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01不过一条狗
“来人,将程南橘压入天牢。”
“我看谁敢!”
程南橘抽出佩剑插于身侧,浮于面纱上的双眸凌厉,“姬无奢,你不要忘了这一世金戈铁马是谁把你扶上皇位,即便你不信我,难道也不顾及你我结发之情?。”
“结发之情?程南橘你可配得起这四个字?”
姬无奢鹰隼怒睁,随即轻蔑一笑,“若不是看你程家军尚可代我南征北伐,我早把你杀了!你,不过是我的一条狗罢了!”
“狗……?!”
程南橘猛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几道触目惊心的疤,“九子夺嫡,我为你挡下胸口一剑,你说你若为为王,我便终生为后。南蛮入侵,我挂帅出征身中剧毒,刮骨疗伤时你让我咬着你的手,说痛在我身你心若刀割。北伐战乱,我险些送命,你卸了我的兵符,说不愿再见我流血受伤离你寸步,你都忘了吗?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呵呵。笑话!”
姬无奢鬼魅一笑,饶有兴致的看着程南橘,薄唇轻起:“虚情假意的几句玩笑话你都可当真?既然是狗,自然要喂上几根骨头,你程家铁骑骁勇,若不是你自愿交出兵符我哪敢抄东方家灭你程家?来人,给我拿下!若有反抗……”
姬无奢顿了顿还是沉眸说出了那几个字:“杀了便是。”
戏文里说帝王绝情,心狠,都是真的!
侍卫蜂拥而至无所顾忌的将程南橘拖走,撕扯间面纱滑落露出她如蚯蚓盘踞沟渠纵横的脸,她拧着头看龙堂中面无表情的姬无奢撕心裂肺的喊,“姬无奢,你狼心狗肺!”
漆黑牢房,惨叫声不绝于耳。
硕大的老鼠穿梭过堆积在墙角的尸体中发出吱吱的声音,程南橘衣衫褴褛,雪肌上横七竖八的伤痕触目惊心但都不及她的面目可怖。
她吃力的睁开眼睛,如获新生般望着蹒跚到她面前雍容华贵的女子。
“姐姐,快救我出去?我是被冤枉的,程家也是被冤枉的!”
程美玉轻笑,蹲下身来手指满是怜惜的拂过程南橘丑陋无比的脸颊“好妹妹,我当然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泱泱大姬,只有你肯相信我,姐姐,无奢不听我解释,你一定要帮我。”
“可惜姐姐不能帮你了。”
程美玉的表情狰狞起来,嘴角一翘肆意嘲讽道:“我总不能告诉无奢,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吧!”
程南橘如雷灌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嘶哑的嗓音问:
“你,你,你你说什么?”
“妹妹能有今天,怎么说都是姐姐的功劳,我把你送到这里来又何来救你出去的道理那?”
程美玉眸色一沉,一脚踢了过来正中程南橘怀中鲜血淋漓的躯干。
“这是东方凌白吗?姬国金戈铁马的少将军!你说他被做成人彘的时候有没有些不习惯那?”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程南橘骤然抬起头来,颤栗着嘶吼,宛如发疯的野兽青筋暴起,吓得程美玉娇躯一震,扬手就是一巴掌,“你有这个本事,嗯?!”
一偏头看到地上两具尸体,恶狠狠啐了口吐沫,“狗男女。一脸的下贱样!”
“你住口。”程南橘推开程美玉,眼眶通红,牙齿几乎咬碎:
“程美玉,他是我爹,也是你爹!你怎能杀兄弑父?”
“呸!”
程美玉扬手又是一巴掌,鲜血顺着程南橘嘴角流下。
“我爹?呵?他还知道他是我爹?自从程府有了你,谁还记得我才是嫡生大小姐,我忍辱负重,就是为了今天,就是为了今天……哈哈哈哈!”
“我要见姬无奢,把姬无奢给我唤来!”
“呵。”
程美玉一脚踢在程南橘的胸口,撕裂般的疼痛伴随她的身体猛然后退重重的撞在身后的墙壁,喷出一口黑血。
“无奢不会见你的,他忙着给我准备封后大典。”
程美玉猛地低头,指甲抠进程南橘的下巴,漏出狠毒无比的目光。
“你凭什么命令我?此时,你不过是我手心里的一只蝼蚁!”
“不可能,你骗我!无奢不会真这么对我!”
“没错,我骗你的事情数都数不过来。但有一件事,我说的是实话,姬无奢本就不爱你,你不过是他手上的一颗棋,没用了就该弃掉!”
程南橘气息微弱,她听到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刀捅进她的心坎里。
“戏文都唱你风华绝代艳冠京都,说你是智勇双全的女谋士,也知你是仁义无双有求必应的活菩萨,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本应是我的!你该死……该死!”
程美玉手掐着程南橘的脖子,程南橘半垂着眼皮在程美玉的执念面前显得不堪孱弱,一字一顿的说:
“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对我,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呵?报应?你怎知你如此不是报应!”
“若是有来生,我定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程美玉猛然用力,只听到咯噔一声,世上再也没有程南橘这个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
程美玉美眸含泪,甩了甩酸痛的手臂,长长的舒了口气,失声狂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天牢之中竟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第一卷 002我舍不得
大雨倾盆,一声闷雷炸开。
伴随着灿若白昼的闪电劈头盖脸而来,程南橘猛然睁开眼睛。四周的环境看下来如此的陌生可又是如此的熟悉。
是凉城的舅舅家?窗外电闪雷鸣,程南橘试探下下床走到铜镜前,一记闪电劈下!
