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漂来的棺材   我叫韩天霖,自幼在韩家村长大,韩家村是个座落在花棠山下的穷困山村。我父母为赚钱去广东打工,不料遇上车祸双双去世,留下我与爷爷相依为命。   爷爷是个以编竹器为生的孤僻老头,很少与村里人交流,但村里人对他总存着一种敬畏,传言说他懂得风水道术。   我问爷爷是不是真的,爷爷总不回答,问多了还会呵斥我。   我便认为那都是风言风语,当不得真,直到上初中后遇到的一件事,改变了我的看法。   那天放学回家,肚子却越来越疼,上茅厕什么也拉不出来,最后疼得满地打滚。   这时,采竹回来的爷爷看到我,吃了一惊,急忙扶我到床上。本以为他要送我去镇上找医生,谁知他只是撑开我的眼皮看了看,又在肚皮上听了听。略一思量,找来筷子,让我闭眼不动。   我强忍痛苦躺着,爷爷掰开了我的嘴巴,筷子插进喉咙里搅动,弄得我不停干呕。   与此同时,我听到爷爷口中在低声嘀咕着什么,手指在我肚皮上滑动,但我肚子疼得厉害,没太在意。   突然,肚中似有东西被抽走,剧痛瞬间消失。   我刚一睁眼,看到爷爷用筷子夹住一条黑乎乎还不停扭动的虫子,有泥鳅大小。他急忙将虫子藏到身后,然后起身出门。   过了会儿,爷爷空着手回来了。我问他刚才是什么东西,是它害我肚疼的吗?   爷爷没回答,只告诉我以后别在荒郊野外的河里喝水,我一惊,问爷爷是怎么知道的?他摆手不说话,坐下来开始编竹子。   经此事后,爷爷在我心中也变得神秘起来,尽管我与他相依为命多年,但我对他的了解实在不多。   后来,我考上省城的大学,离开家乡。   这年大三放暑假,我本打算实习,谁知遇到意外,左腿轻微骨折,爷爷担心我一人在学校无人照料,坚持把我接回了韩家村。   在村里休养几天,腿好的差不多了。   半夜,天气炎热,我辗转睡不着。   突然听到窗外有人唱歌,“鬼娘娘!鬼娘娘!八月初八下花棠!花棠山下男儿壮!哪个少年成相公?”   这是一首流传于花棠山附近的歌谣,传说花棠山里藏着个仙宫,宫里住着鬼娘娘,鬼娘娘每隔六十年的八月初八就会下山觅婿,将选中的男子带回仙宫中成亲。   这歌谣白天听着还行,大半夜的听到就很慎人了。   朝窗外看去,不远处的大槐树,树下三个小孩的影子围着树又蹦又跳唱歌谣。   我看下手机,已是凌晨两点半,谁家孩子这么晚了还放在外面疯?   正纳闷时,那歌声停了,三个小孩定定的站着,都举起手指着我,异口同声道,“找着鬼相公了!”     我一惊,猛然醒来,浑身大汗,原来是一场梦。   再看窗外,槐树下空荡荡的,我松了口气。   第二天,我正睡懒觉,有人用力的敲门,起床一看是傻丫头翠玲。   翠玲姓李,和我年龄相当,长得十分俊俏,可惜是个傻子。她本来不傻,只是父母重男轻女,小时候发高烧没及时送医,结果烧坏了脑子,从此都是六岁孩童的智商。   “天霖哥!天霖哥!那边...那边...”翠玲一脸焦急的在门口又蹦又跳,小马辫儿甩来甩去,想告诉我什么,但气喘的说不出话来。   我端来一杯水给她,“别着急,慢慢说!”翠玲在村里跟我的关系最好,大概是只有我把她当大人看待,有人欺负她时也帮她,因此成天的腻在我身边。   翠玲一口气喝完水,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小河说,“那边的...河里...漂来一个...大箱子!”,说着,她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形状。   我闲的无聊,想跟爷爷打个招呼后去河边看看,却发现爷爷早就出门了,桌上放着早餐和纸条,说进山采竹了。   吃完早饭,我跟着翠玲到了河边,才发现她说的大箱子,居然是一口紫色的棺材。   这时河边已聚集了不少村里人,连发须花白的村长也来了。   我听两个妇女的交谈才知道,她们刚才在河边洗衣服,这棺材顺流而下,到她们面前的河中间就停住不动,很是奇怪。   几个壮年淌水把棺材扛上了岸,这才发现棺材外面还雕刻着许多花纹,有龙有凤,有花有鸟,还有一些人物,互相牵连,围绕在棺材四周。   有人就嘀咕了,说这棺材看起来挺贵重,别是文物,还是报警上交吧。   这话一出,旁边有人嚷起来,“屁个文物!这玩意儿最多几十年时间,咱们打开看看,要是没东西就扔回河里算了!这点小事还报什么警啊?”   说话这人叫李二麻子,是十里八村有名的闲汉无赖,好赌又贪财。估计是见这棺材贵重,想打开后浑水摸鱼。   村里人都讨厌他,我也不例外,不过我对他最大的成见,却是因为李翠玲是他的女儿,就是他夫妻两口子把李翠玲耽误成了傻子。   “村长,这棺材的木料可不像普通人家用的,保存得好也是正常,我觉得还是别开了,万一里面有害人的机关怎么办?”一个中年黑脸汉说道,他叫赵新杰,年轻时没考上大学,后在附近的学校教书,是个语文老师,为人耿直。   “哟!赵哥!你一读书人还懂棺材上的事儿呢?还说什么机关?哎哟哟!当拍电影儿呢?”李二麻子身后钻出个尖嘴猴腮的妇女,她是李二麻子的老婆李二嫂,和老公是一丘之貉,贪财又刻薄。   “你这话什么意思...”赵新杰气极,想要反驳,村长摆摆手制止了他,然后捏了捏自己花白的胡须说道,“这贸然报警是不妥当,看一看也是对的,真要有文物,咱们谁也不许动,立刻上交,要是只有尸体,我们就当做好事,埋到花棠山去。”   说定后,村长让周围的村民都退出五步远,然后让刚才抬棺材的几个壮年拿来务农的铁器去撬开棺材。   铁器刚准备插进棺材的缝隙,远远跑来一人,大声喝止了他们,   “住手!”   我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爷爷,奇怪,他不是进山采竹了吗?   爷爷气喘吁吁的来到跟前,焦急的道,“村长!这棺材不能开!”   “凭什么不能开?”李二麻子本来都伸长脖子等着开棺了,被爷爷临门一脚打断,很是气忿。   爷爷也不理他,继续道,“村长,这棺材...”他欲言又止,“村长,原因我不能说,但这棺材绝对不能开!否则会出大事,咱们还是将它送回河里吧。”   “这...”村长有些为难,他为人挺好,就是年纪大了,有时拿不定主意。   “送回河里?”李二麻子更不高兴了,拿腔拿调的道,“万一这里面有文物怎么办?这不是给国家造成损失了吗?”   李二嫂也在一旁帮腔,尖着嗓子讽刺道,“哟!韩大爷!这有什么原因不能说啊?难不成里面还能跳出个僵尸不成?那不正是您的老本行吗?将它收服了!也算救我们全村人的命!”   我刚才一直没说话,此时见爷爷被人讥讽挖痛脚,忍不住开口,“李二嫂,我爷爷在村里这么多年,虽然话不多,但什么时候害过你们?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你别含沙射影!”   李二嫂被我一个后辈当众指责,下不来台,有点恼怒,“你个小屁孩,还大学生呢?书都让狗念去了吗?一点教养都没有!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说完,又见李翠玲藏我身后,破口大骂,“你个死丫头在那干什么?赶紧给我死回家去!”   我感到李翠玲紧紧的攥住了我的胳膊,我也挺起胸膛,拦在她身前。   李二嫂见女儿不动,脸色一青,双手叉腰,还想接着骂。这时,李二麻子怒喝一声,“你个死婆娘给我闭嘴!吵死了!”,然后快步冲到棺材前,抢过一根铁锹,“吗的!一个破棺材,开了又能怎么样!”   他刚要撬动棺材,一只手如铁爪般握住了他的手臂,“住手!你想害死全村人吗?”   爷爷一只手握着李二麻子的手臂,另一只手压在棺材盖上,面色铁青的瞪着李二麻子。   李二麻子想挣脱开来,却根本无法动弹,惊怒的瞪着爷爷,“韩...韩勇林!你想干什么!你给我松开!”   爷爷扭头看着村长,苦心规劝,“村长,这棺材真的不能开,开了会死人的。”   李二麻子怒极反笑,“韩勇林,你装什么装?你以为你那点鬼心思能骗过我吗?全村人都知道你会点旁门左道的把戏,你一定是瞧上棺材里的宝贝了吧!想让我们把棺材丢回河里,然后自己偷偷把它捞回去,好独吞里面的宝贝,是不是?!”   爷爷一点一点的转回脸看着李二麻子,脸色阴晴不定,冷冷吐出一句,“自作孽,不可活。”,随后松开手,朝我走来,“天霖,回家!”   我答应一声,刚转身,看到李翠玲可怜兮兮的望着我,我心一软,拉住她的手,一起向家走去。 这时,天空中闪过一道白光,接着雷声轰鸣,一场急雨转眼就落了下来,雨滴豆大。 正文 第2章 李二麻子死了   我转身看河那边,村里人都捂着头纷纷向家跑去,只有李二麻子两口子还在棺材边,我看见他拿着铁锹正用力撬动棺盖,突然,铁锹的木柄折断了,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隐隐听见他在咒骂什么,也没细听,带着李翠玲快步跑回了家中。   刚进家门就看到爷爷在我房间里收拾行李,我急忙问,“爷爷,你在干嘛?”   爷爷刚要说话,见李翠玲在旁边,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傻丫头,灶台那边有鸡蛋,自己去拿几个吃。”   李翠玲欢喜的跑开了,爷爷则拉着我进了房间,关上门。   他已经把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丢给我,“我已经给韩大富打过电话了,一会儿就送你去镇上,你立刻坐大巴回学校。”韩大富是村里唯一有面包车的人,村里人有急事去镇上都会坐他的车。   我一愣,“为什么突然让我回学校?不说好开学再回去的吗?”   爷爷摇头道,“我看你的腿好的差不多了,还是回省城吧,早点找个工作,好好努力,将来出人头地。”   我越听越觉得味儿不对,怎么有点生离死别的感觉,便把行李扔到床上,“我不走!你不把事情说清楚了,我哪儿也不去!”   “你!”爷爷欲言又止,把行李拿起来,语重心长道,“天霖,你想到哪去了,爷爷纯粹就是想让你回学校,别跟我似的,在这穷山沟里荒废一辈子,就这么点事儿。”   我当然不信,“哪有这么巧的事,今天刚出现那棺材,你就急着让我走,肯定有事情!”   爷爷脸色变了变,瞪大眼睛走来,猛的甩了我一巴掌,“你想气死我是不是?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报答我?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说着,他捂住胸口,剧烈咳嗽了起来。   “爷爷!你别着急!我...我我都听你的!我走!我走就是了!”我的泪水溢了出来,急忙过去扶着他拍打后背,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爷爷擦掉我的眼泪,“天霖,你先回学校,过几天,如果...如果我有空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但是现在你必须立刻走,越快越好。”   我拿起行李,背在肩上,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爷爷,我这就走!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话刚说完,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韩大富来了。   我走出门,看到李翠玲正在灶台上剥鸡蛋吃,我怕这个傻丫头知道我要走会舍不得,便快步走出门外,冒着倾盆大雨钻进了面包车里。   车子发动后,我看着车窗外,爷爷正站在门口,他脸上又变成了一贯的冷漠,但还是流露出一丝不舍的表情。   驶出了韩家村后,韩大富抱怨起来,“哎哟!我的天!你爷爷也真是的,怎么挑这么个鬼天气让你走!”说完,他点了根烟,然后看看我,笑着问,“大学生,来一根?”   我以前不抽烟,不过此时心乱如麻,便接过烟抽了。   雨越下越大,远处的山顶不时打着闪电,把整座山照得发白。   面包车在崎岖山路上冒雨行走,路面又颠又滑,不时晃荡一下,我刚才还牵挂着爷爷的心,此时已牵挂起自己的安危了。   韩大富瞧出了我的心思,嘿嘿一笑,“放心吧,别看这车破,我也开了五六年了,稳当的很!”   仿佛跟他做对似的,话刚说完,面包车的引擎声越来越小,车子停住了。   