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遇到姓林的躲着走   凌晨四点起夜时,我刷朋友圈看见张老二发布的古董花瓶,一瞬间,醒神。   屏幕上的花瓶,像李家清墓陪品!翻了翻,见评论下头,几个师兄弟圈我,清一色的评论:恭喜周小妹,这个花瓶你不是找了很久吗?   找他大爷的很久!   这就是我的东西。   李家墓,是我祖祖祖祖父用尽心机,算尽风水做的风水宝地墓。   我叫周易,家中是世代守墓师,天下风水八卦中,无不说“墓为财库”,墓的好坏和风水对后代有八成影响,墓选得好,子孙亦福泽无边,我的工作便是守墓以及墓的日常维护。   有人叫这行守墓人,也有人称呼是财神门。而今的事儿,说白了就是李家之所以祖祖辈辈混的风生水起,跟我们守墓人脱不了关系,而他们好我们也能跟着吃香喝辣,这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但墓要是到我手里坏了风水,可就惨了。   找出墓册,经过仔细对比后,我确定这是我守的李家墓中陪葬品后,直接一个鲤鱼打挺,起床。   我必须得在七日内追回所有陪葬品,再把墓穴封好,否则,在我身上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追陪葬品前必上香。   我家祠堂共有一百零七个“周易”牌位,我们祖宗不知道为什么,世世代代都叫周易,我编号108,而我几个师兄弟也都是叫本家的名字,比如宋代墓就叫宋词,元代的元曲等。   给一百零七位周易祖宗烧一遍香后,时间已过一小时,外头太阳刚好出来,我贴上假胡子后直接去张老二店铺,出门在外行走,还是女扮男装的方便。   张老二,古玩界一等一的老人儿,听闻年轻时是盗墓头。   盗墓这行,听上去惊险刺激,不少人因此发财,但我十分厌恶。其一,因为我是守墓人,做的是反盗墓行当;其二,在盗墓行业中,一直有个关于“守墓人”的传说——   “东风吹战鼓擂,找到守墓人还怕谁?”   守墓人熟识各类机关,要是被盗墓贼逮着就是一活地图,盗墓贼会千般万般的折磨你,让你把机关图说出来。   “哟,这不是小易姐……呸,小易哥么。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我到的时候,张老二直接迎出来。   我顶讨厌那句姐啊妹的,出门在外,因为本身就是女人,相貌女气,哪怕贴了假胡子,师兄弟们还是总戏称我是妹子,闹得我威风都没了。   “别客套了,我要你今早发的那小花瓶。”   我冷冰冰说着直朝内堂走,懂行的都明白,外堂货色皆是糊弄门外汉,内堂才是一顶一的好货、正货,不过现在流行网络营销,张老二也跟着赶时髦,要不然的话,我也不能那么快知道墓被盗……   说起高科技,我想到我那墓。   正常情况,墓是一周维护一次,一月检查一次内部结构,也许,我该想办法给墓里装个监控,想时,走到一半,竟被拦住。   张老二平日里巴不得我进去看,今天竟拦着我说,“易哥,您不能进去。”   我看着张老二,一挑眉:“怎么?”   他露出豁牙儿冲我笑,“里头那位爷已经定下那花瓶了。”   说话间,他已撩起内堂帘子,“喏,您瞧,就那位爷……”   我起初拧眉不悦,看过去后竟微微震惊,因为那里头拿着青花瓷瓶的男人,真他妈帅气。   不,是漂亮更贴切!里头男人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那若雕刻出的挺鼻薄唇和一双修长的桃花眼形成奇美角度,此刻削薄的唇微抿着,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托着瓷瓶,正一丝不苟盯着手中瓶子,那严肃模样好比一副顶好的油画,尤其老二店铺装修是洁白,白中只他一身黑,越显得轮廓分明,出类拔萃。   灯和屏都在他侧,光和影都在他身上,使得他笼着一层薄薄暖光,又罩着一半阴影,真贼他妈好看。   张老二又喊我:“易哥。”   我回神“嗯”一声后,听张老二又道:“易哥,里头这位林爷招惹不起,所以,这花瓶就算了,以后有好的货,小老儿再给您物色着。”   老二的话,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直接撩起帘子道:“别说了,这事你不用出面,我和他谈。”   我开口说话故意提高些音量,脚步声亦是,我想引起那边儿男人的注意,可他纹丝未动,而这厢儿后头,张老二在帘子后没跟来,我走下楼梯转个弯后,男人便背对我。   男人黑风衣领子立起来,挡住脖子,分明是一丝肌肤都没露给我,却平生透出几分禁欲性感。   我朝他身边儿走,边走边继续说:“林先生,你好,不知可否——”   我记得刚才张老二喊他“林爷”,可林先生背对我,没回头,声音却冷傲透着冰寒道,“不让。”   显然他都听到了。   我也不含糊的拿出杀手锏:“林先生,是这样的,我其实是……”   他不等我说完,又打断,“不听,也不卖。”   颀长背影透着股让人难以接近的寒意,声音也是清冷又傲慢。   我不管他打断不打断,直接说完:“行内有规矩,哪家祖上遗失宝贝,有权追回且价格公道,此花瓶是我祖上所有,按规矩,林先生还请抬爱。”我边走边说,到他身后半米停住。他终于回头,侧脸被灯光笼罩,恍如白玉,唯有一双漆黑深邃的桃花美眸,微微眯着,竟杀气四溢:“你祖上的?”   怀疑低沉的口气,危险的眼睛让我心虚。   “当,当然。”   当然不是我祖上!   墓,乃李家先祖之墓,可我是守墓人,吃了李家多少饭菜,算是他家人。   且我也有化名的,赶紧补上——   “若林先生不信,可以查一查。我叫李默。”   李家守墓人,捏造一个李家身份轻而易举。   男人笑了,这笑的妖孽,那嘴角微勾,远山眉下,长睫与眼角皆微弯,漆黑的眼瞳妖冶又迷离,看的我心脏剧烈一收,却下一瞬,他笑容尽收,眸中尽是阴狠之色,盯着我,恶狠狠又冷冰冰道:“我对你的李家身份没兴趣!我只想知道,你祖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遇到姓林的要躲着走?”   他放下手,眼神一瞬如刀,好似将我生生劈成了好几截!   我怔住,不明白什么遇见姓林的躲着走,却还没开口,眼前忽然一股狂风袭来。   我被风吹的下意识的闭眼再睁开,愣住——   人呢?   林爷……不见了?   不知多少秒,我确定我没眨眼,但面前千真万确的没人。   环顾四周,只剩桌上的花瓶被灯光照的柔和,静静绽放着温润光泽……   警惕环顾左右半天。   屋,还是方才的屋,屏风,暖灯,古董,桌子,还有——   花瓶。   可怎么会?   他刚才明明就在我面前!   我低头,发现地上也没有脚印。   有冷汗沿着我的额头和脊背流下来,难道这林先生,是鬼?   不不不,我守墓多年,还从没遇见过。   这里肯定是有故弄玄虚的东西!   而就在我吓出一背的冷汗时候,外头又传来张老二的声音:“小易哥!您看好了吗?微信上有个黄先生约了我的花瓶,想跟您一起看……”   张老二说话间我猛然一个哆嗦回过神,脚步声里回头,看他已经走进来,手里头提着茶壶,拿着茶杯递给我,“给,易哥最爱的龙井。”   我看着张老二,他的瞳孔中只有我,并且,从进门到现在他也只看着我一个人,仿佛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他怎么不问林爷去哪了?   我压下心里慌乱,边喝茶边淡淡道,“刚才,一起与我看花瓶的林先生是哪里人?”   我故作漫不经心的随意询问,张老二却笑露出豁牙儿:“小易哥啊,这大白天的,您就别吓唬老二了,从方才到现在,就您一个人进来,还是您吩咐不要让人打扰。” 正文 第2章 墓室惊魂   张老二说的时候,我握着茶杯的手有些抖,再看那花瓶,觉得有阴气环绕,虽然,我还是不信有鬼!   对,这里头肯定有什么故弄玄虚的事儿,肯定有!   张老二又问我,“小易哥,你怎么了?手抖得这么厉害。”   我放下茶杯,把手插在裤兜里,“可能……可能最近打游戏打多了。你刚说什么?谁要花瓶?黄先生……是那个黄大仙?”   说着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耳边又响起刚才那位林爷阴狠带着恨意的声音——   “那你祖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遇到姓林的,躲着走?”   话不像假,但我祖上还真没有人说过这句话,不过,我周围好像没有姓林的!也奇怪了,竟然……一个都没有。   这边儿张老二掏出手机不知道看什么,长长嗯了一声,“得!黄大仙不要了,小易哥,那给您包着?”   我点头,“包。”   他给我包花瓶去了,我看他戴上一次性白手套拿起花瓶,啧啧感慨,脑袋里依旧是方才所见。   难道真是我看错了?明明那么清晰,那男人的黑色皮手套,侧脸都还在脑海里。   余光微转,我看到监控时,忽然想起来,有个方法可以知道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我直接道:“老二,带我看监控。”   张老二抱着花瓶抬头,似乎微微一怔的,张大嘴:“啊?”   