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落·追忆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过去亦或是现在,我都在胡思乱想,比如我曾经幻想过我有一个非凡的童年,一个惊世骇俗的出身,又或者天赋异禀什么的总之,我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天方夜谭的想法。这在孩童时代或许可以被老师或别的什么人夸赞为想象丰富,但要命的是我已成年,而且已成年已久;一个成年人,如果你整天无所事事的胡思乱想,人家会以为你是疯子,最好的也会说上句“不思进取”。   比胡思乱想更糟糕的是我还经常性的失眠,几乎一年都睡不上一百天的安稳觉,这毛病是什么时候染上的我早就忘了,再说也没什么记住的必要;总之一到深夜我便像蝙蝠一样变的特别有精神头,但我又不能像蝙蝠那样出去“走走”,因为大半夜外出的人在正常人眼里也绝不会是什么正常人,要么脑子有病,要么就是行为不端。   于是我的两大“爱好”便结合在了一起在失眠的夜里胡思乱想,比如现在,我便处在这样的一种状态。   今天的夜晚天气不是很好,因为早已是冬天,天气再好也好不到那里去。但主要的原因是我没交供暖费,并非不想(要知道我并不是一个赖帐的人,除非实在没有办法),而是我实在是没剩下交供暖的钱。好在我还勉强能交得起电费,于是我便从一个刚毕业大学生的手里花四十块钱买了一个二手电热扇,因为是二手的所以有些不好用(它只有一半能散热),不过对于我来说总比冻着的强。   电热扇被我放在脚下的位置暖脚(它也只能用来暖脚),窗外好像是下起了雪,不过我懒得睁开眼去证实,再说黑漆漆的也看不见。但我就是觉得他是在下雪,因为我感觉有片雪花落在了我的鼻尖上,窗户是关着的,这屋子虽然不怎么样但不至于在大冬天的往里飘雪花,但我就是感觉有片雪花落在了我的鼻尖上,我紧闭的双眼还看到了它慢慢的融化,一寸一寸的融化在我的脑子里,于是我的脑子里便传来一阵彻骨的寒意,这寒意我愈发觉得熟悉,这寒意不是来自梦里,而是来自遥远的过去,我记忆中已斑驳的过去……   灰蓝的天幕下,无风,雪花静静的飘着。低矮的院落里几个人忙碌着,面庞如背影般模糊;屋里有一个小男孩儿,爬在窗户上,手心的温度融化了窗户上的冰花,屋外的冷气穿透玻璃,冻红了他的脸庞。   雪依然在下,刮起了风,院落里出现了一辆农用车,一个年轻的妇人将男孩从窗户前抱起,从屋里走了出来,一个跨步跳到了农用车的车斗,男孩随着她这一跳颠了一下,一片雪花从包裹着他的衣服的缝隙里钻进了他的脖子里,另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鼻尖上,融化了……   这便是我最初的记忆,换言之,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存在着的时刻,并不显得伟大(虽然我希望我的存在是伟大的,但我可能卑微的可怜)。在我看来这才是我自己意识到的我真正意义上的出生。我想没人会记得自己出生时的情景,所以出生是一种无意识的存在,而真正有意识的存在,是你第一次记事的时候。后来我幻想过很多种关于我“本应”伟大的诞生,但无论我将自己幻想的多么的伟大,我一想到我的出生首先便是一阵寒冷,接着便是灰蓝的天幕,低矮的院落……但我想那时的我还没到可以意识到这些的时候,这记忆对于现在的我是熟悉的,而对于那时的我却是陌生的。四周似乎更冷了,我动了动身体以便裹紧被子,这时我已可以确定外面是在下雪,因为透过我没有窗帘(我同样没剩多少钱去买窗帘)的窗户我看见了雪花,下雪的夜晚是明亮的,我想有生活经验的人应该都知道。于是窗外不再是漆黑而是泛着橘红的夜色。我感到没那么冷了,这是真正下了雪的缘故,但其实我知道这是因为我的那个二手电热扇的功劳,但我宁愿认为这是因为窗外的雪花。总之我是没那么冷了,甚至心中飘来一丝暖意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14岁男孩独自来来回回的走着,地下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亮光,男孩踩在雪上,碎了一地的晶莹。一阵寒风吹来,男孩额前的碎发在风中一动一动的,伴着呼出的哈气,在灯光下独舞。   他时不时的便将目光投向远处的一抹间隔在黑暗那头的灯光,乌黑明亮的眼眸里,装满了喜悦与期盼。男孩将棉衣的领子紧了紧,伸出食指沟了沟发冷的鼻子。一个女孩从那抹灯光中出现,手里提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她从光明了出发,一路小跑着穿过隔着的黑暗,向着男孩这边的光明,一步步的接近,在男孩回眸的那一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女孩比男孩矮了半个头,穿着一件紫色的中长款束腰羽绒服,领子像花儿一样盛开在肩膀上,头发打着发髻,束在颈后。被冷风拂过的圆脸红扑扑的映照在灯光里。   女孩微微一笑,长长的睫毛在寒风中轻舞,伴着男孩额前的碎发。   “生日快乐!给,”女孩递上她手里的东西,是一个长方形的礼盒。   男孩接过礼盒,没说什么,从女孩一出现他就只是笑,注视着女孩的眸子,浅浅的微笑。   “回去吧!天冷的。”又是女孩开口了。   男孩轻轻的点点头,依然没说话。   