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正文卷 第1章 初见浅浅   西汉平帝五年,长沙国,临湘城,清晨。   “小贱人,别跑!你给我站住!”有些暴躁的男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沐浅浅在心里骂:“你当姑奶奶傻啊,站着被你们抓回去卖吗?”   四天前,她从昭陵来到临湘投奔未婚夫,当夜未婚夫对她下蒙汗药未遂后干脆把她打晕,然后将她卖进了天香楼,她进去后装乖装懂事,直到今日凌晨才寻了个机会逃出来。   沐浅浅对临湘城并不熟悉,却仗着身手灵活,一时间天香楼的护院也奈何不了她,只是她要摆脱他们也不容易。   她穿过大街时,一辆华贵的马车从街角驶了过来,她把心一横,一个助跑,极为灵巧的从马车的窗户里钻了进去。   追她的天香楼护院有人眼尖的看到了这一幕,要继续追,却被为首的护院一把拉住:“那是长沙王世子的马车,你想死吗?”   几个护院一听到这话全怂了,原因无他,在长沙国,他们可以不知道长沙王,不知道首辅宰相,却不可以不知道长沙王世子秦止戈。   传闻他是纨绔中的头头,风月场中的老手,脑袋里装了无以数计的整人法子,若得罪了他,绝对生不如死。   一个护院问道:“头,现在怎么办?”   “跟在马车后头,见机行事。”护院首领沉声道。   沐浅浅跳进马车时极为机敏,将身形缩了缩,避去了要害,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不受伤,然她的这些准备此时显得有些多余,因为她是落地时觉得身下极为柔软,入目是约有一寸长的狐狸毛毯,鼻子里闻到了淡淡清香,是沉香的味道。   她愣了一下,微微抬头,然后便看到了一墙的书,那些书有兵书也有史书,本本精贵。   她伸手撑着毛毯欲坐起来,却听到了一记闷哼声:“你往哪里摸?”   沐浅浅被吓了一大跳,一扭头便见一男子半躺在软榻上,不辨喜怒的看着她,嘴角边泛着一抹讥讽的淡笑。   他此时半撑着头,他的五官生得极好看,有一双极撩人的凤眸,他的发此刻散在雪色的狐狸毛毯上,配上他那意味不明的笑,整个人就如从画里走出来的狐狸精,还是男的。   她没料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顿时傻在那里。   秦止戈的眼里染上一抹不快,伸手抓住她的手往上拉,沐浅浅终于回过神来了,这才发现她的手撑在不该撑的地方,顿时脸胀得通红,忙道:“对不住……”   她刚想起来,不想马车此时急转弯,她失去手的支撑身形不稳头一下就又贴回了狐狸毛毯,耳边再次传来男子的闷哼声,她这一次连耳朵根都红了。   她慌里慌张的坐起来道:“抱歉……”   秦止戈却笑弯狐狸眼问道:“是她让你来勾引我的?”   沐浅浅一头雾水,原本下意识的想点头,在听明白他的话后疯狂的摇头道:“你误会了,我不知道你说的她是谁,我只是为了逃命才躲进来的。”   “逃命需要穿成这样吗?”秦止戈伸手勾起她身上的轻纱。   沐浅浅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是她忘了,这几天她身陷天香楼,她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人拔下,换上了天香楼里的轻纱,今日她逃跑之前披了一件布质男装,逃跑的时候因为男装太大,被树枝挂住了,她情急之下将那件衣服脱了,跑到这里就只剩这件轻纱了。   好在清晨人少,她这副窘样没被人看到。   她忙将经纱拉过来,一把抓起几上的锦衣披在身上道:“信不信由你。”   秦止戈嘴里的嘲弄更重:“你这招欲擒故纵玩得真烂,她的眼光也越来越差了,竟连你这等货色的人都用。”   沐浅浅被骂了,换做以前铁定是要骂回去的,只是眼下性命关头,哪有心情理会他?   她将马车的后帘掀开一道缝,见天香楼里的护院就跟在马车后头,她伸手和将帘子合上,眼睛转了一圈后对秦止戈道:“我帮你治病,你帮我把跟在马车后面的那几个人给料理了。”   秦止戈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凭什么?”   他的动作明明无尽魅惑,但是却让沐浅浅感觉到巨大的危险,她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只挑起她下巴的手随时都有掐断她的脖子,她心里警铃大作,想着合适的词语自救:“凭我能治好你的病,你脉像沉迟细弱,如今已经是三月的天气,你这马车里还烧着暖炉,榻上还铺着狐狸毛毯,这些足以证明你身有隐疾极为畏寒,换句话说:公子,你有病,得治!”   秦止戈看了看眼前这个眉清目秀但是身量还未长成的女子,她的眉目间和以往来勾引他的女子全然不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满是智慧,他有了几分兴趣:“真看不出来,你还通晓医术,只是你用什么保证你能治好我的病?”   沐浅浅暗暗松了一口气:“我出身医学世家,祖上世代行医,我虽年幼,却已熟背上古医术典籍,更自小跟随家父行医,累积了不少医道经验。你出身不俗,想来你的病症已经请很多名医看过了,他们必定也没有法子,你因此病深受其苦。你眼下遇到我,不管我的医术如何,试了,总归有一线希望,不试,你最多活到二十七岁,必亡。”   秦止戈的面色微变,那位通晓命数的道长曾批过他的命,说他只能活到二十七岁,这事极为隐密,只有他们两人知晓,可是眼下却被这位看起来极为柔弱的女子说破。   沐浅浅再接再厉:“我不过是一个被人卖入天香楼的女子,贱命一条,死了也不足为贵,公子身份高贵,救下我,公子为自己赚得一线生机,何乐则不为?”   秦止戈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对着她的脖子吹了一口气,她耳朵上刚褪下去的红色又涌了上来,她的身体僵在那里,他却似找到了什么趣味,掀眉轻笑道:“从来没有人敢在我的面前谈条件。”   沐浅浅也笑了:“你也说了,只是没有人敢而已,又不是不能谈。”   “有点意思。”秦止戈半靠在靠枕上,问:“叫什么名字?”   “沐浅浅。”沐浅浅回答。   秦止戈慵懒的挑眉看着她道:“我今日还有件事情要处理,你不是自诩聪明吗?今日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能耐。做好了,我帮你料理那些人渣,做砸了,我亲自把你送回天香楼。”   沐浅浅皱眉,秦止戈似笑非笑地道:“浅浅,你没有选择。”   沐浅浅没出息的抖了一下,这个妖精喊她名字的时候就有一种摄人心魂的悸动,明明是极简单的名字,愣是被他喊出了绮丽的味道。   马车停下,沐浅浅准备下车,一只修长的手拉住她,她愣了一下回头,他薄唇微启带着欠抽的笑意:“你打算就这么下去?”   沐浅浅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着在薄纱,披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那件锦袍应该是他的,她想了想,将袍子拢了一下,抽出几上一根红色的缎带往腰间一系,薄纱被尽数遮住,整个人也利落了不少。   秦止戈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真没想到我的衣服你穿着还挺好看。”   沐浅浅没作声,他却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她刚要出言反抗,他已经拿起几上的梳子为她梳发,她不由一僵,忙道:“我自己会!”   她伸手去拿梳子,秦止戈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她只得将手缩了回来,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男子为女子绾发,终究是太过亲近了些,她一直觉得这事是夫妻或者情人间的闺中趣事,此时由这个相识不过一刻钟的男子来做,实在是太……   她没敢深想,他却开口道:“好了!”   