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夜幕高垂,乌云蔽月 夜幕高垂,乌云蔽月,忽的一道闪电于高空炸裂,轰隆作响。 大凉国丞相府后院 女子躺在破木床上,衣着单薄,香汗淋漓,微睁的双眼满是绝望。 ‘嘭——’ 漏风的门被一脚踹开,出现一张男子震怒的脸。 “贱婢!你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当真是不要脸皮!” 说着安篌大步流星过去,拽起女子一把推在地上,双手攥的嘎吱响。 “老爷,奴婢真的没有真的”女子蒲柳之姿,两行清泪悬在脸上,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可惜安篌不买这账,想他堂堂相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自家后院被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哪还有压着火的道理。 “没有?你没有什么?没有与人私通苟且?还是没有对不起我?一个趁我醉酒爬床的娼妇,本相爷好心待你,给你名分,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啊?!” 随手抄起一个茶杯狠狠砸向女子,顿时血花绽放,女子吓得一句整话都说不出,只顾着抖个不停。 “哇-哇-哇——”一阵婴孩啼哭由远及近,美妇人穿着华贵,抱着一女婴款款进门。 “你过来干什么?”见到来人安篌脾气收敛了些,粗着嗓子问道。 美妇人轻蹙眉心:“这孩子在我那一直哭闹个不停,许是想念亲生娘亲,我便想着还是给丽娘抱回来吧。” 听见这话,安篌的火气又上来了,一拍床边恶狠狠道:“送什么送,就她那个德行哪有资格教导孩子,再说了这孩子指不定是哪来的野种,我安府不缺她一个女婴,马上给我抱走溺了,省的碍眼!” 原本还缩成一团的丽娘,猛地抬起头,大大的杏眼里全是惊恐。 “不不要老爷求求您放过我的孩子吧所有错都是我一个人犯的,我认了,您要杀要打都好,只求求您放过然儿吧,她确实是您的亲骨肉啊。” 丽娘爬过去想拉安篌的裤腿,可惜手还没碰到裤边就被他踢了出去。 “你不会以为溺死野种就会放过你吧?”安篌狰狞一笑,随即招来两个婆子:“给我把这个贱婢缢死,丢进深山里喂狼。” 说完他单手提起女婴,大踏步走了出去,美妇人瞥了丽娘一眼紧随其后。 丽娘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却还不死心想往外爬。 “啊——”扒住门框的手被狠狠碾压,她不由得痛呼出声。 两个婆子拿出一条白色锦帛往丽娘脖子上一绕,一脚踩住她的背便发起了力。 “你也别怪我们两个婆子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爬错床不说还不知安分。” 丽娘的视线逐渐模糊,嘴里不停念叨着‘安然’二字,到死仍然惦记着她那不知生死的女儿。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闪电如同巨龙穿梭与雷霆之间。 安篌与那美妇人打着伞,站在花园的小池塘边。 “老爷,当真如此吗?虽说这孩子血统不纯,可到底也是一条人命啊。” 美妇人看似在为这女婴说话,可听在安篌耳朵里,又一次让他想起了憋屈受辱之事。 只见他怒目圆睁,剑眉直竖道:“扔!” 美妇人背过身去,将女婴放进池塘,借着夜色掩盖住了唇边的一抹笑意。 雨中水势飞涨,不一会女婴便飘荡远了,而安篌与那美妇人都没有发觉,姣姣明月下那一双紧盯着他们的凌厉眼眸。 正文 第二章 十年后 十年后石桥村 “安大夫,马车已经在外面等候您多时了。”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有些不耐烦的朝屋里喊道。 说话间从小木屋里走出一位女子,头发简单挽起,肤如凝脂,明眸善睐,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 “走吧。”瞥了一眼对她不恭敬的丫鬟,安然率先上了马车。 小丫鬟对着背影冷哼一声,心下暗吋:‘不过一个乡野大夫,也不知道神气什么,我就偏不信她能治好老夫人的病!’ 这颠簸行程一走就是小半日,待到了辅国公府门口,已是正午。 安然由丫鬟搀扶着下马车,曹嬷嬷笑不谄媚站在石阶下。 “想必这位就是安大夫吧。老奴姓曹,负责安排一应事宜。” 安然微微福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这曹嬷嬷面容细腻,双手柔贴,可见并不是干粗活的普通下人。 便道:“曹嬷嬷客气了。” 寒暄过后,她随着曹嬷嬷进了辅国公府,闻着独属于京都的烟火气,她唇角一勾:阔别十年,望故人一切‘安好’。 原来十年前被相府扔进池塘的女婴便是安然,安篌怎么也想不到,自家的池塘通往城外的一条小河,她顺流而下得石桥村一对夫妇相救。 不过此安然非彼安然,当初的小婴儿在被放入水中的一瞬间闭气而亡,21世纪的医药世家传人趁机附体,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南院劲草阁 虽说已是正午,但辅国公府的两尊大佛齐聚一堂,只等着安然大驾光临。 “大夫人,区区一个黄毛丫头当真能医治老夫人的病?”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掩唇问道。 坐在她对面的妇人,衣着寡淡,显然便是大夫人了。 “能与不能,非你我二人评判。” 刘姨娘每每看见大夫人这气定神闲的模样就来气,恨不得直接上手撕了这幅面孔。 “妾也没别的意思,这安大夫总归是你娘家人推荐过来的,若是治好了病那就是天大的功劳,但若是治不好大夫人觉得该当如何?” 