女孩慢慢的转身,仰起头,送给夜色一个微笑,一步一步的穿过黑暗,走进那一抹光明   男孩一直目送着她,直到她在那抹光明里消失   我从半梦半醒中清醒,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梦里的雪花融化了,而我醒了。外面的雪也似乎停了,夜幕却仍然是一抹橘红。我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又一瞬间,我的目光定格在了墙角的玻璃罐子上(因为我没桌子)。   一个很高很大的粉色磨砂的礼品玻璃罐,里面装满了用纸叠成的幸运星,一共1074颗(我很认真的数过),各种各样的颜色。这便是那个长方形盒子里放着的东西十五岁那年,那个穿着紫色羽绒服的女孩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一只装了1074颗幸运星的粉红色磨砂玻璃罐。那是我收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我的父母从来不送我任何礼物,不管是生日还是过节,而她,送了我第一件生日礼物。   她的名字叫晶,从认识开始,对她我爱过了十年 正文 第二章 初始   清晨的阳光明媚的从树的枝叶里投影而下,光与影的交织下,斑驳了的时光。   树干被昨日的雨水洗的干干净净,透着白青色的光泽,男孩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同样黑色的圆领恤,以及一条黑色的裤子,他一直喜欢穿一身黑色,并不是为了装酷,而是懒得洗。头发很随意的留着,不乱也不太整齐。此刻他手里正捧着一本小册子,静静的靠在树下,方方正正的脸上嘴角上扬,默默地读着,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在他不远处的另一颗树下,女孩拿着一本大大的英语课本,翘起的右脚踩着树干,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摆放在肩前,女孩的皮肤很白,脸圆圆的很丰满但没有胖的感觉。一件洗的白白的衬衫得体的穿着,白皙的脖子时而抬起,望着头顶的树叶思考一番。清晨的风轻轻的拂过,额前的几根未扎紧的头发调皮的在风中轻轻的飘动,胸部微微的起伏着,伴着均匀的呼吸,虽然才刚刚开始青春期的发育,但却有着少女特有的玲珑感。   空气中杂有泥土与青草的气息,是昨晚落雨的功劳。他们两就这样在两颗相邻的树下彼此沉默着,一起呼吸着晨曦里的芬芳,不去打扰,也不去问候……   多年以后,每次男孩想想起一些关于女孩的什么的时候,脑海里便会勾画出这样一幅画面:明媚的清晨,微微的风,绿得发亮的杨树,晨读的两个人。   那年,他们初三,一个班,前后座,每天早晨都会不约而同的到操场上去晨读。却忘记了是谁先开始这样做的,总之,非此即彼。   那时中学还是很简陋的那种沙地操场,周围种着几根稀疏的杨树,杨树下长着野草,根据降雨的多少而在不同的年份忽高忽低。他和她就是在这里,彼此离得不远不近,背靠各自不同的树,学习着各自的功课。   那年的他和她已是可以彼此分享心事的那种,但两人独处的时候却没什么话题,每天他都是看她走之后才起身离开,少有相随一起的时候,因为那年青涩的时光,彼此年少的矜持。   那年操场上的时光,是男孩仅有的美好之一,那年男孩开始爱着女孩,以及此后的十年,都在爱她   多年以后的以后,男孩和女孩的生活再无边半点交集,学校也变了模样,各方面的条件已经好了许多,操场换成了塑胶的,中间的足球场也铺上了假草,当年的那两棵树也已被砍去   有一次男孩闲着没事去故地重游,却再无了当年的情愫。对于这里曾许下过的永远不忘的诺,也终究化作了年少时不经意却认真的谎,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时间。让男孩感到更可耻的是自己竟未因此而有遗憾与怀念的感觉。如果过往中的自己如果可以站在现在的他的面前,一定会可耻于他的麻木与忘怀,男孩这样想到。然而这却是永远都不会有的可能,毕竟那是一去不复返的东西。   普鲁斯特曾说,“我们徒然回到我们曾经喜爱的地方;我们绝不可能重睹它们,因为它们不是位于空间中,而是处在时间里,因为重游旧地的人不再是那个曾经以自己的热情装点那个地方的儿童或少年。”多年以后的男孩本着故地重游的目地再次踏上这片地方,却非但未找不回自己已走失的时光,还差点儿失掉时光里那最美的模样。大概时光不可逆,并不是因为所谓的“光阴似箭”,而是因为从那一刻成为明天的一刻开始,我们便与那时的自己背道而驰了,那一刻的我们会永远的留在那一刻,无论悲喜或烦忧;而之后的我们,还要有很长的路要走   深沉的夜,城市的灯光有些已经熄灭,只有星光在夜色中长明。凡涉及到人的事物都没有永远,就如夜晚的灯光,而星光却可以一直亮下去,直到星星死去。   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半左右,男孩静静的躺在被窝里,家里只他一个人,因为一到夏天父母就四处去打工,他只能独自生活,这样的夏天从他12岁时起便开始注定。   此时他正将一天的功课在头脑里回想,思绪理了一遍后,今天课上所讲的内容差不多回忆起了十之八九。   今天课间的时候,女孩给他听了首歌,打哑谜的问他歌名,他一听前奏便猜出了出来。   “杨丞琳的《左边》?”   “嗯,好听吗?”   “很好啊,蛮有旋律的”   “今天的数学作业怎么样,难吗?”女孩随意的翻着他的作业本。   “还行,后面那几道关于二次函数的挺绕的,其余的还可以。”男孩下意识的用食指和中指扶了一下额头,思考着说。   “我英语作业做完了,你要不要用啊?”