他说完还递过来一面镜子,镜子里的少女满头秀发用缎带束得服服帖帖,竟是时下书生常梳的款式。   沐浅浅有些吃惊,秦止戈看到她的表情心情大好,难得解释了一句:“我最近偏好男色,所以你还是扮成男子比较合适。”   他说完从抽屉里取出一件淡紫色的云织暗纹领口绣牡丹的锦袍穿上,寻常男子穿这样的衣服一定恶俗不已,可是他穿上后竟更添了几分妖冶的色彩,不俗,反倒冷艳高贵。   沐浅浅突然就想起这几天在天香楼里听得最多的一个人名,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问:“你是长沙王世子秦止戈?”   “现在才猜到我的身份吗?”秦止戈叹道:“我原本以为以本世子这举世无双的仪容,你在一看到本世子的时候就猜出来了,看来是我高估了你。”   沐浅浅默了默,说了句大实话:“其实我刚才看到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个女子,因为你实在是太美了,让我自惭形愧。”   秦止戈扫了她一眼,眸光凌厉如刀,她却对他展颜一笑,他冷哼一声,缓步走下马车。   也不知道是不是沐浅浅的错觉,他从走下马车的那一刻起,整个人就变了,再无一分在马车里的强大气场,他从上到下都透着纨绔子弟的气息,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处处都写满了败家子的味道。    作品正文卷 第2章 新任男宠   四周站了好些奴仆,见秦止戈过来,齐齐施了个礼道:“见过世子。”   秦止戈没看那些奴仆,而是扭头对了沐浅浅道:“傻站在那里做什么,难不成要本世子亲自去抱你不成?”   沐浅浅应了一声欲走过来,只是她明显忘了一件事情,她此时穿的是他的衣服,而他的个子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坐在那里尚不太觉得,此时一走动,她立即就踩到了衣裾,直接就朝前摔去。   他一把抱住她,笑骂道:“看来方才把你折腾的太狠了,这会连路都不会走了。”   沐浅浅“哦”了一声见四周众奴仆看她的面色怪异才后知后觉地品出了他话里隐含的意思,脸微微一红,挣脱他的怀抱,直接从马车上拿起剪刀将衣裾剪了一大截。   她做完这些后,发现四周的奴仆看她的眼神更加怪异了,她实有些不明所以,秦止戈却亲昵无比地拉着她的手道:“浅浅,你的手好嫩。”   沐浅浅再次哆嗦了一下,我擦,她这是被调戏了吗?   她果断抽回了手,他不以为意,直接搂上她的香肩,在她的耳畔轻声道:“聪明的女人,演戏会不会?”   沐浅浅在心里默默的问侯他的祖宗十八代,斜眼看了还不死心的天香楼护院,她默默地朝他靠近了些,非常淡定地回答:“会。”   于是,沐浅浅在一众奴仆和天香楼众护院的注视下被秦止戈半搂半抱着进了集雅阁。   集雅阁管事:世子越来越荒涎了,前段时间留连花丛也就算了,现在竟连男人也不放过,这事得禀报给王上!   天香楼众护院:不是吧,小贱人这么快就勾搭上了世子?世子的腿,可是这临湘城里最粗的一条腿啊!妈妈才教了她怎么勾男人,她就能学以至用,真有天份啊!只是小贱人抱上了世子的腿,到底还要不要把她追回去?   沐浅浅僵着身体由秦止戈搂进了集雅阁,管事只扫了沐浅浅一眼就极为敬业地没再看她,而是极为恭敬地对秦止戈道:“世子,人都在这里了,但是他们都说他们是冤枉的,都没有偷白玉观音。”   沐浅浅这才发现,堂前的地上一字排开跪了十几个下人。   她不知道秦止戈带她到这里要做什么,只是习惯性的打量了一下此时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极高档的珠宝玉器铺子,说是铺子其实是有些委屈了这地方,除了最前面那一间装修的极为古色古香的门面外,其他地方再算不得是铺子,却比前面的铺子布置的更有味道,最重要的是,里面守卫森严,这一路过来,处处可见明岗暗哨。   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类似于议事用的大堂,说是大堂,里面却极尽奢华,屏风是紫檀雕的,桌椅的用材是黄花梨,就连案上用的那套茶具,都是前朝大师的作品。   秦止戈打了个呵欠道:“王后真是事多,不过是丢了尊白玉观音罢了,让郡守冷峄去查就好了,本世子又不会断案。”   管事习惯了他这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心里鄙视,只是今日事关重大,他不得不郑重,便耐着性子解释道:“世子说的是,若丢的是寻常物件,自不敢劳烦世子。然白玉观音是今岁的供品,清单已经呈上长安,眼上就要送供品了,若供品中没有白玉观音,皇上怪罪下来,整个长沙国恐有大祸。再则供品丢失事大,冷大人终究是外人,若是传扬出去,会有损王族的威仪,恐再招来无端之祸。而长沙国内,谁不知道世子聪慧过人,英明神武,若这世上有一人能找回白玉观音的话,那一定是世子。”   他说到这里差点闪了舌头,于是抬眸看了秦止戈一眼,又道:“王后说了,世子是长沙国未来的国君,当为王上分忧,所以小人只好斗胆请世子找出真正的小偷,找回白玉观音。”   秦止戈微微歪了一下头,松开抱着沐浅浅的手懒懒地道:“说这么多,不过是王后在给本世子找事做,还有,找小偷这事太麻烦了,你不是王后的心腹,极有能耐吗?找人重新雕一尊不就好了。”   “世子有所不知。”管事微笑道:“这尊白玉观音是乃是上古宝物,是皇后娘娘点名要的,王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这尊白玉观音高三尺,是用一整块和田玉雕琢而出,放眼天下,再无第二尊。”   他斟酌了一下后又道:“王上有命,此事做为世子的一项考核,若是世子找不出偷白玉观音的人,怕是……”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却非常明白。   秦止戈的目光泛起冷意:“一大早打着父王的招牌把本世子从床上扒起来,原来是要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丢给本世子,王后也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他双手半抱在胸前吊儿郎当地道:“王后想让二弟当这世子直说就是,非冠冕堂皇整这么一出,跑到父王面前搬弄是非,弄出这不像考验的考验来考本世子,她也真够无聊的。”   秦止戈知道其实往年岁贡的清单是同供品一起送入长安的,只是今年清单里有皇后想要的白玉观音,王后为了讨好皇后,所以命人早早将清单送入长安,不想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把白玉观音弄丢了,这事算是王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眼下她搞不定这事了,就将这事往他的身上引,这是要将他拉来挡祸。   他找到白玉观音了皆大欢喜,找不到的话就将事情扣在他的身上,到时候由皇上直接下令废他世子之位,王后就能趁机扶自己的亲生儿子登上世子之位,这算盘打得不是一般的响。   沐浅浅听出两人的对话里有太多王宫里的秘辛,她对皇族的这些事情实没有太多的兴趣,于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管事没理会秦止戈差到极致的态度,只淡声道:“世子可以开始了,今日的结果小人一会还人呈到王上那里。”    作品正文卷 第3章 纨绔世子   秦止戈扫了管事一眼道:“你这是在威胁本世子吗?”   “不敢!”管事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只是王后说了,世子是往后要继承王位的人,能力与品性同样重要,若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如何能继承王位?”   只是他话才落,就被秦止戈扇了一记巴掌,他这一下扇得极重,直接就将管事抽得原地打了个转。   秦止戈揉了揉手,放到沐浅浅的面前道:“疼,给爷吹吹!”   