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線之隔 第一章 起点(上) 祷文 暴风雪再度带走约翰、凯斯的长剑,我静静的望着他们被雪花覆盖的头盔,分不清现在脸上应该要有什么样的表情。 这是我们在黑暗挣扎的第四个季,就快要到五瓣花开的时节,而荒原里除了我们,渺无人烟,没有野兽,更没有食物。 吾之前常常祈祷,最常诵的祷告便是:”吾名为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愿光明庇佑身处极地冻原的伙伴们。” 他们是父母最疼爱的子女,帝国最忠诚的勇士,同时也是我最亲密的同伴,除了他们以外,我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将我的背后毫无保留的托付。 但是… 因为吾狂妄的想法,带他们走上无法返回家乡的归途。 因为吾盲目的冲动,使得大伙儿一个个回到光明的怀抱。 吾是如此虔诚的期盼,盼望着能够带领一双双信任的目光离开这不属于人类的荒地。 这里是黑暗的地域,而光明离我们不是用『遥远』就可以形容的。 为此,吾愿意献上自己的鲜血,呈上谦卑的躯体,只求光明再度降临,仅求光明能够带领他们,离开黑暗。 若光明能够实现吾这不切实际的心愿,那吾将紧随离我们而去的伙伴,投身光明的慈爱中。 不过,这里没有光明。 众人已经忘记多久没有看过耀日的升起了,那些唤人起床的温柔晨曦好像是上辈子的经历,取而代之的是永无止尽的黑暗,冰冷,毫无生气的死寂。 所以,吾不再低下头颅祷告。 吾看着那些仅存的伙伴们,他们回望着吾的眼神,是如此的坚定不移又充满信心。 为此,吾下了一个决定。 奋笔疾书。 写下吾这一生的成长和回忆,藉此同时,检讨自己无法挽回的罪孽,忏悔着洗不清的鲜血。 如果这就是光明对吾的惩罚,那在惩罚结束之际,将吾充满悔意的自传放在天秤的一端,若比另一端尚未腐朽的心脏较轻,而能够让这群忠贞不移、誓死相随的伙伴们回到南方,那么,吾也甘之如饴。 不论牙牙学语的婴孩时,抛开没有印象的儿幼年,以及愚蠢如驴的小时候,从吾有完整的记忆以来,学会合乎身份的礼法时期,对这世界有了初步的认识,应该要从吾九瓣花开始下笔。 九瓣花那逝去的… 第一章 起点 光芒… 从微小的光点逐渐放大。 影像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眨眨眼,抓好焦距… 晨芒穿透砖墙上的彩绘玻璃窗,洒在正下方的桧木方桌上,把桌上的那些小物品衬出神圣的光辉,钢笔闪耀的折射不时刺伤我的双眼,让我无法专注于父亲所说的话,以及接下来我要面对的事物。 但我得集中精神,不能让他失望,虽然每次父亲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我若表现得不够好,便是对他有所亏欠一般。我不知道自己欠了他什么,如果是德桑金币的话,从他可怕的眼神里,我想应该一辈子都还不完。 父亲对我的要求十分严格,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似乎都在追求完美,不幸的是,他近乎都达到那些严苛的自我要求,所以,我势必也要像他一样… 至少,不能比他差。 追随父亲的脚步对每位小孩来说,都是件天经地义的事,不过对我这个只看过九次五瓣花开的男孩而言,追赶着一位曾获得镶月银日奖章的杰出军事家、全国仅三名绿阶中最强的一位骑士,以及有『帝国梁柱』之称的亚诺曼公爵,则是一件非常痛苦且沉重的压力。 平时,亚诺曼公爵在自家城堡里是位不苟言笑的父亲,但他穿梭于舞池飨宴时却又能够风度翩翩的使众人开怀大笑。不仅能够与国王陛下肃穆的商议国事,也可以指挥骑士们战场奔驰,可谓文武双全。 他有着干净整齐棕色的卷发,炯炯有神的蓝色眼珠,只要是在公开场合,便永远穿着骑士铠甲,银白色的铠甲上,勾勒着象征实力的绿色大理石柱,石柱上攀沿着洁净的百合花,朵朵芬芳。 若只用四个字来形容他,我想会是『不苟言笑』。因此,当他平静的注视着你时,你会晓得,对他鞠躬是最好的选择。 ☆ “你分心了。”他的音量不大,语调缓慢,却又清晰到能让你明白与他对话的重要性。 “专注!”他提高音量。 “是的,父亲。”我连忙把视线从烨烨生光的文具上移开,然后盯着父亲高耸的鼻子猛瞧,并非他挺拔的鼻端沾了奶油或是果酱,而是因为我不敢与他的双眼对视。 “嗯,一个国家的组成,在于人民的效忠,军队的捍卫,以及英明的领袖。所以说,国家最基本的单位是什么?”我听到了三个帝国组成的要素从父亲微薄的双唇中吐出,但要分辨出最基本的一个则是有些困难,所以我决定用猜的。 “呃,我想是…人。”我语带保留的说出口,父亲的双眉微蹙。 “没错,人民是每个国家的根本,因此德桑帝国的每个家庭里,凡若有适龄的孩童,都要接受潜力测验,因为孩童的将来是国家的资源,帝国雄厚的国力就要从你们这群孩子中得到茁壮…”听到他说答案没错时,我暗自松了口气,导致接下来的什么测验让我都没有听到,好在父亲还没说完。 “…你今年正好九办花,是时候了。”语毕,父亲转身推开书房的柚木偏门,并转头意识我跟着进去,我心想:”什么是时候了?”九办花离成年还有一大段距离,不会要我提前猎杀成年兽吧! 艰难的吞下口水,就算门后有头发疯的野猪王我也不会意外,毕竟父亲以前就常常给我类似的惊喜,说是公爵家的小孩不能输在起跑点,因此被窝里会有滑软的青蛇钻出、花园里则有饿昏的巨犬扑身。 至今仍让我印象深刻且头皮发麻的是,一觉醒来却发现满地恶心的昆虫乱爬,我在床铺上又叫又跳的哭喊着老管家的大名,看着毛茸茸的黑色蜘蛛和蛇一样摆动的蜈蚣在我寝室的地板上游走。 我很佩服自己竟然死撑着,直到老管家举着扫把和大批的家仆一起冲进来后才昏倒。 我又分心了。 吐一口气,跟着父亲进入偏房,这是我第一次进来这个密室,周围满满的都是书籍,中间摆了张圆形的小桌,桌底是由五脚延伸支撑,天花板挂着一盏橘黄的大灯,灯饰由普通的光明像点缀着,而房间里最醒目的则是桌上的水晶球。 一进房间,我的目光便被水晶球所占据,所以我没有对四周的书籍感到讶异,因为如此庞大的典籍是那些暴发户或新进贵族不可能拥有的,桌脚的设计符合五行之力,更不用说房间里还有一位穿着深色斗篷的人。 那颗水晶球时而混浊不堪,有时又清晰透明,迷雾环绕中夹杂着微光的闪烁,令我目不暇给,不要说房间里还有客人,就算房里头有野猪王梦彼得,我也视而不见。 “麻烦你了。”父亲对那位穿着褐色斗篷的人轻声说道。 “是的。”那人点头回答完父亲后,将斗篷头罩往后拨下,侧身面向我呼唤:“孩子,孩子。” “啊!”此时我才注意到房里除了父亲和我以外,还有另外一名不速之客,在看到不满的情绪已爬满父亲的怒容后,我赶紧问好:“尊贵的客人,日安,有什么地方能够为您效劳吗?” “是的,麻烦你,孩子,告诉我你看过几次五瓣花开了?”这位客人的褐色斗篷多处磨损,掀开头罩后露出凌乱不堪的白发丝,但显然他温和的语气和和蔼的面容比起严肃的父亲要容易亲近得多。 “回答尊贵的客人,我今年刚看过九次。”身为公爵之子,有很多贵族礼仪要学习,包括说话应对、用餐规矩、行为举止、穿着得体,至今我仍无法适应贴身的长裤袜,层迭的衣饰等烦琐礼节。 “请问这位九瓣花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子?”客人点点头并把垂在眼前的发丝拨到耳后,继续追问。 “回答尊贵的客人,吾名为克里夫‧贝列克索‧凯尔。”我恭谨的回答,不是因为烦人的贵族礼节要求我这样做,而是我看到了他斗篷上的徽章,那是象征身份地位的另一种型式,也是雷诺大陆最普遍的阶级制度的顶端… 曜日徽章。 “好,很好,九瓣花的克里夫…”他满意的微笑说道:“我是你父亲的老友,也是今日测验的见证人,本次鉴测将在吾之名西瑞安的誓言下,得到公正的结论。” “呃…什么鉴测?”我疑惑的问道,不敢望向身旁父亲,我深信他已经快气炸了,但我发誓不是故意要分心的,因为我向来无法抗拒闪亮事物的吸引。就连现在和西瑞安的交谈中,我也不时偷瞄着闪烁的水晶球。 “别担心,孩子。”好险这位客人慈眉善目的安慰我,让我不至于在父亲肃穆的威压中昏厥,他接着说:“请告诉我,克里夫,你看到了什么?” 第一卷 一線之隔 第一章 起点(下) “啊?”什么意思?难道他没有看到吗? “在这个不算太大的书房中,有张五脚桌,而在这桌上,你看到了什么?”西瑞安很有耐心的问我。 “咦?这不是颗水晶球吗?”我讶异的看着西瑞安,甚至还转头看向父亲,不过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呵呵…”西瑞安露出所剩不多的牙齿笑着说:“有意思,水晶球。” “难道不是水晶球吗?”我紧张的看着那颗不时有云雾翻滚的水晶球,难道这是幻形怪变成的假水晶球吗? “所见及所知。” “嗯。”我尽量不要露出困惑的表情,但显然我实在听不懂西瑞安在讲什么,所以我决定试探的问:“我看到的就是我知道的?” “哈哈哈…”西瑞安大笑,松垮的斗篷随之震动而下,我隐约可以看到里头黄色的布料,他不像老管家瘦瘦的,好像风一吹就会折断一样,西瑞安有着圆润的脸庞,粗短的手掌随着笑声在空中挥舞。 “呃…”我不懂他在笑什么,只好也跟着笑笑:“呵呵…所以?” “没有定论啊,孩子…”西瑞安大笑后用双手整理一下斗篷,然后对我比出请的手势。 “呃…”我要干嘛? “快啊,如果是水晶球的话,我想应该会很精彩!”西瑞安退到一旁,右手掌心朝上,比像水晶球的方向,同时略略弯腰,像是要引我过去一样。 于是,我硬着头皮走到水晶球前,然后呆呆的看着水晶球里的变化,那种绚烂的光彩,变化多端,就像是,就像是…该怎么形容呢? “咳咳!”我突然惊醒,这是父亲的咳嗽声,或者是说,假咳嗽声。 “呃…”我求救的看向一旁的西瑞安,拜托似的说:“我该…” “你只要把手放到水晶球上,并用心去感受即可。”西瑞安微笑。 “是的,尊贵的西瑞安先生。”听起来这个动作没有多可怕,不过我随即想到稍早父亲与我的对话,以及眼前西瑞安先生胸前的曜日徽章,纵使测验很简单,但也应该是个很严肃的事情。 我伸出右手,然后用左手把右手的袖扣解开并往后翻折两次,接着我张开那不算大的手掌,贴上冰冷的水晶球,在我的手与它接触的第一瞬间,彷佛受到惊吓一般的水晶球里云雾四散。 “敞开心扉,顺着思绪,纵情体会。”西瑞安先生轻声颂扬。 于是我闭上双眼,右手传来的触感从光滑冰凉逐渐增温发烫,但我的右手始终紧贴球面,因为我看到了,脑海里有着璀璨的宇宙绽放异彩,无法理解的千万生物纵横穿梭,梦绚迷幻无法自拔的奇迹。 我从来没有看过着么多的奇幻生物,不管是其他种族像矮人、精灵、兽人,还是野兽如剑齿猫、烈鬃狮、冰巨熊,千奇的植物和各式各样的物种灿烂的辉映着彼此的光芒,这是雷诺大陆的生物百科吗? 景象丕变! 战争! 万人撕杀的吼叫声,洒血扭打,惊心动魄,我完全傻住了… 我从没见过战场,我不知道这么多人齐声嘶吼的威势,是可以让人头晕目眩的;断肢残臂,血泉冲天,我强忍欲呕,脑中嗡嗡作响,太可怖了! 巨大,不,庞大,还是不对,大到我觉得自己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巨龙现影… “轰…”展翅倒百人,冲锋压境,雷霆之钧,万人弃甲… 强烈的视觉震撼让我的心脏猛烈跳动,“咚…咚咚…咚…咚咚”,接着战场下起了雪… 咦?!有这么美的雪花吗… “光明在上,是橙月之光!”我听到西瑞安先生的惊呼,不舍的睁开双眼,然后发现室内充满了柔和的橘光,从水晶球中漫射整屋,穿透了我的手掌与身体,就像是我们三人浸泡在橘色的海洋之中。 “数十瓣花来,我第一次见到橙月…”西瑞安先生激动不已,并转头对父亲说:“贝列,我得说,你儿子的天赋惊人!” 这是第一次,自我有意识以来,生平首次看到父亲因我而的嘴角上扬,看我的眼神中流露出温暖的骄傲。然后西瑞安先生口中所说的橙月之光逐渐黯淡,终归于水晶球内,偏房也回复到原先的昏暗。 西瑞安先生满脸笑容的看着我,我则不知所措的收回快要烫伤的右手,局促的看着恢复原本严肃表情的父亲和始终慈蔼的西瑞安先生,就在我想问问什么是橙月之光时,父亲先说话了。 “你先回房。”父亲让我先离开,而我对西瑞安先生请辞后,转身离开偏房,耳后则是两人的讨论:“他有很高的起点…”“我当年也是橙月,这没什么…”“噢,贝列,一堆人连红星都无法激发…”“我儿子不是……” 我小心的准备关上房门,两人的讨论虽然没听完,但我用脚想也知道父亲要说的是:“我儿子不是平凡的一堆人,而是公爵之子。” 没错,我就是亚诺曼公爵之子,克里夫。 “咦?”在阖上门之际,我留恋的望了水晶球一眼,然后,眨眨眼,忍不住发出惊呼。 父亲不满的回过头,我看到他皱起的双眉,显然是因为我打断他的话而不满,但西瑞安则是笑笑的看着我说:“怎么了?” “不见了!”我颤抖的食指比着水晶球原本放置的五脚桌上。 “鉴测结束,智灵当然会消失…”西瑞安解释。 “问题是祂没有消失!”我张开嘴看着五脚桌上的东西,同样闪闪发光。 “咦?!”父亲和西瑞安迅速的对望一眼,然后西瑞安着急的说:“克里夫公子,你看到什么?” “长剑。” “什么?!”他们再次对望一点,然后西瑞安肯定的点点头,便对我说:“来,快来。” 我再次进入偏房,并顺手把门带上。 长剑并非横摆在五脚桌上,而是立在桌上,剑柄是古朴的角木,剑尖朝上,指着偏房的天花板,剑身对称平滑没有纹路,正因为没有任何勾纹,所以折射着顶头橘黄大灯的光芒。 我走到长剑前,伸出手试着去握剑柄,但长剑却猛然挥下,我像是被烫到一样赶忙缩回手。 “光明的玩笑啊。”西瑞安惊呼,然后说:“长剑不让你碰?” “祂朝我砍来!”我心有余悸的说。 “接下来应该让我来。”父亲对西瑞安说。 “这真的是,如果不是格兰…”西瑞安局促的说。 “不,是我的失误,如果是长剑的话,那么,本次鉴测将在吾之名贝列克索的誓言下,得到公正的结论。”父亲向前一步,并缓缓的说。 “我要…?”我转头看着父亲,迟疑的问。 “攻击和防守哪一个为重?”父亲问。 “我想应该是一样重要。”我想了一下后说。 “剑尖和剑柄哪一端为重?”父亲又问。 “呃…剑尖。”剑柄哪里重要? “前进和后退哪一方为重?”父亲再问。 “嗯…”我开始低头沉思,这三个问题很像,但父亲却不停的问,那么应该是我前面都答的不对,或者是… “都不重要。”我抬头回答,父亲略略点头。 “杀人和救人哪一项为重?” “当然是救人啊!”这次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可是…“这怎么能比较呢?” “冒险和谨慎哪一种为重?”父亲没有回答我,继续问。 “谨慎吧…”我越来越不了解这二择一式的问题,直到我看到桌上的长剑随着我的回答左右摇摆,当我回答谨慎时,祂摆向右边。 “光明和黑暗哪一面为重?” “光明。”我简短的回答,长剑摆向左。 “成功和失败哪一样为重?” “一…样…”长剑左右摇摆,我缓缓的说:“重…要。”长剑不偏不倚的在正中间。 我站在父亲和长剑中间,原本我面对长剑,但为了答父亲的话,所以改成侧向一边,歪着头看着父亲,又不时的转过头来看着长剑的摇摆。不管摆左摆右,父亲都会追问,如果没有定论… “国王和人民哪一层为重?” “一样…”我没有在听父亲的问句,只是故意让长剑摇摆,然后说:“重要。” 长剑回正,我则迅速的伸出左手,一把握住剑柄! 长剑没有发光,没有挣扎,我静静的握着手中的长剑,喃喃的问:“国王和人民一样重要?” “这个你要跟祂说…”父亲终于不再问问题,他继续说道:“挥挥看。” 跟谁说? 看着手中的长剑,难道是祂?变成长剑的智灵? 我挥下手中的长剑,然后,一切都不同了… 就像是劈开画布一样,我把整间偏房给劈不见了! 房间像壁画一样重中分开,画布往两旁卷起,我一脚踏入刑场,目瞪口呆的看着跪在眼前的国王和平民,而手中的长剑早已经变成断头斧。 等等!我望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这是要做什么?! 谁来阻止这一切啊?! “喀!喀!”手起斧落。 带着王冠的头颅和百姓的头颅一同落地。 第一卷 一線之隔 第二章 启蒙(上) 我们家很大,在我幼小的概念里,城堡、庄园、马场、田园、等都是我们家的一部分,而仆人也很多,像是老管家卡特曼、护卫长登希尔、褓母爱西德等等,请原谅我无法一一介绍。 但是,我的老师只有一位,格兰,帝国唯一的绿袍法师,水系元素的最强操纵者,也是帝国的守护者,德桑第一勇士的死对头。 格兰老师的传奇是吟游诗人喜爱的篇章之一,受欢迎的程度与父亲不相上下,不过若要说大家最狂热崇拜的,还是德桑第一勇士,同时也是雷诺大陆天空下的第一人,最强的蓝铠骑士,凯达亚拉公爵,米那斯坦。 我不懂他们为什么是死对头,难道是因为德桑第一勇士抢走格兰老师的风采吗?而且不只格兰老师厌恶凯达亚拉公爵,父亲也非常不喜欢他,我真的不懂,格兰老师的水系禁咒『海啸术』以及父亲的独创剑法『撑天剑』一样是无可匹敌的强大存在。 不过凯达亚拉公爵是我德桑帝国唯一的蓝铠骑士,他的最强,已经不需要封号了,光是提到那一抹蔚蓝的旗帜,众人便为之疯狂,就连国王陛下都十分仰赖他的能力。 因此,我严重怀疑是他的配剑和剑法,无情的打击了父亲与格兰老师的自尊,凯达亚拉公爵的著名长剑在平原之役大放异彩,唤作『破浪』的矮人精良长剑,配合威力强大的『劈天剑』,饱饮不知多少兽人的鲜血。 虽然破浪剑没有破过海啸术,劈天剑也没有跟撑天剑交锋过,但如果我自己有招威力强大的『超级无敌曜日剑法』,对手却朝我大喊:“看我的『天下最猛破日剑』!”然后攻过来。 我大概会…呃… “你说啥日剑?” 不过父亲大概不会跑去跟凯达亚拉公爵说:“你劈什么剑?” 格兰老师也不会怒气冲冲的跑去问凯达亚拉公爵说:“你要破什么东西?” 总之,在格兰老师教导我以前,我也是凯达亚拉公爵的崇拜者,整天瞒着父亲,偷偷披着蓝色披风挥着木剑,乱砍着想象中的兽人,然后自我陶醉在拯救德桑的荣耀中。 直到格兰老师第一天任教,他把在寝室玩着木剑的我叫到面前,然后用水刀把的蓝色披风砍碎后,在我错愕的眼神中,递给我他手中的绿色法师袍。 本来我是不想要绿袍的,但在被打得满头包后,便泪眼汪汪的改变了信仰,隔天,我就开始幻想着用魔法把其他骑士全部通通击倒。 我得说,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最好要趁他还小,在他年幼无知、懵懵懂懂之际,不管他的意愿,用拳头叫他听话是最快的方法。