整个房间瞬间亮了起来,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过二八年华。
程南橘嘴角渐渐勾起一丝残酷而诡谲的笑容。雨下一夜,院子中落了一地荆桃。
程南橘若有所思的望着满地碎花,突然一把扫把扔到她的身上。
她吃痛回过头去,面前站着一位一脸恶相的妇人,叉着腰版喊道:
“看什么看?给我打扫干净,要是地上还有一点碎花,今天早上不许吃饭。”
正是舅母沈春花,不知什么原因程南橘六岁那年被送到凉城舅舅家,虽然父亲每月都给舅舅家不少银子,可是舅母还是饰她如眼中钉肉中刺,天天往死里虐待她。
勉强留着一口气,就是为了骗下个月的银两。
沈春花犹善假装,在舅舅穆行知面前就会装出一副贤良淑德对她视如己出的态度。
“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服气?在穆府白吃白喝还不干活?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不等程南橘反应,正房急急忙忙走出一名女子生怕错过了什么好事一般,年纪与程南橘相仿倒是一副伶俐相,程南橘认出那是表姐穆晴裳。
穆晴裳紧拦住妇人笑道:“娘,南橘又不懂事了,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这就让她扫干净。您莫动气。”
见穆晴裳转身,程南橘一弯腰捡起地上的扫把,一股力气从掌心涌出来,程北枳和颜悦色笑道:“好,我这就扫干净,舅母莫动气。”
穆晴裳一愣,一个巴掌空荡荡的停在半空。
程南橘这看似轻巧的一弯腰正好躲过了穆晴裳抡圆胳膊抽过来的一个巴掌。
母女两人都是一愣,当做程南橘侥幸的运气爆棚躲过掌掴,更疑惑的则是今日的程南橘吃错药了吗?竟如此顺从……
“你爹说京城来了极重要的人,穆府上下都要做好接待的准备,我去别的地方转转莫要怠慢了贵客。”
见沈春花走远,穆晴裳轻蔑的看着扫地的程南橘。
“程南橘,你要怪就怪你娘,让你过这寄人篱下的日子。扫完地去把我房间里的衣服洗了。”
“是啊,我恨死他们了,反倒是舅母和姐姐,才是我命中的贵人,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一辈子都留在舅母和姐姐的身旁侍奉。”
穆晴裳眯了眯眼不禁喜上眉头,她就喜欢看程南橘低眉顺眼的样子,出身高贵怎么样?将军之女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她狠狠的踩在脚下。
穆晴裳的面色倨傲,心情也是大好,“哼,见你今日如此识相,本小姐心情大好,衣服不用洗了。”
“多谢姐姐如此心疼妹妹。”
“房里的夜壶还没到,你去把夜壶到了吧。”
程南橘眸色一沉,换了一脸笑意,“好,我这就去。”
正转身的功夫,穆晴裳喜极,笑呵呵的插着腰说,“逗你的,你今日真没劲。”
穆晴裳见程南橘逆来顺从,完全没有往日那股子的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拧劲儿,便觉索然无趣,去别处寻乐子了。
程南橘看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唇。突然跑过来一个讨喜的小女孩是穆家二小姐,也是整个穆府中除了舅舅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姐姐,爹叫你去膳堂吃饭。”
餐桌上舅舅笑意满满,沈春花还笑嘻嘻给程南橘的夹菜。
穆行知最先开口:“南橘,这种活就交给下人做,你是程府的小姐,平日里怎么能干这种粗活那?”
见穆行知嗔怪沈春花连忙跟着附和:
“就是啊,南橘你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身份比晴裳还要尊贵那,这话舅母说了十几年你怎么就是不听。”
沈春花变得知书达理,一点瞧不出昔日张扬跋扈的样子。
这世界最可恨的不是表里不一的泼妇,而是满腹心机却不漏声色的蛇蝎女人!
沈春花就是后者。
“是吗?方才舅母可不是这么说的……”
程南橘话留一半,饶有兴致望着沈春花,后者抽了抽眼角急不可耐道,“我方才说什么了?”
那眼神在穆行知的角度瞧不出什么,而在程南橘的角度望去,怕是能吃人。
程南橘欣赏了片刻沈春花的心慌和惊恐,从善如流道:
“舅母说如今可不是平常时候,府上来了贵客不可怠慢,可不能让舅父丢了面子。南橘才亲自动手,舅母对舅舅和穆府可是事无巨细那。”
沈春花闻言,紧攥着衣裙的手才缓缓松开,换了一脸笑意。
“自然,你舅母如此温婉贤良,舅舅能娶到她都是舅舅的福气,南橘啊,舅舅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穆行知爽朗一笑捋了捋胡须,“你爹要来接你了。”
沈春花一惊,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下,一听这摇钱树要跑,嗖的一下又提起来,连忙问:“这住的好好地,回去做什么?我可舍不得南橘。”
第一卷 003赐婚圣旨
穆行知握了握沈春花的手怅然道,“我也舍不得南橘啊,可宫中下了赐婚圣旨,皇命不可违啊。”
“圣旨,赐婚?”
沈春花的眼睛唰一下子亮了起来,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所赐何人啊?”
“自然是当朝皇子,以后南橘就是皇子妃了!到时可不要忘了提携舅舅。”
沈春花细微末节的表情和心思程南橘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低头做娇羞状。
“舅舅说笑了,舅舅舅母对南橘的养育之恩南橘没齿难忘!南橘哪都不去,就留在舅舅舅母身边尽孝。”
“这孩子,竟说傻话,人往高处走,舅舅也想见你平步青云。”
程南橘不置可否,这事儿她早就了然于心。
穆行知皱了皱眉又道,“还有一事,程将军的书信中提到,程南橘这个名字不吉利,遂给你取了新名字,从今日起你便叫程北枳。”
“正合我意,北枳也觉得这个名字更好些!”
吃过早饭,程北枳顺着小道回后院,就看前面有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不由跟了过去。
没走两步就听见对话声。
“你父亲说赐婚的圣旨下来了!”
“程北枳终于要走了?”