女孩放下他的作业本,抬起头望着他说。   “嗯,谢谢你了。”男孩点了点头,微笑道。   “唉,你说你,对其他课程那么用功,怎么就不肯学习英语呢?”女孩故作疑问的打趣道。   “张老师太霸道,狠不得每天的课程都是英语。我特反感她。”   “唉,你呀!难到你就宁愿这样每天被她叫到办公室一次?”女孩有些无奈,却是带着关心。   “反正她就是看不惯我呗!”   “好吧!”女孩无奈的感慨道。   跟着音乐的节奏,女孩不自觉地哼唱起来:   “总是仍不住寂寞掉下眼泪   你才会给安慰   担心   短暂的晴天   随时   都可能   被阴霾收回   等待   有机会最坏也最甜美   我乐观却疲惫   因为   太害怕失去你   所以连快乐里   都装满伤悲”   “怎么突然不唱了?”   “安心做题吧!不打扰你了。”   “不打扰,你唱歌挺好听的。”   女孩耸了耸肩,一个大大的微笑挂起,如一弯倒挂的弯月。   “为什么会突然不唱了呢?”   回忆中的他突然自问道,但懵懂的少年哪里能读懂少女懵懂的心思?   同样的夜幕下,盛夏未尽的热风穿过半开的的窗户吹进女孩的房间,女孩已辗转反侧了好久,始终无法睡眠,可能是由于那未尽的热,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少女独有的秘密,总之,在内与外的双重作用下,女孩此夜似乎是注定要失眠了。   细密的小汗珠打湿了她额前的头发,她伸出手向后象征性的理了理,反正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她索性坐直了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   窗前的书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各科的练习题与资料,书包竖躺在椅子上,台灯被轻轻的打开,女孩拉开椅子坐在上面,将书包暂时立在书桌的一角,随手拿起一本册子,从册子的某页里取出一把心状的钥匙,将书桌下面的抽屉打开。   一本印着非主流悲伤图片的胶套笔记本被摊开在书桌上,台灯透亮的灯光下,蓝色与黑色中性笔的字迹恍惚的呈现,女孩提笔,笔记本的空白页上,一行行泛着柔软光晕笔画的字  呈现:   换过座位后再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心里虽没有太多的遗憾,但毕竟真的喜欢过,多少都有些空空的感觉。或许老师们说的对,这所谓的早恋真的是百害而无一利,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不太认同这样的观点,唉,还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学习上来吧,已经发生的事,反正也已无法改变。   一直以来都以为徽是个一心只想着学习的人,今天真的没想到他可以听出那首歌是什么,或许他是个值得相处的人也说不定,嘻嘻,晚安,自己。   夜空里的星星依然亮着,空气里的热似乎少了不少,窗户被紧紧的关上,台灯那通透的光,也消失不见。   女孩当时很喜欢听《左边》,学校课间偶尔会放这首歌,她总是会跑到广播下去听。   在男孩的记忆里她唱歌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是那种甜甜的,又不显的很腻味的那种。   那年她唱的《左边》依然会在男孩如今的耳畔时不时的回想,仿佛穿越时空般。那婉转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曾今,多么的美好过,又是多么的疼痛过   然而,太多的美好就这样留在了过往里,男孩有时真的很嫉妒自己曾今的自己,有那么美好的东西;但他又不得不清醒的知道,即使现在的他和她真的能回到过去,能做的,也只是会把回忆破坏的一塌糊涂。   罢了!让过往永远的美好下去吧!只要回忆不变就好,多年以后的男孩常常这样想。   那年的他未读懂她《左边》里的心事,多年以后当他们以恋人的身份走到一起之后,他同样未能真正的读懂她内心深处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分离,直到情同陌路,直到不再联系,直到再不在乎生命中那样出现过的彼此,男孩似乎始终都未能真正的读懂过女孩的心。 正文 第三章介入者(一)   那年,在男孩和女孩之间(更确切的说应该只是跟女孩有关系,因为那个时候和现在,他都只和女孩有过交集)有过这样一个叫“阿雄”的男生,男孩至今对他都没什么好印象,对他的厌恶达到了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提起的地步,若是老天可以给男孩一次绝无仅有的机会,他会让自己和女孩的记忆里只有彼此的存在,然而,到底有没有“老天”这么一种存在都还是个未解之谜,更别说是让他来左右男孩的记忆了。   大脑有时候就是怎么可恶,总让你对一些不快的人,不快的事铭记在心。   天气渐渐地由夏天的炙热向秋日的凉爽转变,阳光变得异常的耀眼,为大地上的一切都镀上了耀眼的晕眩,清晨在凉爽之于会奏起一阵阵有别于夏日的凉风,偶尔会吹落某一片不知名的落叶。   男孩依旧在早上的时候去操场的小树旁晨读,女孩也不约而同的出现在邻近的一棵小树旁。   但这一天,阿雄出现了,在女孩靠着的小树旁。   阿雄是班里最高大的男生,比班上的其他学生大了两三岁左右,生的很黑,因为少白头而头发花白,又因为抽烟,所以牙齿也不是很白。