安然随着曹嬷嬷刚走到门口便听见这一问话,推门的手一顿,立于门边不动了。 曹嬷嬷见此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陪她站着。 “治不好?怎么刘姨娘还想治她的罪不成?”大夫人把问题又踢了回去。 “若是庸医不该治罪吗?” 庸医?安然挑眉,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被人这么说。 大夫人轻声笑了一句:“太医院来了这么多人都没治好,按妹妹的话说,是不是都该治罪啊?” 此话一出,由家宅后院涉及朝堂,刘姨娘也不敢多嘴,败下阵来,厅内顿时一片寂静。 安然朝着曹嬷嬷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大夫人,刘姨娘,奴婢带安大夫过来了。”曹嬷嬷福身行礼,安然也有样学样。 趁着二人审视她的空档,快速打量了二人一眼。 “安大夫舟车劳顿,辛苦了,本该让你稍作歇息,可老夫人这边也不能再拖了,还请见谅。” 大夫人是有阅历的人,没有因为安然年岁小便轻视她,反观刘姨娘,下巴抬得老高,自始至终没正眼瞧过。 安然淡淡一笑:“久病成疾,自然是越早诊治越好。” 大夫人示意曹嬷嬷先去内室伺候,自己则走上前亲热的拉住安然的手。 “安大夫此番出来,不知你师父可知晓?” 原来打的她师父的主意,安然明了于心:“自然知晓。” 大夫人点点头,拉着她往内室走去,身后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响起:“大夫人这心肠就是好,连身份都还没确定呢,就亲昵上了。” 刘姨娘明褒暗贬,直指安然是打着医门名号的江湖骗子。 安然继续往前走着,连身形都未停顿一下,并不将刘姨娘放在眼里。 大夫人暗地里讥讽刘姨娘眼界低,医门是什么地方?堂堂江湖第一势力的门主之徒,哪是随便可以冒充的。 三人各有心思走到了内室门口,钱葵子的清香混合着苦涩的药味使人精神一震。 “老夫人可是有气血瘀滞之症?”安然偏头问道。 大夫人细细想想:“这没有啊。” 刘姨娘听见这对话,嗤笑一声:“大夫人应该将太医诊断的病症好好同安大夫念叨念叨,省的一会闹出笑话。” 安然瞥了她一眼,慢慢悠悠走进内室:“刘姨娘还是先担心下自己的身体吧,葵水阻滞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你胡说什么!”刘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青黑,一副被踩了痛脚的样子。 嘴角轻轻勾起,安然从来不是任人拿捏不吭气的软柿子。 ‘葵水阻滞?岂不是无法受孕?’ 大夫人怔愣过后,眸中闪过一丝狂喜,一个不能下蛋的母鸡,就算叫的再响,也没有威胁 内室里昏暗朦胧,窗台的两尊莲花香炉,争先恐后的吞吐烟雾。 “大夫人,刘姨娘,安大夫。”正伺候老夫人的曹嬷嬷麻利的起身行礼。 越过她身后是一张紫檀木雕花床,一位年逾半百的老妇人半躺着,双眸紧闭,肚子鼓胀像皮球一样。 安然坐在床前软塌上,细细观察其面部已有了决断。 “安大夫”大夫人站在她身后,眼中的关切不似作假。 “待我把脉后再下定论吧。” 话落,安然拿出一条丝巾系于老夫人手腕处,这才搭脉查探。 脉滑虚而不实,间断浮跳是为气涨下消,面青苔黄是为血亏气短,难顺难通 正文 第三章 百合涎香 安然站起身,朝大夫人点点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安大夫请。” 二人一前一后朝外厅而去,刘姨娘本想起身同去却被制止,一气之下扫兴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夫人如何?”走出去没多远,大夫人就着急问道。 安然轻轻一笑:“夫人不必担心,老夫人并无大碍,待我开了方子细细调养便会好转。” 听了这话,大夫人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起狐疑:“如若是这么简单的病症,怎么太医院的太医全都束手无策?” “多问一句,屋内的钱葵子是何人所赠?” 安然没有回答问题,问起其他来。 “这乃是太医张正所赠。” “那屋内百合涎香又是何人所赠?” 这一次大夫人没有言语,定定看着安然,面色惊愕。 安然掸了掸衣裳的尘土:“老夫人不过是气血不足,胀气下消,可钱葵子配上百合涎会使人口干舌燥,血结于块,胀气更是此消彼长,难以痊愈。” 后宅阴私,早在前世安然便从电视剧里了解一二,此时也没有逼问大夫人,走到一旁石桌写起药方来。 狼毫笔轻轻搁置,‘嗒’声起,大夫人方如梦初醒,看着安然的眼神也复杂起来:都说医门不畏权贵,如今看来当真气度非凡 “安大夫,这恩情我们辅国公府算是欠下了,他日你若是有事,尽管开口。” “大夫人不必客气,我现下正无处容身,若是应允,便让我在此小住几日吧。” 大凉重军事,所以发展并不算繁华,医者更是少之又少,如今小神医主动要住在辅国公府,大夫人岂有不愿意的,连忙招呼下人去收拾院落了。 三日后东院 “喏!” 午时刚过,小丫鬟端着一盘吃食重重放在安然面前,正是当日去石桥村接她的那位。 她撩撩眼皮问道:“你叫什么?” “奴婢珍儿,乃是大夫人房内的掌灯丫鬟” 珍儿上下嘴皮一碰,就要滔滔不绝起自己的超然身份,安然被吵的头疼,缓缓开口, “行了,下去吧。” 一听这话,珍儿被噎的一时收不住气,生生打了个嗝出来,顿时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不过一个乡野农女,要不是我家老夫人你这辈子也见不到京都繁华,如今在这给我摆谱,真当自己是闺门小姐了不成?!” 安然本不愿理会,拿出医书读的津津有味,可看在珍儿眼里便是她怕了自己,当下更理直气壮了。 