韩大富拔出钥匙重插了几下,还是打不了火,一拍方向盘,“我靠!可别在这鬼天气里抛锚啊!”   两人下了车,我给他撑伞,他打开引擎盖,在里面忙活了半天,最后盖上引擎盖,“试试吧!”   幸好,车子发动了,韩大富欢呼一声,刚要出发,我猛地大吼一声,“别朝前走!赶紧后退!快后退!”   韩大富还没反应过来,朝前一看,脸都白了,只见远处山顶上有一大块泥层带着树木向下滑动,越来越快,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我见他还在发愣,用力推他一把,他还没回神,我又扇了他一耳光。   韩大富终于醒悟,急忙踩离合,挂后档,面包车迅速后退去。   我们刚走十几秒,泥石流就冲了下来,重重淹没了我们刚才所在的地方。   面包车倒退了两百米后,猛的打转,调转车头,加快逃离了这个地方,我转头看车后,泥石流已经把道路全部埋住了。   不知跑了多久,恐怖的声音终于没了,韩大富停车,给我俩人又各自点了根烟,颤颤抖抖的抽了起来。   抽完后朝前一看,居然离韩家村没多少路,我们跑回来了。   回到家门口时,爷爷正坐在屋子里埋头编竹,李翠玲就蹲在他旁边,口中嚎哭着,眼泪鼻涕同流,“我要天霖哥...我要天霖哥...你把他藏哪儿了?!”   “爷爷!”我拎着行李走进去,他颤抖了一下,抬头惊讶的看着我。   韩大富也走了进来,脸色煞白的道,“韩大爷,对不住了,去镇上的山路让泥石流冲了,要不是大学生反应快,我和他今天都得给埋了。”   李翠玲一看见我,当即转哭为笑,跳起来扑到我怀中大笑起来,只是她那一脸鼻涕都抹我身上了。   爷爷喘了几口大气,强压住情绪,猛地站起来,越过我们走到门口,朝着远处的花棠山山顶望着,浑身颤抖,半响才转过脸来,恢复平静道,“算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韩大富想把车费还给爷爷,爷爷坚持没要,韩大富就走了。   “去洗个澡吧。”爷爷佝偻的着背向自己房间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很难受。   我坐在自己房间的木桶里泡澡,思索着上午发生的怪事,棺材里究竟是什么,爷爷为什么坚持不许开棺,还突然让我离开?李二麻子打开棺材了没有?   正思索着,窗户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虽然雨声很大,但我还是听到了。   “谁!”我一个激灵,大喝一声。   一个脑袋从窗户中冒了出来,对我做着鬼脸。   “啊!”我惊叫一声,随即听到那鬼脸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不由怒道,“李翠玲!你再调皮我打你屁股!”   李翠玲还在没心没肺的笑,踩着窗户要进来,我急忙制止她,“我在洗澡呢,没穿衣服,你不能进来!”   她乖乖的‘哦’了一声,停止了动作,然后就站在窗外瞪大眼睛看着我,我见她浑身湿透,雨水不停打她身上,不由心疼,“你怎么不回家?”   李翠玲摇摇头,“我爸妈不在家,没钥匙。”   我心中转了个念头,李二麻子和他老婆不在家?他俩难道还在琢磨那口棺材?   我又问,“你吃饭了没有?”   她摇头,“没有,就吃了你家几个鸡蛋。”   “那你现在还饿吗?”   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抬起头,“有点饿。”   我无语,让她先转头,我穿好衣服后让她进来,又给她放水洗澡,找来几件我不穿的衣服给她换,然后出门去灶台上弄午饭。   刚出门,我听到爷爷紧闭的房间里有说话声。   我很奇怪,他在跟谁说话?不由靠到他的门前,仔细听着。   “他没走成?难道是天意吗?还是他在搞鬼?我应该怎么办?”   “......”   “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没想到真正到来的时候,我却下不了手...”   “......”   “反正还有时间,我可以试着找他谈一谈,你去苍翠山找洛先生,如果有必要,帮我求他来帮忙。”   “......”   爷爷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说的话莫名其妙的,而我又听不到电话那头人说的什么话。   这时,爷爷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不再说话了,我急忙离开了门。   弄好午饭后,叫了李翠玲吃,又去敲爷爷的门,爷爷隔着门说不饿,让我们先吃。   吃完饭,外面雨还在下,我无聊没事,和李翠玲打闹了一个下午。   天擦黑时,李二嫂面带红光的来到我们家,先把李翠玲骂了一顿,然后又得意洋洋对我嘲讽道,“小屁孩,告诉你爷爷,我老公快把那棺材打开了,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完,带着她女儿回家了。   我没事做,远远的望着那口棺材,棺材被雨水冲刷着,但看上去完好无损,并没看到李二麻子的身影。   雨下了一整晚,这一夜我睡得很差,一会儿梦到棺材,一会儿梦到爷爷,最后又发现被埋在了泥石流下,终于在早晨的时候惊醒过来。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我起床洗漱,做早饭,发现昨晚留给爷爷的晚饭一点没动,便去敲他房门,却看到门上贴着纸条,‘天霖,我有事外出,几日后回。’   我愣了一下,出村的唯一道路已经被泥石流给冲了,就算镇上的消防立刻来清路,起码也要几天才能恢复通行,爷爷能去哪儿呢?难道上花棠山了? 我正纳闷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我,李翠玲在门外焦急喊道,“天霖哥!天霖哥!不好了!我爸爸...我爸爸死了!” 正文 第3章 巨变   我大吃一惊,急忙开门,“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   李翠玲连连摇头,小马辫左右乱晃,噘着嘴,“我没胡说,我爸爸就在家里...那样子...这里...全是血!”说着话,她往地上一躺,学她爸爸的模样。   我浑身一冷,这李二麻子昨天说要开棺,今天就死了,这也太邪门儿了。   急忙拉起李翠玲,“走!上你家去!”   李翠玲嘻嘻一笑,跟上了我,我心想这傻丫头没心没肺,自己爸爸死了也不难过。但转念一想,她爹娘对她非打即骂,就算智力正常的人也不会喜欢这样的父母。   还没到李二麻子家,远远就听到李二嫂在嚎丧,“你个死没良心的!你就这么撇下我们娘俩儿走了呀!这到底是为什么呀!老天爷...你不如把我也带走吧!”   李二麻子家门口聚着好几个村民,我心头一沉,看来真出事了。   挤过村民,看到李二嫂瘫坐在院子里捶地大哭,在她身后几步远躺着个血淋淋的‘人’,躺地呈‘大’字状,浑身血迹斑斑,满是伤痕,尤其腹部被剖了一个大口子,肠子都露出来了,手上还握着一把柴刀。   我心中发寒,李二麻子虽说是个无赖,可到底也就干些偷鸡摸狗的下作事情,什么人杀的他?有必要下这么狠的手吗?   这时,村长也来了,见到李二麻子的死状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急忙请一个村民找了块布把李二麻子的尸体盖上。然后去安慰李二嫂,可李二嫂兀自哭着,什么也听不进去。   村长只好象征的安慰了几句,然后问身旁的村民,“报警了没有?”   村民摇头,“手机没信号,估计是昨天的泥石流把信号基站给冲坏了,现在人也出不去,报不了警。”   村长捏着胡子,一脸难色,“这么热的天,尸体放这儿一天就得发臭,还是先送到村东的荒庙里吧。”   村东的荒庙是离韩家村最远的建筑物,送那儿去是怕尸体发臭后熏着村民。   我看这明显是凶杀案,移动尸体会破坏现场,刚想出口阻止,但又想到警察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也只有按照村长说的做了。   “你!你来干什么?!”李二嫂突然怪叫一声,指着我,扭曲着面孔怒吼道。   我没反应过来,愣住了,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向我发难,周围的村民也都朝我看来。   李二嫂站起来,颤抖着指着我,步步向我逼近,“是你爷爷!就是韩勇林那个老不死的害死了我老公!”   我没想到躺着也中枪,又听她辱骂诬陷我爷爷,也怒了,“李二嫂!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老公死关我爷爷什么事!”   “小混账!你还想狡辩!”李二嫂咬牙切齿,“一定是韩勇林干的!他昨天不让我老公开棺材,还要把棺材送回河里去,好独吞宝贝,见我老公不答应,就趁夜来杀了我老公!”   我听到她那牵强的理由,更是气疯了,“我爷爷不是那样的人!他根本就不贪图什么宝贝!况且,就算我爷爷真杀了你老公,他也得不到那棺材里的宝贝啊!”   “那好!把韩勇林叫出来!问问他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我爷爷他...”我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我的确不知道我爷爷昨晚有没有在家,而他现在正赶巧出了远门,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说呀!韩老头子死哪儿去了?!”李二嫂见我失语,更是张狂,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然后朝村长噗通跪下,“村长啊!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孤女寡母吧!一定要为我老公做主啊!你看看韩勇林把我老公砍成什么样子了!”   村长也皱起眉头看着我,“天霖啊,你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有文化懂知识,这是非黑白一定要分得清,你能老实告诉我,你爷爷昨晚去了什么地方吗?他现在又在哪里?”   事情已经朝着不利于我和爷爷的方向趋去,但我一时无法辩解,嗫嚅着道,“我爷爷...他出远门了。”   现场村民立即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起来,不用听我也知道,肯定是在怀疑我爷爷杀人后,畏罪潜逃了。   “安静!”村长的声音洪亮起来,然后沉着有力的问我,“那他有说去什么地方吗?”   我摇摇头,“没有,他只留了一张纸条,说几天后回来,纸条就贴在他的卧室门上。”   村长吩咐了一个村民立刻跑去我家找纸条,然后对我道,“天霖,你别担心,我既然做了韩家村的村长,就一定会辨别黑白是非,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更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说着,村长又转头问李二嫂,“对了,你什么时候发现你老公尸体的?那口棺材你俩弄开了没有?”   李二嫂失神的摇摇头,“我们昨天在雨里撬了半天,连条缝都没弄开,后来我老公说有办法开棺材了,就先回家吃晚饭,结果吃完饭后,他就躺床上睡着了,我今天早晨刚出门,就看到他躺在这里...都怪那口棺材!还有韩勇林那个老不死的!我可怜的老公哟!”   找纸条的村民很快跑了回来,却两手空空的说,“我找遍了韩勇林的卧室,也没看到纸条啊!”   “什么!不可能!”我差点跳起来,本来我爷爷的嫌疑就很大了,这么一来,还不得被冤枉死。   果然,别说周围村民了,连村长看向我的目光都充满了怀疑。   “看到了吧!我就说是韩勇林做的孽!”李二嫂仿佛获胜了一样,接着脸一变,又开始哭丧,“村长!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老公死得好惨呐!”   村长嫌李二嫂聒噪,向我走近,“天霖,你确定你爷爷真的给你留了纸条?”   