世面。”   她故意将视线停留在叶冰离若隐若现的山峰,扯唇笑得更欢。   她保证叶冰离跟她走,从此飞黄腾达走上二奶之路。   当然,这也是她毕生追求,不过好的只能是她的。   叶冰离正眼不看韩静音,一心念着她的阿戚。她柔软肩膀一抖,脱离贼手,握钥匙冲下楼。   “哼,不识好歹!”韩静音气得跺脚。   仇恨种子已生根发芽,谁让叶冰离看上的,是她中意已久的戚月染!   虽然戚月染车祸后换脸,但他身份地位在那,谁不想高攀?   “站住,二少为什么走了?”甘以微在楼下拦住行色匆匆的叶冰离,一脸不悦。   “甘姐,给我衣服,我要去找他!”叶冰离无法忍受再次失去他。   他明明离她那么近,不,不能放走他!   “滚!”甘以微推开叶冰离,给保安使眼色。   保安急匆匆将穿着白纱的叶冰离丢出金域湾大门。   叶冰离瘦弱身体完全贴在雪地上,急急打个哆嗦。   她瑟缩爬起,光裸四肢上满是白雪,瞬时融化,被黑夜下呼啸冷风掠过,寒风侵肌彻骨寒。   “阿嚏……”   “美女,打车吗?”   叶冰离抱紧身体冲好心司机点头,用冻僵的手拉开车门上后座。   “去哪?”司机眯眼笑看后视镜里直搓手的女人。   “去,万鼎山墅。”叶冰离两颊冻得通红,不停在手上呵气。   这鬼天气太冷了,她在夜里格外怕冷。   “哦,接大活啊,万鼎可不是一般人住的。”司机粗鲁视线尽情游走。   他手指叩击方向盘,阴笑点头:“不过,你也不差这一会,先陪我。不然,用什么付车费?”   叶冰离身体一顿,迟缓低头看向只穿了件薄纱的自己。   糟了,没拿钱包!   叶冰离蹙眉将双手放在唇边,惶惶不安。   司机虎视眈眈在前,窗外又是大雪纷飞。   她仿若迷失灵魂的野鬼,在偌大天地里瑟瑟发抖,找不到容身之处。   ——   “咚,砰,哈哈!”   酩酊大醉的戚月染踉跄走到万鼎山墅8号房前,头抵房门,伸手在兜里掏钥匙。   钥匙呢?   他喉咙低吼发出不满声音,焦躁不已。   “二少,我来。”司机兼助理的方特尔用备用钥匙开门,打开客厅灯。   戚月染离开金域湾,一股脑喝酒大醉,后来一直模仿车祸撞击声音。   方特尔除了不习惯他的面容,还不习惯他的习性。他目送戚月染上楼,摇头离开。   戚月染低头上楼,嘴里含糊不清嘶吼。   这三个月他告诫自己一万次,那晚他哥是为去找叶冰离才出车祸,再遇上叶冰离定要心狠手辣,替他哥报仇。   不然,他换脸做什么?不仅因为车祸毁容。   可他,食言了,差点着了她的道。   爬到三楼中间位置,戚月染推开房门,靠在墙上,伸手去摸灯开关。   倏地,冰凉的手盖住他炙热手指。   戚月染一个激灵醒神,摁下开关后,将图谋不轨的人摔在地上。   “阿戚!”叶冰离痛得呲牙裂嘴,双眼泪汪汪,不知自己做错什么。   戚月染居高临下冷视叶冰离,眸中隐隐而动着恨意。   可单薄衣衫下香肩微微抖动,带走一触即发的战火,柔和的视线转而急剧加热。   冰与火相碰撞。转瞬,地上散落衣物,彼此既爱又恨。   她任由他为非作歹,勾唇低喃。   “阿戚,我们生个孩子吧!”   戚月染突然停下动作,借由柔和灯光睥睨风情万种的女人。   蓦地,女人笑脸无限放大,尖细声音炸响他耳边。   “我们生个孩子吧,生孩子,孩子!”   “额!”   大汗淋漓的戚月染从床上坐起,大口喘气,不停摆头打量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一时难从梦中逃过。   叶冰离竟要给他生孩子,简直丧心病狂,痴心妄想!   口干舌燥的他拭去头上大汗,隐约看到被子顶起,撇嘴摸向床头灯。   他手放开关上,接着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他。   心下猛地一沉,他想起逼真的梦,快速开灯,怒瞪蹲在床边的女人。   衣衫褴褛的女人蹲在地上,缩成一坨,潮红脸上泪汪汪的眼,还有无处安放的冰凉小手。   “阿戚,回来吧。”叶冰离启齿沉吟,恨不能摇尾乞怜让他回心转意。   见戚月染死命拧着眉头,她叹气将他的钥匙放桌上。   刚才,她没钱付给色狼司机,只好取下价值不菲的黑玉钥匙扣给司机。   不过,她记下车牌号,明天就付钱换钥匙扣。他的每一样东西,她都要好好保管。   戚月染蹙眉盯着神出鬼没的叶冰离,回想的梦,帐篷扩充。   叶冰离抿唇抚摸他皱在一起的眉,投射冷光的眼,绷成直线的唇。   明明就是她的未婚夫,他为什么不承认?   失忆?故意刁难?   “滚!”戚月染推开叶冰离,身体不住颤栗。   他气喘如牛,抄起枕头砸在叶冰离头上隔绝视线,起身用床边浴巾围住身体。   “不想走,就去我哥灵位前跪着。今天是百日祭,他一定很想带你走!我,成全你们!”   戚月染恶言厉色,睨一眼如同烂泥的叶冰离,揪胳膊拉她起身出门。   “他不是,你才是阿戚!”叶冰离闻风丧胆,不停摇头挣扎后退。   她没疯,是他疯了,把自己伪装成戚月染。   戚月染根本不听胡言乱语,把她丢进隔壁戚日濡的房间后,立马锁门,并关上门外的暖气开关。   “阿戚!”叶冰离在黑暗房间里瑟瑟发抖,爬起来,又瑟缩后退。   视力极好的她清楚看到桌上摆放黑白照片,还有灵牌和贡品。她抱紧自己,咬唇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是你害死我儿!”   “当初我哥瞎了眼,才和你订婚!”   “不!不!不是我,他没死!”叶冰离闭眼捂耳朵,倒地蜷缩一团。   她到底如何才能让她的阿戚恢复自我?   可永远叫不醒的是装睡的人,不是吗?   房间越来越冷,呢喃声越来越低,脸色也越来越白。   窗外大雪纷飞,染红了天,一如那抹鲜艳欲滴的血。 恨之切,肝肠寸断 第3章 仇人留身边,才能折磨致死   “哎哟,怎么这么冷?”   一大早,戚美惠裹着貂皮大衣进屋不悦嚷嚷:“吴嫂?吴嫂!”   她妆容精致,看不出岁月摧残痕迹,干练短发更把她衬托成高高在上的女王。   女管家戚伟用纸写一行字:吴嫂昨天请假,今天回来。   戚美惠瞥一眼,随后把爱马仕手包丢给戚伟。   “快去开空调,这鬼天气真是!啊!鬼啊!”戚美惠牢骚还没发完,就被楼梯口披头散发的女人吓得魂飞魄散。   戚伟侧身挡住戚美惠,避免袭击。   