穆晴裳摩拳擦掌雀跃不止,稍纵想到了什么似得突然惊呼起来:
“娘,你说这程北枳回了将军府,不会把我们欺负她的事情说出来吧。”
“哼。”
沈春花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点穆晴裳的脑门。
“这个时候你想的竟然这等小事。”
“你弄疼我了。”穆晴裳揉了揉脑门,“那娘是什么意思?”
“赐婚皇子这等好事怎么能落到这个小蹄子身上,我呸!想我裳儿生的如此如花似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她合适多了,那个小贱人就该留在凉城干一辈子粗活!”
穆晴裳震惊无比的把沈春花看着,“娘,你想做什么……”
“自从程北枳被送到凉城,程家人从来没有来看过她,这都过去十几年了,谁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明日就是你爹的寿宴,不如……”
程北枳一惊,正巧草丛中窜过一直狸猫,沈春花如临大敌,乱忙朝这边追了过来,“谁?给我出来!”
程北枳连忙俯身蹲下,眼前草丛窜过了一直狸猫。
穆晴裳才捏着嗓子说,“娘,你莫要大惊小怪了,哪有人啊,不过是只野猫。”
程北枳逃脱后躲到房间里大口的喘气。突然房门被推开,门口赫然站着趾高气扬的沈春花。
程北枳后退一步,明眸暗转,“舅母怎么来了?”
“怎么?这穆府还有我不能来的地方?”
程北枳灿笑迎上去。
“北枳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舅母有事知会一声便是,那还用得着劳驾舅母亲自跑上一趟。”
程北枳不是只有一腔孤勇,不会低眉顺眼,只是前生今世,她已经从死人堆爬了回来,一眼便能看穿,什么样的人可以踩,什么样的人却只能讨好,隐忍,运筹帷幄之后,才能直中要害一击毙命!
“哼,算你识相。”
沈春花啪的将一个锦囊扔到桌子上,“你去仓库了找找往年贺寿用的摆设,再去集市上买些松油回来!”
“是。北枳领命。”
沈春花逼近她,瞪大眼睛,“耽误了时辰,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我这就去。”
沈春花愣了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本来想拧这个死丫头两把,竟然还没找到机会那丫头已经跑出老远,不禁有些烦闷。
程北枳一出门就暗暗腹诽,买松油?还真是迫不及待想烧死我,让你的女儿去顶包?眼中硬生生溢出一丝寒意来。
抬头忽见一位女子披麻戴孝的跪在路上,面前放着一张草席。走进一看,才知草席中包裹着一具尸体,隐隐发出了些恶臭。
女子旁边还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卖身葬父。
程北枳微蹙眉心走过去。心中猛地一惊,心像是遭到一记重击。
跪着的人竟然是上辈子忠心护主的丫头蒹葭,她二话不说就拉起蒹葭把银子塞到她的手上。
“葬了你爹,然后你跟我走。”
回来的时候正见沈春花一脸谄媚的送走一行人,
程北枳一眼就看出是宫里的人,为首的似乎是位皇子,只是光看背影还辨不出是谁。
这会沈春花已经盯上她,阴阳怪气的喊道:
“程北枳,是谁给你的权利?什么乞丐叫花子都给我领到穆府来?”
蒹葭吓得肩膀颤抖紧抓着程北枳,程北枳甜美一笑,“舅母,绸缎庄的孟老板托我给您带句话。”
第一卷 004胎记
沈春花的眼底掠过一丝兴奋,却一仰头爱答不理的问,“他说什么?”
“说是舅母定的那批锦缎到货了,劳烦舅母闲暇时去定一下衣裳的款式。”
“别在这瞎晃,还不赶紧去把寿宴用的摆设理干净!”
沈春花恶狠狠的瞪了程北枳一眼,嘴角却抑制不住的上扬,隐约带着些春意。带着丫头一步三摇的走远。
看方向,应是去了孟老板的绸缎庄。
程北枳伏在蒹葭耳旁低语了两句,两人便笑的花枝烂颤。
再一抬头,程北枳如遭雷击。指甲嵌入手心而不自知,本能的用怨毒的眼神把两人瞪着。
迎面而来的一对俊男靓女,女的自然是她的表姐穆晴裳。
而这个男子,正是七皇子姬无奢!
他身着一身黑色玄袍,宽袖窄腰尽显华贵,狭长凤目轻垂,嘴角笑意潇洒,他生来英俊,见过他的女子十有八九逃不过他的情关!
之前的她就是这般,初见姬无奢惊为天人,便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多看一眼,都觉得有些恶心。
见程北枳挡住去路,穆晴裳眼神闪过一丝惊慌,转身对姬无奢蜜意一笑。
“无奢哥哥不如随我去后花园一游?”
姬无奢点头,嘴角浅含一丝宠溺,“好,一切由程四小姐安排。”
程四小姐?难不成穆晴裳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冒充她了?既然如此,那做妹妹的自然要成全姐姐。她勾了勾唇角,直面迎了上去。
“姐姐这是忙着去哪?后花园的风景哪里比得过前院?”
穆晴裳果然慌了,妄图把姬无奢挡在身后,程北枳都觉得可笑,姬无奢身高八尺。岂是一个女子能挡住的?
“程……穆晴裳你又出来胡闹,还不快回去。”
穆晴裳使劲对她挤眉弄眼,脸上姹紫嫣红也煞是好看。模糊想起上辈子她就是被这句话吓住,逃命似的跑走。还
被关进柴房里,险些烧死!
她完全无视姬无奢的渡步到穆晴裳面前,“姐姐说得对,晴裳就是要胡闹。”
程北枳亲昵的挽起穆晴裳的手腕,感受她手腕的颤抖不由盈盈笑开,“听爹说姐姐要回京城了,妹妹好生羡慕可又舍不得姐姐,自然是要来啰嗦咐两句。”
穆晴裳一愣,迷茫的看着程北枳,任由她把自己拉倒一边。
程北枳见姬无奢没有跟上来,才伏在穆晴裳的耳边低语,“姐姐莫担心,妹妹自幼被程家抛弃,是舅舅舅母养育北枳,对程家早就没了感情,对北枳来说穆府才是北枳的家。”
“你什么意思?”