我用力的点点头,“我用自己的生命做担保,绝对有!”   “好吧,那你回去再找找,其他人帮忙把李二麻子的尸体抬到荒庙去。”说完,他又扭头对其他村民和李二嫂道,“这件事人命关天,大家都别胡乱议论和猜忌,过几天等出村的道路通了,警察会来给我们一个真相的。”   我在心里对村长感激着,他这么说,等于还是给了我爷爷一丝信任。   村长临走还对我嘱咐,“天霖,你回家再好好找找那张纸条,找到的话对你爷爷有利。”   李二麻子的尸体被抬走后,村民渐渐散了,我刚要回家,听到身后李翠玲‘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然后嚎哭了起来。   我转身看,李二嫂按住了李翠玲,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她女儿的身上,口中恶狠狠的骂着,“死丫头!赔钱货!傻子!你还敢跟害死你爸爸的仇人混在一起!我和你爹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李翠玲捂着脑袋扭动身子挣扎,边哭边喊,“呜呜!天霖哥!天霖哥!救救我!”   我急忙攥住了李二嫂的胳膊,“你给我住手!”   李二嫂见我拦她,眼睛红了,张口就朝我手咬来,我急忙松开。   她又往地上一躺,泼妇一样,对着天空大喊大叫,“没天理啊!欺负寡妇了啊!能不能来个雷劈死这个挨千刀的啊!”   我拉起浑身颤抖的李翠玲,“走,跟我回家!”   李翠玲虽然被她妈打了一顿,但还是舍不得的回头看着李二嫂,问我,“天霖哥,我妈不会有事吧?”   我说,“没事的,你妈过几天会想通的,但怕你会受欺负,还是先住我家吧,我给你弄吃的。”   李翠玲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嗯!最喜欢吃天霖哥做的饭了。”   回到家里,我给自己和李翠玲做饭吃了,又把她支到一边去玩,然后在爷爷的卧室里到处找。   门上,地上,床上床下,我仔仔细细找了个遍,那张纸条就像消失了一样。   我疲惫的就地一坐,心情沮丧。那张纸条贴在门上,没理由好端端的消失啊,除非...有人进来拿走了它?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今天带着李翠玲去她家时没关门。可是,韩家村除李二麻子两口子外,其他都是憨厚朴实的农民,谁会做这种事呢?   想得我头疼,长叹一声,爷爷到底去了哪儿呢?赶紧回来吧,不然就解释不清楚了。   李翠玲听到我的叹息,走过来关切的问,“天霖哥,你别叹气了好不好?你要是难过的话,我唱歌给你听好吗?鬼娘娘!鬼娘娘!八月初八下花棠!花棠山下男儿壮!哪个少年成相公?”   我听到这歌谣,想起那天梦中的三个小孩,不由打了个寒颤,急忙让李翠玲别唱了。   李翠玲撅起小嘴,“哼!我唱的没有你爷爷好听吗?所以你不想听是吗?”   我一愣,“你听过我爷爷唱过这歌谣?”,印象里,爷爷连话都很少,怎么会唱这种小孩才唱的诡异歌谣呢?   李翠玲点点头,“当然听过了,我昨晚还听他唱了呢?”   我猛地站起来,“你昨晚见过我爷爷?”   李翠玲被我吓了一跳,我急忙蹲下摸了摸她脑袋,“对不起,天霖哥吓着你了,你能告诉我,你昨晚什么时候见过我爷爷的吗?”   她想了想,“就是天最黑的时候见的。”   我估计她弄不清楚时间概念,问也白问,又道,“那你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我爷爷的?”   李翠玲伸手朝小河的方向一指,“就在大箱子那里!”   我一惊,爷爷昨晚去了棺材边上?他去那干什么? 我想继续问她,我爷爷当时在干什么时,她又接着道,“我爸爸也去大箱子边了。” 正文 第4章 谁是凶手   我颤抖起来,李二麻子也在?难不成,他真是被我爷爷杀的?迫切的问,“那你看到他们干什么了吗?”   李翠玲仰起头,回忆着,“当然看到了啊!我爸爸半夜里起床,拿了一根棍子去了大箱子边上,还说什么有财不发是傻蛋,我觉着好玩,就偷偷跟上了他。”   我咽了口口水,“然后呢?你看到了什么?”   “我爸爸开始撬那个大箱子,撬了好久都没开,他就开始骂人,就跟他刚喝完酒一样,我爸爸每次喝完酒都会骂人,骂我和妈妈...呜呜呜!他好凶的!”李翠玲捂住小脸,害怕的道。   我安抚的拍了拍她肩膀,“别怕,天霖哥在你身边呢,告诉我,你怎么看到我爷爷的?”   李翠玲想了想,“后来那大箱子自己就开了,然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就是你爷爷!”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爷爷怎么会跑到棺材里去?“翠玲,你可别胡说,真看清楚了吗?那是我爷爷吗?”   “就是你爷爷!”李翠玲高举双手,表情坚定的道,“你爷爷一边从大箱子里走出来,一边唱...鬼娘娘!鬼娘娘!八月初八下花棠!花棠山下男儿壮!哪个少年成相公?”   轰隆!   一道惊雷响起,又要下雨了。   我呆呆的看着李翠玲,我知道,任何人都会骗人,唯独傻子是不会说谎的。   所以,杀死李二麻子的人,真的是我爷爷。   我痛苦的捂着脑袋,心中不停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我爷爷为什么要杀李二麻子?   我又抬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李翠玲,“然后你看到什么了吗?我爷爷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李翠玲抬眼看了看天花板,然后说,“后来我闻到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就跟花棠山里的山花一样香,然后我就睡着了,天亮后我才醒来,到家就发现我妈妈在哭,我爸爸死了,我就急忙来找你了。”   我在心中踌躇了一会儿,然后对李翠玲道,“翠玲,你能答应天霖哥一件事吗?”   “好啊!不管天霖哥说什么事情,我都会答应你的!”   看着李翠玲天真的双眼,我惭愧的低下了头,“你答应我,不要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好吗?”   李翠玲晃着小脑袋点点头,“当然可以了!”   话刚说完,她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惊恐,双眼瞪大了看着我的身后,惊叫一声,“啊!天霖哥!鬼!有鬼!”   “鬼?!”   我急忙回头,浑身一震,身后的窗户外面,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正瞪着我俩。   这时,一道闪电打过,鬼脸忽然转身跑了,雨开始下了起来。   我惊恐过后,很快反应过来,那不是鬼,只是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人,但他为什么要站我的窗外?是想偷听还是监视我们?   我急忙扶起李翠玲,“翠玲,把家里的窗户房门都锁上,不听到我的声音不准开,听到没有?”   翠玲木愣愣的点着头,我转身一个箭步冲出了窗户,外面乌云密布,天地昏暗,我竟一时寻不到刚才那鬼脸的身影。   这时,又打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大地,我发现一个身影正迅速向着花棠山逃去,便急忙追上。   雨越下越大,鬼脸一路狂奔,我暗道不妙,等他一上山,基本就找不到他了,当即加快脚步。   我和他的距离越拉越近,很快就追逐到了花棠山脚下。   鬼脸突然蹲下,抄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朝我砸来,我没留神,被砸中了左腿。   “哦啊!”我左腿的轻微骨折刚好,挨了重重一下,顿时痛得快背过气去。   本以为我是肯定追不到他了,怎料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脚底打滑,一个大跟头栽倒在地。   我急忙挣扎着起来,一瘸一拐的向他快步走去。   鬼脸一跟头摔得不轻,都站不起来了,只好爬着上山。   我走到离他只有几步远时,猛地扑到他身上,将他压倒在地,然后对着他腰部猛捶了两拳头,把这两天憋的气全发泄到他身上。   他呻吟两声,不等我第三拳落下,转身对我脸上一拳,打得我眼冒金星,感觉他要挣脱开来,我怒骂一声,“草尼吗!”捡起地上一石头,对着他的鬼脸面具砸去。   鬼脸被石头砸中,倒地不动了。   我吓了一跳,不会把他打死了吧?   急忙过去推了推他,不动,心一横,先看看你是谁再说。   我的手刚碰到他面具,他猛然弹跳起来,一脚把我踹的后退去,我顺着山路向下滚落了十几米才停下,只觉得浑身酸痛,无力再站起来。   再抬头看鬼脸,他已经爬上了花棠山,左右绕了几步,就消失在了树林里。   我沮丧的仰倒在地,看着雨滴向我身上倾泻,感到手上抓着什么东西,拿起一看,是那个人的鬼脸面具。   回到家后,李翠玲见我满身狼藉,脸上有瘀,惊恐的问我怎么会这样?   我摆摆手,不想让她担心,笑着安慰她说没事,然后弄了热水把身体洗干净,又给伤口涂了药膏。   把身体收拾好后,我躺在床上,看着那副鬼脸面具。   这才发现这面具是布料编制的,外面贴着的是铝塑纸,做工不菲,不过看起来有些年月了。   本来我心中已经对爷爷杀李二麻子的事有几分信了,但鬼脸的出现,让我又有了怀疑,觉得这件事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简单。我看着面具,恍惚闻到一股清新扑鼻的香味,沁人心脾,但眼皮子却控制不住的合了起来...   我从床上爬起来,房间里的灯关了,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正要去卫生间,突然看到床前放着一个大物件,长长方方的,赫然是棺材。   我大吃一惊,这不是从河里漂来的那句棺材吗?它怎么会到我的床前?   摸索着想要开灯,但不知是停电了还是怎么的,按了几次开关,灯都不亮。   “鬼娘娘!鬼娘娘!八月初八下花棠!花棠山下男儿壮!哪个少年成相公?”   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飘来,我恐惧的贴到了墙壁上不敢动,却分辨不出歌声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   咔...嚓!   这时,棺材里发出摩擦声,我看到棺材盖慢慢的移开。   一阵白烟从缝隙中溢了出来,歌声渐渐消失,我想起李翠玲的话,暗想棺材里的会不会是爷爷?   尽管恐惧,但我找到爷爷的想法更迫切,挪动着脚步,向棺材走去。   突然,两只白皙纤细,指甲又尖又长的手从白烟中伸了出来,推开棺材盖,接着,一个女人坐了起来。她身穿着镶金戴银的红色嫁衣,头戴点缀各种宝石的黄金凤冠,珠翠挡着她的面孔,看不出模样。   “你...你是谁?!我爷爷在哪?”我颤抖的问道。   女人将袖子伸进头冠中,捂嘴发出清脆的笑声,然后幽幽道,“洛公,六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但听她说人话,我心中的恐惧去了一些,不由道,“什么洛公?我不认识你啊。”   女人刚要再说话,忽然转脸看了一眼身旁,然后道,“我要走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见面。”   话刚说完,我浑身一震,在床上醒了过来,房间里的灯大亮着,外面的雨还在下着。   怎么又是梦,我这几天怎么总做些不好的梦,睡也睡不好。   感觉尿意袭来,我起身去卫生间,下意识的看了看床前,幸好没有棺材。   尿完后,又去看了看正在爷爷卧室里睡得正香的李翠玲,还在呼呼大睡。   回到自己房间门口,我正想继续睡时,无意低头一看,有一串从里往外走的湿脚印。   我汗毛耸起,这不是我的脚印,而且我回家很久了,脚上也不可能湿成这样,再仔细看,那脚印是从我的窗户外翻进来的。   