在小学的时候学习很好,但上初中之后最常做的事事强迫班里的同学为他买早点(自己不花钱的那种)以及调戏班里长的漂亮点的女生,他私下里自己成立了一个“组织”,并规定谁要是在加入之后想要退出就必须“流血”。   阿雄很怕班里的一个个子瘦小,小眼睛,和他一样有一嘴不白的牙齿的男生,因为据说那个男生有些社会背景,亦即是认识些社会上的小流氓小混混儿,但在当时像男孩一样年纪的学生是不敢惹这些所谓的“有背景”的人的。   阿雄也不例外,有一次阿雄被这人打的满地打滚,沾了一身的灰都没敢说一句生气的话而只是赔笑,还手就更是没有了。但可能是为了面子上挂的住的原因,阿雄在被外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却说是那个男生会“武术”,自己确是打不过他。   阿雄把他那熊一样的肩背紧紧地靠在那棵小树上,手揣在裤兜里,面无表情的盯着女孩装酷,女孩背对着他,拿着书本装作无人的看着,阿雄见这样做没收到什么效果,伸手便去搭女孩的肩膀,谁知刚碰到就被女孩躲了过去,她索性抱起书本快步离开了。   见女孩好不搭理自己,阿雄生气的踢了一脚地面,斜视了一眼男孩所在的方向,眼里的眼白打着转,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   男孩好像并没有看到他,亦或是看到了而不想去做理会,一如既往的进行着晨读。   阿雄若无其事的走了,而男孩,在这一天以比以往更认真更用心的去晨读,但奇怪而更令男孩可气的是,这个早晨里他看过的所有的知识点都没有记住   阿雄的计划才刚刚的开始。 正文 第四章 介入者(二)   因为是初三的缘故,学校为男孩他们这些学生加了一道晚餐夜自习,本来学校的意思是还要加一道“夜宵”的,但考虑到个别老师的家离学校远了一点,所以才不得已忍痛割爱。   晚自习的时候,为了去接近女孩,阿雄以抢占的方式暂时的坐到了男孩的座位上,当男孩吃过晚饭回学校的时候他便已经做在那里了,高大的身体和那一套桌椅显得极不对称。   “快上课了。”   “这是你家?不是吧!”阿雄一脸彪悍的瞅着男孩。   “我要做作业了。”   “拿着去哪那头做去!”阿雄骄横向后随便指了一下。   男孩无奈的拿起放在课桌上的作业,向着阿雄坐的倒数第一排走去。   这天的夜自习是英语张老师来上的,与往常不同的是她今天没有顶着一头染黄的烫发,架着一副又大又厚的眼镜毫不停歇的讲过所有的自习时间,而是整整迟到了半个小时之后才在教室里出现,在这半个小时里教室乱作了一团,吵声引来了教导主任,之后张老师才出现在教室,先是装作十分生气的维持了一下课堂纪律,然后便一溜烟的走到了男孩旁边。   “不好好学习干啥呢?啊?上黑板听写单词!”   男孩放下刚写了一半的作文,任由老师处置般的走到了讲台上,他最烦的就是这个英语老师,听写结果便也可想而知,男孩连个完整的单词都没拼写出来。张老师拉起男孩的胳膊在他的大臂上狠狠的掐了一下,这是张老师的“独门秘笈”,用她的话来说,这是最有效果的做法,既让学生记住了“错误”,又让学生面子上挂的住。   接着便是“谆谆教诲”。   “看看,这就是你们班所谓的好学生!学成个啥?就学成这种程度!你看看我们班的,你看看你!”   “我说我为啥苦口婆心的看你英语成绩不好让你去我的辅导班上去学你不去,原来是和那些人玩到了一起!(用手指了指阿雄座位周围的人)怎么,要跟着傻子撵飞机了!”班级里传来一阵笑声。   “笑什么笑!说他没说你!下次能不能改?”   男孩“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明天早上,我在办公室等你,下去!”   男孩带着羞愧也带着一丝解脱的走下讲台,却看到阿雄正把一张纸条递给女孩,女孩很自然的背着手将纸条握到了手心里   那天男孩终究也没有按着张老师的要求去做,第二天也没有去她的办公室,可幸的是她后来也没有再惩罚他,可能是忘了吧。这一切都是阿雄照成的,男孩对阿雄的厌恶增加了不少,但不得不说那年的他有些怕阿雄,毕竟那个时候的他比男孩高出了一头,再加上他的“组织”   但让男孩真正感到伤心的是阿雄对女孩的行为(传纸条)女孩竟然会接受,那年他一直天真的认为阿雄对女孩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直到后来女孩对他说,“可能你会瞧不起我,但我真的喜欢过他”后,男孩才多少有些明白自己的自欺欺人,此事以及之后的许多事后男孩方才明了,感情也好,以及其他的一切关于两个人或多人的错事对事也罢,事情的发展都不是单纯的一方可以左右的。   “不得不说,他今天所做的一切我真的很生气,为什么,这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他非得都赖在我的头上,什么我绝情狠心,我辜负他对我的付出,难道我没有为他付出过?我曾经对他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我们的事被老师发现后告知了父母,难道我的心里很好受吗?早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我又何必去动感情的付出!现在真的是有些后悔了。   莫名其妙的把徽也参和了进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心里大概好受不到那里去吧,唉,算了睡觉吧!晚安自己。”   女孩合上笔记本,将它放到它原来的地方锁好,关掉了桌上的台灯。 