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奈何桥 风如歌,吹着发丝缭乱了满心。 “香,别去了,你瞧,这天色就要下雨了。”北辰牵着她的手望天叹道。 飞香抬首,眸中,是那崖际的千年悬棺静静的陈放着,那古香古色的气息吸引着她的一颗心,让她不自觉的就要举步。 “北辰,你在这儿等我,我只看一眼,只摸一下那悬棺,我就回来,好不好?” 她撒娇的模样让北辰的心一软,手指捏捏她颊边的梨涡,轻声道:“一起去吧,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陪着你一起去。” 他轻笑,帅气的模样让飞香一刹那间竟是有些失神。 今夜,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他的女人了。 “北辰,别胡说,今儿个按照古理可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呢。” “呵,本想带着你回老家办一个古色古香的婚礼,咱也拜了那天地,你却不肯,偏就要旅行结婚,还非要来看这死人的东西,一会儿回到酒店,说什么也要好好给你洗洗,洗洗晦气,咱们大喜的日子,要吉利。” 飞香头一歪,重重的就在他的脸上极自然的啄了一口,可随即的,她只觉心口有些紧,那身后的悬棺就仿佛在召唤着她一样,让她牵着北辰的手飞快的拾级而去。 那一步步,竟是鬼使神差般的快,眨眼间,那悬棺就已在眼前。 那是上好的紫檀香木吧,所以那悬棺才会千百年来也不腐烂。 她望着,心里突然间隐隐的是痛,就象是有一个人在挖着她的心一般的痛。 指腹,就在不知不觉间落在了那棺盖上。 蓦然,一道光茫闪过,飞香大骇时,只觉眼前一道人影一晃,她大惊,急忙道:“北辰。” 却已来不及了,飞香只觉身形飘起,回首时,是自己的肉身慢慢倒地的画面,而北辰早已惨白了一张脸,紧紧拥住的却只是那个失了魂的她的肉身。 “北辰。”她大叫。 却奈何北辰已听不见了她的声音。 回应她的是身边一道清亮的男子的声音:“香儿,他不是你的夫君,我才是。” 男子说着就拉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让身子轻飘飘的落下,她与他就站在了那棺中。 棺内,一女子栩栩如生而卧,竟是如鲜活一般,仿似并未死去,让她骇然。 男子指着那鲜活女子道:“香儿,你已故去,不如,就转世而回,随你附在任一女子的身上,我只要你入宫,我只要你承了我的恩宠,再不离首。”男子深情向她道,她才发现他的鬓发竟是白了几许。 轻轻的抚摸着,心突得痛了起来,就仿佛,她曾经这样抚着他的发已千回万回一样。 可她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就仿似隔了一道面纱,轻覆中却散着无边的情,缠绕着她的心,只想随他而去。 “香儿,来不及了,鸡要叫了,我就要早朝了,快走。”男子继续牵着她的手,纵身一跃中,顷刻间,眼前便有了一条河,一座桥。 那桥上题字:奈何桥。 正文 第2章 忆前世 那三个字,让飞香的心一惊,她要转世轮回了吗?那常在书中看到的故事果真就在她的身上上演了吗? 就在她凝注着眼前奈何桥下的鳞鳞波光之际,一面心形的镜子送至她的面前,一老妇微笑站在她的身侧,道:“丫头,这里面就有你的前世,你要不要看?” 飞香有些好奇,更是对刚刚那男子所说过的话而迷惑,他说:他要她入宫,要她承了他的恩宠,再不离首。 可是,她今生的命格早就请人算过了,她的命中只有北辰,而没有那个奇怪的男人吧。 “要。”