沐浅浅的眼皮子抽了抽,立即就觉得堂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抬眸看了看他,他挑了一下眉,把手朝她的唇畔再伸了伸,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愣是让他做出了勾引的味道来。   她没法,只得认命的为他吹了吹:“世子爷,打人的习惯不好,你打别人,最后自己手疼,不值当。”   “有道理。”秦止戈笑道:“那下次爷改用刀子好了,看谁不顺眼,就直接上去捅一刀。”   此时管事刚好爬起来,听到这句话后往旁边经缩了缩,秦止戈平素胡闹归胡闹,却很少玩刀,他要学会动刀的话,他们这些人可就要倒大霉了。   沐浅浅嘴角抽了抽,却赞道:“世子爷说的是!那些不听话的奴才世子砍了便是,千万别因为那些人气坏了您的身子。”   秦止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入戏还挺快,这“男宠”扮得不是一般到位。   他从身后随从的手里抽出一把刀,扭头对管事道:“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管事看了眼那把明晃晃的刀,眼里有了畏惧,方才那些话再也没有底气在秦止戈的面前说了,只道:“劳请世子找出偷白玉观音之人!”   秦止戈笑了,眼角眉梢的讥讽之意更浓:“这么件小事哪里需要本世子动手,本世子随便找个人就能把这事解决。”   管事低着头,秦止戈四下扫视,被他看到的人都适时的低下了头,只有沐浅浅静静地坐在那里,他心里生出了几分恶作剧的心思:“浅浅,这事你来办。”   沐浅浅呆了一下,秦止戈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道:“本世子看好你。”   沐浅浅想说你大爷的,你哪里是看好我,分明就是在消遣我,这事要是那么好办,管事早就解决了!我瞧着这事分明是王后和管事都找不出真正偷白玉观音的人,拿你来顶包,你又拿我来顶包!   她欲拒绝,秦止戈扫了她一眼,凑到她的耳畔轻声道:“天香楼的护院还在外面,要不一会本世子送你回天香楼?”   沐浅浅立即就怂了,磨了磨牙后笑道:“这点小事,当然不需要世子费心,我来处理就好。”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那一长溜男子道:“左右这些人中间有一个是真正偷白玉观音之人,找到后拉出来杀了便是。”   秦止戈鼓掌赞同:“浅浅说的是!”   沐浅浅绕着跪在地上的那些疑犯走了一圈,管事看到她和秦止戈的互动,对她又是又厌又怕,似乎世子的这个“男宠”很是残暴,一会她要是把这些人都杀了,那便坏了王后的计划了。   于是管事走出来道:“白玉观音丢时,是这些人在值守,当时存放白玉观音的房间有好些机关,门户森严,门没有被撬的痕迹,机关也没有被启动的痕迹,装白玉观音的盒子也没有一点损坏,所以只可能是这些人监守自盗,只是白玉观音丢时,这些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谁偷了白玉观音。所以他们都有嫌疑,但是又都没有嫌疑。”   管事说这话的时候,沐浅浅已经围着那些人走了好几圈,等管事把话说完,她淡淡地道:“这事听起来有那么点离奇,但是你既然说了小偷在这些人中间,那我就有法子把真凶找出来。”   “不知道公子打算用什么办法?”管事的眼里有些不屑:“他们都是王后从各地请来的能工巧匠,王后说了,绝对不能伤到他们,所以不能用刑。”   沐浅浅对于他这话一点都不意外:“我幼时曾跟着家父学过一门秘术,只要让我摸一下他们的手腕,我就能知道他们中谁是真正的小偷。”   管事也是畏惧她是秦止戈带来的人,否则此时已经用乱棍将她轰出去了,用手摸一下就能知道谁是小偷?她当她是神啊!果然,秦止戈身边全是蠢货!   管事皱眉道:“这法子实是闻所未闻……”   “你要听过的话,就不是秘术了。”沐浅浅打断他的话道。   管事噎了一下,缓缓拱起手,看向秦止戈:“世子,此事她能全权做主吗?”   “本世子相信本世子的人。”秦止戈此时的心里也满是好奇,似笑非笑地看着沐浅浅道:“你会让本世子失望吗?”   沐浅浅嘻嘻一笑道:“当然不会。”   “你听到吗?”秦止戈对管事道。   管事满脸讥笑地对沐浅浅道:“如此那就让我等见识一下公子的秘术。”   沐浅浅嘻嘻一笑道:“我这秘术很是神奇的,你们可要小心了,偷东西的那个人会被世子拉去砍头的哦!”   跪在地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虽然对这件事情有异议,但是他们身份低微,又都是疑犯,谁也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来,怕惹火上身,于是一个个都静静地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沐浅浅缓缓地将那些人打量了一番,然后微笑着道:“现在把你们的手都伸出来。”   众人略有迟疑,却还是配合的伸出了手。   管事看到沐浅浅的样子直摇头,她这样要是能找出偷东西的人,太阳都要从西方升起了。   沐浅浅的手依次搭过那些人手腕,她在搭到第四个人时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躲开了她的眼神。   她没说话,继续搭余下之人的手腕,等她搭完后管事问道:“公子可摸出来谁是小偷?”   沐浅浅伸手指着第四个人道:“是他偷了王后的白玉观音。”    作品正文卷 第4章 神乎其技   被指认的那个人当即辩驳道:“你血口喷人,我没有!”   管事也皱眉道:“公子可能不知,他是这些人的头人,在业内颇有名气,更在集雅阁多年从未有过庇漏,品性更是上佳,他没有必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最重要的是,是他最先发现白玉观音不见了,如果白玉观音真的是他偷了的话,他一定会瞒下而不会上报,所以他最不可能是偷白玉观音的人。”   沐浅浅淡淡地道:“他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也不管,我只负责帮世子找小偷,眼下小偷我找出来了,信不信由你。”   “抓贼拿脏!”被指认的那人怒极,骂道:“你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偷了白玉观音就指认是我偷了,你这种人活该只能用屁股换饭吃,因为你根本就没长脑子!”   沐浅浅本来想着把人找出来就算是完成秦止戈交待的任务,余下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没料到这货的话如此恶毒,她心里也升起了几分火气,当下冷冷一笑道:“你想要贼脏是吧,好,我成全你!”   她说完朗声道:“管事,劳烦你去白玉观音被盗的那间房间细细搜查,重点找那些看起来非常显眼但是又不可能藏白玉观音的地方,重点是放白玉观音的那个盒子,我相信你一定会有收获。”   管事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下意识就要反驳,秦止戈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管事心里有十二分不愿意,那间房间他已经搜了不下十遍了,怎么可能会有白玉观音?   秦止戈也不说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短剑,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此时还扫了管事一眼。   管事暗骂了一声:“世子真是越来越胡闹了,这样宠着这个男宠,简直昏庸至极!”   只他心里骂归骂,却也不敢公然违抗秦止戈的话,只得认命的带着两个奴仆去找白玉观音。   秦止戈对身边的随从道:“杀杀,你也去看看。”   那位名唤杀杀的随从应了一声,便跟在管事的身后一起过去。   