正文 第五章介入者(三)   一连好几天男孩都没有去小树下晨读,于是清晨的明媚而不失温和的阳光只能孤单的照耀女孩一个人。   课间的时候男孩也不再去借女孩的英语作业,似乎这几天他突然有了独立完成英语作业的能力。   这天傍晚的时候,白天的最后一节课一上完,阿雄组织里的男男女女就一起拥过来说要和女孩去一起吃饭,男孩看到他们过来了便一个人起身离开了,其中的一个便一屁股坐在了男孩的位置上,女孩在他们带笑的推搡中不经意的看着男孩远去的身影,目光终究被这群人纷乱的人影给当住了视线。   男孩走出教室后并没有去吃晚饭,而是径直走向了操场,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自己经常背靠着的小树旁,在一天的阳光的陶醉下,小树闪着耀眼的光晕,深绿色的树叶间虽然已开始夹杂着些淡黄色的叶子,但那叶的叶脉却依然是嫩嫩的翠绿,仍然是充满了生机。男孩触摸着小树青绿的树干,树干似乎读的懂男孩,将它保存了一天的阳光通过男孩的手掌和指尖,绵绵的传达到了他的内心。男孩就这么感受着,竟然在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久违了的感觉。   直到落日西沉,天边的晚霞渐渐变作靛蓝时,男孩才开始离开这里返回教室,教室里像往常一样的吵闹,女孩一个人默默地做着作业,她的周围并没有阿雄或阿雄的“同党”,男孩拉开椅子,很自然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顺手打开了练习册。   女孩回过头来把她的英语作业递了过来,男孩抬起头,简短的说了声“谢了”。   女孩笑了一下,并没有把身体转过去。   “没去吃饭?”   “没,我一直在教室里。”   男孩不自主的笑了笑,抬起头来。   “想和你聊聊,”   “嗯,好啊,”   “我写给你。”   男孩微笑的点了下头。   女孩回过头去,把一个小纸条递了过来。   “这几天你好像在故意疏远我,对吗?”   “没有,我看他们天天都和你在一起,所以想着把你和我的时间给他们吧。”   “对于那谁对我的做法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我不好说,但总觉的有些过分,不太好。”   “嗯,我也觉得,老实说我也挺讨厌他这样的,但我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我现在只想和他做朋友,他那个样子让我觉得和他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其实,朋友也好,哪方面的也罢,都是建立在彼此此尊重的基础上的,这主要是看他,如果他还希望可以和你做朋友,你和他说他会理解的。”   “我现在对他讨厌多余其他,都不想再看到他了!”   男孩心中飘过一丝窃喜,写道:“嗯,年少不是恋爱天。”   “(∩_∩),你每天学的那么认真,是想往考重点吗?”   “嗯,想过,你学习也不错,到时候我们考一所学校!”   “我?希望吧。”   “一起努力,我们都可以的。”   “(∩_∩)嗯。”   那天他们彼此聊了很多,彼此被阿雄毁掉了好几天的心情由阴雨变为晴天。   多年以后男孩再想起这第一次的长谈时,心中会飘过这样的一句歌词,“没有月亮的晚上,你把我的心点亮,两个人的目光,就是一个最温暖的天堂”。可能是那天下夜自习后因为心情大好而一路看着星空回家,可能是那天传纸条的过程中不经意的看了一下夜空,亦或是可能在听到这首歌的时空下如今夜一般的想到了哪天;总之,男孩的大脑神奇的将记忆重组之后将这两件不同时空,不同性质的东西联系在了一起。   那时的初中生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人手一部手机,虽不乏有手机者但也还是那种直板或翻盖“小砖头”,上课时最多的交流手段就是传纸条。那一张张大小不一的纸条记录了那一代人年少的青涩与纯真的美好,承载了彼此在青春初上时特有的小心思与关于友谊与爱情的懵懂,以及那回不去的,只能深藏于内心的“纸条”时光。 正文 第六章 恢复,两个人的晨读   天空的浮云,在无风的天气里自由自在的飘荡着,聚了,散了,一起都只凭借自己的性情。   人在少年时代的心境也似这浮云一般,时而喜,时而忧,一切都在循环往复中淡淡的存在,淡淡的消散,然后留下深深浅浅的记忆的印痕。   日子如飘般的浮过,云淡风轻,却并非了无痕,一切看似都只和现在有关,然因果之中,今时的因早已种下了明日的果。   千寻邂逅中,一切看似注定的不注定。   男孩继续开始每天到小树下学习的时光,女孩也同样如此进行着,阿雄再没有出现过,宁静的晨曦再不会被任何不属于他的人打扰。   这天早晨如每一个早晨一样,男孩一遍又一遍的认真的读着该天的背诵任务,一个不自觉地抬头让他看到了女孩向着她召唤的手,女孩微笑着,很奇妙的微笑着会意他过去,男孩合起手册向她走了过来。   女孩蹲下身子,用手指了指她脚下的一片已有些泛黄的草丛,男孩向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雏鸟怯怯的卧在那里,这是一只半大的喜鹊,羽毛已差不多长全,只有尾毛还有些短,所以看起来更像一只黑白相间的乌鸦。   女孩伸出手去抚摸它,它张了张淡黄的嘴巴,却没有攻击的意思,在在它眼里是巨人的人类面前它似乎知道自己的弱小。   “它是不是饿了。”   “大概吧,但去哪给它找吃的呢?”   “它是吃虫子的吧?我可不敢抓。”   “不,喜鹊是杂食性的,不全吃虫子。”   “那是不是说它也吃这个?女孩说着把自己的早餐面包拿了出来。   “说不定。”   女孩用食指和中指撕下一小片面包递到了它面前,他把头向后缩了缩,没有要吃的意思。   “要不这样吧。”   “别!这样会伤到它的。”女孩伸手拉住了男孩要撬开小喜鹊嘴巴的手。   男孩顿了一下,在女孩手拂过的地方停了几秒。   “粗鲁!”女孩的嘴角扬了扬,就像是生气的样子。   男孩看着她的扬起的嘴角,笑了笑。   “走吧,要开始晨跑了。”   “那它怎么办”   男孩向上瞟了一眼,示意女孩向上看,参差的枝桠间,隐约可见一个黑白色相间的影子,在那儿上蹿下跳,“我过来时它就在那里了”,男孩说。   “那就把属于它的还给它吧。”女孩拍了拍裤脚的土,站起身来。   “走吧。”女孩说道。   男孩跟着他站起,并排朝学校的操场走去,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离开这里。   那天早上女孩只顾好奇于那只雏鸟,而男孩的眼里,一直只有她而已。   当天上午的语文课上,担任语文的李老师问了一个关于“李杜”与“小李杜”的常识,班里的同学只知“李杜”而不知“小李杜”。   “李商隐,杜牧。”男孩脱口而出,伴之而来的是坐在前排同学的一只回头。   “那么,说一说他们各自的特点?”李老师隔着眼镜的大眼睛里投着期望的目光。   “李商隐诗好用典,杜牧的诗写怀古的和感慨自身生平的较多,两人都是晚唐诗人,杜牧还是皇族。”   李老师嘴角微扬,“知道这些已经很不错了,用典的确是李商隐的一个特点,但李在用典方面还有着有别于其他诗人的地方,杜牧的身世的确和李唐有关,但在当时以算不做皇族了,要不他的一身依旧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落魄江湖’了。”   男孩很认真的听着,因为这些的确是他所不知道的。但班里的同学对他知道谁是“小李杜”便已经很惊讶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哎!”一些学生在窃窃私语,但也有一部分同学对此示之以鼻,“切!装!真能装。”但男孩并未在乎过这些,他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   下课的铃声响了,因为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所以学校照惯例奏起了不知名的曲子,悠扬的曲调下有着平常人读不懂的思念与忧伤,却是从没被人认真的听过。   “下课!”李老师一向是这么干净利落。 正文 第七章 月·心事   夜漫漫,月圆,然而乌云多了些,所以,月色变得有些朦胧。   天气继续向着秋天该有的样子过度,夏夜特有的燥热一步步的被习习凉风所取代,于此夜,倒是颇有月黑风高之感。   白炽台灯特有的通透下,微微的晃动着笔影   “自从上次已经有好几天了,他没在来找过我,一切又会到了平常,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了,不得不说那件事之后我对他多少有了一些其他的了解,毕竟他算不是上好学生,多少是有点不良习气的,其实我倒是不太在意他的这些,在我看来学习从来不代表着一切。曾经喜欢他是因为他可以让我的内心感到很温暖,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都会陪着我不好。但不知为什么他现在一下子变得那么让我讨厌。   越来越发现徽是个真的值得一交的人,今天他上课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但他竟然能说的头头是道,而且我发现他有一种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或许这应该就是气质吧。   好了,晚安,自己。   朦胧的月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如永恒的东西总会被一些转瞬而逝的荣华所溺没一般。   男孩伏在折叠式的书桌上突然停笔发起呆来,他盯着今天女孩手碰过的地方已经有好久好久,嘴角时而挂起微笑,时而不经意的配合眉头一起冥思遐想家里的老家具不知怎的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响声,男孩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解到一半的习题,又望了一下挂在墙壁上的钟表,又一次的奋笔疾书起来。   人常说:“一叶知秋”,但真正让仍感觉到秋天的绝不会是实物,而应该是气温这样的要凭借感官去感知的东西。   星期天的夜半突然降温了,这可能会不为常人知,除非有人提前看过了天气预报。但对于睡眠不好的人来说却是可以感同身受,比如男孩,他不知什么时候患上了夜半胡思乱想的毛病(似乎是在与女孩接触之后),一些有的没的,总会在夜半冒出来。于是在今夜,他于胡思乱想之中忽然发觉到鼻尖有些发凉,这使得他不得不紧了紧被子,以防莫名的冷气侵蚀他的身体,要知道他的身体是特别容易感冒的,一年几乎要感冒个七八次。   “细算下来,这周周末差不多也就中秋了”,男孩想到,“可能又要一个人过了”,“不过,也已经习惯了吧,又不是第一次了”,虽然心里这样想,但确实多多少少有些抱怨和失落。