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莫名其妙的结婚 K市民政局。 8月8日是个好日子。 很多相恋的人选择在这一天步入神圣的婚姻殿堂。 和心爱的人相知相守一生,没有比这个更能让人心生满足和幸福的了。 文弦也这天也穿上了漂亮的白色的裙子,拿着从家里偷到的户口本,在民政局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同一时间。 一辆玛莎在民政局大门前戛然停下。 车门被打开,下来一个穿着暗纹手工西装,脸上带着墨镜的高大挺拔的男人,他正神色淡漠地讲着电话。 “我已经到了门口。对。她很快会来……” “您就别担心了,今天肯定领一个媳妇回家给您老过目。” “……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还听过您这么唠叨,有时间还是多瞧瞧金瓴来了多少新款钻石吧。” 鹿城目不斜视,从车上下来后径直向民政局里面走去,打着手机的同时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一个娇小女子。 而文弦正急得跺脚,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一喜,立马转过身。 “少瑞!”她兴奋地喊。 谁知一下子撞到一堵坚实的墙上。 “哎哟,我的鼻子。”她皱眉捂住鼻子,甚至感觉到一股湿意已经在酝酿流淌。 鹿城皱皱眉看着从自己怀里退出的女人,然后把手机拿到稍远些,因为那边鹿母听见声音已经在问怎么回事。 “小姐,你没事吧?”他淡淡问,一副马上就走的样子。 文弦火气一下子蹭的冒起来。 这个人,撞了她居然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穿的人模狗样的,原来就是半点礼貌不懂的渣男! 不过她可不会这么直白地表现出来,她文家大小姐的名号可不是平白喊出来的。整了整心神,她镇定道:“先生,我应该对你说声抱歉,是我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结果导致您走过来的时候一下子撞上,对于我的鼻子撞疼您的胸膛这事,我深表歉意。” 说到最后她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就不信这个人听不出来! 谁知鹿城只是点点头,那样子像是更不在意了:“没关系,我不介意。只请小姐让开,我赶着去结婚。” 次奥,来这里的谁不是急着去结婚! 慢着,是不是她忽略了什么? “我说,我的鼻——子,撞疼了您的胸——膛。”她把字咬得很重也拉的很长。 鹿城心里顿时有些不耐,他简单说了一句挂断电话后,终于正眼瞧了瞧用澄澈明亮的大眼睛瞪着他的小女人。真不知道她还不依不饶地干什么,她已经道了谦,他也说过了不在意,为毛这人还是掐着腰不依不饶的样子。 等等,认错的人明明是她,现在干嘛一副受害者质问的模样? 两个人各怀心思,却谁都不肯再进一步。 文弦的电话先响起。 看了眼屏幕,是马少瑞打来的。她立刻咧嘴笑了笑,然后在鹿城的面前挥了挥拳头,示意这次先放过他。 鹿城心里更不爽,但总归是登记结婚要紧,于是也不跟这女人计较,直接越过她走进了民政局大门。 文弦接通电话,带着激动的语调问道:“少瑞,我在民政局等你好久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呀?” 那边的声音却很是犹豫,过了许久,马少瑞那好听低沉的声音终于清晰响起:“弦弦,对不起,我想……我不能和你结婚。” 鹿城进到民政局的大厅之后,立刻有工作人员上来接待。 “您好,鹿先生。贵宾房间已经替您备好,只要您的时间方便,随时能够办手续。” 鹿城点点头,跟着工作人员去了预订的房间。 进到房间,有人端上一杯茶水之后便马上出了去,只剩下鹿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等待。 其实这房间还是郭曼提出要求预订的。她的职业身份特殊,于是在结婚这件事情上,要比普通人花更多的时间精力去做准备工作。他也全部都配合,不光是因为爱她,更是由于,郭曼肯嫁给他,一定程度上也等于放弃了自己的大半事业,这份深情,值得他用所有的力量去保护她。 两人约定的时间是十点。 在指针划过十点又走了整整半圈之后,鹿城接到了郭曼经纪人的电话。 “鹿先生……” 当不久之后,鹿城静默地穿过民政局的大堂,走过一对对喜笑颜开的新人面前,再独自一人走出大门时,文弦正蹲在大门的警卫室前,头埋在膝盖里,肩膀不住地抽动。 鹿城这次倒是一眼看到了她。 不过他自然没有多做停留,这个世界上伤心的人伤心的事那么多,甚至他自己也身在其中,哪还有精力去管其他人。 于是他继续走。 身后的抽泣声渐大。 文弦自己哭得正难过,突然感觉到有人在踢她的腿,惹得她立马想骂人。 没看见人家正伤心啊?!没看见她一个女孩子已经够惨了啊?!关键时候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当然,来人根本不知道。 文弦抬起头,用一双花了妆的熊猫眼怒视着某人。 鹿城本来只想让她离开,人家到这里都是来结婚的,她一个女孩子在门口哭得昏天黑地算怎么回事,别最后让人保安给拖走。他这偶然一发的“善心”,在看到文弦的尊容之后立马后了悔。 文弦只盯着他不说话,他手插在裤兜里也不跟她搭腔。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大眼瞪小眼。 许久之后,还是文弦先开口:“我在等你跟我道歉。” 鹿城心里嗤笑一声,但嘴上冷淡地回答:“我在等你识相地离开。” “我坐在这里干你什么事?民政局又不是你家开的。”文弦咬咬牙说。 “身为K市的市民,我相信我有这个权利和义务来清除城市中不干净不和谐的因素,而你,今天在这里,从头到脚,都碍了我的眼。” “你!”文弦蹭的站起,头在他面前仰的高高的,黑了一圈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鹿城,气场十足。她要仔细看看,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渣男,欺负她一个弱女子,哦不,刚刚被人退婚的可怜女子有什么本事! 鹿城显然并不把她的抗议和反击放在眼里。 可怜兮兮的女人在他面前,根本激不起他一点的怜香惜玉,相反,他的戏弄之心倒是见长。 不过今天的他真是没心情。让女友给退了婚,这事说出去还真是挂不住面子,更何况,家里那尊慈禧太后还等着他带儿媳妇回去,这是让他最头疼的。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文弦突然心念一动,然后一个主意袭上心头。她暗暗一笑,说不定这次可以扳回一局。 “喂,前面的那个,你今天也是来结婚的吧,新娘呢,怎么不见新娘子?” 鹿城脚步一停。闭了闭眼,继续走。 “该不会是那姑娘受不了你的臭屁德行,把你给退货了吧?” 幸灾乐祸的声音。 鹿城这下彻底停下来,转过身,摘下墨镜,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文弦看见他完整的相貌,倒是给吃了一惊。 以前她以为马少瑞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但眼前的这个,啧啧,抛去他的性格不说,还真是长得不一般的……好看。 英挺的眉,狭长的丹凤眼,线条刚毅的脸,配上薄薄的唇,整个人用一个字形容:赞!两个字:巨赞!三个字:刚刚赞! 当然,这短暂的YY之心很快被她给压了下去。她可没忘记,这人完美的外表下是一颗怎样一颗讨人厌的心。 “你刚才说什么?”鹿城的声音让人觉得这艳阳天下也开始生出了丝丝凉意。 “我说,你是不是也被人退婚了?”文弦又带着得意说了一遍。 鹿城何许人也,本市最大家族企业鹿氏的唯一继承人,被评为本市最有前途能力的青年企业家。这话里的一点小纰漏,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你说‘也’,难道你自己被人退了婚?”他好看的眼睛眯了眯。 文弦噤了声,心情也再次低落下来。是啊,她确实是在领证这天被相恋了三年的男友告知要分手。原因连她自己也不清楚,马少瑞也没有多做解释,只说时机不对,两人不合适。 鹿城见她迅速蔫下去的状态,心里终于生出了一丝不忍。毕竟遇到了这种事,一个女孩子总归比一个男人受到的打击要大很多。 于是他终于转了种语气,尝试着生硬地安慰了一句:“其实退婚这件事,想开了也没有什么。” 文弦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看着他:“难道你有很多经验?” 鹿城一听差点咬了舌头,这丫头,是在变相的说他被人退了很多次婚? 但看在她伤心地脸都发白了的份上,不和她计较,长吸了一口气之后,说:“也没有很多次。”说完再次咬了下舌头,一鼓作气将剩下的说完,“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那个男人不要你说明你以后会找到更好的所以千万不要失去信心女孩子要自己坚强下去。” 说完这一大串,他这次是彻底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原本他是个对什么都不太在意的人,甚至连母亲和郭曼也不会左右他的思想,但对今天这个女人,他像是用完了这辈子仅有的一点善心。 后面的文弦没再说话,也没再哭下去。看着那个离去的挺拔的背影,只在心里说了一句:这个男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坏。 鹿城上车关好车门,刚想发动,手机又响起来。 “喂,母亲大人。”他任命地应了一句。 那边管萍严厉的面容无声展出一丝笑意,对这个儿子,她向来是疼爱加没有办法,连声音都放轻了许多:“今晚你爸爸从澳洲回来,我跟他说了你今天领证的消息,他很高兴,请了很多的亲戚和商界的朋友一聚。民政局的事情办完了你就带着郭曼马上过来,酒店的事情妈已经打理好了。” 鹿城挂断电话之后,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他的视线又不自觉地瞥向大门口那个还未走的白色的娇小身影,只停留了数秒,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连片刻都没迟疑,他立马推门下车,快步走回文弦的身旁。 文弦还没从失恋又失婚的打击中完全恢复过来,等眼睛一抬,便见着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停在她的面前,一双丹凤眼亮的吓人。 “你……”她正奇怪着,却一把被人拉进了大门。 “喂喂……”被拖着走的文弦好几次想让这人停下,奈何所有的抗议都被人刻意忽视,只能听见自己的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小节奏。 鹿城的手力很大,片刻的时间也没有停留,只消几分钟,便和文弦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个房间, 工作人员正在收拾屋子,见两个人回来,脸上立马浮了几分笑意:“刚才回来不见鹿先生,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您回来,还以为……是我想多了,呵呵,想多了。” 鹿城面无表情地嗯了声,告诉她可以开始公证结婚。 公证结婚! 文弦慢半拍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这、这货是什么意思,结婚?!和他?! “喂喂。”她这次真的是很认真很坚决的要抗议。 鹿城也终于有机会回过头来跟她说上一句:“听着,既然咱们两个原本就是要结婚,而各自的对象又临阵脱逃,那咱们两个结婚,怎么样?” 文弦目瞪口呆:“结……结婚,和你?” 趁工作人员去准备的时候,鹿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我想现在你对我还不是很了解,简单,手续办完之后我会详细地跟你解释。现在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情,跟、我、结、婚。” 文弦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霸道不讲理的男人。他说结婚就结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喂喂,他们也才认识了不到一个小时好吗? 偶然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名片,鹿氏执行副总裁——鹿城。 鹿氏…… 文弦一愣。 最后两个大章盖上,鲜红的结婚证拿在手里之后,文弦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鹿城拍了拍她的头,把结婚证放进西装的内口袋之后,酷酷说了一句:“今晚我家里有一个宴会,需要你出席。下午六点,我准时去接你。” 就是这个宴会,逼得他不得不今天结婚。 天知道,他鹿城活了将近三十年,谁都不怕,连家里那个慈禧太后有时也制不住他。但凡事都有克星,他的克星就是常年旅居国外,偶尔回国便让他的生活掀起大波大浪的鹿城总裁——鹿正卿。 上一次是直接提拔他做副总裁,这次回来明眼人都能看出什么门道。而在这关键的时刻,他自然不能让自己有任何让人抓住把柄的机会。 包括他今天结婚,包括今晚的晚宴。 文弦哪知道他心里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她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结、婚、了!和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几乎完全陌生的男人,结!婚!了! 走出民政局大门的时候,两个人都觉得恍然隔世。明明刚才事情都是一番“凄风惨雨”,而现在……当然,也没变得风和日丽。可毕竟落差实在是太大。 她文弦,刚出大学校门的乖乖女一个,瞬间变为已婚妇女。 他鹿城,K市最大的单身钻石王老五,霎时成为已婚男人。 这两人的结合,说出去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鹿城对已经成为他妻子的文弦还是表现出了相当的绅士风度的,主动要求把文弦送回家。不过文弦可没有这个心情和胆量。其实今天出来和马少瑞结婚,她也是背着家里人,偷了户口本出来的。 爸爸妈妈对她交马少瑞这个男朋友一直持反对态度,原因无他,马少瑞现在只是个商学院刚毕业的无权无势的穷小子,他们认为他肯定没有能力给自己女儿幸福。 可文弦真的不在乎。从小家境富裕的她可没有千金大小姐的高傲脾气,她只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可爸妈在其他方面很开明,但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出了少有的强硬和反对。 这才促使她一不做二不休,偷了户口本就开溜! 鹿城此时当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经历的这些曲折,他现在关心的只是,今晚要带着自己堂堂正正领了证的“妻子”去见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文弦让他在离家还有几百米的路口停车,她则话也没多说直接开门下车,走之前还让人留下了手机号码。 “文……弦。这名字倒还不错。”鹿城边存号码还边说了一句。 面对他像又不像的夸奖,文弦直接无视掉。 “鹿城,现在开始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你别妄想我会做其他的事情。”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文弦提前约法三章。 鹿城嗤笑一声,瞥过头上下扫描了她几眼:“就你这身板,难道我还能从你身上压榨出什么?放心,我比你更洁身自好。” 果然话不出三句,这男人的毒舌本质又体现无疑。 文弦无奈地翻翻白眼,她就只想赶快离开,好回去自己消化消化这难以置信的事实。 这次她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走后,鹿城也收回视线,把方才露出的一丝笑容湮灭,重新恢复了人前的面无表情。 戴上墨镜后,他一踩油门,玛莎便刷的一声冲了出去。 正文 第二章:初见鹿家慈溪太后 文弦回到家之后,妈妈陈香正在做饭。 “弦弦,你回来啦?”陈香煲汤的间隙从厨房里探出头唤道。 文弦“嗯”了一声,然后把包一甩,全身没有力气似的地瘫倒在沙发上。 很快陈香就把饭菜搬上了桌,并且招呼文弦来吃饭。 文盛这几天去了北京出差,家里的保姆又有事请假回了老家,所以家务事都由陈香来打理。好在文家也是从平民百姓一步步发展到现在的,成为老板娘之前陈香也是个普通的工人家庭女子,因此对家务事都熟悉得很。 文弦听到妈妈的呼唤胡乱应了声,却并没有起身吃饭的意思。 “弦弦。”陈香又叫了一声。 “妈,我听到了,再休息一会儿就去吃。”文弦有气无力回到。 陈香将身上的围裙解下,有些奇怪地走到沙发旁边,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往听到吃饭你可都是争着抢着第一个去的呀,这次怎么开始发蔫了?” 文弦坐起来抱住陈香的腰,撒娇似的蹭了蹭:“妈,我爱你。” 陈香哭笑不得地摸摸她的头:“你这孩子,不想吃饭连这种肉麻的话也能说出口。快点,废话不多说,赶紧去吃饭。” “Yes,madam!”文弦从善如流。 不管发生了什么,结婚还是闪婚啥的,这生活总得继续过下去,饭还是要吃的不是?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文弦吃不下咽不了的。 一直以来,都是她叫别人吃亏,还没有人让她如此苦恼。 那个鹿啥城的,他没什么可怕。就算是和他结婚了,那又怎样,无非就是个结婚证嘛,都到这年代了,结个婚容易,离婚更简单。更何况他们两个根本没什么感情,更谈不上天长地久了,所以平常夫妻遇到的感情财产纠纷啥的,他们之间都不存在。 这样想了之后,她顿时有些释然。 果然,生活还是美好的,没人们想的那么坏。而且就算是到了所谓的绝境,只要心中的信念不倒,人也不会倒下去。 这是爸爸以前经常跟她说的一句话。 也就是文盛这样恩威并重的教育方式,才打造出了文弦这样算朵“奇葩”的女儿。 吃完饭之后,陈香问文弦今晚有什么安排。 文弦一怔,很快想起鹿城说的那晚宴啥的,如果缺席,想想那人的模样,后果应该是挺严重的吧。 她咽了咽口水,问道:“妈,你有什么事吗?” 陈香边收拾碗筷边答:“妈哪里有什么事,只不过你刘阿姨从美国回来了,还带着她在英国留学的儿子,妈想带你一起去吃个饭。” 文弦无所谓地摇摇头:“你们老年人聚会,我跟着去算什么事啊?” 陈香闻言停下动作,瞪了她一眼:“什么老年人?说什么胡话呢?” 文弦打了个嗝,说:“刘阿姨那个儿子,拉出去给人看看,谁不说是几十岁的叔叔大伯,还去英国留学的呢,去那养老差不多吧。” 陈香被她气得一下子扔掉手里的东西,道:“你这个死丫头,给你介绍个对象就是这样的态度,是不是还惦记着冯什么瑞那小子?我告诉你,我和你爸都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你死了这条心吧!” 文弦心里自嘲一笑,妈,我已经死心了。 晚上文弦终究没有去参加什么刘阿姨的宴会,在絮絮叨叨中送走了妈妈之后,她立刻跑到楼上自己的房间,从衣柜中挑出一件蓝色的晚礼服。 晚礼服是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爸爸专门从法国给她定做回来的,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宝贝得很,除了盛大的节日和宴会基本上不会穿。而今天,她是要破一次例了。 给自己简单上了一个淡妆之后,文弦就坐在沙发上,等着鹿城来接她。 反正是他自告奋勇来的,免费的司机不用白不用。 五点五十五分,鹿城准时打来电话。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他说话简洁有力。 文弦当然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住在这里,于是眼珠一转,说:“我还在中午下车的地方,你在那里等我好了。” 鹿城低声“嗯”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文弦走前还在桌上留了个字条,以免妈妈回来找不到自己担心,又把桌面上的东西简单收了收,然后整装,出发。 鹿城打开车窗,又拿出一只烟准备点上,这时车门突然被拉开。 一个像是蓝色精灵的女孩出现在他面前。 她的气息有些喘,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头发被高高的绾起,露出纤细白嫩的脖颈。