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血色离歌 一片鲜红的喜帐之中,郁羡吟被放在床榻上,一身红色绣着凤纹的嫁衣衬托出一张成陵王朝最美的脸,如烟春白雪般淡然的脸庞,仿佛一朵旷古幽兰。   只是此刻,郁羡吟那双淡紫色的眼眸中满是泪痕和惊慌失措。没有一个女子身披嫁衣时的兴奋和快乐,因为她将要面临的是被割断手腕的筋脉,直到鲜血流干,来为她最爱的男子与另一个女人的婚礼做祭祀!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黑色的靴子上镶着一枚翠玉,紧接着穿着红色喜服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 华衣玉冠,相貌俊美,只是那双曾经对自己说过无数甜言蜜语的薄唇,此刻满是嘲讽和不屑的笑意。她想起那句话,薄唇的男子最是无情! 越平远斜那双眼睛蕴藏着一种锐利,这是郁羡吟曾经最喜欢的眼睛,闪动着琉璃般的光芒。可是此时他却没有一丝温度的看着自己,像是在看着一件厌恶的脏东西!   “阿远,难道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郁羡吟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曾经也有过美好时光啊!”   越平远不屑冷笑,“郁羡吟,请你不要再和我说这样的话了。对于我来说,那些只是我为了登上太子之位而付出的代价!”   代价?在郁羡吟眼中最珍藏的东西,在他的心里竟然是一种代价? “我是成陵的皇子,但却要忍受庶子的身份限制。那个太子论智谋不如我,论才能不如我,就连母家也没有我的显赫。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皇后嫡出血脉就登上太子之位,凭什么?我就是受够了世人白眼,所以发誓一定要登上太子之位!”越平远眼底闪过一道冷光,“而你只是我的一颗垫脚石!”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在我看来你做本宫的垫脚石,都有些抬举你了。”越平远冷哼一声,“一个成陵王朝人尽皆知的废材,却占据本宫恋人的身份这么多年。你可知道本宫都快成为整个京都的笑话了?”   郁羡吟留下一行泪水,“我是将军府嫡出的千金,所以你料定了只要博得我的青睐,就会让我父亲帮你?阿远,这么多年我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难道你就对我没有一点真心?”   越平远冷哼一声,讥讽的看着郁羡吟,“我们一起长大不假,但是青梅竹马却不尽然!就你这样俗不可耐的女人,我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极尽崩溃边缘。你可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妹妹,和阿远青梅竹马的人,是我!”   随着女子推门而入,郁羡吟的心接近于崩溃。那女子的身影自己再熟悉不过,一张尖尖的笑脸带着万种风情,柳眉含烟,美目流转,处处都是桃花般的妖娆。脖子上那一点红痣,是小时候抚摸了无数遍的痕迹。   “令仪?”郁羡吟惊讶的看着郁令仪一身红装,“难道、难道阿远要娶的人是你?”   郁令仪勾起嘴角走到越平远身边,“好妹妹,你可别忘了在你认为阿远对你情有独钟的时候,阿远的眼神可都是在看着我。我和阿远本就两情相悦,是你挡在中间死皮赖脸的缠着阿远,才让我们有情人难成眷属。不过老天有眼,阿远登上太子之位,太子妃的人选是我,而你则会为了我们的婚礼做献礼!”   郁羡吟隐忍着泪水看着面前这对男女,“原来这么多年,你们都是在骗我!你们根本就是在利用我帮你们达成目的,然后再把我一脚踢开!越平远,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你就忍心吗?”   “这世界上若说我最不忍心的事情,便是看着令仪伤心难过!”越平远冷哼一声,目光犀利,“郁羡吟,若你不是将军府的嫡女,我早就不会和你逢场作戏了。哦,对了,即便是逢场作戏,都让我感觉到恶心!”   “恶心?”郁羡吟冷笑,“我在郁家受尽屈辱却只为了给你搬救兵的时候,你不觉得我恶心;我为了救你亲口对着伤口把毒液吸出来的时候,你不觉得我恶心;我为了你挨饿受冻半月,从边陲一路狂奔回京都报信的时候,你不觉得我恶心;你缠绵病榻,我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照顾你五天五夜,你也不觉得恶心!怎么现在你登上太子之位,就觉得我恶心了呢?”   郁羡吟浑身冰冷,感觉自己陷入巨大的冰洞之中,那是一种彻骨的寒冷。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对着自己笑,但是那笑容之中却带着鄙夷、嘲讽、悲哀、怜悯……   郁令仪不以为然的整理了下衣袖,“妹妹,你若是说这些那便没什么意思了,既然你为阿远付出了这么多,那就也应该明白阿远是不会娶你的!”郁令仪上前勾起她的下巴,“若不是你有一个能够运筹帷幄的聪明脑袋,你以为我们会忍耐你这么久?”   郁令仪的蔻丹指甲掐进她的下巴,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流出眼泪,“所以,婚礼需要为天神献礼这种骇人听闻的传言也是你们编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堵住我的嘴,让我不把那些秘密说出去,对不对?”   为了越平远能够登上太子之位,郁令仪做了多少杀孽?虽然自己是个废材,但是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她为他筹谋至此,那些一笔又一笔的黑账都在心中。她本来一辈子也不想说出去,只为了给越平远一个千古流芳,但是现在她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没错!”越平远笑道,“羡吟,既然你这一生都是为了我,那便再为我做一次又何妨?”越平远来到她面前,“我给你一个痛快,但是你要答应我,把那些秘密带进棺材!”越平远解开郁羡吟的穴道。   郁羡吟缓缓起身,只见郁令仪拿出一瓶毒药兑进茶盏之中,妖媚一笑朝着自己走来。   “羡吟,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姐妹的份上,我一定会赏你一口棺材!”   郁羡吟捏紧拳头,一把拉过郁令仪的手狠狠地咬下去。她不会武功,在尚武的成陵王朝她是一个废材,所以注定被人嫌恶!这是她仅有的力气,把心中所有的恨意爆发……   啊——   郁令仪尖叫一声,一掌打在她的头上。她只感觉额头上留下一道鲜红模糊了眼睛,她想她现在一定狼狈极了。   