但要注意的是,很容易造成难以痊愈的童年阴影。 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 格兰老师在我接受鉴测以前,就已经教我读书识字,并了解雷诺大陆的历史和各个国家,认识各种花草植物,以及世界元素的基本知识。 德桑并非雷诺大陆上唯一的国家,人类也不是陆地上唯一的种族,不过法师却曾是最为神秘的一种职业,藉由掌控天地元素来达到常人所不能的强大力量,而我早在六、七办花就开始学习所谓的魔法。 但相对于格兰老师的复杂理论,我的理解简单许多:对骑士而言,世界是由五行所构成,金、木、水、火、土;以祭司来讲,天地间只有黑白,就是光明与黑暗;对法师而言,组成千万世界的是元素,法师借由冥想取得天地间漫游的元素之力,并透过颂咒与元素精灵建立沟通桥梁,以达到调用元素的许可。 也就是说,定期由冥想吸收天地元素,并把吸收到的天地元素孝敬给元素精灵,换取元素精灵的帮忙,就是魔法。 当我把我所理解的告诉老师后,他直奔父亲的书房,并大喊:“天才!”并要求父亲让我当一名法师,如果我不成为法师,将会是雷诺大陆的损失。 不过父亲对我成为法师一事不予置评,每当他看到我在冥想或是颂咒时,眉眼间流露出的都是失望。 尽管我已经习惯他每次看到我的那种眼神,彷佛我夺走他最心爱的东西一样,但我仍避免在他面前练习魔法,而其实魔法并没有我说的那么简单。 在天地间漫游的东西很多,光是要感受到元素之力就花了我近两个月的时间,而要将元素之力吸收更是困难,没有格兰老师的指导,我想花一辈子也无法顺利吸收。颂咒则是我目前还有待加强的部分,精灵语深澳无比又饶舌拗口,想让元素精灵听懂我说什么大概还有一段遥远的时间。 目前我只能生起一丝微弱的火苗和兴起一阵不知算不算旋风的微风,但格兰老师对此已经非常满意,唯一让老师不满意的是他与父亲间的争执。 老师与父亲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但他们常常吵架,而主要的引爆点都是我。但我实在搞不懂他们在吵什么,如果父亲希望我能够成为像他一样的伟大骑士,而老师想让我成为有史以来最厉害的法师的话,那么我就两者都修练就好了啊! 魔武兼修的执念,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 这条路竟然不单是用步步荆棘就可以形容的。 ☆ 在我七瓣花那年,不太记得是春天还是初夏,有一晚老师与父亲在书房对吼,我从没看过温文儒雅的格兰老师有如此的姿态,绿袍鼓胀飞扬,金发随风乱窜,碧眼发出雷霆般的威势。 不过父亲从来没温和过,他的薄唇比平时更加细长,釉色的铠甲坚挺的挡住强风,毫不在意鬈发飞舞,愤怒的蓝眼与老师毫不相让的对视,而只有我双手抱头,蹲在墙角,以免被狂风吹走。 “羽人之翼是我此生最伟大的成就,小克能够学习是莫大的光荣。”老师愤怒说道。 “有了那对臭鸡翅膀,他怎么当骑士?!”父亲反呛。 “羽人之翼不是鸡翅!”老师大吼,口水溅出一地。 “骑士没有鸡翅!”父亲也吼。 “谁说小克要当骑士?”老师显然放弃鸡翅的争论,转移话题。 “他不当骑士,难道要当法猪?”雷诺大陆惯骂法师为法猪,取其谐音。 “当法猪也比当起司强!”一样是谐音。 “啊啊啊啊!!!”父亲的招牌怒吼,不过老师好像是第一次听到。 “爱尔温并没有要他成为骑士好吗?!”老师也使出杀手锏。 父亲瞬间沉默下来,对这座城堡里的每个人而言,爱尔温有着不同的意义,老管家卡特曼会说那是他的尊贵的女主人,忠实的仰慕者则是护卫长登希尔,对亚诺曼公爵来说,那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爱尔温夫人。 如果问我的话,我会说那是光明的代名词,也是我的母亲。我曾经问过很多人关于我的母亲的下落,但我实在不懂什么是难产而死,首先难产是什么?没有人回答我,再来,死又是什么? 我没有问。 那晚,老师与父亲的争吵以老师完胜告终,也是同晚,老师在我的背上烙上了一对翅膀形状的美丽符文,仅管过程一点都不美丽,我被绑在地窖的平台上哀嚎,数度昏厥后,根本没有力气爬下平台,而日后,地窖也成为我难以抹灭的恐惧回忆。 第一卷 一線之隔 第二章 启蒙(下) 鉴测之日过没几天,我与老师说到橙月之光,格兰老师露出赞许的笑容,但并没有感到意外,他说:“我早知道你这颗是天才脑袋了。” “橙月之光是什么?”我虚心的请教。 “你知道雷诺大陆是用星月日做为实力的分级,而星月日各有相映的颜色,我们惯称红星、橙月、黄日。”老师耐心的为我解答。 “但是我明明连星阶都不是,为什么可以发出橙月之光呢?”我追问。 “因为那是鉴测潜力的智灵变成的水晶球啊,它能够感受到你的资质。”格兰老师回答。 “所以我将来能够成为月阶的法师啰?”我举一反三。 “不对,它表是你的起点是橙月,并非终点。”老师拍了我的头一记。 “哎呀,好痛,所以我将来上学后会从月阶开始修练啰?”我再举三反五。 “不对。”老师反手在拍了我的头一下,继续说:“你还是得从头开始慢慢升上星阶,再来才会到月阶。” “为什么?”我抱着头不敢再举五反七了。 “这么说好了。”老师双手环胸,举步向前,沿着庄园的长廊漫步,我紧跟其后,仔细听他的教诲:“每个人的感知不一样,感知越强的人越容易与掌握到元素之力的存在,而不同的个体的存载力也不一样…” “存载力是什么?”我小心翼翼的发问。 “呃,如果说元素之力是水,每个人都是一水桶,存载力就是水桶,水桶越大越可以容纳更多的水,也就是元素之力,修练起来也就越容易。”老师简单的打个比方。 “那橙月之光…”我迟疑。 “那表示你修练的起点,如同月阶的人一样拥有泡澡般大的水桶,以及如月阶般的感知强度。”老师微笑解答。 “哇赛!那我不就很厉害!”我雀跃的跳起,挥舞着双拳。 “呃,你爸也是橙月,我也是。”老师瞬间泼了我一桶冷水。 “所以,如果那天我不是发出橙月之光的话,是不是会被父亲给…”我冒着冷汗回想道。 “你父亲对你的期许很高,毕竟他的…”老师笑着回答。 “何止高,简直无法衡量!”我气呼呼的反驳。 “哈哈哈…”老师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笑声游荡于长廊的四周,一群鸟儿顿时窜出花圃,飞得老远。 我郁闷的跟在他身旁,想着哪天也能够像老师或父亲一样,成为超出日阶的强者。那是我第一次有变强的念头,不是因为保家卫国,也不是仰慕英雄,而是受太多鸟气而无法反抗。 老师的橙月之光和父亲的一样吗? 我没有跟格兰老师提起挥动智灵变成的长剑后发生的一切,那些似乎应该由骑士来解释会比较好。而格兰老师,是位法师。 ★ 我错愕的看着在刑台滚动的两颗头颅,然后以同样的表情看着对面的另外一位刽子手,不过他套着头罩,露出红通的双眼,除此之外,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周围的民众正欢呼着,庆贺着,震耳欲聋的喧嚣声没有让我清醒,反而是更困惑。 他们在高兴什么? 国王被我处决了,他们在欢庆什么? 我看着满地的鲜血,顿时头昏眼花,还恶心想吐,我没有吐的原因是我克制不让自己张嘴,不然我肯定会尖叫,但现在也没好到哪去,脚步不稳的跌坐在地,断头斧顺势往下掉。 这一掉又劈出另一片天地。 我骑在马上,众人夹道欢呼,洒着鲜花,我头晕目眩的看着四周的场景,什么时候我成了将军的? 看着一身灿烂的黄色铠甲,身后是亲卫骑士,两旁是热烈欢迎的民众,他们脸上的喜悦之情让我有点尴尬,我僵硬的骑在马背上,不知道现在要做什么。 没有让我困惑太久,前方迎来一位侯爵,穿着华丽,橘红色的丝织上衣,虽然不是顶级的布料,但也要一笔小钱了。 他高举双手,开心的大笑。我附和的笑笑,然后下马,走上前,单膝跪下。 侯爵将长剑放到我的左肩,然后换到右肩,欢呼声和笑闹声在我耳边回荡,眼前的侯爵也是一脸兴奋,这就是成功吗? 然后,就在侯爵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的时候,一位斥候突然挤开人群,冲了进来,大叫一声,浑身浴血的倒在我旁边。 我跟侯爵比谁的眼睛瞪得比较大的同时,身后开始出现惊慌的喧闹声,很快的,议论的声音出现,不满、怀疑、猜忌,我像是长了四、五双耳朵一样,不停的听到舆论纷飞。 接着,我被架了起来,审问,质询,然后入狱。 一切就像是在看别人的经历一样,所以我没有任何反抗,直到我开始受到酷刑,惨无人道虐打,痛得我撕心裂肺的叫,嘶喊沙哑苦苦哀求,泪如泉水般滚落,奢求每晚的安眠时,我才惊觉… 这是失败吗?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度被架了起来,出了监狱,这次不是夹道欢呼,而是万众唾弃,我一步步走到熟悉的刑台,我曾在这里砍了谁?现在换我了吗? 是的,我跪倒在众人面前,看着他们的脸,有的鄙夷,有的冷笑,但也有人在流泪,更多人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他们最讨厌的黑暗一样,我不知道现在的处境该有什么样的情绪… 光明的!我才九办花而已啊! 砍头斧落下。 我在无垠的空间中睁开双眼。 