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吧。”她坐进车里,而后把车门砰的关上。 鹿城静默了一会儿,把烟放下之后,简单回了一句:“不久。”然后发动了汽车。 文弦系好安全带后,在心里面吐了吐舌,这鹿城,上午还毒舌着呢,现在怎么说话这么精炼了?不过这样也好,免了他的荼毒。 鹿城家宴会的地点是市中最大的星级酒店。 当汽车驶到酒店门口时,立马有门童上来把车开到车库,且有专门的大堂经理出来迎接两人。 文弦跟在他的旁边,五公分的银色亮钻高跟鞋走的蹬蹬作响。她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开心的,毕竟看到自己的“老公”帅气又有范,也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不是。 转头一看某个面无表情的人,穿着笔挺的西装,掩饰不住的高冷气息,好吧,文弦不得不承认,他这样的男人,其实还是让人感觉挺有距离的。他跟马少瑞差的还不是一点半点,马少瑞是女生心中的暖心白马王子,而鹿城,就是那个站在峰顶的天之骄子。 走到宴厅入口,文弦看到有很多人在登记入场,她也很自觉地靠了过去,派对准备着签名入场。 谁知却叫鹿城一把给拉了过去。 “你干什么?”他皱皱眉头问。 文弦更奇怪:“签名啊,不然我们怎么进去。” 说这句话的结果就是,文弦被人像拎小鸡一样大摇大摆地进了宴会场地内,而且其中并未有任何的人来阻止。 待她的胳膊终于解脱身体站稳之后,被粗鲁对待的怒气完全被惊悚之感压在心底,她微微张着口问道:“我们……就这样?” 她双手对着门口划了几个圈,还是满脸的不相信。 以前她也随着爸妈参加过这类的宴会,可每次都是彻底核实检查身份,生怕赴会名单出了什么差错。 可现在这个宴会的高端程度她不怀疑,因为市内有头有脸的企业家、政客都出现了,还有几个电视上熟脸的明星主持。但鹿城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进出,真的没问题吗? 鹿城今天心情说不上好,但再次很好心地为她简单解答了一下心中的疑惑:“我家是这次宴会的主办人,而且,这家酒店,是我们的家族资产。” 天杀的资本家! 文弦心里默默流泪。从小到大不管是真土豪还是伪大款她都看了不知多少,但就今天的排场来看,还是小巫见大巫啊。而且这么有钱的人,居然现在还成了自己的老公! 她憧憬的爱情一直都是平等相爱的,不管对方有钱与否,有势与否,都不是她衡量爱情的标准。也正是如此,她才推掉了家里介绍的那些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而选择了家世普通一无所有的马少瑞。 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她的正牌“老公”,居然有钱的这么……惨绝人寰! 结婚之前看到他开玛莎,心想他也就是哪家外企的高管之类的(我们文弦同学是个标准的乖宝宝,平时绝对不看报纸杂志,只爱追着美剧韩剧,因此也就忽略了某个在杂志访谈上叱咤风云的某人。某人:文弦你想死吗?自己老公都不认识?文弦:……你长得不帅。某人:……!!)。 宴会六点半准时开始。 这时文弦发现,其实这并不是个正规社交场合的宴会,而更像是一个家宴。因为女人们凑在一起讲的都是家长里短,男人们就算是在谈论公事,语气也都是相当熟稔的。 看到此,她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鹿城,小声问:“喂,这里的人你都认识吗?” 鹿城瞥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无感地转回去,不过还是回答:“待会儿带你去介绍的时候,机灵点。” 文弦愣了愣,马上点点头。 接下来的过程,就是在她喊了无数的叔叔婶婶阿姨大伯的时候,还陪了无数张笑脸。同时她也明白了一件事,好家伙,这屋子里的人,好歹不歹都是这鹿城家的亲戚和世交朋友,每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好吧,她承认,自己的内存信息已经被冲击和更新的彻底了。 可是走过一圈之后,她最担心和最好奇的,还是鹿城的父母。 趁着周围人少的时候,文弦又偷着问他:“你爸妈在哪里,今天也会来吗?” 鹿城喝了一口香槟,然后把被子放在桌上,身体对着她,说:“自从你进了这个宴会厅开始,我发现你就陷入了无比的焦躁状态。” 文弦翻了翻白眼:“是啊,我很焦躁,而且很狂躁!所以你趁早把我要做什么赶紧说出来,否则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鹿城那张冰山脸居然透出一丝笑意,好看的丹凤眼也略微眯了眯。 会厅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配上一身华服,真的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突然出现的一些响动让文弦赶紧把乱掉的心思整理好,同时又暗暗觉得丢人。好在他没发现自己脸红,否则又得成为他嘲笑的把柄。 她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然后逃避似的回头看发出声音的一处。原来进来的是两个中年的男女,女人其实比实际年龄看着要小一些,精致的面容,得体的衣装,包养的很是得体。男人属于斯斯文文的那一种,带着金丝眼睛,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仔细瞧去还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在。 文弦心里顿时有些不自觉的打鼓。这两个人……该不会是…… 这次鹿城已经为她做了解答。 鹿城拉着她穿过层层的人群,走到那对男女身边停下:“爸,妈。” 文弦愣了一下,也赶紧跟着叫:“爸,妈。” 管萍上下打量了一下文弦,微不可查地皱皱眉:“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郭曼?” 鹿城脸色稍变:“妈,她叫文弦。” 文弦笑着迎上去:“妈,我是文弦。今天刚和阿城登记结婚。” 不是她脸皮厚到这种程度,见着鹿城的妈妈就想往上贴,而是刚才受了鹿城的“警告”,在他爸妈面前,必须装出一副好媳妇的样子来,否则…… 文弦问否则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改天我也要上门拜访一下岳父岳母,咱们结婚总得让他们二老知道吧。” 于是文弦投降。 要是让自己爸妈知道从小乖乖巧巧的女儿竟然和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结了婚,而且还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她都能想象出二老的脸是什么颜色了。 鹿青山倒是没有妻子的怀疑和惊讶,他和煦地笑了笑,然后慈爱地问道:“这姑娘我看着不错,长得眉目清秀,是个有福之人。只是你和鹿城的结婚有些仓促,最近挑个日子,请到你的父母,我们一家人好好商量着给你们办婚礼。” 文弦“受宠若惊”地笑:“叔叔……啊爸,您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呵呵……” 管萍见此,方才的不快之心倒也消了不少。关键是这段日子以来她真的以为自己的儿媳妇就是郭曼,虽说她也提前了解过郭曼,知道她是个演艺明星,但家世好在不赖,父母都是外交官,也算是上流社会出来的姑娘。可今日一见文弦,倒这是让她又意外又有些不舒服。 但在丈夫和儿子面前,她又不能发作出来,只得装作亲热地把文弦拉开,带她去了一个僻静的沙发那里坐下。 “文弦是吧?” “是的,阿……妈。”文弦吐舌,又差点露馅。 管萍不快地皱皱眉:“整日的啊什么啊,嘴张的那么大,哪有一点名门闺秀的气派。” 面对突如其来的发难,文弦有些懵,但忍耐修养在那,她也只是笑笑,抿抿嘴唇不再说话。 但管萍却还没完,儿子莫名其妙的结婚,加上这个莫名其妙的新娘,已经让她的心里多了根刺,如果再不问出来,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怒气。 “你家里有几口人,他们又是做什么的?”管萍绷着脸发问。 文弦心里虽然很不开心,但好歹是长辈,倒也如实回答:“我家一共三口,爸妈做点小生意,我刚从大学毕业,还没找到工作。” 听到这,管萍心中的鄙夷又多了些。果然,一看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就算身上穿着名贵的礼服又怎么样,自身的气质如何也是掩盖不了的。况且这身打扮,稍微想想就能知道是谁的杰作。 文弦平时性格有些不拘小节,但并不代表她大脑迟钝。管萍的敌意,她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可是想想鹿城的话还有自己的目的,她下定决心,一个字,忍。 就在管萍和文弦聊天的时候,那边鹿青山父子也在洽谈。 “跑去结婚竟然连自己的爸爸都不告诉,还真是长大了。”鹿青山似笑非笑。 鹿城则没一点慌乱,从容回答:“这不是想给爸您一个惊喜。” “惊喜?别到头来成了惊吓。” 鹿城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要说其他人受到惊吓尚且过得去,说爸您,我可不相信。就凭您骗了妈那么多年,现在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站在这里向着世人秀恩爱,我都替您觉得辛苦。” 鹿青山温和的笑脸顿时有些凝住:“你都和你妈说了什么?” “放心,”鹿城喝了一口酒,“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没开口,不过你别误会,不是因为你是我爸,而是因为管萍是我的母亲。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楚。” 鹿青山的手微微一颤,但很快稳住。“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自己的儿子他太清楚了,没有利益的事情,他绝不会做。就和他一样。 鹿城也不拐弯抹角:“当初说好的结婚我也结了,那现在就该你履行自己的承诺了。我要做——鹿氏的总裁。” “我从来都没想过否认,只是你太过年轻……商场上的事……”鹿青山还没说完,就已经让鹿城打断。 “三年前你就已经这么说了。放心,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我会比你更懂什么叫商场如战场。” 鹿青山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和颓败,但外表还是那样挺拔,看不出一点不同。 “你就这么想……把我赶出鹿氏?”他说。 鹿城又笑了,是这一晚上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他回答:“我争,我抢,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东西早晚是我的,而且还要替我妈出一口气。对你这个丈夫,她算是仁至义尽。可你呢,你回报给她的是什么,是三年五载回一趟家的施舍,还是你在外养女人生孩子的背叛?别否认,你的事情,我了如指掌。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和我妈的将来。否则现在放松一着,说不定某年某天,等我那个还在上高中的弟弟长大了,等他来跟我争家产。嗯?” 正文 第三章:这是文弦,我老婆 鹿青山的脸色一下子全变了,先前的儒雅气息也都收回,隐隐透着几分肃杀之气。 “鹿城,你非要这么逼爸爸吗?” 鹿城全不在意地笑笑:“以前对你客客气气地喊一声爸,全都是因为你是鹿氏的总裁。但现在,我不想再伪装下去,你如何还能幻想着我能像以前那样‘尊重’你? 况且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主动让出总裁位子,风风光光退休,那时候不管是去你的小老婆私生子那里,还是决定要留下来,我都没有意见。第二,若你执意不肯让位,我保证,三个月之内,一定把你从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上拉下来,到时候跌得太惨,你可不要回来求我。怎么样,你的选择如何?” 鹿青山这下连怒气都发不出,只能一个劲地喘着粗气。 鹿城见他脸色开始发白,好像心脏又开始疼起来,帮他喊过来助理之后,他决然地转身,再没有回头。 文弦和管萍聊得正冒汗,看见鹿城走过来简直跟救星一样。 “阿城,你来啦?”她惊喜地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没错,惊喜,脱离管萍这个女人的拷问,现在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觉得开心的了。 鹿城挑挑眉,意思是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还这么亲密了。 管萍则在一旁忍不住责怪:“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鹿城是个男人,你作为他的妻子,这么不知分寸不知礼节,以后去见他的生意伙伴和朋友,那该得多丢他的面子?” 文弦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扮了个鬼脸。丢面子?放心,她现在和以后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鹿城也深知自己母亲的脾性,于是好心地把文弦带离煎熬的漩涡,作为补偿,带还她去吃了些糕点。 文弦确实有些饿了,为了穿这个晚礼服,她一下午没怎么吃东西,现在看见好吃的,便什么形象都顾不得了,夹起一块点心就往嘴里塞。 鹿城拿着杯香槟靠在旁边看她吃东西,一开始看她吃的正欢只淡淡笑了一下,而到最后,他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周围的人不少,有几个已经好奇地向这边瞥过来。 “喂喂,适可而止。不要再吃了。”他警告。 文弦只顿了一下,然后又大口咬了块提拉米苏,含含糊糊地问:“为什么不能吃啊?” 鹿城无奈地看着她嘴角的碎屑,拿起旁边的餐巾替她擦了擦,然后没好气地回答:“稍后还要把你正式介绍出去,我可不想带一个馋猫加肥婆出去丢人现眼。” “正式……介绍?”文弦一惊,有块咽下的食物突然就卡在嗓子里,噎的她连连咳嗽。 “咳咳……鹿城……咳咳,不带你这么……赖皮的……咳咳……明明说好只来参加个宴会……可没说真的要卖给你们家了……咳咳……我、我要走……呜……” 她的脸憋得通红,一边咳嗽还一边控诉。 鹿城只好在旁边帮她顺气。 “我数三秒钟,如果你还不停下,我可就不客气了。”他沉着声音说。“一,二……三。” “干嘛呀,干嘛呀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文弦觉得要哭出来了。 谁知鹿城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他甚至停下手上的动作,重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你应该感谢我。” “为什么。”文弦目瞪口呆。 鹿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的咳嗽是怎么治好的?” 文弦反应慢了半拍,但最终还是意识到,自己还真的不再咳嗽了,除了喉间还有一点点的不适外。 看来是他的“惊吓效应”起了效。她摸摸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谢谢你啊,我只知道打嗝能用吓唬这招,没想到噎到也可以哈。你、你真是太厉害了!” 面对她的“赞美”,鹿城轻哼了一声,没回答。 又臭屁起来了! 文弦在心里鄙视了他一会儿,然后视线转到桌子上,盘子里还有她吃剩下的点心,手刚伸过去,离食物只有十几厘米的地方,一道浓烈的、感觉能杀人的目光飘过来。 “哈,哈哈,我就是看这里太脏了,想收拾一下。真的,我没别的意思!”她拍着胸口保证。 鹿城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后自己动手把盘子拿到远离她的地方。 用他的一切动作表明,她别想再吃到一点东西。 “小气。”文弦小声嘀咕。 不过当她低头看见自己微凸的小腹时,差点失声叫了出来:“怎、怎么办?!啊啊!我的礼服!这个是显腰围的礼服啊!鹿城,你为什么不拉着我少吃一点!我、我恨你!” 宴会进行到后半段,今天的重头戏便来了。 鹿城让文弦自己找到个位置坐下先休息一会儿,自己则神神秘秘地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文弦正好被高跟鞋折磨得够呛,能休息一下算很不错了。 她在沙发上暗暗揉脚的时候,一个女人突然坐在她旁边。而且还是个妙龄的女子,模样长得俊秀,打扮得也很时尚得体。 “你和鹿城一起来的?”她问。 文弦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在和自己说话,而且看这个人不像有而已的样子,于是回答:“是啊。怎么,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刚才没有看见你耶。”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爽,女子掩着唇笑了笑,道:“想不到他现在换了个类型,不过还不错,我喜欢。” 文弦想,这人是在夸她吧,于是也跟着笑笑。 两个女人聊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彼此的兴趣爱好还真的有许多共通的地方,于是相互交换了姓名和联系方式。 “我叫文弦,文采的文,琴弦的弦。” 女子点点头,赞赏道:“果真是好名字。那我也介绍下我自己,我叫鹿璐,鹿璐的鹿,鹿璐的璐。很开心认识你。” 文弦也不吝赞美:“你人长得美,连名字也这么好听。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呀。” 鹿璐得意地甩甩酒红的卷发,道:“我哪有那个闲工夫管别人怎么想,只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够让我操心的了,别的没兴趣。” 文弦本身也是个对生活细节不拘小节,但对整体却有很高要求的,碰到这么个人,也算是遇到了知己了罢。况且她也不是个内向害羞的,于是跟人聊得更起劲来。 “对了,你和鹿城是什么关系?”最后她才想起这个茬。她和鹿城都是姓鹿的,想必两人之间也有一定的亲戚关系。 鹿璐似乎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我从见过我哥喜欢反应迟钝的,真的,你是第一个。” 嘎? 第一个…… 不是不是,重点是反应迟钝好吧。 鹿璐像是没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意思,接着说:”不过让你来当我大嫂,我倒也不反对。起码比上一个那个明星什么的好多了,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做作和矫情的女人了,偏偏那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真想不通我哥为什么会看上她。” 她撇撇嘴:“还好我哥现在又看上了你,不过你不必自卑,只要你的手段高明,就不用担心我哥会被人拐跑了。” 文弦哭笑不得,但对小姑子的“好心”,她也是欣然接受。 “想不到你和鹿城……居然是兄妹,真的……想不到。” 鹿璐也很无奈:“没错啊,从小我跟我哥的性格就截然不同,他刻板古董,我就特别喜欢新鲜的食物,他宁愿在家读报念书,也绝不会陪我出国旅游。哎,虽然我们两个只差了四岁,但他真的更像我的老爸呢。” 文弦表示认同:“你哥那个人,刚认识的时候真的毒舌的要命,不过渐渐地发现,他还真就是个闷头青。” “这就是传说中的闷、骚吧。” “哈哈……” 两个人开怀大笑的同时,鹿城正走到后台,准备稍后上台演说。 今晚这个时刻,是他想了好久的,只不过直到现在才算是时机成熟而已。 家族继承人必须结婚成家才能接手整个公司,这是长久以来的规定。而现在,这个条件他也已经满足,所以,他再不想多等一刻,今晚,就是改变和成就命运的时刻! 当会场主持人说起激情的介绍词时,鹿城踏着响起的乐曲走上红毯。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英俊的面容,加上让人无法忽视的慑人的气质,立刻引来全场的关注。 “各位,”他走到话筒面前,有磁性的声音响起,“首先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鹿氏举办的宴会,各位都是社会中的佼佼者,今日能聚集在此,也是鹿氏的荣幸。