我直接往外走着,撩起帘子:“刚才在你这里看见个美女,我想再看下。”   后头张老二嘚嘚的脚步声快步跟着,惶恐睁大眼的在我旁边道,“不是吧,小易哥你别吓我……”   我没搭理继续往前走,我知道他这里监控在哪,但走着走着,面前突然黑了下来!   “哎哟,跳电了!”外头,有个尖细的嗓音,那是张老二的门童虎子,那声落间,我听到咔嚓的一声打火机响。   黑暗中,是张老二按着打火机。   触目下,火机火苗攒动,他的面容看上去也有些扭曲,神色看起来有些诡谲和讽刺,依旧笑说:“哎哟,小易哥,停电啦,监控可能看不着了哦……”   说实话,那瞬间我不知为什么,竟一点也不觉意外,并且觉得这样才合乎情理。   今天这花瓶肯定大有问题。   但无论什么问题,我都在黑暗中拿过花瓶!   且不管他什么鬼主意,花瓶到手就好。   至于刚才是人是鬼是妖魔,若为我而来,该来的肯定还得来,到时候再好好折腾!   走人上车,我直接去城外,打算先把墓搞定。   车在墓三里外停下,停以后,我先拿着望远镜看了看不远处的李家墓穴位。   穴位端正如旧无破,依旧是我爷爷的爷爷设下的吉中带贵,蜻蜓点水穴。   那穴象玄武垂头,朱雀翔舞,侧有青龙蜿蜒,白虎驯俯,加上穴眼龙头一处,聚气藏风,又是蜻蜓点水穴中的极品,都说富不过三代,可李家凭着这口好穴,从清代开始,兴旺至今,已经足足五代,当然,我们家也得以风光五代。   端着望远镜左右端详半天,我把目光锁定在墓五米外的盗洞。   洞口不大,应是三梅小桩,看来是群高等盗墓贼,这种盗洞得缩骨功练得登峰造极才行,而从墓洞外观看,盗墓贼应当是走了。   放下望远镜,我再确定了方圆三里无人后,开始脱衣,换特制鼠皮衣。   守墓人进墓和盗墓贼不同,盗墓贼需从外头,层层叠叠,攻破机关而深入,而守墓人从密道就好。密道是守墓人、建墓人间公开的秘密,天下间所有墓,都有密道,但密道究竟所在何处,除守墓人,无人知晓,建墓的都会被秘密处死,也因此才有那句东风吹战鼓擂,找到守墓人的话传出来……   一般而言,密道都设在墓穴很遥远的地方,但它绕了一圈儿后,直通墓穴的机关中心点,它在墓穴的总机关中心处,可以控制全墓的机关开合,等关闭机关后,守墓人就可以在墓中行走自如,如履平地。   李家清墓密道在半里外的河流甲板下,我在水里游一圈,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潜入河流甲板之下,摸索到泥泞下的门,拉开便钻进密道,密道悠长,冰冷,我头顶着探照灯,在漆黑中又想起白日见得那漆黑男人,无端打了个寒颤,走得更快了些……   密道到密室大约十几分钟,十几分钟后,当我湿漉漉的站在总机关室,看着面前的金属机械盘时,松了一口气。   它们偏离我上次离开前的位置不多,这代表机关动过,墓室有人来过,但并不是很多人……否则机关会动的更剧烈。   把边儿上的一处长铜杆子插在中心旋转处,再把所有齿轮卡上,我戴上氧气罐,手拿枪,走去墓室里——   放花瓶、收尸,顺带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贼,抓贼!   多少次,我们守墓人都是死在检查时候。在机关关闭后,不少故意等待的盗墓贼会从墓洞里跑出来,将守墓人生擒,再将其活活折磨致死,但从古至今,从没有任何守墓人说出过行业秘密。   毕竟,每一个守墓人都是遭受各种折磨,最终在死人堆里活下来,包括我这个不带把儿的娘们,老爹兄弟们都佩服。   一路走着观察着,看起来,墓道里就我一人。   再一个个墓室过去,路上并没有看见短箭,证明还没人走过这里,   因为墓各处都有沾满剧毒的弓弩,一触即发,绝无虚位,除非飞檐走壁,可墓壁两端的光滑除了我们周家人的特制武器外,凡人必死无疑,加上李家墓所用的反盗墓术是剧毒和弓弩,那毒是祖上所传,除我世上没人解得了,基本上进来就是死。   终于,我到了花瓶放置的那间屋子,隔得老远,就见墓室门口的尸虫成堆。   密密麻麻的尸虫让我知道里头得不少贼尸,得亏带着氧气罐,不然我肯定会闻到一股腐臭尸体味,而我身上有从小生下来就浸泡的特殊药香,到墓室门口时,尸虫主动散去。   握紧枪,走进去瞬间,我先举起枪指向盗洞,先开三枪,等砰砰砰的三声完毕,我才用探照灯照耀,确定盗洞内并无人藏着,才松口气,把枪收起来,走进去开始拾掇——   第一步,先搞定室内地上躺着的“刺猬”尸体们。   这个简单,化尸水就行。   这些个可怜又可恨的盗墓贼因为剧毒的缘故,身体已经黑透、烂掉爬满了虫子,还是蜷缩着姿势,大概是缩骨功下来就出事了。   不远处还有一个身上已经长出来白花花又泛着绿油油的蛆虫,应该比眼前这些来的更早两天,是探路来的。   大波密集的尸虫在离我稍远的尸体周围发出“唦唦”的食肉声,不过等我走近后,尸虫又溜了。   尸体完全雾化以后,我才审视着墓室里的东西。   除去古董瓷器,所有地方都插满了短箭,但幸运的是,除了我手里的花瓶,这里一样东西都没被拿走。   至于花瓶为什么被带走,因为它的位置正好在盗洞口下头,估计花瓶是被用钩子勾出来,那么,我就可以确定了,这里还有一个人没下来,他带着花瓶出去了……我得找到这个人,除掉,不然,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下次带来更多的人怎么办?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把短箭一个个捡起来,然后放好花瓶,最后想想该用什么补上这盗洞。   却就在这时,我发现墙角竟有脚印!   那里怎么会有脚印?落下就该被短箭打死才对。   心跳一顿,我快步过去。下意识的俯身趴下来看脚印,但下一秒余光一瞥,抖个激灵。   该死的,这八仙桌子下还有一个死尸。   尸体一双大眼睛里塞着两只尸虫,绿油油的冒着光看我这边儿,吓我一跳,随即那些虫子再作鸟兽散,而我则松口气,寻思刚才雾化的尸体位置,琢磨着,应该是那边儿的墓贼跳下来触动机关时,顺便充当人肉筛子,然后这边儿进来的这位,有机可乘的蹲在八仙桌下头,可惜,八仙桌下头也有机关。   再度处理桌子下的烂尸以后,我也想好了用土混合周家毒液,再丢个机关,来填补盗洞,却就在走去机关室的路上,耳边突然传来机关轻微的旋转声!说时迟那时快,我飞快从口袋里摸出来龙爪索,下一秒纵身一跃,找到处死角,直接攀附住墓道!就在爪子抓住的瞬间,周围的石壁上,弓弩飞快的射出粹着毒液的短箭不过转眼,地上又多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短箭!     我还是第一次非实验的用勾索。这索是玄铁制的不算新鲜,厉害的是它是前端特制勾爪形,犹如最细的牛毛,也只有如此,它才能攀附住滑腻的墓道,是早就失传的手艺,代代守墓人亲手传送,父亲的话,就是传国玉玺。   好半天。挂在那死角,我一身的汗,一动不敢动,因为我了解我自己的墓,我知道机关启动需要三秒时间周转,刚才那黄金三秒要是反应不对,可就糟了。   只是机关我已经关闭,我也确定那玩意不可能自己掉落,那么是谁进了密室?   其实到底是谁在密室无关紧要,要命的是,我望着不远处的机关室,如果说,机关室被发现的话,这个墓就算是完蛋,甚至……整个守墓行业都要完蛋。   地上还在不断吐出短箭,我在半空中旋着索,小心攀附躲开短箭继续前行。   墓道里,因冷箭嗖嗖不断刮起冷飕的风,待我到机关室门前时,已是浑身湿透又冰凉,低眸,看到面前地上已经完全没有下脚的地方,我在上空眉头皱的越发紧,这么躲着自家的短箭,我游刃有余,担心的是我越来越接近密室。   终于,我到了半掩的门前。   一路上,我始终没发出任何声音,这下更是屏住呼吸的顺着那半掩的门缝,握紧枪往里瞄准,然后目光陡然一怔,因为我竟看到方才消失不见的黑风衣林爷!   看到他,我意外又意料之中的感觉,但什么感觉都仅是脑中一瞬,手上动作却没停,不管是谁,发现了机密就得死!   “砰!”   瞬间,我快速按下扳机扣,一声枪响震耳欲聋。 正文 第3章 林神棍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耳畔边响起时,我的眼睛不受控制眨了下。   就是那一眨眼再睁开的功夫,我发现林先生再次原地消失。   瞅着他神秘消失的地方,我的内心竟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说不出的激动……之前,我跟他在张老二那儿没法切磋,我已经很久没跟人正经搏命打过,眼下我现在可以确定了林先生是冲我来的,他是个硬茬儿,可能刚才路上一直跟我来到这。 棋逢对手,我技痒的厉害!   近身搏斗不必用枪,寻思他应当是藏在屋内某处等我落下后给我致命一击,我先做好准备,一手悄然握紧龙索,把全身用力从墓道荡入密室同时,另一只手握紧贴身藏刀——   落地刀成花!   说时迟那时快,落地一瞬间,我把手中刀片以最快速度在周身翻转成刀光花影。 一通斩杀绝技后,手上并没有传来任何物体被割裂的触感,我所有招数都打在了空气里! 半天,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可我仍旧屏住呼吸,警惕又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环顾四周—— 四周。