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假面之谜 “秦博士,你这次实在是太鲁莽了!” 秦徵羽玩弄着手上的面具,面无表情。李博士大怒,“面瘫君,求你替我想想吧。这么闹,上头追究起来,我怎么解释?你这技术要是让有心人拿去了……” “那你说怎么办?”她专心研究了古书上的易容术三五日,所以试了试这仿真面具。没想到被她罗嗦的馆长看见了。 “关你两天禁闭,不准出实验室。这东西以后也别玩了,专心研究新药才是。” “是的,馆长!”站起身,戴了口罩,回身依旧忙自己的去。每一次自己不想守实验室的时候,她听惯了他诸多的理由。 李博士这才舒心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秦徵羽一抬脚,踹了下门。沉重的金属门,严严实实的合上。 也不知道忙了多久,她开始有些困了,脱了白大褂躺在了手术台。所谓手术台,是他们放尸体的。这会子迷迷糊糊地睡着,听见了响动坐起身,听得清楚了些。似乎是有人在撬门。四处一望没有地方可以躲。伸手扯了那张面具,往脸上一戴。挺直了身子一躺。 这里实验室天天遭窃,她早已经习以为常了。这里头可以保护内脏的特殊液体,不知有多少人觊觎。如果是平日她会叫李馆长去叫保安。今日就她一人,她才懒得管。 干脆挺尸罢了。 耳边的骚动声渐渐小了下来。听见那人离去的脚步声,徵羽起身看个究竟。却迷迷糊糊地想睡,眼一闭,朦朦胧胧的。 “啪——”劈头盖脸的一盆冷水。徵羽只觉得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有一根筋抽痛了一下,猛然睁开了眼。污浊的水,流进了她的眼睛。想要抬手去擦,却突然觉得手腕处真的好疼好疼。那水顺着她的脖颈,冰水让她的心口一冷,抽一口气都痛。 “该死!”咬牙切齿地开口。突地整个身子被人拎了起来。“你个死丫头还在这里偷懒,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 “什么东西?”拧眉,双手撑着坐起身。下一刻,被一只手粗鲁地拖拽着。脚一软跌倒在地。这下子,她是完全清醒了。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看着眼前一身打扮得古里古怪的妇女,徵羽一甩手。“你究竟是什么人?进实验室做什么?” “你反了你!说什么胡话呢你?” 徵羽抬眼环顾四周,发觉竟是置于完全陌生之地。哪里还是她的实验室?入眼是一面古铜镜,她凑近一看。看见了镜子中的脸。模糊又熟悉,不正是她制作的那张面具。正想动手扯去。突然间,被狠狠扯了一下。“死丫头还看什么镜子?叫你去洗衣服呢?你以为你还是以前太医院的小姐?” 秦徵羽心里头一个激灵。这都是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被拖出了房门,入眼是一片白茫茫。雪下得很大,甚至都飘到了屋檐下,喷得她满头满脸的。 “阿嚏——”一个喷嚏,身边那位老妈子躲得远远的。“快些洗。洗完了还要给主子们送去。” 那老妈子扭身就走了。剩她一个人在这院落。低头看着身上一身污七八糟的衣裳。寒风一吹,瑟瑟发抖。头昏昏沉沉的,抬手一摸,滚烫滚烫的。 竟然发了烧,还穿这么少的衣裳。想她一年在四季如春的实验室里头呆着,哪里受过这种冷。一时间,全身颤抖,躲回了房间。 窝在墙角,看着这陌生的地方,手里头拿着那铜镜,盯着那张脸瞧。伸手摸了摸很确定是面具的质感。这张脸不是她,可是分明,方才那个人就是识得这张脸。什么前太医院的小姐?究竟怎么回事? 这破屋子,有风在回旋。冷得她牙齿都打颤。虽然她平日里做人冷冰冰的,但是她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今怎么沦落到这地步?想来是顶着的这张面具的主人作孽太深。一想起这张脸,徵羽只觉得浑身冒冷汗。她发誓,这张脸在完成前她都没有见过。梦里也没有梦到过,就像是漫画家画出的人物是一样的道理。这根本就是纯属虚构。 那么现在……这么一想,徵羽整个人都发抖。这未免也太惊悚了吧。 还没想明白,陡然间有人破门而入。一行人披甲带矛的,闯了进来。 徵羽抬头,只觉得外头白雪白晃晃的刺眼,衬着他们手上的矛,大剌剌地泛着冷光。刚刚那凶神恶煞的老妈子,手叉腰,指着她的鼻子,声音很是刺耳。“这就是李婉了!” “你就是李婉?” 徵羽才想说不是,那些人哪里是问她。只是顺道说一句。她被拽起,拖向外头。右边的侍卫只见她一脸面瘫,面无表情,故意道:“终于还是躲不过的。一生为奴已经很惨了。偏生你爹忍不住苦自缢了。连累了你一家都要被押候审。想来是逃不过一死了。” “爹?自缢?”头晕乎乎的,虽然听不大明白。却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最清醒的认识。她毋庸置疑是一个死刑犯!关键是事情变化也太快了吧。她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之间又锒铛入狱。 那两个侍卫用布头蒙住她的眼。一阵乱拖乱推。 最后她被猛力一甩跌倒在地。一只手扯去了遮住她眼的布,恍惚听见关门上锁的声音。撑着坐起,环顾四周。黑暗的牢狱,潮湿的干草,还有那腐烂的泥土的味道。陡然间,她置身阴暗的牢房。所有人都没有给她解释。不多时有一位妇人也被人押着走了进来。两人对视一眼。 徵羽隐隐已经觉得这个人同她有关。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妇人已经扑来抱住了她。“婉儿,婉儿……娘亲说过要你走。为何要呆在那里?而今我们只是想做奴婢也不得了。娘亲已经活够了,随着你爹去而已。你还小,你是无辜的。是爹娘对不起你。连累了你!” 那妇人哭得夸张,可是徵羽只觉得毛骨悚然。这面具再真,怎么可能连亲娘都认不出来。还是因为这里光线实在是太暗了。 “徵羽,答应娘,以后收了你一生的所学。不要再为任何人医治!” “什么意思?”不待她仔细问,只觉得脖颈处一阵刺痛。第一反应,徵羽整个受了刺激手横着一挥。那妇人匍匐在地。李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女儿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只是一推,她心口那淤积的血,一下喷了出来。 徵羽后退已经来不及。本就脏乱不堪的衣服上一片血污。 “你……你没事吧?”惊愕过后,徵羽伸手去扶她。她已然气息奄奄。 正文 第2章 你是我的 “婉儿,答应娘亲,这一生再不为人医治!” 她喘气都难了,还执意重复着这一句话。徵羽漠然看着她,心里想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升天,对着一个陌生人许诺一生也实在太不现实了。何况她是学医出生的。为了生存,活出她的社会价值,她也不能答应。 看着她整个人抽筋似的不停地吸气。眼看着就要一蹶不振。出于不忍,徵羽用手按着她的心口,轻声道:“你镇静一点,深呼吸,呼吸速度放缓。你不会有事,相信我!” 这样的患者,大多是因为自己太过紧张。呼吸越是快,血液不能循环全身,导致手脚痉挛。患者本身就越来越怕。呼吸便越来越快,这是恶性循环。 李夫人睁着眼看着她,看着她,挣扎着要说话。可是徵羽就是没有看她一眼。最后那一刻,她看见了她的耳朵。她的耳上没有那颗红痣。 “你……你不是我的……”话未尽,她气绝而亡。 “你说什么啊?”徵羽愣愣望着她。嘴里不停涌出紫色的血。抓起她的手,已经没了脉息。 看着那血的颜色,隐隐带着蓝色的光,徵羽一个激灵。她见过那么尸体,还从未见过这个颜色的血。难道是刚死的缘故。为何一向看惯了尸体,乃至无动于衷的她。看着眼前的这具尸体,一阵毛骨悚然。那苍白的肌肤,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蠕动,有什么东西要冲破那肌肤,冲出来。 后退后退,一直退到角落,距离那尸体也不过三步距离。 听见这里头的响动。两个狱卒跑了进来,大声质问,“做什么?” 低头看见地上的尸体,两人拔刀。