经过鬼脸面具的事情后,我已经把家里的房门都紧紧上锁了,这个人是怎么溜进来的?   我抄起一根木棍,顺着脚印找去,脚印一直走到了大堂前,我看到昏暗的大堂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谁!”   我怒喝一声,以为是之前那个鬼脸又来了。   那人没有说话,我听到他身上有水滴落的声音,我摸索着按亮了灯。   “爷爷!”我惊叫道,他浑身是水,表情木讷的坐着,身上沾满泥土,“爷爷,你去哪了?你知道吗?你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李二麻子死了,他老婆诬陷说你杀的,我还遇到了一个鬼脸人,和他打了一架...”我带着哭腔,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给他听,同时找来干布给他擦头。   擦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他脸上有淤青,心中咯噔一下,之前我与鬼脸人追逐打斗时,他的脸上被我用石头砸中的地方,和爷爷脸上淤青的位置差不多。   就这么一停顿的工夫,爷爷突然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那棺材被打开了吗?”   我没想到他听完我说的这么多话,最关心的居然还是这件事,难道他不在意自己被当成杀人犯吗?不关心他孙子的生命安危吗?   “打开了!”   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我注意到爷爷的身体一震,双目黯淡了,就像丢了魂一样。   我看向说话的人,正是李翠玲,她不知何时醒了,抱着枕头,揉着眼睛站在卧室门口。   我有点生气,“傻丫头,你别胡说八道!”又看向爷爷,“别听她的,那棺材没打开,李二麻子和他老婆想尽办法也没能打开那棺材。”   李翠玲不满道,“天霖哥,你明明打开了大箱子...哦不对,是棺材,为什么要骗爷爷呢?”   “傻丫头,回房间睡觉去!你再胡说,我就赶你走了!”我很生气。   李翠玲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跑了回去。 我刚要向爷爷解释,他突然抓住了我的双手,力气大的惊人,我无法动弹。 正文 第5章 鬼娘娘   “爷爷,放手,好疼啊!”我疼得倒吸凉气,但一看自己的双手,却也愣住了,我的手上沾满干燥的泥土,手掌上还有两道深深的勒痕,这是什么时候有的?   爷爷松开手,抬起头看着我,一字一顿的道,“天霖,你看到棺材里的东西了吗?”   我失魂落魄的看着双手,“怎么会这样?我的手怎么会这样?难道我...我真的打开了棺材?不!我明明没做!为什么我手上会有这么多泥?!”   “天霖!”爷爷一声吼醒了我,“告诉我,你看到那棺材里的东西了吗?”   我想起梦中的画面,那棺材中坐起一个红衣凤冠的新娘,刚要开口说话,突然胸口剧痛,忍不住摔倒在地,呻吟起来。   爷爷急忙按住我,撕开我胸口的领子,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剧变,伸出右手,咬破中指,用血在我胸口上画了什么。   我感到胸口一阵清凉,剧痛也随之消失。   我低头看去,胸口上隐现一个黑色的图纹,看不出是什么意思,爷爷用血在图纹周围画了一个圈,又在圈中写了个‘正’字。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我又冲回爷爷面前。   他突然捂着面孔,低下头,发出哽咽声,然后用力的摇着头,“作孽呀!都是我作的孽!”   我看到爷爷的模样,也不忍心再问,冲上去抱住了他,也哭了起来,“爷爷,别哭了!我没怪你!”   爷爷哭了一阵,擦干眼泪,眼睛已经红肿了,强作镇定的道,“天霖,我昨天让你回学校的时候,你不是问我到底是为什么吗?现在我就告诉你,这件事关系到你的真正身世。”   “我的身世?”我擦净眼泪,心中起了波澜。   爷爷点点头,“我一直在骗你,说你父母遇上车祸死在了广东,其实,我也不知他们死了没有,因为...因为你是我捡来的弃婴。”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又听到爷爷继续说,“那一年,我在一家医院门口看见一个弃婴,冻得快死了,便收养了你,因为你,我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只好独自带着你,落脚到偏僻的韩家村,不过,我收养你并不是出于善心,而是...因为一个十分卑鄙可怕的阴谋,你不要问我是什么阴谋,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已经不打算执行这个阴谋了,但是参与这个巨大阴谋的其他人不会放过你,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捂住胸口,嘴里喷出鲜血,然后撕开胸口的衣服,胸口的皮肤上逐渐显现出一个黑色的图纹,和我胸口的图纹一模一样。   “爷爷!怎么会这样?!”我急忙上去扶住了他,“我该怎么做?”   爷爷又咬破了左手中指,在胸口画了个圆圈,里面一个‘正’字,这才缓过神来,然后有气无力的对着道,“天霖,这韩家村也有他们的人,那人不想让我再说下去,要灭我的,你一定要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你立刻上花棠山,重新找一条路回省城去,不然...呜哇!”他张口又喷出鲜血。   我惊叫一声,他胸口的黑色图纹猛地变得浓烈,将血写的‘正’逼到周围,化掉了。   呼!   爷爷的胸口大幅度弓起,头向后仰去,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身体里传出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旋即,身体恢复了正常,人却昏了过去。   “爷爷!”   我大叫一声,急忙把爷爷扶到了我自己卧室的床上,然后冲了出去,来到村里一个赤脚医生的门前,拼命敲门,把他叫醒后,带到了我家。   赤脚医生名叫韩本柱,五十多岁。见到我爷爷的样子后,问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我没敢说实话,就说爷爷半夜里回家,然后突然就发作了。   韩本柱走到床边,看到爷爷胸口的黑色图纹,浑身一抖,手上的医药箱摔到了地上,指着黑色图纹,惊慌失措的道,“啊...恶鬼令!不!我不想死...这病我不敢治了!”   说完,他抱起医药箱,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   “本柱叔!你救救我爷爷啊!”我急忙冲出去追,但眨眼就看不到韩本柱的影子了,又追到他家,发现他大门开着,屋里没有人,他是个光棍,没有家人。   我沮丧的回到家中,正好看到李翠玲蹲在爷爷床前,手中捏一个红色丸子,塞进了爷爷嘴里。   “不要!”我惊叫一声,冲过去一把推开李翠玲,然后用手去扣那红丸子,爷爷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红丸被咽下了。   “呜呜呜!呜呜呜!天霖哥你欺负我!”李翠玲的脑袋撞到了墙上,此时正哇哇大哭。   我心中冒出怒火,“你还好意思哭!你给我爷爷乱吃什么东西?!想害死他吗?”   李翠玲哭的更委屈了,“我没害你爷爷!我在救他的命!”   “你又不是医生,怎么救他命?那颗红色的东西,你从哪找来的。”我想事已至此,再怪她也没用,不如问清楚是什么东西,回头把韩本柱找来也好治病。虽然不知道韩本柱为什么见到那图纹就跟见了鬼一样,跑得无影无踪。   李翠玲边哭边说,“是红衣服姐姐给我的!”   “红衣服姐姐?”我不解的问。   李翠玲揉着眼睛,“是啊,就是你打开棺材后,从里面出来的红衣服姐姐。”   我大吃一惊,寒意从脚底升腾,“我打开...我打开过那口棺材?我什么时候打开它的?”   “就今天晚上啊,我睡得好好的被你吵醒,然后看到你把棺材拖回了家里,打开它,抱起里面的一个红衣服姐姐,跟她说了好久的话,但我都听不懂,就回去接着睡了。”   如果说刚才只是寒意,此时我等同掉入冰渊了,浑身寒冷,我根本不记得我做过这些事,如果按李翠玲说的,那我之前做的梦,看来也不仅仅是个梦了。   我沉思半响,咽下口水,又抬头问李翠玲,“那红丸子呢?就是那个棺材里的红衣服姐姐给你的吗?”   李翠玲点头,“我刚才回去睡觉,刚要睡着,红衣服姐姐就叫醒了我,给我这个红丸子,说爷爷快死了,只有吃下这粒‘续命丸’才能活,我就来这救爷爷的命了,结果你还推我!”   她说完,气呼呼的转过头。   我的心中五味杂陈,实在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凶杀案,鬼脸人,棺材,弃婴,阴谋,恶鬼令,红衣服姐姐...这一切搞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咳咳!”这时,爷爷咳嗽一声,我欣喜的看着他,想不到那所谓的‘续命丸’真的有效。   但爷爷咳完之后,并没有醒来,只是呼吸平稳顺畅了不少,脸上的皱容变成了安详。   我看着李翠玲,心中有些愧疚,摸了摸她的脑袋,“傻丫头,刚才误会你了,真对不起,别生天霖哥的气,好吗?”   李翠玲哼了一声,还是没转头,我看了下时间,凌晨五点了,折腾了这么久,我实在有点吃不消,就对李翠玲道,“傻丫头,给你做顿丰盛的早饭算补偿怎么样?”   她转过身来,高举双手欢呼一声,“好啊!好啊!”,她转眼就忘了刚才的坏心情。   做着早饭,我思索着爷爷昏迷前让我上花棠山找新路回省城的事情,我知道爷爷一直想让我走,但他现在这个情况,我又怎么能离开呢?   胡思乱想着,我又想到了韩本柱说的‘恶鬼令’,还有爷爷说韩家村也有那个阴谋计划的参与人,是谁呢?而那个阴谋究竟是什么?   发生了这么多怪事,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应对,唯一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先想办法将爷爷唤醒。   做好早饭,我和傻丫头两人饱餐一顿后,天已大亮,雨也终于停了。外面熙熙攘攘来了一群人,我和李翠玲一起开门,原来是村长,其他的都是村民。   “村长,发生什么事了吗?”我问道。   村长朝我屋内看了看,“天霖啊,你爷爷是不是回家了?”   “是半夜里回来的,但您是怎么知道的呢?”我回答,估计他是为了李二麻子的死来的。   “哦,你本柱叔昨天半夜跑来我家里,早上的时候才告诉我这件事,听说你爷爷昏迷了?怎么回事?”村长说道。   我心想难怪昨晚没找到韩本柱,原来躲到村长家去了,不知道韩本柱有没有说‘恶鬼令’的事。   我刚要说话,远远跑来个女人,是李二嫂,挤我们跟前,迫切的道,“怎么回事?抓到那个老不死的了吗?”   “你说话注意点!”我忿怒。   李二嫂突然一个溜子,窜进了大门中,我急忙转身去阻拦。   她先跑到我爷爷卧室里去看,没看到我爷爷,又冲向我的卧室时,被我一把抱住,“你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李二嫂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我抱着她走出门外,然后让李翠玲在里面把门锁上,没我命令不许开门。   放下李二嫂后,她还往我家门冲,被村长吩咐了两个村民架走了。   然后村长让我开了门,与我两个人进去看爷爷。   见我爷爷躺在床上昏迷的样子,村长也有点被悲怆,“哎!好端端的,李二麻子死了,你爷爷半死不活的,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我心里也难过,随口问村长,“村长,我昨晚听本柱叔说什么恶鬼令,那是什么东西?” 村长表情一变,疑忌的看了看我爷爷,然后伸手拉开他胸口的领子,一看到那黑色图纹,顿时老脸失色,像触电一样缩回了手,低声问我,“恶鬼令这个名字,是本柱叔告诉你的吗?” 