越平远连忙抱住郁令仪,怒火中烧,一脚踢在郁羡吟的胸前,“郁羡吟,没想到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想痛痛快快的死,那我便让你生无可恋的活着!”越平远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之中出来的,透着阴鸷的风。   “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本宫拖下去,本宫今日大婚也不能让兄弟们白辛苦,就算是赏给你们了!” 赏?郁羡吟倒吸一口凉气,“越平远,你无耻!” 越平远不屑一笑,“无耻?我倒是要看看你被这些人轮流压在身下之后,谁更无耻!这也算是你弥补本宫这几年来日日面对你,感到恶心无比的债吧!” 郁羡吟被拖出房间来到外面冰冷的雪地上,那些男子一脸恶心的笑容,相貌丑陋,摩拳擦掌的要扑向自己。郁羡吟浑身颤抖不已,比雪更寒冷的是自己的心! 郁羡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猛然冲向一旁的侍卫,拔出弯刀插入自己的腹部。 噗—— 鲜血喷溅成一幅雪中红梅,郁羡吟缓缓抬起眼帘看向越平远。她本想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看看阿远到底真的有没有一丁点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现在看来,真的连一丁点都没有啊…… 郁羡吟看着越平远冷漠的神色,不甘的倒在地上,“阿远,我在地狱诅咒你……”   越平远的脸色一僵,似乎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袭遍全身。   郁令仪皱起眉头,云袖一甩,“竟然敢诅咒太子?给我拖出去,喂狗!” 正文 第二章 转世奈我何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耳边的哭喊声让郁羡吟从漫无边际的星河之中回过神来,缓缓的睁开眼,只见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展现在自己面前。她看到自己醒过来,惊喜的大喊,“小姐,你可终于醒了!”   郁羡吟被她抱着哭了半天,她才想起这个丫头竟然是清茶!郁羡吟不由一愣,清茶不是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对!连自己都已经死了啊,难道这是在地狱相聚?可是地狱里会有这样的阳光吗?   郁羡吟伸出手遮挡住窗外灿烂灼热的阳光,只见自己的手白嫩细致,甚至比自己印象中的更小了些。这、这完全不像是奔波劳碌历尽风霜的手啊……   清茶看着郁羡吟呆愣的模样,连忙问道,“小姐!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不会是磕了头,傻掉了吧?”说罢,又哭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我怎么像死去的夫人交代啊……”   “闭嘴!”郁羡吟皱起眉头,神色犀利,“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这句话一出,郁羡吟不由震惊,自己难道真的没死?   “我的额头是怎么回事?”郁羡吟问话的时候,顺带看着周围的情况,这屋子自己再熟悉不过。是将军府最偏僻的院子,里面落魄的还不如下人家中的布置。   “小姐难道您忘了吗?是云溪郡主她打的啊!她说您、说您……”清茶垂下头,委屈的掉下泪珠。   “说我是勾引人的狐狸精,是个野种,对吧?”郁羡吟冷哼一声,若是说起云溪郡主,那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在自己的记忆中,十四岁那年的确和云溪郡主有过一次争议。因为自己体弱不能习武,所以在成陵这个崇尚武学的国度,地位异常低下。虽说自己是将军府的嫡女,但是因为母亲早亡而被继母赶到这里,加之生性懦弱,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云溪郡主是当朝昌吉王的孙女,身份高贵,但是相貌平平。她暗恋七皇子越平远很多年,但是七皇子越平远偏偏不喜欢她,反而对自己别样温柔,以至于给自己带来祸患!   自己额头上的伤也是被云溪打的,而她打自己的时候,自己的兄弟姐妹都在一旁,却无人插手! 郁羡吟的目光阴鸷,紧紧的捏住裙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郁羡吟脑海中回想起前世死时凄惨的模样,浑身不禁泛出阵阵冷意。越平远和郁令仪那对狗男女…… 郁羡吟不由一愣,怎么回事?刚刚自己心情波动的瞬间,为什么感觉到一股气流从丹田奔涌而出?就像是潮水一般汹涌澎湃?这种感觉很像是书中所说的内力,可是自己这副身体分明是个废材,怎么可能有内力? 郁羡吟皱起眉头,手掌缓缓向上尝试运动体内之气,却赫然发现那股气流传遍四肢百骸,让人感到一阵清爽……   清茶看着郁羡吟嘴角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不由一愣,眼中的惧意比惊诧更多,“小姐,您不会武功,哪里能谈得上报仇啊?只要我们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便是对得起夫人了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郁羡吟冷哼一声,“清茶,以后若是你想跟着我,那就不要再摆出懦弱的样子,让我看了会觉得自己很可怜!”   “从今天开始,我郁羡吟才不会过这样的日子。谁若是敢惹我,我宁死也不会放过!”   清茶的眼神中散发光芒,激动的点点头,“清茶全都听小姐的!”   郁羡吟稍微舒了口气,“不过云溪曾经不是喜欢九殿下越少千吗?为何又会因为七殿下而对我大打出手?”在她的印象之中越少千并不比越平远差,云溪也总是喜欢缠着他多一些的。   清茶撇了撇嘴,“小姐,论相貌,论才华,其实几位殿下之中,奴婢倒是觉得九皇子最出众。云溪郡主从前也是九殿下长,九殿下短的,但是自打九殿下双腿残废之后,云溪郡主可是从来都没登过九殿下的门呢!”清茶惋惜一叹,“说到底还不是嫌弃了九殿下……”   “哦?九殿下双腿残废了?”这倒是件新鲜事,前世一直到自己死之前,九点下的腿还都是好好的,难道发生了什么变化?   “小姐,也难怪您不知道了。九殿下自从残废以后深居简出,鲜少有人知道,若不是奴婢听常来的七殿下无意之中透漏,奴婢也是不知道的。”   “他?”郁羡吟皱起眉头,他无意中透漏的?羡吟冷哼一声,“他可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啊……” 郁羡吟对着镜子看着自己,一张脸虽然和印象中的一样,但却多了很多稚嫩。