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怒海妖棺   入夜,“噗啦,噗啦”,由远及近的海浪声传来。小屋内,一个青年男子轻轻叹了口气,将窗子掩好,顺手抄起旁边一根木棍,支住了依旧晃动不止的窗棂。   海风空啸过屋顶,连梁柱都嗡嗡作响,混合着杂雨声,整个小屋似乎都摇摇欲颠。青年回身,手持着灯烛,慢慢走向里屋。刚刚在床边坐定,突然门前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似乎是有很急的事。“星石,星石,睡了没有,快快起来,你姜二叔出事了!”   听到门外人的呼唤,那位被称作星石的青年人先是一愣,后忙急急的回应:“黎老伯,我在,我在!”   边说着,青年人忙披上一件衣服,持着灯匆匆走到门前打开门。只见门前站着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黎老伯,二叔家怎么了?”   青年人见黎老伯满脸惊慌“不要着急黎老伯,我们去姜二叔家看看!”“哎哎,你姜二叔家出了大事了,你快去给看看!”青年人神色愈发凝重,转身回到屋中,拿起放置在桌上的药箱,稍稍掩好门户,便随黎老伯向村中走去。   原来,大前天天气不佳,然而姜二叔嫌出海收成不好,于是想要趁着太阳未下之际再出一次海,姜二婶劝阻不过只好随他一起出海。   谁知道两口子一去竟一直未归,邻居大田伯发觉不对劲才慌忙把这事告诉村长黎老伯。今早黎老伯派了村里几个水性好的青年出去找,结果在姜家船上发现昏迷的姜家夫妇,更加诡异的是,在船尾还发现一个黑色的柜子一样的东西,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几个青年把船拖回来以后,便急急忙忙把此事告诉了村长黎老伯,身为村长的黎老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便只好连夜找他来想法子。   快到姜家院子门口,门口早已经站满了人,“苏大夫来了,苏大夫来了。”人群之中有人叫了声,本来有些嘈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   “苏大夫快给看看。”“二叔家真的是可怜。”   黎老伯走近了,提高了声音:“乡亲们让让,让苏大夫快些进去,不然耽误了看病,误了时候。”话毕,人群中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苏星石匆匆走进去,步入小院,四周之景与寻常渔家无异,在角落里放着凌乱的渔具,雨点早就把院中泥土搅得泥泞不堪,许多来来回回的脚印交错着。   虽然光线昏暗,但是依旧可以看到像是有重物拖行的痕迹,顺着望过去,可以明显看到屋檐下面有一个黑色的柜子一样的东西在横在那里。“星石啊,快给去看看你姜二叔二婶。”   苏星石嘴里答应着,快速走过泥淖,眼神仍是忍不住瞥了一眼那个东西。走到里屋,推开门,就看见姜家夫妇躺在门板拼好的床上。   苏星石走到跟前,把药箱放在地上,随即半蹲下来,用手号了二人的脉络,不禁脸色大变,黎老伯在一旁看见有异,不禁忙问:“如何?”许久,苏星石摇了摇头,低沉的说:“没办法了。”   挤在门外的乡亲们看到苏星石如此神情,顿时嘈杂起来。黎老伯似乎不可置信,“星石,你再给看看,怎么会没办法呢。”   “苏大夫,救救二叔一家吧”“是啊,他们家还有个小子尚在襁褓之中呢。”“要是姜二叔他们都去了,小子怎么办。”“是啊,救救这一家子吧。”   苏星石沉默不语,从医箱中取出一道青色的符纸来,对一旁说:“老伯,麻烦帮我把符纸烧成灰化水,倒在碗里给我。”黎老伯接过符纸,慌忙走出里屋,不久,端来一碗青灰色的水。   苏星石接过碗,换手从箱子一旁取出银针,轻轻在姜二叔下颚扎了一针,随即姜二叔牙关突然一松,苏星石快速的用手卡住姜二叔微凉的脸颊,把碗中的水顺着嘴角倒下去半碗。然后解开姜二叔衫前的衣扣,中指无名指并用,扣住丹田。   黎老伯在一旁看得莫名,但见一团青色气流像是顺着体内脉络在游走,苏星石神色凝重,黎老伯也不敢喘息,门外此时竟一点声响也没有了。   只见那青色气流在姜二叔体内游走,但都慢慢向丹田汇集而去,然而,不知怎的,那团浓郁的青色气流愈往丹田方向走,愈显得清淡,最后,竟完全消失不见了,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一般,一丝一毫也没有了。   “奇怪,怎么会这样”苏星石自言自语道。“快看姜二婶!”人群之中不知道谁嚷了一句,苏星石心中正在疑惑,抬头瞧见一旁的二婶,不由得吃了一惊,此时的二婶像是漏气的皮筏子,整张脸正在以很快的速度干瘪下去,且开始变黑变干。   而附在她身上的衣物也因为没有支撑而慢慢随着身体变薄。这一切发生如此出人意料,且二婶现在的样子跟先前温和的模样判若两人,现在看上去,简直像是修罗恶鬼了。   人群一下子就散了开去,不明所以,生怕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于是宁愿选择远一点好。   黎老伯见此情状,早已经吓瘫坐在地上,苏星石顾不得扶起黎老伯,连忙绕过去查看姜二婶的情况,不想,刚刚走过去,姜二叔竟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姜二婶以同样的方式,活生生的像是被鬼物抽干了!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顿时传来惊叫声。   两个完完整整的人,就在那么多人面前,像是被吸干了一般,愣是变成人鬼难辨的惨状,这种能不叫人惊慌恐惧!“死了?”不知道人群之中谁问了一句,“死了”。又是一句回答传来。   黎老伯一时不能接受此番情状,竟是呆坐在地上许久,一言不发,不知道是否已经被吓得失神。   苏星石定了定神,扶起了跌倒了的黎老伯,缓缓告诉他:“姜二叔和二婶死了。”“什么?”黎老伯一把抓住苏星石的手臂,“死了?”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了,还伴随着颤抖。   “作孽啊,姜家还留下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办?”人群之中有妇人惋惜。“是啊,没了父母亲,这孩子可怎么办?”   “轰隆”,一声惊雷突然炸响,突然院中响起来一阵婴儿啼哭声,“可是姜家的那个小子在啼哭?”黎老伯稍稍回神,忙回答:“不会啊,姜家的小子早上被我老伴接回家了,我出门前叮嘱她不要来的。”   人群里面又是一阵骚动,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们更是注意是不是自己怀中孩子啼哭。“你们听,是那个柜子,是院子里那个柜子在哭!”   “胡说,柜子怎么会哭!”黎老伯刚刚受惊,心中不由得有些恼怒,连忙斥责人群中发声的人。苏星石也走出屋子,雨似乎停了,但是还是能听见天上似乎有雷在蕴动,只是闷闷的不发声。   “哇——”又是一阵清脆的啼哭。黎老伯听的清楚,这分明是从那个柜子中传来的!不由得脸色煞白,后退了几步。苏星石慢慢走到先前看到的柜子跟前,将怀里的火折子取出吹燃。   果真,越走近那声音越清晰,可以确定,那声音确实是来自那个奇怪的柜子一样的物体,难不成,这么邪气的东西里面会有婴儿?今天邪门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些吧!   苏星石忍不住走近,借着火光仔细端详这个“柜子”。出乎意料,不像远看上去那么丑陋,仔细看,上面画满了花纹,与其说是花纹,更像是符文咒语一般的东西,难以辨识。   用手触摸,触手温润,似玉非玉。但是却有些透明,说是透明也只能透过光照看到里面浅浅的一层。令谁都无法相信,里面竟会有一个婴儿。苏星石用手顺着花纹摸索,忽然指尖划过一点像是层次感的表面,借火光细看,果然看见有一丝接缝的切口。   他试着用手扶住切口上部,想要抬起。可是屡番用力,劲道都使不出来,这似棺木的柜子也不知道从何处打开,仿佛原本就是一体的,反倒是里面的东西倒是后来生的。   苏星石忍不住用手发了一点力,丝毫不见有盒盖样的东西被开启,黎老伯忙招呼:“哎,来两个人帮帮苏大夫。”人群中早有几个好奇的年轻人想过来看个究竟了,只是碍于村长威严不敢靠近,只敢远远观望着。听到了村长此番话,立马从人群里面挤了过来。   黎老伯又点了几把火把周围照亮,几个好奇的年轻人顿时看清了这黑不溜秋的东西。   苏星石眼前也明亮许多,只见,眼前这个柜子一样的事物四周方正,说是漆黑倒是因为光线不足的缘故,现在在几把火的照耀下,这个“柜子”通体呈深紫色,八个角都雕画着漂亮的鸟首,而四面都是刻满符箓咒语。再看正面顶部,密密麻麻的像是鸟羽的纹饰,样式十分的古朴。   乍一看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不知道怎么打开。婴儿声仍然在里面响着,这材料着实奇怪,闷着一个婴儿,但是声音却听得那么清晰,丝毫没有因为被闷在里面而声音听不清晰,着实奇怪!   