正文 第6章 恶鬼令   我点点头,村长皱着眉头,“韩本柱这张嘴,怎么就守不严呢?”   我急忙求村长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因为它关系到我爷爷的性命。   村长叹了口气,“说起这个东西,跟你爷爷进入韩家村也有关系。”   接着,村长就把这件二十几年前的事告诉了我。当年,韩家村有个无赖,叫李斌夏,也就是李二麻子的父亲,父子俩是一路货色,整日偷鸡摸狗,有一次在隔壁村里赌钱输光了,还倒欠一笔钱,对方要他一个月还清,否则宰了他。   李斌夏家里实在没钱,因为好赌,卖光了家产,老婆也跑了,留下儿子给他抚养。   无奈之下,他决定铤而走险,去花棠山盗墓去。   花棠山关于鬼娘娘和仙宫的传说很早就有了,多年来有不少人上花棠山转悠过,可最后连个瓦片都没找到。   而李斌夏说是盗墓,其实是双重打算,先试着找墓,如果找不着,就在山里躲个一年半载再下山,至于他儿子,在民风朴实的韩家村里也饿不死。   可事情就这么巧,李斌夏到山里转悠了两天,居然真让他发现了仙宫。   故事到这里就空白了,只知道李斌夏在花棠山上待了半个月后就下山了,除了脸色发白外都很正常。还带来一个黄金制成的酒杯,偷偷卖到了附近镇上,还了赌债后还有富余。   可没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李斌夏家里传出一声惨叫,当时正是夏天,很多村民在家门口纳凉,看到李斌夏冲出门来,拉扯开胸口的领子,里面竟冒出了黑烟,又发出火光,那火光排列成一个图纹的形状。   李斌夏带着黑烟,一边跑一边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没跑几步,一头栽地死了。   村里人都很害怕,不过害怕归害怕,没人想到报警。而且农村人都朴实心善,见李斌夏诡异横死后,还去给他收尸,可刚靠近他的尸体,就闻到了一股香味,那是肉被烧熟的味道。   当时村民中就有韩本柱,他觉得这肉香很诡异,便用刀切开李斌夏的手臂,发现他皮肤下面的肉都熟透了,还滋滋冒着热气,胸口上有一个黑色图纹,把韩本柱吓得一屁股坐地,大口呕吐着。   村里人都吓坏了,没敢办丧事,也没装棺掩埋,而是急急的一把火烧了尸体。   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几天后,有个碰过李斌夏尸体的村民发觉胸口炽热生疼,一看竟也出现了李斌夏死时胸口上的黑色图纹,急忙去看医生,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回家后没几天就惨叫着死了,与李斌夏死状一样。   短短几天,又有七八个村民出现这种病况死去,连镇上的医生都来了,推测是某种新型传染病,只能试疗,但毫无效果。而且因为当时的社会环境,这件事也没有引起重视。   很快,韩家村一大半人都染了病,就在韩家村人以为灭顶之灾无法躲避时,有个带着婴儿的男人来到村里,告诉村长,这个病叫做‘恶鬼令’,他能治好这个病,但不需要报酬,只要能让他落户在韩家村就行。   村长同意了,而这个男人为村民治病时,都被灌下一种药,昏迷后送入一个黑屋子中治疗。   果然,经过他治病的人,都渐渐恢复了,但有人好奇男人是如何治病的,于是偷偷去看,却惊叫一声,“有鬼!”,人吓晕了过去,醒来后问他看到了什么,他却什么都不记得,由此,村里人都说这个男人懂得道术。   故事说到这里,村长看着我,“这就是‘恶鬼令’的由来,希望你也能保守这个秘密。我们韩家村躲过这场灾难后,我就让村里人以后不许再谈及此事,一来,谈起来惹人伤心,毕竟当时死了那么多村里人,二来,也防止居心叵测的人得知这个事情后,再有去花棠山找仙宫的念头,三来,这个事情在今天来看实在匪夷所思,说出去怕要被当成怪力乱神,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听完村长的故事,我很想告诉村长,其实我胸口也出现了黑色图纹,可想到能治好‘恶鬼令’的爷爷还在昏迷,告诉村长又有什么用呢,只是徒增恐慌罢了。   村长站起身来,“哎,本来还准备找你爷爷问清楚李二麻子的事,现在‘恶鬼令’找上他,他恐怕也只能自求多福了。”说到这里,村长面孔突然变得冷漠,对我冷冷道,“天霖,虽然现在我不该说这话,不过为了我们韩家村三百多口人的安危,请你带着你爷爷离开韩家村吧。”   我仿佛被闪电劈过,“村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村长摆摆手,“我的意思还不明白吗?‘恶鬼令’会传染,而唯一能治这病的韩勇林也自身难保了,你爷爷如果不离开韩家村,二十多年前的惨案怕会重演,我作为村长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场悲剧发生,希望你能理解我做村长的良苦用心。”   我几乎跳起来,“村长!你做人不能不讲良心啊!当年如果不是我爷爷,这韩家村早就没了!现在我爷爷有难,你为了自保就赶我们出村,简直是恩将仇报!”   一直在旁边玩耍的李翠玲也急忙站了起来,“村长爷爷!你不要赶天霖哥走好不好!”   李翠玲向我跑来,却被村长一把擎住,向后退去,“天霖,现在出村的山路不通,你和韩勇林先去村东的荒庙里住,离我们越远越好,等路通了,你们就赶紧离开吧。”   说完,带着不停哭闹的李翠玲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村长又转过头来,“天霖,算我对不起你们,我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你爷爷当年落户的时候把姓改成了韩,他原名叫洛勇林。”   等村长离开后,我失魂落魄的坐在屋子里,看着昏迷的爷爷,心中一阵苦楚,没想到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   也罢,反正爷爷本来就打算让我离开韩家村,而我在得知了‘恶鬼令’是这样个东西后,也不想牵连韩家村,准备离开,只是村长的翻脸无情让我心寒。   这时,门外走进来两个壮汉,往门口一站,紧紧的盯着我们。   我站起身来,“什么意思?这是监视我们吗?”   “天霖,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得罪了村长,但你别为难我们,一会儿你就收拾东西,带上你爷爷去村东的荒庙吧。”其中一个人开口道。   “哼!不用你们赶,我现在就走!”我腾起怒火,一鼓作气,把家里一些吃的用的收拾了,又找来床单被褥,简单扎成两个大包裹,然后把爷爷背到了身上,出了门。   屋外,一些听到消息的村民都在附近不解的望着我们,他们都不知道‘恶鬼令’的事情,还以为我们是得罪了村长或者犯了大错,甚至说李二麻子就是我爷爷杀的,因此才被驱逐。   来到村东荒庙后,之前站我家门口的两个壮汉也跟来了,对我道,“李二麻子的尸体在荒庙的西厢房,你们最好住东厢房吧,免得受臭。”   我淡泊的点点头,然后去了东厢房,那两个壮汉就离开了。   给爷爷铺出来一个简便的床,小心将他放下,一抬头看到西厢房里盖着白布的李二麻子,我不太舒服,便过去将门关上了。   我给自己简单做了点吃的当午饭,然后坐到荒庙门口,看着远处的韩家村,眼眶湿润。   再见了,生我养我的韩家村。再见了,傻乎乎又黏人的李翠玲,希望你能幸福的活下去。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荒庙里没有电灯,我点起蜡烛,周围的蚊子不时‘嗡嗡’作响。   我现在倒真的希望赶紧离开韩家村了,起码不用在这荒庙里受苦。   我躺到稻草上,思考是不是带着爷爷从花棠山另辟新径去镇上,这就不用山路恢复了,但万一在山里迷路怎么办?我一个人还好,带着爷爷的话,爬山找路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着想着,我眼皮发沉,逐渐睡着了。   半夜里被风吹醒,我爬起来把荒庙的破门给关上了,回到稻草边,正要接着睡,眼见那根快要烧完的蜡烛火苗扑闪了两下,然后变成了绿色。   我心中发毛,急忙一口吹熄了它。   躺回去后,心中还是‘砰砰’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喀喀喀!喀喀喀!”   外面传来怪异的声音,我心道莫非是那个阴谋参与者或者是鬼脸人又来了,抄起手边一根防身用的木棍,慢慢来到门口,顺着门缝往外窥探。   却看到大堂空荡,月光照得蓝莹莹的,并没有人在。   这时,对面西厢房的门被慢慢打开,盖着李二麻子尸体的白布无风自动。   一个恐怖的画面出现了,李二麻子慢慢的坐了起来,白布仍盖着他,下了床,向我们走来。   这也太倒霉了,刚来住第一晚就遇到诈尸?   我心中风驰电掣的转着念头,想着那尸体要是敢进来,我就一棍子打碎他的脑袋。   就在这一瞬间,我耳边吹来一阵暖风,仿佛有人对我轻声说话,“洛公莫怕,找出包裹中的墨斗洒往全身,可避走尸。”   我急忙转头,并没有人,谁在跟我说话?   不过说话的人应该是在帮我,我急忙翻出包裹,真有一个墨斗,可我别说拿了,家里压根儿就没有这个东西。   耳听得那走尸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顾不得多想,急忙用手沾着墨水将自己和爷爷的全身都涂了,这时,门被推开了。 李二麻子身上的白布已掉落在地,一身血淋淋的走了进来,双眼无神,面无表情,对着屋里左右看,然后向我走来。 正文 第7章 诈尸   我强压恐惧不动,却清晰看到李二麻子脸上的蛆虫,不由恶心。   李二麻子来到我面前看了看,又向爷爷走去,我举起手中木棍,要是李二麻子乱动,我就立刻动手。   万幸,李二麻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走了出去,良久后,又躺回西厢房中,再也不动了。   我刚松了一口气,一只指甲长长的细腻小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洛公,救你一命,如何报答呀?嘻嘻嘻!”   我急忙转身,却是那天梦中所见,披金戴银的红衣新娘,“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如何?”红衣新娘伸手撩起遮面的珠翠,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孔,用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来形容都苍白无力,不足表达她美貌之万一,而这张俏脸此时正笑盈盈的看着我。   我不由心跳加速,漂亮女人也不是没见过,但这么美的却是第一次见,“你...你为什么一直叫我洛公?我的名字叫韩天霖,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   红衣新娘撅起小嘴,将头顶的凤冠摘下,盘起的长发散落下来,又是另一种美态,一双灵目娇瞪着我,“洛公好生无情,六十年前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便轻易忘记了么?”   “又是六十年前?”我摸了摸脑袋,“我今年才二十多岁,六十年前还没出生呢,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当年那般亲密,怎敢忘记呢?”红衣新娘笑着,摸了摸我的额头,“是了,原来灵智还未开呢,是我着急了。”   我被她手指碰到额头,却是温暖而柔软的感觉,如春风拂面,浑身筋骨都松懈了。   她面色又变了变,扯开我的领口,见到‘恶鬼令’图纹,惊疑了一声,“这是怎么来的?”   我问,“你也知道‘恶鬼令’吗?”   我的话刚说完,感觉胸口一阵清凉,见她用指尖点着图纹中心处,图纹慢慢收缩凝聚到那一点,最后消失了。   “好了,洛公又欠我一个人情,嘻嘻嘻!”红衣新娘做完这一切,捂嘴轻笑,胜似风华绝代。   