“姐姐不是想替我回程府嫁入宫中吗?妹妹自然愿意成全姐姐,只是……”
“只是什么?”
穆晴裳急切的皱了皱眉。
“虽然我自幼养在这里,可是姐姐不知道吧,妹妹的身上有一处胎记。”
“什么?你有胎记,在什么地方?”
“三言两语说不清,今晚你来我房间找我,我自会详细的告知于你。”
“好好好,暮色时分,我去找你!”
程北枳勾了勾嘴角,声音大了几分,“姐姐不要忘了妹妹就好,妹妹先行告退,不打扰姐姐会情郎了。”
穆晴裳娇羞一笑,推了推程北枳,“讨打,叫你瞎说。”
程北枳从始至终竟一眼都未瞧过姬无奢,姬无奢却看着程北枳的背影愣了愣神。
前因后果蒹葭隐约猜到了几分,见走远了不由得问,“小姐,明明你才是程四小姐,为什么那穆家小姐冒充你,你不但不揭穿还告诉她能证明你身份的秘密?”
“你看身后的灌木。”
蒹葭刚要回头,就被程北枳揽住了脖子,低声道,“用余光偷偷地看,别回头。”
蒹葭瞅了瞅,不由身子一抖,压着嗓子说,“小姐,有人!有两个家丁躲在那。”
“从我们进府他们就跟着,如果刚才不告诉她胎记的事情,现在我们早被那家丁拖走了,一个秘密换两条命,你换不换?”
蒹葭呆了呆,小鸡啄米般点头,“换!”
回了院子,程北枳就招呼蒹葭,“去给我弄些朱砂来。”
自己便在书桌前坐下,提笔在宣纸上画起丹青来,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状,待蒹葭取了朱砂回来,已经可以看出那形状如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
“小姐画的这般好,栩栩如生那。”
“给我拿个铜镜来。”
程北枳对着镜子褪下自己一侧衣襟,露出半尺玉脂般凝白的肩头,笔尖蘸了些许朱砂,照着画样上的图案一笔一划的画在自己的锁骨下。
蒹葭托着腮在程北枳身旁坐下,“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画的这是火凤凰吧。”
第一卷 005这是好色啊
“自然是做个胎记糊弄穆晴裳。”
“啊?小姐,原来你没有胎记啊。”
“我确有胎记也如我画的这般,只不过不在这个地方而已。”
红日西沉,第一缕霞光初染。
穆晴裳来了,和她一同来的还有沈春花。沈春花本来还有些许的怀疑,程北枳这个丫头莫不是傻?这等的好事也愿意拱手让人莫不是有诈?可想来程北枳自幼蠢笨执拗,如此到也想她赌气时会做出来的事情,加之穆晴裳把后院中程北枳说与她听的那一席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沈春花,她才放下那颗心不疑有他了。
沈春花一进屋就拉起程北枳的手,“北枳啊,舅母竟没想你如此深明大义,竟然将此等秘密告知晴裳,你放心,今后你在我府上,舅母一定视你如己出,好好待你。”
“舅母客气了。”
程北枳似笑非笑的点头,把图样递给沈春花,心中哂笑,如若她一直留在穆府,又怎能骗过穆行知?若是此事败露,沈春花能有好果子吃?怕是早就找好了壮丁,要将她置于死地了。
“这是什么?”
“我胎记的图样。”
程北枳笑了笑露出一个肩膀说,“舅母就找个刺青师傅,着朱砂刺上去便是了,在锁骨以下的位置。事关紧急当下便去吧。”
沈春花睨了一眼,眼神中有些许疑惑,穆晴裳如获至宝,不由分说的拉着沈春花往外走。
沈春花回身问:“你莫不是在诓我吧?”
“当然不是啦舅母,若是诓骗你,我不提便是,何苦多此一举那?”
想程北枳说的有几分道理,沈春花便拉着穆晴裳急急匆匆从后门溜了出去。
程北枳招呼蒹葭今晚一同躲到偏房过夜,蒹葭应下来,让程北枳等在偏房,自己去搬被褥过来,去了许久未归,程北枳担心就出门寻她。
刚一出门,就见两个壮汉凶神恶煞般挡住了去路,程北枳反身就想跑,却被两人按了下来。还是没能躲过被丢到柴房的命运。
“别喊了,给我安静一点!”家丁不耐烦的讲程北枳绑起来,丢到一堆柴火中间,还不停的往她身上浇松油……
“你们干什么?”程北枳大喊,那家丁却嘿嘿一笑,“自然是送你上路,只有你死了,晴裳小姐才能真正变成程四小姐。说来也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程北枳明眸暗转试探着问,“沈春花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你放了我。”
没想到两个家丁相视一眼,眼神中生出一丝下作,嘿嘿笑着,“这可惜沈春花不单单是给了我们钱。”
坏了!程北枳一惊,家丁便摩拳擦掌的抓住了她的腿,“你虽命不好,可却生了一幅好皮囊,如此上路还真是有些可惜,不如让我们兄弟两个过过瘾再送你上路!”
程北枳窦然睁大眼睛,刚踢开其中一人,却又被另一个家丁骑到身上,刺啦一声撕破了衣衫,不禁崩溃大喊:“区区女色不过一时痛快!我姿色平庸哪里比得上穆家大小姐,你们放了我,我把她送到你们面前来。”
啪的一巴掌抽下来,家丁淫笑不止,见那半露香肩,肤若凝脂更是凶神恶煞的骂,“老实点,大爷玩舒服了,一会让你死的痛快些!少蒙我,你虽是粗生粗养,却生的比那刁蛮的穆家大小姐水灵多少倍,吃了你,大爷这辈子也够本!”