还有许多的媒体朋友,请不要吝惜你们手中的笔和镜头,如果明天的头条太多,也不要忘记送鹿氏几个红包。” 现场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文弦和鹿璐也站起身,看向台中心的男人。 “鹿氏到今年已经走过了六十多个念头,作为本市最大的家族企业,他的发展历程也不总是一帆风顺。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各代掌舵人的心血和努力,而我的父亲,鹿青山先生,为鹿氏倾尽心力三十多年,我想,他是现场所有人当中,最有资格说话的人。那接下来,就让我们有请鹿青山先生讲话。” 鹿青山感受到投来的各种善意的眼神,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中的酒杯,在满场掌声中走上台。 鹿城退了几步,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淡笑着望着他。 但这笑容,鹿青山知道,是针对他给出的两个选择。 选择…… 他开口:“谢谢,谢谢在场的各位。你们当中,既有我多年的好友,也有远道而来的血缘之亲,我鹿青山一活六十年,走到今天才发现,自己真的是老了。以往为了家族,也为了我自己的家庭努力打拼的那股气力,随着时光的流逝,也都渐渐消磨。而见到了你们,我才算是真正下定决心……是时候该退了。 曾经我梦想过要把鹿氏打造成为国内最强大的企业,然后进军国际,让鹿氏不仅仅只是在K市这个地方发光发亮。但这么多年过去,鹿氏虽然取得了一些小的成绩,可距离这个目标却还是远远不够。最重要的是,我老了。想不懂,也干不动了,把鹿氏发扬光大这个宏愿,也只能交给下一代来实现。 那么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请你们见证,我鹿青山,将鹿氏总裁的职位……交给犬子鹿城!希望他能带着鹿氏,闯出更大的一片天地!” 底下只静默了一秒,然后爆发出如雷的掌声。 鹿城看着向他投来的种种赞赏和羡慕的目光,也只是淡然一笑,然后对有些佝偻有些颓败退出的鹿青山小声说了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爸,你又交了我一课。” 他也不再多说,再次走到话筒面前,用低沉但不沉闷的声音宣布:“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各位,我鹿城,今日正式与文弦小姐结为夫妻。她现在也在会场内,希望大家能够不吝掌声,为我们祝福。” 文弦云里雾里地就被鹿璐推了过去,一路上被各色的人群包围祝福,最后还是鹿城一把将她拉上台。 她的双手抵住他的胸口,有些喘息道:“鹿……鹿城,你想做什么?” 鹿城笑了,一双眼睛里都是笑意,像是对她的疑问解答,又像是对全场的人重申:“傻瓜,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宴会结束的时候,最开心的人,除了当事几人,再就是来拍摄的记者了。 这场宴会鹿青山本来只是想布置成一个私人宴会,但最后时刻,鹿城坚持请市中的知名媒体前来,名曰鹿青山多年没有回国,需要媒体来报道增加曝光率。鹿青山当时没有多想,直接答应。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鹿城的目的,是将他让位的消息坐实。让他今晚之后,再无退路。 文弦被鹿城拉着送走了到场的贵宾,待人都走尽之后,她感觉到自己的腿也有些不听使唤了。 “不行了不行了,让我休息会儿,我真的站不住了。”她走到沙发边坐下,脱掉高跟鞋,一个劲儿地揉捏。 鹿城将剩下的事情吩咐给助理,然后也走过去,站到文弦的面前。 “很疼?”他问。 “废话,你穿着高跟鞋健步如飞一个试试?”文弦连头也没抬。 鹿城也没再多说,但下一秒,他已经蹲下、身,将有些红肿的脚接管到自己的手心里,轻轻地按捏起来。 “你……”文弦愣住。 “你说的对,女人的脚是应该好好呵护的,不然以后老了,落下病根怎么办?”他的语气很是平常。 对这种贵宾级的待遇,文弦久久没有缓过神。或许是他的手掌太大太暖,又或许是他第一次低下了头颅,文弦竟觉得这样的他在这样的情境下散发着令人着迷的暖意。 第一次属于两个人的静谧,有些太快太短暂。 “哥,文弦,你们在干什么?”鹿璐突然出现。 文弦羞得立马想把脚缩回来,但鹿城却一把抓住,眉头也轻皱了一下。 “马上就好,再等一会儿。” 鹿璐在旁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原来大哥是在文弦按摩啊,这么甜蜜,不像大哥的风格哦。” 鹿城终于把文弦的脚放下来,还替她穿上了鞋子,对着后面幸灾乐祸的妹妹说道:“你自己一个人跑去法国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这次还偷偷跑到宴会上捣乱,正好两件事一块算。” 鹿璐顿时急起来:“哥!哥!你不带这样的,我只是去法国找个朋友……顺便玩一下而已,妈都还没说什么呢,你不许罚我!不许停我的银行卡!呜,文弦,快帮我劝劝我哥。” 文弦这时也站起来,看着受了莫名“惊吓”的鹿璐,终归是有些不忍心,于是对鹿城说道:“鹿璐还小,你别吓唬她了。” 鹿城冷哼一声:“二十四岁还算小?她比你还大两岁呢。” 于是文弦也噤口不言,有些歉意地看向鹿璐,帮不了她。 鹿璐很豪气地甩甩头发,像是豁出去了:“大哥,受了你这么多年欺压的我真的受够了,如果你执意要停我的卡,我没办法,我可以自己用双手去挣。” “哦?你全身上下有什么本事能让你赚一毛钱回来?” 鄙视!赤果果的鄙视! 鹿璐再也受不了了,直接捂着眼睛狂奔而去。 文弦在后面有些担心看着鹿璐,问鹿城:“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鹿城放都没放在心上:“你放心,这世界上左右人会有事,我妹妹也不会想不开。顶多是去酒吧和她那群狐朋狗友打闹去了,晚一些时候我让人把她带回来。” 文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两人遇见了鹿城的发小加死党林群风,林群风老远就伸开胳膊,上来就给了鹿城一拳:“你这小子,结婚了竟然也不告诉我们这群哥们儿一声,害的我们刚才多失态啊。是吧,大嫂。”他笑呵呵着对着文弦又说了一句。 文弦微笑不语。 鹿城甩开他的爪子,然后用胳膊圈住文弦:“那现在就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文弦,我老婆。” 林群风哈哈一笑:“恭喜恭喜,恭喜大嫂,终于把本市最大的一个钻石王老五收入囊中,小弟佩服佩服。那以后,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就是我了,肯定有大把的漂亮姑娘来追我,到时候……嘿嘿。” 文弦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鹿城,鹿城表示淡定,他这个死党,从小到大就是这副德行,改不了。 林群风走了之后,鹿城把文弦送回了家。 文弦临下车前,鹿城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文弦一愣,随即释然,摆摆手:“不谢不谢,咱俩是互相帮助。” 鹿城也没再多说,但看他的脸色已经比白天的时候好了很多,文弦也对他的印象有了很大改观,于是两个人分别的时候也算是愉快。 这样特殊但不特别的一天,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正文 第四章:难以回头 晚上文弦回去之后,洗了澡就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一天的变故太大了,让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感觉有些太不真实,也太有压力。 嫁做人妻…… 本来这样的幻想也有过,但对象只是马少瑞,从没有过别人,更何况是认识不到一天的陌生男人。 但那时候,怎么说呢,心里的不甘是有的,马少瑞不和她结婚,她也不至于没人要。而且那个男人说他姓鹿,本市姓鹿的人寥寥无几,说不定他就是爸妈口中的鹿家的人。这个她听进心里当做秘密的姓氏,必要时刻,她想,这个谜底还是要她亲自解开。 已经是入夜,文弦躺着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于是只好拿出手机来拨弄。 手机上通讯录新输入的名字,一下子蹦入她的眼帘。 鹿城…… 想了想,她发一条短信过去:睡了吗? 等了好久也没有回信。于是文弦收起手机,打算睡觉。 但过了没一会儿,短信“嘀嘀”的声音响起。 她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鹿城回过来的:还没有。你早睡。 文弦撇撇嘴。这个男人,发个短信也要装酷,她闭上眼睛甚至都能想到他现在什么表情,肯定是皱着眉看着手机屏幕,犹豫了好久之后终于绷着脸回过这一条短信来。 她继续发:往后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这次他回的倒快:有什么事我会再通知你。 没有人情味的家伙,感情嫁给你一次就是让你当小工一样使唤的。当然,这句话文弦可没胆量给他发过去。她想,今晚的对话可以到此结束了。 可鹿城在那边看着黑下去的屏幕,眉头比刚才皱得还紧,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又在屏幕上打出一行字:明天中午出来吃饭,我们谈谈。 文弦看着短信吐了吐舌头,但不可否认心情好了很多。 男人,这才是好好说话的态度嘛。 这次放下手机之后,文弦很快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 “啊啊——妈——”陈香正在和朋友打电话,突然就听到楼上哇哇的尖叫声,吓得她忙挂断电话,连忙跑上了楼。 尖叫的人正是文弦。 “怎么了,怎么了宝贝?是不是有蟑螂?”陈香急得声音都抖起来。 文弦感觉都要哭出来了:“妈,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起我来啊?” 陈香摸摸胸口,一颗心放了回去,佯怒骂了一句:“你这孩子,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净让妈操心。而且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早睡早起了,毕业之后你不是一直就赖在床上到这个点,那时候妈怎么拉你都不起来。哦,对了,就昨天除外。我还奇怪呢,你什么时候还那么自觉了……” 文弦决定打断妈妈的话,因为她一旦说下去……不知又到何年何月啊。 于是她飞奔下床,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自己梳洗了一下,然后找出件干净舒服的衣服换上,准备出门。 陈香在一直在旁边叨念着:“你这孩子,怎么一直这么风风火火的,以后可怎么嫁出去哟……哎,先别走,妈给你做点饭吃再出去……弦弦,你去见哪个朋友啊,男的女的……我问你你跑什么呀,回来吃饭……” 文弦把家里关上的一刹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家母亲的这念功,还真不是盖的。 来到相约地点的时候,鹿城已经坐在那儿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文弦连连道歉。 以前她可没有什么迟到的习惯,在约会的时候就更不会了。因为那不是在考验男生所谓的绅士风度,而是显示出自己很没素养,她不喜欢那样。 鹿城似乎满不在意,在她坐下之后,唤来侍者点餐。 鹿城让文弦先点,文弦起先有些难为情,但见他一派悠然的模样,于是也就淡定了。 用餐的时候鹿城几乎不说话,只用心地切着盘中的牛排,他的吃相也极为斯文。在他的带动下,文弦也进入专心消灭食物的模式。 终于,当盘子撤下去,换上甜点时,文弦知道,今天的重头戏也来了。 鹿城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文弦:“大学刚毕业,还在家待业呢。” 确实,现在的就业情况一年不如一年,已经成为史上“最难就业季”,况且文弦学的那个专业也算个冷门,找个工作就更难了。但文爸已经开口让她去自己的公司学习,文弦只说考虑考虑,如果可以选择,她还是不愿意去老爸公司的,避嫌。 鹿城默了一会儿,道:“明天开始,去我公司上班。” 虾米?去他公司? 文弦惊得手里的小叉差点掉下来,反应过来之后,她干干笑了一句:“这结婚还管找工作的,买一赠一啊这是。” 鹿城:“嗯,还包邮。你赚大了。” 文弦:“……” 有没有人告诉她,冷笑话还可以这么讲的。 但说到底,能进鹿城的公司,对她一个小小的毕业生来说还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也不再推辞,点头说好。 本来想鹿城还有其他事情要说的,结果半天只说了她工作的事,这让文弦既感到受宠若惊,又有些莫名其妙。 鹿城办公室里还有不少的文件要签,晚上还有个饭局,连中午这点吃饭的时间都是刻意腾出来的。既然饭也吃了,事也说了,他也不再多留,起身要走。 文弦吞下最后一口蛋糕,抬起头看他:“你要走了啊?” 鹿城点点头,但看她嘴角的蛋糕屑实在是看不下去,便拿起桌上的餐巾替她擦去,嘴里还不忘损她一句:“真脏。” 文弦对他的体贴表示感激,但对他的毒舌…… “鹿城,你不说我会死吗?”她咬牙切齿。 “不会,但会少了很多乐趣。”他如实回答。 “……”文弦心里内牛满面。 果然,在鹿boss面前,她的等级还是太低了呀。 不过鹿城也实在没她想的那么渣,两人走出餐厅门口的时候,鹿城还十分绅士地要送她回家。 文弦欣然同意。从这里打车回家,这车费……也蛮贵的哦。 她窃笑。 不过这笑意没有持续多久。 “鹿城!”一好听却有些尖锐的女声响起。 鹿城和文弦同时回头,鹿城的脸色有些阴沉,而文弦则是一脸的茫然。 郭曼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蹬蹬走到两人面前,胳膊很自然地搭在鹿城的手臂上,还略显敌意地看了眼文弦。 文弦完全属于脱线状态。她知道眼前这女人跟鹿城肯定认识,但是为毛拿那么犀利的目光看着她啊,虽然隔着墨镜和口罩,但那股敌意还是很明显的。 鹿城有些不耐地想将郭曼的胳膊拿下来,奈何郭曼抱得实在是紧,最后他无奈说道:“放手。” 以前鹿城对她虽说不上百依百顺,但也是对待别人没有的温柔。现在他用这么不耐烦的语气对她说话,郭曼觉得心头一震:“阿城,你……怎么了?” 餐厅门口来往的人不少,鹿城不想在这里跟郭曼继续纠缠下去,于是转头对文弦说:“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其他的事稍后我会联系你。” 文弦心里也在腹诽着,这女人估计是鹿城惹来的桃花债,既然如此,她也不在这当电灯泡了,痛快地答应闪人。 可郭曼是何许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脸色都见过,两个人之间那不寻常的感觉,她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 “等一下,”她叫住欲走的文弦,“你是谁,和阿城是什么关系?” 面对她的不善的质问,文弦有些不爽,但饶是还不想和她大吵一架坏了风度,于是回答:“我和鹿先生是朋友,你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直接问鹿先生。” 鹿城也止住郭曼:“郭曼,有话跟我说就好,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郭曼这下子更生气,鹿城竟然在她面前维护另外一个女人! 文弦闻言却又是一惊。 郭曼? 文弦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电视剧里正当红的女一号,前段时间闺蜜还跟她说过这个明星呢,而且看她现在全副武装的打扮,十有八、九就是她! 想不到鹿城这腹黑男人,竟然和大明星还有这剪不断的情缘啊! 三个人站在大门口,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回头观望,鹿城示意文弦赶紧离开,文弦也识趣,立马小跑着退场。剩下的鹿城拉着郭曼也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回去的路上,文弦心里一直在脑补着,鹿城和郭曼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想了一路,最后一个大胆的想法袭上心头。 该不会……鹿城原本的结婚对象……就是……郭曼吧?! 鹿城拉着郭曼来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刚站定,郭曼就一下子扑到鹿城的怀里,哭得好不伤心:“阿城,昨晚我给你打电话,结果你好久都没接,我担心死了。今天我还找经纪人推了工作,特地去你公司找你,结果你秘书说你出去了,我又到你可能来的地方找,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让我找到了你。” 鹿城双手捶在腿测,没有推开她但也没有抱住她。 等郭曼哭够了,鹿城才缓缓开口:“郭曼……” “嗯?”郭曼惊喜地抬起头看他。 鹿城继续说:“我们之间,昨天已经结束了,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 郭曼一听,顿觉晴天霹雳:“你说、说什么?什么叫结束?什么叫不要去找你?” 鹿城将她拉离自己的怀抱:“我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 郭曼想起昨天自己的爽约,心里顿时一慌,连忙解释道:“阿城,你听我跟你解释,昨天我不是故意不去民政局的,是……是我的经纪人,她自作主张给我安排了好多工作,让我脱不开身去结婚……阿城,你相信我。” 对她的解释,鹿城不置可否:“现在说那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郭曼,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我结婚了,就在昨天。” “我们,都难以回头了。” 晚上鹿城破天荒地给文弦打来了电话。 文弦接通。 “文弦。”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文弦正在做面膜,动作幅度也不能太大,于是皮动肉不动地回答一句:“有事啊?” “今天白天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和郭曼已经没有关系了。” 文弦听见蹭的从床上坐起来,嚯的把面膜也给撕了下去:“你跟郭曼分手了?次奥,那可是个绝顶的美人坯子,你也下得去手!” “……”鹿城无言。 其实这也怪不得文弦,从小到大她和明星啥的距离的太远了,好容易亲眼看见一个活的大牌,而且是被人甩了的大牌,心里有些不平是很正常的。 不过以后等她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对今天的话表现地非常后悔。 这哪是鹿城甩了郭曼啊,明明就是郭曼在领证当天临阵脱逃,这才有了他们两个阴差阳错结婚,她甚至还给人家顶了包。 但被放鸽子这种话,鹿大总裁是肯定说不出口的,于是他果断转移话题:“明天来上班的时候,记得带一份简历给人事经理。还有,给你安排什么职务,都要老老实实给我去干,不要给我丢人。” 说完马上挂断了电话。 文弦拿着手机嘟嘟嘴。知道了知道了,啰嗦鸡婆的男人,虽然她表现上有些逗比,但要说起工作来,她都是一个顶俩的好手好吗? 鹿城把手机放在桌上,然后走到书房的落地窗前,看着屋外闪现的几盏灯火,陷入了深思。 晚饭的时候文弦和陈香说了自己找到工作的事情。 陈香又惊又喜,连碗筷也顾不得收拾,立马上前不停问道:“是哪家公司要的你?什么时候撒出去的简历?公司规模怎么样?待遇怎么样?”巴拉巴拉。 本来文弦打算用以往对待母亲大人唠叨的方法忍忍就算了,结果陈香的最后一句话让她自信心大为受挫:“那家公司究竟是怎么看上的你?” “妈!”文弦不爽地质问,“你家女儿怎么了?是缺条胳膊还是少条腿的,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陈香幽幽地说了一句:“你什么都不缺,你缺根筋。” 这……这是亲妈吗? 第二天陈香早早把文弦叫了起来,对于女儿出去工作,当妈的比谁都要开心。 文弦匆匆扒了几口饭,然后穿上黑色的高跟鞋准备出门。 陈香替她找好包,又给她塞了些钱,最后又忍不住嘱咐了几句:“弦弦啊,你这是第一次出去工作,见到同事都和气点哈。别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不像个正经干活的大小姐。