我心中狂喜,‘恶鬼令’被治好了!   但旋即想到了什么,急忙拉着她来到爷爷跟前,扯开他的衣领,“那个...哦,美女,能不能请你也救救我爷爷!他也得了这个病。”   红衣新娘一看到爷爷,脸上露出十分厌恶的表情,“哼!我上次给他吃了续命丸,已是还他人情了,这次我才不救他呢!”   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渊源,但听她不肯救爷爷,当即‘噗通’一声跪下,“只要你肯救我爷爷,就是当牛做马,我也会报答你的!”   “嘻嘻!让你当牛做马我可舍不得,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那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便救这人一命。”红衣新娘表情坏坏的道。   我连连点头,红衣新娘收敛笑容,认真道,“救了你爷爷后,我要你一个人上花棠山来找我。”   “好!”我虽然不解,却也一口答应了,“可我上山后去哪找你?”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嘻嘻嘻!”红衣新娘想了想又道,“还有,你以后可叫我云娘。”   我答应后,云娘走到爷爷跟前,冷声道,“不知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造了那么多的孽,却有一个如此孝顺的便宜孙子,好罢,我救你就是了。”   说完,如刚才一般,云娘用手指头点住爷爷胸口,不稍时分,‘恶鬼令’解除。   爷爷剧烈咳嗽一声,我正要去扶他,被云娘拦住,“不须扶他,他逃过了‘恶鬼令’,但还得再昏睡一天光景,你收拾下行李,天亮后就上山吧,我要走了。”   云娘说走就走,身子一晃就消失了。   我早就猜到云娘不是人,但见她如此神通,还是有些惊诧,不过也知道她对我没有恶意,便不是太害怕。   可想到我即将离开爷爷,心中悲怆,找来纸笔,写了两封信,一封给爷爷,没说太多,就说感谢他多年的养育之恩,但我要还个天大的人情,必须上花棠山去。   第二封信是写给村长的,告诉他爷爷的怪病已治好,求他不要赶走爷爷,信写好后插到了村长家的门缝中。   一切做完后,我在爷爷的床前守候他许久,这时,远处鸡鸣三声,我擦干眼泪,拿起行李,出门向着花棠山的方向行去。   上了花棠山,走到一个小山峰上,我回头望了一眼。   晨雾中的韩家村迷幻而美丽,裹着我心中的乡愁,显得格外凄美,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这样的画面了。   我哀叹一声,又继续上山。   花棠山很大,但我从小到大只进过花棠山的外面一圈,里面最深处是一个山沟,大人从来不让小孩进那山沟,我爷爷也是。   据说是仙宫就在那山沟里,但我却是不太相信。因为这么多年来,陆陆续续进花棠山盗墓的人也有不少,可至今为止,也没见谁从那山沟里挖出一砖半瓦来,除了村长私底下告诉我的李斌夏。   也有人说那里闹鬼,因为花棠山附近有一个古战场,大家都说战死的人都被扔到了山沟里,阴气很重,对这个传闻我不置可否。   爬了半天的山,终于来到了半山腰,晨雾已经散去了,周围密林丛丛,听不到半个人声,只有鸟叫虫鸣声不时响起,偶尔还听到不知什么动物的脚步声,让我惴惴不安。   云娘不是说我上了花棠山后,不用去找她,她自有办法找我的吗?为什么还不出来。   又走了一会儿,我实在走不动了,虽不知道去了仙宫后是凶是福,但眼下再走我肯定要累死。   正好看到旁边有一眼山泉,我急忙走过去,用手舀了一口水喝,然后掏出干粮吃了起来。   吃完后又躺了下来,心想干脆就在这里等吧。   山风吹来,令我无比惬意,这几天受的罪也一扫而空。   我昨晚本就睡的少,加上被李二麻子诈尸吓得够呛,精神疲惫,这会儿只觉眼皮发重,克制不住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睁眼的时候,天已经抹黑了。云娘怎么还没来找我?难不成她想让我去山沟里找她?   正苦恼着,旁边传来脚步声,听着像是人在走动。   我一惊,难道是鬼脸人跟踪了来?   我抄起身边一根木棍,警惕的看着传来声音的方向。   那是一片灌木丛,后面一大片密林,此时黑漆漆的,草丛不时晃动,不知是风吹,还是有人藏在里面。   “谁?给老子滚出来!”我骂了一声,为了壮胆,还把木棍朝旁边的树上狠狠的敲了一下。   咔嚓!木棍应声断裂。   我也没心思发火,又找来一根棍子,向灌木丛摸去。   越靠越近,我猛地举起棍子,正要乱打一通,草丛底下窜出一只灰乎乎,大尾巴的小动物,穿过我胯下跑远了。   我擦了把汗,虚惊一场。   看天色黑暗,我心中打算着,不如先去附近的方便屋休息一晚再说。   方便屋是花棠山周边猎人们一起建造的屋子,他们平时进山打猎,一去就是好几天,晚上就在这些屋子里休息,也可以用来暂时存储猎物。门上没锁,只有插销,防止动物进去搞破坏。   我记得附近刚好有一栋方便屋,转身正要走,眼睛的余光扫到刚才的灌木丛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黑漆漆的一片,仿佛是一个蹲着的人!   我周身一颤,再低头看,人影的下面,凸着半只鞋子在外面。   原来真的有个人藏在这里,是鬼脸人吗?   我如临大敌,咽了口口水,心念快速转动。   最后却假装没看到什么东西,紧紧的握着棍子,肌肉紧绷,慢慢转身走,余光却一直在意着身后,心想他要是突然发难,我手里的棍子也不是吃素的。   可什么都没发生,我走了一会儿,离灌木丛已经有几十米远了,黑影却还是一动不动。 难道他放过我了?还是有其他计划?又或者,那根本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块像人的大石头?不对,哪有石头还穿着鞋的。 就在我胡乱猜测的时候,那黑影晃动一下,向旁一跳,窜入了树林之中,眨眼消失了。 我松了一口气,身上顿时冒出汗来,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虽不明白这黑影到底有什么企图,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我擦了擦汗,快步向方便屋的方向跑去。 我足足跑了十分钟,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栋建筑物。 屋里没有灯光,我冲过去,拉开插销冲了进去,然后在里面上了锁。 做完这一切,我虚脱的躺到地上。 呼???呼??? 屋外的风大了起来,夜晚的山风又烈又寒,我又出了一身汗,不敢多躺,起身去了二楼。 方便屋里有些必备用品和简单药物,我找来蜡烛点亮,然后把湿透的内衣都换了下来,又点了炉子烧水,把干粮也扔进去泡着。 做完这一切后,我来到窗边,看着外面摆动的大树,心中十分迷茫,不知道明天天亮后该去什么地方。 正沉浸在忧愁中,外面一棵树的后面露出半个影子,探着脑袋,向我窗户上窥探着。 我心中生出一股邪火,猛地推开窗户,朝他大喊着,“你有种就来杀了我啊!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告诉你!我不怕你!” 人影向后一闪,不见了。 正文 第8章 韩隐村   我吼了一通,心中郁结发泄不少,被山风一吹,清醒了些,害怕起来,现在我在明,他在暗,万一激怒了他,我就性命堪忧了。   急忙锁好窗户,拉上窗帘。这时炉子里的水开了,我不再多想,吃了起来。   吃完东西,把方便屋里的各个门锁都锁严实后,我才安心的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我做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是爷爷,一会儿是云娘,又有李二麻子,村长,李翠玲,终于在清晨的时候,惊醒了过来。   出门一看,外面山雾缭绕而厚重,能见度不足十米。   我不由咋舌,这么浓的雾,还怎么走啊?   可不走又不行,那个黑影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出现,我还是赶紧进山找到云娘才能安全,至少她看起来不会伤害我。   背上行李出发,在山路上走了一会儿,怪的是,周围的雾却越来越浓,渐渐的,我连进山的小路都看不见了。   心道不妙,在这么走下去,非迷路不可,还是先回方便屋,等雾散了再说吧。   可等我想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连回方便屋的路也没有了,我彻底迷路了。   在雾中左转右转了半天,还是没找到路径,可带在身上的水都喝光了,很快就渴得吃不消了。   跌跌撞撞又走了三个多小时,我就像进入了沙漠中一样,快要渴死过去。   这时,我听到前面传来阵阵水声,那悦耳的声音就像救命稻草一样吸引着我。   虽然我已经快到极限,但在死亡面前,我潜力被开发出来,身上又冒出一股力量,支撑着我向水声方向走去,   眼前的雾渐渐散去,一条亮晶晶的河流展现在我眼前,我几乎要叫出声来,冲到河边,将整张脸埋进了水里,吞了几大口水,终于活了过来。   等我把头抬出水面的时候,却看到河对面有一双怒目在看着我。   “野猪!”我大叫一声,身体向后跌去。   这是一头快要成年的野猪,它发出一声嘶吼,跳进河中,向我游来。   我反应过来,挣扎着爬起来,想要逃离。还没跑几步,却感觉屁股好像被大锤砸中,整个人向前飞去,又一头栽地。   我晃动了下脑袋,左眼疼得厉害,眼前一片模糊,快要晕过去。抬头看,隐约看见野猪已经来到我面前,张开大嘴,向我咬来。   我闭上眼睛,没想到经过了这么多磨难,我居然要死在一头野猪手上,真是讽刺。   嗖!   我没等来死亡,却听到一个微弱的破空声,然后就是野猪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睁眼看,一只箭插在野猪的眼睛上,它疼得在地上翻滚了两下,然后朝着射箭的方向看去,有两条人影。   它又一声吼叫,梗着脑袋向那两个人影冲了过去。   嗖!   又一声破空之响,一张黄符如箭般射来,然后稳稳的贴在了它的额头上,野猪的速度明显放慢了,还晃了晃脑袋,好像发晕的样子。   下一秒,是疾射而来的两只利箭,刺穿了它的喉咙,它摇晃两下,摔倒在地。   两个人影向我跑来,其中一个女人道,“那里真的有个人,好像受伤了,我们快把他抬回去。”   另一个男人犹豫着,“可村长不是说过,不许我们带外人回村啊,就这么贸然带他回去,不太好吧?万一???”   女人道,“你难道忘记了,今天本来就是村长让我们出来巡逻的,别说了,他的头流血了,得赶紧包扎!”   后面的话,我还没听清,就已经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屋子里,空气中弥漫着药香味,   我的头上被纱布包扎着,左眼也被裹在其中,心中一惊,难道我左眼瞎了?   大急之下,正要去抓开纱布,旁边传来一老太声音,“别乱动!不想变成独眼龙就别碰它!”   “你是谁?我的眼睛怎么了?”我匆忙问道,却也停下动作,不敢乱摸左眼。   “我是药老太,你左眼皮擦伤,已经上过药了,休息一天就行了,没什么大碍,但现在扯开纱布,你最少也会视力变弱。”药老太道,说着话,她走到我床前。   药老太大约六十岁左右,一头花白,满脸褶皱,眼神却锐利的很,手里还提着一颗烟斗。   她上下打量着我,然后从地上提起我的行李袋,从里面掏出一张身份证,“你叫韩天霖?是从韩家村来的吗?”   我急忙说是,挣扎着爬起来,又问老太这里是什么地方。   药老太抽了口烟斗,缓缓吐出烟,“这里是韩隐村,位处花棠山腹地。”   韩隐村?我对花棠山附近的几个村子都很熟悉,但从来没听说有这么个村子?正要细问,她转身要走,“你好好休息养伤吧,别乱动,等会儿有人送吃的给你。”   我急忙道,“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怎么去仙宫吗?”   “你要去仙宫干什么?”药老太转过头,眼神凌厉的看着我。   