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大苍山脚 浑浑噩噩地忙了一天,秦忆看了看桌上女友的相片,把狗窝一样的床随便收拾了下,像滩烂肉一般倒在床上,片刻就沉沉入梦。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团七彩的云霞托着他,瞬间穿越无数时空,所有星光都变成一条条扭曲的光线,向后飞快退去,像是有震天的轰呜,但耳中却听不到一丝声响。 也许是一眨眼,也许是无尽的岁月后,七彩云霞托着他,以闪电般的速度,砸向一颗蓝绿交错的巨大星球。他好像心脏被巨人揪着般窒息晕眩,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 在无限重叠、浩瀚无垠的时空深处,有一个有数百万亿颗恒星的巨大星系,其中有无数强大的生灵生活。 就在秦忆失去知觉的瞬间,这个星系所有星体骤然凝聚在一起,化作一条长数亿亿里的九爪巨龙。它的两颗比太阳还要大数万亿倍的巨眼中,放出足以熔穿时空的强光,将原本一片漆黑的虚空照得通亮。在它眼光的照射下,无数巨大的星球瞬间气化。 巨龙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大吼,引发一场无边的空间风暴,令无数星系瞬间毁灭。 吼声消散之后,九爪巨龙眼中的强光迅速暗去,在虚空中一阵翻腾,片刻竟化作一个数亿亿里高的巨人,身着九爪青龙袍,盘坐于虚空中,如星系一般在虚空中运行。 “哈哈,等了数亿年,终于等来了一线生机,时空,裂!” 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划,一个比普通星系还要广阔的黑洞出现在他眼前。 “裂天,天地孕育你已数亿万年,现在让你破壳而出,成为与我等比肩之流,灵魂烙印,结!” 巨人说罢,张口一吐,一颗流光溢彩的细卵,没入黑洞之中,向秦忆坠落的星球投去。 黑洞消失后,巨人在空中一旋,瞬间又化作那座数百万亿恒星的星系,向时空另一端飘去。 光线透过破旧的木窗户,投进房中的黑暗,微尘像精灵一般,在光线中飞舞。秦忆揉了揉眼睛,然后抽风般跳起来,在床上乱跳,半天后,他才回过神来,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世界。 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床上盖的被子,还是母亲多年前用黄绒鸟毛缝的;父亲八岁生日时送的猎弓,还挂在床头;桌子还那么歪歪扭扭地摆着;哥哥也像往常一样早已起床,没有半点变化。 只是自己好像长大了很多,就像做了一个比自己年龄还要长得多的梦。梦是如此真实,梦中的世界光怪陆离,有很多自己牵挂的人和事,可若要细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此刻若有人看到秦忆,就会发现,他那深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与年龄完全不相称的迷茫。 “忆儿,还不快起来?我们都要进山了!”外面响起了父亲威严低沉的呼喊,来不及多想,秦忆像往常一样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向厨房走去。 “起来了?你爹真是的,太阳都没出来,怎么不让你多睡一会?”母亲温柔的声音在秦忆耳中响起。 秦忆跟母亲长得很像,他母亲虽然布裙荆钗,却难挡眉目如画间的天生丽质。一头秀发随意地束起,柔顺地垂到腰间,修长的身材保持得很好,一点都不像两个十几岁孩子的娘亲。 “快去洗漱,今天早上娘做了你最喜欢的香叶熏麂肉。”秦忆看着面带微笑的母亲,不由得一愣,虽然还是那么熟悉,却恍如隔世一般。 吃饭的时候,秦母爱怜地看着小儿子,不停将炸得金黄的熏肉夹到他碗中,而早已习惯这一切的秦忆,此时心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他家四周,有一道用木桩夹成的篱墙,篱墙外面是茂密的丛林。他家所在的黑石村,是大苍山脚下的数个村落之一。翻过大苍山,便能看到更多更高的山峰,那就是妖兽横行的伏牛山脉。 其它人家的房子,也都散落在这附近,村子的最外面,有一圈用大树和巨藤编成的高墙。 虽然大多数的凶兽都被祖辈们用性命搏杀,但这茂密的丛林,还是不断地滋生着各种人类的天敌,而且不时会有伏牛山脉深处的妖兽出来溜达,寻找血食,所以附近几个村落的生活,都十分艰难。 而在远离大山的地方,因为连年旱涝,饥荒时有发生。以前不时有外来的难民,逃荒来到大苍山下,但他们大多武力低下,根本无法适应山区凶险的狩猎生涯,很难找到愿意接纳他们的村庄 第一卷 第2章:好景不长 秦忆的父亲秦天,是十里八村最强的猎手,自从他带着妻子来到黑石村,村里的伤亡就大大减少,大家的日子也慢慢安稳起来,黑石村就成了其它人眼中的福地。 可惜好景不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苍山中出没的凶兽越来越多,人们的生活又变得艰难起来。 而且还有人听说,前些日子,东边三十里外的麻石村周围,出现过一头小山似的乌棒熊兽,麻石村的一队猎手,在狩猎时恰巧与它碰上,一会功夫,十多个猎手便被它拍死撕碎,只有一个猎人碰巧被它击落在一个石缝中,才逃过一劫。 所以现在各村风声鹤唳,秦天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每天带领村中的好手,去周围密林中巡逻猎杀,以免发生凶兽围村的惨事。而现在大苍山中凶兽增多,巡逻自然比以前凶险数倍,虽然暂时没有人丧命,伤残却时有发生。 