她轻声道,她好奇着,她想要知道关于那个男人的所有的故事。 老妇又是一笑,“你可听说过孟婆吧?” 飞香吃了一惊,“阿婆,你应该就是孟婆吧,你可是行将要我喝下那孟婆汤吗?”喝了,她就会忘记种种,再无前世的记忆,她早就听说过的。 “是的,所以,既便是你看了你的前世,但只要我那一碗汤入腹,所有的所有,你还是会忘却,这般,你还要看吗?” “要。”只看一看而已,那有什么可怕的,而且,倘若没看了,她一定会被她的好奇心折磨至死。 孟婆一笑,手指便在那镜面上轻轻一划,眨眼间,镜子里便出现了一个飞香不知名的朝代的画面。 那是宗人府吧,因为飞香看到了一座牢狱,看到了那狱中稻草堆里不住跑窜的老鼠,还有,一个一动也不动的躺在稻草中的女子的身影。 女子慢慢醒转,轻轻蠕动中,一张如花俏脸映现在飞香的眸中,那女子正是那千年悬棺中面目鲜活的已故女子。 飞香骇然,孟婆却轻声道:“丫头,她就是你的前世,名唤云茹香,你且就看看她是如何故去的吧。” 孟婆说罢,那画面就如电影一样的在镜子里播映着。(注:接下来的一段为回忆飞香的前世,也就是那悬棺中女子是如何死去的故事。) ………… 云茹香缓缓坐起,凝着血的玉手慢慢抓住了她身边的铁栏杆,用以支撑着她坐起来。 身子,痛得让她的牙齿打颤。 “娘娘,你醒了。”一旁的一个小宫女瑟缩的迎了上来,跪在她面前时,头垂的低低的,甚至不敢看向她满脸满身的血污。 “静画,颁旨了吗?”那朝堂上她应是昏了过去了吧,所以,那之后的事情她什么也不知道,但醒来,她已人在宗人府。 静画依然还是垂着头,然后怯怯的说道:“娘娘,颁了,只是……”静画顿了一顿,竟是说不下去了。 “只是什么,你但说无妨。”云茹香静静望着静画,此时的她什么后果都预料到了,一切,只差了一道旨意了吧。 “只说三日后,便要在午门前铡斩了。”壮着胆子,静画终于说完了那颁过了的旨意,眸中,已是泪眼婆娑。 云茹香淡然一笑,手指抬起静画的下颌,让静画望着她时,她轻声道:“别哭,静画还要帮我了去一桩心愿呢。” 正文 第3章 小布偶 “什么?”静画听了立刻就振作起来,“娘娘说什么静画都会为娘娘做了的。” 云茹香松开了握在铁栏杆上的手,她随手从发上拔下了一枚雕花镂空的珠钗,然后轻轻递到静画的面前,“拿着它,找了牢头,再回去未央宫里帮我取一件东西。” “娘娘,是什么东西?”静画迷惑,这样的时候,芸茹香惦着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却是一个物件,这让她颇为好奇了那东西是什么。 “是我匣子里的一个布偶,是我从前未受恩宠时常常结在里衣里的那个如手指般大小的布偶。” 静画茅塞顿开,“我知道了,可不知娘娘未央宫里的东西有没有被人挪动过了。” 茹香一笑,她比谁都了解龙子非,他会要她死,但是她的东西,他绝对不许他人碰了,“不会,你只管叫人去取了,这珠钗就是谢礼。” “是。”静画起身,才想起她根本就出不去这里,眼前的这道门已经上了一道粗粗的铁链子。 “娘娘,我出不去,怎么办?” “等。” 静画懂了,“娘娘是要我等人来,是吗?” “是的,来了人,我继续装昏过去,他们便以为这是你私下里想要的东西,自然就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我入了这里,多少人都想要我死,是断不会有人敢帮了我的,却是你一个丫头倒无妨了,那珠钗其实是个稀罕物,只要给了牢头,他一定会帮你的。” “是。”静画越听越是惊心,也有些怯懦,或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龙子非才派了她随在芸茹香身边的吧。 