苏星石拿着火折子凑在顶上看,花纹雕琢没有一丝粗楞,打磨得十分光滑。   “咦。”火光扫视之处,突然有一处雕饰的羽毛引起他的注意,他把手按上去,用手摩挲着那块地方,然后试探着发力,突然听见“咔哒”。他心中一喜,看来是对了。四周人一看有了动静,忙后退几步,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蹦出来扑了自己不好。   只见那“柜子”咔哒一声响之后竟没了动静,片刻,那覆在上面的羽毛雕饰都像是有灵性一般,快速缩回四面的壁中,里面的情形立刻一目了然了。 正文 疑婴   “你们快看,果然有个小娃娃。”   四周众人目光一下子看了过去,一个年轻人想要伸手去抱那里面的孩子,立刻被黎老伯呵斥“作甚,这东西来历不明,万一里面是妖物该怎么办?”   苏大夫见到里面并无什么异状,长舒一口气,安慰到:“黎老伯,没事的,是常人家的小孩子无异。”   “星石,你......”黎老伯有些吃惊,看着他慢慢从里面抱出婴孩。“是个女娃娃。”苏大夫见女娃娃身上无衣物遮掩,便脱下自己的外套来,将女娃娃裹住。   “星石啊,这......”。“没事的,老伯,她确实是一个婴孩,不是什么妖怪鬼物,她身体有温度,并不是像人家说的一点热度没有,不信你来看吧。”   黎老伯心中疑惑,走上前去看那个婴孩,细看果真不错,小脸白里透红,只是奇怪得很,刚刚还在哭闹,现在却安静万分,把手指放在嘴里吸吮,显然已经安静的睡去了。   黎老伯稍稍叹了口气:“今天事情太多了,老头子我都一惊一乍了。”   苏大夫看了看怀中的婴儿,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见到外面海风依旧刮个不停。思量片刻,说道:“黎老伯,你是村长,还是先让大家先散了吧,海风加雨的吹了容易得湿寒,今天这事实在来得奇怪,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了,还是先让大伙回去吧。”   “哎,哎”黎老伯连声答应,没考虑太多,只是叮嘱道:“星石你心里有个谱就好了。这事咱们都不懂,要是还有啥事也只能指望你了。”   “放心吧老伯,我一定会把这个事情弄明白的!”黎老伯听罢,点点头,回身走向围观的乡亲们,“大家伙先回去吧,苏医生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早点回家,别在外头吹风着了风寒!”   众人见村长发话了,加之外头海风吹摇,早已承受不了湿寒之气,于是变三五成对结伴散去了。只是嘴里还是不住的念叨着当时的怪事。黎老伯把众人遣回家后,转身走向苏星石,“星石啊,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这,这,唉。”   苏星石没有说话,怀抱着婴儿慢慢走到姜家夫妇身边,黎老伯紧随其后。姜家夫妇确实已经不在这世上了,苏星石心里明白,早在黎老伯找到自己恐怕二人已经没有救了。   刚才他用符箓化水,引符中草木灵气在姜二叔周身游走,却被不知名的力道所驱赶吞噬,最后灵气竟然一丝不存,这一点使他非常费解。恐怕姜家夫妇二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也是因为这奇怪的力量。   黎老伯看苏星石一脸费解,也不好去打扰。他看着苏星石虽然走向姜家夫妇,但是并没有再去看二人,而是坐在一旁,手里抱着孩子。过了一会儿,黎老伯说:“星石啊,今天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嗓音干哑仿佛脱力了一般。   岂料苏星石突然发声:“黎老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黎老伯一愣“你说罢。”“老伯,我想代姜二叔照顾姜家那个小子和这女娃娃。”   黎老伯吃了一惊,他决计没想到苏星石会说这样的话。本想劝他早点回去休息,谁知他竟然提出要照顾两个孩子。“呃,你说你要养两个孩子,星石你......”   “黎老伯,姜二叔平时待我很好,况且姜家遭逢此大难孩子无人照顾,难道要让这么小的孩子饿死街头了么?”   “好是好,只是,星石啊,你未娶亲,就带着两个孩子,将来如何?这两个孩子尚在襁褓之中,还需喂奶才能养活,你一个大男人怎么......”   “黎老伯,村里面也没有产妇啊,没有奶喂两个孩子可以想办法,我也不愿意将来两个孩子到他人家去受欺负啊。”   黎老伯一时无语,他看苏星石坚定看着自己,只好咳嗽两声:“星石啊,这个女娃娃也不知道来自哪里,会不会.......?”   苏星石脸色稍稍放松了些:“没事的,老伯,我早年在外面行医的时候,曾经听说过有临海蛮夷有祭祀海神的传说,就是把刚出生的婴孩放到一个神柜里,由人运到海中投给海神,就是祈求平安。”   黎老伯听得脸色发白,“当真有此事?那蛮族之人还真是没有一点点人性天良,怎么可以把那么小的孩子扔掉,简直是罪过!”   “确实如此,这个孩子和院子里那个东西恐怕就是祭祀之物。”“那亏得这孩子福大命大,被海流冲到此处被捡到,只是可怜姜家两口子了。也不知道遭逢何事”黎老伯讲到伤心处,不由得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当时那一幕恐怖景象。   “姜二叔家这病,我也前所未见,像是巫法鬼术一般,死法如此骇人。”苏星石停顿片刻说:“两个孩子一个双亲俱亡,一个来路不明。虽然乡亲们心善,但是恐怕有没有几个愿意领回家吧。”   黎老伯听罢,叹了一口气:“星石啊,我不是放心不下你,是我太担心姜家那个孩子了,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娃娃。姜家今天出了这样的事,说句难听的,要是他俩倒还好说,但是到最后反而留下一个孩子,这要如何处理,怎么办才好?如果将来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我下去了要怎么见他们夫妻两个。”   黎老伯说到情动处,忍不住落下泪来,“怎么办唷!”说着他擦了一把泪。苏星石也不说话,只是空叹了一口气。良久,黎老伯慢慢站起身,擦干了泪,面向苏星石,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去。   “黎老伯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任凭苏星石如何搀扶,黎老伯就是不肯起身。“星石啊,我和你姜二叔一直交好,今天姜家出了这样的事,我与婶有心养活他无奈年老体衰,时日无多,你却愿意照顾姜家的子嗣和这苦命的女娃,我又怎么好意思拒绝你,做村长的没什么好谢你的,只希望你接受老头子我这一跪啊!”说罢,顿时泣不成声。   苏星石听罢心中也是一酸,连忙回答:“老伯如此托付于我,星石哪敢推脱,倘若天塌下来星石也要照顾好这两个孩子,定然不会辜负老伯所托,老伯快快起来吧!”   黎老伯这才缓缓起身,用手背擦了擦泪,这一哭,脸上皱纹似乎更深了,人也憔悴许多。苏星石扶老伯坐下,然后自己找了一张干净的板凳坐着,低头看手中孩子依然酣睡着。门外的风依旧呼啸着,抖动着屋子。就这样,二人守着姜家夫妇二人一直到次日早晨。   第二天,苏星石和黎老伯召集了村民,大家一起把姜家夫妇二人的尸首下葬了,次日苏星石去村长黎老伯家接回姜家小子。黎老伯夫妇倒是十分舍不得这孩子,离别时又落了不少泪来。   话说自苏星石将两个孩子带回家之后,倒是受了村里不少照顾,许是大家知道一个大男人照顾两娃娃,做女人份内的事很不容易。   因而刚开始时常有村里妇女将其保存的老旧不用婴孩的衣服拿出来送给苏星石。苏星石先是不好意思收,后来再三推脱无奈之下只好收下。两个孩子倒是一年四季都不愁穿,至于吃的奶,苏星石每每都会收到大家送来的鱼,大家既是体谅他,也是报答他平日里看病不收大家钱财。   况且没有奶,孩子尚小只能喝鱼汤,每日不能断,所以他也只好收下。如此三人生活虽然紧凑,倒也充实,苏星石除了平日帮村民看病,上山采药,大部分时间都在两个孩子旁边照顾两个小家伙。   一日村长黎老伯登门,两个人交谈一会,黎老伯抱着姜家小子问道:“星石啊,孩子也不小了,名字想好了没有啊。”   苏星石笑着回答:“有想过。”“哦?说来听听看。”“这小子呢就随父姓,再取‘棂星’二字,我前些日子帮两个孩子推算了八字,这小子命里五行缺木,于是取木旁棂,加一个星字,女孩呢,就跟着我姓,她自小就无父无母,就单名一个祾,祾就是有福气的意思,就是希望她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黎老伯听罢,笑着说:“姜棂星,苏祾,好名字啊,不愧是读书多的人,老头子我可想不出这么好的名字啊!”顿了顿,黎老伯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问道:“为什么不让姜家小子随你的姓呢?”   苏星石回答:“毕竟他是姜家最后一个人了,我不能......”“这有什么不能?”