戚美惠把住戚伟,壮胆露出脑袋去看女鬼。   看清后,她推开戚伟,叉腰冲女鬼怒斥:“叶冰离,你个扫把星,还敢出现!当初都说你和冰氏有关系,要不然我才不会答应扫把星进门!”   牙齿打颤的叶冰离僵硬走下台阶,温热的客厅让她终于有活过来的感觉。   只是戚美惠的话,又把她重重打回地狱。   “你该不会是来勾引我儿的吧?”精明的戚美惠瞧着从楼上走下女人的凌乱装束,蹭得怒发冲冠。   “贱人,我撕了你!”   叶冰离面无表情瞧着戚美惠张牙舞爪冲过来,她不疾不徐抬手,精准捏住戚美惠的红指甲。   “当初我和日濡的婚事,您痛快答应,不是因您所说的宽宏大量,而是利益所图。不过我和冰氏没关系,您知道吗?”   叶冰离放下戚美惠的手,昂起头长呼气。   她明白了,戚美惠根本没看上她,就算没有车祸,也不会如愿踏进戚家门。   “和冰氏无关?”戚美惠柳眉一挑,目光阴鸷死盯叶冰离。   她心底怒火熊熊燃烧。这扫把星和冰氏没关系,她还白白葬送儿子一条命!   她一巴掌甩在叶冰离脸上,却疼得后退一步,眼泛泪光怒瞪屹立不倒的叶冰离。   “你别管,我要手刃贱人!”   戚美惠推开要帮忙的戚伟,全身血液沸腾叫嚣。她全力以赴冲向叶冰离,要和她一决生死。   叶冰离挪步避开戚美惠的锋芒,侧目一瞥,摇头握住她的手,向她靠近。   “阿姨,您真是我看到的那么慈祥吗?那场车祸,死的到底是谁!”   叶冰离迫切想找到答案,这三个月她快疯了。可她不能放弃,为了活着的人。   戚美惠的手被叶冰离握得生疼,咬牙切齿用另一只手又打向叶冰离。叶冰离没资格问死的人是谁!没资格!   叶冰离也举起手,阴狠而来。   “叶冰离住手!”戚月染跨进家门,大步冲到叶冰离身侧,紧握她作恶小手。   “儿子!”戚美惠眸色一喜,挣脱叶冰离的束缚,抱戚月染胳膊摇晃,“我差点被扫把星打死,你快把她弄死丢出去,再请个法师来驱邪。”   戚月染目似利剑,丢开叶冰离手腕,也顺手推开戚美惠。   他微微侧目,避开叶冰离灼热视线,对戚美惠沉吟:“她做我们家保姆最合适不过,正好吴妈请假了。”   “你说什么?”戚美惠不敢置信瞪眼。留扫把星做保姆,她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叶冰离听得戚月染的低喃喜上眉梢。   她知道她的阿戚不会不理不管她,做保姆也好,只要留在他身边,她就有机会。   “我会好好做保姆!”叶冰离信誓旦旦点头,与刚才锋芒毕露的她判若两人。   即便如此,戚美惠也不能留下扫把星。她不停给戚月染使眼色,但她儿子好像瞎了也傻了,全然不顾她的感受。   “滚吧,下午五点来上班。”戚月染斜睨欢呼雀跃的叶冰离,冷漠转头。   “我一定准时来!”叶冰离穿着单薄白纱冲出房门,消失在皑皑白雪中,高兴地可以不畏严寒。   “混账,你是故意的!”戚美惠气得跺脚,白眼狼果然是白眼狼!   “仇人留在身边才能折磨致死,不然我怎么和我哥交代?”戚月染倏地放松嘴角,眉眼弯弯地笑。   戚美惠愣了愣,瞧着阴笑的儿子立刻了然,甩出一个真有你的的表情。   戚月染早先不明白叶冰离为何害死她哥,还恬不知耻赖在他面前。他故意逃避她,不想对女人动手,却又恨得发狂。   可经过昨晚,再加上今早叶冰离对戚美惠下手,他顿悟,仇人不能推出去,而要长久地留在身边。   戚月染打哈欠上楼,不知叶冰离折返回来跟他说钥匙扣的事。又被他的话隔绝在门外,颓然低头离去,瑟瑟发抖。   他看到戚日濡的房门被砸烂后,奔腾的恨意急剧加温,盯着房里的灵牌下定决心。   ——   傍晚,叶冰离从小吃街离开,结束一天的打工生活。   她伸懒腰,身上黑棉衣上还有些许水渍,穿着黑铅笔裤的双腿高抬腿活动着。   她低头,齐肩短发随之晃动,泡得发白的手从灰包拿出碎屏手机,看一眼时间四点半。   “来得及。”叶冰离勾笑走向站台。   嘀……   她蹙眉查看短信。   再不还清五十万,老子弄死你!   叶冰离放松眉头收起手机,但摁住背包的手缓缓收紧握牢。   这里面是她今天打工的一百多块,但距离五十万……   叶冰离咬唇坐上公交,头靠窗户,余光里的车水马龙在夕阳映照下斑斓而鲜活。   她松开唇面对现实,给闺蜜姚娜娜打电话。   “冰冰,你跟踪的战况如何?”   “嗯,他不认我,故意和我捉迷藏。”   “冰冰,你确定他不是他,他是他?可外界都说,戚月染思念哥哥过度,所以才整成哥哥的样子。”   “你信?”   “也不是不可以……”   “娜娜,他是谁,我再清楚不过。”   “好吧,万如集团年底没有招工,我再帮你留意。”   “嗯……”   叶冰离疲累闭上眼。   现实又是什么,她还要面对多少?   呲……   急刹车晃得叶冰离突然惊醒,她摁住车椅,局促不安四下打量。   “糟了,过站了!”叶冰离起身直奔后门,下车后忙不迭一路狂奔。   “呼呼……”叶冰离弯腰手扶膝盖,大口喘气。   完了,她还能在五点前赶回万鼎山墅吗?   虽然,戚月染留她做保姆是为折磨她,但她怎能就此放弃?   曾经,她的阿戚为她奋不顾身。   这回,换她以身涉险救出她挚爱的阿戚。   她直腰昂起头,将齐肩短发扎个低马尾。   蓄势待发的她不顾一切冲向终点,她的男人在等她,她看到了,看到皑皑白雪下他挺拔的身姿。   果然,他还是忘不了她。 恨之切,肝肠寸断 第4章 啊,贱人,我要杀了你   “五点零三分,很好。”戚月染抬起百达裴丽金表,垂眸一瞥,冰冷开口。   “我,不找理由,就是睡过了,认罚。”叶冰离弯腰大口喘气,抽空抬头睨一眼目光阴鸷的戚月染。她清楚越狡辩,他越厌恶。   “呵,很好!主子站着等你三分钟,你该怎么做?”戚月染双手插兜,墨蓝色西服被余晖照耀得多了份柔和,却把脸上的笑映衬地格外冰冷。   叶冰离狐疑抬头,第一次猜不透他要什么。   戚月染勾笑弯腰,捏紧叶冰离的下巴收力,“替主子擦鞋,不会?”   叶冰离眉头一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戚月染摁在他反光皮鞋前。   他蹲下,用两根手指捏住她棉衣衣角,在他鞋上来回磨蹭。   叶冰离死死咬唇,不想抬头看戚月染表情有多暗爽。   她以为坦诚,他就不会厌恶。   