正说话间,狱中已隐隐传来脚步声,一声声,懒懒散散的,象是牢头,“静画,来了。”闪闪眼睛,云茹香便倒头而卧在稻草堆中,仿佛,从未醒来过。 慢慢的,那脚步声就到了近前,牢头扬了扬手中的风灯照向了芸如香的脸,见她还在昏睡着,这才向静画道:“她醒了你就喊一嗓子,上头吩咐了,许她吃一顿饱饭。” 静画忙道:“只一顿吗?” “是,刚收到的旨意,云妃醒了,即日行刑。” 静画听着,手中的珠钗猝然落地,那一声脆响让牢头望见了那已落在地上的珠钗,眸光顿时闪亮,“静画,那珠钗可是云妃的吧。”他看着,竟是有些象是那传说中的碧云钗。 “是……是……”静画的脑子里千回百转,虽然此时是她以此珠钗讨要那布偶小人的最佳时机,可是一着急,她却说不出话来了。 牢头又道:“静画,可否借我看一看。”听说,那是皇帝送给云妃的定情之物,但看她此刻将这物件送给了静画,那就更说明云妃与皇上早已恩断义绝。 “这……”,静画犹豫了一下,才终于鼓足勇气向牢头道:“这东西娘娘早就赏了我了,不过我并不稀罕这劳什子的东西,我只想念我的一只小布偶,要是你喜欢,我就将这珠钗送了你,不过,你要为我取了我的那只小布偶。” 牢头的眼睛一亮,“你的小布偶在哪里?” 正文 第4章 抱满怀 静画回道:“我偷偷把小布偶藏在娘娘寝宫里的抽屉里了。” 牢头皱了皱眉头,“这有些难。” “怎么会难,进了未央宫取了便是了,那里如今也不会有什么人了吧,娘娘在这,那从前的奴仆们必是已作鸟兽散了。” “非也,那未央宫就在娘娘入了宗人府的时候就被皇上下旨给封了,如今,除了那守卫,就连半只鸟也飞不进去,不过,我一个堂弟刚好就是那群守卫中的一个,不如,我去试试。” 静画喜道:“那就麻烦你了。” 牢头走了,牢房里又恢复了静寂,正在云茹香再次起身慢慢坐起的时候,那狱中的回廊间忽地飘过来三道身影,茹香静望过去,那为首的一个风姿绰然,一身明黄衣袍耀人眼目。 那人,不是她的阿子又是谁? 静画呆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那人手中她才刚刚送给牢头的那枚娘娘的珠钗,她急忙跪倒在地,向来人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龙子非凌厉的眸光一扫已跪倒在地的静画,厉声道:“说,这珠钗果然是云妃赏你的吗?还有,你向牢头索求的那个小布偶到底是你的还是云妃的?” 静画早已瘫软了身子,如筛糠一样的颤抖时,云茹香已扶着栏杆站了起来,那张满是血污的小脸上却沁出了微笑,她柔柔向龙子非道:“皇上,不关静画的事,那珠钗是我赏了静画的,还有那小布偶也是我的,我只怕牢头不敢取了给我,所以,便教着静画这般说了。” “哈哈哈,你竟然是用这珠钗一心要换那布偶,你说,那布偶是何人赠你的?” 茹香面不改色,“皇上,那是一位故人。” “是么?”龙子非二字出口,也不等她回应,人便已飘至牢门前,手指奋力点向那粗粗的铁链时,‘哗啦’一声,那铁链便断了,他飞快冲进去,一把就攫住了芸茹香的肩头,然后凝眸向茹香问道:“云妃,那布偶比这珠钗还重要吗?” 茹香轻轻点头,直视龙子非眸中欲杀死人的眸光时,丝毫也不为所惧,“是的。” 龙子非忽的一个弯身,打横一抱,立刻就将身前早已摇摇欲坠却拼着力气不倒的云茹香抱在了怀里。 那贴着他的她的身子冰冰冷冷的仿佛没有了温度,那身上处处可见的血痕更是触目惊心,身后,卫英急忙道:“皇上,不可。” 龙子非却并不理会他,只向着门外道:“摆架未央宫。”那小布偶已经挑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只不知那是何人赠了茹香,是何人让她至死也要心心念念。 