徵羽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像是猪羊,那两人磨刀霍霍。“住手!”一道不男不女的声线响起,逼近的两人收了刀转身。 “啪——”徵羽眼睁睁看着那尸体中有血色的小虫弹起,一时间扑倒了那两侍卫身上。窜进了他们的身体。还有的小虫掉落在地,蠕动了几下,挺直不动了。 徵羽呆呆望着眼前两个人肉墙。一想到若不是他们,下一个死的就会是她。 手臂突然觉得有一个部位一阵刺痛。她低头看见了那虫子如蚂蝗窜了进去。 “啊——”一声尖叫她站起身飞快地跑出了牢房,伸手在油灯上烤。 那虫子挣扎了几下脱落。看着手臂上的一片水泡,疼痛难当。加上又发烧。整个人摇摇晃晃。手撑着木桌。这么大的骚动,所有的侍卫狱卒都跑了过来。只是很奇怪,他们又全部退了开来。 “李姑娘,你没事了吧?” 刚刚似乎听到过这声音。徵羽回过头看着他。一身锦衣,眉眼还勾了脂粉的一个男人。“你是……”这个世界,太莫名,太荒唐。她什么都不认识,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这一天,这个李婉,已经折腾掉了她这三十年的平静。 “主人,她没事!”那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侧过了身。 徵羽抬眼望去,看见了一个男人。 脸上一张白色面具,什么都没有。就是一般人跳街舞喜欢用的那个款式,露出两只眼睛而已。不知是光线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只觉得他的眼很是阴霾。 一身纯黑色的劲装,窄袖口上有金线绣着的几何图案。长长的下摆,腰上挂了一个玉环,看不太清。只有那玉环底下的一戳毛,似乎是狐狸毛,烛光下,幽幽的亮着。 他的手上握着一柄剑。剑鞘如剑一般光滑,什么都没有,却是通体发黑。 “带上她走!” “是,主子!”那人妖一伸手扯住了她,半推半踹地让她出去。徵羽只见两边的狱卒对着两人,竟然只低垂着头。连头都不敢抬。还有人直打哆嗦。抬眼看着在前头走的人,一身侠士的装扮。徵羽心想,不会是狗血的大侠吧? 浑身难受,又被后面那人妖推着。撑着走,走了不知多久。直到再也走不下去了,扑倒在地,失去意识。 听见身后一阵巨响。冥悠然猛地转过了身。雪舞已经将她拦腰提起。 “主子,没事!她晕了。” 沉默了片刻,他伸出手。“给我吧!” 晴雨娇笑一声,“主子,我可以的。” “不必了!”冷声回了一句,抱起了她。怀里的人,身轻如燕。出了那监狱,铜墙铁壁阴森的白骨大门咔嚓一声合起。晴雨伸手撩起了马车的帘子。里头的两位侍女匍匐在地,恭敬请安。“给主子请安!” 微微弯腰,进了马车。将怀里的人放置榻上。侧身而坐,低头正看见她的脸。 “主子,这位姑娘这般脏乱,脏了你的榻可如何是好?” 打一进来起,那一股子馊水的味儿,熏得她都想吐了。主子向来爱干净,容不得有一丝半点的异味。冥悠然漠然看了一眼她们,冷声道:“滚。” 那俩侍女磕头退出了车厢。一时间,偌大的车厢只剩两人。徵羽烧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有人在褪她的衣裳。手软绵绵的,使不上劲。睁开眼,看见了一张脸。眉梢微微挑起,丹凤眼长长的勾起,就算是一脸冰霜,眼睛却隐约带着邪魅。那鼻子那唇,还有轮廓。一种难言的魅惑。 “你做什么?”深吸了口气,恢复些气力。她质问。 他不曾回答。自顾自地扯她的衣裳。末了他还扯了一条丝帕拭手。一丝不挂的躺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徵羽只觉得又气又急。她费尽全力坐起身,却连一样遮体的物件都找不到。双手环抱,本能地蜷缩着。 冥悠然侧首冷冷看了她一眼。“你是神医李清吾的女儿。传言你也是能治百病?确有其事?”方才见她熟练的处理蛊虫,医术想来不差。 “我不是李婉。”烧得厉害,声音都是沙沙的。冥悠然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李婉,与我何干。我只要你记住你的命是我救的。从今而后,你是我的人。如此而已。” “你救了我?”徵羽一脸苦笑。 她在冷笑吗?她的表情让他一时好奇,伸手扣住了她的下颚。指尖的触感,冰凉凉的,这是……食指一曲,指甲一勾。 “嘶——”一张面具被扯了下来。 “啊——”隐隐有些些刺痛。徵羽捧着脸,抽气。冥悠然颇有兴致地看着手里头的面具。意料之外的惊喜。“原来你还会易容术?” 徵羽整个人晕乎乎的。居然想起了李馆长那一句。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犯罪什么的事,就难说了。“你……” 闻声回头,只见她缎丝一般的黑发洒下,遮住了半张脸。长指拂去那烦恼丝,露出一张难以形容的脸。清冷的眼,樱花一样色泽的唇。纤长的五指揉着微皱的眉心。 两指轻轻抬起她的脸,笑问,“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吗?” 正文 第3章 被甩巴掌 他的眼中闪动着光芒。仿佛她是他势在必得的猎物。那一刻,他救了她。还以为是天使呢,却原来他比撒旦还要危险。他明明在笑。整张脸因为笑愈发得妖冶迷人。 “你在害怕?”掐着她的下颚,一个用力,扯了她入怀。手拂过她的香背,肤如凝脂,便是说的这般感觉。因为害怕而不停起伏的酥。胸轻触着他的小腹。一种陌生的冲动由心而起。 手感觉得到她身体的热度。不同寻常的热,只以为是恼羞成怒。可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拽着他长发的手一点一点松开。最终无力地砸了下来。低头一看,她已然晕厥。额上细密的汗,呼吸困难。 晴雨端了药进了车厢。只见榻上的人,只盖着一件外衫,玉臂横陈。端着碗走进,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主子,这不是我们带回来的那姑娘……” “是她。”冥悠然瞟了他一眼。“喂她喝药吧!” “是——”晴雨搁下茶盏,伸手去扶她起身。 眼角余光瞄见他的手碰触到她的肩,冥悠然冷声道:“出去!备一套衣衫。” 晴雨倒退着出了车厢。 黄昏最后的一道光隐没。马车终于缓缓停在了一座石牌楼下。石制的巨高的冲天牌楼,之后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台阶。两侧有两条小路。一辆小巧的马车停在了一旁。 “主子,接您的马车来了。” 金黄的流苏在风中摇曳。软缎帘子掀起一角。晴雨匆忙伸手。他抱着她出了马车。站在车辕上。随行的人抬头仰视。 夜风吹起他的长袍,怀里的白衣女子裙裾飞扬。青丝一泻而下。那一轮月,衬着他高贵如神的容颜。让人不敢窥视。他一抬脚,跃上了那辆小马车。车帘飞快垂下。车窗上的银铃一响,马儿无人自跑。不一会儿消失在山路拐角处。 达达的马蹄声消失,夜恢复了沉寂。 “晴雨大人那位姑娘是何人?居然可以进入幽冥山庄?”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冷哼一声,一扭腰就走。夜风萧索,大雪纷纷。一行人也不逗留,快速离去消失在夜幕中。 马车在内庭停下。有侍女鱼贯而出。目视着他们的主子抱着一个女子走来。 最靠近门口的黑衣女子侧头吩咐道:“快,进去去叫阿月姑娘离开。就说今夜主子有人伺候了。” 那侍女退了开去。才进的门,那头冥悠然已经走了进来。不得不退到了柱后。 冥悠然抱着她走向床榻。只见得榻上未着寸缕的女子。看着她,却满脑子都是怀里人彼时的样子。那双清冷的眸子流光潋滟间一回转,勾人魂魄。一时间只觉得欲火焚身。从未有过的感觉。对于女人,他从来没有那么渴望过。这种感觉与他而言是多余的。他的自制力绝不允许有这样的冲动。 只是一瞬,他微微拧了下眉,回复一如既往的冷寂。 “下去。” 月赤条条的,挺直了身,缓步走着。离去前,点上了那琉璃盏里的迷迭香。 一室幽香,熏得鼻头发痒。打了个喷嚏后,悠悠转醒。天已经大亮,光着脚下床。走过那冗长的大厅看见了那一排紧闭的十几扇门。阳光透过那木格子落下斑驳的光影。 她伸手想要推门。一道冰冷的声线幽幽传来。“你做什么?” 僵住不能动弹。一双手从后环抱住她。耳边男人的气息浮动掠动她的心。 “现在清醒吗?”不再发烧,身体也暖和了。有力气走动,想来没什么大碍了。 “清醒?”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徵羽整个人冷到发抖。她还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觉醒来,接二连三地有事。这个莫名其妙的邪魅的男人是让她最不安的。 “你不是李婉却为何顶着她的脸,做她的替死鬼?” “替死鬼?”蹙眉深思,她昨天夜里遇窃,装死尸而已。人家撞车魂穿或者什么的,好歹有个征兆。她睡一觉都穿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穿就穿了,还一开始就是个死囚。现在落在这个男人手里,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你叫什么名字?” “秦徵羽。”她打死都不信有人知道秦徵羽是个什么东西。名字而已,说说无妨。 “很独特的名字,这个名字我就记下了。从今天起,你叫戚薇。是戚尚书的女儿。” “什么?”莫名其妙!徵羽一使劲,挣脱了钳制,回身瞪着他。“你认识我?我是你什么人吗?” 抿唇一笑,手上折扇抵住她的下颚,微微上抬。“你是谁,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掌控你的生死。我要你如何,你便只能如何。” “我如果不答应……” “你要死很简单!” 深吸了一口气,徵羽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很诚恳地开始解释。“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首先我不是李婉。我也根本就不知道李婉是什么东西。其次,我敢跟你保证我跟你绝对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杀了我或者不杀我。也不会改变什么。”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有点啼笑皆非。她还真是不清楚状况。“你会易容,医术高超。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那与你有什么关系?” “或许,让你见识一下,你就明白你跟我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了。”他一扬手。有两个侍女突然冒了出来。一左一右架起了她。拖着她往外走。 “放开我,放开我。”作为一个文弱的博士,怎么可能挣脱得了。被两人架着,不停挣扎。脚心被地上的石子割到,一阵锥心的痛。 “啊——伤口会感染的。你们快放开我啦!”素日里她面瘫是因为面对实验室里冷冰冰的尸体和人不需要表情。现在沦落至此,哪里有不撕心裂肺的道理。 听见她的喊声,冥悠然上前一步捂住了她的嘴。一手格开两边的侍女,“你们下去吧。” “是,主子!” 一时间两人退了开去。他一把抱起了她。走过一段长长的木制的长廊,走过一条吊桥。到了对面的青山,绕过几步石阶,进了一个重兵把守的山洞。阴森森的山洞里没有光,越往里头越黑暗。 徵羽本还气的不行。这会儿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裳,只往他怀里躲。不多时,有了亮光,抬头一看,竟是一簇亮的火把。目光一扫,只看见这石洞很深,就像是一个迷宫。这样走过,才看见每一间石室里都有一到三个女子。大多面无表情。又走了几步,他抱着她进了一间房。放她下地。 “听我命令行事,或者一生囚禁于此。怎样?” “不怎么样。”徵羽抬脚查看伤势。 “自然不仅如此。我这里有重兵千人,长年累月守在这里,是男人总是有需要的。你们便是最好的……” “啪——”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的手掌已经落下。冥悠然怔怔愣了许久。 “荒唐!无耻!”他当女人是什么? “你……”这一生还从来没有被人甩巴掌。她是第一个,看来她是真的很不清楚状况。 他会让她一清二楚,并且永生难忘。 正文 第4章 被逼出嫁 一声令下,有侍女鱼贯而入,将狭小的房间挤得满满的。不多时有两位彪形大汉走了进来。冥悠然勾唇一笑,“我就把她赐给你们了。好好调教调教。” “是,主子!” 一时间,徵羽只觉得身子被一只手拎起,夹在了腋下。另一个男子动手扒她的衣裳。两人都比史泰龙还要壮硕,她哪里挣扎得了。拳打脚踢直到筋疲力尽。身子被一甩摔到了床榻之上。四肢被钳制着,动弹不得。 没有力气,挣扎不得。既然已经至此,躲不过的……她渐渐地不再挣扎,手无力地跌下。素色锦缎衬着她白皙透明的肌肤。 “够了——”转身要走,一回头见她一脸听天由命的样子,心里烦闷得慌。 “主子!”那两人一愣吓得跪在地上。 快走两步,坐到榻上。一手揽了她在怀,一手扯了锦被。隔着那柔软的缎子,想着她肌肤的触感。接二连三的意外心理让他有些害怕,心里一惊便道:“留着你清白的身子,我还有用。你可想好了?要接受训练,还是直接出任务?” “我……”一想起刚刚的事,余悸未消。她纵然很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眼前这个人有多恶劣,是毋庸置疑的。不若先答应,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这么一想,抹了把脸,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做千金小姐。”他勾唇一笑,“把衣服穿好。今天就出发。” “什么?”蒙头蒙脑的,就被这些个侍女一通乱整。才穿好衣裳,她就被推着往外走。脚底在抽痛,走路一拐一拐的。冥悠然微微侧身放缓了脚步。 一路走来,左右张望,才发觉这里真是一个风景秀丽之地。悬崖上的冰柱,陡峭山壁上的雾松,吊桥边上那一株红梅,火焰一般嚣张。在吊桥上看着另一头的建筑。是典型的四角飞檐的建筑。屋檐上木窗山雕刻着很精致的动物的花纹,看不出是什么。总体感觉庄严而阴森,朝霞红云下有着异乎寻常的美。 重又回到了刚刚那间屋子。他转身离去。 有侍女上前来为她洗脚,上药。准备了水让她沐浴。徵羽这下子学乖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直到一切事情都完成。有侍女带着她往外走。 这一路回来,她就再没见到他,不由得回头看了又看,忍不住问道:“他在哪里?他还没说要我做什么?” “姑娘,主子已经吩咐下来了。你只要照做就可以了。至于别的自然有人告诉你。你以后就做好戚姑娘就成了。”那侍女很温柔,长相甜美。送她上车的时候又不由得说了一句,“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以后你好自为之。” 徵羽的心一沉。她天真地以为离开了还可以逃脱。是不是落入了更大的危险之中。乘着马车一路快马加鞭。马车停下的时候,她都已经要吐了。跌跌撞撞地下了马车。立时被当下的场面给吓到。 一位耄耋老翁,身后站着六位妇人。一群人殷切地望着她。她缓步走下了马车。即刻有妇人上前,哭诉道:“薇儿你终于回来了,身子没大碍了吧?” 脑袋中有无数个问号。可是她的脸完全就是面瘫。就这样莫名被迎进了府。在堆满绣花和琴棋书画的闺房里,连着好几日,终于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 醒来,有侍女服侍她洗漱。一身清爽,在水榭吃早饭。 “小姐,你的嫁衣已经送来了。五夫人请你有空去试穿一下。有不合身的,要再改改。” 嫁衣?手中的勺子落下,溅起滚烫的粥,烫到了手背。侍女上前擦拭,很是着急,“小姐,你没事吧!” “没!”魂不守舍地用完了饭。便跟着侍女去了五夫人房里。进得门一股浓郁的熏香冲鼻。五夫人站起身搂着她的腰,领着她到了嫁衣前。那是一袭鲜红得嫁衣,栩栩如生的鸾凤。别致的扣子。腰带上金线流苏无风自舞。 “好美!”徵羽把玩着,爱不释手。她曾经得到过一本古画册,上头的嫁衣正是这个模样。