这不是图财,这是好色啊……
“你不要一个人独吞了好事,这可是我的主意。”
那人生怕落了后,也猴急的冲上来撕扯程北枳的衣衫,眼见就露出肚兜来,程北枳明眸一转媚笑如斯,“男女之事你情我愿才有意思,大爷这般粗鲁,让小女子想寻些情调都不能那!”
突然,那两个家丁一顿,眼里更是迷乱,笑意也淫荡了几分。
下一秒那两个家丁竟然一头栽了下去,蒹葭红着眼眶,两只手各自举着两根木棒声泪俱下的喊,“小小小小小姐……”
程北枳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赶紧把家丁推开,整理一下衣服,用力的抱了抱吓傻了的蒹葭。
“小姐,我是不是杀人了?”
“你做的很好。”程北枳拿过蒹葭手中的木棒朝着那大汉头上又敲了两下,直到鲜血直流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手来,这柴房密闭性很好,即便是里边烧的灰都不剩,外边也看不出丝毫破绽,想必是沈春花为了作奸犯科特意准备的。
“你带着火折子吗?”
“带了。”
蒹葭慌乱的递给程北枳,手抖的不成样子,抓着程北枳的肩膀怯生生的说,“小姐,我们快跑吧。”
“跑?跑到那里去?”程北枳苦笑,“跑不出程府就会被沈春花抓回来。不跑!只要拖到明天晚上寿宴我们便可翻身了!”
“啊?”蒹葭吓傻了,结结巴巴的,“可他们醒了怎么办?”
“死人永远醒不了!”程北枳把蒹葭推出去,将火折子打开丢到松油上把门一关,用铁锁锁上才躲在一边喘着粗气。
两个人找了个无人打理的院子躲起来,半夜沈春花亲自看了柴房落锁才放心的就寝,第二天一早便兴高采烈的把穆晴裳送上了去往京都的马车上。
蒹葭苍白着一张脸,晚上程北枳拉着她混到寿宴中才回过神来。
阴谋的开始,若不是波澜不惊,就一定是声势浩大。
程北枳立于舞台正前方,她的脸庞被淹没在斑斓的月色中带着一丝神秘和疏离,如同命运不可见的漩涡,深不见底……
第一卷 006翻云覆雨
程北枳把蒹葭拉倒一个角落,四顾无人从怀中掏出一张请帖小心翼翼的递给蒹葭,伏在她耳畔小声道:“把这个送到孟掌柜手上,千万别让别人看出什么端倪,若是他问了为什么是你来送,你且说你是府上新来的丫头你也不知为何。懂了吗?”
蒹葭点了点头。急匆匆的从后门离开穆府,程北枳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转身走向厨房,厨房中她可是精心为她的舅父舅母准备了一壶好茶。
穆府庭院之中,戏班子准备开锣唱戏,宾客准备迎接穆大人和穆夫人。穆夫人一身华装虽然身姿丰腴,眉眼间尚有几分姿色,加之雍容华贵的礼服更显韵味,穆行知一身正气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和煦笑容在众人的迎接下泰然入座。
程北枳端着托盘,盘子上放着两盏茶,她微微颔首,“恭祝舅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穆行知爽朗一笑,“赏!”
程北枳粲然一笑,嘴角梨涡乍现,若是不小心对她星辰般璀璨的目光怕是会失魂落魄。
“舅母喝茶。”
沈春花脸色煞白,像是活见鬼一般,肩膀有一丝颤栗。
“你怎么不喝茶?”
见穆行知责问,沈春花才接过茶杯温柔的笑起来如同一个慈祥善良的母亲一般目光殷切。
程北枳余光瞄着沈春花的茶杯,望着她慢慢的吸允茶汤,这盏茶深得沈春花的喜欢,她微扬着眉贪婪的嗅着茶香多喝了几口,难得的柔声问:“北枳啊,这是什么茶,好喝的很。”
“舅母喜欢就好,这是北枳专门为舅母准备的那,还有些未冲泡的茶叶,北枳已经差人送到舅母哪里去了。”
“有心了。”沈春花嘴角皮笑肉不笑的一抽,心中不禁思忖起来这贱蹄子理应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孝敬舅母是北枳的本分。”程北枳低头行礼道,她余光瞄了下沈春花,她的眼神迷离起来。带着些许飘飘然的惬意。看来这烟花酒巷中寻得的迷情散还是良心货。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程北枳一个响指,锣鼓声紧锣密鼓的响了起来,戏台上一亮相,台下便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声。
蒹葭慢慢穿过人群,走到程北枳的身边,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程北枳眼神中掠过一丝轻蔑,抬头便见沈春花神色惊慌,急匆匆起身走了。
戏台上,一幕戏刚落幕,伴着一场激烈的武生打斗,第二场又拉开了帷幕,今天的戏穆行知看的很是高兴,突然,戏台上灯火全灭,台下一片唏嘘。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点越来越快,在不远处的一处假山上,突然燃起一把篝火,那激动人心的鼓点便是从哪传来,夜幕中,一出三岔口,两个武生沿路打斗至假山处。
穆行知看得聚精会神,忍不住拍手叫好,也起身随着戏班子一路奔向假山,程北枳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邃。她闲庭信步的走在人群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朝着一个不可收拾的方向有条不紊的发展着!