身形再起时,他贴着他怀中女子的圆润耳垂,一字一顿恶狠狠的说道:“阿香,再叫我皇上,我会把那即将见到的小木偶碎成一段段,让你再不得见。” 茹香忍着笑,痛着的身子一动不动的偎在龙子非的怀里,她把自己仿佛一阵风就可吹去了的身子全然都交给了龙子非,“阿子,是你先唤云妃的。” 正文 第5章 菟丝花 阿子。 那般亲切,那般自然的一个称呼,却让龙子非的心头莫名而有了酸意。 曾几何时,那是红绡帐中他与她缠绵无度时她口齿间迷乱的唤过的他的名字,那是只有他才知道的一个名字。 她唤他阿子,他唤她阿香。 或者,她是对的,至少刚刚在人前,也无人知道她心中的他永远都是阿子而不是皇上。 随手就解了衣带,他将她附在他明黄的衣袍里牢牢的裹着。 宗人府外,夜色幽幽,深冷的夜风吹打着人身,茹香的小脸正对着他的胸膛,明明未迎了风,却还是止不住的一声接一声的咳。 龙子非皱着眉头,飞快的几个起掠便已将身后的卫英和风彻然甩在身后,也或者,是他们心知肚明他要刻意的甩开他们,所以,便远远的落了下去。 茹香听着蛙鸣,听着夜色中那池塘里荷花开的声音,那所有的所有都是生命,而她,就行将要死了吗? 牢头说,只要她醒了,一顿饱饭,即日行刑。 她想着,却偎着那个要她死的男人更紧更紧,小手不自觉的抓着他的衣袖,她却随即就感觉到了他身子的紧崩,“阿子,你怕我吗?” 该怕的是她不是他吧。 龙子非身形一顿,“闭嘴,咳成了这个样子还要逞强的说话。” 那怒极的声音却让茹香听着都是心暖,“阿子,要到了吧,你瞧,我嗅到了桂花香,那就是未英宫里的桂花了。” 男人不出声,只是更紧的将怀中的女子裹在衣袍里,再轻轻的用衣带系紧了她的身子绑在他的腰间,那样的她,倒象是他身上的所有物了一样,再难逝去。 “阿子,我想荡秋千。”她飘渺的声音闪在未央宫里的桂花间,回音,竟是不断。 他原本一心一意要看到的是那个小布偶,此刻听她所求,竟是毫不犹豫的就飞向了那宫墙深处的秋千。 到了,如银的月光下,秋千孤零零的随风轻轻晃荡着,就仿似一缕魂般的总也没有它可支撑着地的落点。 不远处,几个守卫见到是他,急忙的避开,再也不敢近前,谁也不敢打扰了他与云妃。 茹香静静望着眼前的秋千,她不过离开几日而已,却不想一根菟丝花此刻已缠绕在那秋千粗粗的绳子之上,那攀附中,分明就是缠绕。 龙子非轻轻的将她放在了那秋千之上,那上面虽然还带着夜的薄凉,但是,那个软软的座垫依然还是从前的那个。 未央宫里,一切未变。 变了的,只是她曾经的不在。 她的手就落在了缠绕在一起的绳子和菟丝花之上,那小花,带着一抹轻轻淡淡的香,沁着人的心脾,她凝神望着其中小小的一朵,眸眼竟是迷离。 大手,就在这一刻挥起,正要扯断那连着绳子的菟丝花时,她低声阻止了,“阿子,别动,就这般留着,你瞧,多好看。” 月光下,她如花的笑靥让龙子非望着她时还是不相信,那个亲手杀了母后的女子会是她,“茹香,告诉我,那不是你。” 正文 第6章 荡秋千 她的笑容顿时僵去。 那个被人问了无数遍的问题,她早已承认了,他又何苦来问她。 她不出声,只是微动,她想要荡起那秋千,想要那一份飞动着的快乐,或许,过了今夜,她就再也没有了那坐在秋千上的飞翔的感觉了。 那感觉,好美。 如果有他再次荡着她,那会更美,更美。 他会吗? 茹香不知道,她还在挣扎着要荡起那秋千,却奈何她早已虚弱的没了力气,动了又动,还是在原地如陀螺一样的转。 龙子非望着那张满是血污的小脸,她的不辩驳就是默认了,那让他的心刹那间如刀穿过一样的痛。 她杀了母后了。 她必须死。 可是,他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想她,于是,这一夜,他去了宗人府。 