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含恨而死！ 　　华丽的皇宫殿上，只见殿中有两个女人相对坐在桌上，桌上有一个玉盅，这玉盅上方有四方玉扣，玉扣下是玲珑剔透的玉环，放在桌上时，玉扣与玉环相碰发出的叮咚声，煞是好听。 　　 　　“虎毒不食子，”紫色华服女人单手支着下巴，狡黠的看着对面的女人喝完一碗汤后，话语中已经掩饰不住的喜悦，“姐姐，你还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毒妇！”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兮生气的看着紫色华服女人，她妹妹就算是开玩笑也是过火了。 　　 　　“我说，你刚刚喝完的汤……”紫色华服女子用汤勺把玩这里面的肉骨头，汤勺和玉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是用你的麟儿熬得！” 　　 　　“啪啦！”顾兮身前的玉碗从桌上摔落下来，脸色惨白，瞳孔放大，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同父同母的妹妹，微弱的轻启着唇，“妹妹，你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紫色华服女子嘴角裂开一个大大的幅度，清纯美丽的面容因为她的哈哈大笑显得是那样的丑陋无比。 　　 　　这汤……是自己的儿子！ 　　 　　看见她的反应，顾兮意识到紫色华服女子没有在开玩笑，一下子坐不稳，从椅子上滑落下来，接着低喃着说，“麟儿，麟儿……”声音随着她起来的动作越发的变得凄凉。 　　 　　她紧紧的抱住玉盅在怀里，心痛的无法呼吸，抽搐的哭了出来，她居然吃了自己的麟儿，抬着头死死的盯住眼前的“好妹妹”，尽管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只见她撕心裂肺的吼道： 　　 　　“顾怜人！麟儿可是你亲生侄子，你……你怎么能下得了手！”说完，她艰难的捂住自己的胸口，那里似乎已经被人捅了刀子，鲜血淋淋。 　　 　　“麟儿？”顾怜人踱着脚，慢慢的走到顾兮的面前，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满脸的泪痕，满意的笑了笑，“他可是我心头大患，我怎么会下不了手！”说完甩开她的脸。 　　 　　“你谋杀大皇子，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吗？”这谋杀大皇子可是一大重罪，不知道顾怜人那儿来的勇气。 　　 　　“怪罪？”顾怜人哈哈大笑起来，接着收住笑声，玩味的看着顾兮的神情，“你以为这是谁下的命令，要不是得到允许，我岂敢动手？” 　　 　　“你说什么？”心头一击，声音颤抖的不成音，“你说这是皇上的旨意？” 　　 　　“你以为圣上爱你么？他要的不过是天下，只权力！而你……”顾怜人蔑视的笑着，“只不过是权力的牺牲品而已！” 　　 　　“不，你在骗我！”挣扎的起来，顾兮踉踉跄跄的往外面走出去，刚走到门口，她突然停滞的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胸口处插进一把剑，血红的血蔓延染红上半身的衣衫，那样的刺眼……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顾兮嘴里冒出血，血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绝望的看着面前身穿龙袍的绝美男子。 　　 　　“你只是我的一颗弃子而已。”姬夜冷漠的抽出刺入胸口的剑，顾兮倒在地，红色的液体顺着剑尖流落下来，嫌弃的看了看红色的剑。 　　 　　顾怜人体贴的递上手绢，姬夜接过擦了擦剑身，放入镶嵌着宝石的剑鞘内，恶狠狠的说：“朕现在登基以后，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才名不正言不顺！” 　　 　　“哈哈哈哈……”顾兮一阵苦笑，心里莫名的酸楚，突然心口上的血气涌上来，喷洒出来。 　　 　 想她顾兮，堂堂相国府的长嫡女，十六岁时嫁给了当年的三皇子，如今的皇上姬夜，她为了他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皇家的皇子夺嫡，兄弟间的残杀，顾兮参与的不少，为了他，她害了多少人，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 　　 　　三皇子姬夜风流倜傥、仪表堂堂，文武双全。他想她许诺无数甜言蜜语，到头来连一个正当的位置都没给她。 　　 　　顾兮将心全部给了他，为他出谋划策，为他陷害忠良，甚至于盗取父亲的兵符…… 　　 　　可是……如今的他已经变成天下之主，而自己却变得一无所有。 　　 　　全家以弑君之名义满门抄斩，自己的所有的亲人一一离自己而去，现在连他们亲生的儿子也死去！ 　　 　　好不甘心，她好恨，狠自己是如此的傻，恨自己的妹妹是如此的狠心，他是如此的残忍。 　　 　　随着血液的流逝，顾兮越来越虚弱，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越来越薄弱。 　　 　　“若有来生重持剑，屠尽天下负心狗！”在最后的意识里，她心里暗自发誓。 　　 　　…… 　　 正文 第二章 重生十五岁 　　 　　 　　清新淡雅的房间。 　　 　　一女子躺在床上，她双手交叠在肚子上，柔和的晨光打在她的脸庞，让人看了忍不住的惊呼她的容颜，明眸皓齿、雪白的肌肤，紧闭的双眼，就像仙子一般。 　　 　　只是，不知为何，她眼角处有两道泪痕，让人看上去是如此的落寞，如此的凄凉…… 　　 　　“不要！”顾兮猛的坐起来，大口的喘着气。 　　 　　“小姐，快换衣服吧！”一个穿着婢女服装，梳着两个鬓角的女孩。 　　 　　“喜儿？”顾兮看着眼前这个小一圈的喜儿，惊讶的呼喊出这个名字。 　　 　　喜儿，是顾兮的贴身丫鬟，上辈子为了救顾兮，死于杀手的剑下。 　　 　　一想到当时的喜儿救下自己的场景，喜儿死之前就算哭了也她的眼泪又止不住的落下。 　　 　　“小姐，你哭啥！”喜儿娇嗔的说道，眼中带着心疼，用手抹去她脸庞的泪水，“今天是京城之女的选秀，再不换衣服，可真的就要迟到了！” 　　 　　京城之女的选秀？ 　　 　　看着眼前小一圈的喜儿，疑惑一下子涌上心头。 　　 　 “喜儿，今夕是何年？” 　　 　　“小姐，你这过日子已经过糊涂了！”喜儿噗嗤的笑了出来，见自家小姐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才缓缓道来，“现在是元和年间二十五年，也是一年一度的京城之女的日子。” 　　 　　元和年间二十五年，那不是她十五岁的时候吗。 　　 　　环顾一下四周，熟悉的房间，活生生的喜儿，这一切都昭示着这些都是现实。 　　 　　现在她已经确定，自己不知道怎么原因回到十五岁，既然自己的人生再重新来过，那她一定要不会然自己落到那种境地，不仅如此，她还要活的精彩，要让姬夜生不如死！ 　　 　　