依旧是一片空荡荡……   其实,之前在老二那儿我想过,林先生是否与张老二合谋在地上或者哪里设下机关,故弄玄虚吓唬我,可是这墓室机关间是没法藏人的!没人比我熟悉这里!所以那家伙,到底去哪了?他不可能除了墓道以外再凭空消失,不会真的是鬼吧?   陡然间,鸡皮疙瘩就爬满了脊背,但是随即我又握紧了刀。不可能,他不可能是鬼!   我就没见,也没听过祖宗们提……不,提过的!我记起来,父亲曾经说过一句,说咱们守墓人有一个神秘家族的帮助,所以,鬼绝对是不会找我们……   “呼……”寻思的时候,我感觉到脖子后有一阵冷风,像有人在吹气!倏地一瞬,我猛然把刀往后划,可回过身,触目下依旧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荡的墓室……从前让我踏实的墓,如今让我焦虑的墓!该死的不安,烦躁的情绪浮上心头,我他妈的完全能感觉到,有一双眼正从四面八方的盯我。   它不是固定在哪儿,而是在所有地方,让我没有办法锁定目标,反而被盯得身上一寸一寸的鸡皮疙瘩全立起来,又冷又头皮发麻。 特凉。凉到冷汗涔涔滑落到下巴时,我气恼但又不得不认了怂!   “够了,这位林先生,游戏到此为止吧。”我咬牙切齿的说道,环顾着四周,“你在哪?有什么目的,不妨明说出来解决!”说到最后的话,几乎是牙齿缝里挤出来,因为我想到这家伙在暗处看我的笑话和怂样。   长这么大,我从没这样怂过,哪怕父亲给我滚刀子的时候!   半天,无人应答,但那双眼,我还能感觉到。   我气恼极了,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记事起,这是我第一次方寸大乱,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傻了又大约三分钟后,我在那看不见的目光注视下,磨了磨牙又硬着头皮道:“我知道你在……”   大约是话说多了,再说的时候忽然萌生出一种他不想杀我的感觉来,然后直接说出来:“我知道了,你不想杀我,对么,那这样,你什么时候想说话再说,我先去填盗洞了。”   最终,在判断出他不想杀我以后,我要按照我的原计划走。   至于这个密室暴露的事儿,且容后再说,至少现在他还没暴露出去墓的位置和机关,我还有机会杀他! 我是不可能让这个墓出问题,它对我有特殊意义。 却是我准备好东西以后,正打算出门,那位林先生终于开了尊口。    依旧孤傲,不可一世——   “林泽渊,记住我的名字。”   当林先生这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声响起在我身后不到半米时,我本应当扭头就是一刀,可是我又觉得就算我用力挥出去一刀,也只是打在空气里,这个只会消失不见的混蛋应该又会瞬间消失,所以我只是回头,然后呼吸一凝,心脏一紧,懊恼死了!他人就在我后头,我刚才真的是只要一回头,轻松就能弄死他。   可现在已经错失时机,说什么都晚了。   靠!   错失杀机的瞬间,我从未有过的痛苦! 那感觉远比之前吊在半空中经历自己的墓穴机关还要难受,但没个两三秒,我改变想法,甚至觉得一丝丝庆幸。   “后悔没杀了我?”   林泽渊说着,薄唇似有若无的勾起,极妖。   他居高临下的看我,我这角度真看不得他那张俊脸,更别提对视那双洞穿一切的漂亮的眼睛,而当我想扭头时,赫然发现他的手中同样有一把精致小飞刀,就在我的耳旁!   “你该庆幸你没动手,否则你早死了。”   他说的时候,收起刀,恍若无事,低眸似蔑视又得意的眼神,叫我一身冷汗,后怕,然后还气恼这王八蛋,我这打也打不过,杀也杀不了,他似乎也不想杀我,那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妨明说……呃嗯!”我说的时候,看到他的手抬起,下意识的往后撤,可被他一把擒住手腕,拉扯回来,好像要扭断一般。   “我的目的,你不配知道。”   他仍旧低眸看我,不屑,讥讽,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杀意略过。 我不爽,但是没办法骂回去,人在江湖飘,他功夫比我高,我除了死死咬住牙,恨恨瞪他一眼,再藏好我的厌恶,小心翼翼看他以外,完全不敢表露恨意。 天下功夫唯快不破。单凭刚才他出手我看见却躲不开的功夫,再不爽我也得认栽,承认我打不过他,不跟他玩硬的!也还好我俩没真打起来,不然那绝对是被实力吊打,我纯粹是找虐那个。再想一想他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我刚才那班门弄斧的一通笔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但也只是死死压住手腕的痛,不肯叫唤一声—— 这里子已经丢了,面子不能再丢! 而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我们僵持不语间,头顶传来轰轰轰的数声巨响!   “唔……”   地动山摇的一刹,簌簌土落的同时,我仅来得及一吆喝,手腕就被林泽渊用力一拉,整个人竟完全被他扣入怀中,继而他抱着我纵身一跃,而我们方才呆着的地方,落下一整块山石,而若非躲避及时,我们应当变成了两块肉饼。 不过,对我来说更要命的是,我发现那该死的石头砸的地方,是密室和水道连接的入口,如果那里被堵住,我就只能从前方正门出去,也即是说—— 我一个守墓人,要亲手从内打开墓门! 这也等同于我亲手把李家财门关闭了。   这如何是好?   又如何选择?   脑中思绪万千,犹豫难以抉择时,我忽然手腕又一痛,嘶的倒抽一口气,抬头跟林泽渊对视上……   他在看我,又是那该死讥讽、不屑的神色,“吃了几口饭真把自己当李家人?”   林泽渊的话让我一下明白——   他全都懂,懂我的机关,懂我们守墓人财神的秘密。 难不成他也是同道中人?可他到底为什么找我?我的墓不太值钱,宋词元曲他们比我厉害多了……寻思中,手腕一松,他把我往前一推,就命令我道:“出去带路。”冷冰说完,林泽渊眸泛冷光的看向机关室上头,严肃沉冷道:“这里还会继续塌陷……”   他一脸神棍的表情给我说的一懵,然后蓦然记起来,这几声巨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塌陷?又为什么还会塌陷?地震?不可能!这里不属于板壳地震活动带,墓之风水中,任何地震带都是第一时间被排除在外的!   “还有三秒。”林神棍再说的时候,眸中不再是冷光,而是现出了杀意。那样子看的我心头一凛,接着就看他再次朝我而来,速度还是那样飞快,这次拦腰抱我,算是飞身朝机关室外头——冲!   时间,也就三秒。我们才到门口,就听到后头又传来轰隆隆巨响,回眸一瞥,我看到地面真真塌陷,而这时候,头顶又是那摇晃,伴随一声又一声巨响,我们前方的墓顶与地面再次塌陷! 正文 第4章 还好不是祖传狐   守墓行中,塌陷之事,史无前例。轰隆隆的塌陷声若催命音符,我无法再行思考和犹豫,回首看着簌簌落土的兀长墓道,心一横,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三个字,“我们走!”   说时,我下意识的看林神棍,微微怔下,怔的是适才我还想杀他以保住密室机关秘密,如今居然跟他称呼起“我们”,还称呼的那样自然……   那厢林泽渊只淡淡一颔首,顾自往墓道走,我看他把背留给我的样子,又萌生出杀心来。   背部是任何练武者的死穴,刺客也都是从背后下手,更别说墓是老子的天下,换个别人,分分钟可以灭他!然而,看他修长隽黑的影儿,想到在张老二那儿的邪事儿,杀心又作罢。这神棍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妖术魔术还是机关的,说消失就消失,没摸着底儿之前,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当然,能找机会能弄死他最好,顺便我就手起刀落的开膛破肚好好看看他到底什么怪物和来头!   而若弄不死,也先摆脱现在的困境……出去再说吧。反正我看他是没想弄死我的,八成是有什么事儿找我,只是还没到说的时候?   思索功夫,忽的觉出三分危险,感觉像有什么朝我腰间袭来。   而说时迟那时快,下意识地伸手,我去抓,去挡的动作通通没来得及做,只有眼睛生生看到林泽渊的手,赶在我的手抵达之前,以更快的速度把我的腰间龙索抽走,而后,我的手才“姗姗来迟”放在腰间龙索处。   好快的速度!快如鬼畜?不,是鬼畜不如!震撼和震惊的感觉让我觉得有老半天我都没缓过神来,而林泽渊下一个动作又来……这一次,我已然没有任何反抗余地,再度,眼睁睁地看到他的手轻松环过我的腰,然后又轻松将我拉入怀中,那另只手抓紧龙索,借索之势,搂着我就腾空而起!   “呼…”   凉风乍起耳畔,我被林泽渊那厮抱在怀中,抬头满目尽是他精致眉眼。那长睫忽闪,瞳孔幽深的侧脸,看的我瞳孔一紧。   