突然……
武生一个翻滚着,朝着假山吐出一口火焰来,像是一个信号,周围迅速燃起烟花来,整个假山灿若白昼,就连山洞中的苟且也一览无余……
在这个貌不惊人的山洞中,一对男女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被这团火焰惊起,女人失声尖叫起来。这个女人,竟是穆夫人沈春花。
气氛冰冷至极点,鼓声停了,所有人都呆若木鸡的望着石窟中的一对男女,空气中弥漫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情欲味道。
最然打破沉默的,是女人一生尖叫;“老爷……”
穆行知身体僵硬,张着嘴巴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前一秒还是兴高采烈,现在整个人站在众目睽睽之中如同活死人一般。
沈春花顾不上整理自己的衣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如雨下的喊道:“老爷……我是被人陷害的……老爷……”
“住口。给我把她关起来。管家,送客。”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穆府陷入一片死寂,穆行知谁都不见,也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
下人们窃窃私语,谁都没想到往昔嚣张跋扈的穆夫人竟然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天。
最为泰然自若的便是程北枳,面无表情的走进沈春花的牢房之中。
沈春花如同泼妇一般立马扑了上来,抓着程北枳的衣襟声嘶力竭的喊道:
“是你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你陷害我……程北枳,是我小看了你,是我养虎为患,竟然没看出来你这般的蛇蝎心肠!”
第一卷 007打死你
“你敢害我,你敢害我!我要打死你……”沈春花刚抬起手来,程北枳一脚踹在沈春花的肚子上,她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飞了出去。
沈春花惊慌失措的看着面前这个如同罗刹一般可怕的女子,程北枳像是换了一个人,再不是那个任她宰割欺辱唯唯诺诺的女子,她的身上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戾气,即便是沈春花这样歹毒嚣张的人都为之忌惮。
似是看出了沈春花的心思,程北枳不屑的轻笑一声,她背着手,悠然自得的渡步到沈春花的面前,蹲下身来,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嘴角慢慢勾起,眼神中满是不屑和傲慢。
薄唇微启:“你应该明白,我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
沈春花突然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喊道:
“对不起,对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错,求你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不再为难你……”
程北枳轻笑一声,如同一朵悄然绽放的百合花,纯白无暇,与世无争,下一秒她的眼底掠过一丝狠辣尾音咬的很轻一字一顿说:
“放过你?沈春花,你也是个聪明的女人,怎么会不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你,死定了!”
沈春花的身体一僵,随后愤怒的抬起头来,大喊:“是,是我对不起老爷,可是你不要忘了,我跟老爷成亲十几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舍不得杀我,等他消了气,若是我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让整个凉城都看了笑话,你当真以为你可以全身而退?大不了大家闹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说得好,一语道破我来见你的目的。”
程北枳勾唇目光越发的阴冷,声音也阴鸷起来,“舅舅生性善良连杀生都不愿,更何况是他的结发妻那?所以,你不能见他。”
“你……你想干什么……你敢!”
沈春花猛然站了起来,叫嚣道:“若是我不明不白死在牢房里,你断不能脱了干系。”
“你放心,杀人的事情我不会做的。”
程北枳表情无辜的像是一朵白莲花,眨眨眼天真的像个孩子:“但是你可以自杀啊。”
“呵呵……你疯了吗?我怎么会自杀?没见到老爷之前,没把你拖下水之前,我怎么可能自杀?”
沈春花瞪着眼睛如同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目眦欲裂。
“你会的。”
程北枳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她肆无忌惮的看着沈春花如同看着一只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蚂蚁般不屑。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程北枳,你给我记住,若是我沈春花还有翻身之日,定是你永世不得超生之时。”
沈春花咬牙切齿的看着程北枳恨不得将她撕碎嚼烂。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程北枳摇摇头略带可惜的说:“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馨儿是早产,可是啊,我见她平日活蹦乱跳的一点都没有早产的孱弱,相反倒是比很多足月的孩子要活泼的多那。”
沈春花的身体颤栗,脸色煞白,如同二月飞雪。
“我……我不知道你在……在说什么……”
“听不明白是吧,好,那我就再说的明白一点。”
程北枳笑了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瓷碗在手里把玩,看似漫不经心,“据我所知,孟老板本不姓孟,他姓李,原本是沈府卖身为奴的家丁……”
程北枳余光扫过沈春花,她脸色铁青,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炸了毛。
程北枳便更是自在,接茬道:“与你沈春花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他隐姓埋名开绸缎庄也是在你嫁入穆府之后……”
第一卷 008北上丰都
沈春花突然跌坐在墙角,失声痛哭起来,她胡乱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如同一个疯子一般拼命的摇头,“别……别说了……别说了……”
程北枳慢慢松开了手,啪的一声脆响,瓷碗在沈春花的面前摔碎,落了一地的碎片锋利如刀。
程北枳目光中满是冰冷,“我看着馨儿长大,我也不想她伤心难过,但如若你这个做娘亲的都无所谓的话,我也是无能为力。试想一下,这件事要是被舅舅知道了……”
“够了……够了……你要我死,我死便是……放过馨儿……放过馨儿吧!”
沈春花双肩颤栗从面前摸起一块锋利的碎瓷片,缓缓的移向手腕。
程北枳嘴角微扬悠然转过身去,刚走出两步,沈春花突然喊住了她:
“等一下!”
程北枳默然停下脚步,沈春花的声音从未如此虚弱,她低声问,“这一切,你谋划了多少年?你的隐忍和退让都不过是你暗度陈仓的缓兵之计吗?”
程北枳轻扬着头苦涩一笑,这一笑中包含着太多的苦辣酸甜,尔虞我诈。包含了太多的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五味杂陈嘴边就只剩一句:
“那个被你欺辱虐待的程南橘刚刚已经被你烧死在柴房了。可我是程北枳啊,从新生的那一天开始便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天雷滚滚,骤雨将至。
夜幕之中程北枳撑着伞走出牢房,披风包裹下看不出她的表情,也看不出她复仇的决心!此时离开凉城兴许还追的上已经出发的穆晴裳!
翌日,凉城大雨,豆大的雨点淋漓如泼,程北枳撑着伞站在穆府门口,车夫大声喊道“小姐,我们该走了。”
程北枳点了点头,刚一转身,突然从穆府中跑出一个身材单薄的小女孩,一下扑到她的怀里,大声喊道:“北枳姐姐,北枳姐姐……”
程北枳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发柔声道:“馨儿,快回去,不要感了风寒。”
“北枳姐姐,他们……他们说我娘死了,我姐姐也失踪了。是真的吗?”馨儿大声的哭道,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加伤心,一张脸也因悲伤而扭曲的让人心疼,程北枳手心一抖,眉心微蹙,她缓缓的蹲下身,擦拭着馨儿脸上的泪痕,柔声道:“馨儿,不要难过,没有谁能一直陪着你,背叛,失去,痛苦,和离别,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考验!”