放白玉观音的房间就在集雅堂的最里面的一间静室里,离这大堂也就隔了三间房间。   管事原本是没抱什么希望的,只是在搜察房间的时候想起了沐浅浅的话,他本意是想打沐浅浅的脸的,他进去后直接就拿起装白玉观音的盒子,却发现那个盒子出奇的重,当即细细查看,然后就发现那个盒子的底部间有暗格,他将暗格打开一看,不想竟在里面找到了失踪的白玉观音。   管事惊得目瞪口呆,此事重大,他也不敢有所隐瞒,更何况秦止戈的人也在。   杀杀也颇有些意外,这屋子众人都搜了好多次了,却没有人去搜放白玉观音的盒子,更不知道那盒子里竟有暗格。   管事抱着白玉观音又惊又喜地走到秦止戈的面前道:“世子,白玉观音找到了,原来那盒子有暗格,白玉观音就被藏在暗格里!”   那个被指认偷白玉观音的人顿时就失了力气,因为装白玉观音的那个盒子是他做的,事发时,他又恰好在装白玉观音的盒子边,是他最先发现白玉观音不见了,这原本对他脱罪最有利的证据,刹那间却成了最大的罪证。   秦止戈也颇有些意外,看着沐浅浅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她还真是让人意外!   秦止戈伸手将沐浅浅搂在怀里道:“我是浅浅就是厉害!”   沐浅浅听到他这话,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违心地道:“不是我厉害,是世子管教有方。”   秦止戈扭头对管事道:“本世子早就说了,这点小事实不需要本世子费心,你去告诉王后,这种戏码很有趣,本世子闲得很,往后劳她多找些这样的事情给本世子消遣消遣。”   他说完极暧昧的搂着沐浅浅朝外走去,管事忙跪在地上道:“恭送世子。”   沐浅浅的嘴角抽了抽,有了今日的事情,秦止戈宠信男宠的事情怕是会传遍整个临湘城,而她这个“男宠”只怕也会声名远播。   被指认之人猛的扭头,看着沐浅浅的眸光满是怨毒,他突然站起来,拔出藏在腿间的短刀就朝沐浅浅扑去。   他受密令而来,图谋多年只为今日之事,却不想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宠”而失败,他又岂会甘心?   他是名扬天下的铸剑师,这把短剑是他的得意之作,所以锋利异常,上面更是淬了剧毒,若是被刺中,必会丧命。   沐浅浅发现那人执剑刺来时已经晚了,那把泛着蓝光的短剑已经刺破了她最外面一层衣服,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刀刃的寒气钻进了她的皮肤,是如冰霜一般的冷意,她闭上眼睛:“完了,这次死定了!”   她做好了被利刃刺身的准备,然那剧烈的痛意却迟迟没有袭来,她反而听到了惨叫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猛的睁开眼睛,便看到那就前来杀的人倒在距她一丈多远的地上,嘴里鲜血直冒,她一眼就看出来那人至少被踢断六根以上肋骨,再加上这么一摔,脊骨必定也断了。   秦止戈缓缓收了脚,轻蔑地道:“本世子的人岂是尔等可以动的?”   沐浅浅这会是真蒙了,是他救了她?   是了,方才靠得那么近,只有他有机会救她。   只是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那个号称长沙国第一纨绔第一废物一脚之力竟如此凶猛!   那人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无论如何也坐不起来,反而因为这一番挣扎而吐出更多的鲜血,他躺在地上哈哈大笑道:“长沙王眼睛真瞎,把这么一个厉害的儿子当成是废物!”   秦止戈冷笑一声,走到那人的身边抬脚踩着他的胸口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长沙国要亡了!”那人说完又笑了起来,只是此时他的笑声断断续续,再加上他一直在喷吐鲜血,看起来恐怖至极。   秦止戈的面色微变,那人看到他这副表情后眼里绽放着光彩,又道:“你猜……猜出我为何要……偷白玉观音呢?” 作品正文卷 第5章 雕虫小技   秦止戈的凤眸眯了起来,那人叹道:“真聪明,不过你再聪明也没有用,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你们长沙王一族,就等着被灭……”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秦止戈加重了脚上的力道,他本只余一口气,此时气尽,身亡。   秦止戈冷冷地道:“小人得志,就真当自己是真龙了,蠢不可言。”   这出变故把管事吓得不轻,他能为成王后的心腹,自也不傻,很快就体会了中间的杀机,吓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秦止戈雪色的缎靴上沾了些血珠,他抬脚在死尸的身上蹭了蹭,然后扭头看了一眼管事,方才的冷意消散,他又成了人前那个最是无用的纨绔,他笑着对管事道:“今日的事情就劳管事如实上报给父王和王后吧!”   他说完走回沐浅浅的身边,伸手搂住她纤细地腰,风流态毕露,笑嘻嘻地道:“浅浅,是本世子不好,让你受惊了,迟些回去本世子在床上必定会好好补偿你。”   沐浅浅听到这话看了一眼他染上鲜血的靴子,再看了一眼他此时眼角眉梢的轻挑笑意,她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谢世子,世子对我最好了!”   秦止戈意味深地看了她一眼,大笑着带她走了出去,没再管身后那一摊子事,因为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有人会比他更在意,更紧张。   两人坐上马车后,秦止戈倒了一杯茶递到沐浅浅的手里,茶温正好,不冷不热,她接过后直接一饮而尽。   秦止戈眼里的笑意更浓,又为她倒了一杯,她这一次没有再喝,而是端在手里,他看着她道:“在这世上,你是第一个让本世子倒茶的女人。”   沐浅浅微低着头,今日之事,她已看出,这位名扬天下的纨绔世子绝不是外面传闻的那般,他的心思和手段都堪称一流,这个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方才不是牙尖嘴利吗?这会怎么不说话呢?”秦止戈问道。   沐浅浅答道:“被吓到了。”   “是嘛!”秦止戈靠在她的身边坐下,两人的肩膀碰在一起,她下意识的就欲往一旁挪一挪却被他一把按住,她抬眸,见他在看她:“你胆子没那么小。”   沐浅浅不作声,秦止戈又道:“不过你怕了倒是事实。”   沐浅浅低头喝茶,秦止戈笑了:“不过你也不用怕,就算你今日知道了一些王族的秘辛,有本世子在,也没有人敢为难你。”   沐浅浅想哭,将茶盏放下,郑重行了个大礼:“我只是寻常医女,求世子放我一条生路。”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见外。”秦止戈看着她的眼睛道:“往后你的人生我承包了。”   沐浅浅哆嗦了一下,秦止戈又道:“既然老天爷让我相遇,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往后你得对我好一点,我还指望着你治好我身上的寒症。”   沐浅浅有一种惹上瘟神的即视感,咬了一下牙后道:“世子放心,我是大夫,既然说了要替世子治病,那就绝不会食言,只是天香楼……”   秦止戈看了看她,笑了,这一次笑意漫进了眼底:“这不过是本世子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   沐浅浅心里略松,秦止戈又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确定是那个人偷了白玉观音?”   “这事说穿了很简单。”沐浅浅在这事上也不瞒他:“我略通晓医术,自小学习把脉的本领,对人的脉像极为熟悉,我在把脉之前,故意说了些话吓那些人,那个真正的小偷心里有鬼,难免就会紧张,他一紧张,脉像上就会显现出来,方才那些人中,就他的脉像最乱,所以如果那些人中间真有一人是小偷的话,那一定是是他。”   