那里头说,千年前有一座古城,郎晔。不会是…… “这是我们郎晔城最好的裁缝,金师傅的制作。按着皇家的规格来的。我们薇儿即将贵为婧王妃了。想想为娘的心里……”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徵羽早已经被那两个字吓到不敢动弹。郎晔城,真的存在? 试过了衣裳,浑浑噩噩地往外走。问了一句婚期是何时,直道是两日后。徵羽用了整整一日,用可得的材料做了一张面具。照着今儿个早上那侍女的脸做了一张面具。虽然不十分真,却也足以掩人耳目。是夜,便乘着夜黑风高,准备翻墙走人。以前攀岩没少玩,这对她来说不难。 才出了戚府。她不知道该往何处走。寻着远处那一抹光亮走去。那灯光处是一座高达十米的阁楼。共三层,最顶上有光。底下门大开,没有人影。 徵羽在屋檐下蜷缩而坐,闭眼休憩。累死了,就这样先过一夜,等天亮有了精神再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她的耳边低语。“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是我的人。别想逃?” 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徵羽整个人一个激灵。猛然转醒。眼前的人,让她吓到拔腿的力气都没有。 “姑娘,你的易容术真是高明。与我真是九成相像。”小梅走上前来,福了福身。徵羽只觉得一阵冰冷。 他伸手扯去了她的面具。拽起了她的手,拖着她往楼内走。 徵羽挣扎着回头,只看见那侍女依旧保持着请安的姿势。夜风吹起她的长发,笑容温柔,眼神冰冷。 登上层楼,他拖着她到了回廊。一伸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往前一推。半个身子悬挂在栏杆上。夜风吹起她的发,整个人如布娃娃在风中凌乱。 “你疯了!”徵羽不敢回头,吓到整个人痉挛。从这里跌下去,岂不是要粉身碎骨。 “本来以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现在看来是你自己活得不耐烦了。那么……本王成全你。”他的手缓缓松开。 就在松手的那一刻,他又再度狠狠拽紧了手。猛烈的心跳声,渐渐平息。 徵羽死死拽着他的手,脚下的瓦片滑落,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堪比鬼哭狼嚎。 “我不敢了。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救命!” 人,都是怕死的。重要的是她不要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正文 第5章 莫名失身 嫣红的嫁衣,庄重的妆容。盖头遮住她的视线。流苏在风中不停的摇摆。 她垂首在侍女的搀扶下进了花轿。安然坐下,轿子平稳起步。 当轿帘落下,徵羽伸手撤掉了红盖头。 轿子摇摇晃晃,她木然看着眼前飘摇的轿帘。 恍惚想起那一日,层楼之上。两人并肩而站。一同俯视着夜里的郎晔城。这一座城,绵延千里不止,她视野所能看见的地方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房屋。他说着郎晔城城民千万,那种表情,是自豪吧。只是这城与他何干?她只记得,她望着夜里那灯火糜烂。他吻了她的脸颊。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何吻她? 脸颊上还有他温柔似羽毛轻触过的温度。那种感觉,好纯真。她总觉得是自己感受错了。可是那个吻。真的,好温柔。他说,我叫冥悠然。他为何告诉她名字?她转身的时候,他已走远。夜色中,他的背影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她没来及问,又或者真的给她时间,她也问不出口。 “落轿——”媒婆公鸭一般的嗓子真的是很振奋人心。徵羽摸索着抓起了盖头,重新盖好。一路上被人搀扶着,耳边有炮竹不停地响着,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行礼的时候有了推她她就鞠躬。只弯了三下被人拖着站了起来,便被送进洞房。依靠着木窗,她看着斟茶喝的小梅。“小梅,你说婧王爷是傻子。你确定?” “主子做事一定会查清楚。放心,刚刚拜堂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他是一个傻子。” 徵羽伸出了手,讨茶喝。小梅端了水到她面前。接近的距离,徵羽压低声问了一句,“你是留在我这里监视我的吗?” “主子的命令,我不能违背。” “既然是傻子,干嘛还要娶王妃?做什么糟蹋人家姑娘?”闻言小梅回过了头,探究地看着她。这个姑娘不正是她自己吗? “哎……这洞房花烛肯定是不会有人来的。我们下棋怎样?那之前是不是吃点东西?” 小梅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我还有事,你自己等吧。进了王府就和戚府不一样了。身边人很多,行事小心些。” “你能不走吗?”这个世界,一切都让她稀里糊涂的。眼前这个小梅,虽然是冥悠然的人,可是至少可以说说话。 “我哪里能在这里呆着,今夜便只有你一个人了。好生歇息。别的什么都不用理会。”她说着站起身推门离去。门合上,一室的红烛,灯火通明。空气里那种蜡烛油的味道闻了难受。将内室所有的蜡烛吹熄,放下了蚊帐。卸下沉重的衣裳,裹着厚厚的棉被,很是舒服。累了一整天了,昏沉沉地难受。 迷迷糊糊的,她听见一阵脚步声。 “谁——”她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撩开丝帘。眼前一道黑影,高大健硕。心下还在猜想,那人径自走来。徵羽坐起身大呵,“谁?” 来人只一伸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扯开了她的衣襟。裂帛的声音震痛耳膜。 ‘不——’意识到来人要做什么。徵羽手脚并用。可是…… 吻,很热烈,他的唇依旧冰凉。 好痛,好痛,泪眼模糊,终至于一蹶不振。 起身整理衣装。侧头看着榻上的人,薄唇勾起了一丝狡黠的弧度。端了红烛,一星点儿的亮光,足以让他看清楚她。皎洁光滑的身体,还有那张脸,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丽容。眉宇间那股子清冷无与伦比。生就这样一副睨视天下的容颜。注定躲不过这场纷争。 坐在榻边,突然间看见了榻上那一抹红。纵使是冷情如他,也不禁责怪自己一时没了分寸。心下一动,扯了她入怀。“你会是我的。” 怀里的人,不安地拧眉。轻轻的吻,落在她的眉心。紧皱的眉,渐渐舒展。 轻轻地叩门声响起,外头传来一声问安声。“王妃可醒了?” 睡梦里,只觉得人声嘈杂。幽幽转醒,睁开眼坐起身。锦被滑落,香炉已经熄灭,冷得她打哆嗦。抱腿,陡然间一阵刺痛,浑身酸痛。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掀开被子一看,身上衣裳完整。沐浴的时候也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吻痕。换了衣裳,在梳妆台前打扮,特意留意了一下床榻。竟然没有落红。如果说是梦,为何又那般真实?就算所有痕迹被抹去,徵羽只知道昨天晚上那不是梦。 她究竟是得罪谁了,受到如此待遇? “王妃,好了。你看看合您的心意吗?” 徵羽抬眼看着镜子。镜中有她的脸,眉间樱花钿妖娆,鬓边金步摇摇曳。身上藕色的丝裳盘花团绣,宽大的腰带上有珠链点缀。罗裙裙摆及地,有葳蕤的繁花似锦。一双同色的绣花鞋。整个人看上去花团锦簇。也别有一番雍容华贵。 昨夜的事,镜中的人,究竟哪个是梦?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又该做什么? “王妃,王爷昨儿个晚上去钓鱼去了。今儿个一早才回来。陛下特意派人将他送了回来。这会子正在用早膳。你打算去正厅还是在厢房用膳?” 徵羽还没想好如何去面对一个傻王爷。