但这一切秦忆并不知道,这一天,他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饭后,有些失神地穿过村子,爬到村中的一块隐秘的黑色巨石上,靠在石缝中那棵短刺棘树上发起呆来。 他觉得自己已经变得跟以往不一样,就好像脑子里多了一段古怪的记忆,只是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现在还弄不明白。 他失神地摊开手掌,一团奇怪的火焰吐着火舌,悬在手心上,发出一股暖暖的温热。这奇怪的火焰分成三层,最外面为淡蓝色,中间是幽冷的青色,而最里面,是一片混沌,看起来只有一颗黄豆大小,却给人一种虚虚缈缈无边无际的感觉。 自小他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因为其他人身体中都没有这种火焰,他以前每次向人说起时,都说不知道他玩的什么鬼把戏,根本不相信他身体里真有这么一团火焰。偿试几次后,秦忆有些灰心,这个秘密便一直深藏心底。 秦忆慢慢平静下来,他好像突然长大了许多,不再是个懵懂的小孩,他有一种直觉,这团与众不同的火焰,毕将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凡的经历,他必将去黑石村之外那片广阔的天地中闯荡。 玩弄了一下手上的火焰,他站起来,如往常一样在巨石上习起武来。作为村中第一猎手的儿子,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苦练冲劲,因为他深深知道,唯有成为像父亲那样的好手,才能在丛林杀出一条血路,得到村中其它人的认可与尊重。 而且乡亲们总夸哥哥是天才,他心底也在暗暗较劲,哥哥一直是他心中的榜样,他可不愿意差哥哥太远。更何况,梦后他起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呢? 他年纪虽小,打起拳来却有模有样,一些常人根本无法做到的动作,他却能做得又准又快。他毕竟年纪太小,身体还没长开,力量自然无法与成人相比了。 他将整套开山拳打完之后,已是满头大汗,坐下息了息汗,又拿起藏在大石缝隙中的一柄长矛,一板一眼地舞弄起来 四五天后,他慢慢从那个奇怪的梦中回过神来,不再整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重新变回了那个鬼马精灵、让人又爱又恨的捣蛋鬼。 他发现这些天来,父亲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连爱笑的母亲脸上也没了笑容,哥哥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回家就来考较自己开山拳的进境了,整天连影子都找不到。 这一切都让他担心而又好奇,心想肯定是出了大事。这天他来到厨房,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坏笑,向正在腌制熏肉的母亲问道:“这几天父亲他们一定打了很多猎物吧,熏肉您都腌了几大缸了。” 他母亲放下手中的肉块,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小鬼头,就你问题多,你爹说不知怎么回事,这些天来山上的野兽多了很多,而且,算了,你一个小孩子别问那么多,找虎子他们玩去吧。” 虽然受那个怪梦的影响,他像长大了一些,但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好奇心很重,见他娘不说,反而更觉得奇怪,便随口应了一声,向屋后的密林中钻去。 一柱香后,气喘吁吁的秦忆,终于来到了村东北角,隔老远,就听到藤墙边斗武场上,传来震天的喝声。他蹑手蹑脚地摸到斗武场边的一块黑色山石后,探头探脑地一看,哥哥秦川果然在这里训练。 在斗武场最前方,笔直地站着一个彪形大汉,他长着一头钢针般的短发,光着膀子,正是父亲最要好的兄弟张铁墩。在他对面,有十来个十四岁以上的少年,全都站得整整齐齐,正在全神贯注地苦练 第一卷 第3章:三趾狼头怪兽 清晨的凉风吹来,秦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场上的少年们都只穿着一条裤衩,却全都浑身冒着热气。 秦川站在张铁墩的正对面,一头飘逸的黑发,在随着晨风轻拂,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幽深而又清澈。虽然他只有十四岁,拳法却有了十成的火侯,打出的每一拳,都在空气中发出啪啪的响声,威力甚至还在某些成人之上! 看着哥哥矫健的身姿,秦忆心中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长到十四岁,上场跟大家一起锻炼。 一趟拳打完,大家站定身形,虽然汗流夹背,却一个个抬头挺胸,精神飒爽。 “小鬼们,家中的大人应该向你们说了,现在村外越来越不安宁,三十里外的麻石村不久前还闹了妖兽!村外那道藤墙挡得住普通的凶兽,却挡不住妖兽的随意一爪!如果兽潮来临,你们就要跟我们一起出战,想要活命,就只有靠实力,拿起手中的武器,与凶兽拼杀!想保护家人、守卫村庄,就得拼命苦练!” 铁墩叔顿了顿又说道:“当然,我知道,这些天来,大家都尽力了,进步都很大,不过了为村子的未来,我希望你们更加努力!为了奖励最努力的人,我特意向秦大哥申请了三个上山巡逻的名额,进步最快的人,将像秦川一样,跟我们一起出巡!欢呼吧,小鬼们!” “怪不得,原来是闹兽潮了!”秦忆嘀咕到。 虽然秦忆还不到十四岁,不能接受统一的训练,平时也不准走出村子,但母亲教他“潮”字的时候,曾经说起过兽潮,后来他也曾听不少乡亲讲过,所以对兽潮有大致的了解。 大苍山下的这些村落,每隔上二三十年,总要闹上一次或大或小的兽潮,每次兽潮一来,所有村落都死伤惨重,很多人家破人亡。