我一时有点惊慌,“我去找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我???”我不知怎么跟她解释云娘这件事,说出来怕会被当成疯子。   “哼!小伙子,年纪轻轻做点正事,这仙宫的确是存在的,但里面的宝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的。”药老太说完就走了,连给我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由郁闷,看来她是把我当成盗墓的了。   她走后,我又迷迷糊糊的要进入梦乡,突然被人一声叫醒。   “喂!外来的?”我睁开眼,一位青春靓丽又带着俏皮的少女站在我跟前,年纪比我小一两岁,打扮随意,穿着一身硬皮衣,她好奇的打量着我,“快跟我说说,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我挤了挤右眼,仔细辨认了下眼前的少女,“哦!我想起你的声音了,你是在河边救我命的那个女人吧?”   “嘻嘻!就是我,你记性还不错。”少女笑着,半跪在我床前,用双手撑着脑袋望着我,“我叫韩雅依,你呢?”   “韩天霖。”   “咦!你也姓韩!”韩雅依略吃惊道,“我听村里老人说,白雾的外面还有一个韩家村,和我们韩隐村有诸多联系,不少人都是亲戚呢。”   我有点疑惑,“什么白雾?你从来没出过这个村子吗?”   韩雅依有点低落的垂下头,“是啊,我从出生以来,就没离开过村子,我们韩隐村的外面,有一大片白色的浓雾,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只有我们村长才知道进出的秘诀,可他从来不肯告诉我们。”   我对那白雾心有余悸,“原来如此,我今天早上无意闯入了白雾中,结果从早上被困到下午,差点渴死在里面。”   “不说这个了,你快告诉我,外面的世界都有哪些好玩的呀?我在村子里长大,永远都是打猎捕鱼种菜养鹅,我妈说再过几年给我安排个男人,等生了小孩后,我恐怕一辈子也出不去了。”韩雅依说到外面世界,又兴致勃勃的。   “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脑海中闪过很多有科技的东西,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有汽车,飞机,手机,轮船,电视???很多好玩的。”说着,我突然想起什么,对她道,“把行李袋给我,里面有个好玩的东西。”   我从行李袋里找出手机,里面正好下载了几部电影,我放给她看,只看得她连连惊叹,“居然还有这种东西,这个小铁盒里的人怎么装进去的,呀!这里面的人居然坐进铁块里面,铁块不用牛拉居然能自己动?!”   她抱着手机去了一边,我心中纳闷,难道这个村子是传说中‘不知今是何世’的桃花源吗?   这时,外面又走进来一个少年,也穿着硬皮衣,和韩雅依年纪相当,长相略为英俊,他看了看我,紧张道,“雅依,你怎么能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你手里一闪一闪的是什么东西?”   韩雅依摆了摆小手,意思是别打扰她。   少年走到我跟前,不太友好的道,“那东西是你给她的么?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也认出了他,今天和韩雅依一起杀了野猪,救了我的命。   虽然他口气恶劣,可我到底受过他的恩,加上我现在他们的地界上,还是老实点好,于是客气的道,“我就跟她闲聊而已,她想了解外面的世界,我就把我手机给她看了。”   “手机是什么东西???哼!你来我们韩隐村有什么目的?”少年看了一眼韩雅依手里的手机,有点艳羡,又移开目光,继而对我发问。   “我???我的目的地其实是仙宫,只是半路上才误入了你们韩隐村的。”我尽量诚恳的道,“还有,我去仙宫是找一位朋友,并没有其他不良企图。”   “胡说八道!”少年瞪大双眼,“仙宫里半个活人都没有,你能去找什么朋友?除了那一个???”   “赵飞明!”韩雅依突然抬头娇喝一声。   赵飞明一愣,醒悟过来,继而恶狠狠的瞪着我,“臭小子,你套我的话!”   我真心很无辜,“我什么时候套你话了,是你自己说的好不好。”   “你!”赵飞明还要发怒,韩雅依又喝了一声,走过来拽住他的肩膀就往外走,回头又对我道,“韩天霖,我明天还你手机。”   两人拖拖拉拉的出去了,我摇晃了下脑袋,这都什么事儿啊?   又睡了一会儿后,有人送来饭菜,我正好饿了,一阵风卷云残解决。   送饭的人收拾碗筷的时候,我想再问问他,关于韩隐村的事情,谁知他指着自己的耳朵和嘴巴摆摆手。我明白了,他是聋哑人。   之后又睡,这一觉就到了天亮。   药老太带着食物和药物来了,先给我的左眼换了药,又让我吃早饭,然后才道,“等会儿带你去见村长,你有什么疑惑就问他吧。”她想了想又道,“还有,你昨天到韩隐村来的事情,村长许多年前就知道了,虽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但他应该会帮助你。” 正文 第9章 去见村长   “村长许多年前怎么会知道我要来呢?”我不明白她什么意思,我进入韩隐村来本就是误打误撞,毫无计划性的事情,连自己都不知道会到韩隐村来,村长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他是神仙吗?   药老太没回答,指了指门口,说她女儿在外面等我,等会儿带我去村长家。   我走到门口,正看见韩雅依一身素衣的站在那儿,手里提着篮子,没想到她和药老太是母女俩。   “喏,手机还你,都不发光了。”   我苦笑着接过手机,肯定是没电了,又回到房间里,拿出充电宝给手机充电,然后出门跟着韩雅依向村长家走去。   路上,我才发觉这个村子确实古怪,房屋有点像徽派建筑的白墙黑瓦风格,两层半高,雕刻精美,现在农村要么是小洋楼,要么是土楼,谁家还住得起这种文物一样的房子。   我数了数,大约有五十间左右的房屋,整个村子俯瞰呈圆形状,都是门朝圆心,而在圆心处是一栋最高的五层半楼,更为精美广大,估计就是村长所住的地方了。   我和她一路走着,附近屋子的居民都好奇的走出来望着我,指指点点,低声议论。   韩雅依低声告诉我,她们村子二十多年没来过陌生人了,所以都很好奇。   我纳闷,“二十多年,那也不久啊,你怎么会从没出过村子呢?就算不知道手机,电视,汽车,也应该从他们口中听说过啊?”   韩雅依秀眉微颦,“我今年正好十九岁,韩隐村刚建村的时候才有我,至于那些长辈,从来不跟我们晚辈说这些,我从哪知道呢?”   我心里想了一下,二十年前,刚好是韩家村闹‘恶鬼令’,我爷爷韩勇林带我落户韩家村的时候,不知道和韩隐村有没有关系?   正想着,身后走来一人,跟着我们一起走。   韩雅依回头看了下,不高兴道,“赵飞明,你来干什么?”   赵飞明也换了身素衣,他指了指我,吸了下鼻子,“盯着他。”   韩雅依停下脚步,“我们去见村长,你也来吗?”   赵飞明不高兴的指着我,“为什么要带他去见村长?”   “是村长要见他,你难道忘了,如果不是村长昨天坚持让我们出去巡逻,我们压根就发现不了他。”   赵飞明不说话了,面色复杂的看着我,然后才道,“那我更要跟着去了。”   韩雅依有点生气,“赵飞明你到底想干嘛?别胡闹了好不好!村长现在的情况,是你想见就随便能见的吗?”   赵飞明梗了梗脖子,“我是他孙子,难道我现在去探望一下自己的爷爷也不行吗?我们各走各的,别说我跟着你们!”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韩雅依气急的跺了跺脚,让我跟着她,快步追了去。   来到村长家门口,有两个村民在门口守卫,他们拦住了赵飞明,“飞明,村长身体不好,不能见你。”   赵飞明推开他们的手,一指我,“他这个外来人都能见我爷爷?我这个做孙子的为什么不能见?”   两个守卫看了看我和韩雅依,他们知道我们可以进去,但眼下赵飞明杠在这里,他们也很难办。   这时,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人,穿着略微讲究,留八字胡,对两个守卫道,“村长让他们三个都进来。”   我们进去后,八字胡领着我们到楼梯口,道,“我不能上去了,村长在三楼,你们小心点。”   “什么?我爷爷已经被移到三楼了?”赵飞明吃惊,“难道有这么严重了吗?”   八字胡看了看我,干咳一声,“是啊,你们上去吧。”   我不理解他们这番对话中的含义,向韩雅依投去疑惑的目光,韩雅依却不看我,对我招了招手,让我跟着他们一起上楼。   我刚上到一半楼梯,就觉得气温异常,比一楼要高几度,再往上走,来到二楼,居然热的冒汗。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这温度也太高了,我擦了把脸,“怎么这么热?”   赵飞明扭头瞪了我一眼,两眼发红,“闭嘴!”   我略略吃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火,旁边的韩雅依悄悄捏了捏我,暗示我别跟他计较。   我点点头,又跟着上了三楼,这温度越来越高,我估摸着得有五十度了。韩雅依和赵飞明也吃不消,悄悄拉开衣领散热,不过看他们样子像已经习惯了。   来到三楼,房间角落边缘站着个人,似乎是仆人。偌大的房间,四周都没有墙壁,只在房间边缘弄了栏杆,是个半开放空间。   屋子中间用金属修了个正方形的大缸,里面有水在‘咕噜咕噜’冒着泡,水汽弥漫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个澡堂子。   赵飞明擦了擦眼睛,走到房间一角的仆人身边,探出身子,从下面拉上来一只水桶,放到韩雅依面前。   韩雅依从自己的提篮中拿出个瓷瓶,倒出些蓝色粉末在水桶里,水桶中传出‘咔咔’声,凝结成了冰块。   我倒听说过用化学物质让水瞬间成冰的,但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不由好奇。   赵飞明拎着水桶走到大缸边上,用力晃了几下水桶,里面的冰坨子掉了进去。   大缸中的‘咕噜’声更响了,冒出许多水泡,接着,一个满头长发,胡子拉渣的老人从水中冒出头来,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   半响后才低下头看着我们,目光最后留在了我身上,“你来了?”   我心里充满了疑问,走前一步,“村长您好,我是韩天霖,我们???认识吗?”   村长笑了笑,“认识?何止是认识。”说完,看向韩雅依,“雅依,去二楼把我放在箱子最下面的那卷画拿来。”   韩雅依应了一声,下楼后又立刻上来,手上拿着一卷画,张开后是一副全身像。   “这???这???”我一看这画,不由惊呆了,画上这人,全身好几处都裹着纱布,背着行李袋,尤其是脸上,用纱布包住了左眼和大部分的脑袋,这不是我此时的模样还能是谁?!   而且那画的右下角还写着一行字,正是今天的日期。   不止是我,连韩雅依和赵飞明也都惊呆了,看来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这画。   我控制不住靠近村长,“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没留神,两手按在了大缸边缘,那上面剧烫无比,我惊叫一声,向后大跳而去。   村长见我吃痛,有点着急,忍不住从水里站了起来,这一瞬间,我看见他从胸口到腹部画了一个大大的黑色图纹,赫然是放大版的‘恶鬼令’。   村长站起来没两秒钟,‘恶鬼令’放出红色光芒,如火焰般燃烧起来,他惨叫一声,又立刻蹲进了水中。   水里冒出几个大泡,村长的表情总算缓和了下来。   “孩子,手烫着了吧?”村长自己刚平复,却还关心着我。   我心惊胆战,急忙摆手,“我没事的,村长,您身上那个图纹,是‘恶鬼令’吗?”   村长点了点头,脸上却很淡然,“看来你已经认识它了,这的确是‘恶鬼令’,只是我这个‘恶鬼令’的痛苦,远比普通的‘恶鬼令’要厉害痛苦上百倍。”   我急忙问,“是谁这么害您呢?”   村长刚要开口,又对赵飞明和韩雅依还有那个服侍的仆人道,“我想单独和他聊聊,你们先下去吧。”   