秦止戈的凤眸里透出了趣味:“有意思。”   沐浅浅恭敬地道:“只是雕虫小技罢了,让世子见笑了。”   沐浅浅没说话,秦止戈看着她笑了,问道:“你好像对你把脉的本领很有把握,你就没有把错过吗?”   “世子爷说笑了,人的脉像千变万化,又有数种脉像极为相似,我年纪尚幼,经验尚浅,哪里敢说这样的大话。”沐浅浅答道。   “你是如何学会把脉的?“秦止戈看着她道:“我看你把脉时不拘一格,和一般的大夫不太一样。”   沐浅浅的脸上露出极淡的笑容:“我父亲自幼对我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以人体也会顺应天时,有四季之脉,脉于人就如河流于大地,故我幼时初学把脉时,父亲命我把手伸进邵水(河名)之中,以手去感知水流,天时有四季,河水也有四季,人的脉也有四季,摸得多了,就会有些感悟。”   秦止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由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纤弱的少女,远山眉,眼含烟,琼鼻挺拔精致,红唇粉嫩秀丽,虽美,却也不是那种让人一看就惊艳的美,越看她就觉得她越有味道,她的聪慧和机敏是由心而生的,她和他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同。   沐浅浅被他看得不自在,往旁挪了挪,他笑了,问出心里最后一个疑问:“那你又是如何确定白玉观音还在房中?如果本世子没有记错的话,当时的事情没有人跟你细说吧?”   “这事也简单。”沐浅浅答道:“因为白玉观音是珍贵的供品,平素必定会有很多人看护,一旦被盗,必定会第一时间被发现,所以凶手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把东西带走,如果没有被带走,而又一直没有找到的话,那么白玉观音一定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这便是所谓的灯下黑。”   秦止戈双手半抱在胸前,半歪头着看着她道:“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管事匆匆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上报给了王后,王后看到失而复得的白玉观音心情很复杂,她是既盼着能找回白玉观音,又盼着找不回好以此来嫁祸给秦止戈。   “你说是世子的男宠找到了白玉观音?”王后一边摸着白玉观音一边道。    作品正文卷 第6章 滑不溜手   她着了一件王后常服,发髻高挽,眉眼间隐见娇媚之色,她虽已过花信之年,然因保养得宜,吹弹可破的脸上不见皱纹,和二十几岁的女子一般无二,却又有二十几岁女子所没有的端庄高贵,气质迷人。   管事恭敬回答:“是的,那个男宠很是邪门,摸了一遍那些疑犯的手后,就直接将人指认了出来,还直接说出了白玉观音的藏身地。”   他说到这里看了王后一眼道:“她找白玉观音实在是太顺了,不由得奴才不多想。”   “什么意思?”王后沉声问道。   管事答道:“世子行事素来荒涎大胆,奴才怀疑白玉观音根本就是他派人偷的。”   他今日被秦止戈扇了一巴掌,在一众下人面前下了面子,当面不敢给秦止戈难看,背着他在王后这里上眼药却上的得心应手,重点是王后原本就极讨厌秦止戈。   王后的眉头皱了起来,身子坐得直了些,管事凑过去道:“否则世子也不可能急着把那偷白玉观音的人杀了,所以今日的事情怕是都是世子在戏弄王后!”   王后的眼里有了几分犹疑,问道:“你确定白玉观音是世子偷的?”   “有件事情奴才不知当不当说。”管事小心地道。   “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王后冷声道。   管事跪在地上道:“王后命奴才近来多留意世子的行踪,奴才发现,世子除了常去青楼楚馆外,还常去北面的渡口,而那里常有北方的船支停靠,只是奴才无能,看到世子上了船,却查不出船上有什么人,只是那些人如此神秘,只怕世子在做什么不利于王后的事情。”   “你是怀疑他和新莽勾结?”王后的面色大变。   管事忧心忡忡地道:“王后也知道世子因为薜王后死后性情大变,将王上和王后视若杀母仇人,曾说过要毁了长沙国。眼下新莽专权,视西汉皇族为眼中钉,奴才听闻长安那边的皇族过个个过得苦不堪言,新莽也为难过王上数次,只是长沙国离长安甚远,新莽不好下手。但若长沙国皇族中有人与新莽暗通的话……”   “他没那么蠢。”王后皱眉道:“他是世子,若是长沙国毁了的话,对他没有好处。”   管事轻声道:“王后说的是,只是他早就知道王上动了废他的心思……”   王后心里刹那间警铃大作,这些年长沙王对秦止戈极为不满,早就动了废他的心思,只是国中世子的废立影响甚大,需要呈报长安,而秦止戈虽然小错不断,大错却没有,他又是长沙王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就算长沙王要废他也需费些心思。   若秦止戈现在搭上新莽那条线的话,那长沙王就不可能废得了他,而她的儿子不但登上不长沙王的位置,还很可能会因此此丧命,这事是王后绝对不容许发生的。   王后的手重重拍在案上,怒道:“他好大的胆子,这是想做长沙国的千古罪人吗?”   管事心中颇为得意,面上却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问道:“此事要不要呈禀王上?”   “不可。”王后闻言倒冷静了下来:“眼下只是猜测,并无实质证据让王上制他的罪,他若矢口否认我们也奈何不了他。他看着是块烂泥,实则是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就这样动手怕会打草惊蛇。”   “王后英明。”管事躬身道:“只是这事就这样算了吗?”   王后冷冷地道:“当然不是,你从现在开始,全力搜罗他和新莽暗通的证据,只要找到证据,我就能让王上亲手将他杀了!”   管事伏在地上道:“诺!”   正在此时,女官绿眠进来见完礼后匆匆道:“王后,世子和公子打起来了。”   王后腾的一下站起来道:“你说什么?”   绿眠答道:“世子今日带了个男宠进了王宫,公子发现后出面阻止,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王后将手里的白玉观音放下,匆匆往外走:“锋儿也真是的,和他打什么!”   她心里其实主要是担心秦止锋会吃亏,谁不知这些年来秦止戈混迹市井,没少和小混混们打架闹事,累积了大量的经验,此番打起来,吃亏的只会是秦止锋。   最让她担心的是,这些年来她帮着秦止锋树立起来的乖巧懂事的形象会毁掉,若是在长沙王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些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沐浅浅看着在泥地里滚了几个圈的秦止戈和秦止锋,她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真的是只是想摆脱天香楼的护院,跟着秦止戈进王宫为秦止戈治病,却没想到一进王宫就看到了这样的年度大戏。   她此时都有怀疑,秦止戈是不是演戏演上了瘾,明明可以一脚把秦止锋踢飞的,却愣是骑着他抓花了他的脸,扯烂了他的衣服,打破了他的头……   似乎所有市井间悍妇打架常用的手段秦止戈全用上了,世子爷,你方才在马车里的高贵冷艳都哪去呢?   她真的很想劝架,但是看到秦止锋的侍卫去拉架时被了秦止戈以及他的踹飞后,她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此时除了两个主子打得很凶外,两波人马的侍卫也战成一团,不时有人打破头,场面不可谓不血腥。   珍惜生命,远离秦止戈,于是她默默地往后退了三步,再偷偷看了眼那些站得笔直却目不斜视的王宫侍卫,想来这样的戏码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于是她再往后退了三步。   “秦止戈,我要杀了你!”秦止锋怒极吼道。   “好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别光说不练!”秦止戈反手又了狠狠抽了他一记耳光,他的身上染了不少秦止锋的血,显得有些狼狈,只是他那张极致妖冶的面容,却因为沾上了血污而添了几分了野性,更显妖冶。   “都给本王住手!”一记威严的男音响起。   四周站着的或者被打趴的侍卫跪了一地,沐浅浅扭头看去,却见一个约莫四十几岁的男子怒气腾腾的站在那里。    作品正文卷 第7章 虎毒食子   他的王冠半遮了面容却依旧可见腾腾怒气,挺拔的身材屹立如山,威压尽出,她站在那里便显得极为显眼,忙也跟着跪了下去。   秦止锋和秦止戈见长沙王来了,兄弟二人各拧了对方一下这才分开。   秦止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恶人先告状:“王兄要杀我,父王救我!”   秦止戈反手又给了他一拳道:“你当你今年三岁啊,打架打不赢了就喊家长啊!”   “住手!”长沙王秦舜怒道:“秦止戈,你给我住手!”   他怒极走到秦止戈的面前就是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他倒在地上哈哈大笑道:“左右在父王的心里,我就是个多余的,要不你现在拔剑一剑将我杀了!”   “不要以为本王不敢杀你!”秦舜大怒,转身就从身边侍卫的手里拔出长剑,直接就抵在秦止戈的胸口。   秦止戈笑着从地上坐了起来,用胸口去抵秦舜的长剑,剑锋入肉,有鲜血淌出。   秦舜嘴里说得很狠,却还是将剑往回收,一时间面色极不好看。   秦止戈指着胸口道:“当年你就是这么杀了我母妃的,今日也同样可以这样杀了我,来,往这里刺,我亲爱的父王。”   秦舜看到他与他母妃长得极为相似的脸,心中一痛,怒骂道:“混帐!”   秦止戈笑道:“父王这是骂我还是骂你自己?我虽然是混帐了些,却还不会连自己的女人都杀,你眼下是不是看我这个儿子不顺眼了,连我也要杀呢?”   秦舜的面色变了几变,秦止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虎毒不食子,父王,你比老虎还要狠毒啊!”   秦止锋是巴不得秦舜的剑再往下刺进一寸,于是在旁告状道:“父王,大哥当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他以前在青楼楚馆里的鬼混也就罢了,眼下竟将他养的男宠带回了皇宫,我不过是劝了几句,大哥就打我!”   沐浅浅这个“男宠”缩了缩身子,努力减少存在感,秦止戈却站起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道:“她是我的人,二弟居然当着我的面调戏她,让她给他唱十八摸,我怎么可能同意?”   沉重的话题被转移,秦舜心里一宽,问了一句:“然后你就打你二弟呢?”   “哪能啊!”秦止戈微笑道:“我是世子,心胸宽阔的世子,二弟想听,我就唱给他听了,顺便演示一二,可能摸得不够好,惹到二弟了,他就动手打我了。”   秦舜听得啼笑皆非,秦止戈又道:“父王自小教我,不许惹事生非,但是别人打上门来的话就绝不做缩头乌龟,于是我就还手了,父王抱歉啊,刚才情绪论太激动,一时间把你教我的兄友弟恭这个词给忘了,这事是我的错,你看着罚便是。”   秦舜看到他就觉得看到了一块滚刀肉,恨得要死,却又拿他一点法子也没有,于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道:“你们两个是存心想气死我!”   他刚欲说处罚的方式,王后抹着泪从一旁跑过来,走到秦止戈的面前道:“世子,你没事吧?”   秦止戈的面色冷了下来,王后给秦止锋使了一记眼色后道:“锋儿,我跟你说过多次,世子身子不好,让你对他多加照顾,你竟然动手打世子,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秦止锋会意,跪在地上道:“母后教训的是,先动手打人是我不对,我向世子赔不是!”   他说完背着秦舜恶狠狠地瞪着秦止戈,却躬身行了一个礼,然后看似恭敬地道:“只是世子今日公然带男宠回王宫,实在是有辱我皇族的尊严,我实在是看不过,所以就出言提醒,不想世子为了这男宠竟不顾兄弟之情,对我大打出手,我挨打事小,有失王族颜面事大,还请世子自爱,不要再做让父王伤心之事,远离这男宠。”   沐浅浅在旁看着简直就是叹为观止,这水平这境界这演技,足以秒杀戏子台柱。这母子两人如同唱双簧一般将这事换了个性质,直接往秦止戈的身上扣了一个荒一淫无度不念兄弟之情的帽子,而她也成了不折不扣的祸水。   她还没感叹完,一记巴掌就扇到了她的脸上,她一扭头,便看到了王后那张保养得宜却渗着寒霜的脸,然后再次感受了一把王后精湛的演技:“你这不要脸的贱货,休想祸害我王族世子,来人,将她拖下去砍了!”   沐浅浅心头火直冒,强忍着扇王后一巴掌的冲动,在侍卫欺过来之前伸手一把扯下秦止戈为她绑好的发带,乌黑柔顺发丝散下:“我是大夫,不是男宠。”   此事在王后的意料之外,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沐浅浅起身给秦舜施了个礼:“昭陵医女沐浅浅拜见王上。”   秦舜看了看她,再看了看秦止戈,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浅浅怕秦止戈又胡说八道,忙抢在他前面道:“回王上的话,世子身子不适,久治难愈,又恐王上担心,便在民间暗寻大夫为其治病,恰好遇到民女,几番试探后觉得民女的医术尚可,便将医女带回王宫为其诊治。他恐男女有别引来别人胡乱猜想,便让民女女扮男装随他进宫。   她说到这里看了秦止锋一眼道:“不想医女扮成男子还是被人误会了,医女奉世子之命隐瞒性别进宫,请王上治罪。”   她这话原本也没什么,只是在秦止戈平素胡闹惯了,她此时的这番话听在秦舜的耳中不过是秦止戈换了一种法子胡闹,再加上她的年纪实在是太小,秦舜并不觉得她会什么医术,不过她是女子终究让秦舜放心了一些,秦止戈终究没有太胡来。   而她这番请罪的话也说得有些水平,她说了女扮男装进宫是奉了秦止戈的命令,如果秦舜要罚她的话就得先罚秦止戈。   秦舜冷哼一声问秦止戈:“你又哪里不舒服呢?”   他的语调不算好,但是眉眼里却是浓郁的关心,这事一旁的沐浅浅看得清楚又明白。    作品正文卷 第8章 滚一边去   “这事得问慈祥的王后。”秦止戈语气淡淡:“当年我被关在冰室三天三夜,王后也是费尽了苦心,是我自己不争气,从止落下了病根,三天两头吃药也不见好,找了多少大夫看了也没用,浅浅是我千辛万苦找来的,你们伤她那就是要我的命。”   王后的面色大变,忙跪在秦舜面前哭道:“当年之事虽说是个意外,却是臣妾之错,累得世子染上病根,请王上责罚。”   秦舜想起往事,目光飘渺,终是下了决断:“秦止戈和秦止锋宫前失仪,各罚月俸三月,到宗祠跪三天反思已过,念秦止戈身体不好,待身子大好后再罚,医女沐浅浅女扮男装欺上瞒下,打五大板。”   秦止戈斜斜地看了一眼秦舜道:“我不同意这个处罚。”   秦舜想抽他,今日他已经明显偏着他,他竟还不满意,他难道想上天不成?   “你为什么不同意?”秦舜问道:“难不成你觉得孤罚你罚得轻了?”   “不是。”秦止戈笑着说:“我反正就是只病猫,你怎么罚可以,往死里罚也成,但是你不能罚浅浅,原因有二。”   沐浅浅扶额,她这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秦舜冷着声道:“说。”   秦止戈淡淡地道:“首先,她不是王宫里的人,虽然她也算是父王的子民,但是却不受宫规的约束。”   秦舜眉头微皱,这事从理论上来讲是这样,但是在这长沙国,他就是王,想要如何罚谁就罚谁。   秦止戈接着道:“其次,她是女儿家,被人打板子不好看,五板子是打不死人,但是也能把人打残,她若受了伤,必定记恨于我,往后替我治病的时候肯定不会用心,到时候我找谁给我治病?”   