大成哥的父母,就在上一次兽潮中惨死,他从小失去了父母,是由各家各户轮流养大的。 尽管秦忆一家才搬来不到十年,连他父母也并没有经历过兽潮,但乡亲们那令人身临其境的述说,还是让秦忆印象深刻。 秦忆自小胆子就特别大,调皮捣蛋的事没少干。自从做了那个梦后,虽然稳重了一些,但胆子也就跟着见涨。 他自小就被关在村子内,从来没去外面的世界见识过,早就快憋出病来了,一听说哥哥都能外出打猎,就忍不住想跟他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接下来的几天,秦忆总是心不在焉,干什么都无精打采。每次想偷偷地跟着大人们溜出村去,却都被北门的张伯逮住。 这天一早,他吃完早饭,又远远地跟着巡逻猎队,来到了村子北门。他父亲跟张伯聊几句后,就骑着巨角犀,带队去了大苍山深处。秦忆以为又没有机会,正准备回村,就看到张伯急急忙忙地关上墙门,飞快地向村中跑去。 终于找到了机会,他心中乐翻了天,等张伯转过一片树林之后,他像狸猫一像溜到门边,使出浑身的气力,将墙门挤开一条小缝,钻了出去。 村外早已不见父亲他们的踪迹,看了看远方茂密幽深的森林,秦忆给自己壮了壮胆,踏着枯叶飞快向前追去。 林中光线很暗,虫鸣鸟啼不断,阴暗处,不时会发出一些阴森奇怪的声响,吓得秦忆后背发凉。不时有各种蛙类从枯叶草层中蹿出,将温热的尿水洒在他脚背上,令他心中不停地打鼓。 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战胜了一切,他依然坚定地向前追去。 半个时辰后,他来到了一个清澈的小潭边,潭边湿泥中,有各种动物留下的痕迹。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天空瑰丽的朝霞倒映在水中,将潭水映成宝石般的红色。 这时,林中突然传来草木折断与巨兽奔跑的声音,秦忆身子一矮,趴在一块石头后,连气都不敢喘。 他刚刚隐藏好,潭边就出现了一头半人高的怪兽,本来四爪着地,喝完水后,却突然人立而起,两眼发出红色的凶光。 它身高六七尺,浑身肌肉高高地鼓起,脖子又粗又短,头像缩短了的狼头,头顶前后各有一只短角,耳部也长着两只向下弯曲的粗角。肩上各有几根骨刺突出,前掌奇大无比,三趾上都长着吓人的骨质利爪。 片刻之后,森林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一阵腥风吹来,秦忆脑袋一沉,险些昏了过去。他咬了咬舌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继续偷看起来。 三趾狼头怪兽死死盯传来吼声的树丛,全身蓄力,下肢一前一后微微弯曲,随时准备致命一击,却像顾忌什么,并没有上前半步。 终于,林中的怪兽停住了叫声,悉悉声响起,一条碗口粗细、丈来长的蛇形异兽,慢慢从林中爬了出来。 这异兽浑身长满褐色角质鳞甲,像开裂的树皮一般,颈部有一圈血色的羽毛向外竖起,上面顶着一只巨大的破烂鸡头,没有一根毛发。破喙中不断喷出黑水,令秦忆几乎昏迷的腥气,便是从这些黑水中传出的。 三趾狼头兽身体突然一沉,然后腾空而起,如残影般扑向鸡头蛇兽,利爪像利剪一样,铰向鸡头蛇兽身躯着地的部份。 鸡头蛇兽尾部一甩,飞快地弹向一边,躲过了这一击。秦忆只见狂风一卷,鸡头蛇兽就蹿到了狼头兽的身后,张开巨喙向狼头兽右颈啄去 第一卷 第4章:兽潮来袭 狼头兽来不及闪避,后肢一蹬,向身后撞去,瞬间便与鸡头蛇兽重重地撞在一起,快速坠入水中,溅出的水花,令湖面都下降了数寸。 在湖水中,两只妖兽纠缠在一起,狼头兽用利爪掐住蛇兽身体不放,头顶双角深深地刺入了蛇兽体中。蛇兽也死死缠住狼头兽,巨喙不停地向狼头兽脑后啄去,不一会就把狼头兽啄得头破血流。 两兽在水中不停扑腾翻滚,激起的水花溅得秦忆浑身湿透,它们却谁也没占到半丝上峰。 僵持了一会之后,流出的鲜血将潭水染得通红,两兽刷地分开,重新对峙起来。 蛇兽颈间竖起的血羽不停摆动,颈部慢慢胀大,到最后看起来,就像细蛇从大球中穿过一样。 见蛇兽这般模样,狼头兽变得暴躁起来,眼中的血色却越来越浓,不停地用后爪刨地,身上也突然泛起了绿色的幽光。 在颈部胀得快要爆炸的时候,一蓬黑雾从蛇兽的喙中喷出,将狼头兽包裹起来,不断地腐蚀着它身上的幽光。蛇兽颈部之前胀出的部分,此刻已变成皱褶垂在颈间。 秦忆被黑雾熏得头一歪,便失去了知觉。 狼头兽浑身肌肉不停颤栗,拼命催动着身上的幽光,抵御黑雾的侵蚀,但幽光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它身上凡是被黑雾碰到的地方,迅速干瘪下去,不久就只剩下光秃秃的骨架。 在狼头兽还快死时,它眼中的凶光终于亮到了极致,两束刺眼的红光从它眼中射出,瞬间射入鸡头蛇兽张开的口中。鸡头蛇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两只怪兽同时倒下,再无半点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在石头后面,秦忆眉间突然发出一丝青光,那团神秘的火焰幽灵般钻了出来,闪到两只妖兽尸体上空。小潭上方刹那间光华大作,一股灰蒙蒙的雾气从从火焰核心涌出,倾刻将两具妖兽尸体裹住,尸体如春雪般快速消融。 当两具尸体全都消失不见之后,灰雾瞬间缩回火焰中,神秘火焰一闪,没入秦忆的眉心不见。 地上只剩下鸡头蛇兽的巨喙、狼头兽的利爪和眼球、还有一颗灰蒙蒙不起眼的兽珠。 小潭边重归宁静,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 在太阳偏西的时候,秦忆缓缓地张开眼睛,用双手撑起身体,趴在石头上休息了片刻,虚弱的感觉才慢慢消退。 他艰难地爬起来向外面走去,发现刚刚两兽血拼的地方,就像被烈火烧过一般大片焦黑。 “难道两只怪兽都被黑雾腐蚀了?”秦忆看了看中央的兽珠、爪喙与眼球,担心地上还有剧毒,并没有贸然拾取。 于是他在身旁折了跟嫩枝,小心翼翼地向黑土中扔去,等了好一会,发现树叶没有枯萎腐烂的迹像。 他还不放心,又在树林中找来一些宽大的树叶,将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才慢慢地向黑土中间走去。 来到几件遗留物旁,用树枝将几物弄到水中浸泡,片刻之后,他觉得剧毒应该已经散尽,才将遗留物洗干净,收入怀中。 一切都办妥当之后,天色已微沉,秦忆绕开黑土回到岸上,强打精神,快速向黑石村跑去。 在茂密的层林中,有一条人兽踏出的小路。秦忆离开小潭不久之后,张铁墩拼命地抽打着巨角犀,沿着小路向水潭方向奔去。 他心爱的铁翅猎隼在头顶高空盘旋,这时突然发了一声高鸣 张铁墩张目一望,远远看见秦忆正跌跌撞撞地向回跑来,马上神色大喜。 “小子有种,不像我家柱子,像个软蛋!将来肯定是条好汉!”说话间,将手中的七星藤鞭一卷,把心中一松的秦忆拉上犀背。 然后他头一抬,用口中的竹哨,冲头顶的猎隼,吹出一长一短的音节。猎隼听了,头颈间的羽毛立起,猛地一声高鸣,瞬间传遍了方圆数里。 随后,远处也传来数声隼鸣。他们骑着犀牛跑了数十丈,就看见秦天骑着巨角犀冲破藤灌向路中撞来,眼看就要与张铁墩的犀牛撞在一起,只见他双手往后一拉,巨角犀后腿如铁钉般钉在原地,巨角犀人立而起,然后重重踏下,将大地都震得不停颤抖。 魁梧的秦天黑着脸,一把将秦忆拽到自己犀背上,用蒲扇般的巨掌,狠狠朝秦忆的小屁股煽去。 秦忆觉得屁股火烧火燎,瞬间就彻底麻木,他的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涌出,滴在犀背上。 “爸爸别打了我知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啦!铁墩叔!” “叫你不听话!”秦天的巨掌又一次高高地扬起来。 张铁墩用手一架:“大哥,有你这么打孩子的吗?你家两个小子可都比我家大柱出息多了,打坏了你不心疼,我们可心疼啊!” “是啊,这么机灵的孩子,你不心疼我们可心疼啊!”吴长弓那如破锣般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蹄声从西边传来。尔后,十来头巨角犀驮着巡逻队员们,在西边的树林中穿了出来。 “没出事就是好事,兽潮就要来了,让他提前见识下也不错。” “回去吧,他妈还在担心呢!” 第一卷 第5章:迅猛的攻势 秦天这才“哼”了一声收回手掌,掉转犀头,带着队伍向村中跑去。众人刚跑了没几里地,远处突然传来震天的蹄声,震得连大地都摇晃起来。 秦天脸色微变,手一招喝到:“全速回村!” 说罢,他将手中的犀鞭重重地向犀股抽去,带着队伍用最快的速度向村庄奔去,但不论他们速度多快,身后的蹄声还是越来越近。 “跟上”秦天将秦忆抛到了秦川手中,带着队伍向路旁一块巨石跑去。 “结阵!川儿,带着弟弟躲好,有机会就突围回村,并通知村里人备战!” 大人们背靠巨石,将犀头并成一排,将秦川两兄弟保护在后面,然后都从犀背上的皮囊中拿出两尺来长的筒状猎器。 秦忆知道这个叫蛛丝罗网筒,筒内的压簧能将用地毛蛛丝做成的罗网喷撒出去,将猎物网住,而且网结上还挂有不少镔铁打成的大钩,能在猎物挣扎时将猎物勾住,让其无法逃脱。 秦忆曾看见两位大叔,将罗网两边系在两头巨角犀上,然后向相反的方向驱赶它们,直到它们精疲力尽,罗网都浑然无事。 怪物群的蹄声,在不远处缓了下来,一大群身形各异、大小不一的野兽,从密林灌木中探出头来。领头的正是一头三趾狼头兽。 “三趾金刚狼人!” 秦天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相当于一流高手的妖兽!再看它身后那群凶兽,无一不是能要了大家性命的主! 就在众人小心戒备时,金刚狼人人立而起,右前肢三趾向前一曲,口中发出一声低吼,像是示意身后的凶兽上前。果然,它吼声未落,凶兽们便如狼似虎般向巨角犀群扑了过来。 “放!”秦天大手一挥,大汉们手中的罗网便纷纷喷撒开来,向前方的兽群罩去。 一些体形灵活的凶兽第一时间跃了出来,而那些笨重的凶兽却全被罗网罩了起来。 金刚狼人就在众人最松懈的时候,突然一跃而起,如一道闪电般,向最瘦弱的吴长弓扑去。 见金刚狼人极速扑来,吴长弓反应非常敏捷,他一拉僵绳,便退了半个犀头。 有了这个空档,秦天与张铁墩也反应了过来,及时挡在金刚巨狼面前,与它战成一团。 与此同时,有些巡逻队的大汉们,已经与逃脱的凶兽战到一起,而其它人都躲在犀后,弯弓将箭向罗网中的凶兽射去。 虽然这些大汉都是黑石村最强的猎手,历尽了生与死的考验,但凶兽太多,每个人都遭到两到三头凶兽的围攻,双拳难敌四手,情况岌岌可危。片刻之间,人与兽的鲜血已将地面染红,场面非常血腥。 “铁墩,我们先将它引开,合力干掉。”秦天将手中乌金无缨长矛一挺,朝金刚狼兽面门刺去,见成功将金刚狼人激怒,便拖矛向外围冲去。 与此同时,张铁墩手中双棒一碰,脚一夹犀肚,朝挡道的一只断尾疾风狼冲去。 张铁墩天生神力,从小就熟练村中传下的把式,秦天没来时,他是村中的第一把好手。他将一对百来斤的乌钢大棒使得虎虎生风,朝疾风狼扑头盖脸猛砸过去。 虽然凶兽身体比常人强健许多,但大棒势大力沉,也不敢硬挡,便往旁一闪,让出一条路来。 金刚狼人正气得乱叫,见秦天突围出去,腾空而起就追了过去。 秦天两人疾驰了十来丈后,突然掉转犀头,一左一右将狼人夹在了中间。金钢狼人觉得这两个对手非比寻常,于是它后肢挠地,眼中红光也不断闪烁起来。 秦天二人知道不能让它蓄势完毕,非常默契地左右夹攻过去。 但闪避正是金刚狼人的专长,他们的攻击虽然凶悍,但大多数都落在了空处,就算是来不及闪躲的攻击,也被狼人用尖爪挡开。 秦天大吼一声,如大鸟般跃上犀背,他双脚在犀背一踏,身体呈弓形跃向金刚狼人,他手中的长矛划破空气,向金刚狼人胸口扎去,发出尖锐的啸声,刺得人耳膜生痛。 