上辈子自己就是在京城之女的比赛中入选，也是也是因为今天她的人生才发生了变化。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获得头筹的话，恐怕也不会惹出那么多是非，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那天是她的人生转折点，她不会让人生悲剧重演，当然，今天也要低调的行事。 　　 　　这样想着，顾兮很随意的打扮。 　　 　　白色的束装，挽起一个流苏鬓，只简单的插了一朵粉色的珠花，不施粉黛，却给人清新秀丽的感觉。 　　 　　“小姐，你这样穿怎么可以呢？”喜儿迷糊的看着自家小姐，这穿的也太朴素了，这样怎么可能获得头筹呢，心里十分担心。 　　 　　顾兮看着凑紧眉头的喜儿，只是莞尔一笑。 　　 　　“小姐，这京城之女的可是多少大家闺秀梦寐以求的头衔，你穿的这样平常，怎么能获得头筹？”喜儿十分着急。 　　 　　顾兮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得到是一回事，但得到又是一回事。” 　　 　　喜儿迷糊的眨着大眼睛，她实在是不太明白自家的小姐说这话的意思。 　　 　　顾兮嘴角勾起一弯笑意，轻轻的点了点小丫头的鼻子：“你以后就懂了！” 　　 　　喜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自然她不会明白顾兮的打算。 　　 　　…… 　　 　　京城之女的选秀。 　　 　　顾兮放眼望去，看见人山人海，大多数的是来参加选秀的适龄闺秀，也有抱着看美女心态的男子，其中不乏有皇宗贵族家的弟子。 　　 　　看着各种各样来选秀的大家闺秀们，大都穿的都是大红色、紫色这些艳丽的颜色，打扮的十分显眼，偶尔有些人想出其不意，穿的倒是素雅，但看的出都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 　　 　　不过……再怎么清秀的打扮也不似顾兮这般随意自然。 　　 　　“哟，这不是长姐吗？湘儿这厢有礼了！” 　　 　　顾兮顺着声音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绯红色华服的女子，女子娇俏的面容，雪白的肌肤，白里透红，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这是顾兮同家族的妹妹——顾瑶瑶。 　　 　　这顾瑶瑶向来见不得顾兮，因为顾兮不仅是顾家嫡长女，深受长辈的重视，顾家的掌中明珠，还生的一副比自己还要美，这让她十分的嫉妒。 　　 　　这次京城之女选拔，她最担心的就是顾兮，但看见这次居然她穿的如此……寒酸，顾瑶瑶释然一笑，心里面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瑶妹妹，姐姐有事就不多聊！” 　　 　　顾兮早就看出顾瑶瑶心里面的小九九，然而她并不打算理她，带着喜儿从她的身旁走过时，瞥见顾瑶瑶眼中抑制不住的自负。 　　 　　随着一阵悦耳的鼓乐声，已经开始了京城之女的选秀。 　　 　　选秀上，有抚琴的、展示舞姿的、低吟唱出优美的歌曲的……应有尽有，百花争艳，眼花缭乱…… 　　 　　此时，台中坐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女子抱着琵琶，只见青葱白玉的手指开始拨动琴弦，悦耳的声音传来出来，有时如高山流水，有时如水珠滴落在玉盘上，起伏波浪，扣紧心弦…… 　　 　　一曲落下，众人纷纷向台上看去，十分好奇女子的容貌。 　　 　　犹抱琵琶半遮面，这句话用来形容是在不为过。 　　 　　这该是何等出色的女子？ 　　 　　顾兮轻轻的摘下自己的面纱，一阵阵感叹声不由而发出。 　　 　　“还以为是绝色大美女呢，没想到……失望，失望。” 　　 　　所有人都纷纷表示失望，顾兮从台上看见顾瑶瑶脸上露出的得意，心中不禁的觉得可笑。 　　 　　顾兮淡然的一笑，犹如一股清风，拂面而来。她才不稀罕什么头筹！ 　　 　　而在台下的顾兮没有注意的地方，一俊美男子轻持一杯酒，一双桃花眼玩味的看着台上的顾兮，意味深长露出一抹笑意。 　　 　　这场选秀，毫无疑问，顾兮落选了。 　　 　　…… 正文 第三章 义勇救人！ 　 　　 　　青石铺满的街道上，薄暮的夕阳余晖洋洋洒洒的在红砖绿瓦上，那鲜艳的楼阁飞檐上。 　　 　　街上的人行走着，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时不时传来商贩有力的哟呵声。 　　 　　“小姐，你慢点……”喜儿跟在顾兮的后面，看着主人开心的那样，是在害怕她出事。 　　 　　“喜儿……你都不知道，我都有几年没出来了！”顾兮一想起上辈子嫁人以后，别说出来逛街，就算是回娘家也是寥寥无几。 　　 　　“小姐，你上月初五才刚出来过，怎么说几年呢！”喜儿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家小姐。 　　 　　喜儿觉得小姐这段时间就想变了一个性子，以前总是争强好胜的，而现在变得不像以前凡事都要争，就拿上次选秀来说。 　　 　　以小姐的外貌和才情，夺冠是轻轻松松的，而小姐却故意穿的简单，也没有好好的展示。 　　 　　京城之女夺冠，那可是多大的荣誉。喜儿心里面真替顾兮觉得惋惜。 　　 　　顾兮看着苦着脸的喜儿，也不在意，拉着她的手接着开始逛街。 　　 　　“爷，您就饶了小女子父亲吧！”一堆人围成一个圈，而看客们都无不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顾兮急忙的往人群中钻过去，想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喜儿紧急的跟在后面。 　　 　　拨开人群，顾兮好不容易到了前面，见四个大汉气势汹汹的站着、一个穿着破烂，但十分清秀的女子紧紧护住她身后已经躺在地上、气喘嘘嘘的虚弱中年男子。 　　 　　“小娘子……想我们放你爹也行！”一个身穿深蓝色华服大肚便便的男人，搓了搓双手，“可你爹借了我一大笔钱！只要你们把钱给还了，什么失都好办！” 　　 　　“我爹根本就没借过钱，你污蔑人！”女子着急的解释，自己父亲只是因为不识字，被陷害在一张欠条上摁手印，导致现在这种情况。 　　 　　“不还钱也行~”大肚子的男人淫笑的看着女子，色色的盯着女子的纤细的身段，“你给我当妾我就放过老头！” 　　 　　男人手上做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三个大汉得令上前直接抢人。 　　 　　“你休想！你这是强抢民女！”女子奋力的挣脱，可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对付了，周围围观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光天化日，居然敢公然强抢民女！”顾兮大声呵斥，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发生。 　　 　　