真真是能躲一时算一时,便道:“就在这里好了。” 不多时,早饭摆了满满一桌。徵羽安安静静地吃着饭。身边有近十来个侍女,她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还好平日里习惯了一个人。 正吃着饭,外头一阵大动静。徵羽不动声色。 “王爷来了,王妃。”身边的侍女小小声地提醒。徵羽这才抬起了头。依靠着门而站的男子,容颜如玉。浓眉大眼,挺直的鼻梁,唇很红润,看上去就像是涂了蜜。五官精致自是不必多说。他整个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SD娃娃,眼神很天真很单纯的样子。 正文 第6章 戚家之祸 “你是谁?”他走近,俯视着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徵羽干笑,不知如何回答。嘴里还含着粥,怎么也咽不下去的感觉。真的是好漂亮,口水都要滴出来了。娃娃脸可是身材却很高挑精壮。 也许因着他长成这样,所以老天爷都嫉妒。所以很不幸的成了上帝很想咬一口的苹果,所以智障了。 “父皇说你是我的王妃。我想要你做什么,你就必须要做什么,是吗?” 徵羽咬唇,不置可否。看在他是个智障还这么漂亮的份上,就算了。 “你怎么都不说话,我要你说话,马上,快说——”如青葱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不停地摇晃。徵羽差点就喘不上气来。在侍女的拉扯下,她才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好容易挣脱了魔爪。徵羽决定以后远离这个天使面孔的小恶魔。 “你过来!”他朝着她招招手。徵羽还在犹豫,身后的侍女使劲一推。她整个人重心不稳,撞倒了眼前的花瓶。 “砰——”瓷花瓶碎裂,她整个人跌下去。就算是采用了一定的预防手段,手还是擦伤了。在地上滚了一圈,抱着手坐起身。痛到说不出话,泪水无意识地不停地流。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有侍女一边吩咐着,一边扯了那婧王爷往外走。只他不肯,回过了身,蹲在徵羽面前。好奇地看着她。“疼吗?” 徵羽含泪瞪了他一眼。这还用说吗? “所以叫你听我的话不就好了。看你还敢不说话。说话啊——”他不顾她手上满是鲜血,一手捞起了她,拖着她往外走。 “痛,痛死了!” “咦——”他转过头看着她,片刻后憨憨地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徵羽。” “你的声音真好听。再说啊,我要听。” “你傻啦!”话才出口,徵羽倒是自己发了愣。她在做什么,对着一个傻子,她居然‘出口伤人’。一想回来,她的笑也温柔了许多。“不如给你唱歌吧。” 这一路她唱着歌,他安静了许多。牵着她,带她到一处水榭。手托腮,凝望着登上美人靠高歌的她。那飞扬而起的长发,飘摇的裙摆。笑容好美。歌声悠扬。 “绿兮淇水依,君自常戚戚……”(清响的《思无名》) 他静静地听着,竟然没有说话。天才亮,天上红云几万重。这湖面似乎是结了一层薄冰,晶莹剔透。湖的那一头是一片结了冰的树地海洋。如此景致,如此心情。只有手背上的痛,难以忍受。歌声停下的时候,他走到了他身边,愣愣地开口,“你的手受伤了?” 手背上的血已经凝固,疼痛难当。 “为什么不叫大夫呢?” 徵羽一听,终于找了个机会,赶紧让人去找大夫。那大夫拿了镊子夹了碎片。然后用水清洗了一下,包了一层薄纱。因为自己是医生,这一路走来,她都没有触碰到什么,不至于会感染。已经包好了,想来就没有问题了。 小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冷不丁地问了一句,“王妃,你没事吧?” 侧头看见那婧王爷支着头昏昏欲睡的样子。“没什么大碍。王爷好像是要睡了。你们带他回房吧。” 旁边的侍女不甘不愿地福身,“是,王妃!” 才扶着他站起身。他突然又醒了,飞奔着扑入她怀里。被这么拦腰一撞,两个人齐齐掉入了湖。两个人的重量,加上重力加速,冰面在瞬时就裂了。有水花溅起湿了她的脸颊。预感到即将到来的不幸。突然腰间的手一收,带着她连着翻滚了好几圈。 他的手护着她,并没有让她有一丝的不舒服。温暖的怀抱,有淡淡的熏香的味道。停下来的时候,他一把捞起她走上了岸。然后他低头看着腋下的她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放我下来好了!” “恩,好!”他松了手。徵羽结结实实地掉到了地上。真是灾祸不断。一群人围了上来,查看她们的王爷是否有事。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晾在一边。心酸啊。 “不要看我啦,去看她……”他回过神,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指尖指着她。在所有人都在发愣的时候,他走上前来,牵起了她的手。“母后说过,衣服湿了不换,会得风寒。得了风寒我就不能和你一起玩了。” 温暖的室内,他动手为她宽衣。无论徵羽怎么躲,似乎都躲不开他的手。到最后便随了他,让他手忙脚乱地为她更衣。坐在榻上,目光正好与他平视。看着他单纯的眼神,尽心尽力的模样。一切是那么单纯美好。 “好了!”他伸手拽着她起身,推着她到镜子前。一袭湖绿的纱裙,春衫袖,很是单薄。 凝眸一笑,轻声道:“谢谢你!” 他只是伸手抱住了她,扑入她怀里,揉了揉眼。“我困了,要睡觉。你不准离开!” 话才说完,斜依在她怀里,呼呼大睡。无奈地看着怀里的人,挣脱不了只能愣愣看着他睡。迷迷糊糊的竟然又睡着了。睡梦中感觉有人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睑。猛地睁开眼。 怀里的人睡得很熟,沉重的头枕在她的心口,童真无邪。只觉得刚刚是她在做梦,伸出手推开他的脸。像哄孩子一样哄他。“睡醒了吗?听说你昨天夜里去钓鱼了,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鱼。”他伸手揉了揉眼睛。徵羽呼吸一顿,太萌了,太可爱了。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肯定是你都不乖才没有钓到鱼。” “那你今天陪我,一起钓鱼,好不好?” “恩,有空的话。”话说她也没什么事,说出这话都觉得怂。倒是怀里的人点了点头,腰间的手一紧。徵羽一下喘不上气来,咳嗽了许久。他一醒,就说自己饿了。徵羽心里头只觉得他极是可爱。他站起身,习惯性地牵了她的手往外走。 他的手温暖柔软。跟在他身后徵羽侧头看他。莫名到了这郎晔城,这些日子,没有一日是过得安稳的。只有跟这么单纯的人在一起,心才会没有负担。 正吃着饭,突然有侍女跑了进来。还没有说话,人已经扑到了地下。 徵羽没有在意继续吃。只听那侍女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戚府出事了。戚尚书犯了罪。陛下下旨抄家。诛九族。外头有人来要带走王妃!” “噗——”徵羽的饭喷了出来。“你说什么,说清楚点。犯什么罪了?诛九族?” 她不至于吧。到哪个家,哪个家就灭?还要来逮捕她,不至于吧。 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陡然间有带刀的侍卫闯了进来。 “王爷,陛下下旨要带走王妃法办。对不住了。” 徵羽站起身,看着那些人。明知道婧王爷什么都不懂,还这般敷衍。那侍从请过安,站起伸手就去抓徵羽。在他们的手即将要碰到她的手臂的同时,他手一扬,筷子一左一右正中两人的手臂。两人同时抱臂,倒地。徵羽愣愣地看着两人,然后不敢置信地望向了刘婧。 地上的两人挣扎着站了起来。“王爷,奴才们是奉陛下的命,前来请王妃的。戚尚书犯了事,九族难逃其责。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刘婧撇嘴,“父皇让你们来的吗?他要你们带徵羽干什么?他有那么多人陪他玩。我要同他说,徵羽不会去的。” “那王爷这就去跟陛下说吧。”