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也就是说距离前世自己死亡的时间提前了十多年。自己身体内的变化让郁羡吟感到吃惊,但同时她也产生了许多疑问。难道重生之后自己竟然有了内力?自己不再是个废材? 想到这里郁羡吟很是激动,一定要找个没人的时候好好试一试!   郁羡吟心中冷笑,“看我怎么报复你们!”   “小姐,你说什么?”正在给郁羡吟梳头的清茶一愣。   还未说话,只听外面碰的一声,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大门倒在地上,掀起一阵烟尘。   郁羡吟皱起眉头走出房间,迎面走来的女子正是云溪,只见她一身娇艳红装,足下蹬着红靴。皮肤稍微有些暗淡,便又把本就相貌平平的脸增添了几分暗沉。 而她的身边,则是自己的四妹郁繁枝、五妹郁红袖。 正文 第三章 姐姐妹妹挑衅 两人一脸鄙夷的看着院子周围的尘土,“这是什么破地方啊?竟然也能住人!”   郁红袖嫌恶的摇了摇头,“恐怕连我的阿黑来到这,都要摇摇尾巴撒娇要离开呢!”   郁羡吟不屑一笑,“五妹的阿黑和五妹在一起那么多年,不仅长得一样黑,好像连这狗不嫌家贫的性格也改变了不少。”   “你这个贱人,你说谁和狗一样?”红袖顿时柳眉倒立,那张脸就显得更黑。   这是她最忌讳的话,她虽然五官精致,但皮肤却因为常年练武,在阳光下暴晒黑了不少。等到姑娘大了,知道保养的时候,已经全然无可挽回。所以平日若是谁敢说她黑,她必定拼命!   繁枝挡住正欲出手的红袖,冷笑道,“没想到几日不见,三姐倒是学得伶牙俐齿了。只是把五妹说成阿黑,未免有点太欺负人了吧?”   “哦?我还欺负人吗?”郁羡吟不屑,好笑的说道,“我若是欺负人,那你们岂不是地狱来的恶鬼?”   啪——   云溪手中的长鞭甩在地上,顿时把一旁的杂草抽断了。云溪冷笑,“从前便听说你心术不正,喜欢勾引人,本郡主就想你连武功都不会,哪里还会勾引人呢?没想到最近越发觉得这话是真的,一个只有一张脸蛋的废材,竟然也妄图勾引平远哥哥。看来我打你打的还不够啊!”   “废材骂谁?”郁羡吟目光阴冷。   云溪瞪着眼睛,“废材骂你!”   郁羡吟粲然一笑,“没错!就是废材骂我。”   云溪一愣,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她的当。咬牙切齿的看着郁羡吟,“果然是让人讨厌!今日我不打死你,便不叫云溪。”   云溪飞身而上,手中的长鞭一甩,瞬间缠住了郁羡吟的身子。   一旁的清茶大叫一声,“小姐,小心啊!”   郁羡吟要紧嘴唇,自己的实力的确不是她的对手,但是若是想让自己死也没那么容易!   眼看着云溪把鞭子收回去,那魔爪就朝着自己的脸抓来。郁羡吟飞身向后旋转,摆脱鞭子的控制,但却因为身体孱弱倒在地上。若不是躲开,恐怕现在自己的脸已经废了!   红袖在一旁嘲讽的笑起来,“就这样还想在七皇子的面前登堂入室,你也太可笑了吧?”   郁羡吟冷哼一声,飞身而起一把抓住云溪甩过来的鞭子,用力一拉把她甩在一旁。   云溪噗通一声趴在地上,显然没想到郁羡吟会有这么大力气。繁枝和红袖也愣在原地,嘴里能装下一个鸡蛋。说不惊讶是假的,就连郁羡吟自己也没想到。但是郁羡吟并没有把心中的惊讶表漏出来,一脸鄙夷的看着她们。   “你们倒是笑啊!”郁羡吟的目光充满阴霾,飞身上前抓住繁枝和红袖的手臂,用力一掰。   咔嚓——   啊——   一声惨叫伴随着手腕骨折的声音从破院子里传出,郁羡吟一掌把她们两个打倒在地。抽出繁枝腰间的剑回身斩断云溪的鞭子,云溪正要偷袭,见那长剑朝自己袭来,连忙捂住头蹲下。   “啊——”   郁羡吟看着云溪惊吓的模样,嘲讽一笑,“剑还没到你的身边呢,你怕什么?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云溪抬头一看,只见那长剑稳稳地停在自己的额头前。似乎是觉得自己太丢脸,云溪咬牙切齿的怒视,“郁羡吟,你竟然敢对我动手?我看你是活腻了!”   郁羡吟眼底闪过一道寒光,猛然上前刺入云溪的肩膀。“就是活腻了,也要死的漂亮!”   云溪疼的流泪,娇生惯养的她哪里受到过这种待遇。“郁羡吟,我一定会让你死,一定会让你死的!我一定要让你跪着求我,你这个野种,狐狸精,废材……”   拔出长剑,院子里三个人都已经伤痕累累。此刻门外却跑来许多因为尖叫声而前来围观的人,对郁羡吟的反击轰然震惊开来。   “郁羡吟,你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两个美妇从人群中走过来,看见受伤的繁枝和红袖大为吃惊。   “你这贱人竟然把她们两个打伤了?你这是作死吗!”说话的是一身宝蓝色华服的四夫人,四夫人指着郁羡吟的鼻子,“你这个贱人,将军府养了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来杀人的吗?”   说道这里郁羡吟终于明白,红袖那一口一句贱人,是在谁那里学来的! 郁羡吟嘲讽冷笑,“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怨不得红袖一口一个贱人,原来都是跟着四夫人你学的!” 正文 第四章 意外杀人 郁羡吟的院子离她们住的后宅不近,这么快就赶过来,恐怕是早有准备。郁羡吟心中自然知晓她们是为了什么,前世她们就喜欢欺负自己,更喜欢搜刮自己母亲留下来的东西! 郁羡吟自然不答应,于是一来二去的,本就不受待见的郁羡吟不仅是不受待见,反而还被人变本加厉的欺负!   繁枝和红袖像是两只嗷嗷待哺的小鸟,飞回四夫人和五夫人身边。   “娘,我的手腕断了,都是郁羡吟这个贱人弄伤的,我下个月还要参加比武大赛。我可怎么办啊!”红袖哭着怨恨,“娘,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另一边,繁枝没有红袖嘴毒,但也没少告状。五夫人狠狠地剜了郁羡吟一眼,由看见一旁狼狈的云溪郡主,连忙上前,“云溪郡主,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这脸……”五夫人故作心疼的唏嘘不已,“这脸都是郁羡吟打的吧?这个不知礼数的……”   “你胡说什么?”云溪怒斥,“哪里轮得到你说话?离我远点!” 郁羡吟噗嗤一笑,“五夫人,溜须拍马也是要讲究技巧的。自己的女儿放在那里不去心疼,反过来去问候郡主。你这惺惺相惜的模样也太假了吧?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云溪好面子,谁让五夫人正好戳到她的痛处?说出去堂堂云溪郡主被一个废材掌掴,脸往哪里放啊?   “郁羡吟,你不要太得意!”云溪冷哼一声,“来人,把这个废物给本郡主抓起来带回王府。我要慢慢的折磨她,让她给我当牛做马!”   “是!”   院子外几个黑衣家丁飞身而入,包围住郁羡吟就要动手。郁羡吟皱起眉头,脚尖提起地上的长剑握在手中。   “谁敢找死,就尽管试试看!”郁羡吟目光凛然,浑身透露着强大的杀意。经过刚刚的试探,她已经能够掌握自己身体内的秘密气流,虽然还不知道它能到达什么境界,但是总不能输了阵势!   