这样的中秋已经有两个了,男孩从心底很不愿意有第三个,更不愿意让它持续到更多,但毕竟父母也有自己的要忙,时时不能由己,“大概人生如此吧”,男孩突然感慨起人生来,“长大就好了,就可以自己为自己做主,也可以真正有属于自己的家,就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当然,如果到时候还可以和晶一起就”男孩不由自主的笑了,于是便慢慢的陷在了关于自己和女孩未来的幻想中   在一切都没有被结局的时候,连梦都不舍得揭穿本不会有的结局,宁愿去欺骗。   这一晚,男孩做了一个梦,关于他和女孩的很羞于铭记的梦,于是第二天早上男孩遗精了,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但却是和女孩有关的第一次。 正文 第八章 钥匙   学校的树木开始在泛黄中飘落,终于还是经不住时间,虽然有些依然自挂于枝头,但做作的本性经不住西风的漂流,轻拂之下,便也于流风处泰然而下了。   原来无情的并非只有落红,还有“无边落木”。   天已转凉,渐渐的有些不太再适合在操场上去晨读了,但男孩仍然坚持着去,为了自己能在这清净的环境下多记忆些东西,更为了那只属于两个人的时光。   说也奇怪,全校园的树都在落叶,却偏偏这两颗男孩和女孩晨读时背依的两颗,似乎并没有摇落的意思,虽然树叶也像其他树一样在西风中飘零着,但树叶牢牢的抓着枝桠,就像是为了不让什么在世间失去一般的执着。   男孩开始在黑色的外套里套一件毛衣,黑白相接的那种,很是不搭但却很温暖,班里的其他男生大部分还是穿着夏装,像阿雄和他组织里的人便是这样,似乎这样方便他们在喊冷的时候去蹭女生的体温。   这天上晚自习的时候,男孩一进教室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往后一瞥才发现阿雄正和他的成员们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把酒言欢”,见男孩进来了,阿雄故作高傲的仰起头,斜着瞥了一眼男孩,男孩却并没有看到他所做的一切,习惯性的“咯噔”一声开椅子开始学习。   不一会儿,女孩和其他几个女同学也进来了,同样对阿雄“充耳不闻”的坐下去和那几个女同学讨论着什么,女孩听着她们说着说那,时不时笑一笑,其中的一个说自己的指甲有些长了,问女孩有没有指甲刀,女孩便伸手到桌洞里为她去取,但摸了很久都没找到,女孩只好低下头去很认真的找,但还是没找到,“丢了?”,“不知道,家里的钥匙什么的还在上面挂着呢。”男孩也停下笔,低头在地上找了一遍,“有没?”女孩问,男孩无奈的摇了摇头。   女孩有些着急了,将书桌上的书一本一本的翻开了找,又把桌洞里的说也搬出来一本一本的翻,但就是找不到,匆忙之下女孩不自觉的向后瞥了一下,却突然很生气的站起,只身向着阿雄走去她的钥匙链此时正套在阿雄的食指上旋转个不停。   女孩伸手去拿,但阿雄很迅速的把钥匙握在了手心里,转过身来,歪坐在椅子上看着女孩。   “还我!”   阿雄没有回应,沉默着趴在了桌子上。   “让你还我!”女孩的声音相比于刚才提高了不少。   阿雄像是没听到似的,依然在桌子上爬着。   相持了几秒钟后,阿雄还是没有要还的意思。   “好!我不要了!”   女孩转身就要走,阿雄却像突然活了一样抽出手来,一把揽住了女孩的胳膊。   “放手!”   阿雄又像死过去一样一动不动。   “放开!”   停了几秒后,阿雄慢慢的把手垂下去了。   男孩看着这一切,他心里多想帮女孩把钥匙链拿回来,但却只能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女孩生气的“无功而返”。   “我没事,他会给我的!”快上自习的时候女孩递过的纸条上写到。   一种名叫“理性”的东西,有时会通过大脑来束缚住人冲动的感性细胞。 正文 第九章 阿雄的酒   阿雄所做的还远没有结束。   上课铃声响起后,学生们都进入了或学习或将声音压低谈话的状态,对男孩来说上不上课对于他没多大的区别,他在学校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主学习和与同学讨论习题中度过的。   教室的窗口开着,缕缕凉风从窗外透进,沁凉之中,将某些人的睡意与醉意驱散着。但不知是何时,一个酒瓶子出现在了窗口,里面还装着半瓶不知是什么的液体。   靠窗口的一个同学突然说他口渴了,四处找水喝,这时,阿雄组织里的一员向他指了指放在窗口的酒瓶子。   “那是酒吧?”   “怎么?不敢喝?”   “有什么不敢,不就酒吗。”   说着便要拿起喝掉,但在碰到瓶子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故作自然的把手伸了回去。   “怎么样?还是热的‘酒’呢!哈哈,雄哥,有人要把你自家酿的‘黄酒’喝掉了!哈哈!”阿雄组织了的所有人都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于是全班也都跟着笑起来,那个口渴的男生又羞又恼,面红耳赤的趴在桌子上不说话了。   阿雄更是笑的前俯后仰,一边笑一边讥讽道,“哈哈,傻逼,急你妈呢!老子老子的酒还没凉好呢,哈哈”   阿雄又一次成功的显示了他的“霸主”地位,自从那个小眼睛的男生去当兵之后他便是班里真正的“王”了。   快要下课的时候,阿雄才把女孩的钥匙链还给了女孩。   女孩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夜里在忙完作业之后,她在自己的日记里写道:   “受够了,真的,现在的他就像是个流氓!