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抽走安然手中的‘草木纲要’,翻着看了看。 “呵,离你进府诊治已过了三日,老夫人的院子可是半点好转的消息也没有,一介江湖庸医少在这里装什么高深莫测了。” 说完就撕碎了手中的医书。 安然眸中银光闪过,眉头微微蹙起,声音带着冰冷寒意:“你可知道这本医书作何价值?” “价值?我呸!”珍儿翻了个白眼,“姑奶奶赔你一两银子可好?” 安然也不恼,抿了口茶悠悠开口道:“‘草木纲要’由医门门主亲笔撰写,每一例都经由他亲自鉴证,别说是普通医者,就是放在太医院也是做梦都看不着的东西。” 珍儿嚣张的气焰一顿:“胡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在你手上?!” “这样,我给你个机会,将这本书重新粘贴起来再抄录一本,此事我就不予追究了。” 入眼的吃食粗糙无比,显然是这珍儿特意寻来‘孝敬’她的,安然唇边浮现一抹冷笑想到。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命令我,老夫人的病没有好转你就等着和你那莫须有的师父陪葬吧。” 珍儿老早就听刘姨娘院子里的丫鬟说过,这安然不过是个打着医门旗号的江湖骗子,这几日老夫人那便确实也没有消息传来,这才让她大胆起来。 推门声突然响起,大夫人今儿个穿了身桃色袄裙,人比花娇。 “这是怎么了?安大夫,老夫人已经无事了,差我过来请你去叙话呢。” 听见这话,珍儿的脸瞬间变得灰白,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大夫人察觉气氛不对,地上一地废纸,桌子上的饭食粗糙无比,当即沉下了脸色。 “到底怎么回事!?” 安然起身:“无事,不过就是我师父给我的医书被撕烂了而已,待我回封书信让他再花个十年,重写一本便是。” 此时珍儿已是抖如筛糠,汗如雨下,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对安然歉意一笑,甚至有些讨好的意味,深怕因此得罪了医门。 “先去见老夫人吧。”对于跳梁小丑,安然向来懒得理会,草木纲要不是孤本,所以无甚在意。 大夫人连忙点头,拉着安然的手,亲亲热热往外走,珍儿将自己缩在阴影里,脸都快贴在地上了。 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大夫人淡淡的声音传来:“来人,把珍儿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珍儿闻声瘫倒,可连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正文 第四章 再见老夫人,气色好了不少,只是安然没想到,就连辅国公也在南院等着她。 “安然见过辅国公、老夫人。” “快起来,你是老身的恩人,不必如此拘谨。” 曹嬷嬷有眼力的搬来一把椅子,安然也不推辞,坐下后拿出丝巾道:“我再为老夫人诊脉看看。” 老夫人笑着点点头,伸出手腕。 屋内的百合涎香已经被悄悄换掉了,钱葵子也不见踪影 “老夫人已经无事了,只是还需调养些时候。” 毫不意外,又是好一通道谢。 “时间不早了,母亲您好好歇息,儿子同安大夫还有些事要谈。” 辅国公起身凑在老夫人跟前说道。 “去吧,让湘莲留这陪我就好。” 湘莲,乃大夫人闺名。 前院书房 “不知国公爷找我有何事?” 进了书房已经半柱香,辅国公半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安然只能主动询问。 “咳是这样的,安大夫可是师承医门?” “嗯。” 辅国公点点头,突然压低了嗓音:“有消息说太后得了怪病,现下正寻一名有莲花胎记的女医,我是想安大夫虽没有莲花胎记,但未必不能一试。” 安然眸中闪了闪,左手轻轻覆上了手腕。 “不知是何怪病?” 辅国公喝了口茶:“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安大夫意下如何?” 又是良久沉默,只是这次沉不住气的换成了辅国公。 安然思索再三,终于拍板定音:“可以。” 辅国公面色一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又听见她开口:“小女子虽是出身寒微,可也没有白白被人当刀子使的习惯。” 如今大凉看似是皇帝少年有成,实则太后把持朝政,能将手伸进辅国公府,只能是太后的手笔如此说来,这辅国公应是皇帝阵营的。 此番进宫,辅国公的主意打的好,想让她探听虚实,只可惜安然不是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女,辅国公有胆子利用她,那么出点血也无可厚非。 笑容僵在脸上,辅国公的眼中多了几分复杂,不敢再轻视眼前少女分毫。 “安大夫想如何?” “就当辅国公欠我一份人情吧。” 事情有了定论,安然没有多呆,回房休息去了,徒留辅国公在书房不知奋笔疾书些什么。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约定进宫的日子,大夫人特意张罗了一身锦缎华裙,让安然不至于太过朴素。 “安大夫,老爷让我嘱咐你,到了城门口切莫着急,会有嬷嬷出来接你,事事定要以规矩道理为先,宫中不比府里,如履薄冰是最好,望不要大意。” 临上马车前,大夫人车轱辘话来回说,生怕安然没听进去。辅国公一早被传召进宫,故而不能陪她前去。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着,安然掀开帘子一角望向外面,自她穿越过来,很少睹目繁华,多得是在乡野偏僻之地行走,如今看着京都风光,心情甚好。 “嘭——” 突然马车剧烈颠簸,安然抓住轿门才不至于被甩出去。 “发生何事?”待车体稳定后她启唇问道。 “安大夫,前方突然冲出一辆马车,小人来不及避闪,只好勒紧缰绳,让您受惊了。” 此地正是皇城脚下,敢如此行事的就算不是皇亲国戚,也定是朝堂权贵。 “哪里来的破落户,长没长眼睛?冲撞了我家小姐,你们担待的起吗?” 对面的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小丫鬟,张嘴便开始叫骂。 安然瞥了眼对面的马车,六角四帘是为官轿。 “安大夫”车夫有些为难的看着她。 “无妨,天子脚下,她们愿意骂,便随她们去吧,咱们等该等的人便好。” 那小丫头见安然不理会,脸上更是臊得慌,转头回马车里不知嘀咕什么,一声黄鹂啼啭传进了安然的耳朵。 “在下丞相府嫡女安莲,手底下丫鬟不懂事,还望贵人不要介意。” 生在高门府邸,安莲自不可能像名字一般真的纯洁无暇,早在小丫鬟回报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对面马车不是普通人,这才下车道歉。 本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的安然猛地坐直身子,一丝火焰在双眸中燃起又破碎殆尽。 只见她双拳紧握,灵魂一角鼓动不安,那是属于原主的意志。 “呵,我还没有开始,丞相府的人竟然主动找上门了。” 朱唇微挑出口的低喃却冰冷无比。 安然走下马车道:“原来是相府大小姐,不必客气。” 对面马车帘子一角被掀起,一张楚楚动人的小脸出现:“不知是哪家小姐?” “民女不过一介布衣,幸得辅国公府引见才得以进宫。” 刚刚叫骂的小丫鬟一听这话,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大小姐,奴婢早就说了看她那寒酸样就知道不是个有身份的。” 安莲心中也有些失望,既不是贵人,也歇了结交的心思,点点头便放下帘子,不再多言了。 马车不能驶进宫内,两拨人在宫门外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见到有人出来。 “老奴奉太后之命前来迎女医安氏。” 一位穿着朴素的老嬷嬷走到安然面前说道,语气刻板傲慢,浑浊的眼睛来回打量着她。 “有劳嬷嬷了。” 话毕,二人便要进宫,一抹倩影却挡住了去路。 “桂嬷嬷,我来看看太后,还望桂嬷嬷通禀一二。” 安莲福身行礼,颇有些弱柳扶风之姿。 “原来是安大小姐,老奴有礼了。今日太后还有要事,安大小姐改日再来吧。” 藏在宽袖下的双手攥的死紧,安莲面色不虞的看了看桂嬷嬷,但也知道太后身边的老人得罪不起。 “如此,那安莲先回去了,还请桂嬷嬷告诉太后一声,我今儿个来过。” 回到马车上的安莲,低声对着小丫鬟吩咐:“去查查桂嬷嬷身边那女子是何身份,因何进宫。” “是,大小姐。” 正文 第五章 桂嬷嬷 桂嬷嬷虽说年岁大了,但走起路来脚下生风,没给安然留出欣赏宫内美景的时间,便到了紫升宫门口。 “安大夫请。” 紫升宫位于东部,算是主殿之一,不论是摆设还是风水,都是一等的。 “太后好风雅。”在目光触及一株君子兰时,她赞叹出声。 “太后素来不喜奢靡。” 说话间,桂嬷嬷身形一动,换到了左侧行走,正好挡住了那君子兰。 本来只是单纯念叨一句的安然,见此举动,美目微眯,在心底留了个疑惑。 “太后,老奴带女医安氏过来了。” 暗黄色的帘子挡不住袅袅烟气,安然定心一闻,顿时神清气爽,当真是上好的薄荷樟脑烟。 太后卧在软塌上,听见桂嬷嬷的声音,懒懒地‘嗯’了一声。 “女医安然见过太后。” “起身吧。” 没有想象中的下马威,安然甚至在太后的话里听出一丝慈爱。 小丫鬟为她搬来软凳,竟放在了太后的榻边,倒让她有些进退两难。 “过来坐吧。” 太后再次开口,她不好推辞走了过去。 “不知太后是哪里不舒服?” 在小丫鬟的伺候下,净了双手,安然谈起正事。 “你先把脉看看吧。” “是。” 一直到日落黄昏,安然未曾踏出过紫升宫一步,待呼吸到新鲜空气后,她胸中的闷滞才一扫而空。 ‘太后脉力强劲,根本无病,她今日多番打听莲花胎记之事,显然是冲着医门去的还有那盆君子兰’ 疑团越积越大,安然此番回京本只是想为原身报仇,如今看来堂前庭后相互纠缠,别说是她,就是整个医门都已经不能独善其身了。 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临走时师父担心的缘由。 “安大夫?” 正想的出神,一个模样伶俐的小太监突然出现喊道。 “正是,这位公公可是有事?” “奴才貂子,奉陛下之命请您过去品茶,答谢您今日为太后诊病。” 刚摆脱了一尊大佛,又跳出来一只老虎,这貂子怕是从她一进宫就等着了。 “那便请公公带路吧。” 御书房 入眼金碧辉煌,少年即位的景明斜靠在兽皮装饰的窗边,一双眸子清澈无害。 “女医安然,见过陛下。” “起吧。辅国公府的?” 挑了挑眉,安然摇头:“辅国公府不过请我治病,小女子师承医门。” 景明招手,貂子麻利的给她端了杯茶,摆好凳子。 “这茶是上好的雪顶含翠,你尝尝。” “陛下赏赐,自是好茶。” 她轻啜一口,茶香而淡,入口苦涩,入喉甘甜,确实好茶。 “那比起太后宫中的如何?” 安然眸色微闪:“民女身微,太后怎会赐茶。” 景明点点头,颇有满意之色,前些日子辅国公那老狐狸来信,说医门小神医在他府上小住,更称安然聪慧灵敏,是个难得的通透人儿。 今日一见,医术如何不得而知,但辅国公的称赞还是当之无愧的。 “天色已晚,朕就不绕弯子了,太后所患何病?” 安然眸色幽幽,用手蘸着茶水轻轻在桌上写下一个‘无’字,没有言语。 景明面色稍沉,但并无惊讶之色,想来早有猜测。 “貂子,送安大夫回辅国公府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景明没再留她。 “民女告退。” 正当安然要踏门而去之时,书房屏风后传来一丝动静,她扭头看去,只见到一双男子的黑靴。 “安大夫,这边请。” 收回目光,她随着貂子走出了书房。 她自是不知,在她走后,景旬从屏风后出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满眼都是兴味。 “你觉得如何?”景明问道。 景旬拿起安然用过的茶杯,握在手中摩挲一阵才启唇道:“甚好。” 是夜,安然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来,通身的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裳。 “那根本不是君子兰,而是晚娘血” 字正腔圆的吐字,在房间里回荡,她觉得自己隐约触碰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晚娘血是极其罕见的一种药材,和君子兰很像,只是根茎多生几排倒刺,喜阴凉,是炼蛊的原料之一 安然再无半点睡意,翻看古籍直至天明。 正文 第六章 安大夫 第六章 “安大夫,奴婢给您去小厨房熬了鱼肝粥,您快尝尝吧。” 自从珍儿被打过板子以后,安然就再也没见过她了,现在这个小丫鬟是珠儿,伺候的很是精心。 “放这吧,我一会喝。”一夜未睡,此时她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青瓷白碗置于暗红色的桌子上,热气升腾,香味缓缓飘散。 安然也觉得有些饿了便盛了一碗,随意问道:“今儿个府里怎么如此安静?” “安大夫有所不知,太后连下三道懿旨,寻那位手腕有莲花胎记的女医,赏金两万两黄金呢,咱们府里的夫人小姐,今早都被叫的宫里去了。” 珠儿从心里崇拜这位女医,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快冒出星星来了,巴不得能多跟她说几句话。 喝粥的手一顿:“哦?那女医当真如此重要?” “您可是不知道,现在街头巷尾都说那女医乃是医门圣女,可活死人肉白骨,若是能寻她坐镇皇宫,便可祛灾辟邪,国运昌盛。” 安然摇头失笑:“越说越夸张了,不过一个圣女,上面不是还有门主呢吗?” 珠儿小嘴一咧:“那医门门主行踪飘忽,鬼知道他在哪待着,圣女是他的头号徒弟又是女流之辈,只要找到她还愁见不到门主嘛。” “就数你机灵,去,把这粥再给我热热。” 安然敲敲桌子,将珠儿打发出去。待房中空无一人,才从怀中掏出粉末,和水涂于手腕处。 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胎记,慢慢显形,活灵活现。 原来众人口中的莲花圣女就是安然,可笑太后近水楼台却不自知。 丞相府书房 “老爷,太后说的那莲花圣女” 大夫人递茶的手微微发抖,安篌不知道这莲花胎记,可她却清楚记得十四年前扔进池塘的女婴,手腕处赫然有一朵暗色莲花。 “此事事关重大,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安篌捋了捋胡子,面上闪过一丝势在必得,若是他能将莲花圣女找到,丞相府必定会更上一层楼。 大夫人乖顺的为他捏肩捶腿,眼角眉梢却带上一抹狠色,无论莲花圣女是不是当初那个孽种,她都不会让她活着进宫邀宠。 ‘这世上就算有圣女,那也只能是我莲儿’ “嘶——” 大夫人想的入神,手上力道没控制好,引得安篌一声轻呼。 另一边,安然倚在窗前,暖阳洒下,正捧着一本医书读的津津有味。 突然奇香蔓延,她只觉得眼前一晃,继而一抹修长身影映入眼帘。 “乖徒儿,有没有想念为师?” 男子面容俊朗,正是医门门主陆之。 “没有。” 说起和他的孽缘,简直一言难尽,安然不过是一次善心大发救起一流浪汉,谁知那人是刚从深山老林采药回来的陆之,硬是要收她做弟子。 不过陆之在医学上确实天赋异禀,这些年安然跟着他学会了不少。 “你今日过来是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陆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吊儿郎当道。 安然没再搭理他,转头看起书来,又是半盏茶的时间,陆之终于沉不住气了。 “为师此次前来确实有事。” 抬头瞥了他一眼:“嗯,然后呢?” 陆之咽了口口水:“然后就是要你嫁进七王府去救个人。” 医书被合上,扔到一边,安然盯着他双眼道:“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嘿嘿你先别急,这七王爷景旬身中奇毒,据说天下医者皆束手无策,此番求到了我的头上,可为师从不医被别人医过的人,你也是知道的所以” “所以,你准备让我牺牲幸福嫁进王府?” 安然此时觉得陆之一定是抽风了才会跟她说这件事。 “也不完全是,”陆之收起了玩世不恭,正色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报仇,可你想过没有,凭你一人势单力薄也许无法与之抗衡,可若是你成了七王妃很多事便大有不同了。” 他的话,安然何尝不明了,只是如此草率嫁人实在有些别扭。 “你可以放宽心,你进王府首要目的是救人,事成之后,你若是不想再留在这里,为师保你和离远走他乡。” 陆之的话成了一枚定心丸。 “当真?”安然问道。 “我何时骗过你。” 半晌,安然轻叹一声:“我要先见见这个七王爷。” “好!为师这就去安排。” 大功告成,陆之心里也是一阵轻松,终于是不负那人重托了。 陆之心思缜密,为安然安排了一个望族身份——京兆府尹家流落在外的表小姐。如此,嫁进七王府为正妃,也不会惹人非议了。 正文 第七章 什么贵人 第七章 “安大夫,安大夫,夫人说来了贵人,请您也过去瞧瞧呢。” 一大早,珠儿便嚷嚷起来,扰了安然的清梦。 “什么贵人?” 她揉了揉眉心,起身梳洗。 “奴婢也不知道,好像是相府家的小姐还有小郡主吧。” 珠儿为她利落挽了发髻道。 