他说完直接跪在秦舜的面前道:“所以父王如此要打她的话,就先杀了我,反正我一直不招父王待见,早点死了也不让父王看着心烦。”   秦舜的火腾腾直冒,伸手指着他的鼻子欲骂,却又想起他就是块滚刀肉,死都不怕,还会怕骂吗?当下气不过拂袖道:“滚!”   秦止戈嘻嘻笑道:“谢父王。”   他说完拉起跪在地上的沐浅浅扬长而去。   秦舜捂着胸口喘气,王后忙过来给他顺气:“世子素来是这副样子,王上莫要和他一般计较。”   以往秦舜听到这番话只会觉得秦止戈过份,今日却莫名有些火气,一把将王后的手拂开道:“管好你自己的儿子。”   他说完扭头就走。   王后的脸色顿时就显得不太好看,她走到秦止锋的面前道:“你没事和他打什么架?”   秦止锋此时也有些后悔,他之前一直在秦舜面前扮乖巧,今日的事情一发生,他之前苦心经营的形象毁了大半,只是他嘴上还是不太服:“父王太偏心了,他这么嚣张父王还由得他胡来,那个沐浅浅哪里是什么大夫,我瞧着八成是他带回来暖床的女人。”   王后的脸上若有所思,半晌后方道:“记住,往后再不可明面上和他发生冲突,平时就惯着他,让他横行八道,因为这样就更加能衬出你的优秀,这一次你父王的处罚,你都安心受了,不要耍懒躲滑,如此一来,你还能挽回这一次的形象。”   “母后!”秦止锋不甘心地道:“凭什么我每次都要让着他!”   王后的脸上绽出笑容:“因为他现在还是世子,若没有大错,你父王不会废他,所以只有你一直让着他,才会让他做出更多的错事,我们再为他做些准备,罗织一些罪名,将他拉下世子之位。”   她说到这里面色阴沉:“等他不是世子的时候,你想怎么踩他都行。”   秦止锋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还是母后思虑周全。”   沐浅浅跟着秦止戈去了他的双雪殿后,他便没再理会她,直接让太监抬来热水沐浴去了。   沐浅浅秦止戈还没到双雪殿,前殿发生的事情就已经传遍整个王宫。   秦止戈平素在宫外胡闹得紧,但是从来没有带过人进宫,所以宫女太监对沐浅浅都很好奇,她站在那里时,不时有人打量她几眼。   沐浅浅是第一次来王宫,这里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华贵得多,亭台轩榭的布置处处讲究得很,只是有了方才在前殿闹的那一出,她对这王宫没有半点好感。   住再大的房子用最好的器物吃最好的食物也抵不上亲人相杀,手足相残,这个王宫只怕处处都是危险。   她叹了一口气,一个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过来道:“姑娘,请沐浴。”   沐浅浅微有些意外,宫女微笑道:“世子吩咐的。”   沐浅浅今晨逃亡时跑了一身的汗,身上的衣服也不合体,此时身上有些痒,她素来好洁,此时有洗澡的机会她不会拒绝。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间双雪殿是按世子之仪打造的,有预留了世子妃的屋舍,秦止戈让宫女带她去的正是未来太子妃住的正殿。   里面久无人住,但胜在底子好,双雪殿里的宫女太监也颇为得力,这么短的时间竟已经将里面收拾了出来。   沐浅浅虽然聪明,但是毕竟是第一次进宫,她虽然觉得这间偏殿大了些,华贵了些,却也只当宫里的宫殿都是如此,所以并未多想,随那宫女去了里面的净房。   等她洗好后,秦止戈早已穿了件雪色常服在廊下煮茶,他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见她换了套宫中女官的衣服,满头秀发散开,竟出奇的秀丽,唯她身上的气质灵动和这深宫不太搭,他心有所感,笑道:“衣服还挺适合你的。”   沐浅浅在他的对面坐下,问:“我现在可以为世子把脉了。”   “这么急?”秦止戈看着她问。   沐浅浅轻抿了唇:“我想早些治好世子的病,然后出宫。”   “不喜欢这里?”秦止戈为她倒了一盏茶。   沐浅浅抱着杯子道:“非常不喜欢。”   她今日虽是初次进宫,但是已经见到了宫中复杂和危险,她想离开。 作品正文卷 第9章 你太小气   “你倒是实诚。”秦止戈慵懒地道:“在这长沙国里,有无数的女子挤破头想要进这王宫,不为别的,就为这宫里的荣华富贵,你如今有机会进来,却巴巴的想走,本世子是该说你蠢还是说你聪明呢?”   沐浅浅淡声道:“爹爹说了,要成为一个大医,必须心志坚韧,不为俗物所动,我想成为一个大医。”   “你父亲一定没有告诉你,所谓大医,那都是出了名的大夫,而人要出名,除了有高明的医术外,还需要一些人的追捧,否则就算你医术再高明,也只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而不是大医。”秦止戈的话里带着嘲弄。   沐浅浅不认同他的话,却也不会蠢的跟他去吵闹,两人今日虽是初见,但因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对他的性情有了很深的认知。   她看着他问道:“我现在可以替世子把脉了吗?”   “看来我方才说的话你根本就没有听进去。”秦止戈微眯起眼睛。   沐浅浅抿了一下唇道:“我进宫只是为了给世子治病,不是为了成为大医,我年纪还小,医术还不太精。”   秦止戈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方道:“随你。”   他说完把手伸到她的面前,她细细把了把他的脉,然后让他换一只手又仔细把了一回,问道:“世子除了畏寒外平时还有什么其他症状吗?”   “变天的时候手足俱痛。”秦止戈回答。   沐浅浅轻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这件事了,他问道:“你治得好吗?”   沐浅浅微低着头道:“我毕竟年岁小了些,经验不是那么丰富,不敢在世子面前夸下海口,但是从世子的脉象和症状来看,当有五成的把握。”   秦止戈凑到她的面前邪魅一笑,用近乎撒娇的语气道:“就五成?浅浅,你骗我,今日我可是为了你和我二弟大打出手,更为你顶撞了我父王,你现在告诉我只有这么点把握,你在耍我吗?”   沐浅浅最受不了他这么说话的样子,往旁边挪了挪,声音微有些发颤:“每个大夫给人治病的时候其实都是五成的机率,因为结果只有两个,治好和治不好,这不是各五成吗?”   “你耍我?”秦止戈眉毛微挑。   沐浅浅再往旁挪了些道:“不敢。”   秦止戈瞪了她一眼,她还以一笑。   秦止戈的病从沐浅浅父亲留下的医书上来讲,叫做少阴病,这种病对当下其他的大夫来讲是疑难杂症,在她这里却不难,父亲留下了四逆汤的方子,只要秦止戈配合吃上一段时间药,体内的寒气就能被中和掉,他的身体也就能大好了。   王宫里有整个长沙国最好最全的药,只是秦止戈的运气不太好,四逆汤里的君药附子宫里竟然用完了,这事来可以由内侍去采办,但是他知道后决定带着沐浅浅亲自去买。   两人出宫后,沐浅浅发现天香楼的护院居然还守在那里,她忍不住问道:“世子,他们怎么还在?”   秦止戈说得理所当然:“因为你还没有治好我,你要是治到一半就跑了,我去哪里找你?”   沐浅浅磨了磨牙:“我是个有医德的大夫,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你昨天还说你是上医术不精的大夫了。”秦止戈戏谑地看着她道:“你若是治不好我,都不用我想办法收拾你,我只需要把你往天香楼里一送,就能让你受到最严厉的处罚,我喜欢做这种省心省力的事情。”   沐浅浅一听他这话立马就知道他这是记恨她戏弄他的事情了,她忍不住道:“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那么小气?”   “你昨天不还说我是美人吗?怎么今天又成大老爷们呢?”秦止戈无耻地问道:“难道你想试试?”   “流氓!”沐浅浅轻骂了一句,扭头就走。   秦止戈站在街头道:“你要是离我十丈远的话,我可就不会护着你了。”   沐浅浅咬了咬牙,又折了回来,只是脸色却不好。   秦止戈看着她道:“这就生气呢?也太小气了吧!”   沐浅浅决定今天一天都不跟他说话,免得哪句话得罪了他,他又拿她开涮。   