一个侍卫飞身而上,郁羡吟剑花回挽反而收起。那侍卫一惊愣住了,就趁这个时候,郁羡吟旋身腿在地上一扫,那侍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郁羡吟飞身而起,长剑朝下。只听噗嗤一声……   众人不由一愣,云溪郡主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烟尘慢慢散去,时间仿佛精致在这一刻。   郁羡吟犹如地狱之中的修罗,素色的衣衫沾满血迹,脚下的人已经被长剑刺穿胸膛。郁羡吟缓缓抬起头,猩红的眼扫试过众人,“谁还敢动我,来呀!”   “杀人啦——”   院子里乱成一团,而院外一处僻静处有两个男子却正看的津津有味。青色衣衫的男子挑眉一笑,“没想到我家三妹竟然是这么深藏不漏的人啊!倒是挺有意思的,只可惜这么一折腾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可惜了!可惜……”   这青衣男子满脸桃花,虽是儒雅风流的外表,但却隐藏不住笑容中如狐狸一般的狡猾,狭长的凤目春水流转。他是将军府的二公子——郁青衫!   而另一边那一脸沉默的白衣男子坐在轮椅上,眼神深邃的像是千年冰洞中的寒冰。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青衫还有个三妹?”   “若今天不是亲眼所见,我也想不起来我还有个三妹呀!”郁青衫调侃道,“难道九殿下不知道我们家有个废材吗?这就是我们家那个占尽好时机,却偏偏不能习武的废材三小姐——郁羡吟!”   “哦?是她!”一身白衣的男子缓缓勾起嘴角,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关于郁羡吟的事情。可以说郁羡吟这个人充满太多传奇,简直是京都茶余饭后的笑柄。她天生奇经八脉乱逆,不得练武,生性懦弱,花痴一个。前一阵子还听说勾引七皇子越平远,被云溪郡主打傻了。她紧紧能够拿得出手的相貌出众,但却似乎完全不会搭配,时常把自己弄的春红柳绿,俗不可耐!   关于这个人的听闻全都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笑话,白白浪费了自己的耳朵。 但是今日一见,却突然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单看她和云溪吵架,不仅条理清晰,气势十足,而且笑容中还带着镇定和胸有成竹。试问一个懦弱的废材会有这样的勇敢吗?还有她掰断两姐妹手腕的那一下,狠辣异常,毫不留情。就在她插入那一剑的时候,自己分明看到了她眼中那决绝的生死! 或许自己正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杀伐果敢,心狠手辣,又徘徊在地狱边缘的人……   “九殿下,我们该走了!不然太子殿下是要不高兴的。”郁青衫笑着要推动轮椅,却被九殿下拒绝。 “青衫,你去看看那个云溪带来的家丁,还有没有救!”九殿下眼神没有离开过那个破院,此刻郁羡吟已经被抓走了…… 正文 第五章 仇人相见是眼红   将军府正堂。   郁遐年看着被人压上来的郁羡吟,不由皱起眉头。刚刚听别人禀告说是她杀了人,可是胆小懦弱的她别说是杀人,就连杀鸡都不敢,更何况她天生就不适合练武,怎么可能会杀人?郁遐年心中冷笑,自己若是相信可真就出鬼了,不过看着她如今倔强着不肯跪下的模样,郁遐年却又有些捉摸不透了!   “贱人,你还不跪下!”四夫人在一旁皱起眉头,厉声呵斥,“郁家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脾气越发刁钻,武功倒是没进步多少。你看看红袖的手都让你伤成什么样子了?”说罢,四夫人哭天抹泪的看着郁遐年,“老爷……”   “你给我闭嘴!”郁遐年皱起眉头,目光犀利,“整日就知道吹毛求疵,看看红袖都被你护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有一点世家子女的样子。你若是再敢这样撒泼,就别怪我把你赶出去!” 四夫人一下子没了动静,她母家富而不贵,却也养成了一身娇气,只会无尽的诉苦。在这将军府就像是个没长脑子的泼妇! 坐在上座而二夫人不由白了她一眼,不过今日倒是对郁羡吟另眼相看了!   郁羡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与郁遐年对视,目光坦诚而冰冷。对于面前这个人,自己说不出到底是失落还是失望。因为她知道他对她好,但是却不得不把自己扔在那破院子当中!   “你为何不跪?”   “我为何要跪?”郁羡吟冷哼一声,“我乃堂堂将军府嫡女千金,在堂之人除了父亲,还有什么人配让我跪?而父亲也从未开口让我跪下!更何况我一没犯错,二没悔愧,跪下又能怎样?”   郁遐年皱起眉头,看着红袖和繁枝的手腕,“她们两个的手腕是你伤的吗?云溪郡主的肩膀也是拜你所赐?”   云溪咬牙切齿的看着郁羡吟,“郁将军,本郡主身为皇亲国戚,却在将军府受伤,这个野种公然刺杀本郡主不说,还杀了我的侍卫。这件事情若是没有个交代,本郡主一定会禀报皇上,让皇上替我讨回公道!” 郁遐年不由一阵心烦,什么时候也轮到一个小丫头来威胁自己了?要知道就连昌吉王也要让自己三分。 “云溪郡主先回去吧,这么久没有回去想必昌吉王也会担心了。这件事情老夫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云溪冷哼一声,“郁将军休想糊弄本郡主,我已经派人去报官了。我要她下地狱!”   郁羡吟不由觉得好笑,“恐怕要让云溪郡主失望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伤的你?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怎么可能伤了云溪郡主和你的侍卫呢?说出去,你信吗?更何况我那破院子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一个人,若非你们去故意捣乱,我们根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一派胡言!”云溪皱起眉头,“我和繁枝,还有红袖亲眼看见你动手,难道你还想狡辩不成?”   “等到大理寺的人来了,便知道是不是我动的手了!”郁羡吟一脸不屑,“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丢人可别怪我!”   “你……”云溪气的满脸通红。   “云溪?”   云溪眼神一亮,立马委屈的朝着来人扑过去,“平远哥哥——”   郁羡吟眉头一紧,泛着紫色光芒的眼睛绽放一丝破碎,她似乎可以感觉到他的脚步越来越近,带着死亡的味道!   越平远从郁羡吟的身后走来,“云溪,你在这里做什么?这伤是怎么搞的?”   云溪哭丧着脸,故作委屈的说道,“还不都是这个野种!”   “住口!”郁羡吟声音冰冷,一双眼睛像是埋葬着无数寒冰,“我若是野种,你把大将军置于何地?你一口一个野种,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野种?堂堂郡主,竟然如此出口伤人,还有没有点大家规矩?就这种风度气质,还配做郡主?真是丢了昌吉王的脸!”   越平远心中一震,看着郁羡吟浑身散发出的杀意,竟然第一次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郁遐年连忙站起身行礼,“老臣给七殿下请安!”   “郁将军免礼!”越平远故作担忧的皱起眉头,“羡吟,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郁羡吟看向越平远身后的郁令仪,只见郁令仪瞬间把不屑的目光换成了担忧,一副仁善的模样楚楚可人。郁羡吟突然想起前世似乎有很多这样的画面,他们两个相依相偎的一同出现。自己怎么就没感觉到呢?   云溪哭着拉着越平远的衣袖,“平远哥哥,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这个郁羡吟竟然出手伤人,你看我的伤,我的脸,我怎么见人啊!”   越平远不耐烦的笑道,“你说羡吟伤你?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郁羡吟神色冷漠,“世界上这么多事情都难以预期,谁能保证谁会永远不变呢?你说对吧,七皇子!” 正文 第六章 敢玩报官   越平远愣在原地,平日她都是花痴一般叫他阿远,今日怎么突然冷冰冰的叫自己七皇子?越平远心中一阵紧张,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你这是在和我说话?”越平远尴尬于自己的不适应,表露出一丝不悦。   郁令仪连忙上前拉住郁羡吟的手,“三妹,你怎么能这样和七皇子说话呢?”   “请问我怎么和七皇子说话了?”郁羡吟挑眉一笑,她最讨厌的就是郁令仪这副故作纯良的模样,“我和七皇子说话很正常呀,长姐觉得哪里不妥?” 郁令仪瞠目结舌,这是郁羡吟?平日自己说十句都不会回答一句的郁羡吟?郁令仪尴尬的站在原地,“这……”说不出哪里奇怪,但是她就是感觉很奇怪! 郁令仪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三妹,长姐知道你心中有气,但是若是真的伤了云溪郡主就应该主动承担,即便是你杀了人,长姐也会跟你一同面对的!”   众人不禁对郁令仪伸出大拇指,还真是善良的女子啊!不愧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郁羡吟不禁嗤笑,“长姐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杀人了?何需你与我共同面对?”   “大理寺的人来啦!”   一群官兵围进来,打头的男子伸了个懒腰,一身绯色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没个样子。眉宇之间带着一种慵懒,但那嘴角倾斜的笑意,却是说不出的老奸巨猾。   “又出什么事儿啦?”男子打了个哈欠,正眼一看,“哎呦!这不是七殿下嘛,请恕下官失礼了。”   “尹之川,你又在搞什么名堂?竟然办案的时候也不穿官服,成何体统?”越平远不悦的皱起眉头。   尹之川粲然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却丝毫不觉失去光彩,反而带着一丝狡黠。“七殿下莫怪,下官就这么邋遢惯了的,皇上也是知道的。”   一句话便让越平远没了声音,拿皇上压他,也难怪尹之川这样的芝麻小官想得出来!   郁羡吟勾起一丝笑意,只见尹之川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杀人的是她?”   云溪连忙上前指着郁羡吟,“就是她!她亲手杀了本郡主的家丁,而且还出手伤人,本郡主身为皇亲国戚被她所伤,这罪名可不小吧?” 尹之川伸了个懒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翘起了二郎腿,“这个嘛……可不好说,本官可是听说这将军府的三小姐是个废材,一路上来的时候就觉得好笑。” 尹之川看着云溪,“郡主您可是比武大赛的第三名,不会连一个废材也打不过吧?看来本官猜的的确不错,这比武大赛之中肯定有水分。哎!这当下也就只有本官能和皇上说实话喽……”尹之川故作失望的瞥了越平远一眼,“不像某些人身处要位,却只知道讨好拍马!七皇子,你说是吧?”   越平远白了他一眼,侧首不语。   云溪皱紧一张脸,“本郡主行的端,做得正,赢了比武大赛也是靠实力,哪里轮得到你胡言乱语?你若是再不捉拿凶手归案,本郡主就告诉皇上你渎职!”   “不急不急!”尹之川挑眉一笑,松垮的衣服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不过就是个小案子,哪里用得着本官亲自出马?” “尹大人,属下去看过三小姐的院子,但却没有发现任何杂乱的迹象!”一个侍卫在尹之川身后禀告,“这似乎只是一场误会……” 郁羡吟也不由一愣,疑惑的看着尹之川。这怎么可能?   “你胡说什么?什么误会啊?本郡主的人被她杀了,你却说什么都没发生?你真是混账!”云溪扬起手就要打人,却被尹之川一把制止住。   尹之川依旧笑得灿烂,“郡主何必这么生气呢?下官又不认识三小姐,想包庇也不能啊!若是云溪郡主不信,大可以派人去看看就是了!”   云溪皱起眉头,怒气冲天的吩咐家丁前去查看。不一会,家丁一脸狐疑的回来,“郡主,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你说什么?”云溪大惊失色。   郁羡吟垂下眼帘,心中也惊讶万分。抬起眼瞟了眼尹之川,却发现他根本不看自己。以一个正常人的智商,这分明就会知道这其中有诈,他却不以为然,难道是他在帮自己?可是自己和他并不曾相识…… 众人一阵惊讶,脸繁枝和红袖也不相信。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来到郁羡吟的小院,只见小院干净整洁,虽然简陋,却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个雅致的人。 正文 第七章 千岁太高冷   云溪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依旧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连忙摇头,“不!这不可能!刚刚分明这里有死人的!你们都看见了,你们都看见了对不对?”   四夫人和五夫人也惊讶万分,“我们的确看见了,可、可是……”   尹之川粲然一笑,“哦?看见了吗?不会是两位夫人最近老眼昏花了吧?