但她忘了,他如今最痛恨的是她这个人,无关她做了什么事。对错在他眼里都是错,都是罪。   戚月染眼中的叶冰离抿唇一言不发。他心情并没爽到极点,反而阴沉得乌云密布。   她不该反抗,不该怒骂吗?他如此羞辱糟践她,她怎无动于衷?   哦,对了,她活该被罚被辱,谁让她欠戚家一条人命!   叶冰离头发随晃动散开,外衣被扯得快脱下来,双颊不知羞红还是冻红,总之比晚霞更鲜艳,牙关紧咬而隐忍。   “衣服脏了我的鞋,还该罚。”戚月染脸色阴晦,松开叶冰离。   他不想再去看叶冰离苦大仇深的脸,生怕他还会不忍。   叶冰离单膝跪地,攥紧的拳头撑在地上,溅满灰尘。   “不走?果然女人最风尘,信不得。”戚月染哼笑离开,满眼嘲弄。   叶冰离深呼吸起身,松开拳头,理理衣衫和乌发,大步跟上戚月染,侧目迎上他沉下来的目光。   “若你不想信,纵使我被千刀万剐,你也无动于衷。但如果有一天你找到答案,记得,女人希望她最爱的男人信她,只信她。”   叶冰离昂首挺胸走进别墅大门,气势威严地不可侵犯。没看到身后男人,眸色变了又变。   但整装待发的戚美惠,也要开始她隐秘而伟大的计划。   “管家,让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戚美惠摆弄红指甲,勾笑吩咐戚伟。   戚伟点头,还算客气地伸手请叶冰离去佣人浴室。   刚进浴室门,世界天翻地覆变化。   当头淋下来的冷水,让叶冰离一个激灵不停摆头。   戚伟不打算放过叶冰离,手持花洒,紧紧追随叶冰离,加大水流。   叶冰离即使穿着棉服,但冷水顺她脖子一路下滑,游遍全身透心凉。   她犹如过街老鼠不停在十几平的浴室逃窜,找不到容身处,落得浑身凄凉。   几分钟后,戚伟关上冷水,把发黄毛巾丢给叶冰离,扯了扯她头发,指向台子上的白蓝佣人服,随后离开。   叶冰离用毛巾擦身上冷水,此刻不是晚上,她还没冻得丧失理智。   这点磨难,还受得了。   擦干头发,换上衣服,叶冰离走出浴室。   蓝色V领上衣将她衬得凹凸有致,白色短裙勾勒她纤长大白腿。低马尾恬静美好,不施粉黛却不可方物。   戚美惠一瞧气得眼都歪了,生怕扫把星又勾引她儿子,急忙让戚伟把叶冰离拖去清理二楼卫生间。   说白了,就是打扫她的浴室,主要是马桶。   戚伟递给叶冰离一张纸,上写着:刷干净,喝下里面的水。   叶冰离陡然一惊,抬头质问戚伟:“喝这里的水?”   戚伟不屑哼声离开,对哑巴的她来说,哼声是最大奢侈。   叶冰离想挽留戚伟,和她理论到底为何要喝马桶水。但她转念一想,问了也自取其辱,还不如想办法巧妙避开。   她束起黑发,戴上手套开始干活。   她一手握戚美惠的牙杯,一手拿洁厕灵,盯着白晃晃的马桶,挑起一根眉,左唇角的梨涡盈满得意。   ——   一楼客厅,古色古香的檀木沙发上,戚美惠忧心忡忡询问戚月染。   “日……呵,月染啊,那扫把星能甘心被我收拾吗?”她差点说漏嘴,幸好反应快,及时改口。   戚月染眉骨一挑,漫不经心摇头:“不然,她还想反客为主?”   这么一说,戚美惠放下心。   她是戚家女主人,更是百奇集团创始董事长,她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她还能收拾不了?   戚月染漠然起身上楼,在楼梯口停下回头打量得意洋洋的戚美惠。   日,日什么?   如果不是脏话,那就是在喊他了,所以……   戚月染回三楼房间,盯着浴室镜子里棱角分明的自己,不像自己的自己。   车祸醒来后,他的脸裹着厚重纱布。他哥哥死了,戚美惠抱着他痛哭流涕。   “儿啊,你哥没了,妈怎么活?日,额,月染啊,妈适应不过来,所以擅自主张,把你的脸整成你和你哥的结合体。这样,妈看到你就看到你们哥俩。妈知道你不会介意,妈含辛茹苦把你们哥俩拉扯大……”   介意?如何不介意?因为这张像哥哥的脸,他不得不心绪复杂地面对仇人叶冰离。   他哥哥是因为接了叶冰离的电话,才会在环江路发生车祸,所以,都是因为她!因为她!   可他脑海里忽然闪现叶冰离的笑脸,眉眼弯弯,目光澄澈地让人不可自拔。   他举手触摸镜子里的自己,仿若能触及到记忆中的她。   “啊!贱人,我要杀了你!”   戚月染倏地蹙眉,转身寻着戚美惠的喊声下楼,看到瘫倒在房门口的戚美惠,和一脸漠然的叶冰离。   “啊,不要拦我,我要杀了她!”戚美惠见戚月染来了,变本加厉大吼大叫。   叶冰离居高临下凝视大变脸色的戚美惠,蹲下把水杯递给她:“阿姨,您不是渴了,喝吧。我刚才尝过马桶水,不苦,放心喝。”   “给我滚!呕……”戚美惠一把推开水杯,一想到自己刚才喝过马桶水,就趴在地上干呕,谈水色变。   翻滚的水杯砸向叶冰离,杯中水泼在她脸上。   “阿姨,我不会给您喝马桶水。我还是个人,不干畜生做的事,相信您也是如此。”   叶冰离抹把脸,梨涡淡淡勾勒她的笑。   她不会傻到喝马桶水,也真想用戚美惠的牙杯把马桶水盛出来,还治其人之身。可她转念一想,放下牙杯,乖巧用洁厕灵刷马桶。   戚美惠要对付她,不过是以为她害死她儿子。   她又何尝不是将戚美惠对她的刁难看做泼妇行径,忘了她是个失去儿子,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母亲。   所以,她不忍让戚美惠受辱,但还是要让戚美惠知道,她也不是随便可以被人欺负。   她只想找回她的爱人,仅此而已。 恨之切,肝肠寸断 第5章 阿戚,我在,一直都在   “扫把星,竟敢耍我!”狼狈倒在地上的戚美惠勃然大怒。   她挣扎坐起,伸手扯住叶冰离的头发,狠狠往地上砸。似是要血溅于此,分出个你输我赢。   叶冰离没反抗,任由戚美惠对她施暴。这种简单的冲撞,她不在乎。   但如果能让戚美惠减轻痛苦,她就顺手推舟还人情吧,毕竟当初戚日濡对她很好很好。   立在一边的戚月染大步上前,拉住戚美惠的手,对她默默摇头。   戚美惠懊恼丢开叶冰离的黑发,气鼓鼓别过头。被丫头片子耍得团团转,她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披头散发的叶冰离摸了摸有些酸麻的额头,抬眸看向愤愤不平的戚美惠。   “阿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知道那场车祸,对您影响很大。但我不是受益者,我父亲溺死,我和日濡婚事泡汤。您一己之见恨我,我不怪您,您是长辈。   只是凡事都有分寸底线,因为我们是活在世上的人。日后,我会来照顾您。不过,您要想好,您到底要什么,又隐瞒什么。这场车祸死得到底是谁,我希望您坦诚相待。”   叶冰离看到戚月染来了,才会说这些话。她必须让戚月染知道,他自己是谁!   “死得是谁?死得是我儿子!满意了吗?满意了就滚,我不需要你来献殷勤,给我滚!”戚美惠像只暴走的野兽,张牙舞爪扑向说风凉话的叶冰离。   戚月染扣住戚美惠的手,给管家戚伟使眼色。   戚伟点头抱着破口大骂的戚美惠离开,心痛戚美惠的遭遇,痛恨巧言雌黄的叶冰离。   “阿戚!”叶冰离欢天喜地爬起来。   他竟然为了帮她,把戚美惠赶走了。他终于想起,他是谁了吗?   “闭嘴!不要以为,我会轻易原谅你!”戚月染看到叶冰离笑,厌恶至极避开视线。   她凭什么笑?有什么资本教训戚美惠!   “阿戚,你看着我,看着我!你不是戚月染,你是戚日濡。你骗得了谁,也骗不过我。我不信整容可以让你像自己,又不是自己。你就是我的阿戚!”   叶冰离扯住戚月染的衣领,踮脚逼他和自己直视。   戚月染听到叶冰离一直在他耳边说,他是阿戚,她的阿戚。   他胸口起伏不断,脑海里仿佛电闪雷鸣般,闪着光亮又炸响轰鸣。他急忙闭上眼,颤栗摇头。   “阿戚,我在,我一直都在……”叶冰离抱着戚月染苍白的脸,揪心呢喃,替他擦汗。   她会陪他,陪他走过风雨,记起所有。   戚月染倏地睁眼,抛开脑海中所有叫嚣。   那天的车祸,他坐在副驾,死的是主驾上的戚日濡。戚日濡因为去找叶冰离而死,是,是因为叶冰离!   “不!我是戚月染,是你害死我哥!”   “不,我清楚地知道,你是阿戚!”   叶冰离和戚月染揪着彼此的衣领,互不相让。   戚月染近距离观察叶冰离吹弹可破的皮肤,左心口激烈冲撞。她是美的,每每盛放都那么自信不疑。   那他,就亲手摧残这自信,又如何?   “呵,二少带你去金域湾,让你看看阿戚是什么人!”戚月染狭长眼眸眯起,勾手抱住小蛮腰,狞笑离开。   叶冰离忽然想挣脱戚月染。他眼中冷意她接受,可他嘲弄地如此自然,她无法把他和戚日濡联系到一起。   是她,错了吗?   ——   “甘姐,新头牌好得很,今天让她继续伺候我。”戚月染风尘仆仆走进金域湾,心情好得一塌糊涂。   叶冰离默不作声跟着,她又回来砸场子,甘以微的脸一定很复杂。   “好好,我们冰灵能得二少青睐,三生有幸。”甘以微活络和戚月染说笑,没忘给叶冰离换称呼。   这丫头,昨天眼睛都快挤瞎了。   又想起什么,甘以微多嘴插话:“二少您向来大方,可别亏待我们冰灵啊。她父亲欠债不少,您多帮衬,冰灵自然感激不尽!”   叶冰离惊讶抬头瞪着甘以微。   她是说过家里欠债,但她是因戚月染经常出入金域湾,才会来。可甘以微怎么对戚月染说这些?   完了,他又找到戏弄她的理由了。   叶冰离死死低头咬唇,不停掰弄手指,局促不安。   戚月染冷冷回头打量手足无措的叶冰离。   这样慌张的她,他瞧了畅快。可爽快后的空虚,无所适从。   “话不必说两次,昨晚不是说过她穷得要出来卖吗?”戚月染冷哼转身,好心情一扫而空。   叶冰离当头棒喝,戚月染昨晚知道她欠债?   “昨晚你走了没多久,二少回来找你。哦不,他说找钥匙。我顺嘴一说,别怪甘姐多嘴。”甘以微拍拍叶冰离肩膀,推她上前。   “冰离啊,机会要把握。二少不吝啬,伺候好了,好处少不了你。既然出来做这行,放开点。今天衣服选得好,男人就有些特殊癖好。”   甘以微赞许点头。叶冰离这身佣人服,有点味道。单纯又不简单,果然是可栽培的好苗子。   叶冰离的目光紧盯背脊挺直的戚月染。他还是爱穿白衬衫,还是设身处地维护她。   他是得知她欠债,所以留她做保姆,刚好也能应付戚美惠。   这样处心积虑为她考虑,还说不是她的阿戚。   “切,躲猫猫很好玩吗!”叶冰离脚踢地面,嘴角梨涡抑制不住上扬,小手兴奋捏裙摆。   她的心飘飘然,可又害怕面对。   他不会再拒绝她了吧?   “哟,二少来了啊!可想死静静啦!”   “梅梅啊,来二少抱抱。”   “二少,你喊我呢?梅梅来了!”   看到戚月染又左拥右抱,畅快地好不快活,叶冰离抬起的脚重重落下,双手紧攥成拳。   “叶冰离?这么巧!”韩静音扭小腰走来,斜睨失魂落魄的叶冰离,又看看正风花雪月的戚月染,捂红唇笑了。   “二少,你的老同学想请你喝酒,给个面子呗。”韩静音故意提高音量,余光里叶冰离面色一沉,她更乐开了花。   “韩静音?”戚月染回眸看向衣着不凡的韩静音,勾唇笑道,“韩大美女也来喝酒?走吧,今儿不醉不归!”   “甘姐,把我珍藏的82拉菲拿来。就她吧,来服侍我和二少。”韩静音挑衅盯着叶冰离,趾高气昂走向戚月染。   叶冰离感觉自己一定看错了,她的阿戚怎会抱着韩静音走进包房?   可天黑了,她视力再好不过,怎会看错?   “去吧,记着,顾客是上帝。”甘以微将价值不菲的拉菲塞进叶冰离怀中,叹气离开。   叶冰离闭眼深呼吸,只当她是图钱不图人的陪酒女吧。   只有这样才能更靠近他啊。 恨之切,肝肠寸断 第6章 死无葬身之地   叶冰离抱红酒瓶进包间,看到沙发上窃窃私语咬耳朵的韩静音和戚月染,他们笑颜如花。   韩静音脱下黑貂,露出精致格纹套装短裙。她好似没骨头,贴在戚月染胸口。   戚月染双手搭沙发上,对投怀送抱的韩静音态度模棱两可。   “酒来了。”叶冰离在茶几旁蹲下,故意不看他们,但早把所有动作尽收眼底。   “二少这次你必须喝,以前你总拂我面子,人家很伤心的。”韩静音撅嘴撒娇,故意在戚月染怀里蹭蹭。   “喝。”戚月染应答爽快,却不动作。   韩静音抬酒杯靠近笑容妖冶的戚月染,她手忽然一歪,杯中好酒抖落在戚月染裤子上。   “瞧我还没喝就醉了。哎,还是你的笑太有魅力。”韩静音拿抽纸帮戚月染擦拭。   戚月染敛起笑容,不笑不怒不动作。   叶冰离倒笑了,把剩下半杯红酒放在戚月染面前。   戚月染起身,顺手将半杯红酒推向韩静音。   “啊!”   听到韩静音尖叫,叶冰离悠然拉住戚月染袖口,低喃:“走,我帮你简单处理。”   戚月染没拒绝,顺从离开。   