他带我往前走,动作和路线正如同我之前一人朝墓室走的那般,不过,他比我厉害,一只手就完成抛索并快速前进,再次抛索的动作,而那另一只手里还抱着我……   走了数十米,我才回过神来,鼻尖微动,心脏也跟着怦然缩紧,这人,长得妖孽,身上味儿更邪!钻入我鼻腔的味道,似橡木香,又参着龙涎香调,微苦中又带香,贼他妈带劲儿,让我一瞬间,脑子有些晕。   晕晕乎乎的就脱口而出:“你还洒香水?”   说完,有些后悔,但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   更尴尬的还在后头,林泽渊只冷笑,啐我:“肤浅的东西。”   我一头雾水睁大眼,怎么就被骂?但还没来及再说什么,听他冷声问道:“走哪条路。”   我下意识的再扭头,才发现我们已经到墓道尽头,这时候再想他刚才的动作以及路线,蓦然发现了,他刚才之所以摆弄机关扫射我,是故意为之,为的是看我过墓道?然后再带我离开?而这边的墓道他又应当是没看见的?   “嘶!”   一切还没来得及问,腰上一阵剧痛!   倒抽气的时候,我回神看他,瞪着他:“你掐我干……什么。”   起初是理直气壮的吼,后来对上冷峻的眉眼,莫名怂。   他没说话,我尴尬清清嗓子,扭头看前方的路口,不情不愿的指左边,然后,龙索继续往前,我们也继续往前,我脑子里的一切则是在倒退。   我从张老二那儿开始想,但是怎么想,怎么盘算都觉得匪夷所思,莫名其妙,最终,左思右想的百思不得其解时,烦了,瞄着他,又动杀心——   这么近的距离,干掉他应该没问题了吧?   不不不,不妥,还是不好。   龙索在他手里,我在他怀里,说白了,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即便我真能一击毙命了他,我也不能保证我可以瞬间拿回我的传国玉索……保命要紧,保命要紧,算了算吧。   这一条墓道到尽头时,一直没有那种轰隆隆的声音,也一直没再塌陷。   我们之间有些安静的过分时,忽的,耳旁传来林泽渊的声音。   “祖传的香。”   “遗传。”   他说了两句,分开说的。   我在他的怀里,所以他的声音,除了从耳朵,还从胸腔一并传来,那声音格外低沉,有磁性,让人沉浸在音色里,以至于起初我是微微一愣,后面才反应过来,他在回应我刚才说的洒香水问题。   “你直接说体香得咯?”这眨眨眼,抬头看他,记起来我一个姐姐便是天生自带异香,而她的母亲是西域人士,也是天生带香的……遗传!   他皱眉,仿佛很难为情。   我懂,窃喜,偷笑,因为这女人带香和男人带香可不同啊。   我要是一男人,我也觉着难为情,莫名觉得我扳回一局,但看他一副不太爽的表情,大概是太好看了,忍不住的给他找找场子——   “得咧吧您,得了便宜还卖乖,至少不是祖传狐臭……哎哟!”   说的时候,见他眸色一冽,手竟一松,当失重感传来,我反应无比迅速,眼明手快,腿脚并用的一把抱住他,双脚也利索缠盘上他的腰。   “你干嘛!”   我瞪着他,粗喘着,在下面短箭嗖嗖过去的时候,特后怕。   “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害死我!”   要是我反应迟钝那么一点点,掉下去,瞬间没命!   林泽渊看也不看我的冷哼:“不许侮辱我家人。”   说完,继续走他的,我一下睁大眼,气啊!但是能怎么办?我只能磨了磨牙,自认倒霉!好心当作驴肝肺!但是还是不甘心,就盯他,一直盯到我眼睛都看到疼,人家也没掉块肉,没理我,倒是我眼睛不舒服,最后伤敌零,自损二十,不看了!   又过几个长墓道,没出任何事,轰隆隆的声音倒是又一路听到不少,像是打雷,但又伴随着阵阵的晃动,我寻思着这等晃动下如果换做我,很可能会抓不住龙索而丧命,然,仔细观察了林泽渊,发现他根本没有丝毫动摇和危机感,依旧如方才,闲适自然,如履平地,并且,他还抱着我……这家伙,功夫强到了一定地步!   很快的,我们接近墓的中心点,也即是墓主以及贵重陪葬品的地方。   可是轰隆隆的声竟逐渐的远离?   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儿,因为我以为是地震,按道理,地下应该震动更强才对,可现在却逐渐远去,这么说来倒像是地面出了什么事,而还不等我细细思索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忽然间,我感激的心又没有了,我还是要杀林泽渊,因为这厮竟然要我——   “下去,拿几样东西走。”   他冷冷说时并未看我,目光放远看着我们五米外墓室里的陪葬品! 正文 第5章 还不死   “你说什么?”我先看林泽渊,然后又看墓室里头那些金银宝珠器,宝器光芒,遮都遮不住的晃眼睛,然后微微眯眸才又看他,“你让我去拿东西?”   确认是拿,而不是偷、盗!?   林泽渊没说话,低眸斜睨着我,点头。   我一下睁圆眼睛,竟然说不出话,因为我想骂娘啊!他娘的,他敢不敢再说一遍?想着,眼里肯定有杀气,但我他娘的又怂!不敢说!毕竟刚才一路过来,敌我悬殊,太明显。   他低眸看我,一秒两秒,三秒的时候,不耐啐我:“聋了?”   聋他大爷的,我还是没忍住,小声的啐回去:“我没聋……你……”   林泽渊打断我,低眸极度不耐的口气:“下去,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   重复他个祖宗!   我直接拒绝道:“我不去!”   他一下面色严酷,看我,眯眸,在我腰上的手收紧,勒的我喘不过气来,而他只是微微挑眉,然后又去看陪葬品,那眼神写的清楚明白,他不想重复!他要我去!   而我余光里闪过一抹绿时,忽然心脏一沉,计上心头——   我知道怎么杀他了!   让他下去拿陪葬品好了,这边儿主墓可不同于之前被盗走的小花瓶那般,这里是主墓没有任何的机关,所以只能在陪葬品上涂满周家毒液。   “算了,我……”   我本来想说的,可是话到嘴边,轰的一声若远雷一般的响动传来,让我瞬间把话又咽回肚子里。   该死的,我不能这样!   不说他刚才一路带我过来,勉强算是救我一命,就说待会儿出了这墓中心我们还有好长的一段路,我可不能保证我一个人能走出去,所以,还是算了。   “我也不是不下去,是这陪葬品上有毒,剧毒,连我们守墓人也不能去的。”   我撒了谎。   守墓的毒是无“药”可医,但是我的血能解,因为打小我就泡在那毒罐子里,从杠里一点点毒液浸泡到满杠毒液也无所谓的时候,就算是成了……   却是我万万没想到,林泽渊的身上忽然一阵凉风鼓起,我直接被弹甩飞进墓室——   “我去你大爷的!”   当我狼狈落地瞬间,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而几乎是我粗口的一瞬间,吓到脸色都发白,他刚刚说过,不准侮辱他家人……   还好,林泽渊人在半空淡漠看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儿——   “我没有大爷。”   我眼睛一下瞪圆,眨眨眼,然后松口气,不过下一秒,听林泽渊说着“快去,时间不多”时,我鼓足了勇气,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话——   “不可能的,我是绝不会……”   话没说完,叫他打断,“五分钟后,这座墓,全塌。”   说得时候,看着我周围的东西,那单手抓着索,单手指地上散落的碎石,仿若指点江山般的气势如虹,我则在他指来指去的时候,下意识跟他看了一圈陪葬品墓室,然后,微微皱眉。   我不怀疑他说的是真是假,毕竟他已预言几次成真,这倒了机关室,墓又塌陷成这样,我根本不能复原。   按照正常思路,似乎卷东西跑路是最最上策,毕竟有古话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可偏偏我不行,咱们守墓人有职业操守的!   然而,正想着——   “咻!”   面前也不知什么东西,带着银光扫过去。   下一秒——   “嗯。”   瞳孔一缩,我余光瞥见我脸侧毛发的掉落。   一下呼吸急促,又凝结。   操守与命,孰重也?   自然不用争辩!    抬起头,林泽渊的手里还有一片银,好像是针,那针嗖的一下,又飞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轻而易举的一个跟头翻滚着躲开,也幸而陪葬品墓室在墓的最中心位,没有机关,我这才能快速躲开,只是,我仍旧能感觉到有针从我身侧飞过去,然后——   “啪!”   针,是过去了。   这次,没伤着我,却比刚才擦我的头发还要让我触目惊心,因为,目光所到之处,那针没入了石板之中,还留了一个孔!   这得是多深的功夫?大约有几秒钟的迟疑吧……   迟疑里,我看到他没说话的看我。   到他微微眯眸的时候,我这一咬牙,伸出胳膊道——   “你下来吧!这里没机关,你……喝我的血解毒!自己拿去!”   我低眸说的话,心跳得飞快,有点乱,因为我下定决心要杀他了……说过,我的血跟这里的毒是一样的,我才能不怕这毒,可是同理……我的血,就是剧毒。   解毒?那只是我!别人,不存在的。   头一扭,我假装视死如归的闭眼,心中居然有一点小激动,因为我……终于可以开肠破肚的看看这个林神棍到底是什么玩意了!      