顾兮声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今天一身淡粉色的绫罗绸缎，本来就雪白透红的皮肤，加上精致的五官，婉若天上下来的仙子。 　　 　　“哟，又来了一个大美人！”男人的眼珠子已经快要冒出来了，两眼冒出金光，四人已经开始朝着她围过去，“不如你也跟我回家吧！” 　　 　　四周的人看到这个场景，不禁的替顾兮感到惋惜，摇了摇头，“又要遭殃了！” 　　 　　“大胆，我家小姐你也敢动！”喜儿张开双臂，急忙把自家小姐保护在后面。 　　 　　听到这句话，就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死人纷纷大笑起来，“我哥哥可是当今长公主的驸马爷！”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天空抱了抱拳头示意给长公主做礼，接着盯着顾兮，却见她一点都没有害怕的神情。 　　 　　“原来你就是马大哈！”顾兮好笑的说道，这马大哈是京城里大名鼎鼎的“小霸王”，平时放高利贷也就算了，还经常危害不少良家妇女，碍于长公主的面子，也就没人敢管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小爷就是马大哈！”马大哈得意洋洋的抬起头，那样子就像一只王八似的。 　　 　　马大哈伸手准备轻薄顾兮，眼见手就快摸到她的时候，顾兮已经准备好给他的命根子一踢。 　　 　　“啊……”马大哈一声惨叫。 　　 　 一个俊美的男人，身长八尺，一身蓝色大长袍，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 　　 　　男子邪魅的一笑，“小姐没事吧？” 　　 　　姬亦禅？这男的顾兮认识，当今的五皇子，隐王爷。 　　 　　上一世，她记得自己曾参与陷害他，致使他在监牢中死去，没想到这一世居然遇见他，还是帮自己解围。 　　 　　“谢谢~”顾兮心里面有些歉意。 　　 　　姬亦禅一直坐在二楼的酒馆里的包厢，强抢民女他不是没看见，这种闲事他可没兴趣管，依旧品着茶。 　　 　　直到顾兮的身影出现在人群中，他一直记得选秀那天这个特别的女人，没想到今天会在这个地方见到她，而且这让女人又一次给自己一个惊喜，有正义感。 　　 　　看来这女人不仅仅有才气，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你居然敢管小爷的事，你是不是活腻了！”马大哈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姬亦禅的力气也太大了，光一下子就制服了他。 　　 　　“哦，那你记得来隐王府！”姬亦禅玩弄一下的大拇指上的虎斑扳子，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马大哈听到隐王府三个字，脸色一下子变了，双腿跪下来，“隐王爷。”头嗑在地上。 　　 　　隐王爷只是动一动手，出现四个影卫，“把这几个人交到长公主府！” 　　 　　说完，隐王就准备要走。 　　 　　看着要走的隐王，急忙的说了声谢谢。 　　 　　隐王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顾兮，邪魅的笑了笑：“如果想谢的话，可以以身相许！” 　　 　　“……”顾兮有些无语，也是在没想到他火说出这样的话。 　　 　　隐王看着顾兮的表情，心里暗笑道，这女人真有趣。 　　 　　…… 　　 正文 第四章 闺房出现蛇 　 　　 　　顾相府。 　　 　　顾兮躺在自己的床上，回想到自己的前一世自己为了姬夜，失去了一切，只要闭眼睛，父亲被砍头时那一幕回放出来。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父亲的头掉在地上的时候，眼睛也没有合上。 　　 　　这一世，无论如何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咝咝…”一声奇怪的声音传了过来。 　　 　　顾兮看见一条有五寸长的蛇，朝着自己这边爬过来，之间它长着扁平的脖颈，口吐着蛇芯。 　　 　　这是眼镜蛇！ 　　 　　上一世，这蛇她见过，这是来着西域的一种毒蛇，只要被咬一口就命丧黄泉。 　　 　　不过这蛇有一个弱点，就是它的七寸。 　　 　　拿出一根银针，朝那蛇的七寸飞过去，只见蛇痛苦的扭动着，不一会儿，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 　　 　　“喜儿！” 　　 　　喜儿应声跑进房间。 　　 　　“啊~蛇。”喜儿看见地上的蛇大跳起来，大声的惊呼出来，但看了蛇已经死了，才放下心了，“小姐， 你没事吧？” 　　 　　顾兮坐在床上，眼中闪现出一抹冷冽的光芒。 　　 　　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她一定要查清楚。 　　 　　“小姐，怎么会出现一条蛇？”检查了顾兮没有事儿，喜儿才舒了一口气。 　　 　　“喜儿，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张扬出去。”顾兮冷静的说道，“今晚有谁来过。” 　　 　　这蛇应该是刚刚发现的，所以这放蛇的人应该走的不远。 　　 　　“我刚刚尽快的时候，好像看见瑶瑶小姐的贴身丫鬟春儿，急急忙忙的朝外面走出去。”喜儿回想到，似乎知道些什么，惊呼到，“难道这蛇是瑶瑶小姐……” 　　 　　顾瑶瑶？难道是她？ 　　 　　顾兮知道，顾瑶瑶一直和自己作对，可这样过分的事情上一世也没有过，居然放毒蛇……上一世顾瑶瑶不知什么原因，溺水而死，对她也没什么印象。 　　 　　…… 　　 　　顾府的凉亭。 　　 　　顾兮坐在凉亭里，桌子上摆着几碟可口的点心，她一边品茶，一边吃着点心。 　　 　 “姐姐~”顾瑶瑶扭着自己的屁股，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顾兮放下东西，看着自己送上门来的人，正好，这样也省的自己去找她了。 　　 　　顾瑶瑶上下的开始打量着顾兮，见她神清气爽的，心里面疑惑，难道那条蛇没有毒吗？可那是最毒的蛇呀。 　　 　　顾兮现在确定那条蛇就是顾瑶瑶放的。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既然她已经这么做了，顾兮一定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是她这一世的原则。 　　 放下手中的点心，顾兮嘴角噙着笑，拿手帕擦了擦嘴角才道:“瑶妹妹今儿个怎么还在府中？侍郎府的林姑娘没有约你出去么？” 平日顾瑶瑶是不会在府中的，除了要去女学念书，要么就是和她那些朋友们约着逛街，说着是逛街，也不过是听到了某某出府她们才想起装作巧遇罢了。 顾瑶瑶是顾兮三叔的嫡女，但是顾兮二叔是老相国的庶子。老相国只有一妻一妾，原本是不允妾生子，然而老相国心软就留了下来，顾二叔也是放在老夫人名下养着的。 