两个侍卫哪里敢惹这个最受宠的脾气又不好的傻王爷。巴不得就这样脱身。 正文 第7章 妖孽皇帝 “砰——” 那侍从才说完。刘婧一把抓起了徵羽的手。牵着她的手,抱她上马。一路冲向未知的方向。来到这里,第一次逛大街。街上人来人往,极度繁华。却又很有秩序。街中央很少有行人。专供马车和马奔跑。 这一路,快马扬鞭。街两旁鳞次栉比的建筑极速往后退。经过一条琳琅满目的商品街。两旁的建筑愈发的庄严肃穆。马背颠簸,坐得很是不舒服。 “我们要去哪里?还很远吗?” “去找父皇啊。我不能让她带走你。”孩子气的话,却让她无比感动。来这里不出五日,已经经历了生死,还有那莫名强要了她的那个‘梦’。经历的事情太过,也太乱。她都没有时间好好想想,事情就发生了。 她找不到一个人说话,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对和他说说笑笑。也找不到一个人给她一种安全的感觉。只有他,孩子般的任性,让她莫名地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单纯如他,不会有心计。只此一项,别无所求。 “你父皇找我不是要我陪他玩,而是因为我爹犯了错。我也有错,要用命去抵。”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什么意思?” “就是我这一去,是要被砍脑袋了。”这个时代的极刑,说起来都一阵颤抖。 “谁敢要你的脑袋。不怕,有我在。没有人敢要你的脑袋。”他手一紧,紧紧抱住了她。“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我?”她笑,他可知保护是什么意思?他可知保护是多么美的承诺? “恩,父皇说。喜欢的人一定要用尽全力去保护。” 扭头看他,笑问,“那你知道怎么保护我吗?” 只见她笑靥如花,晶亮的眸子,闪烁着温柔如水的光芒。他自然知道如何保护她。 “你不知道也没关系。谢谢你说要保护我!我会记得。”原来来来去去,那个冥悠然只是送她来死的。怕她轮回后找不到仇人报复,才告诉她名字吗? “我知道!”他咆哮。徵羽愣愣望着他,片刻后哈哈大笑,“恩,我也知道!” 对他,总是多了一分纵容。 马儿经过一道关卡,青石路板被白玉石取代。徵羽意识到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举着长戟的侍卫竟然没有拦。 马儿停下的时候,有一大群宫女围了上来。徵羽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牵着他的手,跟着他走进了大殿。进得里头,闻见浓烈的栀子花的熏香味。大殿里头什么都没有摆,空荡荡的。两人站在大殿中央,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一走一顿,敲得心惊胆战。 “父皇!”那一刻,他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向后跑去。徵羽只愣愣伸出手想要抓住。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很压抑,心里怕怕的。 “你怎么又来了?昨儿个晚上钓了一夜的鱼,怎么今天还这么有精神?” “我有乖乖睡觉。对了,父皇。他们说你要带走徵羽。为什么?” “徵羽?是谁?” “她——”刘婧侧过身,指尖指着她。随着他侧过身,那位父皇也抬起了头。坑爹啊,这哪里是父皇?有这么年轻的父皇吗? 肌肤如雪,剑眉星目,薄唇点朱,身材清瘦欣长,俊朗世无双。他拍了拍刘婧的肩,安抚道:“朕没有说要带走她。婧儿要的人,要的东西,父皇什么时候没给过。自然钦犯,也不例外。” “那我可以带她走了吗?不会再有人来捣乱了?” “当然。不过……”刘子辉缓步向着她走来,状似不经意地问,“徵羽是你的闺名?” “是我的……闺名。”忘了自己现在叫戚薇,倒是告诉了刘婧真名。这下子不是也得是了。 “大胆,回陛下的话呢。容得你,我啊我地说?” “哦!”徵羽愣了一下。那内监眼一瞪,不饶人地叫嚣,“大胆,这么没规矩。” “李公公,他是婧儿的王妃。容得你这个奴才在这里指手画脚?” “奴才知罪,不知是婧王妃。奴才给婧王妃请安。”李公公单膝跪下。徵羽一时间被这主子和奴才的一唱一和给糊弄住了。这皇帝是要给他个下马威吗?还是她多想了? “父皇,既然你不抓徵羽了。那么我们走了。她说好今天要陪我钓鱼的。” 刘子辉微微扯了扯嘴角,笑意浅显。“婧儿,父皇有些话要跟你王妃说。只要你现在乖乖的自己玩一会儿先,父皇就答应不治徵羽的罪。” 刘婧想了想,点头道:“那我先去钓鱼台。” “好——”刘子辉一扬手,“李公公,跟着婧王爷,好生伺候着。” 目送着刘婧离去,大殿的门缓缓关起。掩去了光,晦暗不明。点起了熏香在空气中缓缓上升。两人静默相对,隐约觉着尴尬,徵羽便开口问道:“你真的是他父皇,你几岁生的他?十岁?” 他摇头。徵羽不敢再猜,要是他现在有四十岁,那她只能说他是不老的妖怪。 “父皇驾崩之时不过四十。他九个儿子中,唯有朕长得最像他。父皇驾崩后,七弟着了魔障,只以为朕就是父皇。由于种种缘由,朕也无意纠正,就让他一直这么认为无妨。”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中年。 “什么缘由?”好奇心让她一时冲动问出了口,又急忙改口道,“我随意问问,不必告诉我。” “那是因为……”他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望进了她的心里。徵羽吓得满头是汗,心里不停地祈祷,千万别说出来,千万别说出来。这人家的隐私知道太多了,会有意外。 见她如此反应,刘子辉掩嘴笑出了声。 徵羽微微抬眼,只见他修长的两指,搁在微微启开的薄唇上,嘴角扬起的弧度很优雅。眼一勾,只觉得头晕目眩。他有一双桃花眼,只一笑,便勾人魂魄。 他收了手,支着头,另一只手伸到她面前。一下扣住她的下颚,微微抬起,朝她邪邪一笑,“你在害怕什么?” 正文 第8章 盛世天下 从他眼神的漩涡里走出来,全身湿漉漉的,心还在颤抖。说话时候,牙齿还不忘打架,,“我不是在害怕,而是不知如何道歉。” “道歉?为何要道歉?”收了手,在卧榻上侧躺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在他温和的注视下,徵羽只觉得冷汗直冒,忘了说谎。“我不该过问你的秘密。我本不是好奇之人,只是我在乎婧儿。所以问出了口。无意冒犯陛下。” “原来如此,那么你是真心想要知道其中缘由。” “不——不是——”否认的太快,徵羽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榻上的人,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轻声道,“无论是什么样的缘由,我都不在乎,也不想知道。我只在乎婧王爷。” “以后,在朕面前自称臣妾。” “诶?”徵羽一愣,幸而她看多了小说电视剧,听得懂他的意思。不由得赶紧福身请安,“臣妾记下了。” “婧儿在钓鱼台。”他长指拂过薄唇,微张开唇,慵懒地合上眼,贝齿轻咬。徵羽心里不禁感叹,好一个花间美人。 “你去吧。钓上好鱼,今儿个晚上,大摆筵席。朕等你们的好消息!” 徵羽低垂着头,盈盈一福身。转身往外走。侍女笑着,微俯身撩开了水晶帘。待到她出了门,一闪身到了她跟前,恭敬道:“王妃,请跟奴婢来。” 一路跟着那侍女,朝东走了一段路,又转向北边。足足走了大概二十分钟,腿都酸了。“我说前面带路的姐姐,这钓鱼台还没到吗?” 那宫女微微侧身,抬手指着不远处的楼阙。“这里是流水阙,是钓鱼台四楼之一。绕过这楼,中央那架构在水面上的青玉石台,就是了。没几步路了……”那宫女微一福身,“奴婢这就让人去抬步撵。” “不了!”如果知道这么远,刚才就不拒绝她的好意了。走得近了些,看清了那楼,三层高,有溪云浮起,半隐半现,若诗若画。走过了那流水阙,只看见从三楼起,挂下了两串红灯笼,随风摇曳。 经过这楼,上了十步白玉石阶,入目是一片洁白冰雪。冰面上敲出了几个窟窿,就着那窟窿眼钓鱼。白玉石阶之上,延伸出一片青玉石台。