无垠便是没有尽头… 我找不到任何物体,除了我自己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当然更没有别人。 空间变色,上白下黑,就像是突然间漆上去一样,泾渭分明。 然后空间翻转,黑白成球,我有点头晕,但不妨碍它们的分割… 左边是耀眼的白色光芒,右边是无尽的黑暗。 我受不了刺眼的白光,所以我背对祂,转向黑暗,而光明却在我背后膨胀。 膨胀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光明越来越多,所以我只好一直往前走,于是黑暗越来越少。 直到我全身沐浴在光明的辉荫中,没有黑暗。 在全然的光明中,我惊恐的发现,竟然连自己的影子也消失了… 没有影子的怪异处境,开始让我摇来晃去,彷佛失去了重心,极不安全。 我用力闭上眼,但光芒就像是无处不在的水流,挤进我单薄的眼皮,我的视野变成像是闭眼看耀日的那种淡红色。 但我不会一直闭着眼睛看耀日,那会让我双眼刺痛,但现在这种处境让我没有选择。所以我只好用双手摀在眼前,挡住光明。 我创造了自己的黑暗。 问题是我明明舍弃了黑暗… 我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在马车上打了一个小盹,不过实时的醒来,刚好让车夫问我要走哪一条路。 前方是康庄大道,绿荫在日光下洒了满路,而一旁却是崎岖的小道,没有什么足印,杂草丛生。 车夫说两条道的路程相差不少,但是抵达目的地的时间却差不多,大道上有关卡征税,小道则无,不过走小道要当心盗贼出没。 安全比较重要,我看着弯曲的小道,摸摸怀里的钱币,征税就征税吧! 走大道。 大道平稳又安全,虽然马车还是会有些许的摇晃,但是这种程度的晃动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因此我靠着软垫,看着窗外的风景,渐渐入睡。 马车急煞! 我一头撞向前方的木板,痛叫一声,然后愤怒的冲下车,却看到一位倒在血泊中的妇人。 车夫和我惊慌失措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妇人,这是该怎么办? 一阵商讨后,我们合力把她抱上马车,然后车夫以最快的速度前进,我着急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妇人,绿树在我们身后飞速倒退,此时我已经没有心情观赏美景了,只希望能够击时抵达城镇,送给祭司治疗。 马车再度急停! 我怒吼一声,不耐烦的打开车门,却发现原来我们到了关卡。 检查的守卫骑士,看了车夫和我一眼,接着便探头进来马车,发现了重伤的妇人,他惊呼一声。 我们连忙解释,马夫不小心撞到她,我们希望可以赶快到镇上寻求治疗,以弥补我们的罪过。 守卫点点头,收完十文铜币的关税后,就准备放行,但他却突然瞥见一旁的悬赏单,而单子上的画像… 正好是那位妇人。 第一卷 一線之隔 第三章 领地(上) 父亲是个大忙人,通常整天不见他的人影,于是我便要代替父亲尽到公爵的义务和责任,那就是到处走动。我不知道为什么身为领主要到处走来走去,不过老师要我这么做,我就只能照办。 到处走来走去可以运动筋骨,还可以认识很多人,也能让很多人认识你,虽然我无法把所有的仆人的名子都记下来,但至少他们都知道我是谁,我想,这就是巡视的好处。 每天一大早,老管家会敲门叫我起床,然后不管我醒了没有,爱西德阿姨就会闯进来帮我盥洗,之前提过爱西德阿姨是我的褓母。 我想她年轻时一定很漂亮,不过,现在她用一只手就可以把我给拎下床,圆滚滚的水桶腰让我不禁想她若修练的话,起点应该也不低,但我还是很爱她,尽管她叫我起床的方式很…粗鲁。 盥洗完,爱西德阿姨会让埃玛和小恩进来房间帮我穿衣配件,说真的,贵族的服饰穿戴是门学问,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搞懂这深奥的学问,那么埃玛和小恩就没有工作了。 短袖内衣和长裤是一定要穿的,之后再套上柔软的棉织长套衫,系上皮革腰带,穿上长裤袜,这样子就大致上完成了…一半。接着还要穿上外衣,是罕见的丝质外套,浅绿色的花纹攀在两手的袖口,中间是一排象牙色的圆扣,不过只扣了最上面的两颗。 梳头和穿鞋一起进行,而经过我强烈反对后,免除了化妆的部分,不过还是要喷上浓浓的香水,我看着埃玛和小恩飞快的帮我打理着一切,别上袖章,扣好领口,还有系上鞋带。 埃玛和小恩都有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珠,听说是附近子爵的孩子,送来这里学习贵族的礼仪,前者比我大了三瓣花,后者则是两瓣花,她们不仅是家仆,也是我的玩伴。 最后,在出房间以前,老管家会再来却最后确认,帮我整整衣领,尽管已经完美无瑕,他还是会细心的帮我检查各个部件是否无误,然后领着快要饿昏的我下楼吃早餐。当然,用餐礼仪不能犯错,不然到嘴的面包会飞走,被父亲的手掌震飞。 用完餐后,老师会开始给我上课,与其说格兰老师在授课,不如说是跟我聊天比较恰当,不过我不知道其他人聊天会不会三不五时就被敲头。 “所以说啊…”格兰老师的绿袍柔顺的随风摇摆,他坐在教室的窗旁,惬意的靠着木质窗框跟我说:“德桑好不容易统一后,才成为如今幅员辽阔的帝国…” “是雷诺上最大的帝国吗?”我站在黑板前好奇的问。 “嗯…就我所知,是的。”格兰老师双手环胸,思考一下后才说。 我们的教室是在城堡的第三层,靠近东北卫塔的角落,原本应该是储物间吧,我猜。 自从格兰老师跟老管家讨了一间教室后,我的卧房里冒出两张软椅,大听也多了两张长桌,然后储物间就空成了教室。现在,教室里只有一张木椅,一面黑板和散落一地的书籍,噢,还有迭在角落的一堆纸箱。 “德桑帝国的北方是朴铁山脉,绵延数万里,西方是矮人组成的钢索王国…” 格兰老师缓缓道来,我则在黑板前迅速笔记,用的是一种白色的粗笔,我目前还不知道这是用什么做成的,不过每次上完课都会让我双手粉白得像浮云一样。 等到老师觉得教得差不多后,就会走出教室,开始散步,而我当然得着跟他屁股后面到处走。 通常我们会先走出城堡大门,不过得先跟登希尔通报一声,让他把吊桥放下,然后他也会跟着我们出城,说是要尽到护卫长的职责,不过跟在绿袍格兰法师的身边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好护卫的,分明是在偷懒。 走过吊桥,城堡的正前方是一大块庄园,庄园的主人是我,没错,是我,不是我父亲,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不过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所以我第一个要巡视的就是庄园。 以十字道路做为分割,把庄园分成四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负责人,听说是以季节来分的,但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冬季与夏季的回廊都是白色圆柱撑起梁廊,波浪线条贯穿全区,但偏偏他们总能振振有辞的说出不同之处。 “今天好吗?”我通常会这样问负责人。 “回大人的话,一切安好。”这是夏季区负责人尼安东,他有双厚重的双手,并常常十指交握在腹前,且不管天气凉暑,他都会卷起袖子,显得一付很热的样子,有时我真想替他加件衣服,免得他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另外三季的负责人是三位兄弟,我实在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只有一个人,还是真的有三个人,格兰老师说他们是三胞胎,但是我听不懂什么是『三胞胎』,总之,他们是约翰、杰克和尼尔。 庄园右方是花园,我不太能理解庄园和花园的差别,但我不懂的东西实在太多,又不想一直被敲头,所以只好这样说,花园的花比庄园多出了三倍左右。而照顾花园的妇人是艾美,她很爱花,有时我会看她把凋零的花瓣埋在土里。 “花儿也需要埋葬吗?”我曾经问过她。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不好意思?!”我听不太懂。 “喔,回大人的话,凋零的花瓣可以变成下一朵花苞的养分。”艾美连忙回答,好像刚刚那句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花园再往东是牧场,里头有很多匹牛马,也有很多绵羊和肥鸡,还有一堆狗。我知道马可以做为交通工具,绵羊功用更多,可以织衣喝奶吃肉,鸡更不用讲,鸡肉和鸡蛋是早餐必备。但我不知道狗是用来做什么的,整天只会吠吠叫,又不能吃,也不能骑,偏偏管理员说一定要养。 “麦克,一定要养狗吗?”我皱着眉问他。 “回大人的话,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麦克露出讨好的笑容回答着我,他穿着褐色的布袍,微微鞠躬。 “啥?!”如果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那与人类签下永久友谊条约的矮人不是要气疯了。 “回大人的啥,狗可以巡视牧场,管理绵羊和肥鸡。”麦克赶紧解释,而我心里想:”那你要做什么?”但我不能这么说,因为通常说完这句话,父亲就要对方回家吃自己。 牧场旁再往右是打铁铺,不过牧场很大,要走一大段路才会到打铁铺,沿途会看到很多人在喂食鸡羊,挤牛奶,以及策马奔驰而过,当然还有到处乱跑的狗儿,我闪过几只想扑上来的流着口水的狗,惊恐的躲到护卫长身后。 避开后狗群后,我在往打铁铺的路上忍不住问了老师:”如果狗可以巡视牧场并管理绵羊和鸡,那么麦克不就跟狗的工作一样?”我很小心用字遣词,并竟贵族不可以乱骂人。 “回大人,麦克还可以管理狗。”老师还没回答,护卫长就抢着说了。 “原来如此…哎呀!哎呀!”老师双手并用,各敲了我和护卫长的头一下,我无辜的望着老师,登希尔则抱歉的望着我。 “麦克可以管理牧场里的其他人,而狗不能。”老师给出正解。 第一卷 一線之隔 第三章 领地(下) 打铁铺是个很热的地方,我觉得这里倒是很适合夏季庄园的样子,但是父亲不允许我将两边互换,只好作罢。 “日安,我的大人。”打铁匠是个壮汉,没有浓密的胡子,留着舒爽的平头,说实话还颇英俊的,他叫做汉森,虽然不是矮人,但他曾跟矮人学过打铁,所以手艺绝佳,请他帮我做木剑总是如期完成。 汉森还有两位学徒,也都比我大个一两瓣花左右,名子不是很清楚,我们也很少交谈,主要是他们都在忙着打扫、刷洗和搬东西。 “老汉,你推动车轮的样子怎么有点猥琐。”我问。 “回大人的话,这…这是风…轮,我…也尽量…不…不猥琐。”汉森气喘吁吁的回答。 “我想如果你不要断断续续的说话或许会好很多。”我建议。 “是的大人,是的大人。”果然好多了! 打铁铺再往右走则是庄园,我第一次巡视时,还幼小无知,于是我问老师:”为什么家里有两个庄园?” “噢,光明在上!”日后,格兰老师说这是他第一次怀疑,怀疑我到底是天才还是笨蛋,当然,那天头特别痛。 绕完城堡外围一圈后,要先进城吃午餐,午餐吃得比较久,因为上的菜比早餐多出许多,不过我也很饿就是了,当然最期待的还是饭后甜点,由城堡主厨菲尔亲自制作,连国王陛下都赞不绝口的美食。 “卡特曼爷爷,厨房还有没有多的草莓夹心酥饼?”我满怀希望的问老管家,老卡特曼是城堡里最溺爱我的长者,他虽然没有头发,这也是我最不解的一点,但他有一缕白色长须,总是能让我怀疑光明是否让他的头发长错位子。 “我得问问菲尔。”老管家和蔼的转身走去厨房,准备完成他的神圣使命,给他心爱的少爷拿点心。 “如果大人想吃点心,就该多关心果园的草莓产量有多少。”菲尔脾气很大,他直接从厨房冲出来对我大吼,他有这个资格,先不说父亲怎么把他从陛下身边挖角过来,就凭那好吃得要命的点心,我给他吼几句也没关系。不过看来,老卡曼特的任务以失败告终。 吃饱喝足后,有一段中午的小憩,我可以回到卧房躺一下。但是,精力充沛的我基本上是睡不太着的,我也曾吵着要老师陪我下斗棋…结果被狠揍一顿。因此,我通常都会乖乖的回卧房发呆。 偶尔我会蹲在墙脚看着红蚁蜿蜒,或是数着木质地板上的同心圆圈数来打发时间,不过这段日子,我则会不停的回想那次恐怖的经历,飞速转动又无比真切的幻境,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 守卫大声咆哮! 我和车夫高举双手马上下车,没有犹豫。只是我仍频频回头望着车内重伤的妇人。 车夫急忙跟另一位守卫解释我们跟通缉犯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不小心撞上她,并误以为她是寻常的平民,比手画脚的搞了老半天,守卫仍是半信半疑。 昏迷中的妇人被拖下车,架到我们面前,众守卫想出一个方法可以证明我们的清白,那就是一剑要了这位通缉犯的命! 车夫瞪大眼睛看向我,不断催促我赶紧拔剑。 我迟疑的把挂在腰间的长剑抽出,这是通缉犯,不是无辜的妇人,我不断告诉自己,但颤抖的右手仍是拿不太稳长剑,我看着热切的车夫和冰冷的守卫们,缓缓的把长剑举起。 只要举剑刺进妇人的胸膛,把她杀了,一切就结束了。 但是,为什么我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在吶喊? 当然要救人啊! 当然要救人啊? 救她? 我吐出一口浊气,暗自下了个决定,尽管心脏飞快的跳个不停,持剑的右手却不再颤抖。 我坚定的望着守卫,告诉他我不会随意刺杀不认识的人。 虽然很紧张,但我听到自己的语气很笃定。 守卫们沉默的对望了一下,点点头,然后从背后一剑刺入妇人的身体。 “不!!!!”我放声尖叫。 ★ 我从床上弹起,午后的日光仍是余温十足,全身就像是刚泡完澡一样,湿答答的。 还记得当初自己从尖叫声中回到藏满书的偏房,双眼挂泪的我两手紧紧抓着剑柄,浑身颤栗不已。 一张宽厚的手摸到我的头上,和气的问:“走到哪里?” “呜…呜…我救不了她…”我忘了父亲和西瑞安就在身旁,无法抑止的眼泪滚滚而下,哑着嗓子说:“我应该要救她…呜呜…可我救不了她…” “我知道了,杀人与救人。”那是我不曾听过的温柔语调。 我不敢相信这会是父亲说出来的话,所以我更没有转身投入他的怀里痛哭,我只是坚强的握着长剑不断哽咽,深怕一转身,那突然变温和的父亲就不见了。 “你从君民到成败,经过明暗与审慎,最后到了杀戮与救赎…”父亲的手很温暖的放在我的头顶没有动过:“…然后止步,唉…差两步就追上米那了,我得说,小克,你应该选择骑士。” “可…可是…”强忍泪水,尽管不愿,我仍是转过身来对父亲说:“格兰老师要我…” “不要管他,问问你自己,你想成为什么?你想救她吗?还是想当个整天在玛那里游玩的法匠?”父亲不留余地的说着,一旁的西瑞安则尴尬的苦笑。 “我,我…我不能两个都选吗?”我小声的问。 “克里夫!”父亲的手收了回去,顿时又恢复成那位严肃的长辈:“我当年杀不了他,跟你停在同样的地方,如今却穿着绿色的铠甲。你跟我的起跑线一样,只要够努力,你也可以穿着绿铠,难道你不想要成为伟大的骑士吗?” “我…”我擦干眼角的泪痕,一时之间彷徨无措。 “贝列啊…”西瑞安突然向前说话:“他才九瓣花呢!” 父亲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发出一声叹气,又像只是吐出一口浊气,然后他看着我说:”好好想想,太贪心只会两头空,先回房吧。” “是的,父亲。”我把长剑放回桌上,马上推门而出。这次,没再听到身后有任何的交谈声。 ★ 休息过后,接着要巡视更外面一圈的农园、田园、果园,不要问我这三者的分别,我受够了,我才九瓣花,能跟着老师到处走,尽到领主的职责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吗?! 我心烦的跟在老师后面,午间的恶梦还在我的脑海盘旋,对于骑士和法师的抉择更是让我头痛。走过庄园中央的碎石道,经过庄园门口的拱形石门,再往前一小段路便会看到农园。 庄园的正前方是农园,占地最广,右手边是田园,大小跟领地的牧场差不多,而左手边的果园最小。虽然是三者中最小的园区,仍比领地的庄园要大上一些。 几本上这就是亚诺曼家族的领地,巡视一整天也走不完全部的农园区,所以只能今天看看农园,明天换果园。 至于辖地的话,那就在更远更广的范围,由依附在父亲底下的封建贵族或智者文臣掌管,其中包括三座城堡,七个城镇,三个市集中心,还有数量难以计算的田地、房屋和仆役。 我想那些就是让父亲每天忙得不见人影的主要原因,至于我,只要跟着老师好好把领地巡过一变就是个好公子了。 而今天我们来到农园… 农园广阔,但没有管理人,只有农人、农妇和农家小孩,田园跟果园也是。而基本上,他们也只会跟我鞠躬和微笑,很少交谈,除非情况必要,像是:“大审,今天草莓产量多少啊?” “报告大人,今天没有草莓产量。”大审抱歉的笑着说。 “那我怎么中午可以吃到草莓点心?”我质疑。“哎呀!”老师竟是越敲越顺手,然后带上一句:”草莓产量以季来算。” “大审啊,本季草莓产量多少啊?”我马上更正错误追问。 “报告大人,农园里没有种草莓,果园才有。”大审傻笑的回答我。 “呃…”我尴尬的望向老师,没等他举起手,我便朝着果园的方向狂奔。 “哎呀!哎呀!”怎么回事?隔了老远竟然还是被敲到头! 第一卷 一線之隔 第四章 冥想(上) 巡视完领地后,我和老师还有护卫长三人拖着长长的影子,回到城堡,准备吃晚餐,晚餐又要比午餐吃得久,因为通常父亲会回到城堡吃晚餐,而与父亲吃饭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通常一日三餐是贵族基本的饮食常态,早餐稍微进食,中午是最盛大的一餐,有好几道菜,牛小排、鱼排、阉鸡、蔬菜色拉等等,到了晚上,则是比中午少了几道菜,多了一些汤。 不过我们家比较特别,因为父亲通常只会回来吃晚餐,所以中午的大餐都挪到晚上来吃,菜多味美,往往要吃上好一段时间。 再加上,父亲喜欢在晚餐时问我当天的学习进度,为了顾及用餐礼仪和填饱胃袋,吃晚餐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十分辛苦。 “今天领地有什么状况吗?”父亲喜欢在晚餐桌上问我的习惯,被他称之为『餐厅议事』。 “一切正常。”我优雅的放下刀叉,吞下马铃薯泥后,喝口葡萄汁润喉,拿起餐巾点点嘴角后,回答父亲的问题,然后再咬一口鸡肉。 “格兰教了你什么?”他随意问道。 我再度放下刀叉,得体的吞下鸡肉,喝口葡萄汁顺喉,用餐巾擦拭嘴角后说:“老师教我橙月之光的意涵,麦克和狗的差别还有草莓的产量以季来算。”说完再吃一口牛排。 “麦克和狗的差别?”父亲也很好奇。 “是的,麦克可以管人,而狗不能。”我三度放下刀叉,差一点吞不下有待咀嚼的牛肉,喝一口葡萄汁,擦完嘴角回答。 “废话!”父亲有些生气的看了格兰老师一眼,后者险些被红酒呛到。 ☆ 终于吃完可怕的餐厅议事,喔,是吃完晚餐后,褓母爱西德带着我去洗澡,洗澡前得脱掉所有繁杂的服饰和配件,而最开心的是洗完澡就不用再穿了,只要着内衣裤和睡衣披风以及棉质袜子就好。除非洗完澡后我还要走出房间,那就另当别论。 当然,我死也不踏出房门一步。而在房里我可有很多事要做,首先是做完格兰老师出的作业,包括看完《论雷诺大陆卷三》第五章的第一节到第六节,还有《德桑建国史》第七十二页到一百三十一页,以及《初级元素理论》心得一篇,最后是〈为什么会问农园大审果园的草莓产量〉悔过书一份。 《论雷诺大陆》讲述了目前人类所知道的大陆领域,但很显然的,并未探索完全,地图上多的是空白的未知地域或是恣意猜想的轮廓,即便如此,《论雷诺大陆》还是很有用的一套书。 《德桑建国史》则枯燥了一些,相比于《论雷诺大陆》中形形色色的种族、野兽和地貌,《德桑建国史》都在描写德桑帝国建立前的多国林立状态,还有伟大的凯鲁斯陛下统一各国建立德桑帝国的经过。 至于《初级元素理论》,我一开始在父亲的浩瀚的书房竟然找不到,最后则是格兰老师直接从他的袍子里掏出来给我看的,一开始我还很纳闷,等我看到作者的名子后,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本是格兰老师自己写的书。 好不容易将这些都完成后,我扭扭僵硬的脖子,摇摇铃,请老卡特曼帮我倒杯热牛奶上来房间,然后继续奋战。接下来我要练习精灵语,好让我的火苗跟微风更加熟练,虽然我不知道火苗跟微风有什么用处。 一会儿,可怜的火苗被微微的清风吹熄,而我所存不多的元素之力被那两个小小的法术消耗殆尽,对此让我有些头痛,不知是元素之力耗尽,还是没用处的法术造成头疼。 最后,每天睡前要做的一件事,是冥想。 格兰老师对我说了许多睡前冥想的好处,像是夜间元素之力最为清晰,人的精神思绪也最为放松,加上月光比日光温和柔顺不会影响元素流动等等,但我想唯一的好处是能够帮助睡眠质量。 冥想没有特定的姿势,不过老师强烈建议坐下后屈膝盘腿,双手自然下垂,双眼微阖,前两点我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最后一点我直接放弃,双眼微阖跟闭上双眼有什么不同啊?! 于是我开始就定位,进入冥想前,我的心思会飘来飘去,像是想到尽量不要再问白痴问题,领地里的狗什么时候会减少,父亲什么时候会大笑之类的东西,然后才会逐渐沉静下来。 心情沉淀后,我慢慢去感受四周的空气流动,不过空气是太不动的,因为寝室的窗是关着的。 我迅速的起身,将恼人的窗户打开后,重新来过。 凉风从窗外灌进来,卷起我的发丝,穿进我的领口,烦耶!于是我决定再度将窗户关上。 说实在的,进入冥想一点都不容易,尤其是对一个九瓣花的孩子来说。我能够理解雷诺大陆上的法师为何如此稀少,光是冥想已经如此困难,更何况用精灵语和祂沟通?! ★ 但偶尔,在思绪清明,心无杂念的时候,我可以进入冥想状态,那时,就算闭着双眼,天地间的万物依然浮现眼前,而且比用肉眼看得更加清楚,因此可以看到一堆恐怖的灰尘到处悬浮。 一开始我还以为灰尘是什么可怕的魔物,后来发现它竟然到处都是,于是就随它去吧,反正我要找的是元素之力,而元素之力长什么样子,我也问过老师,他老人家说:“圆圆的。” 我还是个小孩,不够强大,要继续忍受这种鸟气,我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在好不容易进入冥想后,我还是爆发了:“圆圆的是要怎么找啊?!这么多东西都圆圆的啊!您不能说的详细点吗??” 日后,我鼓起勇气再度询问老师,元素之力长什么样子,不过格兰老师不喜欢人家问他同样的问题,于是我换个方式问说:“请问老师,元素之力除了圆圆的以外,还有什么特征吗?” “小小的。”简洁有力。 深吸一口气,我要沉住气,不能顶撞师长,贵族不能乱骂人,我做好被敲头的准备再问:“还有吗?” “嗯…”老师做出招牌的思考动作,双手环胸,思考了一阵子后说:“没了。” “啊啊啊啊!!!”我爆发了,然后挨揍了,顶着满头包回去自己摸索,还听到老师暗自低语:”亚诺曼家的都喜欢鬼吼鬼叫吗?” ☆ 第一次发现元素之力是个意外,在冥想状态中,除了满天灰尘外,还有很多东西,像是人制物品、动植物、悬浮生物、微亮光点、折射亮点、各种碎屑、等等都不是我要的东西。 不理会漫天的悬浮灰尘,我来回搜索着所有小小圆圆的东西,但就是看不到所谓的元素之力,于是我开始转动我那聪慧的大脑… 想到脑筋都快打结了,我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我开始观察房内的所有东西,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我可以将远方的书桌”看”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说,在我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我可以用感知的方式观察任何东西。 既然可以看得到的东西都不是元素之力,那元素之力是什么?我反问自己,难到是无处不在吗?剎那间,我的瞳力又放大一千多倍,所有圆圆小小的物体塞满眼前的空间,我怪叫一声,跌下床! 隔天,我的头缠着包扎去问老师:“我看到元素之力了,问题是怎么吸收?” “不错,不错,我第一次看到元素之力的时候啊,还以为眼睛坏掉了呢!”老师发出想当年的感慨。 第一卷 一線之隔 第四章 冥想(下) “请问要怎么吸收呢?”我连忙把老师的思绪打断。 “呃,你怎么吃饭的?”老师莫测高深的反问。 “用…嘴巴吃啊。”我小心的回答。 “怎么吸收食物能量的?”老师追问。 “吃进去就吸收了啊。”我深怕这简单的问题有陷阱。 “那你把元素之力吃进去就吸收啦!”老师翻了白眼说。 “呃,那是怎么吸收食物能量的呢?”我赔不是的反问。 “当然是靠消化器官逐步吸收转换啊。”老师一付理所当然的样子。 “呃,什么是消画器管?”我满脑问号。 “是消─化─器─官,算了,今天看《人体结构初探》第三章消化系统,明天给我一份心得报告。”老师不耐烦的说。 “是的。”我恭谨的回答。 又过几晚,我好不容易再度进入冥想,发现我还是不会吸收啊!就算把圆圆小小的元素之力吃进肚子里,也是连个屁都不会放出来啊!根本是在吃空气嘛!隔天早上我气冲冲的跑去问老师:“元素之力根本没办法吃啊?!” “我又没叫你吃。”老师很无辜的样子。 “可是您不是说…”我连忙回想老师所说的话。 “喔,我是在打比方啦。”老师恍然大悟的样子,而我的心脏则严重的漏了一拍,老师赶紧说:“比如说食物是由消化器统消化,那么元素之力也相似啊!” “来不及了,老师,我吃了一整晚的空气…”我哭丧着脸说。 “哈哈哈…”老师放肆的笑声充斥着城堡里的某间教室,事后,他老人家说那是他第二次怀疑我是天才还是笨蛋。 ★ 不再想那些搞笑的往事,我往后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今晚的冥想应该是不会成功了,这几天都是这样。 如果静下心来就会回想起那可怕的幻境,还有父亲要我考虑的难题。有这两件麻烦的事情在我脑海里打转,要进入冥想的状态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任务。所以我干脆放弃,直接倒在床上。 好好想想,太贪心的话,会两头空吗? 我仔细搜索脑海中有关雷诺大陆的知识,印象中,好像没有法师兼职骑士的伟大人物出现过。 难道从来没有人想要尝试吗? 我跳下床,走到书桌前抽出压在另外两本书下的《论雷诺大陆卷一》,翻开目录快速的寻找,前言、起源、推论、历史、地理…远古、中古、近古…种族、兽类、植类…法则、领域…咦?!等等,种族! 种族中有人类、兽人、矮人、精灵…我找到人类的部分,在第五卷的两百三十八页。我目前才看到第三卷而已,如果要看第五卷的话,那就只能到父亲的大书房的去找了。 我看了一下窗外的景色,没什么月光,应该是深夜,我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内衣裤,这时候出房间应该不会碰到人吧?! 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我把内衣披风捆紧,然后在走廊上探出头左右看了一眼,嗯,没人! 