安然穿衣的手一顿,唇角微勾:“那还真要去看看了。” 正厅 两名娇俏女子坐在椅子上有说有笑,大夫人时不时插句嘴,熟悉却不热络。 “大夫人,听说医门的弟子正在您府上做客,可是真的?”小郡主左娉婷开口问道。 “是啊,已经差人去叫了,一会也都能得见。” “那可太好了!” 左娉婷对医门向来很有兴趣,现在有个现成的送上门,她岂能放过? 她常听说医门中人个个心高气傲,这次她定要挫挫医门的锐气,彰显她皇室威严。 嬉笑间,安然已经到了正厅。 今日她只着一件素色衣衫,发间没有任何坠饰,却更称的她肌肤胜雪,风姿卓然。 左娉婷看着她的倾城之颜,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而安莲却不动如山,含笑饮茶,上次一别她将安然的来历打听的差不多了,所以今日左娉婷吵着要来辅国公府她才一同跟来。 “安大夫来了,快,这是长公主之女娉婷郡主,另一位是相府嫡女安莲。” 大夫人介绍着,言语间对安然竟更多几分亲昵。 “安然见过郡主、大小姐。”微微福身,并没有行大礼。 左娉婷心下不悦,端起的茶碗往桌上一放道:“不愧是医弟子,和传闻一样,架子比皇室中人还大。” 安然闻此故作迷惑:“不知郡主是何意?” “何意?就连皇室中人见到本郡主都还需恭恭敬敬行个礼,而安大夫哼!” 有些人天生气场不和,左娉婷越看安然那副淡然的样子越觉得傲慢,气不打一处来。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安莲盈盈开口:“郡主,安大夫不过是不食人间烟火,有些无措罢了,你就消消气,大人大量原谅她吧。” 显然安莲说话还是挺有分量的,左娉婷虽说还是阴阳怪气的,可已经不再提这茬了。 大夫人这一个清早过的可谓是心惊胆跳,好不容易到了午膳时分连忙道:“郡主,安大小姐,咱们移步别厅用膳吧。” 安然接收到了大夫人的眼色,在路上便绕回了自己的院子,偷得清闲。 “安莲果真是个不能小瞧的角色啊” 想着两次相见的情景,安然对于嫁进七王府的决定没有半点后悔,扳倒丞相府绝没有她想象的简单。 “郡主,这您不能硬闯啊郡主!” “滚开!” 外面一阵吵闹,安然收住思绪,起身往外走。 只见左娉婷带着两个嬷嬷气势汹汹朝这边走来,安莲也紧随其后。 “郡主发生了何事惹您如此动气?” 左娉婷进了屋子,便反客为主坐在了凳子上。 “哼,本郡主的宝钗不见了,自然着急,这不来你的院子找找,看是不是落在这里了。” ‘无理取闹!’她眉头紧蹙,懒得和这般刁蛮之人置喙。 “那郡主慢慢找,安然先回内室了。” 左娉婷这一下算是拳打到了棉花上,当即恼羞成怒一拍桌子吼道:“站住!你竟敢无视本郡主?我怀疑那宝钗就是你偷的,来人,给本郡主好好搜这个屋子!” 安然被气极了,反而冷笑了出来:“郡主是不是记错了,这里是辅国公府不是您的长公主府,要搜也要得到大夫人首肯才是吧。” 她委实想不明白,这左娉婷讨厌她并不意外,可上午还能做做表面文章,怎的一顿饭的功夫就换了个人呢。 在瞥到安莲唇角的幸灾乐祸时,她恍然大悟,好一手借刀杀人。 安莲这是在探她的底啊。 见两名婆子有迟疑,左娉婷一个茶杯扔出去撒泼道, “都给我愣着干什么,搜啊,本郡主说话不管用吗?!安大夫,你也不用搬出大夫人压我,我倒要看看,就算她在这又如何!” 屋子很快就被翻的乱七八糟,大夫人终于姗姗而来。 “哎呦,我的小郡主啊,这又是谁惹您不快了?瞧瞧这屋里乱的,净是些不懂事的东西,怎么能让郡主在这呆着,来人,请郡主去前厅。” 大夫人的场面话说的巧妙,三言两语哄着左娉婷去了前厅,可安莲并不想让此事这样了结,煽风点火道, “大夫人说的极是,只是事关安大夫,还请她也一同前去吧。” 矛头兜兜转转又绕回了安然的身上。 左娉婷一听立刻附和:“对,本郡主要好好审审这个嘴硬的!” 大夫人听得云里雾里,只好带着几人先离开这小院子。 正文 第八章 前厅鸦雀无声 前厅鸦雀无声,安然负手而立,看着眼前不依不饶的左娉婷,很是头疼。 “郡主,您说是安大夫偷拿了宝钗,有什么证据吗?” 大夫人知道安然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可郡主也不能得罪,陷入了两难境地。 “证据?鬼知道她拿了本郡主的宝钗藏到哪里去了。大夫人,你莫不是想要偏袒她吧?” “依郡主的意思想要如何处置我呢?” 安然不愿辅国公府被牵连,只想快快了解了此事。 左娉婷认为她是服软了,面上露出得意之色,高高在上道:“不如何,废去你的双手算是给你个教训。” 那神情好似在说:‘你瞧,医门也不过如此。’ 听见此话,大夫人脸色一变:“这也罚的太重了吧。” 安然的眸色越来越冷,没想到这左娉婷小小年纪心思却这般狠毒,身为医者被废去双手,下场可想而知。 “我好像并没有说过认罪,”淡淡的声音响起,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我想问一句,宝钗是何时丢的?” “自然是见到你之后。”左娉婷扬着下巴道。 “既如此,我知道宝钗在何处了。” 安然说完,厅内的人都有些不可思议,甚至觉得她是在逞强,唯有一个小丫鬟身形抖了抖。 目光锁定在她的身上,安然再度开口:“偷拿宝钗的就是她!” 小丫鬟面色惨白,强装镇定道:“你血口喷人,我是郡主身边的人,怎么可能偷拿宝钗呢!” 左娉婷宽袖下的指甲被狠狠一折,狠辣的眼神直射安然:“不仅偷盗,还敢诬蔑我身边的人,谁给你的胆子?” 宝钗确实在小丫鬟的荷包里,不过却是左娉婷吩咐的,本来只想给安然一个教训,没想到却闹得这么大。 “郡主若是不信大可以搜身,看宝钗在不在她身上。” “放肆!” 左娉婷站起来,气的浑身发抖,青葱手指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嘭——” 拐杖碰地的声音响起,大门被推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逆光而立。 “娉婷郡主这是怎么了?” 安然寻着声音望去,老太太虽身量单薄却精神灼灼,站姿如松如柏,浑身透着股清贵劲。 “宁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大夫人惊呼出声,左娉婷也一下子收住了气焰。 “老身自然是有事,在门外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开门,这才不请而进,夫人不会怪罪吧。” “您说哪的话,快,来人给宁夫人看茶。” 大夫人恭谨地将她扶到软塌,连左娉婷都顾不上了。 隔着几个位置,安然同这位宁夫人目光相汇,不由得一愣。 “安大夫不知道,这宁夫人乃是当今陛下的奶娘,虽外嫁到了京兆尹府,至今仍享受一品诰命的待遇,算是老泰山了。” 大夫人见宁夫人注意到了安然,便出口介绍道。 “安然见过宁夫人。” 她猛然想起,师父为她安排的身份正是京兆尹府的表小姐,那这宁夫人不会是为她而来吧。 一双历经沧桑的眸子将她看了个仔细,宁夫人连连点头:“好,好,好孩子” 声音里竟是有几分哽咽。 “娉婷郡主,还有安家的姑娘,今日给老身个面子,回去吧。我跟辅国公府还有要事。” 龙头拐杖轻轻杵了下地,宁夫人的语气满是不容拒绝。 左娉婷还想说些什么,被安莲一把拉走了。 这宁夫人在京都的分量,远不是一个小郡主可以比的,就连太后要动她也得顾忌着宁家在朝的重臣 人走茶凉,厅里一下子清净了。 宁夫人冲安然招招手,示意她往前坐。 “孩子,告诉我,你是生在哪个村子的?” “回夫人,城外石桥村。” 原来,这宁夫人得了信说是十四年前遗落的表小姐找到了,一刻也多坐不了,风风火火的就找上门来了,没成想反倒坏了左娉婷的毒辣心思。 “那你可有生身父母的消息?” “没有,自小便是吃百家饭长起来的,后来就跟着师父学医了。” 整个下午,二人就在你问我答当中度过,直至夜幕降临,辰星高挂才结束,而大夫人早不知道何时离去了。 “乖孩子,明日就跟着姑母回府可好?” 宁夫人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恨不得现在就把安然打包带走,给她补全这十几年缺失的疼宠。 “安然都听姑母的。” “好,好。” 等回了房间躺下,安然的神经才得以休息,坠入梦乡前嘴里还叨咕着:“还好资料我都背下来了不然这样措手不及准穿帮” 正文 第九章 马车辘辘前行 马车辘辘前行,安然起了大早,借口前去寺庙却绕路进了七王府的后巷。 “师父,你这驾马车的技术不到家啊。” 一个颠簸,安然出言笑道。 只见陆之坐在马车前头,手执鞭绳,脸却比马屁股还黑。 “闭嘴!” 漂移、转弯,马车稳当停在了七王府的后门。 她施然下车,眸中多了一抹紧张前世今生想都没想过嫁人,如今却要先见未婚夫了。 “你自己进去吧,为师还有事,先告辞了。” 将安然一把推进后门,陆之将门一关,笑的满脸猥琐,扬长而去,只剩下她咬牙切齿的往府中走。 七王府的景色看似慌败颓靡,可细赏之下,枯叶入土,嫩草新芽,处处透露一种不屈的生命力。 长廊新刷了漆,闻起来有股苦味。 “景旬怎么还不出来见我?是不是你们没去好好通传!” 一声娇喝入耳,安然分外熟悉,正是昨日发难的左娉婷。 眉头紧蹙,正打算原路返回的她被一小童拦住。 “是安大夫吧,王爷已经等您多时了,快随奴才过来吧。” 安然苦笑了一声:“是,还请带路吧。” 经过那扇中门时,不出意料的门打开了,左娉婷盛怒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她算什么东西?怎么能见景旬?!” 小童有些左右为难:“王爷吩咐了,只见安大夫一人” 听见这话,左娉婷气的脸都扭曲了:“胡说!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一个小偷有什么资格进来这里!本郡主今日定要见到景旬,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安然淡然自处,也没有恼意,看着左娉婷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她凑过去对小童耳语了几句,小童无奈点点头。 “郡主,您跟奴才一同去见王爷吧。” “哼!”左娉婷的脸色终于阴转晴,路过安然的时候还瞪了她一眼。 王府后院 淡淡药香笼罩着整个后院,好似是为了证明七王爷确实体弱多病,小童停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门口,作揖行礼道, “王爷,安大夫和娉婷郡主到了。” 说完便告退了,像躲什么豺狼虎豹一样。 左娉婷直接推门而进,安然紧随其后。 巨大屏风后面,一个隽秀身影若隐若现 “景旬,你怎么都不见我!”矫揉造作的嗲声让一旁的安然一阵恶寒。 身影动了,最先入眼的是一双似曾相识的黑靴。 ‘这是那日在皇宫中的人’她想。 “郡主回去吧,本王与安大夫还有要事相商。”略带沙哑的声音透着些性感,安然抬头望去,见到了一副惊世容颜,也难怪左娉婷如此念念不忘了。 “景旬,你不知道这个安然根本就是小偷,昨日她还偷拿了我的宝钗呢!” 左娉婷气的直跺脚,嚷嚷不停。 他眸色暗了下来:“够了,回去,别让我说第三遍。我请来的客人不是谁都可以侮辱的。” “景旬” 左娉婷泪如珠落,最后看了安然一眼跑了出去。 那一眼让她如坠深井,寒冷非常,安然清楚她和左娉婷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过来。” 简短二字传来,就见他起身回了屏风后面。 正文 第十章 安然随着他的脚步,心里暗暗的嘟囔。 “这人好生无情,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这么狠心拒绝,啧啧。” 