这分明就是什么也没有啊!你们都冤枉三小姐了。”尹之川叹了口气,笑着要离开,“这青天白日的,有些人难道还见鬼了不成?白白浪费了本官一个午觉!”   “站住!”云溪怒吼,“郁羡吟,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把这些都打扫干净了对不对?”   郁羡吟不禁嗤笑,“我刚刚一直和你在一起,还被你绑着,你觉得我有什么神通能做到这一切?”   “你刚刚分明笃定的说过不是你做的,一定是你事先都安排好的!”云溪口不择言,“你这个妖精!你一定是用了什么妖法!”   郁羡吟不耐的白了一眼,“云溪郡主,难道我还能算准了你和我的两个好妹妹什么时候来欺负我吗?尹大人还在这里,是不是什么妖法,一眼就看出来了,分明是你们一个个的都在陷我于不仁不义!”   云溪红着一张脸看向尹之川,“那你说我的家丁呢?我的家丁去哪了?若是她没杀我的家丁,那人哪里去了?”   “云溪!”   众人回首看去,中间让出一条路。郁羡吟恰好可以通过这条路看到那个人,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像是漏了一拍。   只见来人一身白衣翩然坐在轮椅上,广袖柔柔的垂下像是两朵云彩,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菱角分明的俊逸。樱花瓣一样的红唇又像是一颗诱人的樱桃,让人嫉妒的发狂。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好像高原上落满星辰的清澈湖泊,深邃到能穷尽你的前生今世……   郁羡吟的第一印象便是,他是成陵王朝的九皇子,一个赋尽高唐,才华横溢的男子。他的气质与众不同,是那种冰冷的儒雅,虽然对人客气,却总是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龙章凤姿,浑然天成,带着不可一世的气质与风华。   她见过他,但是在前世,仅仅一面之缘,然而却始终不忘!   云溪皱起眉头,有些胆怯,“少千哥哥……”   九皇子越少千被郁青衫推进来,众人自动散开行礼,越平远脸上浮现一丝嘲讽和不悦。   “云溪,你又在这里胡闹什么?”越少千皱起眉头,责备看着云溪,“你的家丁不就在外面吗?” 郁羡吟顿时像是掉入了深渊,这怎么可能?虽然自己是个废材,在体力和内功上都不占优势,但因为读过很多武功秘籍,对于人体和暗杀技巧了如指掌。那一剑分明正中心脏……   云溪一愣,“你说什么?在外面?”   只见那家丁皱起眉头走进来,跪在云溪面前,“小的拜见郡主!刚刚小的被九皇子叫去服侍,一时之间忘了禀告郡主,还请郡主见谅!”   “这怎么可能?你你你分明死了……”云溪吓得倒退几步,“是鬼,一定是鬼!鬼啊——”   云溪慌乱的跑了出去,就连繁枝和红袖都惊恐的看着这家丁。郁羡吟深深的皱起眉头,这个人的确是自己杀了的人,即便是他没死,此刻也绝对不会站在这里!   郁羡吟斜睨了眼越少千,只见越少千一脸冰冷的对尹之川说道,“没想到本殿下一时疏忽,忘了告诉云溪,竟然惊动了尹大人,还望尹大人海涵!” 尹之川粲然一笑,摇头晃脑的看着郁羡吟,“好说!好说!只是郁三小姐倒是冤枉了。” 郁羡吟眉头一皱,刚刚越平远对尹之川尚有几分敌意,但越少千却让他海涵。看来这个人的身份并不简单!不过此刻更让她疑惑的是,到底谁在帮她掩藏刚刚的事情!   “只要能洗清冤屈,也算不得冤枉!”郁遐年连忙打圆场,“那就劳烦尹大人了,九殿下登门老臣竟然不知,还望九殿下恕罪!”   郁青衫狡黠一笑,“九殿下是来找儿子的,怕惊动父亲便没有知会,还请父亲见谅!”   “混账!”郁遐年低声怒斥,“我见谅什么?还能不能分得清尊卑?” “郁将军不必动怒,本殿下与令郎之多年挚友,不必拘礼!”越少千转头看了看周围,皱起眉头说道,“不过本殿下诚然没有想到这会是三小姐的住处,若非见到今日之事,本殿下还以为只是个废弃的柴房呢!都说将军府的夫人各个聪慧贤德,知书达理,料理家事是一顶一的好手,可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正文 第八章 果然没好事  二夫人连忙上前跪拜,“是臣妇疏忽了,三小姐从小体弱便在这里静养,没想到却忘记了翻修……”   “二夫人不必自责,相比于翻修,这里恐怕要直接拆了更合适!”郁羡吟冷笑,“这园子恐怕住人是不能了,不过本小姐命硬,也不怕!”   “这怎么能行呢?”五夫人连忙顺着九殿下的话王上爬,笑着奉承道,“三小姐乃是千金之体,怎么可以在翻修的院落居住?二姐,您说是吧?”   二夫人脸色一冷,点了点头,“所言甚是,臣妇这就给三小姐挪腾园子!”   郁羡吟瞟了眼站在越平远身后的郁令仪,挑衅一笑,只见她一愣,瞬间冰冷下来,眼神中满是疑惑。郁羡吟心中冷笑,就算你猜破天,也想不出我的变化源自何处!   “令仪,你怎么了?”越平远担忧的看着失神的她,“哪里不舒服吗?”   令仪摇了摇头,勉强一笑,“我只是觉得羡吟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越平远皱起眉头,回首看向破院中那道身影,“的确不一样!”     郁羡吟顺手搬来一个破旧的椅子坐下,和越少千对视,“说吧,你为何要救我?”   “我不太喜欢别人坐在我面前说话!”越少千冰冷的看着郁羡吟,“你果然大胆,若是我把你的事情说出去,你便会入大理寺审理。” 郁羡吟面上不屑一笑,但是心里的石头却落了地,不过是一句试探,原来还真的是他! “你若是想说出去,就不会帮我隐瞒了,更何况你刚刚帮我隐瞒真相,就算你日后后悔,想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也要想一想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羡吟四处看了看,“这里的一切都是你恢复的吧?不过有点过头了,这里原本也没这么干净!”   “本殿下也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女子的院子竟然会杂乱至此,害的差点没能收拾完毕!”   “你觉得整日都有人来欺负人的院子会好到哪去?”郁羡吟挑眉一笑,满不在乎,“即便是我收拾完了,她们也会来砸坏,倒不如乐得个清闲自在。”   越少千身子稍稍凑上前,疑惑的皱起眉头,“就因为你这双眼睛?”   郁羡吟一愣,“所有人都说别人欺负我,是因为我是一个废材,但你为何却说是因为我的眼睛?”   越少千垂下眼帘,但那霎时闪过的不屑却没有逃过郁羡吟的眼睛。“可是你今日恰恰证明了你不是一个废材,本殿下知道你有很多疑惑,若是想知道,便来找我!”   “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要救我?”郁羡吟的确心中疑惑万分。   “本殿下的话不想重复第二次!”   越少千转身离开,郁羡吟瞟了眼他推着轮椅的手,不由上前握住扶手。   “我来帮你吧!”   越少千一愣,任由郁羡吟推着自己出了大门。