正文 第五章 复仇伊始 顾瑶瑶掩盖住心中的惊讶，她今日留在府中就是想听到顾兮中毒身亡，再不济也要昏迷不醒的消息，谁知她却在花园凉亭中吃茶点。 勉强的笑了笑，捏着手中的帕子向顾兮甜甜的笑道:“今日无事，来花园走走，没想遇到姐姐在这里吃茶。” 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中，顾兮莞尔一笑，就是让你不舒心:“妹妹也来吃些。”说着向一旁站着的喜儿吩咐道:“去重新沏一壶来。” 喜儿恭敬地道是退下了。 “那麻烦姐姐了。”顾瑶瑶咬了咬牙，昨日明明吩咐春儿将蛇放到了她的床上，为何今日她却无事的模样。 两个人相对无言，顾兮将顾瑶瑶眼底的疑惑收在眸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落到了花园中。 她突然尖叫一声:“啊，有蛇！”手指指着花园某处，仿若十分害怕的模样。 顾瑶瑶也被她突然的尖叫声下了一跳，听到蛇字的时候心中一落，赶紧站起身来指挥:“还不去看看！” 问声而来的小厮们在花丛中来回，也没找到蛇的身影，对着脸色惨白的顾兮道:“大小姐，没有蛇。” 顾兮眸中带泪:“明明有！我看见了！” 又有小厮拿出一根粗麻绳，蜿蜒狰狞的模样，在泥土中看起来确实像是一条蛇:“小姐，这是麻绳，您不必害怕，不是蛇。” 顾瑶瑶扫了一眼那条麻绳，再看被吓得不轻的顾兮，心中嗤笑，却还是担心的哄道:“姐姐莫慌，你是看错了，没有什么蛇。” “真，真的？”顾兮尤不相信，黑亮的眸中泛着惊恐，紧紧的捏着顾瑶瑶的衣角，甚是可怜的模样。 顾瑶瑶眸中隐藏着不屑，闪过一道流光，这顾兮竟然这么怕蛇，她这次为了让她出事，准备的可不是只有昨晚的一条而已。眼珠子转了转，顾瑶瑶甜甜的笑了笑，拉着顾兮的手道:“真的，姐姐别怕，这花园里恐怕还有些虫蛇，不如去我那里坐坐，我那里还有些今晨春儿出府买的望阳楼的点心，去吃点，压压惊。” 听到顾瑶瑶说这花园里还有虫蛇，顾兮只得点点头，喜儿这时也端着茶过来，顾瑶瑶吩咐道:“把这茶拿到我的院子里去。” 喜儿看了一眼顾兮，见她没有反应，也明白了自家小姐的用意，低头应是。 一行人跟着顾瑶瑶来到西院，相国府分三院，一个就是顾相国等人住的正院，以及东院。西院在正院的东边，顾二叔在朝堂也是礼部侍郎，故西院和正院几乎是隔开来的。 顾兮此刻好像已经回过神，她吸了口气才对走在前方的顾瑶瑶道:“瑶妹妹，我先去拜见二叔二婶，一会儿来寻你。” 既然来了西院，她若不去长辈那里走一遭，未免落人口舌。 见到顾二叔，顾兮有些楞神，前世时顾二叔并未随着相国府被抄斩，相反却是有着从龙之功，她那时只以为是父亲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一心为姬夜开脱，如今看来，父亲的死怕是和二叔有关。 收敛了一下神色，顾兮行了礼:“二叔，二婶。” 顾泽满面和善，让她起身，顾兮掩下眸中的恨意，乖巧的应了起身。顾泽一直是这副和善，与世无争的模样，却没想到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和顾二叔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她还不确定顾泽是否真的做了什么事，但前世她家破人亡，顾泽没有伸出手助她，还一直指责她的错误，父亲的错误。她最大的错误就是相信了顾泽的话。 出了西院主屋，顾兮深深的吸了口气，阳光洒在她的脸庞，显得越发苍白。 “小姐……”喜儿有些担忧，小姐最近变得很奇怪，安静了许多，尤其那双黑色幽深的水眸，总是让她看不懂，带着一些其他的意味。 昨日小姐让她来西院打听，她在西院有个相好的小姐妹，听说前几日春儿带着几个小厮进了西院的地仓，拿着好些密封的土陶罐。那时她就知道果真是瑶小姐找人带回来的蛇。 小姐却不让她说出去，只让她去买了雄黄粉，在西院四周撒了。 “我无事，喜儿，你要知道，无论小姐我做什么，你都是不知道的。”顾兮并不想将喜儿拉扯在她的复仇中，得找个机会把她送出府去。 “是，小姐。”喜儿一直都是以顾兮的命令为主，顾兮说什么，她就会去做。 “走吧。” 顾兮捏了捏腰上的香囊，唇角抿出一个微笑，今天……就是她复仇的开始！ 和顾瑶瑶说了些话，天色就已经晚了下来，顾兮让喜儿去禀报了顾相国，今日就在西院歇了。顾相国对顾泽一家十分容忍，有何好的东西，总是给他家一半，却不知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前世顾泽也是与顾相国兄弟和睦的样子，可到顾相国死之前，他的态度就变得十分奇怪，想必那时他就已经预见了顾相国的下场。也是他劝她拿出了父亲的兵符相助于姬夜，后来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而且……父亲抄斩的时候，就是顾泽监斩，他也没有和姬夜求过情，甚至还让姬夜将她也算在罪人中抄斩，如果不是顾怜人看在她怀孕的份上，怕是姬夜早就将她推出去杀了，还有为了他的名声，他也不会让她在众人面前被杀头。 呵，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既然已经确定他背叛了相国府，顾兮就不可能给他第二次背叛的机会。 顾兮在西院歇了，顾瑶瑶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欣喜，找人带顾兮去了她院子的侧院。 喜儿端来水，顾兮洗漱后拿出自己的香囊:“喜儿，你去把这个洒在屋子周围，然后就进来睡觉，不管听到什么你都不要起来。” 正文 第六章 蛇成灾 喜儿接过香囊，抬眼看顾兮，见她神色认真严肃，也不敢多问，按照顾兮的吩咐将香囊里的粉末均匀的洒在了屋子外周，尤其是两人睡的窗户下，她着重多撒了些？ 回到里屋的时候，顾兮已经躺在了床上，背对着自己，喜儿犹豫了会儿，轻微地叹了口气，吹灭了桌上闪烁的蜡烛，也在一旁的软榻上躺了下来。 不多时，安静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交相重叠的绵长呼吸声。 顾瑶瑶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有些兴奋有些不安，一双眸子里全是阴狠和慌张。 见侧院的灯熄灭了，顾瑶瑶漂亮的脸蛋上出现了狰狞，破坏了她的美感。顾瑶瑶在相国府行三，除顾相国还有一个儿子之外，顾泽并没有其余子孙。所以整个相国府只有三个孩子，顾兮是嫡长女，而她……就是因为顾兮的存在，她在相国府才会没有地位，也是因为顾兮父亲的存在，所以她的父亲只能靠着自己得一个侍郎之位。 凭什么，顾瑶瑶捏紧了拳头，她听闻西域眼镜蛇乃是蛇中之王，毒性强烈，却没想让顾兮逃过一劫，这一次……她一定要她悄无声息的死去。 顾瑶瑶没想到顾兮如果死在西院会引起多大的事情，她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那日她出府去，竟然看见隐王爷对顾兮另眼相待，还救了她。没错，她看见了马大哈的所作所为，可她巴不得顾兮在大街上被非礼，最好被马大哈带回去蹂躏以后再去找她，那样顾兮的名声就废了。 可谁曾想，隐王爷姬亦禅竟然出手相助，还对顾兮笑的那么温柔，一定是顾兮那个贱人，勾引了他，勾引了她的心上人！她要她死！ 顾瑶瑶眸中的暗色越来越浓重，仿佛一个黑色的漩涡。 “春儿。”顾瑶瑶喊了一声，在外间的春儿急忙应声进来。 “去。” 听到顾瑶瑶的命令，春儿身子一颤，脸上浮现出恐惧和担忧:“小姐……真的要那么做吗？如，如果被发现了……奴婢，奴婢……” 阴寒的目光一下子落到春儿身上，顾瑶瑶突然冷笑了一声，春儿被她充满威胁和阴狠的笑声吓得闭了嘴，却还是坐立难安。 “我的春儿，你别忘了，昨日你已经做过了，被发现了你我都逃不掉！”顾瑶瑶眯着眼睛，突然又露出妖媚的笑容来:“只要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我们把证据消灭，就无事，你需得小心行事啊，别被人看见了。否则……” 春儿身子颤抖得愈发厉害，她是顾瑶瑶的贴身婢女，是知道顾瑶瑶的性子，在外温柔如水，骨子里却是胆大妄为，对她们这些婢女更是动辄打骂，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出了门去做事。 半夜时分，突然下起了大雨，虽只是春天，却也里夏日不远了，这天气也就越发阴晴不定了。 姬亦禅斜躺在树上，嘴里叼着一根嫩枝，繁茂如伞的大树遮挡着他的身影，树下的人都未发现他的存在。 “听闻相国府昨日出了大事呢。”两个老妈妈坐在树下守着自己的小摊子，说着八卦。 “嗨，这事啊，整个京城都传遍啦。听闻那顾二爷，就是相爷他庶弟一家十几口人都被蛇咬死啦！” 其中一个妈妈打了一个冷颤，缩了缩脖子:“可不是，就连那顾二爷家的姑娘也好像是掉到湖里淹死了，哎，作孽哦，年纪轻轻一个小姑娘，竟然落得这么个下场。” 姬亦禅眯了眯眼睛，那顾侍郎竟就这么死了？好好的一个大宅院里哪里来的毒蛇？怕是有人蓄意谋害罢了，顾侍郎在朝中多年也没升个尚书，碌碌无为，怕是他那个皇帝老爹也是不会追究下去。 顾相国衷心得很，顾泽那个老家伙阳奉阴违，没干实事，皇帝老爹可是不会管他死活。 现在相国府里乱成一团，二爷一家被蛇咬死，瑶小姐也脚滑掉进了府中的人工湖溺亡，老夫人倒是没出什么事，倒是那日在西院歇下的大小姐早晨醒来被吓了个不轻。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发着高烧，时醒时睡。 相国夫人坐在一旁为顾兮擦了擦额上的汗，眼中有些担忧，为她掖好被角。 “可怜的兮儿，快点好起来吧，别让娘担心了。” 喜儿端着水进来就看见相国夫人眼中噙着泪水，想来是很担心大小姐，她心里也很难过，小姐何曾这么柔弱过。若不是那瑶瑶小姐，小姐又怎么会受这苦痛。 顾相国坐在书房，听着下面管家的禀报，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却还是没有开口。 “相爷，暗卫查到是瑶小姐将蛇带回府中的，这蛇乃是西域传来的毒蛇，名曰眼镜蛇，想是那蛇夜晚爬出来到处逃窜，爬至人的屋子里，将人咬了。” “那瑶儿带蛇回府中是做何？” 管家犹豫了一瞬还是如实禀告:“在事发前几日，有小厮看见大小姐房中的丫头扔出一条死掉的眼镜蛇。” 此话一出，顾相国的脸色就彻底阴沉了下来，在朝堂混了如此久，这种事简简单单几句话就可窥见其中究竟，他对顾泽一家不薄，甚至将那顾瑶瑶当做亲女儿般对待，她的一应用度和兮儿完全相同，竟然还来谋害他的女儿！ 管家看顾相国的脸色难看，他不知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他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已经被顾相国纳入眼底:“还有什么事？说！” 管家叹了一口气，将自己袖中的几封信件呈给了顾相国:“这是在二爷书房的暗匣中发现的。” 顾相国身子一顿，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拆开看，只是每看一封，眸中就仿若聚集了更多的浓重墨色。 待得看到最后一封，他捏着信纸的手已经微微颤抖起来，管家也不敢开口说话，顾相国的样子怕是被气得不轻。 “这个蠢货！”顾相国将信纸拍在桌上，嘴角被气得一颤一颤，管家在相国府待了十几年，还是很少见到相爷被气成这个模样的。 “吩咐下去，不准给顾泽大办，灵堂只摆一天，不得将他们送入祖陵。” 管家叹了一口气，顾二爷做的事情真的是离经叛道，违背了顾家祖祖辈辈的祖训，顾瑶瑶又做出了谋害相国嫡长女的事情，相国还能允许他在相国府摆灵堂一日，已是最大的情义了。 正文 第七章 梦里血色 顾兮看见了顾泽一家住进了父亲的主院，再不复以往的唯唯诺诺和善亲近，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又带着得意。 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和她死了，自己的二叔那般的开心，想开口问他为何不救父亲，父亲对他那般好，他却要占了父亲的府邸。 “二叔！二叔，我是兮儿啊，二叔！” 可无论她怎么喊，顾泽都仿若听不见，只自顾自的走进了顾相国的书房，顾兮着急，急忙跟了上去。 却见顾泽在书房门前顿住了脚步，顾兮也紧跟着停了下来，她知道她叫他他也听不见，所以顾兮就站在顾泽背后等着，看他要做什么。 顿了好一会儿，顾泽才跨进了书房，他缓步走上去，坐在了书案后，只是将近不惑之年，头上却布满了白发，微微苍老的脸上带着小心翼翼和满足，大掌一转在楠木椅的扶手上轻轻抚摸，仿若十分珍贵的宝物。 顾兮发觉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只皱着眉看着。 忽然，顾泽就仰天大笑，胸口起伏眼中，一双精明的眼中浮上了泪花:“大哥啊，你是不是没想过，我也会坐到你的位置，哈哈哈哈，如今的顾相国是我！你却落入黄泉，可知弟弟我多羡慕你。” “羡慕？顾泽你这个人渣！我父亲死了你还要这般欺辱他么？”顾兮被他的话气得浑身发颤，冲过去想找他算账，却一下子穿过了顾泽的身体。 尚未反应过来，顾兮又站在了别的地方，她的头眩晕了一瞬，只听得嘈杂一片，一个尖锐的孩子哭声划破了嘈杂，顾兮身子一顿，瞬间清醒过来。 目光落在一个明黄色的襁褓上，可爱的婴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上尽是泪痕，顾兮视线无法转移，脸上泪水泛滥，无法抑制。 “快点，将这小东西处理了！”一个紫衣华服的女子，纤细的指尖在襁褓婴儿软弹的脸蛋上戳了戳，红唇勾起一抹嫌弃和怨恨:“麟儿，你别怪姨母，你和你娘挡了姨母的路，碍了圣上的眼，就得死！” 说着她的指尖将婴儿的脸戳出一个深深的红印，孩子的哭声愈发凄厉无比，惹得女子笑了起来:“哭吧，哭吧，这就是你最后一次哭泣了。” 那笑中带着狰狞，带着怨恨和得意，眸中的嫉妒和仇恨浓郁如墨，转身吩咐小太监们动作快点。 顾兮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这是麟儿，是她的孩子，哭得这么痛苦，让她的心都碎成了碎片，可她却仿佛被锁链禁锢在原地，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去触摸那哭得凄惨的孩子。 “啊！