看到的,知道的却是她在临死前始终惦着一个小布偶。 “阿香,我会为你了了一个心愿,你说,是要那小布偶,还是要荡起秋千。”想到母后的那一刹那,他浑然又恢复了冰冷。 茹香怔了一怔,她的心里,两个心愿她都想要,她想要他再为她荡一次秋千,可是他却残忍的只给她一个愿望。 她轻望着他,眸中的泪忍了又忍,终于顽强的忍回去之后,她才道:“如果可以两个都给阿香,那阿香就都要了,但如果只有一个,阿香就只要那个小布偶。” 他听着,心更痛了,原来他在她的心里果然不如那个小布偶,他忽的抬起了手臂,就用那明黄衣袍的袖子狠命的擦着她脏污的小脸,他想要看到她的表情,更想要透过那表情看到她的心是不是冷的,她的心里早就没有他了,所以,她才亲手杀了他的母后。 那袖子狠狠的擦着,擦得茹香的脸生生的痛,她却一动不动如木偶一样的任他摆布。 当他终于擦得累了,当她的小脸终于干净了的时候,他望着她,一股欲望突然间涌来,她要去了,可他居然该死的还想要她。 他忽的抱起她,一同飞身坐在那秋千上的时候,他的手臂一用力,秋千飞起时,他与她就一起飞在了半空中,那飞翔的感觉,真好。 她闭上眼睛享受那份美好时,他却恶狠狠的向她道:“是朕要荡秋千,而不是要为你荡。” 茹香笑了,靠着他的身子紧紧的,她的阿子还是为她办到了,虽然,是耍了一点小手段。 她听着呼呼而过的风声,听着他的呼吸,她贪婪的想要留住这一刻,可这世间,永远也不止步的是时间。 菟丝花随着他们一起飞一起落,不远处,卫英的影子已投落在了草地上。 龙子非眼尖,只声道:“卫英,给朕退出未央宫,今夜,朕谁也不见,包括你,也包括风彻然。”他突然间想要任性一回。 “皇上……”卫英欲劝,那云茹香已是宗人府的要犯,而皇上与她再走得近,只怕更要惹人非议了,他竟然宠幸一个亲手杀了他母后的罪妃,“皇上,你要如何睹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众……” 那个‘口’字还没有说完,卫英只觉胸口一痛,那是一朵菟丝花的小小花瓣,那是龙子非在惩罚他的多嘴多舌。 卫英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急忙与风彻然悄悄就退出了未央宫。 那宫里,此时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龙子非,一个云茹香。 正文 第7章 吻了你 静静的,只有彼此浅浅的呼吸声,她的气息浓浓的就在他的鼻端,可她的身子还是冰冷的,他才想到这荡秋千她虽喜欢,可是那风却是太冷,所以才吹着她的身体始终暖不过来。 他抱着她飞纵而落在了草地上,然后手臂一横,立刻就将她横抱在了怀里,没有言语,只是那脚步的方向已告诉了茹香,他要带她去那她与他曾经无数次缠绵过的寝宫了。 那的抽屉里就有那个小布偶,她要带在身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的小布偶。 心,真的好痛好痛。 “阿子,你说,人死了会有来世吗?”她轻轻问,仿佛是那九天之上飘下来的声音。 “如果你只想要今世,那么,你就告诉我告诉世人那杀了母后的人不是你。”他还在给她机会,他是皇上,只要她不承认,他总会有办法帮她洗脱的,其实他的心始终不相信,可那是他的母后呀,她都承认了,他又能怎么办? 她笑,偎着他更紧更紧,然后自顾自的说道:“阿子,如果有来世,我想要为你生个孩子。” “嗯,象你一样的女孩。”她的声音盅惑了他,让他居然就顺着她说出了他的心愿,他一直都想要一个如她一样的女儿的,却可惜,她一直没有怀上。 “那你会对她好吗?”有一种感觉,那孩子似乎真的就会来到这世上的,所以,她抓住时机的问他。 “会的。”他轻声应,象是怕吵到她一样。 抱着她的手腾出了一只推开了寝宫的那扇门,层层的帷幄深处,那张大床就是他曾经要她无数次的地方,可过了明天,那上面就再也不会有她的温度了。 啊。 不。 他在心里低叫,突然间贪心的想要留她的温度永远的都在那张大床上。 “阿香,给阿子生个女儿吧。”他如梦般的问她,脚步已经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那大床前,他带着她的身子一斜,两个人便一起滚倒在了大床上。 茹香呼呼的喘着气,她有些累,刚刚在秋千上竟是有风灌到了心口,可她却不后悔,有他拥着她再荡了一次秋千,她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嗯。”她迷糊的轻应,却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她累了。 一个翻身,他自然压她在身下,他抚上了她脸上的一道伤,“阿香,痛吗?” “不痛。”她在他身下轻蹭,这床真舒服,比宗人府的稻草堆舒服多了。 “阿香,告诉我,母后到底是不是你杀的?”他盅惑的声音诱人的问出,仿佛在说着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他就是不相信,怎么也不相信她会杀人,所以,他不嫌麻烦的一遍遍地在这一夜问着她。 她的眸眼半眯,瞟向他时,人已清醒了大半,“阿子,是我杀的,所以我才该死,只是,给我一个孩子吧,呵,你要是女儿那就是女儿了。”她说着,已拱起了半边的身子,红唇轻送,就如每一次他们打睹她输了之后那般的送上了她的唇。 可母后的死不是睹注,那是属于她的一场死亡。 他却管不住了他自己,任凭她的唇落在了他的上面,柔软,清香。 正文 第8章 你的人 茹香早就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也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她真的好想好想有一个他的孩子,可他夜夜恩宠了她半年有余,她的肚子竟一点也不争气。 是了,这皇宫里除了宁贵妃的儿子以外,就再也没有阿子的子嗣了。 这一刻,她明知道她要死了,她却突发奇想的希望她能在这一夜怀了他的孩子,有点残忍,可她太想要那么一个孩子了。 做个梦吧,她如是想着,眉宇间已是只为他而绽放了的风情万种。 红唇触着他的,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微动,刹那间就勾起了男人全身的火燃,他早就忍不住了,再加上她如此诱人的引着他,一个翻身,他直接就把她压在了身下,然后加深了她的那个吻,想要她,他非常非常的想要她。 可她却非要触动他的底线,让他只能杀了她。 天亮时,午门外的那把铡刀正在等着她。 吻,继续加重,手指已经在慢慢勾起了她脏乱的衣衫,从来都是连灰尘也受不了的他居然接受了她甚至还带着稻草的身体。 他的舌勾起了她的丁香,不住的勾缠中,手指已触到了她的身体,女子已经慢慢的软在他的身间,就象从前的每一次般,她只想把她自己交给他,要一个孩子,这强烈的愿望告诉她,她一定能得到一个孩子的。 两只柔白的小手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挂到他的颈项上,诱他只能低头吮吻着她白皙的脸颊,他熟悉她所有的一切,从耳垂到她诱人的樱红,他一寸寸的膜拜着她的身体,不管怎么样,他要留住暂时,即使真的不能朝朝暮暮,可这一刻,他不准备放弃了。 