我飞速的窜出门,右手举着提灯,学猫踏步,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缓缓的朝楼梯前进。虽然城堡采光良好,但是到了晚上,也只剩下火把可以照明,而大家就寝后,更是只留下少数的蜡烛提供光源。 父亲的书房在第二层,我左手摸着墙走下回旋式的石梯,没碰到任何人,走下最后一阶,接着踏入第二层的地板,却差点滑倒! 我赶紧稳住身体,不知道要怪家仆把地板拖得太干净,还是要怪自己晚上穿着袜子在城堡到处乱跑? 我一手抓着披风一走举着提灯走到书房的门口,底下的门缝没有烛光露出,里面应该没人,不过我还是试探的敲了一下门,嗯,没人回应。 悄悄的推门而入,这里还是一如往常的干净整齐,书房正中央铺了张方形羊毛地毯,左右各有三排书架耸立,以我目前的身高而言,根本摸不到书架的第四层,更何况书架最高层是第五层,用耸立来形容最恰当不过。 正前方是父亲办公用的书桌,也是上次鉴测时跟我说话的地方,书桌后方是彩绘玻璃窗,不过没有曜日的加持,桌上的文具便无法吸引我的目光,我在书架间穿梭,来回寻找着《论雷诺大陆卷五》。 我明明记的上次拿的时候是放在右边第二排最后一隔的第二层,这次竟然都不见了! 我举着提灯不断在书架的第一层和第二层寻找,绕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于是我决定搬起放在一旁的脚架,踩上去后,我可以寻找第三层和第四层的书籍。这可不是简单的工夫,书房没有蜡烛和火把照明,我只能靠着手中的提灯仔细查阅,还要小心上下脚架的步伐,这摔倒可不是受点伤就没事的。 可能整间书房都会付之一炬! 为了防止脚滑,我决定先把袜子脱下,我可记得上个瓣花我穿着袜子在木质地板上表演滑行的糗事。 总论类、文学、历史、哲学、武学、医学…一排排的找过去,突然,我听到脚步声! 我赶忙把提灯内的蜡烛吹熄,躲到房里唯一一张书桌的底下。 我听着”喀喀喀”的脚步声,整齐又有节奏,一定是守卫骑士的脚步声,城堡的安全便是依靠他们这群忠心耿耿的骑士们才得以捍卫。不过,现在可不可以赶快经过啊?! 终于等脚步声远去,我从书桌下爬出来,继续寻找。等等,没有光,怎么找? 呃…回房间拿打火石?不不不,书房里应该会有,我满怀希望的去拉书桌的抽屉,结果发现全都上了锁,太小心了吧,父亲。 我环顾四周,看来只剩下偏房了,我缓步走过去,就在我要开门的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妇人被一剑刺死的幻境,于是我放下了准备开门的手。 如果智灵还在的话,我会看到水晶球还是长剑呢? 上次西瑞安好像说鉴测完,智灵就会消失,那么今天我再进去应该就不会看到了吧! 抱着这种想法,我鼓起勇气打开偏房的门,迎面而来的却是漆黑一片,不要说水晶球或长剑,根本连五脚桌都看不到,实在是太暗了! 我放下提灯,举起双手,摸黑前进,尽量回想上次房里的摆设,我的手碰到了五脚桌的边缘,我挥动手,想在桌上找到打火石,结果却”当”一声! 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了?! 弯下腰手忙脚乱的到处乱摸,结果却撞到更多东西,物品翻落还有书籍掉落的声音不断发出,我着急的想要复原现场,但是在摸黑的情况下只会越弄越糟,偏房里有那么多东西吗?! 不行,得回房间拿打火石。 我转身退出偏房,还差一点被绊倒,先拿起提灯,然后在第二排和第三排书架中间拾起我的袜子,出书房前,我再度环顾室内的摆设,除了应该是惨不忍睹的偏房,其他一切安好。 我右手举着没有烛光的提灯,左手拿着袜子,这下子没有手推开书房的门了,嗯…我决定把袜子咬在口中,接着用左手开门。 我不应该开门的。 在弄出这么多声响后,我不应该就这么冒然开门的。 父亲和一群守卫骑士,包括护卫长在内全都到齐,他们正准备开门的时候,我刚好穿着内衣披风,手拿提灯,嘴咬袜子,自以为没人发现的推门而出。 我和父亲无声对望。 嘴巴张开,袜子落地。 第一卷 一線之隔 第五章 沟通(上) “天地间充满了元素之力,可以说万物皆由元素之力所构成,而有些元素之力紧紧相连成为坚硬的物体,有些则是液体和气体,而对我们最好吸收的是气体。”某天吃完早餐后,老师在教室里给我讲解元素的基本理论。 “在冥想状态中,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元素之力的流动,而你要做的便是深吸一口气把元素之力纳入体中,再运用意志将其囚禁于体内,而最好的存放位置在头脑。”老师继续解说。 “怎么用意志囚禁它呢?”我站在黑板前提出疑问。 “意志就是强大的念头。”老师舒服的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回答我的问题,彷佛这简单的问题污辱了他的智商。 格兰老师跟老卡特曼反应说椅子太硬,坐起来不舒服,于是他便把大厅招待客人用的沙发给搬到教室里来。 “将元素之力存放于头脑后,接下来再用精灵语和元素精灵沟通,并用你吸收的元素之力换取元素精灵帮你调动元素,来达成魔法的完成。”老师优雅的做了结尾。 我飞快的在黑板上笔记,我也跟老管家说过用所谓的“粉笔”写字,手会变得跟粉笔一样惨白,老卡特曼便心疼的帮我换了现在这种黑色的笔,搞得我现在双手跟乌云一样黑… “请问元素精灵为什么不自己吸收元素之力呢?”我看着黑板上的施展法术流程图后马上问。 “你为什么不吃自己的肉呢?”老师坐在沙发上换个姿势回答我。 “恶…但我也不知别人的肉啊!”我虚弱的反驳。 “那你为什么吃鸡肉、牛肉、猪肉?”老师轻易的反驳我。 “他们又不是人。”我大概明白了。 “不错,元素精灵不吃自己,像是火精灵吸收木元素和风元素,水精灵吸收火元素,而你吸收的元素之力里有各种元素精灵所想要的元素。”老师优雅的做了结尾。 “所以元素精灵跟人一样不吃自己煮的东西…”我也得出结论,但马上挨揍”哎呀!”虽然老师坐着,但他可以请风精灵帮他调动风元素拍打我的头。 “人本来就是吃自己煮的东西。”老师没好气的说到。 “可是我…哎呀!”我没来得及说完又挨了一记。 “你是小贵族,自然有人煮给你吃,所以不一样。”老师回答。 “所以我不是人?哎啊!哎啊哎啊!”为了脑带着想,我决定换个问题:”用精灵语跟元素精灵沟通再奉献元素之力给祂,并请祂帮调动元素要花多久时间?” “依你的速度大概要花个小半天。”老师慢慢推算出一个大概的时间。 “那请问老师如何迅速的请风精灵调动风元素呢?”我很讷闷。 “我跟祂熟啊。”老师简短的回答让我聪慧的头脑短路了几秒钟。 “所以跟元素精灵混越熟就越能快速完成魔法?”我不敢用肯定句。 “不错。”老师一付孺子可教的表情。 ☆ 经过无数夜晚的尝试,失败了无数次后,我用了拜托你死也要留在我脑袋里的强大念头,也就是意志力,将元素之力存放在大脑里,等到我觉得自己的元素之力存量足以烧毁一座茅房后,我开始和元素精灵沟通。 根据格兰老师的讲解,元素精灵种类繁多,其中最上位的元素精灵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五大精灵,中位阶是风、沙、石,其下还有云、雾、花、草等等数不完的下位精灵。 元素精灵的强大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说他们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也不为过,因此我们要以最卑微的姿态来请祂帮忙,藉由祂的一点小帮助,便可以让我们施展无与伦比的法术,这便是魔法的奥秘。 而人类对火精灵有种独特的感情,爱玩火、喜欢用火是人的天性,所以我决定先和火精灵建立友好的桥梁,于是我用刚学会的精灵语向伟大的火精灵问好:『尊贵的火精灵您好。』 没有回应。 『至高无上的火精灵您好。』我再次谦卑的问安。 还是没有回应。 我想是我的心意不够虔诚,所以我决定弯下腰,行贵族最大的礼数并同时问:『美貌与智慧兼具的火精灵日安。』 还是没有任何一点动静。 ☆ 没办法,只好隔天跑去请教老师,为什么火精灵不理我,老师则一付很惊讶的对我说:”精灵不会理你。” “对啊,所以我问老师,为什祂不理我。”我心急的追问。 “祂本来就不会理你。”老师无奈的回答。 “为什么?”我可怜兮兮的问。 老师原本要敲我头的手,在看到我快哭出来的模样后,缓慢的放下并说道:”精灵不会和人沟通。” “可是我不是人,我是小贵…哎呀!”老师忍不住还是出手了。 “魔法向来只是人类单方面的与精灵联系。”老师另一手抓着自己的头说。 “所以,精灵不会回复人类?!”我很惊讶。 “你什么时候看过老师跟精灵对话过?”老师语重心长的说。 “老师…来不及了,我跟火精灵问了一整晚的安好。”我哭着脸说。 “你到底是天才还是白痴啊?”向来温和的格兰老师一时冲动下,终于脱口而出他心里深处反复出现的疑问。 ☆ 当晚,我用最快的速度做完功课,然后既紧张又期待的问安:『尊贵的火精灵您好,我用脑袋里十分之一的元素之力给你,请你帮我调动火元素。』 没有响应,显然不够多,没关系,我马上加码:『敬爱的火精灵,我用脑袋里五分之一的元素之力给你,请你帮我调动火元素。』 