“娘亲为什么会死?她不要馨儿了吗?”馨儿哭的更加伤心,双肩不住的颤抖着,声嘶力竭。
程北枳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只能抱着馨儿,妄图这样可以安抚她几近崩溃的情绪。
“小姐,我们再不走,怕是天黑之前到不了鱼城。”
车夫的提醒让馨儿哭的更凶:“北枳姐姐,你要去哪?你也不要馨儿了吗?”
“姐姐有件事情要做,很快就会回来陪馨儿玩。”
程北枳的双眸迅速的氤氲出一层晶莹的泪滴,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铁石的心肠,可是却拿这个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没有办法。
“我不……我不要北枳姐姐离开……我不……”馨儿紧紧拉着程北枳的袖口。
“馨儿乖,快回去。”程北枳站起身来,轻轻推开馨儿。
“不……北枳姐姐不要走……不要走……你也不要我了吗?”馨儿又追了上来。落雨声哗啦哗啦的响着,馨儿的哭喊声淹没在大雨之中模糊不清。
程北枳紧咬着唇,用力一推,推开了紧抱着她的馨儿,馨儿跌在地上,程北枳步伐一顿身后传来馨儿发怒怕打地面的声响,她压抑着自己想要抱起馨儿安慰她的心情,用力把雨伞向后一扔,跑进一片大雨滂沱中。
“北枳……北枳姐姐……”
馨儿声嘶力竭的大喊声让人心疼,大雨淋湿了程北枳,她甚至分不清自己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她跨上马车不动声色的催车夫:“快走。”
蒹葭微微轻叹,递给程北枳一块手帕。
“凉城十几年没下这么大的雨水了……”
临近夜幕雨才渐渐停了下来,车夫喊:“小姐,前边就是鱼城了,今日我们就在鱼城落脚吧。”
蒹葭倒是欢喜的紧,她从未离开过凉城,如今到了鱼城,什么都觉得新奇,兴奋的问,“小姐,这就是鱼城了吗?我可是听戏文中唱过好多鱼城的故事那,说这里是临近京城也是繁华的城池那。”
第一卷 009遇险
蒹葭在程北枳面前晃了晃手指狐疑的问:“小姐?小姐?你在想什么那?”
程北枳猛然回过神来,蒹葭指了指窗外,“车夫问在这客栈落脚可以吗?”
程北枳点头,突然一道寒光闪过眼底,“别动!”
“小姐!”
蒹葭急忙上前,被一手刀劈晕过去,程北枳皱眉盯着架在脖子上的剑锋挪了挪步子,“你们是什么人?谋财还是害命?”
“是她吗?”一个马贼模样的人看了看画像问。
“管她是不是,这模样卖到哪都是好价钱。”
那人说着将程北枳扛起来绑到马背上,上马就跑,程北枳不禁暗自思忖,先皇在世那些年鱼城做的都是皮肉生意,只是没想到拐卖人口竟如此猖獗.
马匹奔到一个窄巷中突然全身酥软没有力气,视线中模糊的多了几个人影把她从马背上卸了下来。
血腥味扑鼻而来,程北枳窦然睁开眼睛,这种死人散发出来的恶臭味道她再熟悉不过,刚想活动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椅子上,昏暗的房间中只有头顶的铁窗投下些斑驳的光影,就在她不远处的对面还有一个女子,也是同样坐在椅子上,手上锁着铁索。
她用力挣扎了一下,虽然重生之后程北枳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一天比一天利落的身手,和一天比一天强大的力气,上辈子纵横沙场的招数都烂熟于心,只是虚弱的身体撑不起如此强劲的力道,对付毛贼还勉强可以,身体强壮或者练家子还是十分吃力。
程北枳刚想出声,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们身上的铁索马上就解开,活着走出密室的方法很简单,杀了你面前的人,你们也可以选择不杀,半刻钟后毒烟进入密室。游戏开始,我在走廊期待你们破茧成蝶的第一次选择!”
这是什么情况?一言不合就杀人?做皮肉生意都要武功高超?
无数问号在程北枳的脑海中闪过,铁索刺溜刺溜的缩回地面,程北枳赶紧活动下被禁锢的手腕,蓦然一抬头,对面的女子已经入脱缰的野马双手握着长剑袭了过来。
这么快?程北枳嘴角一挑,送死的人还真是多啊!
她本来还有点于心不忍,无冤无仇动手杀人实在不是她的性格,可既然这姑娘不要命的冲过来,成全她也是积德行善了,程北枳有些惋惜的叹:“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两指夹住剑锋反手向下一引,掌心用力一推那女子垂下的手腕,剑锋急转朝着女子的心口刺了回去,程北枳头也没回的走向门口,果然!
石门已经打开,一条兀长的走廊中,这样的密室整齐的码了两排,也就是说,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有百十人丧命……
程北枳不禁目光一顿,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摆着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男人,带着黑色如同麒麟面一般狰狞的面具,只漏出两只眼睛,如同鹰隼般骇人。瞟了程北枳一眼轻抿一口淡茶,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哎呀……血血血……好多血啊……救命……”
伴随着聒噪的喊声,程北枳身前的房间中又爬出一个女子,鲜血已经将她染红,在地上拖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印子,她仰头看程北枳一眼,突然蹦了起来,双眼圆瞪:“你怎么这么干净?一点血都没有?”