黎老伯突然严肃起来“星石啊,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是这孩子要是长大了问起此事,若是告诉他他生父母已亡,岂不是又惹他伤心,干脆让他随了你的姓氏,不然长大可要又要问为何和这小妹妹姓氏不同了。”   苏星石沉思片刻“好吧,那就听老伯的,那这孩子就叫‘苏棂星’吧!”“嗯!”黎老伯脸上顿时写满了高兴,他低头看向襁褓中两个孩子“棂星,小祾,好名字,好名字!” 正文 囚鱼节   “这话说啊,天下道法,排得上一二的,那就要属……”   “青乌,祝由!”树下围坐的一个小男孩脱口而出。   “哎,这位小哥聪明,对,就是青乌祝由!”榕树下一个老者抚着须,对那个小男孩笑笑。然后接着说道:“要说这两大道法孰强孰弱,那可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为啥?”有人问。“呵呵,看官莫急,待老头子慢慢分析给你听。”   老头子顿了顿,便开始说了:“先说这青乌之术,话说这青乌之术是谁人所创,细究起来,恐怕就得问到黄帝轩辕氏的头上了,轩辕氏定青乌之名,所以人家都说黄帝轩辕创立了青乌之术。这青乌之术是干嘛的呢,书上说:‘青乌之法,道法自然,为堪舆互生之法门’。”   “老田头,掉啥书袋子,俺们都听不懂啊!”围坐的人中一个汉子喊道。众人听罢皆哈哈大笑,汉子虎摸了两把头,嘴里嘀咕:“老田头就爱卖关子,装学问!”   老者并未理睬那汉子,只是接着说道:“这当今天下,说起修习青乌之术的地方,有名之处莫过于青巫山了。说是神仙福地,也不过如此啊。”   “老田头,去那里能讨媳妇不?”“去去去,你也就那点出息。”下面人一问一答,惹得大家又是哈哈大笑。“那这说完了青乌,咱们再说说祝由之术。”   “容我喝一口茶。”老者抽出压在屁股下面的水袋,打开盖头喝了一口水,“好,这祝由之术的来头可同样不可小瞧了,这青乌之术是黄帝轩辕所创,这祝由之术是来自咱们炎帝神农氏,神农尝百草,遍识万物之灵,因此能操纵万物之源,与之通灵互感。这祝由之术可以延年益寿,传说道法高深的修道之人甚至能够长生不老。”   围坐的人一下子就叽喳了起来,“那,青乌和祝由哪个更加厉害一点呢?”依旧是那个少年,老者笑着捻了捻须,“这个嘛,自然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啥公啥婆的,老田头就是爱卖关子,猪油鱼油啥的,俺看你也不晓得。”   “哈哈,一狗,你没念过书了吧,还是回家把你的网补补吧!”“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取笑那汉子。汉子气得满脸通红,用手撑住地想要站起来走掉,谁想估计是盘腿坐久了,两腿发麻无力,一下子又跌个狗吃屎。   “哈哈哈……哈哈哈”老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慢悠悠的说:“诸位看官,今天就说到这里,老夫也要回家喽!”“老田伯,你这么晚回去,不怕被田婶骂么?”   “死老头子,又出去吹牛。”有人在下面模仿田婶,又是一阵哄笑。老者并不在意,慢悠悠的旁边的水袋,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   “田大伯,你说到底是哪个比较厉害。”少年人不肯放手,还是追着问,“呵呵,其实吧,大伯我也不知道,嘿嘿。”老者做了个鬼脸,拍了拍少年的头说:“快回家吧,不然你爹爹又要生气了。”   少年一脸失望,慢慢低下头。不再理睬老者,然后转过身对坐在地上的女孩儿说:“小祾,咱们回家吧。”接着用脚踢了踢旁边睡着了的大个子:“小田哥,你爹爹回去了。”   那个被踢的男子恍惚着像是清醒过来了,“噢噢,阿星啊,你们要回家啦,小心点啊。”男子抬头看看面前的大树,咦,怎么没人?猛得转头才看见:“爹,等等我……”“哼!”   “小裬”“恩?”“你说,今天田老伯讲的哪个更厉害?”   “什么?”“就是老伯讲的祝由和青乌之术啊!”“我没听……”“晕,那你干嘛的?”“我一直在看哥哥……”“小田哥?”“不啊,是我的亲哥哥啊,嘻嘻嘻……”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口,只见天色渐黑,窗户里面却提前透出一丝黄晕的光。   推开门,“哇,是黎伯伯!”看到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坐在长椅上,小女孩开心的扑过去。“小心点,别闪着你黎伯伯的腰!”“没事没事,哈哈,祾儿乖,”这两个孩子是谁呢,不用说应该都已经明白了,就是当年那两个婴孩,苏棂星和苏祾了。   烛光下,黎老伯抿了一口酒,说:“再过些日子,就是囚鱼节了,到时候啊,你就带两个孩子出来玩玩吧!”“这两个家伙哪天不在外面玩,连书都不看,找都找不到。”   “嘿嘿”,苏祾恬着小脸,笑嘻嘻的看着苏棂星,苏棂星见状,用手在她小鼻头上刮了一下,“啊啊,哥哥欺负我!”   说罢,伸手就要去抓苏棂星,两个人就在屋子里面追了起来。黎老伯笑眯眯的看着,嘴里还叮嘱着:“小心了,别摔着了了啊。”“想来,日子过得真快啊,一转眼祾儿他们都十岁了。都幸亏老天爷保佑,没出什么大差错啊。”   “嗯,棂星的个头长得也蛮快的。就是小裬,到现在就这样了。”突然,黎老伯压低声音说:“星石,小裬的眼睛好了没有?”“我自己调了几服药,她吃了几次,好像没什么效果,一发病就眼睛充血通红的,头也疼得要紧。”   “想来估计是她的父母也知道此事,自知无法治愈。所以才拿她去祭祀海神的。”   “哎,黎老伯可不能这么说,要小裬听见了不好。现在他们就是我自己亲生的孩子了,那时都过去十年了,还提它做什么?”   “哦哦,是我太在意了,见笑了。”苏星石点了点头,“不说了,喝酒,哈哈哈,难得黎老伯来看我们,干!”“说得也是”两人便不再谈论孩子的事情,只是谈了谈马上要到的囚鱼节,酒过三巡,黎老伯就晕晕沉沉,然后便告辞了。   “黎伯伯再见!”苏祾对着黎老伯的背影使劲地挥着小手。“爹,什么是囚鱼节啊?”苏棂星望着苏星石,“囚鱼节,就是那天晚上,大家去抓一种大鱼。”   “什么鱼,为什么我以前不知道有这个节?”“一种会发光的鱼哦,七八年才能见到一次呢。要是抓住它可就厉害了,好了,外面冷,我们都回去吧”说罢,苏星石抱起苏祾,拍了拍苏棂星的肩膀“走,回家吧!”   囚鱼节,是黎家村和附近几个渔村的一项传统节日,不过这个节要好久才能过上一次,因为那种鱼十分罕见。   囚鱼,一种海鱼,没人知道它们活在什么地方,相反,只有在囚鱼节的那天晚上,人们才能得以一见。囚鱼节的前几天,海上会漂起来很多淡红色的鱼籽来,这是母鱼下的卵,在海边的人只要见到海里漂着成片成片的淡红色鱼卵,便知道这囚鱼节快来了。   囚鱼节当晚,年轻的公鱼就会出现,然后和母鱼交尾,这母鱼没什么好看的,只是这公鱼,天生长着一身淡蓝色的鳞片,一到晚上便会发出蓝色的光芒,在海里十分好看,如同繁星点点。陆上的人就会张灯结彩,到时候整个海岸都是灯火通明的,看起来十分壮观。   陆上的人呐喊助威,而水里的人就费劲想法子引鱼来抓,要是抓到了,那个奖励可是很多的。但是虽然奖品很多,囚鱼好看,却是十分的难抓到,公鱼游得很快,而且很凶。   当地的渔村里面,只要有一家人家抓到了囚鱼,就说明这家人是天生的水鬼,这水鬼并非是水中淹死之人所化之鬼,而是对技术最好的渔夫的一种褒奖。早在前三十年,黎老伯就是几个村里面有名的水鬼了。   苏星石在被窝里给两个小家伙讲述囚鱼节的来历和黎老伯的故事。“哇,那黎伯伯岂不是很厉害了!”苏祾从被窝里露出小脑袋,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苏星石。   苏星石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村里其他大伯说的。”“爹爹可曾见过囚鱼长什么样子?”“见过是见过,只是那种鱼不能轻易被养活,放在装着海水的缸里也只能养活几天而已,越要死了就越亮,最后死了就灰蒙蒙的不发光了。”   “啊……”苏棂星听罢一脸遗憾。“不过别担心,你们肯定能看到囚鱼的。”“为啥?”“你小田哥水性那么好,肯定能抓到的。你们还没出生的时候,那时候你们小田哥才十一二岁,囚鱼节的那天就差点抓住一条。”   “哇,小田哥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苏祾的小脸上一脸兴奋,看上去很是搞笑可爱。“我也想去啊!”苏棂星一脸羡慕。   “不准!你们两只能在岸上看着”“啊……”苏祾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小脸上立刻就写满了不开心。“你们两就那点水性,到时候下水不要被水里的妖怪拖下去才是。”   “啊”苏祾顿时变为满脸害怕,连被子里面的脚丫也缩了起来,好像床尾有那妖怪似的。苏星石看见苏祾表情变化,呵呵笑了,催促道:“不早了,还是早点睡觉吧,当心有海里的妖怪上岸来哟……”听罢苏星石的话,两个孩子顿时十分担心,连忙把伸出被子的脑袋缩了回去。 正文 怪鱼   “爹爹,爹爹,我们在这儿!”远远的,苏祾挥着小手。“祾儿,慢点。跟着哥哥,别走丢了。”苏星石叮嘱道,然后快步向两兄妹走过去。   “哇,哥哥快看,好漂亮的灯笼,哦哦,还有这么大锣鼓。”