狼人一侧身,矛尖深深地刺入左膀中,飙出一蓬血花,痛得它呜呜大叫。它大怒,右爪向上一捞,利爪如闪电般击在秦天腹间,划破三条深可见骨的血痕,令秦天一阵踉跄 第一卷 第6章:血肉模糊 张铁墩见秦天受伤,心中一惊,连忙将大棒击出,大棒卷起狂风击在狼人脑后,发出一声巨响。狼人再受重创,气势大减,它努力朝前一滚,在秦天身下钻过,总算躲过了张铁墩接下来的猛击。 腾空的秦天重重地落在地上,单手持矛,将腰带往上一提,捂住伤口,接着一压左臂内侧的飞天爪机簧,飞天爪带着丝索从他腋下飞出,向最近的一棵树顶射去,牢牢勾在树干之上。接着他肘一曲,袖间传出吱吱声响,丝索不断缩短,他的身驱如腾云驾雾般向树上飞去。 金刚狼人虽然伤得不轻,但它气焰不减,周身莹光大作,眼中凶光也越来越浓,看奈何不了秦天,转身一个猫弹,张爪就向张铁墩疯狂抓去。 张铁墩的双棒虽然势大力沉,但速度比较缓慢,所以根本挡不住狼人的攻击,几合下来,胸前就被狼人抓得血肉模糊。 见格挡不住,张铁墩十分光棍,干脆不闪不避,一双巨棒如擂鼓般朝狼人轰去。 但人最强壮,终究敌不过凶悍的妖兽。片刻之后,张铁墩已浑身是伤,伤口流出的血,迅速抽干了他的力气,虽然狼人也不好受,但若再继续下去,他将再无还手之力。 此时秦天刚刚落到一根横枝上面,他身体往后一仰,长矛脱手而出,飞快地射向狼人后颈。 紧接着,秦天猛地往下一踩,将横枝压到极限,顺手抽出腰间阔剑,如炮弹一般投向狼人。 不愧是最敏捷的妖兽,电光火石间,狼人闪过了呼啸而来的长矛,却被秦天用剑深深地刺入后背。 秦忆从哥哥身后探出头来,正好看到左前方北门的张伯,被一头七尺来长的猪型凶兽撞下犀去,张伯落地之后,发出一声闷呼,紧接着,就被一头疾风狼,张开大口咬在左臂上。 将右手的刀顺势劈在疾风狼颈间,张伯见疾风狼越咬越紧,他心一横,抽剑就将自己左手剁下。 剧烈的疼痛令张伯神情恍惚,还没来得及爬起,就被随后赶来的猪型凶兽,用獠牙撞中了胸口,一声骨头碎裂的闷响后,他七窍流血,瞬间便没了动静。 秦忆隐约听到哥哥的咬牙声,眼泪刷地就掉了下来,“是我害死了张伯” “眼泪不能让你活命,抱紧我,我们冲出去。”秦川敏锐地捕捉到,二兽出击留下的空档,闪电般从中间冲了出去。 疾风狼虽然受伤不轻,却并不致命,凶悍的本能,反而让它更加狂暴,甩了甩短秃秃的尾巴,呲牙裂嘴向秦忆二人追来。 秦川头也不回,往后就是一箭。疾风狼往右一跃,险险避过这快如闪电的一箭,距离却被秦川拉开。 这时,猪型凶兽终于回过神来,撒开蹄子也朝两兄弟奔来。 一会后,虽然秦川不断射箭抯拦,他跨下的巨角犀也已竭尽全力,但还是被疾风狼追了上来。 秦川一收弓箭,将秦忆抱到身前,把僵绳塞到秦忆手中,喝到:“照我以前教你的做!” 他不等秦忆回答,手中匕首往犀股上一插,双手一拍犀背,向后侧翻落去。 巨角犀吃痛突然加速,秦忆被带得向后一仰,左手向后猛撑,才重新掌握平衡。 秦川落地后,双腿前弓后箭,抽出长剑,向飞奔而来的疾风狼迎面刺去。 疾风狼前肢弯曲到极限,头颈几乎压到了地上,才将身形止住,在秦川来不及收剑时,顺势一弹,闪电往他怀中钻来。 秦川一扭腰,张开左臂,一把将狼头夹住,自己也被高速撞来的疾风狼冲倒。 秦忆这才明白哥哥的想法,他年纪虽小,但并不希望牺牲哥哥性命,来苟且逃生。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将巨犀止住,掉头就往回跑去。 这时,秦川与疾风狼已经斗了好几个回合,凭借矫健的身手与高超的剑术,将本已受伤的疾风狼死死地压制。 尽管占尽上峰,但秦川并没有半点放松,神情反而越来越冷峻。如果不能在猪型凶兽赶来之前,将疾风狼彻底消灭,迎接他俩的,必将是死于兽吻。 俗话说怕什么就来什么,才过了数息,那猪型妖兽就已经赶到,如山丘一般向秦川撞去。 秦川知道,现在只能以命换命。他长剑虚晃一招,露出一个破绽,引诱疾风狼进攻。疾风狼果然上当,一爪就往他大腿上抓来。 秦川不闪不避,硬挨一抓,手中长剑一招流星坠地,向狼头刺去。疾风狼刚将他大腿刺穿,紧接就被他一剑刺入眼中,痛得呜呜大叫。 见一击成功,秦川身体顺势下压,将长剑狠狠地向疾风狼眼框中插去。 疾风狼知道将死,狂性大发,它在地上不停地扭打,想挣脱秦川的压制,一双前爪疯狂地将秦川的双腿,撕得稀烂。 数刻之后,疾风狼终于彻底死绝。而此时的秦川,左腿上的皮肉,已经脱落大半,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 第一卷 第7章:触目惊心 大量的血,像水一样顺着小腿流下,秦川正要强打精神,抽剑转身,就有一股巨力,向他腰间撞来,突然出现的猪型凶兽,一掀獠牙,将他重重地甩了出去,他瞬间昏死在地。 “哥!”刚好赶回的秦忆,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浑身热血倒流,从犀背上一跃而下,连爬带滚向秦川落下的地方跑去。 他刚刚跑到,猪型凶兽埋头就撞了过来。他一心只想救秦川,见凶猪撞来,下意识地一拳,便击在了它的脑门上面。 刹那间,整个世界节凑变慢,秦忆被凶猪掀飞,却又不可思议地定在半空,一层薄薄的青色火焰遍布他的拳头,发出火舌,瞬间将凶猪裹住,整头凶猪如沼气一般,“哄”地一声,便被烧成了虚无。 手上的火焰,莫名消失,秦忆沉沉地摔在地上,半天才挣扎着爬了起来。他强忍着全身酸疼,走到秦川身边,竭尽全力将秦川挪到背上,高一脚低一脚地向巨角犀走去。 秦忆好不容易让巨角犀躺下,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才将秦川驮上犀背。此时,他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摆了摆僵绳,巨角犀驮着兄弟俩,向黑石村跑去。 而巨石那头,战斗还在继续。