门外一身青衣的郁青衫正在等候,回首看到郁羡吟笑道,“三妹,真是好久不见啊!”   “我们见过吗?”郁羡吟挑眉一问,不屑的转身离开。   越少千没有回头,却听到郁羡吟碰的一声把门甩上。咯吱咯吱,发出让人心烦的声音……   清茶皱起眉头看着郁羡吟,“小姐,你刚刚怎么能打败云溪郡主,还有四小姐、五小姐的啊?你都不知道清茶都担心死了!幸好您没被大理寺抓去,否则奴婢可怎么……”   “和夫人交代!是吧?”郁羡吟无奈的打断清茶的话,“你就不能换句话说吗?”   清茶委屈的嘟起嘴,“夫人对清茶有恩,清茶当然要照顾好小姐的……”   郁羡吟叹了口气,说实话自己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缘由,但是自从重生之后身体内的变化,明明在告诉自己,自己并非是一个废材!   “三小姐,二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话音还没落,门砰的一声被打开。采薇一笑,“三小姐,二夫人让你过去一趟呢!”   郁羡吟脸色陡然一冷,“你再说一遍!”   采薇一楞,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心里也有几分不悦。不过是一个废材小姐,有什么好威风的?   “二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啪——   郁羡吟站在采薇面前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模样,只见脸颊瞬间显出五个指痕,“知道你犯了几个错误吗?”   采薇捂着脸,“你、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郁羡吟声色俱厉,“你若是再敢多说一句,本小姐要你的命!” 她本无意为难谁,毕竟她们也都只是丫鬟,奉命行事,狗眼看人低而已。但是如今自己既然决定要好好翻身活一次,自然不能再姑息这些下人的臭毛病!   “就凭你也想要我的命?”采薇大喊,“好歹我也是二夫人身边的人,谁见了我不是客客气气,你一个废材小姐,竟然敢打我?” 正文 第九章 打你又如何   啪——   采薇捂着另一半脸吃惊的跌倒在地上,发丝也散乱开来,这模样狼狈极了。清茶在一旁虽然吃惊,但心中也十分解气。   郁羡吟活动活动手腕,“清茶,这个采薇平日对你可好吗?”   清茶摇了摇头,赌气道,“若是好,奴婢便不会月月都领不回来月钱了。咱们的银子多半都是被她扣了!”   “你胡说!”采薇怒吼,“你们主仆两个简直是反了,看我不告诉二夫人,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采薇跌跌撞撞的起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狠狠地剜了郁羡吟一眼。   “小姐,若是采薇真的告诉二夫人怎么办?”清茶担忧的说道,“听说这个采薇可是二夫人远方亲戚呢!”   羡吟不屑一笑,“我还就怕她不告诉二夫人呢!”   郁羡吟白了采薇的背影一眼,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   五夫人一脸担忧的看着繁枝的手腕,心疼的喂她吃药,“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和红袖胡闹!红袖那性子和她娘一模一样,难道你就没看出来她们没一个好货色?”   繁枝叹了口气,“娘,我若是不和红袖在一起,哪里还有我们这样的日子过?您也不是不知道,大姐和二姐都是父亲手心里的肉,二夫人掌管整个将军府,那对姐妹简直眼高于顶。四夫人又出身好,只有我们是看人脸色吃饭的。若是不和她们交好,我们母女可如何是好?”   “那你也不能不顾自己的性命啊!你看看今天那三丫头多吓人啊,我早就知道夫人的孩子一定不会是个孬种,没想到今天真的倒反朝纲了吧?”五夫人急的火烧眉毛,“当年我比四夫人提前生下孩子,她这么多年本就耿耿于怀,怎么可能让红袖真心对你?若是依我看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的过自己的日子吧!”   繁枝留下一行泪,“娘,若是不在这深宅大院里争出一席之地,女儿的将来会好吗?这不仅仅是为了女儿自己,也有娘的一份啊!难道娘想行将就木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冷眼旁观,给你一张破席子把你卷出去?她们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繁枝冷哼一声,“再过些日子就是比武大赛了,不让我参加,那红袖便也休想参加!”   郁羡吟来到二夫人的院落,意料之中的沉默和敌意充斥着每一个角落。郁羡吟不屑一笑,“二夫人把我叫过来就是来让我喝茶的吗?这茶虽好,但是我却没那么多功夫!”   “丫头几日不见到时越发伶牙俐齿了,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二夫人舒展一笑,“采薇脸上的伤是你打的?”   “没错,就是我!”郁羡吟一脸冰冷的看着哭哭啼啼的采薇,“她这个丫鬟就是欠打,想必二夫人主持中馈并无闲暇管教下人,我替二夫人你教训教训!”   采薇哭着拉住二夫人的裙摆,“夫人,奴婢可真的没犯错误啊!”   “犯错误的人一般都说自己没犯错误,就像是杀人的人一般都会说自己没有杀人一样!”郁羡吟瞟向二夫人,“您说是吧?”   二夫人勾起嘴角,金色的流苏在发髻后闪闪发亮,眉宇间的妖娆带着不屑,“说来听听!”   “第一,她目无尊卑,对我不敬。第二,她自视高贵,没有本分。第三,她侮辱主子,意图陷害!”郁羡吟冷笑,“若是再加上一条,恐怕就是不知悔改!”   二夫人雍容一笑,当家主母的气势俨然而出,“她的主子是我,我倒是想听听她是怎么侮辱我,陷害我的?”   郁羡吟勾起嘴角,“她冒犯了本小姐之后,口口声声说要告诉二夫人你,让你为她做主。这不是表明了自己犯下的错误还要主子去赞同吗?难道二夫人平日也是这样纵容下人犯错的?”   “夫人,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采薇扬起一张脸,哭着说道,“三小姐狡辩!”   “你给我闭嘴!”   啪的一声,二夫人一掌打向采薇,一身石青色的衣服微微凌乱,发髻上的钗环也因此晃动。 二夫人随即又恢复端庄的姿态,笑着看向郁羡吟,“三丫头,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本以为你只是个懦弱无能的废物,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没想到今天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啊!若是早知如此,我怎会留你?