苏祾掩饰不住兴奋,拉着苏棂星的手向前跑,像个快乐的小兔子似的。连跟在后面的苏星石都有些跟不上,不由得感叹自己像是上了年纪似的。   “修道之人竟也如此不济么,唉!”他无奈地笑笑。   今天便是囚鱼节了,海岸上一反平日里晚上的那种寂寥,反倒是聚满了人,沿着海岸一排长灯笼高高挂起,在离海岸稍远的地方是一个高架台,上面有一个仅供两个人的平台,倒是高悬着一个大鼓,那个伫立在一旁的大汉子穿着红黄相间的布衫,一看便知就是比赛时候的发号施令官了。   甚至几里外镇上的小贩也跑过来凑起了热闹,沿岸摆起了摊子,糖葫芦,风车,糖人。如此缤纷多彩,引得村里的妇人都驻足观看。   小孩子则是围在一个个手工艺人旁边,看这些人如神巧手上下翻飞,编制出一个个蚱蜢,螃蟹小鸟,吹出一个个活灵活现的糖人来。而这些从来没见过的事物更是让两兄妹看得眼睛都不想眨一下。   “爹爹,我要这个,哈,我还要这个。”苏祾开心地拽着苏星石的衣角,央求爹爹给她买。殊不知已经忘了自己早就吃得满嘴是蜜糖了,手里还握着一个糖人呢。   苏星石拎了拎苏祾的耳朵:“还吃呢,看你都成啥样了,你看哥哥多好,哪有你要求多。”苏祾见爹爹责怪她,非但不赌气,还把头扎进苏星石两腿间撒娇。弄得苏星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爹,为什么还不开始啊?”苏棂星忍不住问道,“嗯,快了,我们快去找个好位置来看。”“耶!”苏祾听罢忍不住欢呼,“那我们快走吧!”   海岸中间早就依次排好了各个不同的船,这是比赛用的船,虽说比赛主要还是要各个选手下海自己捕鱼,但是要游到有囚鱼出没的地方还是很费时费力的,所以在到达有囚鱼的地方之前就只能在船上呆着了。   “爹爹,怎么还不开始啊。”苏棂星有点耐不住性子,“爹爹,我们去找小田哥玩。”苏棂星提议道,“人这么多,万一走丢了怎么办,不好不好。”小苏祾一听哥哥这样说,立马开心地拍手“好嘛好嘛……”没办法,又开始撒娇了。   挨不过几番央求,苏星石只好妥协:“好吧,准你们去,但是他们出海之前你俩必须回来,记住没。”“记住啦。”说完,苏棂星跳起来就跑开了。“哥哥,等等我。”苏祾在后面撒丫子追着。追了好久,苏棂星才停下来,后面苏祾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小裬,咱们偷偷地上船和小田哥一起抓鱼吧。”“啊,可是……”“难道你不想自己抓一条囚鱼吗?”苏棂星故意用很诱惑的声音。“可是,可是爹爹说要我们一会就回去,这样做不好吧……”“哪里不好了?”“但是你刚刚说‘偷偷地’。”   “哎呀,你怎么这么胆小呢,难道你不想快点捉一条看看么。要是我们抓到了,爹爹说不定会奖励你很多糖人和风车的!”   “真的?”苏祾眼睛一亮,“可是……”她像是还顾虑着什么,“可是……”“哎,哪那么多可是!”说罢,苏棂星一把抓住妹妹的手,向排着的船队跑去。“哥哥慢点,等我。”苏祾此时一脸兴奋,似乎一瞬间就把爹爹的叮嘱抛到脑后了。   两个小人趁着大人们不注意,偷偷地跑到船前面,“小田哥的船有字的。”   “哥哥,这些船都有字啊……”“笨,我说的是有田字啦!”两个小身影鬼鬼祟祟地在船边磨蹭,一个个看船身上的字。“哦哦,是这个,小裬快过来。”苏棂星像是发现了急急忙忙唤苏祾过来。   两个小鬼就这样消失在夜幕中……在岸上观看的苏星石看着几个渔夫从一个屋子里面出来,想必已经换好了比赛用的衣服,各自准备上船了。而他也看得出神,忘记了刚才叮嘱两个孩子的话。   “今天,我们又等到了七八年一度的囚鱼节,啊,乡亲们都很捧场啊。老夫我就不多话了,今天呢,各个村的好小子们就要下海了,希望大家奋勇争先啊,让我们拭目以待,究竟哪个村的的小伙子能称得上是水鬼呢!”   说罢,讲话的人示意在高台的大汉,大汉会意,转身用力擂起鼓来。随即讲话的人转身宣布:“囚鱼节比赛现在开始!”人群中顿时就沸腾起来,放置在几块大礁石上的锣鼓也开始“咚咚”响起来,年轻的渔夫用力地把自己的小船推向海中,随即快速跳上船,向着大海进发。   小田哥此时划着船,眼睛仔细地扫视着水面,搜寻着海水里是否有发光的物体,但是似乎囚鱼还没出现,或者在更远一点的地方,现在的海面真的是一点波纹都没有起。   正当小田哥聚精会神地寻找着。忽然,从放置鱼叉的小舱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一个小鬼探头探脑从里面爬出来,回头还对里面说道:“小裬,你快点。”谁知里面竟有回应:“哥哥,你先把脚拿出去……”小田哥听到舱里有动静,回头一看,冷不丁地眼前出现两人,顿时吓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几乎要从侧身从船上翻下去……“妈呀!”   等到两个活宝笑嘻嘻地看着他说:“别怕,小田哥,是我们,嘿嘿……”   小田哥稍稍有点冷静下来,但仍是掩不住吃惊:“你……你们怎么在这儿?”“嘿嘿,小田哥,我们来看你抓鱼啊。”   苏祾在一旁笑嘻嘻地,“呃……”小田哥心想:“现在把他们赶下去也不好,要是送回岸上,那么估计鱼早没了”于是只好对两人说:“那你们听好了,呆在船上可以,但是不许下水,也不许乱动,听到没!”   “嗯嗯,妹妹是吧!”苏祾连忙点头。小田哥这才稍稍放下点心来,于是又背过身去,仔细盯着水面。见状,两兄妹也紧张兮兮地趴在船舷上,死死的看着海面。   各个船体间隔越来越远了,倒也是,这地方似乎没有囚鱼,船那么密,鱼都不敢来了。苏星石看见船上的灯笼越走越远,有些回神,突然他像是回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哎呀不好。这俩熊孩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于是急急忙忙去找台下聊天的黎老伯。   二人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二人,苏星石想起苏祾他们临走前说的话,心里暗叫声不好,这俩孩子八成是溜到船上随他们出海了!   苏祾盯着海面,只见船体四周都密密麻麻的排布着淡红色鱼卵,忍不住用手捞起来几个仔细看,突然,她像是看到一道蓝色的光快速的闪过。   “是鱼!”她惊叫了起来,“哪儿呢?”小田哥一听,立刻兴奋起来,立马转身跑过去。“那儿刚刚有东西闪了一下。”   顺着苏祾手指的方向,他看了过去并无异样,“等我一下。”说罢他转身从刚刚二人钻出来的仓里面掏出一个布袋,外面似乎已经湿透了。   “这是啥,小田哥?”“是啊,怎么这么臭……”“这个啊,是猪肚肺,专门来引囚鱼的,来,让开一下,我把这个扔下去。”“我说怎么这么臭呢,我以为哥哥没洗脚呢!”   “切,你才没洗脚……”两个人小声地拌着嘴,忽然又是蓝光一闪,这次三人都看清了,是囚鱼没错,而且,还是个了不得的大鱼,“小田……哥,鱼,是鱼”两个小孩子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连说话声音都颤抖了。   小田哥没有回应,从舱里抽出一把精钢制的鱼叉,然后检查了一遍腰间的短匕首。核查无误后,回头对两兄妹说:“阿星,小裬,你俩呆在船上哪也不要走知道吗。小田哥一会儿就回来,把鱼给捉回来!”   “好啊,好啊!”苏祾又高兴地拍起了小手,苏棂星有些担忧:“小田哥你小心点啊。”“我是谁啊,我可是你们的小田哥。”   说罢,他褪去身上的外衣,露出一身精壮的身板来,简单地踢踢腿暖暖身“等我好消息吧。”他坐在了船舷上,用脚先试了试水温,然后整个人滑入了水中。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水面上泛起一阵波纹,随即慢慢的恢复了平静,看样子似乎是游远了。   小田哥眼睛睁开,身体刚刚适应了水温,他憋了一口气,潜到深处,手脚摆动着,眼睛看着四周,注意着光亮的方向,忽然,他前面深水处似乎有光亮闪动,他一口气扎了下去,果不其然,是囚鱼!   似乎被他惊动了,囚鱼立刻从那个洞中钻了出来,好家伙,整个身体长度差不多有小田哥一半身子长了!刚一钻出洞,就看到通体晶蓝,美丽异常。他不敢走神,眼睛死死的盯住鱼身,手里紧紧握住鱼叉,准备一旦靠近便用叉刺鱼。   这囚鱼生性凶猛,但是倘若无人惊扰,见到水中游物,也是会很快游走,若一不小心惹怒了它,那他必定以死相博。所以一旦把鱼惹怒便要尽快用渔网捕捉。   但是令人无奈的是,这鱼身虽大,但游速却不可小觑,虽然看得见,却是远远的把小田哥甩在后面,根本碰不着鱼,更不用说惹怒了……。   再往前游就是一片暗礁了,如果再抓不住,那可就没办法了,那暗礁到处是珊瑚所构的枝桠,非水族很难自由游入。些许是这条囚鱼身形巨大,因此刚到暗礁前稍稍慢了下来,小田哥心里暗道:“好机会!”右手握住鱼叉,瞄准了鱼头,奋力一把投了过去,在水中力道使不出来,因此要扎破鱼身是不可能的,只有瞄准鱼的头部,鱼眼鱼鳃都可能弄破。想来小田哥是何等水平,在水里泡了十几年,早就能一击即中。   果不其然,鱼叉的楞刺扎进了硕大的鱼眼中,囚鱼吃痛,没掉头攻击,似乎是对小田哥有所忌惮,这倒是个好机会,他快速地游到水面吸了一口气,然后下潜。   不像白日,水中倒是可以见到一些光,就在刚才换气的功夫,那鱼却一点也不见踪影了。