他是不太爱学习,是喜欢和一些和他一样的男生混在一起,是会动不动就骂人说脏话,但我知道他的本性不坏,至少在我面前他真的对我很好,但唉,或许我一直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吧!我和他可能就只有一种人可以做了,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马克思说世界是可被认知的,哲学上把这称为“可知论”,是科学的,正确的。   但如果把概念中的“世界”换成人的主观世界,是不是还是正确的?   每个人都是本我的世界,是他人与自己都无法认知的不可全知的世界。   同样的时空下,男孩想着的是另一件事。   今早晨读的时候,女孩和他说以后不会再来了,天太冷,她以后要在教室里学习了。   “嗯,是越来越冷了,我也不打算来了。”简单的对话下却是万千的思绪   “不去了,以后和她就再没独处的时间了”男孩这样想着,心中竟泛起了些许煎熬,却也不得不自叹到,“不过也是,天冷了的确不适合在外面学习了!”   毕竟女孩所做的决定他是我无法左右的,既无法左右,同时也没想过去左右,在男孩看来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首先是自己的,所以在那年包括以后的和女孩相识的岁月里,对于女孩的决定,他都是不去左右的。   太过波动的心思,太脆弱的少年的心。 正文 第十章 中秋   中秋节那天男孩父亲地工厂的主机械出了故障,父亲因此得以回家过中秋,但晚上得按时去上夜班。因此打破了男孩一个人过中秋的“传统”。   然而你男孩的母亲却因为要照顾男孩姥姥的缘故而不能回来,虽多少有些美中不足,但毕竟比一个人过节强。虽然是过节,但不外乎比平时在吃饭时多几道菜,对于中秋这种“南节”,像端午一样在北方得不到它该有的隆重。   晚上父亲吃过晚饭后便照例穿着脏脏的工作服去上夜班了,临出门前吩咐男孩夜里把门窗锁好,男孩象征性的“嗯”了一声。   父亲走后,男孩把“贡月”用的水果和月饼端了进来,按吩咐把门窗锁好,将盘子里的水果月饼吃了一些,男孩见天色还有些早,就随手拿起本书读了起来。   那是本英国笛福的《鲁滨逊漂流记》,男孩在读到鲁滨逊被困孤岛,独身一人只有一只猫陪着他的时候,不禁想到了自己,“至少,他还有只猫”,男孩想到,而自己环顾四周陪伴自己的却是灯光与灯光下家具的影子,“影子?‘对影成三人’吗?”,“可惜,却没有酒”,男孩不禁自嘲到。   月色悠扬,无关风月的倾斜而下,人世的一切,人对它的赞美,借它所表达的情感,以它命名的节以及于此节的欢乐与孤单,都似乎与它无关。对于无意识的纯客观的它,这一天与每个月的这一天无甚区别,不过是中国的农历十五罢了。   但倘若它是有意识的存在,它是否会对得起人们给予他的寄托与期望,它是否会在读懂人心灵的孤单时,让照耀的月色更浓一点?亦或是它依然如现在这般漠然,毕竟那光芒,终究是借来的,迟早要还。   多年以后当男孩以一个临时农民工的身份在工地上一车一车的拉水泥并将其一铁锹一铁锹的搅拌着时,对于父亲他多少懂了些。   那天以及与那天无关的其他的每个孤单的夜,孤单的都不只他自己,父亲也好,母亲也罢,都在那样的夜里于不同的空间里孤单,而造成这份孤单的,便是“钱”。然而更可悲的是这被钱造成的这份孤单不只陪伴了他的那个年代,在男孩以后的岁月里,他给男孩造成的孤单,要比那时的多得多,但好在彼时男孩已经成长为一个经历了一些的,被叫做“徽”的青年。   中秋就这样过去了,不长也不短,对于男孩来说没什么特殊的也没什么太过寡淡的无聊。   学校有个习惯,在正式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按规定上晚自习,虽于师生之间都有太多的不愿,但却是不得不遵守的规定,而唯一敢反抗的便是门卫大爷延迟为学生开校门的时间。   于是,在渐入深秋的西风中,学生们只好三三两两的站在学校的大门口,吵吵闹闹的等待着门卫大爷的“仁慈”,大概每当这个时候,门卫大爷的职业幸福感是最高的。   男孩和一些熟悉的同学站在一起,听着他们述说着关于游戏与未完成的作业的话题,说是在听,到不如说是被迫的接受,因为他一刻都不曾参与他们的谈话,根本没在乎过他们在说什么。一阵凉风吹过,男孩紧了紧身子,把外套的拉链拉到了末端,由于因此而使得领子探到了下颌,他不得不抬起脖子,这使得他的目光得以投到了马路对面女孩正站在那儿。   女孩穿着一件中长款的深棕色外套,里边是尖领的白色衬衫,下身是一件很随意的牛仔裤,背后是她常背的粉色书包,她一个人站在马路边上,时不时的踮起脚尖来向马路的前方望一望,修长的扎成马尾的头发,在西风里缠绵着白皙的颈项   那一刻,男孩愣住了,女孩投在他视网膜上的略显隐约的身影,让他的心里有种空空的,又莫名跳动的愉悦,男孩的嘴唇微微的动了动,眼神变的异常的专注,仿佛是在欣赏一场世间难逢,又刹那即逝的美艳繁华一般。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细致的观察女孩的一举一动,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一刻时间的在他的意识里驻足了,化作短暂的永恒   多年以后,他追忆年华,想到那一刻时,心里依然如初的莫名跳动着喜悦,对此他很感谢自己也很感谢时间,在一落尘埃定之后依然守住了那一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