这可气坏处心积虑的韩静音,抬手怒摔杯子。   可转念一想待会戚月染还要回来,哼声起身叫服务员收拾残渣。   韩静音在卫生间处理酒渍,越想越气,掏出包里烟盒想点烟。余光瞥手包,瞅见好东西。   啊,怎么忘了这些法宝?   她丢下烟盒,急匆匆赶走服务员。   “叶冰离你不是很狂吗。哼,待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阿嚏……”叶冰离在休息室帮戚月染解决酒渍。   他虽不是洁癖,但厌恶衣服上有污渍。   她了解他,但要继续陪他演戏。到他的世界,把他从悬崖上拉回来。   “缺钱?”戚月染背靠座椅,低头凝视蹲在身侧的叶冰离。   她领口真低,从他的角度风光一览无余。但他没像躲开韩静音一样,推开叶冰离。   叶冰离没料到戚月染突然提钱,那他希望听到什么回答?   说是,他势必冷嘲热讽,故意刁难,之后兴许会给钱。   说不是,他和她都不会信,她所受的折磨照样不会少。   “说话!”戚月染讨厌这该死的沉默。   她到底想怎样?明明是她犯罪,为什么他饱受折磨?   “我不缺,追债的人缺。”叶冰离想避开这话题。   “叶冰离,你去卖吧。我出钱,你接客。百奇很多客户喜欢自视清高的女人,譬如你这样的。”戚月染挑起叶冰离下巴,目光阴鸷猎夺她所有表情。   叶冰离松开手帕,迎上戚月染冰冷目光。   就算杀人视线,她也毫不犹豫要看。和他接触时光太短,奢侈地令她不敢呼吸。   戚月染先避开目光,起身拖着叶冰离离开。   他只当沉默是最好回答,反正她缺钱不是吗?   “走,今天有客户。”戚月染进门时就看到客户的车停在门口,现在时机刚刚好。   “二少我们继续,别扫了兴。”韩静音心急如焚拦住戚月染。   她瞥一眼阴沉的叶冰离,媚眼勾笑:“冰离一起吧,大家同学一场。”拉着叶冰离进包房。   戚月染呵呵冷笑,感叹叶冰离命真好,到哪都有人救。   可他要看,谁能从他手里救她!   叶冰离却不认为韩静音会好心请她喝酒,她是大学里出名刺头,肯定有猫腻。   韩静音让叶冰离端酒,把当佣人。她拖戚月染坐下,拿中间一杯酒给戚月染,“二少,我敬你!”   戚月染接酒杯,即将喝酒时,叶冰离突然抢走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喂!”韩静音恼火攥拳嚷嚷,要不是戚月染在,她早动手了。   叶冰离咂嘴,而后伸手去拿韩静音眼前的杯。   韩静音快速举起叶冰离面前的酒,“二少,好事多磨,再来一杯。”必须让戚月染喝下她准备好的酒。   叶冰离同样举杯面向戚月染,但她有些晕,可一杯酒不该这样。   “二少,喝啊!”韩静音急得满头大汗。   她煞费苦心准备两种药,叶冰离喝下一杯,那第二杯戚月染必须喝。否则岂不空手而归?   戚月染摸下巴不动声色观察俩女人,一个目光灼灼,一个面色微红。   最终他挑起叶冰离的酒杯,和韩静音的杯子碰了碰,淡笑低喃:“韩小姐,干杯。”   韩静音脸色陡然一沉,恨不能掐死多事的叶冰离。   “怎么,不给面子?”戚月染抿口红酒,偏头看发呆的韩静音。   韩静音尴尬别过头,小口抿酒。   “嗯?”戚月染加重鼻音,冷视鬼鬼祟祟的韩静音。   “呵呵……”韩静音干笑喝酒,打消戚月染的疑心。   她只能祈祷两种药都是黑心厂家生产,绝对没有任何药效。   咚……   韩静音祈祷还没结束,叶冰离突然倒下,嘴里发出阵阵嘤咛。   戚月染蹙眉起身,绕过茶几在叶冰离身边蹲下。   叶冰离一把拽住戚月染的手,哼唧嘀咕:“阿戚,我好热,给,给我!”   戚月染反手推开叶冰离软得没骨头的身体,横眉怒视坐立不安的韩静音。   准备酒的人是韩静音,给他喂酒的也是韩静音。但喝酒的是叶冰离,如果是他喝下……   “二少,我明白了!是她,是她下药陷害我啊!”韩静音急中生智抖机灵。   她忍住憋笑冲动,扭腰到戚月染跟前。   “二少你想啊,她既然缺钱出来做这行,还能没点小心思?必然是想给你下药,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可她又嫉妒我,抢走给你的药酒,栽赃给我。   二少我一向光明磊落,这次可冤得很。”韩静音抱紧戚月染的胳膊,晃晃昏沉的头。   戚月染黑眉紧蹙,死瞪不住娇哼的叶冰离,觉得韩静音的话有几分道理。   这女人,当初不就这样拐走他哥的心吗?   不知死活!   韩静音重重咽口水,真想直接扒了戚月染。可她喝的酒里有安眠药,片刻后咚得一声栽倒。   “喂!”戚月染见韩静音跌倒,相信是叶冰离做手脚,不然韩静音不会这样。   倒下的韩静音做梦都在还原她的计划。   骗叶冰离喝下含有大量安定的酒,给戚月染喝下mi药,戚月染不会找死猪发情,只能找她。   她顺手推舟做戚月染的情人,没准还能送叶冰离上西天,一举两得。   可她做梦都没想到,叶冰离夜间视力好到惊人的地步。   在幽暗房中,还能看到三个红酒杯上的气泡数截然不同,从而判断酒里有猫腻。   “叶冰离,很好!”戚月染怒视呼吸急促,汗流浃背的叶冰离。   这女人竟敢给他下药,还设计陷害韩静音。   当初,她一定也是这么害死他哥哥的!一定是!   他拉着身体滚烫,不住颤抖的叶冰离离开,听她嘤咛声越来越大,充耳不闻。   砰……   戚月染一脚踢开隔壁包房,把瘫软成水的叶冰离丢进包间。   “这女人给你们了,随便玩。”戚月染关门愤然离去。 恨之切,肝肠寸断 第7章 啧啧,嘴硬的鸭子   包房里的人呆若木鸡,这什么情况?百奇总裁突然丢给他们一个女人,让他们随便玩?   难不成是试探或陷害,还是贿赂?   十几个人里表情最难看的要属甘以微。   叶冰离被戚月染丢进这里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这叶冰离真没用,又惹怒戚月染。这次,她可不帮叶冰离。   什么头牌,烂菜还差不多。   甘以微离开包房,临走给面面相觑不敢造次的男人们留话。   “别愣着了,二少的意思还不明白吗?别辜负二少的心意。”   甘以微话一出,七八个男人丢下女伴蜂拥而至叶冰离身边,把她团团围住。   不光女人有制服控,男人也不例外。穿着佣人服的美女,淡妆相宜,撩拨一众男人的心,呼之欲出。   “别动,这人是我的!”   “滚开,是我的!”   没了谦让,就差打得头破血流。   甘以微摇头叹气,没出手相救,而是推门离开。只是在门外,她突然面色一沉,看到了从没想过的一幕。   ——   “阿戚,阿戚……”叶冰离在包房地上迷糊呢喃。她没多少意识,只本能呼喊她的阿戚。   她不知道身边围了那么多男人,正你争我夺要对她的胴体下手。   “滚开,我是老大,这女人你们别动!”光头男气急呼喊,美女面前无兄弟。   其他人如同霜打茄子纷纷在一旁排队等候。道上的人,的确不敢惹。   光头男暗搓搓打横抱起叶冰离。   心痒难耐的光头男大步流星要出门。诶嘿,刚巧有长眼色的人给开门。   可走进来的男人,却一脚踹在光头男肚子上,顺手将光头男怀中的叶冰离接到自己怀中。   “靠他妈的,谁敢动我!”光头男脸一横,从地上爬起来一副要咬人的模样。   “我,你有意见?”穿着冰丝睡袍的游吟怀抱滚烫的叶冰离,挑眉质问。   “妈的,一个鸭现在都敢和老子叫板。甘以微你他妈的不想干了吧!”光头男摸着光头大发雷霆。   他认得游吟,金域湾的男招牌,富婆们的人间天堂。可一个鸭敢和他叫板,还真是活得不耐烦!   “哟哟哟,这怎么了?姑娘们,怎么没好生伺候着。梅梅你们来让这些爷爽快爽快。”甘以微回包房,招呼门外不情不愿的梅梅等人。   她瞧光头男还不满意,悄默声在他耳边嘀咕一句。   这把光头男找到台阶,哼声回沙发上,抱着身姿逊色的梅梅,驴脸拉得贼长。   游吟勾唇一笑,抱走叶冰离,没人敢阻拦。   一路来到三楼休息区,怀中人儿还是那么炙热,那么柔软。   他狐疑低头,侧耳听她嘀咕什么。   “阿戚……”   灼热气息喷洒在他耳边,搞得他也有了反应。   “靠!”游吟将叶冰离丢在房间床上,转身离开,不敢耽搁。   万一这小妖精被迷昏头,上了他怎么办?他一世清明可就毁于一旦咯。   不过,他似乎发现一些秘密,关于阿戚……   挑唇戏笑的游吟出门撞上一个男人,“没长眼啊!”揉着脑袋,怫然不悦。   许久没听到回话,游吟暴脾气上来。谁敢在金域湾不给他脸,他就让谁出门没脸。   可当他看清眼前面色复杂的男人后,他突然笑了。   “啧,二少还亲自慰问啊,请吧。”游吟笑眯眯给戚月染开门,心中却犯嘀咕。   这人怪得很,明明自己担心地要死,却非让他去做半个好人,半个坏人。坏人自然是针对光头男而言。   戚月染站在门口屹立不动,目光则似有若无飘进房间,探查里面情况。   “真心疼,就不该把她丢给豺狼虎豹。这里没有风尘女,只有赚钱养家的可怜人。”游吟怪里怪气嘀咕。   “闭嘴。”戚月染虽然让游吟去把叶冰离带出包间,但没让他说这么多废话。   “啧啧,嘴硬的鸭子!”游吟鄙视摇头,想了想又突然手搭戚月染肩头,“要不,我们俩鸭子玩一会?”   “滚!”戚月染避开游吟,像是吃了苍蝇似得恶心转身。   “哈哈!”游吟笑弯了腰,露出睡袍里的紧实胸膛,左胸口刻着尤。   戚月染走了,他猛地收笑,阴沉回头盯着房间里不停摆头的女人,不假思索关门离开。   床上的叶冰离辗转反侧,昨晚她在戚日濡房间冷似冰。今晚她又热如火。   她想撕开自己的身体,抑或找人替她消火。   “阿戚……”   叶冰离满脑子都是戚日濡,好似回到那年盛夏,那座山花烂漫的野郊,那场惊心动魄的郊游。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现实中遇上刺客,可她的确被一种不明药物迷晕在湖边。   她隐约看到黑衣人举匕首的左手虎口处有蜘蛛刺青。再醒来,她安然无恙躺在营地,只听说是戚家少爷救了她。   但当晚,她还是被黑衣人袭击,左小腹处一道十几厘米的伤口。   在医院,她第一次见到戚月染,他左手裹着纱布喜笑颜开地说,嗨,是我救了你。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吗?   她慌张无措,作为校花的她不乏追求者。可他救了她,她也就答应了他。   但后来,她知道,她错了,而且错得非常离谱。   嗡……   叶冰离从梦中惊醒,坐起身大口喘气。余光的黑暗里,有个穿白衣服的人。   她快速回头,急速确定那人是谁。   而那人想跑。   “阿戚!”叶冰离湿润的手急急拉住戚月染的左手。   她知道,他不会留她一人在这。她知道……   戚月染被叶冰离湿漉漉的手握住,心头异样。刚才叶冰离一直舔唇,也同样湿漉漉吧。   不,他怎么会想到这个?   戚月染赶忙丢开叶冰离的手,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是疯了,才会来查看叶冰离的情况。他也是疯了,才要委托游吟去救被他抛弃的叶冰离。   他戚二少何时求过人?   “阿戚,我刚才梦见那年我们去郊游,是你当时救了我!不是戚月染,是你,对吗?”叶冰离探身扯住戚月染的袖口,试探询问。   戚月染身子一僵,对这段记忆格外模糊。   郊游?救了谁?   见戚月染迟疑,叶冰离似乎找到突破口,爬到他身边,紧握他胳膊。   “你忘了,当初在郊外湖边,我被人迷晕,是你救了我。我还记得,你左小腹处,有个十厘米的刀疤。后来,我右小腹也被伤。我总说,这是我们的情侣标记。”   叶冰离撩开她的佣人服,握住发愣戚月染的左手,触摸她右小腹处粗粝疤痕。   戚月染身子猛地颤栗,抑制不住地抖动。   叶冰离热泪盈眶。唤醒他的计划,终于有了进展。 恨之切,肝肠寸断 第8章 快去接媳妇回家   叶冰离趁戚月染没反应过来,解开衬衫,伸手去触碰他左小腹的疤痕。   她不会记错,她怎么会记错。他就是她的阿戚!   从他出院后,她看到他的第一个眼,她就可以笃定,他一定是……   可叶冰离在戚月染的左小腹处什么都没摸到,那皮肤光滑又细腻。   她身子陡然僵住,不可置信地摇头。   怎么会……   戚月染回神,一把推开作妖的叶冰离。   他差点被这狡猾女人骗了,说什么疤痕和救人,不过是她哄骗他的把戏。   戚月染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他同情心泛滥,救了叶冰离,可她呢?她眼都不眨反身骗他!   是他瞎了眼,和他哥一样瞎了眼!   不过,有件事要说清楚。