真的,一丝亮光都没有了。小田哥不敢相信,又下潜慢慢游过珊瑚丛,“邪门,这么快就不见了。”小田哥心里嘀咕,料想鱼被扎了眼睛,不会游太远的。   渔船上,两兄妹正耐心的等着小田哥回来。“哥哥,你说这次的鱼大不大?”“唔,刚才看上去好像是蛮大的。”两个小孩正聊着天,突然,船身剧烈抖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苏棂星惊魂未定,连忙站稳扶住船舷,猛然发现船舷上系着的猪肚肺不知何时没有了。   “咚”的一声,船没有航行,怎么会撞上礁石?苏祾有些害怕,站起来向哥哥跑去,“咚”苏祾一时站立不稳,跌倒了翻滚着,苏棂星急忙用手去抓拽苏祾,不曾想被带了下去,“哥哥!”“噗通噗通”两声落水声响起,水面激起一层波浪来…… 正文 妖蛟古碑   苏祾努力地蹬着水,终于从水里露出头来,“哥哥,哥哥!”   她回望四周,就是没看见哥哥的踪影,只一瞬间,哥哥从船上掉下去就不见了踪影,“哥哥,你在哪儿?”   呼喊声在海面上飘荡,就是没有回应。“哥哥……”苏祾声音中明显带着哭腔,她吸了一口气,把头伸到水下睁开眼睛四处看,可是海地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咚”又是一声撞击,船没了人的重量,直接翻了过来,船上的船桨漂在海面上,苏祾想努力地游到船边扒住船,忽然她瞧见水下有一道蓝色的光影闪过,她想起了爹爹说过的话,顿时觉得害怕起来。   用刚刚抓到的船桨拍着水面,“走开,走开!”边拍打着水面边呜咽着“哥哥”。那鱼似乎被拍水的动静给吸引了过来,突然快速地游了过来,苏祾惊恐万分,想把船桨插入水里驱赶囚鱼,但是船桨浮力十分大,她非但没有赶走鱼,反而在水中没有保持住平衡,呛了几口水。   顿时一阵辛涩苦咸的海水就呛进了口鼻,她痛苦地捂住了喉咙咳嗽起来,不料突然脚下一阵剧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快速地拖入水下,她几番挣扎,但因水下无法使力,不多时就呛水晕了过去,任凭囚鱼拖着自己向海底游去……   小田哥又向前游了一段距离,丝毫没有看见囚鱼的踪影,不禁暗骂晦气。入夜已深,海水愈发的刺骨,连小田哥都忍不住打起了哆嗦,还是赶快回到船上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要不然肯定在水中手脚要抽筋了。   他心里想着,于是掉头快速地往回游去,但是游了好久,他从水里探出头来四顾,就是没有发现自己小船的踪影。他心中略有些不安,估摸着船当时停的地方和水流速度,向前游了一段距离。   当他看见已经翻了的船和四处散落的船具,这才意识到出了大事。不好,刚才下水忘记把猪肚肺带在身上,怪不得鱼一直不来追自己,肯定是把自己甩掉之后又循着这味道回来了!   苏家兄妹肯定是因此而遭了秧!这下可怎么办?他一下子慌了神,潜下去好几米,可水里哪还有两兄妹的影子,完了完了,他们定是给鱼叼走要吃了。   小田哥脸色煞白,要是苏大叔问起来可怎么办啊,这下两个孩子肯定活不成了!想到平日里和他们玩耍嬉闹,而现在却葬身大海,还是因为自己造成的,他不由得失声痛哭,“小裬,阿星,你们在哪儿啊!”他用手愤怒而伤心地拍着水面,哭声在夜晚空旷平静的海上回荡开去,如此的绝望和悲伤!   此时,那条囚鱼正咬住苏祾的一条腿向海里的一条海沟里游去,而苏祾一点声息也没有了,像是已经死了。   水中暗流涌动,由远及近从海底深处响起了轰鸣声,像是海床要断掉一般,但却不是如此,囚鱼似乎也被如此动静所惊吓,快速地向上游去,唯恐海沟有异动。   海底开始咕噜咕噜响起来,像是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下喘息,海水也一层一层在海沟里涌动,像是巨大的有一种巨大的手在波动着水缸里的水,忽然,海水突然变得有些污浊,许多原本海底的杂尘颗粒都涌上来,顿时就看不见前方的情形了。   囚鱼恐慌之中松开了嘴,想要更快地游动,水族们也被惊起,四散逃离。水中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一切路过的,远处的,开始往中央抓取,那囚鱼一松开苏祾的身体,苏祾立刻便向中间漂去,囚鱼拼命摆尾,想要摆脱那漩涡的捉拿,但那漩涡的吸力似乎无穷无尽,无法抗拒。   囚鱼越游越靠近那涡流,没多久,就被那漩涡吸入,再也不见了。那漩涡越旋越大,海底方圆数百里的东西似乎都要被吸进它的腔内!   “滴答,滴答……”从洞壁顶端滴落的水拍打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似乎还在回忆着刚才水下的汹涌。四面石壁和顶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卡在石缝中的几块奇异的石头发着淡淡的白色荧光。   借着这微弱的光,依稀可以看见潮湿的地面上躺着两个小人,一动不动,像是没了气息。“滴答滴答”水滴声不断,又像是再给两个人的命运计算着时间。   不知过了许久,地面上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像是在挣扎着起身:“呃,呃,咳咳——”他猛烈地咳了两声,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酸痛,终于在试了几次之后他撑起了上半身。   眼睛渐渐适应了周围的昏暗,忽然他发现自己不远处躺着一个人,忍不住惊呼:“小裬!”然后奋力地向她爬过去,没错,这个人便是苏棂星,而地上未醒的女孩则是他妹妹苏祾。   只是奇怪得很,两人落水后,原本不可能再见的两人,竟然又出现在这个地方,这里也不知道是何处,苏棂星只记得刚落水便觉着自己好像是被什么咬住腿,还没等他在水中平衡,他就被拖下水,几番挣扎便昏厥了过去。当时心里还极其担忧妹妹苏祾,昏过去之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然而却莫名奇妙的出现在这个地方,难道这里已经是地狱了?也不知道两个人在这里多久了,爹爹肯定担心死了。唉,说不定自己早就死了。   于是试探性用力的咬了一下舌根“好疼!”。看来不是地狱……他扶起苏祾,脑海里想起了爹爹教过的救呛水的人的方法,于是又把苏祾放平,用手在胸口使劲按压了几下,苏祾突然从嘴里呛出几口水,依旧是昏迷。他一下子就慌了,小裬怎么会这样呢?   今天晚上经历那么多,早已超出他小小年纪该承受的范围。他几乎要哭了出来,不断地用手指掐住她的人中,反复来回试了几次,苏祾的身体突然有所反应,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哥哥……”她伸出手去摸苏棂星的脸。   苏棂星身体不知激动还是泡在水里久了而寒冷,不住的颤抖着,眼角含泪道:“小裬,你醒了,你没事太好了!”“哥哥,我们是不是死了,下地狱了。”“胡说,我们怎么会死呢。”   “这里是哪儿啊,我怎么会来这里,我不是被大鱼吃掉了么?”“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好像也要淹死了,但是一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见苏祾自己能坐起来,苏棂星松开了手,用手撑住地,想要自己站起来,刚刚抬起一只脚,却从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啊,好痛”苏棂星又跌倒在地,用手抱住脚踝查看,不听话地,眼泪又掉了下来。“哥哥你怎么了?”   苏祾见状慌忙站起来,去看哥哥的脚。只见裤腿早已破了个大窟窿,而脚踝处明显可见几个牙印,正在往外面渗着血。“啊,哥哥……”苏祾吓得傻掉在那里。眼泪也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而她却忘了自己也被咬伤,些许是伤势无碍,因此便忘记了自己的伤痛,一心只担心起哥哥来。“哥哥,你别死啊……呜呜”说着便哭了起来。   苏棂星见状只好安慰她:“没事的,就是被大鱼咬了一口,不会死的。”说着把被咬烂的裤腿扯了下来,把那患处包扎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站起来。   “看,小裬,哥哥这不是没死么。”苏祾见哥哥不像是要死的样子,一把扑了过来:“唔,哥哥你不要死啊,你死了小裬怎么办,这里好叫人害怕。”苏棂星顿时感到脚上一阵剧痛,但是他咬着牙忍住,随后摸了摸苏祾的脑袋:“笨蛋,我不是好好的么,好了,好了我们快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地方。”   “嗯,嗯,小裬不哭,哥哥我们快点去找爹爹。”说罢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点了点头。“嗯,小裬乖,我们一点会找到出去的地方的。”   苏棂星方才看见小裬哭泣的样子,心中一阵难过,私下里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让妹妹再担惊受怕了!