这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郁羡吟也回以微笑,“那二夫人现在是后悔了?”   “我的确后悔,但是却不会为今后的事情而烦扰。”二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冰冷,“你可知道今天你给我惹了多大麻烦?我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的。让你登堂入室?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二夫人确定?绝不后悔?”郁羡吟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正文 第十章 演戏谁不会   二夫人勾起嘴角,“阻你之路,绝不后悔!”   两人对视半晌,郁羡吟邪魅一笑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起来。   “二夫人,我错了,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顶撞您了,求求您就饶了我吧!我也会住在小院里,一定再也不会出来惹麻烦。就算四妹、五妹来找我,我也不会还手的!”郁羡吟哭的悲痛,“我再也不敢了!”   二夫人皱起眉头,正要说话,门却一脚被踢开。   郁遐年皱起眉头,怒不可遏,“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儿女的?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平日里看你贤良淑德,没想到却如此黑心!”   二夫人连忙跪在地上,“将军息怒,妾身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将军的事情。”   “没有?那你倒是告诉我羡吟为何跪在地上哭泣不止?”郁遐年冷哼一声,“什么叫做再也不敢出来?再也不敢走出破院?你威胁她什么了?”   二夫人皱起眉头瞟了眼郁羡吟,“将军,妾身的确什么都没有说呀!是今日妾身叫采薇去找羡吟过来,没想到羡吟却把采薇打成这个样子,所以才会把她叫过来问问,否则妾身根本不会见到她呀!”   “当然不会见到我,因为这么多年你从来都不肯让我登堂入室,我自知身体孱弱,无法像姐妹们一样为父争光。但是我也从未做过什么有辱家门的事情,我好歹是将军府嫡出的小姐,如今竟然落魄到让一个丫头嘲笑。” 郁羡吟一脸慷慨的泪水,跪在郁遐年面前,“父亲,纵然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觉得女儿是个废物,女儿不能尽忠,但是却从来没有停止过一刻尽孝。女儿幼年丧母,全赖父亲拉扯长大,对待二夫人也视同亲生母亲一样孝顺尊重,可是试问二夫人何时给过我视如己出的关怀?”   二夫人一愣,眼底含泪假惺惺的哭诉,“三丫头,我掌管整个将军府,实在是顾不过来,否则也不会把你耽误了。试问有谁会忍心把一个女孩子放之不管呢?你可千万别恨我呀!我也是事出有因,其实我心里还是惦记你的……”   “任是人都看得出我和大姐的不同,二夫人若是说是因为主持中馈而耽误了羡吟,那为何大姐却没有呢?难道就因为我不能练武,二夫人觉得羡吟丢人吗?” 郁羡吟哭天抹泪,痛心疾首的哭喊,“父亲,若是如此,您为何不在发现我不能练武的那一刻就杀了我呢?也好让我能和早逝的可怜的母亲,早早团聚!” “我可怜的母亲,您等等女儿啊……”   随着郁遐年而来的清茶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奴婢陪您一起死!奴婢生死都陪着苦命的小姐,也算是对得起夫人在天之灵……”   郁遐年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犀利的瞟向二夫人,“你还不快去给羡吟准备新院子?你以为白日说那一句是蒙混谁的不成?若是有半点不好,小心得罪九殿下!”   “是!妾身这就去准备。” 二夫人咬牙切齿的看着郁羡吟挑衅的目光,心里升起丝丝恨意。   郁遐年负气离去的背影落在郁羡吟眼中,郁羡吟擦干眼泪站起身子,“二夫人,那就辛苦你了!”   二夫人站起身冷笑,“三小姐真是好大的排场,不仅知道请老爷坐阵,还搭上了九皇子的线,真是让我吃惊啊!”   “让你吃惊的地方还多着呢!”郁羡吟邪魅一笑,“还是先好好为我准备院子吧!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可还是会上演一出哭诉后母的戏码哦!”   郁羡吟冷哼一声,目光犀利的白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二夫人一挥袖猛然扫罗了桌上的茶杯,“郁羡吟,没想到竟然让你捡了便宜!”   屏风之后款款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白皙的皮肤,柳眉含烟,那一双媚眼如桃花。脖子上的那颗红痣把赛雪肌肤显得更为妖娆,郁令仪担忧的看着二夫人,“娘,这个郁羡吟不会是疯了吧?”   “疯了?若是疯了倒还好了!枉我这么多年悉心安排筹谋,却全都被这个丫头打乱了。”二夫人冷哼一声,“不过不急,谅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郁令仪疑惑的看着二夫人阴险的笑,“难道您已经有对策了?”   二夫人端起刚刚郁羡吟用过的茶杯,“我这么多年把她关在破院子里,就是为了让她销声匿迹,不被世人所知。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就让鸟儿飞出笼子呢?”二夫人转身笑看着郁令仪,“令仪,你是娘的希望,娘是绝对不会让人挡住你的路的,你就放心好了。你的将来,娘会播种无数鲜花,让你一路芬芳!”   郁令仪粲然一笑,“多谢娘苦心安排!”   “傻孩子,你是娘的亲生骨肉,娘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只要你争气,咱们娘俩的未来就是辉煌的!”二夫人把茶杯中的水缓缓倒在地上,啪嚓一声杂碎,冷声道,“采薇,你做的不错!去账房领赏银吧!”   采薇兴高采烈的跪在地上磕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采薇连忙退出去。   郁令仪不由皱起眉头,担忧的而看着二夫人,“娘,您让采薇去账房?难道你们是商量好的?”   二夫人嗔怪的看着她,“你这傻孩子,若是为娘不用点计策,郁羡吟会来吗?即便郁羡吟会来,若是没什么正经事情把她请过来,也难免让人心存疑虑。这样一来,顺理成章!而采薇……”   二夫人冷哼一声,目光微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