他可以被叶冰离记恨,同样他更记恨她。但,莫须有的罪责,他不要。   “给你下药的是韩静音,我不屑用下三滥。”戚月染避开叶冰离的视线。   他之前把叶冰离丢在隔壁包间,本想径直离开。可转念一想韩静音在包间地上躺着。   出于绅士风度,他回去把韩静音挪到沙发上。   不经意碰倒她的包,看到里面形形色色的小药包,其中有一包更让他愤然起身离开。   之后,他便让游吟去救叶冰离,也吩咐甘以微一些事。   他还恨着她,不方便出面。这次他冤枉她,下次再把她卖了好了。   “我知道是她。”叶冰离点头应答,不然她也不会喝下戚月染的酒。   由于她夜间视力极好,她看到戚月染的酒杯里气泡格外多,其余两杯气泡少些。   同样的酒,同样的杯,有如此大差异,韩静音又那么殷勤,她不得不怀疑。   至于选择第二杯酒给戚月染喝,她完全是观摩韩静音的表情动作。她选择一杯酒,韩静音则更快地拿起另一杯,她笃定另一杯酒也有问题。   幸好,最终戚月染信了她。   可她还是出错,他身上为什么没有疤痕?她不会记错啊!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了?”叶冰离颓然低头,没资本继续挽留戚月染。   戚月染听到叶冰离的呢喃反而没离开,转身将叶冰离柔软身体扶到床上。   “睡吧,今天不和你计较。以后别说阿戚,我哥已经死了。不过明天别想好过,我会继续替我哥报仇。”   戚月染难得温柔,许是他还记得刚才是叶冰离奋不顾身救了他,许是刚才他透过月光瞥见她挂着泪珠的眼角。   是啊,走了的人绝尘而去,活着的人何必相互折磨?放不下的是口是心非啊。   “阿戚……”叶冰离揪被子,紧紧闭着眼。   戚月染默默摇头,想帮叶冰离掖被角。   嗡……   手机震动,戚月染蹙眉起身接电话,没避讳叶冰离。   “月染啊,你不会忘了你媳妇今天凌晨要从新加坡飞回来吧?”   戚月染狐疑盯着手机看,是戚美惠的声音没错,可他什么时候有媳妇了?   “你小子真是!碧池啊,碧池要回来了,你们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快去接媳妇回家!”   戚月染一愣,随后应答:“嗯,知道了。”转身离开床边。   “阿戚!”叶冰离不是故意偷听,但戚美惠的话她一字不漏听到。   她的阿戚要去接他的未婚妻?   戚月染不假思索离开。他不是阿戚,没义务继续留下。   叶冰离趴在床边,咬紧唇角。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怎么证明他是阿戚,怎么留住他的心?   急躁的她思来想去最终叹气躺下。   宋碧池要回来,她拦不住。就算要宣战,也得养足精神才是。   未来很长,可能很久都没人和她并肩战斗。   她要学会心疼自己,将来完好无损地把自己交到阿戚手里。   还要跟他说,小子,还好我等到你。   那时,一定很幸福……   ——   辛京机场,戚月染立在车旁,在冷风中仰望星空。   他抱在胸前的手,不自觉摸向左小腹。那里曾经似乎真的很疼,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染哥哥!”   听到喊声,戚月染起身迎接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宋碧池。她娃娃脸好像变尖了,檀棕长卷发下的柳叶眼有些粗,看起来怪怪的。   他避开视线,接过行李箱,转身走向后备箱,完美错开想熊抱的宋碧池。   “染哥哥,辛京好冷啊,抱抱。”宋碧池小碎步踏着高跟鞋走到戚月染身边。   她穿着单薄针织衫,一双过膝靴也是单的。   她快速睨一眼戚月染的脸,他还真整成戚日濡的样子。   不过不管怎样,都是她的染哥哥。   戚月染点头呢喃:“上车,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宋碧池趁机抱住戚月染的胳膊,头贴着他来回磨蹭。   “染哥哥,我知道濡哥哥离开,对你打击很大。我也心疼死了,所以才赶回来陪你。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害了濡哥哥的叶冰离!”   宋碧池双手紧攥成拳,恨不能直接手撕叶冰离。   但戚月染还在,她很快收敛阴鸷目光。   提及叶冰离,戚月染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推着宋碧池上车,吩咐司机带她去万如集团,而后转身钻进一辆计程车。   “染哥哥,你去哪儿?”宋碧池急急呼喊。   戚月染头也不回,坐上车径直离开。   “跟上他!”宋碧池吩咐司机。   但司机是戚月染的人,只按吩咐把这位大小姐送回万如。尽管这一路,他的耳朵都快起茧子。   宋碧池不情不愿回万如。   不过日后她不会再被戚月染冷落,她要光明正大走进戚家门!   ——   翌日清晨,叶冰离起床后发现床头多了套灰色休闲服,旁边还有张纸条。   她瞥一眼,认定是戚月染的字体,得意挑眉。   不过这纸条上的内容……   叶冰离仔细研读后,洗漱换上衣服下楼。   “叶冰离!”   走过一楼VIP包间,叶冰离听到有人喊她。但听这声音,她还是该走不该留。   而衣冠不整的韩静音也顾不上雅观不雅观,冲到叶冰离身侧,拖着叶冰离走回她的包房。   顺便一脚踢在从她包房走出来的男人身上,“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叶冰离蹙眉打量近乎衣不蔽体的韩静音,还有一脸疲态的男人,所以这是……   “我打死你这贱人!”   叶冰离还没等发问,韩静音率先把她丢在沙发上,骑上来,有气无力掐住她脖子。   见叶冰离纹丝未动,韩静音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在叶冰离脑袋上。   砰……   叶冰离蹙眉闭上眼,脑袋有些眩晕。   韩静音起身整理衣服,顺手把小口袋里的一包粉末丢在叶冰离口袋里。   “呸,和我抢男人,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是她第二次说。