两人到药铺买好附子等必须的药后,忽然听得街边传来唢呐的声音,她探出头一看,却见一大排的人抬着绑了大红绣球的箱子走了过来。   她听到身边的百姓在议论:“周府真是大手笔啊,只是给文府下聘而已,居然就如此大手笔!”   “周府的公子能娶到文府嫡出的大小姐,那也是他的福气,多给些聘礼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也是,周府最大的官也只有是五品而已,文丞相可是国中的一品大员,周府是高攀了。”   周围的议论声还在继续,沐浅浅也终是解开了藏在她心里多日的结,原来周柄派人将她打晕,夺走婚书,将她卖进天香楼,不过是因为他攀上了高枝。   和朝中一品大臣的嫡女相比,她这个没爹没娘没倚仗的孤女的确是比不过的。   她站在这热闹的街头,看着眼前的人潮,听着四周的喧哗,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好生渺小。   她自小立志成大医,可是眼前却被这些人欺负成这样却无还手之力,枉她自小觉得她比寻常人要聪明,可是她的聪明在绝对的权势前什么都不是。   “怎么呢?”秦止戈看出了她的异常。   沐浅浅没理他,转身走进了人海。   秦止戈皱眉:“你今日已经甩了一天的脸子给我看了,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随你。”沐浅浅淡淡回了句。   秦止戈本也算不得好脾气,往常谁要甩脸子给他看,他早发作了,此时难得好脾气地走过去哄她:“浅浅姑娘,沐大夫,我不过就是吓一吓你,也没把你怎么样,你就别生气,大不了我请你吃糖。”   沐浅浅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秦止戈见她的眼睛里分明还有几分泪光,可是此时却亮晶晶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很美,这般直直地看过来,虽无祈求,却胜有所有求,他一时间竟拒绝不了,只道:“那得看是什么事。”    作品正文卷 第10章 胆大包天   沐浅浅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笑着道:“世子是长沙国未来的国主,命珍贵得紧,我治好你的病便算是救了你的命,你帮我一回就当做是添了个彩头,于你是没有什么损伤的。”   秦止戈淡淡地道:“我怎么觉得你想算计我?”   “我哪敢?”沐浅浅讨好一笑道:“那事对我很大,对世子而言真的只是一件小事,难不成世子怕呢?”   秦止戈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道:“少用激将法,本世子只是纨绔,又不是缺心眼,你不把事情说清楚,休想我帮你。”   沐浅浅咬了一下唇,轻哼了一声:“不帮就不帮,我自己处理。”   秦止戈轻轻掀了掀眉,这丫头脾气还挺大。   第二天一早秦止戈去找沐浅浅,宫女来报,说她为为他采药,刚刚出宫了。   秦止戈眉头皱得更深了,骂了句:“真够任性的!”   骂完后他牵着马就跑出了宫,他知道她坐着宫里的马车天香楼里的人暂时不敢把她怎么样,但她若是落了单可就不好说了。   他劝自己她能治好他多年的沉疾,她要出了事对他也不好。   沐浅浅的马车缓缓驶到周府的门外,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六天前,她从这里被人打晕,然后卖进了天香楼,她的眼睛微微微眯了起来。   周府的下人一看到沐浅浅就厉声喝道:“你这个骗子,还敢来周府!”   他们团团将沐浅浅围住,一个个如凶神恶煞一般,手里拎着棍子,看那架式是要将她打死。   沐浅浅看到这情景也不生气,只扭头对秦止戈娇滴滴地道:“世子爷,他们要打我!”   秦止戈闻言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他与她相识虽然才几天,却也熟知她的性情,她就不是那种娇媚的女人,但是她这么娇滴滴的一喊,他还是觉得骨头有点酥,最重要的是他有一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心软这种感情绝对要不得。   而他既然来了,那么余下的戏总归得陪她唱完。   他潇洒下马一把将折扇打开道:“谁那么大胆子,竟连本世子的人也敢打?”   周府的下人看到他愣了一下,有人小心问了一句:“世子?敢问公子是哪位侯爷府上的世子?”   秦止戈拿起手中的扇子重重敲在那下人的头上道:“在这长沙国,除了本世子外谁敢自称世子?”   那下人吓了一大跳:“可是王世子?”   秦止戈打开折扇风流了一笑:“本世子要见你们老爷。”   秦止戈在临湘城的威名绝对是家喻户晓,他所到之处不说寸草不生,却也差不多了,他只报了名字,那下人就屁滚尿流的去通报了,余下的下人再无一人敢拦他。   秦止戈对沐浅浅温柔一笑伸出手道:“浅浅,走吧!”   沐浅浅看他这模样分明是又开始演戏了,只是这一次他在陪她演戏,她略犹豫了一下,把手递给了他。   于是他拉着她的手大摇大摆地进了周府。   周老爷一听说秦止戈来了,便如听到瘟神来了一般,还不敢不见,忙整了衣服去迎,两人在二门处相遇,周老爷忙恭敬行了个礼道:“不知世子驾临,有失远迎,还请絮罪。”   秦止戈笑着道:“本世子今日路过周府,听浅浅说她有东西落在周府了,所以就带她过来拿一下,周老爷不用紧张,我们拿完东西就走。”   周老爷这才扭头去看沐浅浅,这一看只差没吓掉半条命,当时周柄和周夫人是如何对付沐浅浅的他是知晓的,原本依他的意思是反正沐浅浅是个孤女,直接杀了了事。   不想周夫人当时见沐浅浅容貌出众,周府为了让周柄娶到文丞相的女儿,家底都快掏空了,觉得她能卖些银子,当时就将她身上的婚书拿走,将她以三百金的价格卖进了天香楼。   原本以为她不过一介孤女,又失了婚书的凭证,再加上她身陷天香楼那种地方,说出什么来都不会有人信,却没料到她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攀上了秦止戈!   她此时带着秦止戈来周府,绝对没有好事。   他装糊涂问:“敢问世子,这位姑娘是?”   秦止戈扭头看着沐浅浅道:“你来告诉周老爷你是谁。”   沐浅浅缓缓走到周老爷的面前问:“周老爷当真不认识我了吗?”   周老爷强自一笑道:“老夫之前从未见过姑娘,自然不认得。”   沐浅浅上次来周府的时候,却是见过周老爷的,他表情紧张,此时装蒜装的不是太合格,她淡淡一笑道:“周老爷贵人多忘事也不奇怪,你忘了我,那我就细细说与你听。”   她说完扫了周老爷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几天前我从昭陵来到临湘,当时身上的银钱都已用尽,亏得周老爷收留,还帮我寻了一个极佳的住处,才得已让我认识了世子爷,我今日来是来谢周老爷的大恩的。”   她的话说得隐晦,个中意思却你知我知。   周老爷闻言悔的肠子都青了,当时只道将她打入尘埃她便再无翻身的机会,却忘了秦止戈是那种地方的常客,她也是走了狗屎运才遇到了秦止戈。   周老爷笑得更加艰难了:“那只是些许小事,姑娘客气了。”   “对周老爷只是小事,但是对我来讲却是天大的事情。”沐浅浅的眉毛微挑道:“如此再造之恩我日后必定重谢,今日原本也不好来讨扰周老爷,但是那日我在府里遗落了一件东西,那件东西是家父的遗物,对我极为珍贵,所以今日特来取回。”   周老爷微笑道:“东西若是丢在府里,那自然是找得回的,劳世子和姑娘到花厅小坐,容我去寻来。”   “有劳了。”沐浅浅微笑道。   周老华亲自引着两人去了花厅,再看了一眼秦止戈身后强健的四个侍卫,想想秦止戈可怕的破坏力,他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去找周夫人和周柄商议去了。   秦止戈凑到沐浅浅的身边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他们拿了你什么东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