闭眼之前,我的眼前有黑影一扫而过,当耳边传来龙索晃动声,不过刹那,那带有龙涎香和橡木香的劲风划过鼻尖时,我有些小激动!   我终于要杀死他了,非死不可的那种……   这算不得我恩将仇报,是他自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他还发现了我守墓人的秘密,他该死,不过,我还是给他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早登极乐。   只是,脖侧凉风袭来,温润的触感在我脖侧蔓延开……我一下愣住,呆那儿,一下睁开眼,然后余光诧异的扫着林泽渊的侧脸和黑发,他……居然把脑袋埋在我的脖侧?   伸出的手臂还晾在空气里,但忘记收回,脑子里尽是想着他此刻的动作,所作所为,然后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个激灵,而几乎是我抖的同时,我感觉,林泽渊也微微抖了一下,那黑发蹭着我脸颊,痒的不行,更别说满满都是……香味。   这家伙,咬个人也要咬的这么风情万种么?   他没咬下来,唇还贴着我的脖子,有些滚烫!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侧,更痒了!   好半天,我一动不敢动,怕一开口暴露我的计谋,也有些乱乱的思绪说不出来,而他唇齿碰触我的脖侧时,酥麻、痒到极致了!   “不要!”   终于我一把推开了他,有些后悔懊恼?还有吃惊!   因为就在我推开他的瞬间,他咬了下来——   “嘶!”   瞬间咬破皮肉的痛还有撕扯的痛,都叫我一声倒抽气,然后诧异的睁大眼,那痛里还是丝丝酥痒,但是忽然间心跳的飞快,他……他是要死了吗?   真可惜啊,这还是第一个跟我这么亲密接触的男人,还这么好看,可惜了可惜了。   手扶着脖颈,我步步后退的看他,看他抬眸看我,眸如墨,唇染血,妖的惹眼。   “抖什么。”   他低低叱这么句,模样妖冶的不行,而我那一刻,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忽然从颈侧一路蔓延到心脏,再到全身,然后,又是不可抑止的抖,随即摇头——   “没,没有……感,感觉……遇……遇到吸血鬼了。” 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才发现另一只手还没落下来,这手腕都给他了,非得咬脖子这么妖邪么?心里想着没说,只是别脸,一面抬手拉上被他扯开的衣,一面余光打量他,心紧张而跳得飞快—— 这家伙,怎么还不死?    正文 第6章 高级东西林泽渊    光暗,不远处,林泽渊神色全压在长睫毛影里,语气戾气又不屑,“别把我和那种低级东西混为一谈。”   东西?我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刚才说的“遇到吸血鬼”,我低头没理他,说实话,第一次做这等亏心“恩将仇报”的事,我心虚的厉害,脑子里有些乱,心也慌。 爆炸声没的,墓室里,耳朵里半天都没听到林泽渊倒下的声,反而是我心跳的“扑通扑通”声,还伴随着奇怪的耳鸣嗡嗡声。 狐疑之瞬,下意识的想咽唾沫缓解紧张,却是身体忽的乏力,竟然“砰”的一声倒下来!   “呃嗯……”   后脑勺跟青石板剧烈接触,痛得我一声细小闷哼。闷哼也是没劲儿,一小口一小口,搁浅良久的快死鱼样,起伏不大,伴随着莫名的心口痛。   痛我无所谓,因为打小起我爹就对我进行各种虐待,他的手段比现在我所经历的心痛要痛千倍万倍,但我最怕这种无力,好像全身骨头都被抽走只剩下一堆烂肉,唯一的一点力气在努力维持着呼吸和清醒的时候,听到脚步声,“吧嗒吧嗒……” 脚步声接近,我平躺在地上,用力睁开眼,仰视着低眸睨我的林泽渊,这时候脑子里后知后觉的又浮现起他刚刚说的低级东西,那他是高级东西?呸!现在谁管他到底什么东西?我只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老祖宗、老爹都没给我说过被人咬脖子,就会浑身没力气倒在地上啊…中毒么?我身上就是最厉害的毒!倒是他,现在涂了口红似得,还没擦掉,朝我走过来,眯眸,冷笑:“很失望我没死,是么。”   我一下怔住,然后看得到他眼中的我,脸色煞白。 完蛋,他都知道! “这次是教训,下次别再跟我动歪脑筋。” 他不屑一笑斜眸看向墓室,眼睛里有宝器光,亮的很,更像冷光。 他朝墓室走。 几乎是他走的瞬间,我居然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一过,好了! 千真万确,诡异极了,那一瞬间,力气就像是从地面都传输到我的身体各处,骨头也都回到血肉,复原如初,我几乎是瞬间鲤鱼打挺的跳起来,然后又蹲下!我紧张,粗喘,看着他的背影,冷汗更出了一身——   妈的,他到底什么玩意? 给我弄了什么邪乎的东西?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脑子里一团毛线,剪不断理还乱的想着,等看到他的脖颈时,又秒把念头撤销回来。   该死的。   我不能跟他斗。   我的底牌已经全部揭开,我的毒他都知道,还不怕,而他却仍旧如同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森林,一汪陷人不知何处的沼泽,一处看不见谷底的深渊,正如他的名字: 林泽渊!   他正朝墓台阶走。   古时墓台阶有讲究,朝中墓可带台阶的官,只算到七品。官一到七分别对应相对应的台阶为—— 一品七层,二品六层,依次往下…… 若再往上看,丞相八级,皇帝九五之尊,九重台。   李家祖上是一品大官,七台得。 林泽渊腿长,步履稳,三步并作两步就上了七重台,姿势算不得大摇大摆,但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偷东西,我是第一次看到。 只是想想我的身份,我觉得自己应当像是个忠贞的烈墓人那样,一头撞死在他面前,以儆效尤,慰藉先祖,然而,我不能。不是因为怕死,也不是因为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而是,我真的得搞清楚他到底什么来头?他是什么高级玩意?又到底什么目的? 他看过机关,又是各种预言,我必须得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再死得其所的去见祖宗,否则,若是整个守墓行都玩完,我到地下,怕是得给所有祖宗折磨的死去死来……   思索间,他已经站在高台上。   再度看到林泽渊一身漆黑的站在宝器前,跟之前在张老二那儿又是不同的感触。   金光闪闪的陪葬品在前,他脸上也镀一层金,有点像沐浴在夕阳下模样。 他抬手拿起宝器的模样,依旧帅气逼人,那模样绝对看不出是贼,倒像鉴宝专家咧。 事实也的确如此!   漂亮修长的长指晃动间,我看他挑选出来三样小物直接揣兜里,而那三样让我愈发确认,他肯定跟守墓人有关系! 别看他拿的东西最小,随手揣兜里,可却是这里最金贵之物——   一块黑玉佩,两块黄金和田玉!   五行之中,黑属水,水涨财,而玉是润物。 万物润出玉,玉亦润万物,加黄金之色与黑色。 黑,金,玉三者相辅相成,水水生财,源源不绝,这才能让李家发财当官到今日,可现在不用我去关墓门,林泽渊已经彻底把墓的风水搞死……这就像是斩断了源头一般!   林泽渊又三步两步的下来,他如何下来的我没看,脑子里全是他拿的东西,还有这墓是彻底毁了的想法,一直到他到我面前时,我觉出三分释然,因为至少不是我偷了祖宗的东西,也不是我亲手堵死的穴眼,这算是…不幸中的一丝丝幸运了。   力气恢复后,哪哪都舒坦,我翻白眼瞧着他的兜儿,又盘算杀他的事儿,可想想自己没那个本事,窝囊作罢!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没搞清楚,不敢乱来了!万一他又给我一个教训怎么办?这家伙完全知道我怕什么,不怕什么,那种全身无力的感觉我再也不想体会了。   “走吧。”林泽渊说的时候人往前,中途抄手再来捞我。 我没想过挣扎,任由他带我飞。 人贴他怀中,再度近距离靠他,我瞄见他嘴角——   “还有血。”   抬起手,戳了一下又缩回,觉得我和他还没好到可以擦嘴角的地步。   他眉眼低垂,下意识往下看,然后微微皱眉,直接舔唇,尖红舌头略过型美红唇瞬间,美不胜收的景儿。   谁不喜欢美好的东西?看着,我心脏是剧烈一跳,但是也胆战心惊,这丫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现在可不觉得他是魔术师了!   实在忍不住的—— 我问他,“你到底是谁。”   他同时问我,“还有血么?”   问完,咱们对视,然后,我率先受不住他幽长深邃的眼瞳,别开脸,“…没有。”   他嗯了一声也没回答我,我这抿唇,不说话了。 前头路只一条了,路上全是机关,但我们吊在上头,安全不出意外的话,五分钟就应该能直接到墓口,我去开开机关,打里头开门就成。 