他们简单地拧干身上的衣服,苏祾执意要搀着苏棂星,他没办法,只好由她搀着。   两个人借着四周微弱的光,勉强看清楚了眼前的洞穴,刚才两人卧着的地方,是一处很小的浅滩,整个洞穴看起来只不过两间屋子大小,洞穴的一头是海水,说是浅滩,倒像是寻常河边的河岸。   而另外一头,则是堆满了碎石,碎石堆积而上,在碎石堆的顶端,有一个半人高的孔洞。这些,都是两兄妹爬上去之后才发现的。“小裬你现在这里等着,我先爬到那边去看看。”   “不要,我也要去……”苏棂星刚刚从洞里穿过,苏祾就迫不及待也从洞里爬了出来,苏棂星只好忍着痛,把妹妹从洞里扶了出来。   不似刚才的破败,眼前却是一道弧形的走道,很奇怪,像是有人住在这里一般。这光滑的石壁一摸便知是有人专门雕琢,苏棂星心里起疑,一瘸一拐地向前扶着墙向前走,这里安置了很多能发光的石头,发出淡淡的荧光来,道路倒是能很清楚的看见,只是很远的地方却仍是黑黑的模糊一片。   两个人顺着路走着,这道路似乎故意修成弧状。像这样下去走着,会不会走到原点呢,苏祾心里有些害怕,紧紧拉住哥哥的手。他们靠着墙慢慢走着,苏祾无意间看到对面墙上有一个巨大的影子,不禁害怕得大叫:“哥哥,有妖怪。”“什……什么,妖……妖怪在哪?”   苏棂星也被吓得一个激灵,语无伦次的问到。“在,在那个墙上。”顺着苏祾的小手看过去,在昏暗的光线下,当当真真站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怪物,头上像是长了两个尖角,身形高大。苏棂星吓得腿也软了,但是他眼见着那怪物并没有追来,稍稍有点疑惑,于是想要慢慢靠近。   “哥哥别去……”苏祾小声呜咽,苏棂星此时心中也恐惧万分,害怕那墙上的东西会突然扑过来。借着光,他蹲着身子,慢慢靠近,生怕被发现了,苏祾害怕得用手捂住嘴蹲着,担心惊动了那怪物来吃了哥哥。   等到越来越近,看仔细了那怪物,苏棂星才长舒一口气:“小裬,没啥,不知道是谁雕在这里的雕画,画了一个怪物。”   “真的?”“嗯,不信来看。”苏祾小心翼翼地起身,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快速的跑过去。两兄妹趴在墙上看着那个怪物,那个怪物长得真是难看啊,不仅尖嘴獠牙,头上长角,背上还有一对翅膀。不过手里还拿了把大剑,很威武的样子。   “这是什么妖怪?”“我也不知道……好难看的妖怪。”听到妹妹的话,苏棂星忍不住笑了起来,“嘿嘿”苏祾的小脸上也泛起了红晕,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这好像是画,你看那边。”苏祾慢慢向旁边看去,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图,再走几步过去,又是一个图。“哥哥,这边也有!”   苏棂星皱了皱眉头:“这好像是在画一个故事啊。”“咦?”他仔细看了看第一幅图,上面有一个妖怪拿着剑,妖怪下面画了好多浪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走过去看第二幅图,他发现第二幅图完全画的都是波浪了,“哥哥,你看这里有个爪子。”   苏祾用手指着那处,苏棂星凑过去,才发现那里确实雕了一只爪子,不过位置比较低,加之光线不好,不仔细看倒看不出来。接下来的几幅画倒是让两个小孩子看的痴迷,图上刻画的是一个故事,苏棂星看到上面画的妖怪,用剑在和水里的一个长角的蛇在打,只是那蛇看起来十分怪异,长着角还有四肢。   “哥哥,这好像黎伯伯过年请来的舞龙时的龙啊。”细看起来,似乎真的与过年见到的舞龙的龙很像,只不过它没追着火球,图上画的反倒是吐着水,喷着那个妖怪。那个妖怪似乎也很厉害,用剑最终居然把“龙”打伤了,还用一块巨大的石板压住“龙”。   “这个妖怪好厉害……”苏祾边看便感叹,不知不觉,已经看到最后一幅了,两兄妹既好奇又疑惑:这个奇怪的山洞里怎么会有人雕画在这里呢。虽然有疑惑,但是最终还是想要出去的心占据了上风。   两人慢慢走着,居然不久就看到了一扇石头巨门,门敞开一条缝隙来,“哥哥快来看,是出口!”   “小裬,别急。”苏棂星连忙跟上,来到门前。门敞开的缝隙不大不小,若是一个成年人要进去,恐怕不可能,但是两个小孩子要是想进去,也要费点功夫。两个小人一心想回家,死命的往里面挤,累的满头大汗,倒算是挤了进去。   两人刚刚挤进来,揉揉被压疼的肚子。刚刚抬头,就吓得合不拢嘴:只见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台,平台周围则是万丈深渊,而眼前矗立着的,是一块巨大的石碑,看着正出神,突然,从石碑下面传来一声长吟,如同天雷在头上炸响。两兄妹吓得坐在地上,目瞪口呆。抬头望见那石碑顶端上书二字:“神谕”! 正文 神谕   偌大的空间里,一个巨大的石台耸立而上,而正中央是一块巨大的石碑,那石碑高得几乎要触及顶上的石壁,石台几乎占据了整个石窟,然而在石台的周围,却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苏棂星他们所占的地方是门后的一块稍微算得上是宽阔的地面,眼睛再向前看去,便可以看到有一个凌空的石梯连接上那远处的平台。   突然响起的吼叫声似乎把两兄妹吓得不轻,“哥哥,有妖怪……”苏祾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哆哆嗦嗦地说着,苏棂星也没缓过来,他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那个奇怪的物体:高高的石壁上刻着奇怪的字,虽然是在洞窟里,但是这里远要比外面敞亮许多,隔着一段距离倒也能看见上面刻着奇怪的字形。   苏棂星扶妹妹站起来,两个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却无奈衣裤早已经湿透,灰尘粘着一时掸不下来。“吼——”又是一阵巨响,兄妹两个不得以捂住了双耳,这叫声震耳欲聋,即使捂住了耳朵还是能听见那令人恐惧的声音。   就连连接的石梯也在嗡嗡轰鸣作响,像是要塌了一般。“哥哥,我们快回去,这里一定有妖怪!”苏祾胆小的说道。“可是回去了也没什么路了啊,别担心小裬,我先上去看看。”苏棂星嘴上虽这么说,但是一点也不比苏祾安心多少。   “哥哥”苏祾拉住他的手“我怕……”她脸上满是恐惧。经历刚才这一番事件,要是放在平时,早就抱住爹爹的腿大哭起来了,而今天却忍着一直没有哭泣,“是怕自己担忧吧!”苏棂星想到此,摸了摸苏祾的头,把她凌乱的刘海捋齐。安慰道:“没事的,爹爹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掉到海里都没被大鱼吃掉,肯定有福气,不会在这里遇到妖怪的!”   嘴上这么说,苏棂星心里还是担心刚才那莫名的叫声,那叫声从未听过,听方向似乎来自前面,如果上去真的有什么妖怪该怎么办。   但他转念一想,纵然是有妖怪,自己和小裬回去,估计被救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最后很可能死在这里。干脆拼一把,不管前面有什么,上去瞧瞧,说不定能找到出路也说不定。   苏棂星鼓起勇气,慢慢的沿着那石梯走了过去,石梯有一定的坡度,因为石台比先前他们所站立的地方高出一点。苏棂星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石梯上布满碎石细屑,稍不留神一脚滑倒,那不必说,自然是掉下深渊去再无活命了。   他眼睛只敢盯住脚下,眼光丝毫不敢向两边扫视。苏祾看着哥哥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怕哥哥一个不留神就跌下去。   好在石梯并不是特别长,苏棂星不敢松懈,只等走完最后一节,脚踏上结结实实的地面,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见石梯两边黑黢黢,深不见底,自己竟是处在如此之高的地方,不由得一阵眩晕,连忙后退几步。   他赶紧转过身去,刚才隔着很远便觉得巨大的石碑此刻更显得巨大无比,苏棂星抬起头仰望上面所刻的字符,或许是当时看不太清所以不能辨识的缘故,现在到了跟前倒是很清晰。石碑的上面用很大字刻着两个字:“神谕”。   而下面密密麻麻的刻着许多小字。虽然能看见,但不明其意。“天下大道,什么什么,这是什么字?”苏棂星苏祾两兄妹自小就由苏星石教授文字医书,倒是也认识不少字,只是离开了与医书相关的书,便不认识多少字了。苏棂星抬头望了一会儿,便觉得脖子酸痛,于是只好放弃看上面的字。   靠近石碑几步,听得后面有脚步声,回头才发现苏祾不知什么时候也上来了。两兄妹凑近了看那石碑的下端,这石碑的下端倒是和上面光滑的壁面不同,像是没有工匠没有开凿齐整一般,下面像是石壁上生出的肉瘤一般,在石碑下端盘踞成两段!   “哥哥,这个……”未等苏祾说完,突然一声长吟,随即石台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像是要从半腰处断掉似的。