啊……”顾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像被喂了哑药，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原来她的麟儿是这么痛苦的去的，姬夜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待麟儿啊，这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嫡长子啊！ 小太监拿出一包粉末，化在水里灌到麟儿的嘴里，麟儿被呛得脸色通红，稚嫩的眉间浮出痛苦，幼小的孩子根本不会咳出来，憋在嗓子里无法吞入也无法吐出。 顾兮的喊声越来越大，可她无论怎么挣扎也只是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啊！啊……” 麟儿，你们救救他，救救他啊，麟儿！顾兮哭得撕心裂肺却无法晕厥过去，她眼睁睁看着麟儿脸色变青，缓缓没了动作。 “娘娘，大皇子死了。”小太监面无表情的向一旁的华服女子禀告。 华服女子弹了弹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满脸不耐地道:“赶紧熬成汤，端给那个女人喝。” “是。” 而顾兮听得清清楚楚，却被那“大皇子死了”几个字一下子打到了心脏上，就好像一千万只针一起扎在她的身上，心上。 她僵硬的目光落在转身离去的紫衣女子身上，哭得嘶哑的声音只在她自己的耳边环绕，她叫不住她，她救不了自己的麟儿。 泪水模糊了视线，顾兮眼睁睁看着小太监的举起的刀落下，一瞬间血红色铺满了整个天空，洒在了小太监狰狞的眼上。 顾兮凄厉的叫声响起:“不要——” 喜儿被顾兮的叫声惊醒，赶紧抬起身来，发现顾兮已经坐了起来，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顺着指缝滴落在锦绣锻被上。 喜儿心中愕然，却还是瞬间反应过来，赶紧跑出去叫了相国夫人，又吩咐人叫了太医。 相国夫人踩着快速又细碎的步子进了顾兮的院子，顾相国以及被人扶着的顾老夫人跟在她的身后。 “兮儿，我的女儿，你终于醒了，担心死娘了啊。”相国夫人将顾兮拥入怀里，保养得体的脸上竟然浮现了一丝皱纹。 “快快快，让人叫太医，兮儿醒了，”老夫人也很着急，她砰砰的杵着凤头拐，冲着丫鬟婆子们吩咐:“去做些清淡的瘦肉粥来，兮儿昏迷这么几天，肯定饿了。” 老夫人身边的杜妈妈赶紧点头应是，转身去亲自吩咐去了。 顾兮的眼前还是那一片血红，她只听见周围嘈杂一片，有母亲的声音，有老夫人的声音，还有父亲，喜儿，杜妈妈。眼前的血色褪去，她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 相国夫人正满眼泪水，顾相国一脸的担忧，老夫人眼中也泛着泪花，喜儿更是喜极而泣跪在自己的床边，顾兮才反应过来，对啊，她已经重活一世了，亲人都在她的身边，欢心着她，宠着她呢。 可是她的麟儿，已经不在了。 “兮儿，你可是饿了？想吃什么，娘让人给你准备？”相国夫人看着顾兮一直楞楞的流泪，心中更加疼惜了，兮儿何尝受过这样的苦楚。 “兮儿，奶奶在这里，喝不喝水？喜儿，赶紧给你家小姐倒水来！”老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她一直很疼爱这个孙女，如今看她这副模样，老夫人更是心疼得不得了。 顾相国虽未说话，眼中的担忧和放松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不一会儿，太医背着药箱被小丫头拉着进来，相国夫人将顾兮抱在怀里，为她拉了拉锦被。 太医搭了一张手帕，才伸手为顾兮把脉。 “如何，太医，我女儿情况如何？”顾相国终于开了口，拦着太医紧张的盯着他。 “顾小姐受了惊，心中有郁，才发了烧，如今烧退了，让小姐好生养着，抒发一下心中郁结就无大碍。相爷莫慌，老臣这会就给小姐开个方子，熬了喝了，几日就可康复。” 听得太医的话，众人都舒了一口气，顾相国更是对太医道谢:“真是麻烦您了。” 太医挥挥手，急忙退了一步:“相国客气了，这是老臣应该做的。” 正文 第八章 病愈 太医离去，顾兮也缓缓回过神来，她想起了顾瑶瑶的事情，扑在相国夫人怀里:“娘，花园里有蛇，有蛇！” 她仿若只记得自己在花园中见到蛇，并不记得清晨醒来时看见倒在顾瑶瑶院子里的春儿以及其他丫鬟。 “把花拔掉，重新种好不好，娘，还有，还有西院的，所有的花都拔掉！”顾兮哭着，她必须振作起来，这一次就当她为了麟儿哭一次，以后再不允自己流泪。 看顾兮哭得这么可怜，一张小脸惨白，水眸种尽是害怕与惊恐，相国夫人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老夫人就首先答应了，雷厉风行的找人现在就去拔掉了整个相国府里的花。 “哎，这些花儿也是遭了罪，不过为了大小姐，它们也只能牺牲了。”一个仆妇一边拔起一株种在小道边的黄色艳丽花儿一边咕哝了几句，一堆残花中夹杂着好些黄色的花儿。 顾兮大病了一场，却更加的寂静不爱言语，喜儿看在眼里，总是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 “小姐，我听外面的人说，马大哈被驸马爷脱了衣服打呢，惨叫声跟猪儿似得。”喜儿甜甜的声音伴随着茶水倒入玉杯的声音响起:“活该，谁让他强抢民女，还想染指小姐，就把他的手指剁了都难以解恨！” 喜儿的神情愤愤不平，却也恭敬地给顾兮递上了茶水，俏皮的模样甚是可爱，顾兮被她这副想方设法逗她开心的模样给逗笑了，心中暖意融融。 她伸出葱白如玉的纤纤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喜儿的额头:“你这丫头，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便可，若是那马大哈听去，告诉了长公主，我可保不住你。” 顾兮的笑容如初春的阳光，凉意中带着温暖，融化了寒冬春雪，又因为大病初愈，脸色苍白中带着红润，就好像冬雪中梅花盛开，清丽无双又魅惑。 喜儿都看痴了:“小姐，你真好看。” 顾兮一愣，抬手轻掩饱满的唇瓣噗嗤一笑，喜儿傻傻呆呆的样子让她这几日的阴郁都消散了不少。 可笑容持续了短短的一会儿，顾兮却缓缓的收敛了笑容，她轻声的问:“喜儿，你可觉得小姐我狠心，又恶毒？” 喜儿疑惑了一会儿才明白顾兮话中的意思，她抬手握住顾兮纤瘦的手指，圆圆的脸蛋上浮现出温柔又甜美的笑容，她开口道:“喜儿与小姐一同长大，知道小姐是个很好的人儿，否则那日也不会在街上制止马大哈的行为。” 说着她又顿了一下，才坚定的说道:“不管小姐做什么，喜儿都陪着小姐，小姐要杀人放火，喜儿做小姐的刀和火，小姐要做那大善人，喜儿就给小姐做那些辛苦的事情，喜儿是不会离开小姐的。” 能够被选来陪着顾兮长大，喜儿自然也不是个笨的人，顾兮虽然隐藏得很好，可喜儿与她一同长大，顾兮想把她送出府中的想法她没有完全猜中，也猜了个七八分，因为顾兮总是看着她发呆，那眸中的不舍她看得十分清楚。 顾兮心中的震撼不亚于她知道自己重生的时刻，她知道喜儿对自己忠诚，否则上一世喜儿也不会为了她而丢了性命。 一阵风吹落，一片叶子落在了喜儿头上，顾兮压抑住心中的酸涩，抬手为她拈走了树叶，只轻轻嗯了一声，杀人的事情她已经做过了，喜儿既然愿意陪着她，她便也不会再拒绝了去。 