还是没有回应,我有些紧张了,倒底我脑袋里元素之力的存量太少,还是太多呢?我决定试最后一次:『亲爱的火精灵,我用脑袋里全部的元素之力给你,请你帮我调动火元素。』 突然,我的两指之间冒出了…如同蜡烛般的小火苗,过没多久便随风而逝。当下我有想哭的冲动,我那自以为可以烧毁一间茅房的元素之力竟然只能够形成一株小火苗,连颗火球都没有。 ☆ “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啊?”郁闷一整晚的我,隔天顶着黑眼圈去问温和儒雅的格兰老师。 有时候格兰老师妙语如珠,可以飞快回答我的问题,但那不是常态,他通常都会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告诉我答案。老师说,这才是做学问的态度,不过我想他只是跟我一样,脑筋打结了,一时转不过来,就像现在,他就想了很久。 “呃…你说你前天晚跟火精灵问一整晚的安好吗?”老师双手环胸思考量久后,问我一个致命性的问题。 “是啊,怎么了吗?”我还不了解这问题的严重性。 “噢,光明在上!如果有人敲了你一整晚的门,却都不进来,你会怎样?” “我我我……会疯掉吧!”我知道问题的症结点了,这真是误会大了! 我前晚到底跟火精灵问了几次安啊?!这大概是用我的双手加双脚指头加起来都数不完的可怕次数啊! 我虚弱的问:“还有救吗?” “你可以…试试土精灵。”老师给我一个凄凉的回答。 我没有尝试与土精灵沟通,在我受创的心灵恢复前,以及脑袋里一丝元素之力都没有的情况下,我绝不与精灵做沟通。什么友谊的桥梁?!元素精灵根本是好吃懒做的米虫,外加上心狠手辣的砍价魔人! 不过就是问后的次数多了一点,竟然还会变的超级小气,真幼稚! 第一卷 一線之隔 第五章 沟通(下) 好不容易又存了二个月的元素之力,这次沟通前我决定先与老师讨论一番:”老师我如果跟水精灵沟通如何?” “不行。”老师一口回绝。 “为什么?”我不解的询问。 “你老师我,是雷诺大陆上的第一水元素操纵者,如果你练水系的话,我还混个屁啊?”老师义正严词的说道。 “是的。”简单明了的答案,我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那金精灵呢?” “不妥,金精灵与火精灵是好朋友…”老师还没说完,我便说:“我懂了。” “木精灵和土精灵都不错,你可以考虑。”老师语重心长的建议。 “问题是木元素和土元素可以做什么?”我焦虑的问道。 “呃…土元素可以用来埋人啊…至于这个木嘛,呃…我是水系元素的行家,别的我不太清楚啦。”老师转头欣赏天气。 “我知道了。”我头痛的上楼回到房间打开窗,开始尝试与风精灵开始建立良好的友谊关系,虽然祂不是五大精灵之一,但好歹祂可以让我走路变快些。 ☆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决定跟风精灵打好关系是非常明智的选择,祂让我在与父亲尴尬对望的那晚,以人类能到达到的最快速度消失在他面前。 我由衷的希望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可惜事与愿违。 “叩叩叩…”我跑回卧房,躺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后,便听到了敲门声。 “我睡着了!”我抬起头大喊。 “少爷,老爷要我进来问您一点事情。”是老管家,卡特曼爷爷的声音。 “我都说我睡着了。” “少爷,既然您睡着了,那我就进去啰…”语毕,老管家便推门而入,我则再次把头埋进枕头中。 “…唉,少爷,老爷要我问您这么晚了还去书房做什么?” “噢…卡特曼爷爷,你把我吵醒了…你刚刚说什么?”我翻个身,睁开眼,伸个懒腰说。 “咳咳…少爷,呵呵…”老管家说到一半竟然笑了出来:“呵…少爷,您的袜子还在我这呢!” “光明的!”我懊恼的坐起身来说:“我去找《论雷诺大陆卷五》啦!袜子还我。” “是的。”卡特曼将袜子一边递给我一边问:”《论雷诺大陆》吗?可是格兰法师不是要少爷看这套书吗?” “对啊,所以我才去找第五卷啊!” “可是”老卡特曼迟疑的说。 “嗯?”人老了就是会这样,有时候忘东忘西的,像现在他连要跟我说什么都忘了,只希望明天他睡个觉起来也会忘记我今晚做的这件蠢事。 “可是少爷”老卡特曼用食指搔搔光头,然后转身走到书桌旁,将提灯放到书桌左下方后说:”格兰法师说您要看,我就帮您把十卷全都搬过来了啊!” 我张大嘴,看着在书桌旁的地上,提灯那微弱的烛光照耀下,有七本书迭放整起,静静的摆在那里… “啊啊啊啊!!!!” ☆ 城堡里的说人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如果一一细数,大概可以得出约有五十来人左右,父亲、老师、老管家、褓母、埃玛和小恩、厨师、护卫长和我,这样就九个人了。 还有两队守卫骑士,一队十人,共二十人,再加上老管家底下的家仆也是二十位,所以加起来总共总共嗯反正就是差不多五十人啦! 如果五十个人都叫出来站在大厅的话,那会有一种家里人很多的错觉,但是今天早上起床盥洗时,我便真正明白家里的人数其实一点也不多的事实。 如果不是人很少的话,怎么才过一晚就所有人都知道我干的蠢事了?! “禀少爷,嘴巴要刷干净喔!”爱西德阿姨,虽然你是我褓母,但这句话我听起来怎么别有用心啊… “禀少爷,袜子要好好穿在脚上喔!”小恩你帮我穿袜子就帮我穿袜子,没事不要乱讲话! “少爷啊…今天可不能再到处乱跑罗!”不是说人越老越健忘吗?!老卡特曼怎么还记得啊? “小克啊…”餐桌上,格兰老师苦口婆心的说:“认真是件好事,但是你这个样过犹不及啊…过犹不及,懂吗?” “呃…我不是…”手中的面包瞬间飞走! 我震惊的看着父亲若无其事的继续吃早餐,我忘了用餐礼仪!用餐礼仪! 父亲优雅的放下刀叉,像是要示范完美的贵族是怎么生活一样,每一个步骤都放慢速度,等他擦完嘴角后,缓缓的开口:“小克,贵族的仪态是什么?” 反正手中已经没有东西了,我便直接开口背诵:“举止端庄保持微笑、谈吐得体不失身份、体恤子民效忠陛下。” “把你昨晚犯的那几项抄写一千遍后给我,今天不用去领地巡视,上完课直接去把偏房整理干净。”这不是要求,是命令。 “是的,父亲。”我有气无力的回答。 ☆ 吃完早餐,上完课,我便直到来到偏房报到,格兰老师闲闲没事也跟着我到偏房来参观,我怀疑他是真的很闲没有事可做,因为他比较像是想来还原现场的样子。 我忙着把散落一地的书籍重新摆回架上,昨天发出“当”一声的是偏房内的提灯,它现在翻落在地上,里面的蜡烛跑了出来,还有一地的鹅毛笔、木尺、草纸、等等。 “当时为什么想要进来呢?”格兰老师倚着门,好笑的问我。 “我想进来找打火石啊。”我无奈的说。 “打火石?” “对啊,晚上书房很暗,我为了躲避守卫的巡查,所以把自己的提灯给吹熄了,所以才…” “所以才!”格兰老师突然变得很生气:“你到底是不是法师的学徒啊?!” “啊!”正在整理东西的我突然定格。 “你不是会用火系法术吗?” “对…吼…”我呆呆的看着五脚桌,格兰老师则是不停的摇头加叹气。 “火…火精灵小气又幼稚,我才不想和祂沟通。”我赌气的说道。 “唉…既然你当初在这里都看到水晶球了,就表示你绝对有当法师的天份啊!而身为一位法师…的学徒,更应该要有宽阔的心胸…”格兰老师开导起我来了。 “等等,那老师您当初看到了什么?” “我啊,我看到了水精灵呢…”老师说完就陷入自己的回忆当中,一付沉醉的样子。 “什么!元素精灵?!” “嗯啊。”格兰老师望着空中某处痴痴回想。 “祂长什么样子?”我很好奇。 “很美!” “祂是女的?” “祂没有性别。” “那您怎么说祂很美?” “大大圆圆的,当然很美。”老师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忘了老师对东西的描述都很简单。之前的元素之力就让我快要疯掉,所以我决定换个方式问:”老师您看到的该不会是珍珠吧。” “比珍珠还大。” “马球?”“再大。”“橘子?”“再大。”“西瓜?”“太大。” “老师,您该不会是看到一颗透明中会散发出光点的球体,就像是夜明珠里有云雾环绕一样。”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深吸一口气后说:“因为那就是水晶球啊!” “不对,那就是水精灵。” “水晶球!”“水精灵!”“水晶球!”“水精灵!” “祂是智灵变的,怎么会是水精灵呢?”我一语中的。 “这…”格兰老师瞪大眼睛,往后退了一步,口中喃喃自语:“不会吧…我当初就是以为祂青睐于我,才选择水系的…如过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没关系啦,您现在也是绿袍法师啦!”我竟然安慰起老师来了。 “可是人家火系的都比较拉风”老师用头轻撞墙壁,郁闷的说。 呃…老师您都几瓣花了,还学小朋友耍任性 “不管啦!既然我学不成…”老师突然抓住我的肩膀:“那么你就成为火系法师吧!” “不是吧…”我发出绝望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