忽然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安然由于惯性撞在他的后背上。 “啊!” 安然用手捂住自己的脸,这个人停了也不说一声,自己这漂亮的脸蛋今天这么一撞怕是要毁容了吧! “坐。” 景旬可谓是惜字如金,半个字都没有多说,用手指了下旁边的垫子,自己也率先坐下,一套行云流水的泡茶动作在他修长的手下竟是十分赏心悦目。 安然端坐在一旁,仔细的观察他的脸色,看样子的确是病的不轻,而且自己单从看也没有发现是什么病症。 “安大夫如此看着本王,莫不是对本王有了倾慕之情。” 这景旬不说话则以,没想到一说话竟然如此惊人,吓得安然忙咽了一口口水,尴尬的开口。 “王爷说笑了,安然只是十分好奇王爷的病情,唐突失礼,请王爷见谅。” “请。” 景旬递给安然一杯泡好的茶水,自己也端起一杯细细品茶,不在开口。 “想必王爷也知道安然的来意了。” 安然看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打破这个尴尬的场景。 “自然知道。” 安然看着不肯多说一句话的景旬很是无语,不知道师傅打哪里挖出来这么一个人来。 “那么安然做了这么大的牺牲,王爷是不是应该有所报答呢?” 安然循循善诱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到底自己到底是牺牲了自己的婚姻来给他治病,不好好坑他一下又怎么是她安然的性格呢! “你想如何?” 景旬盯着貌似人畜无害的安然,果然是半点亏都吃不得得人啊,自己倒是很好奇她的条件。 “第一,我虽然嫁给你,是你的王妃,但是我们私底下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能对我意图不轨。” “那是自然。” 安然看着他一副本王看不上你的样子忽然有些牙痒痒,但是出于自己的教养,安然强颜欢笑继续说出自己的要求。 “第二,你无权干涉我的私事,而且你惹来的烂桃花希望你能自己摆平,比如:刚才的左娉婷。” 安然停顿了一下,看到景旬脸上并无表情,只是点头表示同意。 “第三,我希望你可以足够的尊重、相信我。还有第四就是你得答应我三个要求。” 安然看到景旬一言不发,心中有些忐忑,虽然答应三个要求这种的确是有些老套和狗血,但是她毕竟得给自己留些后路啊,她的仇不好报,所以她要给自己打好基础啊! “你放心绝对不会太过分的!” “本王答应。” 安然还想说什么让他同意,没想到他直接开口就答应了,这么草率反倒是让安然有些不安了。 “爽快,那我就先走了,赐婚什么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不看病?” 安然第一次在景旬的脸上看到一丝惊诧,虽然稍纵即逝,但是也很吃惊,没想到这个话少没表情的王爷也会惊诧。 “放心,你的病既然都那么长时间了,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等我们大婚了有的是时间。” “那大婚见。” 景旬看着走出去的安然摇摇头,自己喃呢了一句。 安然自从上次与宁夫人相认就一直住在京兆尹府,日子过得还算清闲,宁夫人十分宠爱自己,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捧到自己跟前。 这日宁夫人把自己叫到跟前,宁夫人拉着她的手,一脸慈祥。 “然儿啊,这几天住的还好吗?” “挺好的,谢谢姑母。” 安然跪在宁夫人身边,一边给她捶腿一边和她说话。 “傻孩子,和姑母还客气,有什么不习惯的就和姑母说。” “自从安姑娘来了之后,母亲的精神都好多了。” 宁夫人的长媳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也缓缓开口。 “然儿,这是我大儿子的媳妇,你就叫嫂子吧!长公主举办了一个琼华宴,我想着你就和你嫂嫂去看看吧。” 宁夫人看着安然疑惑的目光开口给她介绍,安然虽然住进来了几天,但是迟迟没有带她看府里的众人,一是怕她忽然见到这么多人一时间不适应,二也是宁夫人派人去安然住的地方打探了一番,毕竟认亲也不是个小事。 安然打量着这个嫂子,她的穿着不奢华但是也绝对没有失了礼数,少了长媳的分量,她周身散发着一股恬阔的感觉,令人很舒服,想来她应该是十分知书达理的。 “这就是安然吧,果然是母亲的侄女,模样周正不输给当朝任何一家的小姐了。” 宁夫人长媳热络的夸赞着安然,就好像实在看一个相处了多年,看着长大的孩子一样。 “你和你嫂子一起去参加琼华宴,也顺便让人知道我们京兆尹府的小姐回来了。” “这……” 安然在心中盘算这,长公主就是左娉婷的母亲,想起左娉婷的所作所为安然就有些头疼。 “然儿,你放心,咱们京兆尹府的小姐也绝不是这么好欺负的,欺负你,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宁夫人像是看透了安然的顾虑,她紧紧攥着安然的手,透过她的手安然能感受到宁夫人传来的温暖。 安然知道其实说是赴宴,实际上是告诉京城所有的权贵她安然如今就是京兆尹府的小姐了。 安然心中很是感动,宁夫人对自己的宠爱自己都看在心中。 安然也没有推辞,而且毕竟自己要嫁给景旬,这个身份早一天晚一天公布都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要看到左娉婷,安然想起她这两次的事情就感到头疼。 “好,那就劳烦嫂子了。” “瞧你说的,这么客气。” 三人相视一笑,气氛十分温馨,安然心中涌入一股暖意,除了师傅,这个假姑母倒是给了自己家的感觉。若是以后有用的到自己的的地方自己一定毫不犹豫。 宁夫人对这次宴会很上心,拉着安然置办了许多衣服首饰,安然都是一笑了之,并没有太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