她的手指淘气的点着他的背,也悄悄的退去了他早已解开衣带的明黄锦袍,精致的璎萝早已散在身侧,他精壮的腰身不带一丝赘肉,他是她深爱的他,可她,却行将为他而死。 她不后悔,那件事,至死她也不会说,更不能说。 为了他,她连死也甘愿,她宁愿成为被天下人唾骂的杀人凶手,而且还是那杀害他母后的凶手。 天,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多么不想死,她真的很想很想与他白头到老。 却奈何,过了明天,一切,就只会是一场梦,缠缠绕绕中再也不会真实。 生,成了她的奢望。 于是,她更紧的勾紧他的颈项,努力让他记住这一刻的她,承欢他身下,死也无悔。 孩子,就带着他的孩子入棺,想象着,她眸中竟是沁出了泪。 那湿润他却犹自不知,心里隐隐的都是怒气,气她竟然亲手杀死了他的母后。 手指撕拉一扯,她的亵裤顿时就碎成了片片,原来还温柔的他突然间因为想起她杀了他的母后而变得无比的狠戾。 她是杀死母后的凶手。 她是杀死母后的凶手。 默念中,所有的动作都转为粗暴,曾经熟悉的地方,此刻却变成了罪恶一样,他开始了他的惩罚,他要她此刻生不如死…… 正文 第9章 只爱你 “阿子……”明明是痛,她却低唤那只有她才可以唤的他的小名,知他是恨她,可她,却不恨他。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痛呀,他明明是在欺凌她,可她,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他。 “嗯?”他低低回应,怒气在她的渐渐配合与湿润中锐减,她就象是一朵罂粟花,泛着浓浓的香,惹他沉沦在她的气息中,不想离去。 不想离去。 可时间,却是那么残忍的走过。 更漏子的微响让他的心,跳得那么的慌。 就快要到他杀她的时间了。 他每一下的动作配合着的都是那想象中的她血溅午门时的魂飞魄散。 “阿香,为什么是你?”他怨,他怒,怨她怒她杀了他的母后。 她浅浅一笑,微湿的鬓发轻撩到耳后,“我不喜欢她,她要你封为宁贵妃为后。”她违心的说着这个答案,心却在颤抖着。 “你胡说。”她从来都不在意那些劳什子的名份的,他一直都知道,就连云妃这个称号她也不屑要的,她要的,就是他朝朝暮暮的相伴。 她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只想把他拥得更紧,让他最后一次的属于她。 她的不出声,让他更气,手掌狠狠的揉捏着她的身体…… “阿子……”她继续低唤,如她与他的每一次那般,爱的极致就是忘却了自己而只有对方。 此刻,她的脑海中就只有了他。 他的手从她的身上移开,听着她唤他,他就知道她已情动,她就象是一个小妖精一样引着他只有沦陷,他抓起她的两只玉足,置于身前时,他与她的紧紧的契合着。 一下。 两下。 …… 而她只是轻阖了眸眼醉倒在他这偶然之间的温柔之中。 那一刻的恩缠,让他暂时的忘记了她的罪过。 “阿香,你是我的。”他唤。 “嗯,我是你的。”她应。 有种夫唱妇随的感觉,可过了明天,一个在人间,一个在阴朝地府,再难相见。 他终于还是耐不住她的紧滞,不知不觉中把一切悄悄结束。 他不知道会不会给她一个孩子,可就算是真的有了,那孩子,又怎么会生? 他瘫软在她的身侧,彼此都倾听着那夜色中各自浓重的低喘,明明是累极,他却贪婪的嗅着空气中那才刚刚满溢的气息。 当他起身时,她低呼,“唔……”她还好累,她想他再给她些喘息的时间。 可他偏不,他想要把这一生的想要她的渴望在这一夜都彻底的要光了,那样,他才会放过她么? 她无声的软倒在他的身下,“阿子……”不停的低唤,这一夜她就把她自己全部都交给他吧。 