此时,张铁墩正勉强地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虚张声势地帮秦天减轻压力。 还好,刚刚剌入金钢狼人后背的一剑,将它伤得够重,否则光凭秦天一个人,根本无法拦住这头堪比一流高手的妖兽。 巨石右方,罗网中的凶兽,虽有大部份被乱箭射死,但还有少数的凶兽,挣破了罗网,逃出生天,朝躲在巨角犀后的弓手们,杀了过来。 虽然弓手们都用飞天索逃到了树上,但不停有人被发狂的凶兽,从树上撞下,战场周围,那些不够大的树木,渐渐全被凶兽们撞倒,弓手们的处境越来越糟糕。 而其它手持重型武器的巡逻队员们,基本都被两到三头凶兽缠住,虽有上空弓箭手不停地支援,还是全面的落入了下风,就算一时半会不会溃败,但溃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等秦忆看到熟悉的藤墙时,太阳早已西沉。 这时看守北门的,是阿牛的父亲王大叔。他早年被野兽伤了腰背,平时只能帮村里处理猎物,所以大家都叫他王屠夫。秦忆以前为了气阿牛,也没少叫。 王屠夫见只有一头巨角犀,驮回两兄弟,立即跃下哨台,推开墙门,大步迎了出来。 秦忆不等他问,就将外面的情形说了一遍。王屠夫将他们领进村内,骑上自己的巨角犀,就向村长李长根家跑去。 秦忆他们还没赶回家中,就听见远处响起嘹亮的号角,然后就看到各家的男人举着火把,向村长李长根屋前聚去。 秦忆的母亲也从家里跑了出来,刚好看到就要进门的两兄弟,看着大儿子露出了大块腿骨的伤口,眼睛一红,强忍眼泪,与秦忆一起将秦川抬到了床上,忙着包扎起来。 秦忆一看帮不上忙,心中又担心父亲,便向村长家跑去。 他赶到时,村中的四五十号战斗力已集合完毕,而村长李长根也不多说,喊了一声“出发”,就领着大家向北门奔去。 秦忆一路跟到北门,目送如火蛇一般的队伍,没入林中,心中七上八下,不知他父亲现在怎样。 李长根他们离开后,王屠夫关好墙门,叹息了一声,将秦忆拉上了哨台。 直到深夜,秦天他们才回来,带回了数十头凶兽,也带回来七八具牺牲的巡逻队员尸骨。 其它巡逻队员大多遍体鳞伤,秦天身上的衣服,已被血染成黑色,后肩有一处深可见骨的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而张铁墩不但体无完肤,左臂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烧断,只剩焦黑一片。 看到这个场景,秦忆“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他深知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同时心中也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加倍努力,成为超越父亲的强者,守护这一方的安宁。 被受伤的金刚狼人逃脱,黑石村将要面临的,很可能是潮水般的凶兽妖兽不断的报复。秦天知道后果非常严重,心情十分沉重。他看了看哭得泣不成声的秦忆,顾不上伤痛,和村长李长根一起安排起来。 伤员的伤势严重,情况紧急,两个药师让众人散开,将伤员抬到中间,就地包扎治疗起来。 其它人只留了一部份守在墙边,多数人在村长与秦天的号令下,从村中将各种物资搬来北门。 工匠们忙着修整运来的树木,搭建更多的梢台。在藤墙外,也有不少人仔细地检查祖祖辈辈修建的各类陷阱,以保万无一失。 第一卷 第8章:坐困围城 第二天一早,秦忆就来到了那块隐秘的黑色巨石上。 此刻,他还没从闯祸的自责情绪中走出来,光着膀子,埋头将父亲教的开山拳,咬牙切齿地练了几遍,收招时一拳击在石缝中的树干上,巨大的力量震得枝叶沙沙作响,不少枯叶飘落下来。而短刺棘树上的硬刺,却瞬间将他的手背扎破,血水顺着树干流下。 他浑然不觉,接下来又疯狂地练习起家传的剑法、矛法与箭术。因为没有坐骑,长矛在平地上施展不开,所以才在这突起的巨石上练习,以便练习下刺。 快近中午的时候,汗流狭背的他才停了下来。来到树阴里坐下,喝了一口水,忍不住又将那团火焰放了出来。 将手指有中火焰中搅了搅,秦忆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温温的火焰,怎能瞬间将猪型凶兽烧成虚无? 自小他就没有少偿试过,可是这团火焰连晒干的枯草都点不着,更别说还有什么惊人的秘密了。 秦忆死死地盯着火焰,看了半天都没有多大的发现,除了那团混沌好像略有增长之外,再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秦忆回忆上次烧化妖兽的情形,明白那覆满手掌的青色火焰才是关键,但任凭他如何绞尽脑汁地反复偿试,也无法将那奇怪的青焰,再次释放出来一星半点。 “真是烦人啊!”秦忆撇了撇嘴,无奈地停止了实验,跳下巨石,往家里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果然有数波野兽来袭,因并无妖兽率领,而村子准备充足,所幸没有造成太大损失。 巡逻队上次伤亡惨重,战力本已大打折扣,而只要他们离开村庄,必然会遭到海量的凶兽围攻,经过几次试探后,秦天不得不放弃外出狞猎的打算。 整个村庄,愁云惨淡,随时可能来临的兽潮,让大家人心惶惶,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而对于天真无邪、天性好玩的孩子们来说,只是觉得这段时间大人们忙碌了很多,对大家的管束也放松了许多,正是呼朋引伴、嬉戏玩闹的大好时机。 虽然闯下了大祸,也发誓一定要加倍努力,但秦忆毕竟只是个小孩。这一天刚吃完午饭,他和虎子就来到了村子东面的隼舍。 在没有外出狩猎的时候,村中所有的铁翅猎隼都集中饲养在这里,虎子的父亲赵宝如,就是负责猎隼喂养与调教的训隼师。 