说实话爸妈不缺你挣的那点钱,但你早晚也是要踏进社会的呀,早点出去锻炼有好处……” “妈妈,我知道了,您的女儿会好好表现的,期待我今晚凯旋而归吧。”文弦临走之前对着陈香来了个飞吻。 陈香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女儿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了路的转角。 总的来说,文弦对鹿氏公司的环境设施都挺满意的,办公室的老员工看见她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长的甜又会说话,于是对她也挺照顾。 她现在的职位是行政助理。 虽然她没有任何的经验,但是凭借自己的善于学习沟通的长处,相信这份工作不久之后就能够如鱼得水。 中午吃饭的时候,文弦被同事们拉着去了公司食堂,顺便给她普及了一下公司的“八卦”。 “知道咱们公司最大的钻石男人是谁吗?”有人神秘兮兮地问她。 文弦扒了一大口饭,然后咬着筷子憨憨地说:“不知道。” 说八卦要的就是这样一种效果,如果实现都猜出来了,那么再说所谓的八卦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周围的兴致更高:“是鹿总啊,今天刚上任热乎乎的大总裁!” 文弦“哦”了一声,继续吃饭。 别人见她一点不奇怪的样子,反而都开始奇怪起来:“你怎么不惊讶啊?” 文弦这才后知后觉:“我……我是觉得……那大总裁啥的,离咱都太远了不是?哈哈,太远了。”她干笑几声。要她惊讶,那也得惊讶地起来呀,昨天晚上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再怎么装也装的不逼真吧,更何况她一点也不想骗人。 不过同事们对她的喜欢又上了一层。 这个社会哟,不攀名逐利的女孩子太少了,文弦这个姑娘,好! 文弦对着所有人呵呵笑了几声,然后低下头,继续猛吃。 下午临下班之前,文弦接到从总裁办公室打来的电话。 她偷偷看了眼周围的人,然后站起身,小跑着到洗手间接电话。 “喂。” “今晚下班之后到停车场找我,我带你回家吃饭。”鹿城的指示依旧简洁明了。 文弦咬咬唇:“今天不行,今晚我爸回家,我都说好回去吃饭的了。”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 还是文弦败下阵来:“其实我也可以跟他们说……公司给新员工聚餐,晚些回去也可以的。” “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之后,文弦憋屈地跺跺脚。万恶的大资本家鹿城,就知道压榨她的劳动力。 而她又不能拒绝。 没办法,拿人手短。人家给了她一份好工作,陪着去吃顿饭算什么? 她拿水扑了扑自己的脸,给自己打气说:“文弦,加油,你行的!” 正文 第五章:鹿家的意外之行 下午五点半,文弦准时下班。 同事们也都麻溜地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有的人还喊文弦一起坐班车回去。 文弦将手中的包放下,有些犹豫地拒绝,说稍后有人会来接她,她先不走了。 同事们也都了然地笑笑,心想小姑娘肯定是交男朋友了,下班好出去约会。 待大家都走了之后,文弦有些闷气地坐在办公的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一副苦逼的样子。鹿城这家伙,还真是害人不浅,看同事们刚才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了。 鹿城也是个守时的主,不久之后他就打来电话,说是他在地下车场,让她来找他。 文弦撇撇嘴,阴阳怪气地答道:“是,大老板,奴婢这就下来。” 那边鹿城的嘴角无声一勾:“嗯,小丫头,都等得望穿秋水了吧。” 文弦翻白眼。望穿秋水你妹!懒得和他计较。 由于今天是正式上班,文弦穿了一身职业套装,显得沉稳大方,连以往的活泼俏皮也都给掩盖了不少。以至于鹿城第一眼看见她,眼睛便不自觉地闪了闪。 文弦得意地一甩头发,扬扬下巴说:“怎么,不认识大美女我啦?” 鹿城:“……”无视,转过头继续看报纸。 “我用不用去换个衣服,再打扮打扮什么的,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见你父母,穿的太随便总是不好吧。”文弦想了想,觉得还是慎重些好,问道。 鹿城报纸翻了一页:“你再打扮也没用,该喜欢的还是喜欢,不喜欢的怎么也不喜欢。” 文弦:“……那我就去丢你的人,反正也不是我没面子。” 鹿城转过头,凉凉地看向她:“文弦。” “干嘛?”文弦保持警惕。 他却没说下去,反而接着翻报纸。 司机很快发动了汽车。路上,文弦觉得车里的气息沉闷至极,她的性格便有些忍受不了,于是打破沉默说:“你在看报纸呀,呵呵,为什么不早晨看呢,我爸说吃饭的时候看报纸才有意思呢。” “不卫生。”他淡淡地说。 “啥?”文弦惊奇。 “吃饭的时候看报纸,不卫生。” “……” 好吧,现在文弦总算发现,跟鹿城这货根本没办法聊下去,因为他就是传说中的——话题终结者! 车上的路程总归没有那么漫长,到鹿城家门前停下的时候,文弦的活力斗志又满分复活。 鹿城淡淡看她一眼,照例唇角微勾,眼睛无视。 家里的佣人很快出来开了门,见到鹿城,亲切地喊道“少爷回来了”,但再看到文弦,却有些犹豫。 文弦刚想介绍一下自己,鹿城却已经替她开口:“文弦,我的妻子。” 妻妻妻妻……子? 佣人直接傻眼。 文弦则友好地跟她打了个招呼:“你好,叫我文弦就可以。” 然后她被一把给拉进了屋。 鹿青山和管萍这时候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管萍在织什么东西,而鹿青山则在看报纸。 文弦心里哦了一声,原来鹿城这晚上看报纸的习惯,是遗传了他老爸的呀。 鹿青山很快看见了进来的两人,于是忙放下手里的报纸,站起身来。他面对鹿城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自然,甚至称得上尴尬,于是只好投向文弦说道:“来了啊,快坐。” 管萍听见声音,却没抬头,依旧忙活手里的东西。 文弦则甜甜地笑了笑,回答:“谢谢叔叔,您不用特意招待我,麻烦您老真是不好意思。” 鹿青山对有礼貌的小姑娘还是很有好感的,脸上的笑意更深:“昨天见到你都没好好聊两句,这次让你和城儿一起回家,就是让我们好好看看你的。” 文弦“羞涩”地看了一眼鹿城,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抛却后者依旧面无表情。 管萍这时候才算是真正准备说话了,不过她的脸色不太好,隐隐还有些不耐烦。 “李姐,李姐!”她大声叫道。 刚才开门的李姐马上跑过来,急问:“夫人,有什么事?” 管萍瞥了一眼文弦,语气不善地说:“去给客人倒杯水,别亏待了人家。” 李姐去倒水的时候,鹿城已经在旁边的沙发坐下,还拍拍坐垫,示意文弦也坐。 文弦被管萍的态度弄得有些懵,也有些奇怪,不过她也知道,今天的主角依旧是鹿城,她只要配合着演戏就成。 开席之前鹿青山和文弦聊了许多,左不过就是家里的情况还有学校的专业。当文弦爆出那个冷门的专业之后,鹿青山竟然兴趣更浓,说,就是因为现在的年轻人学的太少了,所以继承传统的重担就越来越严峻,最后还告诉文弦,如果找工作有什么问题的话,包管在他身上。 文弦暗地里瞧瞧对鹿城竖起大拇指,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鹿城,你爸真够意思。 鹿城听完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晚饭的时候鹿城的妹妹鹿璐并没有回家。 为了表示对“家庭成员”的关心,文弦特地好心问了一句:“鹿璐呢?怎么不见她来吃饭?” 本来就是一句很平常的话语,更何况是一家人之间,但管萍却因为这句话爆发出来:“还没进我们家门呢,就想着当家做主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文弦的性格就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这次她毫不留情地回过去:“阿姨,您此话差矣。我和鹿璐本身是很好的朋友,就算是关心一下也未尝不可。您若硬是往我头上扣什么不好的帽子,我有权不接受。” 管萍这大半辈子都没这么被人顶撞过,以前在家里是独女,自然收进宠爱。嫁给鹿青山之后,鹿青山对她也是百依百顺,两个儿女也都十分孝敬,所以“慈禧太后”的名声也不是乱叫出来的。但文弦这次针锋相对的反驳,让她一下子有些怔愣,反应过来之后便就是盛怒。 “你、你,鹿城,你看你自己找的什么好妻子,刚见面就敢顶撞婆婆了!这样的人嫁进我们家,还指不定掀起什么大风浪来呢。”管萍一肚子火气。 鹿城皱皱眉看向文弦,示意她适可而止,但文弦的骨气也早就被激起,不好好为自己讨个公道,她对自己都没办法解释。 “阿姨,我想您是搞错了,我嫁的人是鹿城,又不是你们家,更不是您。而且您所谓的煽风点火,我更不能接受。说实话,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说过我一句不是,更何况是人品问题,所以我想,您肯定是误会了。”文弦不卑不亢地回过去。 这下管萍被气得简直头顶要冒出青烟来,一个劲儿地抚胸口,旁边鹿青山也赶紧给她端过杯水来,顺便给她顺顺气。 “城、城儿,你自己说,你这媳妇究竟是管还是不管?你说……” “妈,您先消消气,我先跟文弦谈一谈。”说罢他没管全桌人是什么态度和表情,拉起文弦就向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文弦穿着好几寸的高跟鞋,被他拽着走的很不舒服,但让他停下又不肯,只得咬牙忍着。 鹿城把她带进房间之后,砰的把门关上。 文弦的手腕被他握得发红,于是便揉着便抱怨他:“你这人怎么那么粗鲁啊,不知道对女孩子要温柔些?” 鹿城的面色接近全黑,此时对文弦,他忍住大半的怒气,说道:“文弦,我让你来,不是让你跟我妈吵架的。” 文弦也很不平:“我知道啊,而且一开始我也很努力地在和他们搞好关系。是你妈妈,是她先挑的头,我一时气不过才……” “对,有错的人是我妈,但她毕竟是长辈,你作为儿媳妇,对婆婆怎么可以是刚才那个态度?或许也是我没跟你说明白,我妈就是那个脾气,但充其量只是个即将步入花甲的老人,你犯得着跟她怄气吗?”鹿城压低怒气跟她说。 文弦显然还是不能接受:“我爸跟我说过,做人不能无理取闹,不管是老人小孩还是普通人。而且受了欺负一定不能忍着,因为忍了第一次,就会有下一次,欺负你的人不会自觉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鹿城,我是和你结婚了,但是我们是假的婚姻不是吗?我来你家不是来受气受委屈的,要我配合你演戏,成,但你也不能让我平白地受欺负啊。” 说道最后,她的眼圈都红了起来。 鹿城脸上的火气一下子消失殆尽,或许是意识到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被人冷眼相待自然心里难受。或许是知道,他们两个的婚姻,确实是他亏待了她。 “好了,别哭了,跟个花猫似的。”他去拿了张纸巾递到她面前,她不接,他就直接往她脸上揩去。 文弦不但没停下哭泣,反而愈演愈烈,到最后发展为,她哭得直打嗝,鹿城则在一旁守着一顿白花花的纸巾颇为无奈。 终于,她的哭声渐渐小下去,最后只剩下偶尔的抽泣。 “哭完了?”他问。 文弦往脸上使劲抹了一把,同时点了点头,脸上也有些许的红晕。毕竟在别人面前哭得毫无形象这个事,也挺掉面儿的不是。 不过鹿城并没有趁机去损她或是什么。他只是拿来一条浸湿的毛巾,示意她把脸上的泪痕擦去。 只是在文弦擦脸的时候,他淡淡说道:“以后不要再这么哭了,尤其是在男人面前。” 文弦感觉到眼泪又要下来,连忙多抹了几下。最后把毛巾还回去的时候,她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今天确实是我有些不懂礼貌了,我待会去跟阿姨道歉。” 鹿城顿了顿,回答:“我妈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心平气和跟她说几句软话就好。况且以后我不会带你回家,尽量不让你和我妈见面。” 文弦问:“那我们的婚姻要持续到什么呀?该不会就这么一直演下去吧?” 鹿城:“暂时还不行,不过也不会太久了。”起码等他整顿好公司以后再说。 文弦这下静默,没再说话。 下楼的时候,鹿城单手搭在文弦的肩膀上,将她轻轻圈在怀里,看上去两人的感情像是很好,很像新婚夫妻那般亲密。 管萍这边气还没消,看见两人下来,原本稍缓的脸色又开始僵硬起来。 文弦却是真的来道歉:“对不起阿姨,刚才是我冒犯了,还请您不要介意。” 管萍冷冷道:“我算个什么身份,哪能承受得起你的道歉?” 文弦也不生气,继续低声恳切道:“阿姨是鹿城最敬重的母亲,也是我未来的婆婆,自然受得我们的道歉。是我太小不懂事,还请阿姨别再生气,当心气坏了身体,到时候最担心的就是叔叔和鹿城了。” 听见她把鹿青山父子俩搬出来,管萍再怎么生气,这下也能平静下来了。而且她还多看了文弦一眼,心想,这女孩,倒还是个聪明的。 于是这段不算愉快的小插曲暂时告一段落。 吃饭的时候,鹿青山提起婚礼的事情,问鹿城打算怎么操办他和文弦的婚事。 鹿城还没说话,文弦和管萍则异口同声地说出来“不能办”。 话一出口,整桌人都愣住了。 文弦先尴尬地解释:“我和鹿城工作其实都挺忙的,婚礼这事是个慢活细功夫,我想等我们两个都空闲的时候再办吧。” 管萍原本也是反对的,毕竟对文弦的印象也不可能一下子转换过来,但文弦这先“嫌弃”起自家儿子了,可让她这做母亲的不高兴起来。感情从小到大样样优秀的儿子还被人嫌弃了不成? 于是她改变初衷,说道:“反正你们的证都领了,办婚礼是早晚的事,咱们鹿家可不能让别人笑话。而且这婚礼不仅要办,并且要大办,要让K市所有的人都知道。” 文弦一听,直接傻了。 鹿城静默了一会儿之后,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于是这件事在忽略新娘子感受的前提下,敲定了。 回去的路上,文弦忍不住质问起鹿城来:“你为什么答应办那什么婚礼?跟你结婚已经让我够吃亏的了,万一办婚礼让别人知道我和你结婚,到时候我还要不要做人啊啊啊?” 鹿城的胳膊随意地搭在车窗上,看上去帅气又有范儿,面对文弦的“严词厉色”,他则表现地淡定,等她都平静下来之后,才不紧不慢地说:“我爸妈都催咱们两个赶紧举办婚礼,如果我反对的话,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可是你也不能拉我进火坑啊?” “你现在不是已经在火坑里面了?”鹿城反问。 文弦这下真的是气得说不出话来,重重地靠在椅背上,脸瞥向窗外,不想跟他再说一句话。 到了下车的地方,文弦却久久没有动作,鹿城也不急,手搭在方向盘上就静静地等着她。 终于,文弦转过头来,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鹿城的心一沉。 “鹿城,你不能这样,如果婚礼的事情传出去,让我父母还有……知道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眼圈真的很红,自己却还忍着不想让更多的眼泪掉下来,紧咬下唇的模样真的让人很心疼。 鹿城也是。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地响起:“你是不是还想着你的未婚夫?” 文弦直觉想否认,但真心却骗不了人。 “我和他谈恋爱三年,认识的时间就更长,几乎把我最美好的时光都奉献出去,这种感情,哪能说没就没呢?而且我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和我结婚,为什么临阵脱逃,我真的不明白,真的很想知道。” 她的声音哽咽着,却并不高亢,但这几句话,却让鹿城心里一震。 一直以来,从他们结婚的动机,到结婚的过程,再到结婚之后的种种,都是他在谋划,都在他在考虑自己的利益。当初和文弦结婚,他也并没有多想她是否愿意,因为凭借自己的条件,他相信,不会有女孩子拒绝。况且他们只是假夫妻啊,事成之后,他也可以给她一大笔的离婚费用,保她一生无忧。 而且文弦本身就是个乐观大方的女子,也就很擅长把自己的伤痛掩埋在心底,他竟也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在这段婚姻之中,也和他一样的无所谓。 不过现在他认识到,都错了,她心里的痛,只是掩饰的好而已,她在感情上受的伤,远远比他要多的多,要深的多。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他已经伸出手,将文弦揽进怀中。 “别难过了,离开你的男人,不知道你的好,早晚有一天会后悔莫及。”他的声音很轻,又很沉,带着莫名的安定。 他的怀抱真的很宽,很暖,文弦忍不住想,同时身体也向前靠了靠。 她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怀抱。 和马少瑞分手之后,她心里的委屈,没有一个人能倾诉,也没有一个人能替她分担。在家里,她要装作是个乖巧孝顺的好女儿,在外面,她要装作很乐观,很活泼,让自己无时无刻不保持着旺盛的精力。 但其实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自己有多么累,有多么想找一个地方好好休息。 而且她要的也不多,只需要一个安静的怀抱,只需要一句温暖的话语,就够了。 鹿城,谢谢你,在我最脆弱,最需要安慰的时候,能够陪在我的身边。 正文 第六章:马少瑞的后悔 文家。 文盛和陈香正在客厅看电视,听见开门的声音便齐齐向门口看去。 “爸,妈,我回来了!”文弦边换鞋边喊道。 文盛其实本来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看着女儿回来,便一股脑吐出来:“你这死丫头,你老爸出差好容易回到家,你居然连顿饭也不跟我吃,亏得老爸平时多疼你。” 文弦讨好地坐在文盛身边,撒娇地蹭蹭他的肩膀说:“爸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不是因为第一天工作所以有些忙嘛,等我过两天闲下来一定好好陪你好不好?” 听她这样说,文盛心里哪还有气,脸上的佯怒也给破了功,他这个宝贝女儿,天生就是自己的克星。 “你工作的事情我听你妈说过了,先前让你去我公司上班,你怎么也不愿意,这下为什么自己大费周章地出去找工作啊?” 文弦撇撇嘴,说:“我不想让人家说我是‘啃老族’嘛,而且我如果真的去你公司上班,还不一定让别人说什么闲话呢。放心吧老爸,你女儿我不管在哪里都会发光发热的,说出去绝对不给您老丢脸。” 文盛捏捏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我哪是怕你给你丢脸,我是怕你受委屈啊宝贝女儿。” “爸爸爸爸,你对我最好了。”文弦继续撒娇。 旁边陈香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文弦立马会意,狗腿地跑过去趴在陈香的腿上,也跟刚才一样软声细语:“妈妈妈妈,我也最爱你了。你和爸爸是我最爱的人。” 陈香和文盛相视一眼,无奈又满是爱怜地一笑。 文弦上楼的时候,文盛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去上班的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 文弦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鹿氏。” 回到房间,文弦把自己扔在松软的大床上,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还真是让她有些惆怅。 电话突然响起来。 文弦以为是鹿城,看都没看就接起来:“喂。” “……弦弦,是我。” 马少瑞。 文弦一怔,没说话。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那边马少瑞有些犹豫地说道。 “少瑞,”文弦终于答,“你找我想说些什么?” “那天丢下你一个人在民政局,是我不对,但我也是没有办法,你相信我。”马少瑞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其中的后悔和痛苦却听得很清楚。 文弦的心也开始不自觉地抽痛。 曾经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怎么会一夕就忘记?即使他做出了那么伤害她的事情,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完全抛弃过往的种种? 马少瑞这个名字,这些天来依旧盘旋在她的脑海和心田,抓不到也挥不去。 “少瑞,你究竟想说什么?”文弦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 “……弦弦,你原谅我这一次吧,回到我的身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伤你的心。”