赵飞明还想说话,被村长摇摇头堵回去了,韩雅依想要把画送回二楼,村长却让她把画带走,说以后会有用的。   等他们走开后,村长先开口问我,“你既然认识‘恶鬼令’,想必也知道韩家村二十多年前差点这恶毒诅咒灭村的事情吧?”   我点头说知道。   村长‘嗯’了一声,缓缓说起了二十年前的往事。   当年,韩家村一千二三百口人,在花棠山周边是第一大村,人丁兴旺。   可就因为那个无赖闲汉李斌夏进花棠山盗墓,惹出了‘恶鬼令’,害的村里短短几天死了几百人。   当时他还只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名字叫赵柏江,是个猎人,他的儿子刚结婚后就开始闹‘恶鬼令’,村里人人心惶惶,有人想携家带口的往外跑,可跑得越快,死的越快。   赵柏江也很绝望,以为自己一家老小要给韩家村陪葬了。   谁知,这天晚上,赵柏江做了个梦,梦中来到一个深山野岭之中,面前放着一口棺材,棺材盖自己打开了,一个穿着华贵新娘服的少女坐了起来。   少女自称云娘,又让赵柏江不要害怕,她是来报恩的,多年前有一伙盗墓贼潜入仙宫中要盗墓,拿走宝贝后还要把棺材带下山卖钱,便把宝贝都放在棺材里,抬着棺材往山下走。正好被上山打猎的赵柏江看见,赵柏江当时就觉得这伙人欺人太甚,拿了宝贝就算了,居然连尸骸和棺材都不放过,于是朝天放了一枪,吓跑了这群盗墓贼,而那棺材也滑进了附近河流中。   赵柏江想起这事后,不再那么害怕了,说自己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只求让肆掠韩家村的‘恶鬼令’消失。   云娘就把李斌夏入仙宫盗墓的事情告诉了赵柏江,说李斌夏在仙宫里编了可怜身世来欺骗云娘,云娘一时心软让他在仙宫里住下,还好生招待,谁知那李斌夏趁机偷走了一只黄金酒杯。   云娘虽然生气,但并没杀人之意。但这仙宫里的殉葬品都附带有墓主人的诅咒,只要一离开仙宫,就会变出‘恶鬼令’杀人,李斌夏自己死后,还把‘恶鬼令’传染给了韩家村的人。   云娘说她也不是墓主人,对韩家村死的那么多人也很难过,而且,韩家村的灾劫是命数,无法躲避。 正文 第10章 韩俊山   不过云娘也说了,她虽然救不了韩家村所有人,但救上一两百个还是可以的,让赵柏江想办法带上他想救的人进花棠山,后面她自有安排。   赵柏江醒后,急忙在村里大肆宣传,‘恶鬼令’出现是因为李斌夏偷了鬼娘娘的宝贝,所以鬼娘娘才出来报复,现在死的人都是被无辜牵连的,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跟他一起进花棠山向鬼娘娘求情,才可以活下来。   此言一出,村里有不少人都赶来了,但大部分人还是不相信。最后,赵柏江带着自己家人和一百多个村民进了花棠山。   进山后,他们在山里四处寻找仙宫,一路祷告,但还是有人时不时因‘恶鬼令’发作而死。   就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又误入了一大片白雾浓雾中,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彻底绝望了。   接着,他们发现赵柏江突然消失了,开始还以为他走散后死了,结果一天后又回来了,还带来了治疗‘恶鬼令’的方法,以及许多法术本领,村里人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除了说是鬼娘娘的恩赐外,什么都不肯说了。   而且还告诉村里人,韩家村就算能逃过‘恶鬼令’之劫,后面还会有诸多灾难降临,这白雾中与世隔绝,区域广阔,土壤肥沃,不如就在这里繁衍生息,以避外面的尘世。   村里人都不同意,想要回去,可试了很多方法,也无法走出白雾,只好作罢。   赵柏江还想传授村里人他带回来的法术本领,说是以防不备。不过村里人对此都没什么兴趣,对农民来说,还是耕田种地更实在一些。   后来,倒是赵飞明和韩雅依等一些晚辈对法术本领有兴趣,都学了起来。   听完赵柏江的往事,我没想到当年的事情中还有这么一层,为何我爷爷和村长从来没跟我说过。再想想也明白过来,赵柏江带着一百多得了‘恶鬼令’的人进花棠山向鬼娘娘求情治病活下去,这听来就是很不靠谱的事情,当年肯定也认为他们在花棠山里一个个死在‘恶鬼令’之下了,怎么也猜不到他们会顽强的生存下来。   但我又想起赵柏江胸口那巨大的‘恶鬼令’,不解道,“那您胸口上的这个又是怎么来的呢?”   赵柏江苦笑了声,“我在这韩隐村过了十五年后,突然有一天,从白雾外面闯进来一个鬼脸人,直接找到了我,逼问我去仙宫的路径,我见他不像良善之辈,怎么可能告诉他,他恼怒之下,将我一掌打飞,然后就消失了。”   说到这里,赵柏江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接着,我的身上开始出现炽热感,越来越严重,到最后,我就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连我学来治疗它的方法也根本不起作用,如果不泡在水中,怕是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但这些倒也就罢了,最可怜的是韩雅依家,我被打伤那天,她的父亲韩俊军也失踪了。”   我愣了下,“韩雅依的父亲?药老太的丈夫?”   “对,就是他,现场只留下一小片鬼脸面具的碎片,也不知他是死是活。”   “鬼脸面具?!”我惊疑的道,“是不是上蓝下红,有黑眼圈带线的那种鬼脸?”   赵柏江紧紧的盯着我,“你也见过?”   我只恨自己没将那面具一起带来,不然也可以拿出来给村长看,当下就将我来韩隐村之前所遇到的事情都告诉了赵柏江。   赵柏江听完我的话后,沉默良久才道,“原来你与云娘竟有前世之情缘,难怪她给了我那幅画,让我今天等着你,看来她早有安排。”   “云娘让你在此等我?可她分明说让我进花棠山找???我明白了,原来她说的自有安排是指你们。”我终于理解,看来这韩隐村,就是她为我所准备的。   赵柏江点点头,“那天我带着一百多村里人来到这后,我突然的失踪,便是被云娘唤到了仙宫之中,学了治‘恶鬼令’之法和诸多法术本领,回来后治好了村民,又过几天,云娘又悄悄找到我,给了我这卷画,吩咐我在此等你,然后教你那些法术本领,等你学有所成后,再告诉你如何去仙宫。”   我心中佩服云娘心思之慎密,没想到她二十年前就已经定下计划,等我今天按部就班。   想起赵柏江的胸口,不解道,“村长,既然您与云娘也认识,为何不让她解了您身上的‘恶鬼令’呢?何必受这么多的苦?”   赵柏江叹息一声,“我也当真想啊,可她给了我这句画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我现在也只好靠药老太的方子苟延残喘,只希望你以后见到云娘,代我向她说一声,若是有空,还请万万救我一命。”   我道,“村长,只要我见到云娘后肯定会提及此事,只是我有点疑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我学习法术呢?我又不想去降妖伏魔。”   赵柏江道,“云娘知道你会有这些问题,她最后让我告诉你,让你学法术,一来是让你恢复到六十年前的样子,强大后才能主宰自己命运,因为你的命格注定了你的不平凡,必然有多股势力会对付你,二来,可以解开你的身世之谜。”   我心头一震,爷爷说过我是个弃婴,虽然我表面没那么介意,但这件事的确让我如鲠在喉,无法释怀。   还有一个原因,我爷爷在中了‘恶鬼令’后,村长为了顾全自己,忘恩负义的让我带着爷爷离开韩家村,如果当时的我足够强大的话,至于让他们欺负吗?至于让我的爷爷住进村东荒庙吗?后来李二麻子诈尸,要不是云娘,我和爷爷恐怕早就死了。   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才能查出真相,改变命运,当即拱手施礼,用坚定的语气道,“村长,我一定跟着您好好学法术!”   谁知赵柏江摇了摇头,苦笑着,“你看我现在这幅鬼样子还怎么教你法术,只能让我那些徒弟代授了,他们中要数韩雅依的进步最高最快了,就让她做你的小师父吧。”   我想到韩雅依那可爱的小模样,心想这么多天来,总算有个让我舒心的好事情了。   离开了村长家,我走出门来,韩雅依和赵飞明正站在远处等着,两人似乎吵了嘴,背对站着,都一言不发。   我走过去,对韩雅依道,“刚才村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了,但出于某些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们,不过他让你教我法术本领,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喊你一声师父了。”   韩雅依张着小嘴,无比震惊的望着我,“我???做你师父?我的年纪可比你小啊?你确定吗?”   “当然不行了!”一旁的赵飞明大喊起来,满腔醋意的看着韩雅依,“你为什么要做她师父?教法术我也行啊!我比你厉害的多!我来教他!”   韩雅依本来也不情愿,但听到赵飞明的话更不开心了,抱着双手,“赵飞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比我厉害了?忘记我俩上次切磋你输成什么样了吗?”   赵飞明被戳穿,脸色白一片,红一片,但仍在嘴硬,“就算我本领比不过你,可我教本领一定比你厉害,况且,我的弓箭还比你略高一筹呢!”   韩雅依懒得和他理论,朝着我一指,“冲你叫我一声师父,这个徒弟我带了,现在跟我回家吧,徒弟!”   我应了一声,跟着她跑了,赵飞明在身后还嘀嘀咕咕什么,我也没细听。   回到韩雅依家后,我猜测她会先教我什么,却看到药老太站在门口等着我们。   “原来你就是村长一直在等的人,之前误会了你,这里跟你道个歉。”药老太依旧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抽了一口烟斗。   我哪敢承她的歉意,急忙道,“没关系,解开误会就行了。”   药老太‘嗯’了一声,“看村长的意思,是让我家丫头教你学法术吗?”   我心中暗想这药老太神机妙算,我都还没说,她就算到了。   我刚要说话,药老太又道,“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今天再休息一天,我给你下点猛药,明天应该就能自由活动了。”   谢过药老太后,她转身走了。韩雅依刚才一直没说话,此时才悄悄凑到我跟前,“我妈就那样,从来没什么表情,当年我爸失踪后,她也没有喜怒神色,真猜不透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甚至怀疑???”   她的话没有说完,胸部起伏,长长的呼了口气,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虽然也觉得药老太古怪,但想到这个韩隐村处处都是怪事,这也不足为奇了。   今天虽然不正式学,但韩雅依还是给了我三本薄薄的泛黄旧书,让我先看着,但千万不能弄丢了。这是从村长家回来的时候,村长特意让人找给韩雅依的,能不能学会法术,全靠这三本书了,平时是不轻易拿出来的,学会后还要还回去。   这三本书的书名都是一个字,‘掠’‘防’‘回’   顾名思义,分别是攻击,防御,和治疗三种技能的书。   不过说真的,我对学法术这件事感觉实在太突兀,本来我在城市里接触的都是现代知识,后来回韩家村后,才渐渐对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有了一种新的态度。   但也仅限于此,现在突然的让我学法术,我脑子里第一印象就是国外小说‘哈利波特’中那些魔法技能满天飞的场景。   抱着极大的不适应感,我掀开了‘掠’之书,谁知,里面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字,全都是画出来的字符,每本里大约有十个字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