“流了这么多血,你还能如此精力充沛,难得。”程北枳故意后退一步跟女子保持距离,狐疑的打量女子。
“你说这血啊!都是那个姐姐的。”
女子自顾自的叹了口气。
“那个姐姐是个好人!死了倒是可惜,她说与我捉迷藏,被找到的人就自刎免得旁人动手,姐姐让我先背过身去待她藏好去寻她,你说这密室连个遮挡都没有,姐姐这不是执意替我死吗?可我怎是此等贪生怕死之人?左思右想我还是觉得不妥,就提前转身,哪知姐姐已经站在我咫尺把匕首插到了自己的脖子里了。鲜血溅了我一身。我想救她奈何血流太猛。”
程北枳强忍着嘴角想抽的欲望不禁咋舌,明显是那女子偷袭不成被她转身吓到误伤了自己,怎么就被她说的这般大气凛然,荡气回肠?这个姑娘是真傻还是扮猪吃老虎装傻?
见程北枳低眸,女子擦了擦满是血迹的手伸到程北枳面前,轻笑嫣然,“我叫东方凌娜你叫什么?”
东方两字像是一道闪电劈到程北枳的身上,甚至都没听清最后两个字便轻声呢喃:“东方?”
东方凌娜拉了拉程北枳故作神秘的说,“嘘,别让别人听到了,有人抓我。”
程北枳回神苦笑的指了指走廊最后端坐看戏的男子,“如果我没有看错,我们已经被抓了吧。”
第一卷 010麒麟影
东方凌白皱了皱眉,咬着唇面露窘态,“如此说来,我倒是想被抓回去了。”
对上男子的目光,程北枳周身升腾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迎着这股诡异,那男子突然站起身来,一松手青瓷茶杯掉到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却足已让整个走廊安静起来。
像是个信号,那些没有人走出的密室中开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走廊中剩下的二三十个女子不禁缩了缩身子各自为营,程北枳皱眉,怕是又一轮厮杀马上就要开始了!
“恭喜你们通过第一轮的考验,你们中只有十个人能进入下一轮,厮杀吧,让我看看你们的热情!”他打了个响指,突然!脚下的石板骤然裂开,众人跌入一片黄沙之中。
密室之下的密室更为简单粗暴,遍地黄沙,两排整齐的兵器架,玲琅满目的兵器还沾着风干的血迹,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腥甜恶臭让人作呕。
本就沾了一身血,这回倒是密密麻麻的裹上了一层黄沙,东方凌娜看着泥鳅一样的自己直跺脚,“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脏过,不行了,要死了,要死了。”
“既然你想死,那就让我来成全你。”
一女子一身青衣,随手在兵器架上抄起一把长剑,身姿凌厉朝着东方凌娜刺了过来,动作行云流水一看便是练家子。
“你这人好生奇怪,我要不要死是我的事,与你有何干系?你别过来,别过来啊!”东方凌娜嚷嚷着见银光逼近,无计可施只好躲到程北枳的身后。
“救命,救命啊!”
程北枳本不想多事,那姑娘却没丝毫的迟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又多了一个送死的。那便先杀了你这块绊脚石。”
刀剑无眼,顾不得其他,程北枳随手在兵器架上提起一枪长矛打开女子的长剑,青衣女子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诧,嘴角艳出一抹狂狷的笑意,“麒麟影的初选竟然还能碰上你这种对手,有点意思。”
麒麟影?程北枳心间一颤,麒麟影是九州七国最为隐秘的杀手组织,出入七国如无人之境,她带兵的时候也曾吃过麒麟影的哑巴亏,姬无奢曾彻查过这个组织,只是麒麟影未卜先知一般撤出了姬国,石沉大海再无消息,没想到这歪打正着竟然钻进了麒麟影的甄选,难怪这所谓的选拔这么冷血变态。
“什么?”
东方凌娜惊呼,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嘴里还喃喃着:“麒麟影……这回死定了……”
“喂。”
程北枳踢了踢吓晕过去的东方凌娜,眼神中满是无奈,这个时候也敢晕,当真是不怕死啊!见有人晕倒,一干人等都冲上来捡这个便宜,程北枳长枪一扫,击倒一片,青衣女子立刻扬剑刺了过来。
“有闲工夫关心别人,不如先看看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下一轮?”
程北枳不屑的勾了勾唇角,眼帘轻蔑一掀,“你们所有人一起上,这一杆长枪也足够了。”
“好大的口气。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青衣女子狭长的眸子带着几分狠辣嘴角上翘,“姐妹们,咱们一起上,凡是能从她身上讨来便宜的,这一关都不用死。”
程北枳冷笑一声,本以为这女子还有几分胆色,没想到也是个卑劣之人,众人顿时如饿虎扑食一般围了上来,对程北枳和东方凌娜虎视眈眈,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拖着烂泥一般的东方凌娜,程北枳颇有些招架不住,几招下来,东方凌娜安然无恙,她的身上倒是添了几处无关紧要的小伤,青衣女不禁嚣张起来。
“你也不怎么样嘛,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角色。”
“趁人之危话还不少。”程北枳长枪一挑,枪头从女子的耳畔呼啸而过,竟斩下一缕青丝,青衣女惊诧,愤怒的扔了长剑转而换了一对双刀!
程北枳眸色一凛,果然是行家,带着东方凌娜本就多有不便,这一对双刀更是限制了她的长枪,情况一度危险起来,其他人像是被鼓舞一般,见缝插针的补刀。
“东方凌娜你要是在不醒过来,就等死吧。”
程北枳拧眉低吼一声,长枪成面挡在身前。
东方凌娜才怯怯的睁开眼睛哀叹道:“我醒过来也得死啊,我不会武功,以前都是我哥哥保护我,哥,你在哪啊,妹妹怕是以后再也见不能孝敬你了!”
“孝敬我?不给我添乱足矣!”
突然,如同天外来客一般,头顶的石壁顿开,七尺男儿从天而降,一身白衣胜雪,腰间还挂着一枚翠绿的玉佩,即使他带着金丝面具容颜遮去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