马少瑞几乎是低声下气来说的这句话。 文弦突然很想笑。 回到他身边?破镜重圆? 她不是没想过。不可否认现在的她依旧爱着马少瑞。 可是如今的这个情况,她又怎么可以? 先姑且不论鹿城那边,就是马少瑞知道她和别人结了婚,心里又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她不敢冒这个险。 “少瑞,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我们之间……回不到过去了。” 马少瑞在那边痛苦地抱住头:“弦弦,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轻易原谅我。可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两天没有你的消息,我都要疯了。当初我们不是还说过,要一辈子在一起,不管对方做错了什么,只要还能挽回,都要彼此原谅的吗?” 文弦深吸一口气,忍住欲流的泪水:“那你现在要和我结婚吗?” “……” 文弦倏地笑了,笑容有些苦涩:“马少瑞,这就是你所谓的诚意吗?你说你爱我,却始终连婚姻的承诺都不肯给我。当初我为了你破釜沉舟,你呢,你为我做了什么?不过是抛弃,欺骗,还有巧言令色。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什么?恐怕你自己也不知道吧,你只是把我当成你的附属品,不想打上自己的烙印,却又舍不得丢掉。那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永永远远,没有可能。”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接着她笑了,大笑,顺着床边慢慢坐到地上。 刚才她竟然还想给马少瑞,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他同意,她马上就去和鹿城坦白离婚,绝不迟疑。 可他最终还是放弃。 也是,男人的承诺有时候都会不作数了,更何况是他连承诺都不屑于给你的这种人。 先前摔的那个跟头还是没让她长了记性,这次差点又沦陷进去,完全就是她咎由自取。 文弦啊文弦,醒醒吧,看清马少瑞,也看清你自己。 破灭的爱情,消失了就是消失了,哪还能再找回来。破镜重圆,即使那面镜子修复的再好,也不会是原本那么纯粹完整的模样了。 电话很快又响了,这次她看了看屏幕,果断给挂掉,关机。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撑着床站起,脸上的表情倔强又坚决。 马少瑞,从今天开始,她要让这个名字永远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第二天早晨,文弦盯着有些红肿的眼眶起床,陈香瞧见了,有些担心地问道:“眼睛这是怎么了?” 文弦打了个呵欠随意说道:“昨晚看电视剧有点晚了。” 陈香放了心,却又忍不住唠叨起来:“你说说你,好歹现在找到一份正经工作了吧,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身体。你这么熬夜,白天哪有精力去工作,耽误了活老板可不得骂你?” 文弦哀嚎:“妈,妈,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这样了!爸,你快让我妈打住!” 文盛幸灾乐祸地笑了声,继续看报吃饭:“我觉得你妈说的对,你这丫头啊,就是欠唠叨。” 文弦继续哀嚎。 早饭吃过后,文弦准备去公司,文盛问要不要开车把她送过去。 文弦无奈地说:“老爸,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参加个什么高级酒会,你这样会让别人以为咱是特权阶级的。放心,公司有专门的班车,我赶去会方便的。晚上回来陪你们吃饭,拜啦!” 门砰的关上之后,文盛和陈香又是无奈地相望一眼,但不久之后却变成了隐隐的担心。 陈香问文盛:“弦弦去那家公司上班,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文盛重重地叹口气:“你说咱们女儿好选不选,偏偏进了鹿氏。天意啊。弦弦回来的时候,这件事别跟她多说,她那性子我了解,做不了几天就会喊苦喊累辞职,到时候把她安排进公司就行。如果现在跟她坦白,说不定让她心里再多添些什么想法。” 陈香也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文弦今天刚进到办公室,就听见格子间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聚在一起聊什么话题。 她从来对这种八卦性质的对话毫无兴趣,但架不住众人的拖拉硬拽。 “哎哎,你们知道吗?今天大老板的女朋友来了!”部门里有个叫小珍的姑娘说道。 其他人或惊讶或八卦地哦了一声。文弦眉头也是一跳。 “那你有没有看到老板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子呀?”有人好奇地问。 小珍神秘地笑笑,卖了个关子,急得众人上前拉住她的衣领连连追问,终于,小珍继续开口:“今天我上总裁办送文件的时候,正巧看见总裁秘书恭敬地接待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从她们的对话中,我能感觉的出,那人跟总裁的关系绝对不一般。而且我为了进一步打探敌情,故意打翻了杯子,引得那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啧啧,你们猜,她长得像谁?” “像谁?像谁呀?”周围人的兴趣完全被挑起。 “像……郭曼!” 郭曼?! 这无疑像是个深水炸弹,郭曼是谁?前几天还上电视领了影后金座的当红演员,电视上无论是电视剧,广告,宣传片,哪哪都是她的身影。据说最近还想进军大荧幕,正和导演谈得火热呢! 可是,她怎么会来鹿氏这边呢? 难道…… 众人这下都捂着嘴惊呼起来。 小珍洋洋笑了一下,摆手道:“你们不必忍住惊讶,事实就是如此。以我多年的八卦加狗仔的经验,那个郭曼,就是总裁的小女朋友……” 她还想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却叫身边一个人戳了戳肩膀,她眉头一皱,刚想质问,却顺着众人的视线转过头去。 “总……总裁……”小珍觉得自己的脚步都开始虚浮起来。 鹿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一帮女人,甚至在后面一个角落还看到了努力隐藏着的文弦。 他低沉着声音说道:“是不是工作分配的太少了,以至于你们都闲的开始不务正业起来了?” 众人都低下头,准备遭受一番疾风骤雨。 但意外地,鹿城并没有说下去,他只是越过层层人墙,走到最后,将文弦一把给拉了出来。 “鹿……鹿城。”文弦大惊。 原本她也是“低头”一族,为的就是不想让鹿城看见自己。但是当众被揪出来这种事……呜呜,她不要做人了。 鹿城的动作不小,惹得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热闹。 文弦愈发想把头埋起来,鹿城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说:“她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文弦直觉摇头,但心里清楚,这鹿城怕是都看个彻底了,于是任命地点了点头。 鹿城继续笑,只是那笑里隐隐透着几分怒气:“你和我的关系,没告诉别人吧?” 文弦抿紧嘴唇使劲点头,表示她为人十分的忠厚善良,这种事情她当然不能说出来,也关乎着她的名誉和行情啊啊。 “那我们下月举行婚礼的事,你也不打算公布了?” 啥米? 文弦顿时感觉办公室里鸦雀无声,一阵阴风暗自吹来,她的身体不自觉一晃。 “哈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啊,哈哈。”她装傻。 鹿城看着她,似乎对这自欺欺人的戏码很感兴趣。 终于,当文弦自己也撑不下去的时候,脸上换上一副苦逼的神情,无话可说。 这算是上午的一个小闹剧。 中午吃饭的时候,文弦感觉到周围都是打量的目光,她看过去,那些人又立刻将目光收回。然后文弦继续吃,然后他们继续看,然后继续吃,然后继续看,然后吃,然后看…… 最后,文弦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以小珍为首的一桌人不自然地笑了几声,然后有一个极大胆地问出口:“文弦,你是不是真的要和总裁……结婚啊?” 剩下的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过来。 文弦咬了咬筷子,犹豫道:“其实我还没……没想清楚啦。” 同事们都“哦”了一声,心下了然,对未来老板娘,这么刨根问底很容易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这份八卦的心顿时转换成殷勤的实际行动,不一会儿,文弦的盘子里便都是没动过的鸡腿啊,香菇啊,红烧肉啊,之类的…… 文弦尴尬地笑笑,草草扒了几口饭之后,迅速离开那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她边走的时候还边骂了着,鹿城啊鹿城,你可真是害苦我了,看我不找你算账去! 正在办公室签字的鹿城觉得鼻子有些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总裁办的秘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文弦已经冲到了她们的办公台,语气气喘地说道:“我、我要见总裁。” 秘书们平时接待的要见鹿城的女人多了去了,虽然绝大部分都被拒之门外,不过这么直白大胆地倒还是第一次见。 于是问道:“请问你有预约吗?” 文弦:“预约?不需要。你只要跟鹿城说我要见他,他一定会让我进去的。” 她这么说倒让秘书们都笑了,其中一个画着淡雅装,一看就气质不凡的首席秘书林琦说道:“很抱歉,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我们不能为您通报,总裁明令规定,平时只见预约的贵宾。” 另一个秘书接腔:“是啊,要是总裁每一个人都见的话,不仅他会累死,连我们都得跟着失业啊。” 文弦没办法,心里的怒气还是挺甚,今天她必须要跟鹿城要一个说法。想了想,她说道,“那我亲自给他电话总行吧。” 林琦不由有些蔑视,只不过没表现出来。心想她要是真的有电话号码,还大费周章地来总裁办干嘛,但面子上总还是客气的:“请便。” 文弦拿出手机拨过去,没响几声那边就接通了。 “鹿城,是我。” 鹿城把电话免提放到桌上,继续拿起笔签名,同时说道:“嗯,有什么事?” 文弦努力压抑着怒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要见你,现在,马上。” 于是接下来,文弦在一片惊讶好奇的目光中大步跨入了大名鼎鼎的总裁办公室。 鹿城的办公室真的很大,而且透过落地的玻璃窗能看见这城市最美的风景。 但文弦现在显然没有这种悠闲的心情。 她径直走向鹿城的办公桌,理直气壮地质问他:“你今天为什么去我工作的地方?为什么要说我要和你结婚?为什么挑拨我和同事的关系?” 她一连串的发问字字紧凑,鹿城只得等她说完了,才得出空来回答。 “首先,我去行政部本来不是去找你的。其二,你和我结婚是事实,这个不属于捏造。第三,你纵容同事毫无根据的揣测而不反驳,从而造成我名誉上的损失,而我只不过说了实话,又怎么算得上挑拨你和同事的关系?”他说的很慢,但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 文弦一口气鲠到喉咙,偏偏一句话也反驳不回去。 “……就算是那样,你也不能、不能那么说呀,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这才是她最担心的,她其实挺喜欢现在这份工作,和同事们相处的也还不错,如果真的因为她和鹿城的关系而生出什么事端,这是她绝对不愿意见到的。 鹿城却不像她那么悲观:“只要你还是我的妻子,这个秘密迟早会被人发现。这种事情还是事先告诉他们为好,免得到时候他们认为你成心欺骗,造成的后果肯定比现在还要严重。” 好像,他说的,真的有道理诶。 文弦心里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 “鹿城,你真的挺厉害。”她承认。 鹿城却没把她的赞美当回事。他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处境,若连这么小的事情都解决不了,还谈什么企业发展企业规划? 不过见她还是有些失落的样子,鹿城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问:“吃饭了没有?” 文弦想起那盘被自己倒掉的饭,瘪了瘪嘴。 鹿城眼里划过一道笑意:“走吧,我请你去吃。” 从专属电梯下去走向停车场的路上,免不了碰见几个脸熟的同时,他们看到两人,都是一副惊呆的模样。还有不少在两人走过去之后,才想起喊一句“总裁”。 坐上车之后,文弦说不出是兴奋还是什么,说:“你平时走路都是这么有范吗?” 鹿城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文弦立马知趣闭紧嘴。 可是她真的是觉得,和鹿城出去,是件挺有面子的事。 只不过鹿城不让说,她也只能在汽车发动之后小小的腹诽一下子了。 正文 第七章:万象丛生的婚礼(一) 和鹿城吃饭,只能说一如既往的……无聊。 他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如果不是被问到回答一句,基本上不说话。 而文弦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不过对他的沉默,虽有无奈,但到底还是不敢去触“龙须”。鹿城这个人,怎么说,她心里对他一直存着一分难以言说的敬畏,尽管她并不想承认。 吃完饭后,鹿城用餐巾轻轻擦擦嘴角,然后对文弦说道:“婚礼的时间和地点已经订好了。时间是下个月初六,地点在玉睱酒店。” 文弦忙把手里的刀叉放下,急道:“我还没答应要不要跟你结婚呢。” 鹿城:“……要不要我把结婚证拿出来看一看?” 文弦:“……” 鹿城悠闲地继续说:“婚礼的细则我都交给助理去做了,你不必费心,只需要当好新娘子就可以。” 文弦弱弱地说:“我也没告诉我爸妈呢。”这是个棘手的大问题。 鹿城又出新招:“今晚我亲自去拜访他们二老。” 文弦本来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谁知晚上吃饭的时候,门铃突然大响。文弦猛地放下碗筷,心里已咯噔。 文盛轻轻拍了拍她,让她回神:“愣着干什么,快去开门。” “哦,哦。”文弦反应过来,连忙小跑着走过去开了门。 来的人可不就是鹿城。他的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不过奇怪的,他的助理并没有跟着来。 文弦挤眉弄眼地悄声问他:“你来干什么?” 鹿城一笑,并未回答,只是拨开她想阻拦的手,大步跨进家门。 “有备用的拖鞋吗?”他轻声问。 文弦白了他一眼,对他毫不见外的语气颇有些不爽,却也真的依言找出鞋子给他换上。 鹿城换上鞋之后自觉进了客厅,文盛和陈香这时候也都从饭厅出来,有些吃惊地看向到来的“不速之客”。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鹿城。”他礼貌地伸出手与两人相握,并在随后将手中的礼盒交给陈香。 陈香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好,好”应了几声。 文盛看了一眼后面正躲躲闪闪的文弦之后,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于是让鹿城坐下,同时让陈香去泡茶。 鹿城从善如流,在文盛身边落座后,开门见山地说出今天的来意:“我和文弦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们对彼此都很有好感,也相处了一段时光,发现对方就是我们一直以来想找的另一半。今天晚辈特来拜访,即使想请伯父伯母,将文弦放心地交给我,我会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陈香刚刚把泡好的茶拿过来,便听见了这样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惊得差点将手中的茶打翻。 稳了稳心神,她不确定地问:“你是说和我家弦弦?” 鹿城淡笑:“是的,伯母。文弦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可爱的女孩子。我很爱她,也希望您能成全我们。” 文盛和陈香面面相觑。 不过文盛好歹是商场上见惯世面的人,这样的场合也就很快镇定下来,他有些严肃地问道:“为什么以前没有听弦弦说过你?” 鹿城只笑不答,还是文弦来解围:“爸,我是因为……因为和他还没确定下来,所以才没让你和妈妈知道。真的,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们的。” 文盛闻言脸色稍稍缓了一些,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你今天到访,说明你们是确定下来了是吗?” 鹿城回答:“伯父说的对,我和文弦,是打算定下来了。” 陈香挨着文盛的旁边坐下,颇有些担心地问:“你们两个相处的时间似乎不长,彼此之间真的都了解透彻了吗?” 文弦:“妈,我们真的是两情相悦。而且我们已经……已经领证了。” 最后那一句,让陈香几乎晕厥了过去。 文盛连忙将陈香扶住,紧张地给她顺气,文弦也惊慌地跑到她身边,着急地喊她。 好在并无大碍,很快陈香就醒了过来。 “妈。”文弦扑倒在陈香的腿上,几乎要哭出来。刚才真的把她给吓坏了。 陈香有些无力地拍拍她的背,有些喘息着说道:“弦弦,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文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含泪点了点头。 文盛此时眉头紧皱,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然后陈香问向鹿城:“你们……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既然事实已成如此,就算是反对也于事无补,只会给文弦造成更大的伤害,这个陈香心里清楚,于是现在就想知道,鹿城究竟什么时候想把她女儿光明正大地娶回家。 鹿城依旧笑容得体:“这次来就是和伯父伯母说这件事的。我和文弦商量过了,下个月初六是个好日子,那天我们准备举办婚礼,地点就在玉睱酒店。到时候还得请伯父伯母多费心。” 这个消息无疑是对文盛和陈香的另一个冲击。 文盛问:“……你和鹿氏的鹿家,是什么关系?” “鹿氏是我们的家族企业,而我就在不久前,接受掌管了鹿氏。” 文弦把鹿城从家里送走的时候,脸色一直不是很好。鹿城一路上也没问她,只是在走到大门外的时候,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你的手真冰。”他皱皱眉说,但手上却握得紧了些。 文弦一怔,随即把手抽回来,摩挲了两下,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快点回家吧,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明天还得上班。” 鹿城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但他却没第一时间回车上,而是拉着文弦,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问她:“我今天来,你是不是有些不高兴?” 文弦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高兴?没有啊。我只是有些意外罢了。只是意外……”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有些没了底气。 鹿城顿了顿,说:“这件事早晚会让你父母知道,而且时间越晚他们受到的冲击就越大。你和我结婚是铁板上订钉,已经没有人能够改变。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把彼此的伤害尽量减到最小。” 文弦想了许久,然后点了点头:“嗯,你说的都对。” 可是尽管这么想,她的感情却依然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刚才看见陈香几乎晕过去的模样,当时她真的感觉天崩地裂。