赵宝如看到两个小鬼头,又偷偷摸摸地过来了,知道他们眼馋,故意当作没有看见,忙着自己的活计。 他抚了抚架在左手小臂上的幼隼,吹一声口哨,翼展近五尺的幼隼,便如飞矢一般飞了出去,快接近地面的猎物时,它双翅张到最开,双爪猛地一抓,就把尚未作出反应的猎物,腾空抓了起来。 因为这些幼隼并非野生,而是从小就圈养的,所以激发它们血液中的野性,是训养最首要目的。 平时,赵宝如总是只放生少量的猎物,让所有幼隼争夺,以激发它们的凶性,甚至不时会有体弱胆小的幼隼被同伴杀死。 村子世代狩猎为生,秦忆他们作为猎人的后代,对于架鹰骑射,天生就有着浓厚的兴趣。 为了保持猎隼的野性,训隼师肯定不会让幼隼跟其它人过多的接触。小孩子嘛,越是不让他玩,他兴趣就越大,特别是秦忆,三天两头尽往这儿跑,而且他又机灵、胆大、嘴甜,还总是拉上虎子作挡箭牌,所以赵宝如也拿他没辙,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赵叔,小白还有多久可以认主啊,我哥哥都十四岁了,是不是可以领鹰了啊?” “小白翅膀还不够硬,早着呢!我看你小子关心的不是你哥哥,是自己眼馋了吧?像你跟虎子这样,只知道调皮捣蛋,不好好苦练本领,等你们长大了,好鹰也不会认你们呢!” “谁说我们不好好练啊,隼也不让我们碰,斗武场也不让我们去,我们怎么练啊,而且村里只要是跟我们同龄的,有哪个是我们俩的对手呀!”虎子满不在乎,把父亲的话顶了回去。 赵宝如扬手,正欲将杨梅往虎子头上敲去,北门那边突然传来一阵紧急的号角声。赵宝如知道事态严重,来不及多说,瞪了虎子一眼,飞身跨上犀背,猛地一抽犀股,便往北门赶去。 听到号角还在不停的催促,秦忆知道这一次的兽潮,只怕没有以往那么简单,于是拉起虎子,便往北门跑去。 他们来到北门的时候,北门已经乱成一团,已有不少凶兽绕过陷阱、躲过哨塔上弩床的重箭,扒到了藤墙上,头顶上空,还有好几只罕见的鸟类凶兽在盘旋,因为飞得太高,超出了射程,射手们只得严阵以待,不给他们任何下扑的机会。 因为倚墙而守,暂时没有伤亡,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凶兽闯了过来,墙上压力越来越大,已不时有凶兽翻过藤墙,跃了进来。 一开始,带伤的秦天,还能率领巡逻队中的好手,将其及时除掉,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越来越捉襟见肘。 何况远在弩床射程以外的两只妖兽,以及随时可能扑下的飞禽类凶兽,随时都可能伤人,秦天他们还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 第一卷 第9章:粗豪勇猛 村中所有能参战的成年人都已来到了北门,就连强健一些的妇女都上了战场。 直到此时,秦忆才惊讶地发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母亲,居然如此的强大,手中长剑星光点点,剑法展开之后,好像清风拂柳、轻柔无力,却屡屡中的、饱饮鲜血,身手只怕还远在父亲之上。 “梦惜!”秦天见妻子上场,眼中尽是柔情,一改往日粗豪勇猛的神态。 “放心吧,我没事。”秦母应了一声,剑如流星般刺向一头火红狸豹。狸豹往旁一纵,却好像它故意撞向剑尖一般,被刺个对穿。 一见手下们占不到便宜,两只妖兽不再观望,一左一右便向藤墙撞来。藤墙虽然是用坚韧的老藤织成,但又怎么经得它们连续撞击撕扯,一不会儿,就被两只妖兽抓出了两个大洞来。 秦天夫妇逼退眼前的凶兽,纵身一跃,便堵在了两个洞前,与两只妖兽斗到了一处。 墙内少了他们的强大战力,局面马上危急起来。空间盘旋的飞鸟也乘机扑击下来,一时间血肉横飞,伤亡在所难免。 秦天挡住的是一头乌鳞暴猿,身高近丈,满身腱子肉,满嘴獠牙,浑身毛发很少,脸颊布满光滑的角质鳞片,而背上却长着奇异的骨刺。 秦天本已有伤,更何况这只乌鳞暴猿实力远在金钢狼人之上,所以马上落入了下峰。暴猿每一拳都把秦天骨骼轧得咯吱作响,而秦天手中的长剑却很难对暴猿造成实质伤害,砍未留血痕、刺难入半寸,情况非常不妙。 秦忆母亲那边却好了很多,她的对手是一只直径近六尺的鬼脸噬魂蛛,这只蜘蛛长着长长的口器,八条长腿上,长满倒刺,浑身布满红黄两色的鲜艳纹理,背心中,有一副扭曲的鬼脸图像,鬼脸的眼睛居然还会开闭,说不出的恶心狰狞。 噬魂蛛的主要攻击手段,是先用喷出的蛛网困住敌人,再用口器与尖锐的长腿给予致命一击。但秦母轻盈的身姿,总是能及时闪避,而且她每次出剑时,挽出的剑花,总能给噬魂蛛留下刺痛的回忆。 秦忆与虎子远远地看着这血腥的场面,虽然有些害怕,但每当有乡亲受伤时,又恨不得能冲上去,跟大人们一起并肩作战。 这时候,凶兽们已纷纷涌入墙内,墙内墙外满是凶兽的尸骨肢体,村中的战士也战死十几个,如果秦天夫妇再不将妖兽斩杀,脱身出来,只怕就要彻底溃败。 而被乡亲与秦忆寄予厚望的秦天,此时苦不堪言,手中阔剑因为不停的格挡暴猿的双拳,早已变形,手掌手臂也因巨大的反震而麻木,连握剑都变得非常困难。 暴猿见到秦天露出疲态,双拳如狂风暴雨般向他砸来。 秦天用长剑格开一拳后,长剑一荡,甩了出去,暴猿另一拳又如泰山压顶般锤了下来。秦天只得双臂抡圈,左掌托着右手背向暴猿大拳扛去。 “噗”秦天狂吐鲜血,向后倒去。暴猿的大脚毫不留情向他胸口跺去。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只听秦忆母亲急喝一声,一道光芒闪电般没入暴猿后脑中。刚刚还如怒目金刚般的暴猿便像木桩般倒下,再没有半点声息。 接着秦母手间又爆出一道光芒,噬魂鬼脸蛛被射正后,抽搐了几下,也死得不能再死。 秦忆好像看到神话一般愣住,其它乡亲也被秦母惊人的表现镇住。只有慢慢从地上爬起的秦天,一脸担忧,像是了解一切。 