只是忽然间, 他停下来不走了,那一瞬间,眼中又是杀气,我这次在他怀里头,被他身上的杀意,寒意闹的一个激灵,而就在这时—— 轰的一声! 就在我们的前方,轰隆隆的熟悉巨响再度响起,这次声音格外响亮,我一下听出来了,这有点像是爆炸声,但我还没来及细想,被前方所发生的事吓出了一身冷汗…… 正文 第7章 再见了王八羔子 巨响,伴随尘土飞扬。   等尘土逐渐散去,我还呆在林泽渊怀中,没缓过神,怔怔地望着前方落下的巨石……   算算那块巨石落下的时间,正该是我跟林泽渊过去的时间,如果林泽渊没有停下,现在我们就在前方巨石底下,变成两堆烂泥!   林泽渊这时杀气倒散了,淡淡扫我一眼,说,“过这段就没事了。”   我还在他怀里,所以,他低沉的嗓音同时从他的心口和口中传来,分散到我的两耳里。   许是那声音太又磁性,以至于让我心思紊乱,萌生一个念头。   尤其现在他这么说,就更让我觉得念头是对的——   “你……是来救我的吗?”   已经好几次了,他都带我躲过劫难。   可是,又为什么,之前他在密室里,专门用机关扫我?   如果说是为了看我怎么离开墓道,他大可以像是现在这样跟我说,让我带路,就直接告诉我,和我说明我有性命之忧……不!不对!他不是!   他都说了我不配知道!   当我迅速反应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他冷森森一笑,声音是格外冷漠:“那是还未到杀你的时候。”   这次,声音依旧从心口,从耳朵一并传过来,但不是酥麻让人心脏发紧,而是让人脊背发凉,寒毛直竖。   他说完以后,就不等我回答了,直接单臂用力搂紧我入怀,另只手把龙索用力一抛,就带我荡秋千似的从巨石断裂这边飞荡到那边去…   我早知道结果是这样,但仍旧控制不住地拧紧眉头,咬牙切齿的看着前方路。   路,是我早就指过的。   古墓建筑学里有句话叫“事死如事生”,说的意思是,“对待死去的人,要像对待活人生前一般。”   是以,天下古墓类型多模仿古人庭院,眼下这李家墓便是三进三出的大宅,墓也是三进三出的“王”字型墓。   林泽渊只需要走中间那一道即可。   他走的毫无顾忌,甚至用意气风发来形容也不为过。   我则不再问任何话来,只在心中仔细盘算我到底怎么杀他!   去他丫的救我,那是为了利用我吧?他想利用什么我不知,但是我必须得在他杀我之前,搞定他先!   别说,往前头还真有两样东西能干掉他,只是盘算间,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还没想起来,人已经到墓门口,也就是“王”字中间的那一竖与中间的“一横”交叉的中心点儿。   此处是我能干掉他的第一处。   这里是围绕墓主及家眷和众多陪葬品的墓中心,更是唯一没有设置墙壁地板等机关的,这里只用四员守门将。   看到那守门将,我眼睛起初是一亮,然后迅速又灭下来怕被发现,尤其他带我落下的地方,正好是那四个栩栩如生,身穿着清朝武官服的“守门将”前。   别看这里没机关,实际上,这守门将的身上机关几乎综合来墓里其他地方所有机关,甚至更加厉害!   爷爷说,这守门将须得是活人,格外强壮威武的男人,魁梧时因骨卖身给主家,签下生死奴契后,起初是用水银从头皮顶上一路浇灌下来,成为立体的“栩栩如生”的死人,然后,再经匠师调整牵线,将其身上布满各种机关,成为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天降奇兵,也是江湖上命名为“奇兵”的守门将!   但最厉害之处莫过于那一身水银,哪怕经历千年、万年都可以保证不腐不烂,按照爷爷的话,这才是墓里最昂贵的宝贝!我之前听的时候,最喜欢得宝贝也是这,真想弄一个在家里,看家护院绝对比大黑狗好使,就怕在家里有些人,手贱去碰,会出人命……不过,我可以诓林泽渊跟他们打起来,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不知道怎么,忽然毛骨悚然,不不不,我觉得这玩意,林泽渊肯定也有所了解,还是换第二个弄死他的地方,等——   进了下一个墓门里头再说!   “咳,林……泽渊,这四个守门将你别动,会出人命的。我去搞!”既然不打算在这里动手,我故意陪了个笑脸,故作下好心。   他只是一声哼,显然知道,更有可能把我刚才的小心思尽收眼底。   我也没多说,觉得没多大关系,反正第二个要他命的地方,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成功的。   盘算着下一场谋杀,我小心翼翼地走过那几个守门人,查找半天找到绳,小心地把那四根透明提线从守门将人身上解开,再拿着那透明几乎看不到的绳在手里,正拎到墓门口,打算开门以后放下,这样可以避免他们被触碰,只该死的是——   我忽略的那件事!   我没有想起的那件事!   “轰——”   再度的爆炸声从头顶响起时,我才记起来这件事!记起来,也晚了!手里绳索还没放在一旁,冷不丁的爆炸和剧烈的摇晃震撼叫我措手不及,晃动间手里的绳索直接…扯断!   “我草!”   我先是一声大叫,心呼完蛋,因为这绳索是用来控制奇兵守门将的总机关,祖爷爷们留下来的话是——   除非走投无路,别拉破绳索,否则,奇兵会启动全身所有的机关……进行疯狂的攻击!   可当我看到我后面就是开启即将关闭的墓门,我一下又乐了,直接钻进去墓门里,哈哈笑出声来:“哈哈,再见了!王八羔子!”   墓门即将关闭,现在林泽渊也好,林沟渠也好,老子都不伺候了!   门关上只有一条缝隙的时候,我看着疯狂冲向林泽渊的奇兵,笑的无比开心,因为我可以确保他绝对无法脱身,那就让他和奇兵守门将们同归于尽,鱼死网破,带着我们守墓人的秘密长埋于地下吧。 正文 第8章 最憋屈的死法  咯吱咯吱……   墓门合拢声里,目光所见处,缝隙越来越小……   至墓门全部关闭,我的笑容完全消失。   竟无多高兴,亦无多欢喜,有的只是说不出的惆怅沉闷。   思考了下,可能因为林泽渊是我第一个主动害的人。   从前,我顶多是处理死去的墓贼尸体……   这么个大活人,还是个会点儿本事的漂亮男人,死了真太可惜。   可谁让他要杀我?   我又不是割肉喂鹰的佛祖,也不是那嘟囔着“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傻唐僧。   不过,我能学唐僧呢喃一句——   “阿弥陀佛,早死早超生吧。”   说着,转身往正墓门走了。   正门的路,同样机关重重,也是我打算对付林泽渊的第二渠道,因为这边的墓道是连带头顶都会吐弩。   所以,龙索是没有用的!   我本意也是在这里跟林泽渊来个鱼死网破,谁让他说“还不到杀我”的时候,那倒不如我跟他同归于尽,只是现在的情况,我什么都不用想了,唯独要想的是,我该怎么出去。   抽出“腰带”,我叹口气。龙索是我的第一护身符,无风伞……也就是我手里的腰带,是第二护身符,爹说不到最后一刻不该拿出来,可现在最后一刻,拿出来也没啥用。   这伞和龙索一样,都是祖师爷传下来,   平日里,我都把它缩在腰间,看起来像是条黑皮腰带,实际拿出来撑开以后,可散出无数细密的黑金丝,可把人直接罩在里头,用老爹的话说,它就是那密不透风的金钟罩!有了它,任何人都可在枪林弹雨的机关中如履平地,甚至风都过不来,所以名为无风伞,其实说白就四个字——   “密不透风”。   至于做法,和龙索一样,无从得知。   我只知每个守墓家族的手中都有一把,代代相传。   撑伞后,我起初是走着,不曾畏惧什么机关,后来改成一路快速飞奔往前,那瞬间,满耳皆是“当当当”的机关响动声,而脑子里……竟还是林泽渊。   大概因为我本意是在这里和他死斗,用伞和龙索一拼,现在他不在,只有我拼命跑着……   也许我跑得快点,能把林泽渊的事儿甩到身后,脑后去?   终究,我还是愧疚难捱的。   一路愧疚到墓门时,我握着伞柄的手已早就被数不清的机关箭雨震到虎口发麻。   好在终于停下来了。   站在主墓门口,我喘息,歇脚,歇手,打量墓门。   墓门我是第一次来。   古人最讲究吉利,哪怕死了,也想要大吉大利,门口不能见血光。   所以这里是没有机关的。   在风水墓学中,墓门最要讲究聚财,水为财之首,是以,仔细听,现在是能听到淙淙水声的。   因为墓门就藏在深山谷里的水下石头里!   除非天翻地覆的大地震,否则,哪怕闹大旱灾,外面也还有厚土石掩盖着……而想从墓门里打开?其实也是不存在的,所以……   林泽渊早晚都得死,我也一样。   我们早晚都会死在这座墓里。   除非有炸药,把山直接炸开,可是我身上并没有炸药,我……也没打算走。   就这样吧。   说出来也不怕笑话的——   其实,从我想弄死林泽渊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死斗一番,谁也甭想出去,鱼死网破的念头。   只我怎么也没想到,又或者说是我又忘记了,外面有人在炸山的——   “轰隆隆!”   再次传来的熟悉轰隆隆声,以及脚下头顶熟悉的剧烈颠簸和震动,让我吓了一跳,因为那声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让我确定了是有人在炸山,并且……还是在炸墓门!   