这回可万万不会落空,因为她已经报警了。 恨之切,肝肠寸断 第9章 扮猪吃老虎   叶冰离突然睁开眼,下意识拉住韩静音的手腕,把她拽到地上。   “给我放开!”韩静音瞪眼嘶吼,用另一只手捶打该死的叶冰离。   她要是留下,就露馅了。但半死不活的叶冰离却死死钳住她。   韩静音恼羞成怒,万不得已低头一口咬在叶冰离手上。   不能让这贱人毁了她!   “啊!”韩静音刚咬上去就突然松口,手足无措摸着酸痛的牙。   可牙痛不是抚摸就能缓解,她欲哭无泪。   怎么叶冰离的皮这么厚,打她手疼,咬她牙疼。还没法逃走,真气死人。   韩静音恨得咬牙切齿,盛放熊熊怒火的双眸扫射叶冰离,猛然看到沙发上的烟灰缸。   不如直接打残吧,反正她皮厚,死不了,用来解气正好。   这念头在韩静音脑袋里生根发芽,她阴笑挑唇,探身拿起沉甸甸的烟灰缸,瞅准叶冰离脑袋狠狠砸下去。   砰……   闷响激起韩静音心底张牙舞爪地恨意,她没发现茶几下闪着微弱灯光的手机。一心要用叶冰离解气,不死不休。   ——   “哎哟,哪阵风把几位警官吹来了?喝酒吗?”甘以微看到几个警察行色匆匆而来,上前热情招呼。   为首的警察魏莱睨一眼花枝招展的甘以微,轻咳沉吟:“谁报警说有人闹事?”   “哟,出事了?”甘以微眼珠一转,将魏莱引到韩静音房门口,“就只剩这儿还有人。”   魏莱推开门,发现里面有人举烟灰缸行凶,被害者毫无反抗之力。   “住手!”魏莱箭步上前,取下凶器,拖着韩静音站起来。   此刻,叶冰离刚好松手。   “诶,你们来了!”韩静音瞧见警察,转身熊抱魏莱,怒指昏沉的叶冰离,“警察哥哥,我举报这女人fan毒……”   “毒?先说说蓄意伤人的事。”魏莱推开韩静音,斜睨叶冰离。   韩静音愣了愣,低头盯着被叶冰离握得红肿的手腕,瞬间了然。   原来,警察要给她伸张正义啊!   “警察哥哥,她故意伤人,你看我的手!”韩静音兴冲冲举手给魏莱看。   魏莱恼火推着韩静音身体,让她面向昏迷的叶冰离。   “她都被你打昏了,你说她故意伤人?给我带回局里!”   甘以微眉头一挑,恭送魏莱:“警官慢走。”   “你的人?”魏莱则质问起甘以微。   “不。”甘以微瞥一眼叶冰离,毅然摇头。   “带回去。”魏莱点头吩咐手下。   “放开我!是她贩毒,去抓她。”韩静音后知后觉发现情势不对,挣脱警察束缚,跌撞冲向叶冰离,从她兜里掏出小包白色粉末丢给魏莱。   “你看你看,我都说是她有问题。警察哥哥,我是良民,是我报警通知你们。为了不让毒贩跑了,这才动手,这叫自卫,自卫懂吗?”韩静音撅小嘴,胡话信口拈来。   “一起带走。”魏莱沉着下令。   “你们敢动我?”韩静音瞪大眼嘶吼。   但警察二话不说拖走,也把叶冰离抬上车。   警车扬长而去,甘以微摇头叹气。   “甘姐,视频准备好了。”游吟裹浴袍漫不经心而来。   “嗯,二少的吩咐也不能不办不是?”甘以微无奈接过U盘,想了想又回头叮咛游吟,“你可不许打她的主意。”   游吟眉心一皱,接着点头:“是,二少的女人,我不动。”   他知道甘以微说得是叶冰离,他对冰美人没兴趣,还是小辣椒爽口。   甘以微这才心事重重离开金域湾。   ——   警局审讯室,叶冰离摘下头上厚重白纱布。她又没受伤,包这玩意作甚?   “说吧,干多少年了?”魏莱把粉末丢桌上,冷目质问。   叶冰离咂咂嘴,若有所思低喃:“记不清了。”   “记不清?”魏莱略显吃惊。   他常面对种种反驳,鲜少听到记不清。这意思是承认?可这和情报相差甚远,叶冰离要做冤大头?被打傻了吗?   “你的?”魏莱双手摁住桌子,探身逼近无辜眨眼的叶冰离。   “是。”叶冰离点头,“不是从我兜里拿出来的吗?”   “你……”魏莱顿时凌乱。   这算怎么回事?敢情刚才叶冰离没昏?她到底要干什么?不会破坏他的任务吧?   “你,你要把这给谁?”魏莱计划被打乱,只想快点结束这荒唐的审问。   “韩静音。”叶冰离不假思索回答。   一听这话,魏莱忽然来兴致,瞪着炯炯有神的双眼迫切追问:“是韩静音,确定吗?”   “确定,就她。”叶冰离毅然点头。   魏莱捏紧双拳深呼一口气,兴奋回头吩咐:“去告诉韩静音,让她尿检血检通通来一遍。”   他心里石头落下,拿下硬骨头的韩静音是关键。叶冰离误打误撞成毒贩,他也无可奈何,只好日后洗脱冤屈。   叶冰离微微侧目询问:“警察同志,一包雪碧粉至于闹到警局吗?”拿起粉末,打开后倒入口中。   “喂!”魏莱一把抢走粉末,怒斥不知死活的叶冰离,“疯了,在警局xi毒!”   “雪碧粉,你看。”叶冰离伸出舌头,粉末犹如跳跳糖活蹦乱跳地融化。   魏莱迟疑拿起雪碧粉,用手一摸,放鼻间嗅嗅,又拿舌头舔了舔。似乎,真是雪碧的味道,不是毒。   “我自己做得零食,拿出来卖,你要吗?”叶冰离抬起清澈的眸,好似若无其事。   魏莱嘴角抽搐,冷笑后退,看叶冰离像怪物。   所以,他到底做了什么?用雪碧粉去抓韩静音?   “头儿,确定尿检阳性。”   听到手下汇报,魏莱这才如释重负。他的个小心脏啊,简直像坐过山车直上直下。   “那女人听说这位小姐认下贩毒的事,哼小曲去尿检。现在有结果,又发疯说我们陷害她。”   魏莱拍拍手下肩膀,鼓励他去面对韩静音这疯子。   手下丧脸离开,如临大敌。   叶冰离则起身询问魏莱:“我可以走吗?”   魏莱点头,原本也没想抓她。   叶冰离沉默离开,走出审讯室迎面遇上甘以微。   她双手抄兜走路,经过甘以微身侧时,拿出手。   二人不约而同伸手,握住对方,随即松开,各自前行。   “叶小姐,等一下!”魏莱追上叶冰离,“是韩静音自己弄巧成拙,不过其他同伙也跑不了。”   顺滕摸瓜查韩静音,跑不了。   只是,他疏忽了,叶冰离还不能离开。   不过,这女人不容小觑,扮猪吃老虎虽不贴切,但也恰当。   “那就好。”叶冰离勾唇浅笑,她一身运动装光彩熠熠。   “头儿,快去看看吧。那女人嚷嚷着要自杀啊!”   魏莱眉头紧蹙,转身后又迟疑回头。   “一起去吧。”叶冰离看出魏莱突然不想让她走。正好,她也想看韩静音玩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