“啊——”两兄妹猝不及防,都摔倒在地面,害怕会掉下去,于是只好死死扒地上几个不平整的棱角。然而奇怪的是石碑虽然耸立在石台上,但是却没有随石台一起摆动。抖动越来越剧烈,那叫声又一次响起,颇有威力。   终于,石梯上出现了几个大裂纹,瞬间就碎成几块砸落下去不见了。   苏棂星见此,心中暗道这回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苏祾趴在地面上,想要向哥哥靠近,没等爬过来,突然间刚才看似结实的地面就开始开裂,然后便如同久未禁雨的土地,只轻轻一踩,便酥裂开来,围绕石碑周围的台面悉数开裂,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便随石块坠入无边深渊之中。   掉落的瞬间,苏棂星猛地扑了过去,抱住了妹妹苏祾,“要是掉下去死掉,还是让我死吧!”苏棂星抱紧了妹妹,从石碑旁掉了下去。耳边只听见呼呼的风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快速下落。   “这样掉下去,恐怕就要死了吧。”   “噗通”一声,耳朵边刚才还是呼呼的风声,转眼间便被“咕噜咕噜”的水声取代。两人转眼间就冲入了水底,然后慢慢的浮起。原来,这石台周围的下方竟然是一个水潭,虽然不算深,但是缓解两兄妹的冲力正好。   苏棂星呛了几口水,睁开了眼睛,苏祾也睁开,环顾四周。从上面陆陆续续地掉下来一些石块,在水面激起一点浪花来,摇晃渐渐停止了,而那块碑却丝毫没有动摇,尽管四周的石台都已碎裂掉下来,令人惊异的是,石碑下面的石块也没有开裂或者断掉,仿佛有神力在支撑着。   水潭似乎没有一点落脚的地方,苏棂星和苏祾慢慢的向边缘游去。幸好,这水潭中间水深,而四面倒是可以碰到底,底部似乎也是石头构成的。“啪嗒”像是踩碎了水里的什么东西。   苏棂星低头一看,顿时脸色惨白,忍不住跳开,只见刚才他所站之处,赫然是两段被踩碎长骨。   苏祾也早已发现周围的不对劲,吓得靠近哥哥“哥哥,地上好多死人骨头。”此时在两人周围的浅水里,可以分明看到有许多白骨,上面依稀挂着几节烂布。   头骨和身体骨架分开,四肢散落一旁,远望过去,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在不远处,白骨甚至堆积起来几乎要超过两个孩子的高度。苏祾想要拉着哥哥离那死物远一点,自己又冷又恐惧,早就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他们注意力全在那堆白骨上时,不知何时,水中亮起了两个像是灯笼一般的物体,慢慢的在向两人靠近。猛然间,浪花荡起,从水中升起一个巨大的蛇形物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   苏祾只觉得一阵劲风扫来,水面被冲击得泛起了巨大的浪花来,“当心!”苏祾被推了一把,跌坐在水中。   转眼间,那个巨大的长角的头颅便在眼前把苏棂星撞飞。苏棂星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便如同包袱一般被丢了出去,身体直接撞到了石壁上,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便没了反应。   苏祾惊叫一声,便急忙跑到哥哥身边,把哥哥翻了过来,眼见着哥哥满面血迹,嘴角鼻孔都往外流着血。“哥哥你醒醒,不要死啊,不要丢下小裬一个人!”可是任凭她如何呼喊,她怀中的人儿身体却无丝毫反应,像是已经死了。苏祾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不能接受哥哥死去的事实。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刚才两人从上面掉下来虽然没有摔死,但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而眼前这一切的突发,又让苏祾无所适从,刚才还轻声安慰自己,用自己的身体保护自己的哥哥,转眼间就不在了,这怎能不教人伤心欲死!苏祾抱住哥哥不住的大哭,而那怪物却慢慢盘踞到那根石柱之上,从高空看着苏祾,却没有急着发动攻击杀死苏祾,像是在玩弄自己的猎物一般的看着苏祾和苏棂星。   巨大的悲伤加上身体几处受伤,苏祾眼泪不断,不觉间,眼前事物渐渐变得猩红,脑袋也开始阵痛,她用手抱住头,那痛似乎愈来愈强了,苏祾所见之景似乎也因此受到影响,眼前已经是猩红一片了。   “啊——啊——啊”由于承受不了脑海中的剧痛,苏祾不住地大声呻吟起来,闭上眼,那眼前仍然是猩红一片。苏祾使劲摇晃着头,想要把那痛楚从脑海中驱逐出去,然而脑海中的痛却是更加的强烈。   那妖物盘踞在石柱之上,见到苏祾低着头浑身颤抖,慢慢的探出上半身,巨大的眼球瞪着苏祾,嘴里一声长吼,夹着风便袭向苏祾。这力道何等之大,恐怕所当之物无坚不摧!   然空气中突然响起掠空的啸瑟之声,“轰”的一声,那妖物的锐牙似乎撞到了什么坚固的东西。再看苏祾,她凌空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而在手掌前,赫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法阵,法阵中诡异的图案缓缓的转动,图案周围无数圈真言围之环绕转动,方才那一瞬,就是这法阵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看似非同小可。那妖物从石柱上掉落水中,露出了真身,竟和那走道里的石壁上绘得妖物无异!   那妖蛟何曾受过此辱,立刻张开血盆之口袭来!   “轰”的又是一声巨响,妖蛟的锐牙穿破了那转动的光轮,法阵似乎坚固异常,虽然被破坏,但却丝毫没伤到施法者,苏祾此时低垂着的头,慢慢抬起头来面向妖蛟,眼睛缓缓睁开,只见其眼睛早已经分辨不清黑白,变成一片血红!“呵——”苏祾口中突然声调高起。   伸出的左手突然变换法诀,那黑色的法阵顿时黑光暴涨,光轮比原先扩大一倍,那诡异的图案向前突起快速转动!只听见一阵破空之声,那妖蛟便击伤飞将出去,巨大的身体落入水中,激起层层巨浪来。一只巨大的锐牙断裂开来,落入水中。而此时的苏祾像是变了一个人,放下了苏棂星。   缓缓从水中站立起来,眼睛无神的对着前方,一步一步走入水中,那妖蛟被打落水中,愤怒异常,立刻直起身子,张开巨口,从口中喷射出不亚于石柱粗细的水柱冲向苏祾。   苏祾身形微动,左手快速向前挥去,一道黑影划过,硬生生的撞上那股水柱,轻而易举地划破了水柱,反而将妖蛟再一次撞击到石壁上,这次撞击更加巨力,连石窟都有些震动。妖蛟知道不敌,于是快速得爬到岩壁上,似乎想要避开苏祾,找准时机杀死苏祾。   苏祾站在水中,看着妖蛟爬上岩壁,不知从何学到的道术,右手像是从空中捻起什么,左手快速变换手势按住法诀,左右手同时斜向下按去,猛然间从水中激射出几道凌厉的黑色剑气,直接将妖蛟洞穿在那黑色的剑气之上,苏祾以为妖蛟已死,走到前去,却不料妖蛟突然举首,冲着苏祾吐息。一阵强力的腥风冲出,苏祾来不及反应,右手迅速挡在胸前,向前推出一道黑色法阵,愣是硬生生挡下一半气道来。   而苏祾也受了不小的冲击,被气劲带倒在水中,苏祾一倒地,那剑气瞬间消失,妖蛟立刻钻入水中。苏祾此刻俨然像是被魔神附体,她从水中慢慢起身,周身缓缓环绕黑气。   “喝——”一声怒吼,分明已经不像先前娇柔的女孩之声,而是带着妖邪之气了。那黑色的气随着吼声在周身蔓延开来,侵染入水中,不多时,水中的水便化为黑色。水面也开始不住的翻腾,忽然,那妖蛟从水里扑腾出来,像是喘息不过来,看到苏祾后,又恶狠狠的冲着她吼叫起来,像是要把她吞进度内。   还没等妖蛟有所行动,苏祾的左手又凭空祭起一道黑色的符箓,右手中指无名指并拢,指向妖蛟,符箓突然消失化为烟散去,妖蛟凶狠地张开巨口,想要扑过来,身下却亮起了一道黑色的法阵。它顿时变得惊恐万分想要逃离,苏祾右手立刻收回,握拳状,妖蛟立马动弹不得。   “噗”的一声,妖蛟身上无故起燃,黑色的火焰诡异地跳动着,随即爬满妖蛟全身,妖蛟在法阵中受黑色怪火灼烧,痛苦异常。在水中翻滚,仍然是无法扑灭这火焰,扭曲,翻滚,挣扎……火越烧越盛,很快妖蛟身上便可看到森森白骨。它也不再挣扎,只是费力的喘息着。   许久,火焰熄灭,那妖蛟竟被烧成一堆骨架。   苏祾慢慢走过去,看到妖蛟已经被活活烧死,不语。那妖蛟虽死,但骨架依然保持不散,她看了看水中的骸骨,走到前段像是头部的地方,蹲下来,用双手扯住其中一节骨的两端,双手发力,生生地扯开了蛟首和身躯的连接,令人惊叹的是:那节白骨里面竟然有淡蓝色一样的晶体,苏祾毫不客气的抽了出来,大约有小臂长短。然后“哼”了一声,扔下了那节骨。   起身手握着那节蓝色物体,往苏棂星所在的地方走去。刚走到他身边,头没由来的又开始剧痛。“噗通”一声,手中的东西掉落水中。苏祾跪倒在地,用手不断捶着头,那痛来得比先前更加强烈“呃——”苏祾终于忍受不了这剧痛,昏倒在哥哥苏棂星身旁。 正文 新生   山头,一男一女伫立,面对着眼前脚下无边的大海。   