难道说,真是那伙偷走花瓶的盗墓者?   他们直接炸墓来了?   炸墓,在古代不算新鲜,多了去的军队做这种事。   但古代和现代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么大的动静,哪怕这里再偏僻,那炸的混蛋就不怕招惹来警察和机关单位什么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眼前本不可能开的墓门伴随那声音,被炸开了——   登时间,“哗啦啦”的水奔涌进来,还有数条被炸的翻肚皮的大鲤鱼!   墓门碎石裹在其中,我快速躲避开,人闪躲在柱子后头。   虽然还没看到有盗墓者进来,但我心里全清楚了——   是有人在这里炸半天墓门……   因为墓的大部分地方都陷在水下,这水晃荡的厉害,一时冲击山脉,才引发了刚才一系列的墓塌陷……可这群盗墓贼也太厉害了?居然从一个洞就能找到墓门!   但我也来不及多想,想着既然现在能出去,我必须赶紧游出去,趁着那群王八蛋还没下来看个究竟的时候,离开这,再想办法怎么把他们弄死!   小心翼翼的游出去,外面起初是空无一人的,我稍稍松口气,却不曾想忽略了一件大事——我只想着他们已经炸开墓,还没下来看,却完全没想的是,他们可能还要继续炸!   冷不丁的一个巨大鱼雷掉在我面前时,我整个人都懵了!   即便是快速反应过来,抬脚踹出去,那力气在水里也是软绵绵的没劲儿。   眼看着那鱼雷在我不远处轰的一下,炸了开……   而几乎是那鱼雷炸开的瞬间,我就尽了我毕生最快的速度游走朝远处……可那鱼雷的威力实在是太大,巨大的冲击力从背后袭来,让我浑身直接僵住,麻痹,继而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似的好半天……竟然没有预想中的痛?   不由自主的缓缓睁开眼,我发现我竟然没有任何的不适,只是睁开眼后,在朦胧的日光下,发现周围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大石。   简而言之,我被堵住了。   这可能是一件好事,但也是一件坏事。   好事是我觉得刚才我之所以能活下来,大概就是托了这些石头的福,他们也被鱼雷冲击到这里,正好堆积到我周围,让我免于一难!   可坏也坏在这些大石头上,我用力的推,纹丝不动!   我用力的踢,也没用!   我在水下憋气的时间有限,从刚才到现在已经算是极限……   一句话,我可能要被憋死在这块地方。   这真的是史上最憋屈的死法了。   我宁可被鱼雷直接炸死好歹痛快!   窒息的感觉让我逐渐失去力气,在碎石堆里扒拉的手也越来越没劲儿,一堆堆的泡泡从嘴边溢出时,我格外痛苦的闭上眼,不知怎么,又看到了林泽渊,他就像是之前忽然消失那样,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一张俊脸毫无预警的在我面前放大,就……亲了上来! 正文 第9章 我大概是疯了   我听说,人死的时候,会看到自己这一生,会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   可无论如何,我都没想过——   我居然会想林泽渊,会看到他!   还想出这种羞羞的事儿!   可想想也对。   我这辈子,打小就被爹当男娃子训练,就没过过一天女人的生活。   可接吻这事儿,我有些无师自通。   薄软的唇瓣相贴,一次次渡过来的香薷气息让我愈发贪婪地、深深地吸嗅,吸吮着他的唇……直到唇齿身心都生出一股幽幽橡木香气;直到逐渐失去的力量又回来似的,让我双臂都有力气抱紧他;直到有些气泡从他和我的唇齿鼻息间溜出来。   那泡泡抵不过他唇瓣柔软的,我在那柔软里,又逐渐失去所有挣扎,所有力量,身体也一片放松柔软的,只感觉那双唇。   那双唇啊,仿若是我吃过最好的果冻。   偏又有着棉花糖的柔。   让我不由自主的想撕咬下来一块!   却是咬的瞬间,我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那仿若被电击中的感觉让我的“呼吸”有些急促。   而我忘了的,这是水下!   或者说,是我压根没曾想过,我没死……   直到,肺部撕裂火烧一般的剧痛让我明白过来——   死人是不会有痛觉的,我还活着!   那瞬间,我惊讶极了,可对上林泽渊黑黝黝的漂亮眼瞳,我又呛的厉害!   水下,咳嗽是咳不出来的,   被呛的我,感觉肺部好像炸了一样,难受极了。   刚才缓过来的劲儿也全被呛没了,   该死的,刚才……竟然都是真的,不是我的臆想?   即便呛没了力气,也总好过之前的窒息感,我在水里扑棱着放松下来找平衡,同时眼睛不受控制的看林泽渊,水下的他有着别样风情。   面色更加白皙,眼瞳隔着水,无比的乌黑且波光潋滟,茂密浓黑的发不再根根笔直冷酷,反而透出柔软,随着水流波动出好看弯曲的弧度……   好半天,找回平衡和力气,咕噜噜的一串水泡又从我唇鼻间蔓延出去时,又让我记起来刚才的亲吻,脸红没红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那么密集的石堆,我怎么都出不去,他是如何进……   等等!   忽然间,我诧异的睁大了眼,因为环顾四周,我发现石头堆没有了。   目光所到之处,只有阳光透过水面,洒在几片浮萍之上,暗影浮动间,又波光粼粼。   我诧异极了,寻思是不是他把我救出来的?   可是一回头,竟连林泽渊也看不见了……   我没在水下逗留,迎着阳光,直接游出去了。   水面,阳光刺眼的厉害,可我来不及抹脸,眼睛就睁大了瞧着前方——   那群炸山的王八蛋!   天杀的王八蛋们啊,我现在所在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那艘水艇。   水艇不算多大,也不小,从船上站着的六七人,我已经可以断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盗墓。   不远处就是岸边,我悄咪的游走过去匍匐在大石后,从腰包里拿出“千里眼”看过去,打算把那群王八蛋的脸逐一记下,再去公安机关直接搜索人像!毕竟墓都弄成这幅样子,想复原难于登天,至少,得把盗墓者抓住,给李家一个交代,也……给我一个交代!   船上的人来来往往,我记了半天,都记脑子里以后,还剩下一个背对着我,我看着有些眼熟,但是怎么都记不起是在哪看过,而我也不想多等,我怕等下去他们把墓一扫而空,我还没带来警察,那可就糟了。   所以我打算撤了,转身上岸的时候,我在风吹樱花落脸庞的时候,又记起来林泽渊,因为他的唇,跟这樱花瓣是差不多的——   一样的色泽,一样的柔软。   只是我暂时来不及考虑这些春花秋月问题了。   这群人我得先处理了再说!   却没想到的是——   “哎我去!”   一转身一抬头,林泽渊又冒出来,吓得我一哆嗦。   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   我想继续说他的,可当四目相对,目光对上那双眼,余光扫过那双唇,一下心脏缩紧,说不出话了。   他先开口,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依旧是那孤傲,冷漠,“你不能去。”   我一下抬头,“去哪?”   林泽渊回眸,看的那边船,“不能去找他们。”   我拧眉道,“为什么?”   林泽渊并不回答,只是一句:“不准去!”   说完,要来拉我的手。   我这次竟一下躲开。   我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烦躁不安:“你凭啥管我去哪……”   说完,打算绕开他。   说实话,心情有些乱的,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再见到林泽渊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亲吻时的好看眉眼,还有随波逐流的乌黑短发。   可这一次,他抓住了我的手,速度无比之快,把我直接拽过去——   “你的命是我的,所以,我必须管。”   嘿,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这扭着手,可是扭不开的,只能抬起头瞪着他:“我的命怎么就是……嗯?”   忽然间,我一下意识到什么。   是他一开始就要杀我!   也是他口口声声说,还不到杀我的时候,以后会杀我……   合着这意思,我没猜错的话,就是——   这世上除他以外,我就不能死别人手里?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就意识到了什么,忽然看向林泽渊,笑道,“那么林爷,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他微微一怔,表情少许惊讶,又迅速冷下来——   “时候到了自然……”   “别给我说时候到了,具体点,死刑犯还有个秋后处斩呢!”   