刘婧抓着鱼竿静静坐着。宫女抬着鱼竿上前,“王妃,这是御赐的鱼竿,还望王妃能钓上金鱼。” “恩。”多说多错,徵羽应了一声,拿了鱼竿坐到了刘婧旁边。钓鱼是件很无聊的事,虽然实验室里也多是些无聊的事。她别的没有,耐心有的是。偶尔侧头看看身边的他。钓鱼时候的他很安静很认真。 “砰——”一声响,手中的鱼竿不停地摇动。徵羽用尽力抓着,只是那鱼劲头大,整个人被扯了起来。眼看着就要跌下去。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扣入怀中。另一只手,握住了那鱼竿,轻轻一扯。一条鱼飞跃而起。 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鱼线一甩,鱼狠狠地砸在了青玉台上。挣扎了许久,气息奄奄地躺着。徵羽直愣愣看着那金色的闪闪发光的鱼。“还从没见过这么金的鲤鱼。能吃吗?” “自然是不能吃,这鱼是这玉池里的保护神。来人,把这鱼放回池里去。” “是,陛下。”有宫女上前,火速地将那鱼抱起,青玉石台下有内监捧起了鱼,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水里。就在那一霎那,一直坐在一边,一声不吭的刘婧。突然间站起了身,一跃而下。重力加速,瞬时冰面破裂。 “婧儿——”徵羽一把推开了身边的人。平生第一次被一个人推开,她的目光竟从始至终没看过他一眼。徵羽只看见他如断翅的蝶坠落。鬼使神差地向他伸出了手,随着他一起跌落。碎裂的冰块,溅起的水花。那冰水将她淹没,一股清透的味道将她全身包围。一种就要被冰封的感觉,闻到了福尔马林滚滚而来的味道。 众人捞了她上岸。早已冻成了冰人。刚还傻愣愣的刘婧,一把抱起了她。一阵忙乱,总算是安置好了。太医来看过之后,只道是没什么大碍了。 “婧王爷,陛下在行云阁办了宴席。王妃若是没事了,要你过去用膳。” “我不去,你们都滚!”他一抬手,一干人等不敢做声,退了出去。此时此刻的行云阁,琥珀灯摆满了整个大殿。灯火通明。君臣同乐,其乐融融。 御座上,刘子辉斜靠着,一手揽着美女,一手执着美酒。斜睨着殿上群臣。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际,有侍卫上前通报。“陛下,安将军来了。” “他来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细问,只见有人大步昂扬,闯了进来。“微臣安然,给陛下请安。” “安大将军,快快请起。朕命你去捉拿反贼,怎么还没出发?” “回陛下,微臣不能抓,她曾是臣未过门的妻子。” “安将军,你的意思是不抓?”他的眼微微张开,微露寒光,“你敢?” 安然猛地下跪,“微臣心意已决!请陛下赐罪。” 手中的夜光杯落地,杯中的葡萄美酒泼在了他脸上。咆哮声如雷,“你家族世代金戈铁马,你要亲手毁了这一切?” 他匍匐在地,不断磕头。“臣不敢违命,只想恳求陛下饶李婉一死。” 刘子辉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李御医误诊至先皇不治而逝。罪该诛九族。郎晔城绝对容不下一个叛臣之女。你不抓,有千万人愿意去抓。他们可不像你,会怜香惜玉。” 满堂华彩,瞬时失去了颜色。只剩下那至高无上的眼神,睨视一切。 满座噤声。刘子辉微微侧过身,看了眼身边的内侍。李公公清了清嗓子道:“传宴——” 宫女们鱼贯而入,鱼香四溢。君臣再次把盏言欢。李公公着了机会将安然带出了大殿。 “李公公,李婉的事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陛下也要给众臣一个交代。李婉非死不可的原因还有一个。她是神医之后,可治不治之症。”李公公冲着他笑得意味深长。安然握拳,“我不能让她死。” “安将军,李婉现在不见了,不正好。你也就当是出去一趟,游山玩水。找不到人,陛下也拿你没办法不是?”他掩嘴而笑,笑声似人妖。安然恍然大悟,“谢公公提点。” 正文 第9章 李婉之名 “啊——”尖叫声,划破长夜。水晶帘都在摇晃。她翻身坐起。 “徵羽,你醒来了,是吗?”撒娇又带着点淘气的声音。徵羽这才发觉,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他呢喃着环抱着她。“今晚有鱼宴。都是因为你我才没去。现在我好想吃鱼……” 闻言,徵羽忍不住笑出了声。想来是那时候一着急,把自己给摔下去了。又想起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心里头一阵温暖。“我会还你一顿的。我厨艺还是挺不错的,什么烤的蒸的,都有。” “你说真的,我现在就要。”怀里的人翻身坐起,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肚子。徵羽笑笑,扶着他起身。寻了暖裘披在他身上,扯了他的手往外走。 一出门,是一条蜿蜒的木栈道,两边挂着丈长的红灯笼。灯火通明。回头一看,那牌匾上书“流水阙”三字,端庄典雅。三层建筑从上而下就像流水一样顺畅。 问他厨房在何处。寻了些调料,拉着他在湖边搭了石灶,寻了铁棍架着烤鱼。 不多时,香味飘散,引来了许多宫女和内监围观。徵羽干脆命人在一旁摆了桌子。 刘婧看着她不停地用手在鱼上抹油。不多时,上了桌,金黄焦脆,引人垂涎三尺。 刘婧迫不及待要动手,被徵羽一手拍开。“等一下,这鱼刺多。”说着命人那里小刀。只见刀在她手上仿佛是飞梭一般,只觉刀光剑影。然后她伸手将盘子推到了他面前,“鱼刺去好了,可以吃了。试试看!” 刘婧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徵羽,你不吃吗?” 徵羽笑着摇头。这一动手烤鱼,早没了胃口。 “你们好雅兴,在朕的镜湖煮东西吃,竟不叫上朕。” 闻声,徵羽转过了头。那一处灯火阑珊处,他一身锦衣,孑然而立。夜风吹起他的长发,冰沙落满他眉梢眼角。轻撩起下摆,缓步走来。他一路走来,目光如炬,脚步摇曳,婀娜生姿。 “闻上去很香。给朕也来一条。”气定神闲地坐到了她身边。用手示意她不要站起身请安。刘婧嘟囔了一句,“父皇,你不是吃过鱼了?” “是啊,是吃了,吃了一肚子气!”他坐下后,将搁置在一旁的薄刀重新拿起,递到徵羽眼前。“朕见你刀法不错,来啊——” 徵羽无言接过,飞快地挑好了刺,恭敬地搁到他面前。“陛下,请用。” 刘子辉优雅地挑起了鱼肉,吃着。状似不经意地问,“你的刀工从何处学来。挑出了刺,几近完美的肉身。” “虽然我是主修中医,可是我副业是法医,我手上的刀可是专门剖尸的。那个时候用字典练准度和稳度,教授让我们划到第几页,就要是第几页,多了半页都不行。”本意是想要吓唬吓唬人,直到看了两人的表情才明白,他们根本没听懂。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圆场。 “你刚说什么,朕没听清?” “我是说我要去看看鱼,真怕烤焦了。”徵羽说着起身去翻烤炉上的鱼。月夜,湖面反射起红灯笼的光落在她的身周。温暖的黄色灯光中,她撩起了长袖,手臂和手冻得通红。 “徵羽,我饱了,你不要煮鱼了。我困了……”刘婧猛地站起身,阁下筷子就走。徵羽回身,匆忙给刘子辉福了福身,“陛下,臣妾伺候王爷去了。你……” 尴尬到不知道说什么好。刘子辉缓缓挥了挥手。“去吧。” 简直是落荒而逃。追上了刘婧后,搂着他的手臂劝道;“刚吃过东西,不好直接躺下。我们散散步好吗?” “不要,我困了。”怎么拽也拽不过来。她死死拽着,“我给你唱歌好不好,你就坐一会?” “好——”他答应地快,拖着他到了流水阙后院。那里有一树冰花,煞是好看。相依偎而坐,歌声清越,悠扬。身边的人,枕着他的肩,呼呼大睡。 转过头,看着他微笑的脸,抿唇一笑。“心是透明的,真好!” “心是透明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见了一个白衣男子,带着四方帽,隐约觉得像是大夫。“你是……” “我叫轻烟,是负责这流水阙的医员。这里的宫人有什么病,我就会来医治。” “是学徒是吗?”徵羽微微一笑,“夜深了,为何没有去休息?” “刚有宫女着了风寒,刚诊治完。