有他们两夫妇的增援,接下来的战斗完全呈一面倒的局势,大家很快就一起将所有凶兽消灭干净,但十几条性命的惨痛代价,让大家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或许是因为秦母神奇力量的震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黑石村再也没有兽潮来袭,而附近村庄被兽潮屠村的惨闻,却不断传来。 兽潮之后,挽救了丈夫与整个村庄的秦母一病不起,最严重的时候连续昏睡过三天,三个月后才彻底恢复过来。 到这时,秦天与秦川的伤也在村内药师的精心救治之下痊愈。 秦忆两兄弟才慢慢知道,原来自己的父母都有着不凡的出身来历,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避隐此地。 秦忆父亲本是南边近千里外的伏牛城人氏,秦忆祖父曾是实际掌握伏牛城的苍鹰猎团大长老。只不过因为秦忆祖父战死时,秦天年纪还小,才饱受原本与祖父交恶的其它长老排挤。 而秦天又不善钻营交际,为了不看人脸色,一怒之下,外出闯荡,因此遇到了他们的母亲韩梦惜。 但对于母亲的来历,父母好像都在回避什么,总是一句带过,避而不谈。 这一天,秦天夫妇将两兄弟叫到房中,郑重其事的从柜中拿出一个暗红色木盒,对两兄弟说道: “川儿、忆儿,父亲愧对祖父,将他老人家历经艰辛打下的基业拱手让人,希望你们两个能比我强,有朝一日能再创祖父般的辉煌。这是祖父留下的遗物,想来自有它们的作用。川儿,弟弟还小,你可愿意担起这份责任?” 第一卷 第10章:尸横遍野、断壁残桓 经历了这段时间兽潮的洗礼,秦川变得更加沉静,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道微光,双手坚定的接过父亲手中的木盒,像是在用行动向父亲表明心意。 秦天见儿子如此沉稳,浓眉一扬,面上露出几分笑意,随即又严肃地说道: “现在的情况,你们应该明白,村子已经朝不保夕,妖兽们虽然暂时慑于你母亲的神力,未来围村,但周围百余里内已有大半村庄被毁,总有一天他们会纠集到一起,将黑石村毁灭。我们没办法舍弃乡亲们不顾,但你们还只是孩子,可以提前离开。” “你们不用担心爹妈,我们自有保命的手段,若是你们不离开,娘心痛你们,反而可能错失逃生的机会。”母亲知道让孩子们割舍亲情、独自逃生难免会有不舍,连忙补充安慰。 “那虎子他们怎么办啊?”秦川静静地听着,默不作声,而性格跳脱的秦忆,却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忆儿,心善是好事,但是这等乱世,还是要学会独善其身啊!不过这件事我跟村长已有安排,你只管跟哥哥放心的离开。” “父亲,我不走。”秦川说着把手中的木盒递到秦忆手中,坚定的与父亲对视,半点也不退让。 最后秦天没有办法,只好随他。知子莫若父,与秦忆嘻嘻哈哈的性格不同,秦川一般不开口,但说出来的话,却九头巨角犀都拉不回来。 一听哥哥要留下,秦忆也闹着要留下,秦天只留下一句“后天出发!”便大步走出房去。 “我留在这里,可以帮乡亲们杀妖兽,你是想留在这里拖累大家吗?”虽然对其它人惜字如金,但对弟弟,秦川却不吝口舌。 “可是” “可是什么?你希望看到双亲为你而战死吗?那你就留下来吧!” 秦川说完也扬长而去,只余下眼角湿润的韩梦惜,苦苦劝说。 秦忆明白哥哥说的虽然难听,却是事实。再加上母亲反复劝说,只得接受这一安排。 秦忆不知道自己走后,哪天才能回来,还能不能再见到村中好友同伴。便破例没有练武习字,而是跟虎子阿牛等几个同伴,尽情地玩了两天。 那天一早,秦母就帮秦忆打点好了一切,千叮咛万嘱咐,反复交待每件东西的用途,最后还不放心,将包袱清了又清,生怕少带了什么东西。 临走前,铁墩叔带着小女儿张小花,来到了秦忆家,在房中跟父母商议了好大一会,才出来。然后几人就各自骑上巨角犀,带着自己的孩子,朝村南门赶去。 虎子几个与乡亲们闻讯,纷纷过来送别,秦母看着坐在犀背上的小儿子,强忍住哭声,眼泪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 “妈妈别哭,我很快就会回来!” 听到秦忆的安慰,秦母终于泣不成声,飞掠到儿子身边,拉着秦忆的手说道:“在外面要有礼貌,凡事要多听长辈们的意见” 秦忆又说了些安慰母亲的话,然后转过头去,再也没有回头。 一路上,秦天与护送的其它骑士小心翼翼。所幸一路上虽然也遇到了几波凶兽野兽,但多半只是寻常的野兽,凶兽不过寥寥数只。一看到他们整齐的队伍,野兽全都识趣避开。 一路上他们经过了好几个村庄,都是尸横遍野、断壁残桓,路边常能看到不少腐烂的尸骨,以及不少流民流下的临时灶台与布蓬,而活人却没碰到一个。 半天后,离村已不知有多远,眼前的山丘越来越少,植被也越来越稀矮,野兽已踪迹难觅,地面上只长着稀稀疏疏的枯黄小草,狂风吹来,卷起阵阵黄尘。这时已能看到不少难民,成群结队往南赶去,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天,终于用沙哑的声音对张铁墩说道:“我就不送了,妖兽随时会来攻来,孩子就拜托你了。五天后我们会准时到这儿来接你,你一定要尽快赶回来。””放心吧!只要我有一条命在,就不会让孩子出半点事。“张铁墩从秦天手中接过秦忆回答道。 “忆儿,虽然父亲平时老是骂你,但相信你一定是好样的,终有一天,你会跟川儿一样,成为我们的骄傲。别忘了,一定要找到城中望仙居的吴掌柜,将信亲手交给他。去吧!” 秦忆鼻子一酸,总算是忍住没有哭出声来,嚅嚅地应了一声,却怎么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秦天说完,大手一招,领着大家,转身就往回赶去。 秦川默默与弟弟对视了一眼,好像在说:“放心吧,家里有我。”然后默然回头,朝秦天他们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