问这话的时候,我其实贼心虚,万一他真给我来个具体日期,我该怎么办?   现在都出了墓,我也拿不了他的乔,奈何不了他。   但再一转念,想想那“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的话,又一扬下巴,这次笑的是真得意——   “说吧,什么时候?还有,没到时候之前,你是不是要保护着我?嗯……那如果我……咬舌自尽,或者趁你不注意,来个自杀什么……你是不是就没法完成计划了。”   我应该是疯了,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可是啊,事到如今,我似乎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正文 第10章 林泽渊林爷林王八羔子   风吹草低,樱花飞舞,暗香浮动。   时间一秒,两秒,三秒的过……林泽渊始终没回答我。   我沉住气,秉着敌不动我不动、不变应万变的原则,没说话,候着。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试试看。”   林泽渊开口,但话音有些咬牙切齿的劲儿,我一直盯着他看,所以,看到他这个表情,我心里也有了谱,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心中松口气,面上,尽是得意满满的笑——   “看来,我说的都对哈……”   说的时候,其实还些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开始的时候,要用机关箭雨扫我。   万一那时候我死了呢?但也没问,怕万一问到不该问的可就坏菜了,比如我那无风伞,再比如之前墓门关闭之前,我吆喝的那句“再见吧王八羔子”……   “咳咳!那个啥……”   寻思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心虚咳嗽。   林泽渊这次没说话,我且当他默认我的话,然后心里仔细盘算着,接下来我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利用他帮我抓那帮盗墓贼,却是眸光一转,“嘿……”   这王八羔子又不见了!   我也没多在意,毕竟这厮几次三番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消失,又神秘出现,我算是习惯了,暂时懒得深思他到底是怎么虎口脱险,因为目前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   远处的波涛四起!   爆炸的声音里,我看着那边的波涛四起,那墓所在的山头又是一波剧烈摇晃。   同时间,我的脚下也传来一阵剧烈颠簸……   事不宜迟了!   我不能眼看着那群王八蛋炸墓,扭头,我朝山下跑了去!   只是跑了没几步,顿住。   因为想到林泽渊的话,他刚说让我别去,肯定表示那边有危险!   可有危险就不去了吗?那是我爹留给我的,更是我天命职责所在,真让他们这么炸了我的墓,而我不抓住他们,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今后在江湖上还怎么混?怕是逢年过节,师兄弟们一起吃饭都抬不起头来!   并且还有个原因是——   从一开始,我就以为地震塌陷都是林泽渊闹的。   现在看来,根本与林泽渊没关系,人家就是来救我的……那么冤有头债有主,我找他们算账去!   一路飞奔往前,中途不做任何停留,我一路下山跑回我车边儿,打算去通知警察,却是跑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的时候,气得差点摔一跟头。   咯吱咯吱的声音又起,那是我的咬牙切齿!眼瞅着瘪犊子的车胎以及坐在车引擎盖上的林泽渊,我心里暗骂句操蛋,“你做的?”   我问的,但心里清楚答案显而易见是他!   因为这里荒无人烟,我又给车做了伪装,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林泽渊点头,默认了。   我一句“你有病啊”挂在嘴边,愣是没说出来,气的双拳握紧了,发抖啊!   怪不得呢。   怪不得他刚才不说话呢!   合着人在这儿等我呐!   “你不准去。”   他还是这句话,手里抛着墓里带出来的玉,别说,还挺好看,尤其他手白……   我呸!   现在谁还管他白不白,好不好看。   “行,那我走着去!”   我被气得不轻,扭头就走。   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前头走的要多酷多酷,后头摔得就要多狼狈多狼狈!   砰地一声,我酷酷的栽倒在地上,一个…狗吃屎,脸着地,呛的满嘴泥。   我去他大爷的!   又是那浑身无力!   无力的恐怖感觉和之前一样熟悉,我瞬间像一滩烂泥般,垂死之人般气若游丝。   这时候,终于开始思虑起林泽渊——   他到底是个什么高级东西!   这风水真的轮流转哎,刚才我还觉着自己拿住他的乔,现在看来,根本不一段位,我顶多是新兵营的小兵蛋,他……司令官吧。   “吧嗒!”   他跳下车来,然后,一步步踩着草,朝我走。   簌簌的草声,让我莫名的发抖,等他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低头看我,我更是情不自禁的抖个激灵,忽然害怕。   “你,你想干什么!?”   他眼神冷峻无情,缓缓地蹲下来,不说话,只是手中,魔术一样的变出把花哨又好看的银匕首,在掌中转,转的仿若指尖生花,看的我是毛骨悚然,脊背阵阵发凉,偏生的又毫无力气,只能呼吸急促的看着那刀光一闪一闪,最后——   朝我面庞而来!   “啊!”   说时迟那时快,我本能闭上眼……然后,漫长的煎熬里,几秒钟还是多久,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怂的浑身都湿透了,缓缓睁开眼,发现周围又没人了,而这时候,又是那诡异怪哉的,我身上的力气忽然又神奇恢复,余光一瞥,迅速一滚向反方向,因为我脸侧耳旁,半公分处,插着那把匕首!   林泽渊又不见了,他这是警告我,我很清楚的,可是……   “轰隆隆——”   远处又传来爆炸的声音了,那声音让我心中直骂操蛋,   因为林泽渊刚刚的所作所为!   我终于发现了,我根本没法自杀的,如果林泽渊用那邪术给我弄的浑身没劲,我根本没法动弹,谈何自杀?又哪来的能耐要挟人家?   再一想想,人家压根没拿这事儿要挟我,愈发觉得自己不是对手,也终于觉出传闻中的“心虚”和“有底气”的区别,原来我所表现的越猖狂越得意,反而越是底气不足心中卑微,而他一言不发,就胜过千军万马。   树林里的冷风吹的我瑟瑟发抖,可那远不及我心底里恐惧,因为林泽渊虽然人消失,可空气里弥留一股他身上的香,仿佛他无处不在似的,这让我如何是好?   轰隆隆的声音还在继续,我站在瘪犊子的车边,不敢走,人站着,自行转了一圈,眼睛环顾着四周,香味……是无处不在的,就似乎我之前入墓的时候,虽然看不到人,可我就是能感觉到那双眼,眼下亦是如此。   可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做不到!   但我又能怎样?   我斗不过他!我斗不过他!   我都快疯了,感觉整个脑袋都快炸了,因为我想不出办法来,却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间,香味消失了,不仅仅是香味,还有那双眼,全部消失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再次感受,转圈,确认他不在!   “林泽渊……林爷……林……王八羔子!”   最后一声喊完,周围毫无动静让我确认他的确不在的时候,我一下雀跃起来,直接跳起来,扭头我就跑!而跑了两三步,忽然意识到什么,脚步有些缓慢,因为我脑子里有个大胆的念头——   是不是那香味搞的鬼?   我记得爷爷在世的时候跟我爹闲聊的时候提起西域和苗疆盛行的蛊虫。   说是那边人会饲养各种毒物与器皿,经过种种工序培育出名为“蛊”的奇虫,是跟咱们的奇兵差不多的神奇存在,甚至比奇兵更玄妙,那蛊虫能在人体内各处活着,全听下蛊人的命令,而命令的方式又很多种,下等的是以茶以吃物为引,但这种多半是在肠胃,让蛊虫听命撕咬抓磨,叫人肠穿肚烂,生不如死;中等的是以笛声琵琶等乐器声为引,吹奏间,控制蛊虫在人体各处活动,更为恐怖;而上等的最为可怕,以语言以香甚至以意识都可控制,世人皆知的情蛊,便是其中一种,据说是以情念控制,出轨之人无论身心,皆会暴毙而亡!   至于其他的,我当时因为一些事情没听完,等回来的时候,只听到了下蛊的方式——   只要是能渗入血肉里的方式,都可以……   说起血肉,我脚步都停下,摸上脖颈,脑子里浮现了林八羔子吸血鬼的妖孽样。   难道说,是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