别的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父母,家人,是她心底里永远永远最珍贵的东西。 鹿城这是却突然抱住了她。 两人都是一愣。 其实鹿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是刚才她明明伤心的要命,却依旧对他强颜欢笑,笑说自己没事。或许是他内心自然生出的些许愧疚,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他有自己的目的,于是才阴差阳错下将她拖入这个婚姻的漩涡,而且逼的她一步不能退后。 “文弦,谢谢。”他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从来没有一个人,为我做了这么多,还半点不求回报。你从不问我和你结婚的理由,也从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匆忙地要和你举办婚礼。你的一切一切,都让我觉得很轻松。对你,我不必费尽心力想那么多的借口,也不必想着步步为营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谢谢。” 文弦也是惊诧至极。 从认识鹿城的第一天开始,她还从来没有听过,他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而且每句话都,都这么的动听。 想着,她故作轻松地笑着拍了拍他的背,说:“我们两个是革命友谊嘛,相互体谅理解是应该的。要是以后我们真的成为了恋人,我还不一定多么缠着你呢。” 鹿城很快放开她,墨黑的瞳眸看向她的眼睛,不由得也闪出一丝笑意。 “那被你盯上的男人可惨了。不过也……很幸福。”他很认真地说。 文弦又想起了马少瑞,心里有些苦涩,不过还是笑盈盈地对鹿城说:“我们两个以后,都要幸福。” 鹿城点头:“嗯,都要幸福。而且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文弦知道他说的是两个人同时在民政局被放鸽子的那件事,于是嘴角的笑意更甚:“对,再也不给任何人打乱我们人生的机会。我们的幸福,就是要永永远远抓在我们自己手里,再不放开。”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文弦除了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之外,其他的事情几乎没有。当然,隔三差五的还有一群的设计师、美妆师来问她婚礼的各种意见。她通通说没有意见。 是真的没有意见。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结个婚,真的有这么累! 虽然她并没有实际参与婚礼的筹划和准备,但就那零星半点的东西放在她面前,她看着就觉得心烦。 没错,就是烦。 这种感觉是很久以前就有过的。 一个人若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都是值得的。但若是一件连自己都抗拒的事情,就算只是接触了一点,心情也绝好不到哪里去。 婚礼这件事就是这样。 如果是一个月前,让她准备和马少瑞的婚礼,她觉得二话不说跟打了鸡血似的冲上去。 但现在…… 唉。 鹿城这几天似乎也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于是趁着约出来吃饭的时候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文弦漫不经心地插着眼前的食物:“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鹿城:“是不是在后悔,后悔结婚?” 文弦手一顿,叉子差点就滑落了下去。 “没有……没有啊。”她的眼睛连忙看向别处。 鹿城喝了一口酒,淡淡说道:“如果你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我可以喊停。” 文弦看着自己的手指,咬咬唇问:“那样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无所谓。只要你开心。”他说。 这顿饭的时间比哪次都觉得漫长。 终于,最后吃完饭,鹿城提出把她送回家。 文弦拒绝了。 她说:“鹿城,再让我好好想想罢。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完成对你的承诺。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越到最后,心里就越是犹豫。而且我有些……怕。今天晚上,我会给你确切的答复。在这之前,请让我好好静一静。” 鹿城静默了一会儿,答:“好。” 这晚回去的时候,文弦很是沉默。 饭桌上,文盛和陈香对望了一眼,各自心里都有些担忧。 晚饭后文弦直接回到了房间,陈香进去的时候,发现的就是一动也不动的文弦。 “弦弦。”她知道文弦没睡。 文弦听见妈妈的声音,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但脸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妈,你来了。”她轻轻说。 陈香到文弦的床边坐下,脸上的带着惯有的慈爱,她理理女儿的头发,说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和鹿城吵架了?” 文弦摇摇头:“没有。” “那是什么,工作上的事情?” “也不是。妈,我现在就是觉得很迷茫。”文弦的眼神有些空洞,她看着陈香,思绪却不知跑到了哪里。 看见她的这副模样,陈香顿觉心痛。她伸出手将文弦搂进怀中,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打她的背,说:“好女儿,有什么话跟妈妈说出来,别憋在心里难受。” 文弦闷闷地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妈……我有些不想结婚了。” 陈香一惊:“为什么?是不是鹿城那边……” 文弦摆摆头,声音有些哽咽:“不是他。是我的问题。我就是……就是有些怕,不想离开你和爸爸。我想留在家里。” 陈香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什么。她将文弦从肩上扶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傻孩子,女儿家大了都是要嫁人的,哪能都像你这样因为害怕而不结婚的?听妈妈的话,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有顾虑,只要跟着你的心走,不要让自己后悔就够了。” “不要让自己后悔……”文弦低低喃道。 “是啊,这世界上的事啊,有让你开心的,有难过的,而最痛苦的就是做了让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人的一生,不仅有爱情,有激情,更多的还是责任。婚姻就是这样一种责任。不管恋爱时多么浓烈的感情,一到婚姻的考验,很多人因此而落马受伤。妈妈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也相信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那就这样,不要后悔,勇敢地走下去,一直走到最后。” 文弦心里一动。 勇敢地走下去…… 相信自己的选择。责任。不后悔。 “妈……”文弦再次投进妈妈的怀抱。 她已经知道了。那些妈妈没有说出口的话。 第二月初六。 这天的阳光很是明媚耀眼,也确实是个难得的嫁娶好日子。 一大早文弦就被陈香拉起来,化妆师和服装师也都早早地来到文家,只准备就绪帮文弦打扮。 于是文弦就在半迷糊半清醒之间让好几个人围在中间,在身上脸上头发上做各种实验。 终于,当设计师将婚纱的腰围收紧之后,一切的工作便都就绪了。 文弦这才好好端详一下镜中的自己,一瞬间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她吗? 别人以前都说结婚的时候穿婚纱是一个女人一辈子最美的时候,文弦那时还嗤之以鼻,心想美丑都是天定的,难道在结婚那一天还能把凤姐化成神仙姐姐不成? 她自觉本身虽算不上太漂亮,可好歹也是个可爱型的,但今日一看,她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些惊艳到了。 居然被自己惊艳! 陈香在后面也笑得合不拢嘴,心里跟蜜似的甜。旁边设计师和化妆师一个劲儿地夸赞文弦的时候,她虽没说话,但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 女儿能这么美丽的出嫁,做母亲的,自然比谁都要高兴。 迎亲车队很快就来了。请来的几个闺蜜伴娘果然是把以鹿城为首的一众伴郎给折腾地不轻,帅气的伴郎们被罚在地上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做俯卧撑的时候,鹿城就站在旁边,笔直挺拔地站着,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和生气,反而带着淡淡的愉悦的笑意。 文弦透过门缝偷偷瞧他,只看了一眼,便在人群中找到了他。鹿城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似的,也向这边看来,吓得文弦连忙退回去。 屋里的人都开始鄙视她,说她不够矜持,新郎还没表示什么呢,她先猴急了起来。 文弦吐了吐舌头,心想这哪是她心里着急呀,她是担心。鹿城何许人也,万一把他给惹恼火了,到最后大家说不定都不好过。 但好在鹿城还没什么变化,估计是还在忍受的范围内。于是她稍稍放下了心。 千辛万苦把新娘给接出门之后,鹿城看到文弦,微微怔愣了一下,然后上前轻轻拉住她的手,说:“看来之前的投资还是有很大回报的。” 文弦瞋视了他一眼,说道:“说的像我是什么股票似的。” 鹿城竟还想了想:“嗯,你就是最有价值的潜力股。” 好吧,文弦承认,这闷人鹿城夸起人来,还真是让人有些开心。但嘴上她可不能承认,好让他小瞧了去:“得了鹿大老板,小女子什么也不求,只请您多多手下留情,到时候别急着拿我出来平仓就成。” 鹿城眼睛微不可察地闪了闪,低声回答:“不会。你是我最重要的伙伴,我们要一直并肩作战,不是吗?” 文弦偷偷一笑,再抬起头,已是平静一片。 正文 第八章:万象丛生的婚礼(二) 婚车很快驶达了酒店。 一到酒店门口,文弦就看到大门口有好多记者咔嚓咔嚓地在拍照,还有好多个拿着录像机和话筒严阵以待。 看到这个阵仗,文弦回过头担心地问:“鹿城,这、这排场也太大了些吧。” 鹿城则安抚地笑笑:“城中的媒体早就得到了消息,让他们拍些照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必担心,现场有很多保安和保镖,不会让他们多接触到你的。” 文弦点了点头,压住了内心的一点慌乱。 鹿城说的没错,全程虽然有很多记者,但他们都被沿途的保镖给隔绝到一边,根本近不了文弦的身,而且鹿城也在一旁贴心维护,所以进到酒店专门的化妆室之后,文弦虽然有些喘息,但心里却是平定不少。 婚礼的司仪前来提醒,婚礼很快就要开始,请两位新人早作准备。 鹿城叫来化妆师,让他们把文弦的妆容又给重新补了一遍,轮到他自己则未动分毫,只在一旁静静看着。 文弦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不知怎么也有些红,于是把他向外赶:“你是新郎,肯定是要早入场的,快去看看你要做什么准备。” 看着她羞红的脸,鹿城只是笑。 旁边的几个化妆师面对这两个珠联璧合的新人,满满都是羡慕和祝福。 终于,当婚礼交响曲响起时,这桩算得上是K市轰动一时大新闻的婚礼终于开始。 文弦在文盛的陪伴下走上红毯,头上戴着轻纱的她有些不安地瞥了几眼周围的人,看到他们脸上都是祝福的笑意之后,这颗心才算是真正安定下来。 鹿城就在红毯的尽头,微笑地看着她。 他英俊的,挺拔的身形,加上不常显露,却分外迷人的笑容,让他整个人都像是存在于光环之下,变得那么不真实。 文弦就是在这一种感觉中走过这不长却也太长的路程的。 鹿城伸出他的手,静静地看向她。 文弦有种错觉,似乎他看来的那一眼,就是天长地久。 文盛将女儿的手交给鹿城之后,自己便退到宴席上,拍了拍有些伤感的妻子的手。 陈香对他勉强一笑,但心里的伤感还是有的。 她一直疼若瑰宝的女儿,今天正式嫁给别人为妻了,做母亲的,高兴之余,怎会不生出一些落寞。 文盛也知她的心思,但现下说什么也没有用,只等着时间的冲刷来洗平这一切。 神父在高台上念着神圣的誓词,得到两位新人肯定的回答之后,神父宣布,交换戒指,两人正式结为夫妻。 在给鹿城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文弦低声对他说:“想不到咱们两个居然真的有结婚的这一天,天意难测啊。” 鹿城同样低声回答她:“这是天意难违,命中注定的。” 说着他的唇凑向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下去。 人们都说,额头上的吻代表的是一种承诺,承诺一个人会爱另一个人一生一世。鹿城的身体离开之后,文弦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今天这么大好的日子,或许就应该这样平静欢乐地度过。但意想不到的插曲,还是来了。 马少瑞。 是他。 文弦惊呆地看向门口处有些狂乱的男子,他的眼眸赤红着,身上的衣服也乱了很多,跟一贯温文尔雅的他有很大的不同。 “少瑞……”文弦喃喃一句。 鹿城从她的表现中自然知道了来人是谁,不过他可没有兴趣让满座的亲朋好友还有个别的媒体将此作为茶余饭后的谈料,于是示意旁边的助理,将此人赶紧带出去。 助理接到示意,忙去门口叫来保安。 马少瑞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静静看着文弦。他的眼睛很大,眼神有力,以往文弦最喜欢的就是他的眼睛。但此时,面对他的注视,文弦竟觉得有些难受。 也许是对马少瑞痛苦不可置信的眼神而感到愧疚,也许是……已经有很多天,她没有整日整日地想起过他,仿佛,他已经渐渐淡出了她的生命之中。 马少瑞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但没走几步,却教保安拦住,他挣脱不了,于是大声喊道:“文弦,文弦!你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骗我?你给我一个解释!给我一个解释!” 他的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揪起来,随后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今天的新娘子。文弦脸色惨白,嘴里却说不出一个字。 鹿城见状将她护在身后,对着保安说道;“把这个人带走。” 马少瑞被强拉着离开婚礼现场,但走之前,却依旧不停地喊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文弦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我们吵架了你才有机可乘,你把文弦还给我,我不许你碰她……” 说完这些话,马少瑞的声音终于渐渐小了下去。 全场有些静寂。 鹿城看了一眼怔愣中的文弦,又看了看脸色差到极点的父母,心中盘算着各种挽救的办法。但这同时他也意识到,种场面下,说的越多,可能就越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于是他示意现场司仪,婚礼继续进行。 鹿城拉着文弦去后台换下衣服,文弦就只呆呆地跟着他走,眼神都是空洞的。 鹿城将她带进一个房间之后,反手关上了门,然后用双臂将文弦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 “文弦。”他的声音一贯的低沉有磁性。 文弦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怎么……怎么会来?” “不管他今天来或是不来,以后的他早晚会知道这件事情,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你嫁的人是我。文弦,听我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都跟你没有关系。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够了,知道吗?”鹿城慢慢地说出这些话。 说完他也是一怔。 以往的他虽然偶尔有些毒舌,但绝大部分时间却都是言简意赅的。特别是对待不相熟的人几乎算是沉默寡言,但是对待文弦,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尤其是她伤心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要安慰她,想让她不再那么难过。 文弦突然抱住他的腰身,脸埋进他的肩膀中,声音闷闷地传来:“我不是在伤心,我只是很诧异,也很害怕。鹿城,你说,如果哪一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和你之间的事,他们会不会像今天马少瑞那样恨死我们了?” 鹿城大手抚上她的发,坚定地说道:“我不能保证这件事情永远不会被人知晓。但我敢肯定,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不会让你受到太多的伤害。相信我。” 文弦在他怀里点点头:“我相信。” 看到文弦的情绪似乎好了很多,鹿城便出了门去,留下房间给她换身衣服。 出门之后他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看了房间门一眼之后,犹豫片刻,随即快步离开。 文弦刚换上一身蓝色的礼服,就听见房间门咔嚓一声被打开,她心里还想,这鹿城是掐着时间来算的吗? 谁知出来一看,来人却并不是鹿城。 是……郭曼。 “文弦,是你吧。”郭曼一身得体的白色晚礼服,也是精心打扮过的,不过此时她的眼神中掩饰不住的鄙夷和不屑。 文弦又如何看不出来,只不过经过马少瑞的事情后,她也看开了许多,于是客气说道:“郭小姐,有何贵干?” 郭曼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得不承认,这眼神可真让人难受,像针扎在身上似的。文弦忍不住,终于开口道:“如果郭小姐没有什么事,请让开,我还要出去继续婚礼。” “婚礼?呵!”郭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知道吗,今天的这个婚礼,新娘子原本是我的!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攀上了鹿城,还使出卑劣的手段让他跟你结了婚!”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有些狰厉起来。 又是这个问题。文弦心叹一声。也是,她和鹿城的事情说出去,大部分的人会说她高攀了鹿城,或者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让鹿城不得不娶了她。可是天地良心,她和鹿城之间,她才是吃亏的那一方好不好。因为以后离婚了,她就是名副其实的二婚。二婚的女人打半折,这个损失谁来负呢? 但对郭曼,她又不能全盘托出,于是就只能说:“如果你有任何的问题,请亲自去问鹿城。在我这里,你得不到答案。” 郭曼讽笑一声:“放心,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从你这里听到什么。因为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相信。” 文弦这下有些气极。 从郭曼进屋开始,她一直都以礼相待,郭曼一脸傲慢不屑,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愈演愈烈。饶是文弦这样一个好脾气的人,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郭小姐,可以请你离开了吗?”文弦努力压抑住怒气说道。 郭曼冷哼一声,显然也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转身就准备离开。只是在走到门前,还没打开门的时候,突然回头问道:“你难道不奇怪鹿城现在去了哪里吗?” 文弦浅笑:“他去哪里是他的自由,就算我是他的妻子,也没有权利干涉他的行为。” 