水眸中倒映出刚种下的花儿们，顾兮粉嫩的唇瓣蔓延出笑意。众人都对顾泽一家的死抱有怀疑态度，可是现在谁也查不出东西来。 上一世她就知道顾泽一家死的那日晚上会下大雨，她让喜儿将浓郁的雄黄洒在侧院屋子外，雨水下来就会将雄黄给湮灭，味道也会被冲走。她也私下找跟随自己的暗卫去秘密种了许多野决明在西院的路旁，花园中，也在顾瑶瑶的院子到西院的主院里撒了引蛇药，蛇怕野决明，也怕雄黄，故而她的屋子不可能有蛇过来，就算有，暗中隐藏得暗卫定会处理。 而野决明种得十分有规律，那些蛇先是爬到了顾瑶瑶的院子，将她吓得跑了出去，也不知怎么跌落在府中的湖里溺死，上一世也是溺死，想必这是她的命运。 而顾泽？她当然是让暗卫一路引导眼镜蛇去了西院的主院，再加上她在主院撒的引蛇药，又让暗卫特地将蛇弄进了顾泽的屋子里，想不死？可能吗？ 那个暗卫就连她的父亲顾相国都不知道，是爷爷留给她的，只听命于她一人。 顾泽也没有辜负她的一番安排，竟然让管家搜出了他私底下和姬夜接触的信件，想来前世也是早就和姬夜勾结了。她认识姬夜好像也有顾泽的手笔吧。 顾兮的笑很温柔，喜儿只当她是在想什么好事，只要顾兮能够高兴起来，喜儿自然不会去打断她。所以她也不会知道，顾兮暗中做的事情。 顾兮在相国府养了半个月才堪堪康复，她本来也不是个能憋的住的性子，就叫来喜儿为她梳洗。 喜儿拿出一条月白色的襦裙再加上一件杏色的宽袖褙子，黑亮的头发只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了一直羊脂玉发钗，看见这只发钗的时候，顾兮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日从楼上飞身而下为她解围的男子。 喜儿发觉顾兮最近喜欢素色的穿着，之前看着有些寒酸，可如今她看来竟然有些清丽美人的味道，一双杏眼黑亮又水润，白皙的皮肤又红润娇嫩，顾兮本就容颜娇俏，这般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喜儿不知道的是，顾兮如今看见深沉艳丽的颜色就有些厌烦，故而她就只穿着素色的衣服，也是为了她逝去的麟儿，还有上一世因为她被满门抄斩的父母亲人祈福戴孝。 两人乘了马车出了相国府，因为不想被人认出来，顾兮让人取了马车上相国府的标志，只让喜儿和暗卫跟着。 多日困在府中，顾兮都觉得自己快要发霉，听见街道上小贩的吆喝声，叫卖声，以及人来人往的说话声，她的心就活跃了过来，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复活过来。 正文 第九章 望阳楼 这天越发的接近夏日，阳光已经开始能刺痛人的皮肤，喜儿恐这微微有些毒辣的阳光将顾兮晒伤，拿了一顶帷帽为她戴上。 顾兮在望阳楼下了马车，抬首望着这座八层大楼，这座望阳楼在京城中颇负盛名，京中的达官贵人最是爱来此品酒喝茶吃点心，顾兮前世嫁给三皇子姬夜之前，也常来此。 顾兮有些愣神，她以前来时，常常是带着顾怜人，或者是和姬夜在此地幽会，却并无其他的闺中好友，想来，她的心挂在姬夜身上，却也尝受了前所未有的孤寂。 “小姐，外面太阳晒，赶紧进去吧。”喜儿见顾兮又开始发呆，上前扶住她的手臂，轻声地提醒。 顾兮回过神来，才抬起脚步往其中走去，掌柜识得喜儿，也能猜得出顾兮的身份，他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地道:“顾小姐，还是原来的地方么？” 京中的达官贵人，王侯将相，在望阳楼几乎都有长期包下的雅间，就算平常无人，也不能私下供他人使用。 “麻烦掌柜的。”顾兮如今收敛了身上那些傲慢无礼，也不再眼高于顶，身上便多了许多沉静，只是站在原地，就给人舒心之感。 掌柜心中讶异，只觉这相国府的长小姐似乎是变了许多，以往是不带搭理于他们这些所谓“下层人士”，如今却这般知礼。只是面色不显，掌柜面上带了笑容:“小姐折煞小民了，小民领小姐上去还是？” 面对掌柜逐渐的亲近，她也不拒绝，望阳楼这种地方，打探消息十分便利，与掌柜的打好了关系，以后办事也要轻松许多。 “掌柜的自去忙吧，我自己上去就可。还劳烦掌柜的给我送壶新茶来。” “那顾小姐自便，我这就去准备。” 顾兮点点头，轻抬莲步往上行去，其实这楼高八层，是有便利的上下方式，也不知这望阳楼主人是个怎样灵巧的人儿，那可自由上下的机关，还是天下独一份。 只顾兮不爱乘那被称为空梯的玩意儿，总无安全感，所幸她的雅间只在第五层，并不算很高。 姬亦禅今日闲来无事，被德亲王府的小王爷，也就是他的同宗堂兄弟姬钰锦约出府中，他在五楼也有一个单独的雅间，他才刚刚踏进望阳楼，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见姬亦禅突然顿住脚步，姬钰锦有些疑惑:“怎么了，五皇兄？” 姬钰锦乃是德亲王的嫡长子，而德亲王是当今圣上的同胞亲弟，两人自出生以来，从不相争，只相互扶持，德亲王年轻时从未想过要与皇上争夺那九五之尊之位。故而圣上与德亲王关系亲近，姬世王朝才能够峥嵘向上。 姬亦禅挑起眉轻笑了一声:“遇上了一位故人。” “故人？何不将她叫过来叙叙旧？” 姬亦禅却只摇头，踱着步子往那空梯过去，姬钰锦也熟悉姬亦禅的性子，便也不再多问。 相国府的雅间与隐王府的雅间分别在回廊两头，故而顾兮虽然与姬亦禅两人几乎同时到达五层，却也没瞧见姬亦禅的身影。 姬亦禅慵懒的斜躺在软榻上，浓密黑长的睫毛掩盖在他璀璨如星光倒映海中的眸子上方，在眼底浅浅的映出一片阴影。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在玉色青花杯的边缘，轻轻地晃荡着杯中碧绿的茶水。 “五皇兄，今日皇帝伯伯所说，可是要在今年的秀女中选出众位皇子的皇子妃或王妃，你可有心仪的对象？” 如今皇帝已在不惑之年五年有余，虽身体康健，可也经不住大臣的磋磨上书，毕竟太子之位空悬，众位皇子虎视眈眈，皇帝也知道该是立太子的时候。 此时找到一个家世强大的皇子妃或者王妃，是非常重要的。姬钰锦自然是支持姬亦禅去争那至尊之位，可姬亦禅这么多年来，在朝中名声并不显，隐王爷虽武功高强，却也一副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风流浪荡，却又不爱美人。 貌似隐王爷没有特别喜爱的物事或是人。 姬亦禅头也不抬，只将那玉杯送到唇边，脑海中却想起了那个在京城之女选拔上素衣遮面的女子，她故意让自己看起来苍白，脸色不好，再加上素白的衣裙，就更加的一副病弱寒酸的模样。导致那日许多人都把她忘得干干净净。 可他却生生的记住了她，还瞧见她竟这么孤零零带着丫头去打抱不平。 大概是她那双水眸，带着像小狐狸一般的狡黠，黑亮的瞳孔中却深深的藏着一些别人看不懂的幽怨和愤世嫉俗。呵，真是个妙人儿。 “有与没有如何，我不会在这次选秀中选择我未来的王妃。”将被子放在桌上，姬亦禅轻弹了下浅绿窄袖的绣着玉竹金边的衣袍，一双桃花眼盈满了点点笑意。 若是那个女子也出现在选秀女子中，他或许会动摇一下，毕竟生活如此枯燥，一点点撕开那个人的秘密，也是个难得的消遣。 姬钰锦皱起了眉:“皇帝伯伯能够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毕竟那么多人他也不能强行将人指给我。”