他是她的男人,一辈子,一生一世珍藏在心里的男人…… 累极睡去的时候,窗外,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 宗人府里,牢头在等着她回去吃那一顿绝对算是丰盛的加餐。 可加餐后,就是午门外的铡刀在明晃晃的等着她。 正文 第10章 穿红衣 她酣睡的模样好美,就好象一个掉落凡间的仙子让他只望着她的小脸不想离去。 天空,越来越亮了。 他听到了未央宫里这寝宫门外一串低低的脚步声,不用猜他也知道那是卫英的脚步声,除了他,没有谁有这个胆子敢在这样的时候移到这门前。 龙子非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红色锦缎的被子下云茹香还是身无寸缕的睡着,“卫英,退下,我自会送她过去宗人府。”他知道卫英在想什么在担心什么。 “是。”门外,卫英悄悄退去,再也不敢打扰龙子非。 手指揉到眼角,却不是揉的沙子,而是一片湿意。 龙子非将被子裹紧了她的身体然后轻轻的抱了满怀,他在她的耳边低喃:“阿香,我要杀你了。” 他诉说着,就要起身,那微动,让她已悠然醒来。 浅浅的微笑还是如往常般的挂在她的颊窝,“阿子,等等,小布偶。”知他是要送她回去宗人府,可她昨夜所来,为的就是那个小布偶。 说话间,她在被中蹭了蹭身子,才知道她还在果裎中,想到昨夜里的那一番番的缠绵,她不觉脸红,竟是第一次那般放纵了自己,却也是她此生最后一次放纵她自己。 “扔了。”他低吼,她睡着了的时候他早就翻出了那只丑丑的小布偶,那小布偶的性别绝对是男而不是女,他不喜欢。 茹香看着他眉宇间已现出的薄怒,却并不生气,她指着一旁的衣柜向他道:“那柜子里,有一套红衣,阿子,请你拿给我。”她轻轻唤他阿子,一下子就消去了他的怒意,让他转瞬间就忘记了生气,他这才想起,他不能将她裹在被子里送回去宗人府,她要穿衣,可昨夜里那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衫早就被他扯成了片片。 他飞身而起,转眼间一套大红的衣衫便放到了床上。 “阿子,你……”想请他出去,他这般看着她让她真的不知要如何换衣。 他凝望着她脸上的红晕,竟是看不够一样,却在她的局促中不觉转过了身去,“快换了,我好送你过去。” 她轻巧起身,锦缎的被子悄然滑落,露出她的大半个香肩,他却在这时倏然回头,把她瞧了一个正着,“早就看过千百遍了,也不差这一回了。”他有点无赖的贼笑,可眼角残留的却是点点的湿意。 茹香却是娇羞无限,除非真正情动了,她很少如昨夜那般放纵她自己,也惹得他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神激荡。 她终于不得已的在他的色眼下穿妥了一身的衣物,一身明晃晃的大红映得她夺人眼目,光彩照人,他记得她从不穿这样大红的颜色的,可今天,她却偏偏穿了,真好看,可又让他觉得有点碍眼。 就在她整装立在床前时,他已将那枚碧云钗插入了她的发中。 鬓发如云,光鲜亮丽,“阿香……” 就在他不自觉的唤她时,她却小跑着欲要奔出寝宫。 “你做什么?” 她并不理会,只是脚步移的更快,生怕他要捉她回来一样。 他只得跟了出去,才见她到了窗前,然后细细的在花草间寻找着什么。 原来,她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小布偶。 气恼,手指向笼袖中一探,再扬出时,他低吼道:“别找了,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