郭曼一听脸色有变,文弦说出了她现在的软肋,“鹿城的妻子”,这不就是她现在没有的吗?但很快她就调整过来,换上一副得意的表情:“那我可以告诉你。他因为刚才我的一通电话,巴巴地离开这里去地下停车场找我了。现在知道了吗,哪怕你已经嫁给了鹿城,他的心,依旧还是在我这里的。” 说完她一步也没停地开门走出了房间。 文弦在背后气极反笑。这都什么事啊。不过这郭曼,倒还真是看出是演戏的了,一席谈话下来,表情都变了好几变。 可她心里还是有些顾虑的,要是鹿城真的如郭曼所说放下这边的事情去找她了,那该不会耽误接下来的婚礼吧。天哪,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记得轻重缓急吗? 事实是,郭曼真的给鹿城打过电话,鹿城也真的下来到停车场,不过原因可不是如郭曼所说,是对她还余情未了,只是由于郭曼在电话里说过,如果他不下来,她就上去。 权衡利弊之下,鹿城还是决定亲自来跟她说清楚的好。郭曼的性格他太了解了,虽然她平时有些骄傲,但若真的是下定决心,还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但他依言到停车场之后,却并未看见郭曼。电话打过去,也是无人接听。鹿城心里有些恼火,这郭曼,分明就是故意来搞破坏的。 他看了看手表,婚礼那边还在照常举行,于是准备赶紧上去,不能让文弦一个人面对那样的场面。 可走过一辆车子前时,他突然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 说它奇怪是因为……有女人压抑的呜咽和男人压抑的喘息声。 鹿城一惊,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大步跑过去,在车的后座上,发现了正在发生的不堪的一幕。 郭曼透过玻璃看见鹿城的身影,惊喜之下连忙用脚踹开车门,身上的男人也感觉到后面来了人,立马警觉地从郭曼的身体上爬起来。 鹿城的脸已经辨不出什么表情。 郭曼猛地推开身旁的男人,捂住乍露的胸口还有盖不住大腿的裙子,跌撞着从车里爬下来。 “阿、阿城。”她遍布泪痕的脸上满是惊喜。 鹿城一顿,忙将身上的衣服脱下,给她紧紧地裹在身上。 “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已经阴沉地不像话。 郭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的泪意更深了。 “我……我……”她说不出口。 车里的男人终于也连滚带爬地下来,望着鹿城慑人的眼神,匆忙之间系好皮带之后,忙拔腿跑了出去。 鹿城哪能就此放过他,作势也要追去。郭曼却在后面抱住他,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阿城,别离开我,别再丢下我一个人……”她的声音因为刚才的挣扎已经变得嘶哑。 鹿城心里一痛,没有追过去。但那个歹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将郭曼带回车上之后,鹿城安慰了她几句,便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又怎么会……遇到那个男人?” 郭曼泪如雨下:“我听说你今天在这里举行婚礼,心想若你真的不能再回头,我也能真心地祝福。刚才我在这里等你来的时候,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看到,他将我骗下车之后,就想、想对我图谋不轨……幸亏你来了,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怎么办……” 她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此时蜷缩成一团在狭小的车座上,怎么看都觉得可怜至极。 鹿城心里对她也不是完全的一点感情也没有,此时自然也倍感心痛。 良久之后,他说:“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郭曼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阿城。我知道以前是我伤害过你,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计前嫌还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鹿城看见她有些哭花的妆容,递过去一张纸巾,而后不觉生出一丝躁意。 他再次看了看手表,心想上面的婚礼如果缺少了他会怎样,文弦会怎样? 但这番犹豫却教郭曼不停地抽泣打乱,他终于决定,先把郭曼送回家再说。她这样的身份,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只是他紧皱着眉头开车的时候,没有看见,郭曼嘴角不自觉闪出的一丝得意的,胜利的笑容。 文弦和父母将最后一个宾客送走的时候,顿觉身上没有一点的力气,于是她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撑着头想休息一会儿。 文盛给陈香使了一个眼色之后,陈香立马上前,也不直接问鹿城突然失踪的事,只说:“弦弦,累了吧。” 文弦勉强笑笑:“是啊,妈。我都不知道,原来结个婚这么的累。” 陈香欲言又止,看了文盛一眼之后,回过头来继续说道:“那爸爸妈妈送你回去赶紧休息。明天你还要和鹿城去度蜜月呢。” “妈,我们……”文弦立马噤口,差点说漏了嘴,她和鹿城哪需要度什么蜜月呀。但在父母面前,她还是笑着说,“知道了妈,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文盛和陈香只当她是强颜欢笑。想若此时再提到鹿城,不知道文弦会不会太过伤心。看到文弦的笑容,他们心里竟生出一丝苦涩。 这才刚结婚,就闹出新郎不见,公公婆婆也提早离席的事情。而且鹿家那家人……文弦嫁过去可要怎么生活呀。 想到这陈香只觉心里如千金般沉重。 文盛在旁边轻轻搂住了她。 文弦这时候倒不知父母的心思,她只是在奇怪,鹿城这货,看起来不像是个不识大局的人物啊,那为什么会在婚礼上莫名其妙的失踪?难道是因为看到了郭曼,一时情难自禁跟着跑了私奔了?不不,她摇摇头,那也太离谱了。别说鹿城,就是她也干不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算了算了,别再乱猜了,等鹿城回来,问问他不就都清楚了。 现下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联系到他。刚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竟然给关机了。 哎哎,这男人,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正暗自腹诽着,她攥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一惊,难道是鹿城,心有灵犀? “喂。”她接通。 正文 第九章:婚后的“甜蜜生活” “弦弦。”低沉疲惫的声音。 “……少瑞。”文弦缓缓吐出。婚礼上马少瑞出现的那一幕,还在她的脑海里久未散去。 马少瑞似乎一顿,而后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要结婚,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 他不相信,真的。文弦那么爱他,他一直没有怀疑过。文弦本身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面对他时却事事没有架子,全部以他为先。连说到结婚,她也是毫不犹豫地答应,早早地等在了民政局。是他,他临时反悔了,才没有和文弦结成婚。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接受文弦一夕之间和别的男人结婚,绝不能! 文弦闻言心里也很是难受和纠结,她当然不能和马少瑞说实话,但要教她骗他,她也做不到。 于是她慢慢说道:“少瑞,我们两个之间已经早就结束了,知不知道理由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只要你过得开心,我过得快乐,那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对不对?所以,别再追问我理由了,我不会说,而且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是真的。我们就这样吧。” 说完她没听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文盛和陈香在旁边自然也听到了她的电话,但他们什么都没说。陈香只是上前抱住文弦,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说:“弦弦,已经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就算是后悔也无济于事。我们人哪,最重要的就是往前看,才会幸福,知道吗?” 文弦在妈妈怀里点点头,眼中却没有泪花,她说:“妈,我知道,我已经认命了。” 陈香笑笑:“傻孩子,说什么认命,你的人生还长着呢。而且生活中的每一刻都是变化着的,这一秒认定的人下一分说不定就不再属于你的世界。相信妈妈,你的缘分会到,会永远幸福的。” 后面文盛也上前,将母女两人都揽入怀中。 文弦的眼里终于闪出泪光,但她紧紧闭了闭眼,将这股涩意忍了回去。 鹿城将郭曼送到了她家的楼下之后,便提出要走。 郭曼急急地拉住他的胳膊,声音更急切道:“阿城,你要走了吗?” 鹿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今天结婚。” “可是……可是……”郭曼咬咬唇,似乎觉得有些难堪。但她知道,如果现在再不说出来,那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下定决心之后,她深吐一口气,说道:“我可以跟你解释那天结婚我为什么没有去。Joe带我去谈了一个很好电影剧本,他们想让我担任女主角。你也知道,能登上大荧幕让全国观众看到,是每个演艺人的梦想。我承认,我动心了。但是他们的要求是拍摄电影期间以及上映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不能传出任何的绯闻和丑闻。Joe知道我要和你结婚,本来他也不反对,但是因为这个本子,他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我和你在这个关口结婚。所以在领证当天,他自作主张给你打了电话,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真的,阿城,你相信我。” 鹿城听完之后,却没有表现出如她想象的那般惊喜和恍然大悟。他还是淡淡的眉目,淡淡的眼神,淡淡的语气说道:“郭曼,你是什么样的性格,你我都十分清楚。若是你下定决心做一件事,那谁都不能阻止得了你,除非你自己根本就不想那么做。事实上,十分想要那个本子的人,不只是Joe,更是你吧。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适可而止,你回家吧。” 郭曼听他这么说,心里又急又怒,说道:“阿城,你现在居然不相信我?” 鹿城嘴角一勾,却并不像是在笑,他说:“你呢?你什么时候还给过别人信任?信任这东西,从来只存在于双方之间,若你不串通别人来演戏,或许我还会信你这一次。” 郭曼脸色一白,许久才问出来:“你怎么知道的?”她不否认,因为知道否认也没有用。 “若是找人来演戏,自然要找个可靠真实的人来,你的演技一直是一流,但对手演员却选错了人。你经纪公司的员工,我看见过一次。” 话说到现在,他真的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再次说了一遍让郭曼下车。 郭曼自知今天的谈话已经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但她却想在走之前多努力一把:“阿城,我知道你现在恼我恨我。但这恰恰证明了你还爱我不是吗?我们两个的感情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结束的,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再多想想,这段日子我也不会再去烦你,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毕竟我们从前……有过那么多快乐的日子。” 她说完立刻下车上了楼。 车内。鹿城顿了许久,突然用拳头锤了方向盘一下,而后再未停留,直接发动开走。 郭曼……这个女人,似乎从现在开始,真的要让他离开自己的世界。 因为直到现在这一刻,她还想在些欲擒故纵的法子。以前的他或许会吃这一套,但是现在,他已经不会再那么容易唬弄住,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明确不过的计较。 公司,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如果不能陪他走下去,那么就请,永远离开他的生活。 鹿城今晚回的是他和文弦提前订好的酒店套房,明早从这里直接飞往马代,开始他们的蜜月旅行。 将车交给门口的侍者之后,鹿城捏捏有些痛的额角,抬步就走进了酒店。 文弦这时正在房间内收拾衣服,听见房卡开门的声音,也不顾手上的东西,直接跑到门边,看到的就是一身结婚礼服,依旧帅的迷人的鹿城。 “鹿城。”她轻轻叫了一声。 鹿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似乎带着歉意,带着无奈,还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疏离。 “今天应该是累了,怎么还不睡?”他绝口不提“落跑”这件事。 文弦心里虽有些疑问,但他的疲累自然也看在眼里,于是说:“我还撑得住。只不过明天要带的衣服要提前收拾一下,否则就赶不上明天的飞机了。” 鹿城又看向她,这次却果决地说出来:“明天我要去香港那边谈一个大案子,可能去不了马代,你如果想找个人陪你去,我会帮你把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玩得开心就行。” 文弦的唇边僵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又弯成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本来我就说咱们两个去度个啥蜜月呀,这不是纯粹找尴尬嘛。还好你这有个正当的理由可以躲过这一劫,否则我还要花些脑筋想怎么应付我爸妈那边了。”说着她还庆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鹿城的眼瞳有些深,却没有再说些什么,只嗯了一声,就去洗手间准备洗澡睡觉。今天他自己也确实是有些累了。 后面文弦的笑容终于垮下来,看着满床的衣服,有些失了神。 晚上鹿城和文弦睡在房间里的那张豪华尺寸的大床上。 那床确实是大,两个人躺上去之后,中间还隔着两个人的距离,被子也是各盖各的。 文弦先说了句:“晚安。” 得到鹿城的应答之后,她阖上眼睛,静静睡了过去。 鹿城此时却有些睡不着了,待身边的呼吸匀称起来之后,他微微偏转过头,看着文弦静美的容颜,看起来确实是睡得挺香。 他在心里叹了一声,这丫头对别人还真是放心啊,就这么轻易睡了过去,万一他晚上化身为狼怎么办。 想了想他又笑了,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对别人缺少提防心是正常的,对着他就罢了,以后可得好好跟她说说,对别人都要多留一个心眼。 想了这么多,他也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 鹿城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都空了,他坐起之后,起身去拉开窗帘,发现外面才只是朝阳初升,再看看手表,早晨六点半,这么早,文弦去了哪里? 他去洗手间洗漱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之后,趿拉着拖鞋便走出卧房,一出来看见的就是系着围裙在下厨的文弦。 文弦也很快发现了他,声音轻快道:“你起来了!” 鹿城不明所以地应了声,去到厨房那边倒了一杯水喝下。 文弦把锅里的煎蛋乘出之后,献宝似的递到鹿城的面前,说:“看本小姐做的无敌世纪好煎蛋,你有口福喽。” 鹿城看见周围糊了一圈的蛋,艰难地点了点头。 吃饭的时候,鹿城喝着稀饭吃着煎蛋,文弦则跑去房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等他吃完放下碗筷之后,才见着文弦姗姗来迟。 “做什么不赶紧吃饭?”鹿城问了一句。 文弦喝了一大口米粥,有些含糊地回答:“收拾行李啊。” 鹿城点点头:“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有些不妥,不如找个人陪着你。” 还没等他说完,文弦就摇摇头,说:“我不去马代,我要去海南。” “海南?”鹿城有些不解。 文弦很耐心地跟他解释:“海南跟马代的气候差不多,人文风景也有不少类似的,是国人总觉得出国比在国内好,才都对马代那种地方趋之若鹜。去度蜜月的话也就算了,一个人去旅行,我觉得去海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闪动着调皮和灵动的光芒,让鹿城有些恍然。 反应过来之后,他笑笑,说:“听你讲的很不错的样子。” 文弦继续点头:“那当然,我把要去的路线都给规划好了。”其实凌晨四点的时候她就醒了,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昨天那么累她应该睡到很晚才是,但是生物钟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厘头。她实在是睡不着,又怕吵醒了鹿城,于是只好偷偷下床走到客厅这边,拿出ipad开始搜索旅行路线。 鹿城也不再多问,但心中始终存在着一份压抑和好奇。这么独立的女孩子,还真是不多见。以往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不管是女朋友,表妹,只要是他在身边,都一个劲儿地依赖他,有时候连家里的慈禧太后也不例外。他其实也已经习惯了。但是文弦摆明了衣服完全不需要他的模样,还真是让人不自觉有些憋闷。 不过他鹿城是谁,很快就将这不寻常的感觉给压了下去。他站起身,也去到卧室,换上了正式的衣装,一转头看见自己的行李箱被打包好放在衣橱的旁边,笑了一笑,提起行李箱转身出了去。 文弦把筷子放下,过去给他提着行李箱,同时问道:“你的飞机这么早呀?” 鹿城嗯了一声:“香港那边的事情比较急。对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帮你带回来。” 文弦歪头想:“那我得要个值钱的。” 看她眉头深思的样子,鹿城竟觉得好笑,但他忍住,用平常的语调说道:“究竟想要什么?” 文弦的眼睛突然亮了:“水,我要维多利亚港的水!” 鹿城皱皱眉:“要拿东西做什么?” 文弦神秘一笑:“不告诉你。这是个秘密。” 鹿城一摊手表示无所谓,但是很快他接着说道:“你确定飞机上能让带着一大瓶水过安检?” 文弦一听,立马蔫了下去。 鹿城心里更想笑了,不过还是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故作高冷地抬步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说:“会给你带礼物。” 不过他没说是什么,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后面文弦也没来的及问,看着他的背影被掩在门后,不知怎么的,竟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文弦到达海南下了飞机之后,立刻给父母打电话报了平安。文盛和陈香也知道鹿城的事,虽说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女儿都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也不会多问。只叮嘱她自己一个人在这边好好照顾自己,文弦连连应声说好。 挂断电话之后,文弦拿着手机慢慢走了几步,心里一直犹豫要不要给鹿城打个电话。可一想他去那里是谈工作的,直接打过去别打扰到他,于是划开手机的锁屏,打了几行字发过去。 