姬亦禅轻阖了眼睑，脑海中想起了方才在楼下见到的身影。他进望阳楼时她已经上了三楼，背脊挺直，不屈不挠，就像他所喜爱的竹。 对的，隐王爷只喜欢穿绣有青竹的衣袍，颜色各异，却无论哪种颜色，他也能穿出风流王爷的味道来。 顾兮靠在窗边看着人来人往，阳光洒在桌面为漆红楠木桌洒下一片金光。 若是她没有记错，过不了几日，顾怜人和她前世的俏姨娘就要进府了。她想到这里，紧紧捏住了自己手中的手绢，眸中尽是怨恨和悲凉。 梦中顾怜人的冷漠和残忍，前世她在她面前得意的说出那盅汤是她的麟儿的模样，顾兮都深刻的记在心中，既然她那么爱姬夜，甚至抛弃了父亲，背叛了她对她的好，那今生今世，她也不可能放过她，顾兮要让她生不如死。 再过一个月，就是皇宫选秀的日子，全国及笄未婚女子，均要参加，而她尚未满十六，顾怜人亦是，均不会参与这次选秀。 前世她是因京城之女的选拔才让姬夜记住，如今她刻意的让自己落选，她要将顾怜人送到他的身边去，让他们拿不到最想要的东西。 正文 第十章 喜儿的衷心 喜儿看顾兮又在发呆，轻声叹了一口气，小姐近日来时越发的容易发呆，愈加的沉静起来，她真担心顾兮这个样子，会变成哑巴。 “小姐，您尝尝这点心。” 喜儿轻轻推了一下顾兮，待得她回过神来，才将手中的点心放到顾兮的嘴边。顾兮一愣，还是张开朱唇咬了一口。 “如何？小姐，这可是喜儿让掌柜特意给您做的，天下头一份儿呢。” 喜儿圆圆的脸蛋上带着些得意。 顾兮看着喜儿那样开心喜庆的模样，心中因为顾怜人的原因引起的不舒坦就消散了许多。 “什么糕点，让喜儿这么推崇？”顾兮尝在口中也是感觉甜而不腻，但是和以往望阳楼的味道又有些略有不同。 “这是喜儿每日清晨采摘花瓣上的露水用作蒸水，又用荷叶上的露水还有新鲜莲子和了面做的糕点。那花瓣露水蒸发在糕点上就将那花的味道也融进了糕点里，不管其他，论喜儿每日采摘露水的辛劳，可不是头一份儿？” 喜儿甜甜的笑着，小嘴一开一合的说得飞快，逗得顾兮不由自主的就笑了起来，伸手点点喜儿的额头:“这感情是喜儿来小姐我这里邀功了。” 喜儿嘻嘻一笑也不否认:“那小姐多赏赐几个小姐的笑容给喜儿好不好？” 顾兮眼睛一瞬间睁大，怔怔的看着喜儿，心中的酸涩几乎难以抑制。 喜儿看见她的神色，认真的说:“喜儿喜欢小姐的笑，小姐以往无忧无虑总是笑容满面的，可是近日来小姐虽然沉静许多，也变美了，可喜儿还是喜欢以前那个爱笑的小姐。” 顾兮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怔怔的看着喜儿，喜儿接着说道:“小姐不嫌弃喜儿，喜儿才会如此说，若是小姐不喜欢笑，那就不笑好了。” 盯着那双真诚的眸子，顾兮缓缓的回过神来，是啊，她前世为了姬夜何尝有过真心的笑容，她亲手害死了家人，也害死了麟儿，如今重活一世，何必再让那些仇恨左右她的心绪呢？ 复仇也不能妨碍她的欢乐，她要好好的活着，开心的活着，才能让她的仇人痛苦。 “好了，我知道了，喜儿。”顾兮微微笑着，下一刻又板着个脸:“我看你这丫头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教训小姐我？” “小姐，喜儿愿望。”喜儿苦哈哈的模样可爱伶俐，她知道顾兮是不可能因为这个和她生气的。 顾兮在望阳楼呆了一个时辰就离开了望阳楼，却不知姬亦禅跟着她的身后与姬钰锦也离开了望阳楼。 望着那个上了马车的女子，姬亦禅皱了皱眉，她的马车上竟然没有任何标识，姬钰锦跟在姬亦禅身后，并没有看到顾兮的身影，之间姬亦禅看着那马车，心中有些疑惑。 “那是哪家的马车？” 姬亦禅摇摇头，他可不想让姬钰锦就这么问下去，若是让他知道了那马车上的是个女子，怕是还得追问下去。 “此次选秀是德亲王叔负责吧？”姬亦禅转移了话题:“他有没有为你找到小王妃？” 听到姬亦禅这么问，姬钰锦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他想起了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又想起自家父王逼婚的行为，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对了，德亲王叔让我找你回去。找你很久了，你要不要回府去看一看？”姬亦禅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难看的姬钰锦， 姬钰锦脸色一边，轻点脚尖就飞离了姬亦禅的身边，口中还说道:“五皇兄，你别和我父王说你见过我。”说完人就不见了踪影。 姬亦禅轻笑一声，他收回视线也往马车离去的方向轻飘而去。 看见顾兮在宝华楼停下了马车，姬亦禅也随之停下了脚步，她来宝华楼是买首饰么？ 顾兮扶着喜儿的手跳下了车，月白的裙摆摇摆在她的脚边，帷帽的白纱因着她的跳跃被风刮来，飞跃出一抹娇俏的弧度。丫鬟的脸色被她的突然跳跃吓得惨白，垮着脸貌似在生气。 她似乎有些讨好的笑着，双手搭在那个小丫头的肩上亲昵的摇了摇她的肩膀，说了句:“我错了我错了，好喜儿，不要生气啦。” 他离她们的距离并不算远，以他的耳力能够将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姬亦禅皱了皱眉，却被她的行为恍了心神，她竟然和她的丫头这么亲昵，一点也不像京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女人，无论表面如何对自己的贴身婢女关心爱护，私底下都是瞧不上这些奴仆的。 而她竟然和自己的贴身婢女这般亲昵的模样，自然的让人舒心。 喜儿叹了口气，也拿顾兮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她进了宝华楼，姬亦禅刚想抬脚跟过去，顾兮竟然被撞得退了出来。 还好喜儿手快，急忙扶住了顾兮，只是她的帷帽落了下来，露出她清丽无双的容颜。姬亦禅有一瞬间的愣神。那日在京城之女选拔之时，她刻意使她看起来苍白，如今依旧是素色的衣衫，不点红妆，唇瓣却像染了唇脂一般。 黑亮的眸子中并无生气的迹象，依旧黑亮，却比那日要多了一丝舒朗。姬亦禅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只是对她有些好奇，却鬼使神差的跟着她来了这里。 他有些烦扰的摸了摸手上的虎斑扳指，却听得顾兮那边传来了声音，他抬眼望过去。 “你没长眼吗？竟敢冲撞我家小姐，你是不是活腻了！”一个粉衣小丫头，梳着两个团髻，脸上的傲慢刻薄破坏了她的可爱:“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小姐身上一件衣服你都赔不起。” 一张小嘴不停地指责谩骂着，喜儿被她说的心中火气上来，刚想上前理论，却被顾兮拦住。那小丫鬟却得寸进尺的指着顾兮的鼻尖继续说道:“看你这寒酸的模样，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别不是到宝华楼来乞讨的！宝华楼可是达官贵族来的地方，这里一件首饰就能十个你了。”傲慢的眼中算是鄙视，上下打量着顾兮身上素白的穿着。 “穿成这样，真是碍人眼，我们小姐不计较你撞她了，你赶紧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