回去的路上听见美妙的音乐。循声而来,见是王妃,便上前来请安。只是王妃唱的是什么曲子,这么凄凉。” “《爱殇》!”徵羽抿唇一笑。知道他不可能听过,只听这名字,便也知道,有多少无奈伤感。轻烟扯了扯肩上医药箱的带子,“以前也有一个人和你一样,喜欢唱歌。唱的很好听。可是……” “是吗?看来是一个不好的故事。”徵羽侧眸笑望着他,“她叫什么名字?” “李婉!我师傅的女儿。现在是朝廷在通缉的钦犯。” 徵羽一听,整个人打了一个冷颤。突然想起那一日醒来被抓进了监狱。就有人说她是前太医之女李婉。又有人一提。 “今天我听在大殿当差的公公说陛下派了安将军去抓她。” “所以你很担心?”徵羽侧头看着身边的刘婧,“担心到只想说出来?你就不怕我是有心之人。” “虽然不过是一面之缘,但是奴才觉得王妃跟着宫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你就和婧王爷一样,心是透明的。”他说着笑了笑,“就算王妃有些奴才也不怕,不出两日我就辞官,去市井做个大夫营生。” “如此!”徵羽说着扶着刘婧的肩站起身,“轻烟,你过去那一边,扶着王爷。” 两人合力扶着他进了内殿。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好,点上了熏香。轻烟悄声退去。殿外皎洁圆月,拉长了他的身影。徵羽跟着他出了门。 走了两步,轻烟回头问,“王妃还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说过两日你就要出宫行医。我可以加入吗?” “奴才不懂王妃的意思!”轻烟明显是有些畏惧,强装镇定,冷汗直冒。 “我出钱,你寻一个幽静的地方,建一座医院,取个别致的名。我和你一起济世悬壶。用李婉这个名字。” “王妃怎么可能和奴才一起……” “我有时间地时候会去。”如果要在这里活下去,虚度光阴,不是她所愿,不若发挥平身所学。 轻烟颔首,算是默许。 正文 第10章 戚家之主 次日,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冷飕飕的,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便有人抱住她,源源不断的温热,平稳地心跳,淡淡的熏香的味道。有人轻轻吻过她的唇。那一夜,那个人吻过她的唇,相似的温度。 睡得混混沌沌的,勉强自己睁开眼。身边的人紧拥着她,枕在她的心口,睡得正熟。徵羽才睁开眼,微动了一下手。就有宫女警觉地醒了来。“主子是醒了吗?” 徵羽抬手推了推刘婧。他缓缓睁眼,呢喃着下了床榻。侍女们上前,端水的端水,端盆的端盆。徵羽显然还是受不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被人伺候着用盐洗牙也是难以应付。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能和牙膏媲美的东西,不然嘴里总觉得不够清新。 “王妃,已经准备好了撵车。昨儿个晚上太后身体不适。夜里睡睡醒醒,不断地喊着要见婧王爷。只陛下一直拦着,怕婧王爷闹起来。所以一直没有差人来叫。好容易婧王爷起身了。奴婢想问一下王妃,是不是可以出发了?”那宫女柔媚一笑,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笑意。 徵羽轻颔首,扯了婧儿缓步走上了撵车。轻纱摇曳,她探头,四处观望着。从流水阙出来,一路向西而去。 直走了近半个时辰,撵车缓缓停下。 刘婧下了车后就往里头跑。徵羽穿着长裙,厚厚的白裘,跑了两步,就倒抽气,吸进了冷风,不停地咳嗽。 小梅上前搀住她的手,轻声道:“王妃,本来是成婚之后第一日就要过来给太后请安的。只是戚家出了事,今儿个太后身子又不好,你见机行事。最好带着婧王爷一起行大礼。” “恩!”徵羽发觉这小梅,总是在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时候出现。不过这次幸好她提醒了。走进宁和殿寝宫的时候,那太后搂着刘婧在说笑。走到距离她还有三步的距离,有宫女上前,不露痕迹地拦了一下,。 那白发端庄的老妇人,转头看向她。徵羽只觉得这两人的状况像极了贾母怀里的贾宝玉。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寒。抖擞了下精神走上前,跪下磕头。“见过太后,太后万安。” “你就是戚家的那个女儿。早前你父亲一直不舍得你出阁。怕是委屈了你。而今为了保命居然欺骗本宫,许了这门婚事。怎么?陛下打算怎么处置你的父亲?” 她若是不提及,徵羽完全忘记了。对于戚家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想到要去救助。想到这里又想起了冥悠然,这些天小梅老是神出鬼没的。 自顾自地想着事情,一时间忘了回话。一旁的宫女睇了一个眼神与她。徵羽勾唇一笑,压低了声音,“后宫女眷皆不得干政,臣妾没有过问。” “你倒是个温婉大方的性子。我的婧儿还从没喜欢一个人像喜欢你这样的。”昨儿个听说了婧儿闯进了皇宫。皇帝又派人来问询她的意思。一时间,只担心婧儿出什么事,只有装病。这样皇帝至少还有一点顾虑。 而眼前的这个温婉聪慧的女子,让人琢磨不透。她是戚家的希望,本该坐自己的位置才是。留她在婧儿身边,究竟妥不妥呢? “太后,陛下下了早朝,正往宁和殿而来。” “知道了。”徵羽只见她收回了探究的目光,让宫女带着刘婧去用早膳。徵羽正想跟上前去。却被她拦了下来。“你在这里,伺候本宫。” “是,太后。”徵羽接了宫女递上的茶,恭敬敬茶。 “这杯儿媳茶,等你有资格敬本宫的时候再敬不迟。”徵羽咬唇,漠然看着她推开托盘。茶水洒了一地。她是她见过的最傲慢的老太太。她站起身华丽旖旎的裙展开,微微扬起头,缓步走下了床榻。 徵羽跟在一行人后头,到了前殿。前脚才进,刘子辉后脚就跟了进来。 “见过母后,身体可大好了?” “皇帝有心了,国务繁忙之余还记得我这个老太太。难为你了。趁着戚薇也在,说说看戚家你是要怎么处理?” 刘子辉抬手拂着鬓边的细发,微微侧脸看着徵羽,漫不经心地开口。“母后以为如何?” 徵羽垂眼避开了他的视线。耳边响起太后震怒的声音。“戚家本家子孙单薄,到了本宫这一代也只剩本宫一女孙。而今你将戚家满门抄斩,是要戚家分家也断了根。这郎晔城便再没有戚家了,你让本宫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母后,戚家犯了什么罪,您是清楚的。朕若不这么做,难堵悠悠众口。” “就算如此,小儿无辜,戚薇的弟弟不能杀。而戚家的财产任何人都不能觊觎。” 徵羽听得糊涂,究竟戚尚书犯了什么罪?就连太后出面也无济于事? “母后还请息怒,朕会谨慎处理的。只这戚宝不过两岁,这偌大的家产,定是无人管理……”戚祯自然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什么,扯了一下伫在一旁的徵羽,“这不是有戚薇吗?她可以当家。” 徵羽正在发呆,被太后一推,整个人向前跌去。刘子辉伸手接住,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里。跌入他怀里,若蝴蝶翩跹。那一瞬间,闻到一种熟悉的熏香味道,手心的温度透过衣裳,烫着她的腰。 两手一伸,猛地推开了他。见她一脸惊慌,戚祯蹙眉道:“怎么了,戚薇?” 退开了两步,蓦然觉得自己是错觉,那日里那人身上的味道,不是这个味道。这皇家贵族,衣上的熏香日日不同,刘子辉是这样,婧儿也是。她怕是多想了。稳了稳心神,她依依福身,“回太后,戚薇一女子怕担不起。” “你还有本宫,还有婧王府撑着,你怕什么?”太后显然是不想跟她多说,转而看向皇帝,“皇帝,这是本宫的提议,也是本宫所能接受的最坏的结果。若你还知道孝顺本宫,就不要伤了本宫的心。” 刘子辉莞尔一笑,“朕知道了。母后身子不好不宜操劳。多注意休息。” “去吧!”戚祯倦怠地挥了挥手。“戚薇,跟陛下过去,戚家的事你要担起来。” 徵羽听得一头雾水,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