显示发送成功后,她把手机揣进兜里,一脸轻松地向机场大门走去。 正在香港开会的鹿城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本能眉头一皱,不过点开之后,额头的褶皱便都平顺下来,连嘴角都带着一丝笑意。 弄得同坐的属下和合作伙伴都有些压抑。 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之后,鹿城立马把手机扣在桌子上,脸上也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会议继续开下去。 但文弦发过来的那几句话,想想都让他忍俊不禁。 鹿大老板,知道我现在在哪不?我处在一个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的人间胜地。很遗憾并没带你领略这样的美景,但你不用伤心,我会用我的眼睛替你欣赏滴,不要想我哦,88 文弦先跟随酒店派来的车回到下榻的地方,稍微安顿一下之后,已经接近傍晚。文弦却一点没觉得疲累,她梳洗了一下自己,然后精神很好地下楼吃饭。 酒店里吃饭的人并不多,文弦点了几样清淡可口的菜式之后,便安心等在桌边。 她看着外面渐黑的夜景,觉得很是漂亮,于是忙拿出手机,几下就把眼前所见拍了下来。 想了想之后,她把几张照片给鹿城传了过去,下面还附上一句话说:鹿老板,我看见美景觉得很开心,想和你分享。 这次鹿城很快回了过来:开心就好。注意身体。 文弦看着屏幕上简洁的几个字,顿觉有些无语。这人,发个短信都这么冷冰冰的,但一想他那性格,也算释然了。于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她继续回道:一切都好。勿挂勿念。 然后鹿城再没动静。 这时候正好点的饭菜上了来,文弦来不及再纠结什么,拿起筷子叉子就开始吃起来。 一直到快吃完饭,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来。 “文弦。”那边低沉磁性的声音。 文弦嗯了一声,不知怎么的,只这一声叫唤,竟让人觉得有些怅然。 “你听……”他没再说话,似乎是把电话拿远了。 然后文弦就听到了若有若无的海浪拍打声。 许久,鹿城才又继续说道:“你想要维多利亚港的水,我没办法给你带过去,但是可以让你听到。怎么,喜欢吗?” 文弦感觉自己的哪里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或许是太意外了,竟觉眼眶有些胀,她说:“嗯,喜欢。” 鹿城的声音变得有些轻快:“喜欢就好。来之前还在纠结给你买什么礼物,看来这下解决了。” 文弦扑哧一声笑出来,刚才的感觉又都收了回去,说:“还以为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原来是想赖掉礼物,给自己省钱啊。鹿老板,你可真抠门。” 她的声音带着愉悦的笑意,连带着他的面容也跟着舒展开来。 “你自己一个人在海南好吗?”他问。 文弦环视了一下四周,说:“还不错。明天我要开始逛遍海南啦,今晚回去要好好睡个美容觉,不然一整天都是熊猫眼。”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鹿城甚至能想象出她边说便做鬼脸的模样。 他说:“开心就好。文弦……晚安。” “晚……安。” 第二天文弦按照先前的计划开始自己的海南之旅。 她先去了海边,看到金黄的沙滩真有种畅快的感觉,她换好衣服之后躺在沙滩的躺椅上,尽情地享受着这舒服的日光浴。 但这种轻松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有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她的上方,过了许久也不见离开。 文弦也确实感觉到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没等到那人离开,她只好睁开眼睛,摘下墨镜,看向这个有些无理的人。 谁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昏倒! 正文 第十章:从天而降的鹿老板 “鹿……城?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鹿城也已经换上了沙滩衣裤,整个人不再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公司总裁,反而平添了一些阳光男人的气息。 他也带着副挺大的墨镜,双手插在裤兜里,一点也不躲闪地看向她,淡淡说道:“听说海南这边不错,过来谈个项目。” 文弦差点就说出“扯淡”这个词,但忍了忍终究还是吞进了肚里。 “那、那你还是挺忙的哈,百忙之中还抽空前来……”说到这她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么呀,这都是么呀,鹿城他到底想干什么呀,为毛给人这么大的压力。呜,该不会他是为了她特地丢下工作跑来的吧。 鹿城走到她的躺椅旁边,长腿一抬,整个人顺势躺了上去,像是偎在文弦的身旁。 文弦感觉自己的皮肤像碰到一块烙铁那样灼热,身上不知是被晒得还是怎样,通红一片。 他的形象或许是太显眼,已经惹得好几个比基尼美女投来许多道热辣辣的眼神。 偏偏某人还气定神闲地躺着,双手枕在脑后,远远看去就是一派公子哥的表现。 “喂喂,鹿城。”文弦忍无可忍,推他一把,“你起来,跟我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什么为什么,想来就来呗,香港那边的事情我交给了助理去办,不出几天就会搞定。既然难度太低,我还不如偷个懒,跟我老婆出来度个蜜月呢,你说是不是?”他的眼睛掩在墨镜后面,带着笑意。 文弦不可避免地又脸红了,尤其是他叫“老婆”的时候,他的语气那么自然,仿佛这样叫就是天经地义的一般。 可是他们谁都知道,两个人之间,不适合这样的称呼。也不会有这样真实的身份存在。 她小声说了一句:“别这么叫我。” 鹿城却明知故问一句:“叫你什么?” “老婆呀。” “哦,那作为交换,我允许你叫我老公怎么样?”他眼里的笑意坏了几分。 文弦愣了好久之后才意识到他在耍她,于是蹭的从沙滩椅上站起,指向鹿城:“鹿城,你再这么耍流氓,我、我就……” “怎样?” “……你真是太坏了。呜……” 文弦对战鹿城,完败。 晚上他们一起用了晚餐,还一起吹着海风看了夜景,时间不早之后又一同回了酒店。 文弦进门的时候才发现,鹿城这丫倒还真是有本事,订到的房间居然和她紧邻。要知道,在旅游季的时候,在海南订一间不错的酒店要多难有多难,她这间还是托了导游朋友订来的,想不到昨天还在维多利亚港听海浪的某人,今天居然就这么“突如其来”,真是神一般的人物。 “晚安。”文弦对此“土豪”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鹿城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却也不计较,跟着说了一句:“晚安,好好休息。” 鉴于他沟通态度良好,文弦也就大发慈悲多跟他说了一句:“记得明天早上早点起床,不然把你一个人丢在酒店蹲哪哭去。” 鹿城手搭在门把上,笑了几笑:“你确定被丢下的人是我?” 文弦:“……” 丫的,老娘好心没好报,绝对不跟你再说一句话。 把门砰的一下关上之前,她在心里狠狠说道。 外面鹿城嘴角还是挂着笑意,似乎最近以来他变得越来越爱笑了。文弦闹的这别扭,只让他觉得可爱和好笑。 在她门前站了一会儿之后,他也掏出房卡,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关门。 第二天的行程文弦原本已经安排的很满,但由于临时加了一个“大人物”,很多地方就不能再去了。于是当文弦带着鹿城只在海岸一带慢慢逛悠的时候,内心一片悲凉。 为毛?这是为毛啊?为毛大老板闷不吭声地从天而降,完全打乱了她的出游计划啊? 被人在心里骂了好几遍的鹿城,却并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于是这一上午的“海岸游”,就这么平淡而无聊地度过了。 下午文弦赖在床上怎么也不想再出去,鹿城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把自己裹成蚕蛹的某人。 “文弦。”他喊一声。 文弦装作已经睡过去,不回答。 鹿城接着说:“本来想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来着,看来是没机会了。”声音里还有无尽的遗憾。 躲在狭小被子中的空间的文弦听到这句话,心猛地提得老高,然后是无比的激动。 好、好玩的地方?大老板要带她去好玩的地方? 她差点就欢呼起来。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撩开被子,探出头,然后装作刚睡醒伸了伸懒腰,最后眼神略带迷茫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来的?” 鹿城忍住嘴角的笑意,回答:“睡醒了吗?” 文弦打了个呵欠:“刚睡醒呢,今天上午玩的太累了,回来就睡下了。你难道没睡过?” 鹿城不想再跟她探讨睡觉与否这个问题,只说:“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起床梳洗,多拖延一分钟,你就继续在酒店睡吧。” 文弦一听,哪还淡定得了,忙跳下床闯进洗手间,然后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捣弄声。 背后鹿城的笑容无声放大。 事实证明,鹿城说的好玩的地方,居然就是……电!影!院! “鹿城,你、你太过分了。”文弦终于强烈地质问他。 鹿城眉毛一挑:“哦,我怎么过分了?” “你、你居然把我带来了电影院,还说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信错你了!呜……”也是,本来对鹿城抱有幻想就是她的错,她怎么可以期待呢?怎么可以呢?怎么可以?! 鹿城墨镜下的眼睛闪出几分笑意,他伸出手帮文弦整了整头上的宽檐帽子,顺带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你不喜欢电影院?我听说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欢这里,所以才带你来的。” 文弦一怔。原来他是以为自己喜欢,所以才…… 不可否认,心里确实小小地甜蜜了一把。 于是她一本正经道:“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嗯,真的,我还是蛮喜欢看电影的。” 鹿城这下终于将笑意展露出来,不由得刮了刮她的鼻子。虽然惹得文弦哇哇叫了两声,但丝毫不损害他的好心情。 文弦这丫头,真的说不明白她到底是善良还是傻。这么容易被人糊弄过去,以后说不定会在别人特别是男人那里吃亏的。 但转瞬他又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人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不久之后也会没了交集,以后她怎样,都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事。 “走吧,电影要开场了。”他恢复了以前的那种高冷气质,也没等文弦,直接一个人跨步走了进去。 文弦忙跟上。只不过嘴角忍不住撇了撇,这人,又开始拽起来了。 电影院里面的人不算多,也算不上少。 文弦有些无聊地坐在椅子上。刚才鹿城说是去趟洗手间,让她在这里等一会儿,她答应。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鹿城个男人上个卫生间还要这么长时间啊啊。他又不需要那啥啊啊。 正在心里狂吼之时,一道人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一抬头,可不就是鹿城。 他一身清爽地站在她面前,看来的确是“清爽”过了。 她苦苦地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啊?待会儿电影都该散场了。” “文弦。”鹿城突然叫她。 “嗯?”文弦发现,每当鹿城用他那带着磁性的嗓音问叫她的名字的时候,她的心跳都会漏上几拍。 “跟我来。”鹿城伸出长臂,把她从座位上直接拉了起来。 文弦只好快步跟在他的后面。 鹿城把她带到了一间电影放映间。只不过里面漆黑一片,听声音好像也没有多少人。 “鹿城,我们要看什么电影呀?”文弦问道。可能是因为有他在身边,她并没决出有什么不妥。 “稍后你就知道了。”鹿城还知道卖个关子。 等他们在正中间坐下之后,电影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这也让文弦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与想象中的人烟稀少有出入的是,这里面除了他们之外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虽然以前也看过“包场”的电影,但身边多出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出来,还是有些不适应。 但转头看见鹿城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也就不再多纠结。人家大老板都无所谓了,她再东问西问的也没道理了不是,关键她可不想让鹿城误认为她是个多么挑剔的女人。 本来想的是熬过这一两个小时就好了,但当电影真正放映起来的时候,文弦却再也坐不住了。 因为屏幕上穿着白色西装,帅气地不真实的男人,在屏幕中向他缓缓走来。走到一处站定之后,他伸出手,低沉诚挚地开口:“文弦,没有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是我们共同的遗憾。今天我想告诉你,娶你,我很开心,也很幸运。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单膝跪下。 文弦不可置信地捂住口,缓缓地转头看向身边的鹿城。 鹿城这时也看向她,手自然地搭在她的椅背上,问道:“这个礼物,喜欢吗?” 喜欢,何止是喜欢。他为这段本不应该发生,却真正存在的婚姻做了最好的解释和补充。 她虽然一直没说过,但心里却还是有遗憾和难过的。 毕竟最宝贵的一次婚姻,和不爱的人一同拥有,本身就是一种煎熬。 可现在,求婚,结婚,度蜜月,新人结婚的流程,他们都有过。那么等日后,她回想起这段经历,记住的也不完全是这样多的遗憾和后悔,而也有温馨,幸福的时刻。 “鹿城,谢谢你。”文弦忍住眼里的泪花说道。 鹿城的长指在她的脸颊一抹,笑着说:“傻瓜。” 现在这一刻,这一秒,真的很美,很珍贵。 晚上回去的时候,文弦好像还没从巨大的“惊喜”中反应过来,一直愣愣的。 鹿城拿手在她脑袋上轻轻一敲,说:“还不回神,当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文弦连忙抓住他的胳膊:“休想!你休想把我一个人丢下。” 鹿城呵呵笑出声来,两个人并肩走回酒店。 在餐厅吃了一点东西之后,文弦提议说去海边吹吹海风。 虽然海岸那边去了很多次,但晚上的景象,确实比白天的时候好很多的。特别是有海风拂面的时候,真的是无比惬意。 鹿城答应说好。 两人饭后就在褪去热度的沙滩上慢慢散步,远远看去,像是对老夫老妻一样携手缓缓走过。 文弦边走边用脚玩着沙子,鹿城则双手插进裤兜里,一副酷酷的模样。 文弦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地问道:“鹿城,你说,咱们离婚以后,再找到人结婚了,要不要跟他们提起现在的事啊?” 鹿城瞥她一眼:“说这些做什么?” “起码也算是阅历丰富的一种吧。你看,你是鹿氏的总裁,我当过你老婆,我说出去有面子吧。而你呢,娶到我这么漂亮贤惠又可爱独立的女孩子,也算是件幸福的事吧。要我说,咱俩的经历都可以写成一本书了,就叫《霸道总裁与乖乖牌》,不对不对,叫《高冷男人与可爱女》,怎么样?” 鹿城:“……” 不予置评。 惬意幸福的时光总是有些短暂,时间过得很快,鹿城便说回酒店休息。文弦却有些不舍。鹿城见她实在不想走,只好说,如果喜欢这里,明天接着来。 但文弦却有些失落:“总感觉不会再来这里了。” 只是她的声音有些小,鹿城听的不是很真切:“你说什么?” “没有啦。我说走回去好累,不想走而已。咱们快回去吧,要困死了!”说罢她夸张地打了个呵欠。 鹿城顿了一下,然后长步走到她前面,突然蹲下。 文弦惊:“你干什么?” 鹿城回头说一句:“不是觉得累?上来我背你。” 要按照以前文弦的性格,肯定二话不说直接跳上去,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但是现在,她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就是不、好、意、思。 “这……不好吧。”她不自觉退了一步。 “上来吧,你什么时候还这么羞涩过了?” 好吧,被人看穿她的本质不是她的错,好容易矜持一回估计也成被人鄙视了。既然这样,她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了,直接跨步,上马啊不,上人! 鹿城的步伐很稳,腰背也很宽,趴在上面很是舒服,以至于回到酒店的房间之后,文弦都有些昏昏沉沉的意味。 “到了吗?”她迷迷糊糊地问。 “嗯,到了。”鹿城回答。他拿出她的房卡,刷一下进到房间内,把文弦放在床上盖好之后,就准备出门去。 文弦突然抓住他的手,眼睛清明:“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鹿城低笑一下:“嗯,我也是。” “那我们明天……接着去玩好不好?” “好。”他回答。 文弦遂放心,很快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鹿城看了她一眼之后,提步出了房间。 第二天早晨文弦很早就醒了,不知怎么的,心情竟有些期待和畅快,她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好,然后挑出一件自己认为很漂亮的裙子,随后一蹦一蹦地出了房门,到隔壁停下。深呼吸几口之后,她轻轻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没人应答。 文弦心里鄙视,这人,居然比她还爱赖床。于是她又锲而不舍地摁了几下,还是没人来开门。 文弦这下奇怪了,恰好走过来一个酒店清洁阿姨,看见她一个人站在房门前冥想的样子,好心上前说道:“姑娘,这间房的客人老早就退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文弦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退了?” “是啊,我就是来负责打扫这房间的。具体的事情你去问一下前台,他们清楚。” 不知是怎么一步步走回房间的,文弦觉得有些恍惚和迷茫。 走了。消失了。 他出现的那段时间,好像就是她做的一场梦。 梦醒。人走。心空。 就是如此。 鹿城走了之后,文弦又在海南多留了两天,却什么地方也没去。只是每天呆在房间里上网,然后下去吃饭,然后晚上在沙滩上走一会儿,然后回酒店,接着睡觉。 这样的生活过了不久,鹿城打过电话来:“在那里还没玩够,还不回家。” 文弦正叼着一根雪糕啃得正欢,这时候含含糊糊说了一句:“我在这舒服着呢,每天过的不知多么惬意,才不想回去。” 鹿城那边把手边的资料放下,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说道:“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 文弦轻笑了一声:“小女子哪敢生大老板的气啊?而且事后你不也发过短信来解释过了吗:公司有急事,需速回,保重。我理解的啦。” 话虽然这么说过去,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这鹿城,来去倒是潇洒,前无征兆后无交待的,让她一个人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鹿城却也不解释,他只说:“公司出事了,股价跌得很厉害。” 文弦这下也顾不得其他,蹭的从床上坐起来,急急问道:“出什么事了?严重吗?” 鹿城捏了捏有些疲累的额角,回答:“大的局面是控制住了,但是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查。文弦,玩够了就回来吧。” 文弦心突地一抽,低声说:“嗯,我明天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