海风轻轻拂过,女子的腰间的垂璎缓缓摆动,一绺青丝从耳间滑落,遮住了她半面白皙的肌肤,女子轻柔地把头发绾到耳际,柔声道:“想不到这孤岛山巅之上到有如此的风景,若不是有要事在身,真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呢。”   “是啊,此处风和日丽,可比得上琉樱宫的景色了。但是还是先把师傅和师叔嘱托的事先查清楚再说吧。”“嗯,好吧。”女子姣好的面容上泛起一阵淡淡的无奈。   “我们办完事就在此地多逗留一日如何?”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似乎有愁容,笑着安慰道。“谢谢南宫师兄!”女子脸上立刻写满了欢喜。“嗯,我们下去看看。”   两人随即从崖上轻轻跃下,手中随即祭起法宝,仔细看去,一人御箫,另一人御笛,倒是很相配。“到了,刚才的动静似乎是来自此处。”   男子首先在空中停住身形,对旁边的女子说到,女子点点头。二人缓缓落在靠近海水边的一处凸起的平台上,那平台从山崖的底部生出,贴平着海水,因此海水时不时的随着浪花冲上来。   令二人惊异的是,那平台的另一头居然是个山洞的样子,只是上面日久,早就爬满了各种藤蔓,只留下一个小口。“南宫师兄,看来此处定有什么悬疑之处。”   那男子点点头,“不错,早些时候师傅观到此处气势有变,我们奉师傅之命来到这里,几天都没什么收获,要不是刚才一阵异动,我们恐怕又得白走一趟了。”   “哼,我还以为是你师父老眼昏花的,把我们骗到这里来呢!”那男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安慰道:“好好,洛纯师叔最好了,我师父想来诸事繁忙,难免有疏忽,但这次决计不会错的,待我们去里面看看。”女子虽嘴上有些埋怨,但是脸上却仍旧是微笑着的,想来并不是真的生气。   男子从身边取出火折子,吹燃之后靠近盘踞在洞口的枯枝,不消片刻,那些枯枝便化为了灰烬,“走吧!”男子率先走进去,女子也紧随其后。洞中无灯火,两人随即念动真诀,手中的法宝缓缓发出绿色的光芒,把洞中倒也照得可以看清前面的路。   洞中潮湿异常,两人顺着洞穴里的走道往里面深入,只觉得闷热不已,女子脸上渗出细汗,白皙的皮肤上泛起红晕,耳边几根头发黏在了脸颊旁。   “师妹,小心脚下,光线不好,小心跌倒。”“嗯。”两人无言,只管走了好长一段路,那洞窟的路虽然有些曲折,但是不难看出总体上是向下蔓延的,有好几处甚至有半人高的落差,莫非这条道路是通往海底的?男子边走边注意脚下和四周,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心中也不免疑惑。   “这个洞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通往哪里,真是叫人费解啊。”女子从怀里掏出一张香帕,细细地擦拭了脸上的汗。“恩,确实奇怪,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山精妖怪。”男子疑道。“呃,南宫师兄你怎么就希望遇到什么妖怪,一路顺风不是很好么。”女子忍不住笑道。   两人正有说有笑,继续往前走之时,突然一声“咦”,男子停下了脚步。   那女子也随之停下来,并非两人感觉劳累,而是前面的路被一堆碎石堵住了,“奇怪,这像是有人故意所致。”男子走上前,仔细查看面前的石块,只见上面和四周的墙壁一样,都长满了青色的苔藓,显然不是当前就长上去的,应该和先前听到的动静没什么关系。   “不知到这堆石头后面有什么东西,无论如何还是得想办法开出一条路来啊。”男子示意那女子向后站开一点,然后左手捻动法决,嘴里突然喝出一声“破!”男子的指尖瞬间构出一道纯白的法阵,法阵之中数道光芒激射而出,直接撞击上那堆碎石。   “砰!”的一声巨响,碎石堆应声炸开,石屑飞溅,女子连忙又后退几步,把玉红色的长笛挡在身前避免伤到自己。“好了。”“南宫师兄的道法又精进了不少嘛。”女子一脸羡慕。   “嘿嘿,哪有沐雨师妹厉害!”那女子听到南宫师兄没有自傲反而转过来夸自己,脸上又是写满了欢喜。“走吧,去看看里面是什么。”   二人都从碎石堆另一头钻过来,顿时就对眼前所见惊诧不已。   只见呈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处宽阔的水潭,在潭中正中央矗立着一根巨大的石柱,那石柱高耸直入,两人抬起头看此时所处洞穴的顶部,却发现那石柱高得几乎要碰到顶部,而这水潭虽然算得上宽阔,但是比起这个整个洞穴的高度,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男子环顾四周,皱了皱眉头,显然他已经注意到水潭周围散落着的白骨,他示意了旁边那个叫沐雨的女子,她低下头来,四周扫视,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南宫师兄……”“恐怕是有什么妖物在此作祟。”男子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手上祭起法宝,慢慢沿着水潭周围绕过去。想要看看这水潭有什么怪异。二人的脚步紧随,突然,脚步声停了下来。女子发现前面水洼处竟然有两个人躺在那里,由于洞穴里面光亮不足,不是很能看清。   女子快步走过去,步伐轻盈。“南宫师兄快来,这里有两个小孩子!”那男子本想唤师妹回来,听到师妹这一声呼唤,立刻跑了过去。   苏棂星,苏祾二人此时躺在水洼之中,一动不动,旁边的蓝色棍状物体被压在苏祾手下。等到沐雨跑过来,用手扶起苏祾,那男子也过来支起了苏棂星。   “怎么是两个小孩子?”那男子不解道。   “别说那么多了,师兄,快看看还有没有救了?”男子点点头,用手按住苏棂星脉搏,口中默念真诀,只见一道纯白色的气顺着苏棂星的手臂缓缓进入身体以内。这手法倒和当年苏星石救助姜二叔的手法颇为相似。女子也用相同的办法在苏祾身上施展。   “这女孩子,倒是没事,像是惊吓过度,其他倒没什么内伤。”而男子则神色凝重,道:“这小子受伤好像很重,五脏都不同程度受损,气息微弱得很。”   “那还有办法救治么。”“我姑且试试,但是不好说,这里不方便施展,水中阴寒还是先到洞窟走到里面去吧,女子点了点头。随即二人各自背上两个孩子,向碎石的洞口走去。   钻出了洞,那男子先把苏棂星上身的衣服解开,而女子则在一旁,收齐贴在墙壁上干枯的藤蔓枝条,聚集在一起,生起了一小堆火。   把两个小孩的湿衣服烘干。苏棂星衣服被脱下,胸口一块巨大的淤青格外显眼。男子用手按了按,只道“肋骨似乎断了。”女子好奇地问:“那还有的治么?”   “肋骨的话还好说,只是这内伤……”男子不再搭话,从系在身边的小兜里取出一瓶羊脂色的小瓶,然后从兜里取出一块皮布,展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针,但是和平常的针不同在于,这些针虽细,却是空心的。男子挑出最长的五根,然后打开小瓶塞子,从中分别蘸取一下,用手在苏棂星胸口抚摸感知断骨位置,然后迅速刺入该处,嘴里似乎还念着什么法决,不久那根针便发红,皮肤上也传来细微的焦味。   如此把几根针悉数扎入体内,接着把苏棂星扶坐起。手指稍稍从瓶中沾点少量液体,正在苏棂星背上划下一道浅浅的水痕,像是在画符一般。   男子端坐在苏棂星背后,示意女子帮忙扶住,然后单手捻诀,轻轻按在后背,顿时苏棂星背后白光大盛,可以分明看到有一道法阵在背后缓缓转动,光芒虽盛,但却柔和温润,男子按住法阵,嘴中默念法决。把灵力慢慢灌输到苏棂星体内。   苏棂星的嘴唇不再青紫,而是慢慢变为了正常的红润。约莫半个时辰,男子放下手,嘴里说了句:“应该是无大碍了。”   女子连忙起身扶住师兄到一旁休息,然后把烘干的衣服给两个孩子穿上。男子看着女子做这一切,忍不住道:“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怎么会到这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嗯,方才我们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到这里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到达这里的。”“我看一定是有什么密道之类的,回去得好好禀报师父师叔。”女子点了点头,而那男子只坐了片刻,便起身拿起腰间的法宝。   “师兄……”   “哦。我在去里面查看查看,一会就回来。”“师兄一个人去可以吗,里面要是……”“没关系,如果有什么,方才应该就出现了,我尽量小心点就是了。”说罢,男子又从洞里钻了过去。   他沿着水潭边缘来回走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是水潭中间有几根散落的巨型长骨,看上去颇为奇怪,他仔细上前观看,只见那长骨一侧长满楞刺,但是周围散落的骨头不是很全,光看一部分并不能辨识,“只怕是一般的妖物死后所化吧”他心里猜想,便转过去查看方才两人所在之处。   “咦?”他弯下腰,拾起了地上那个隐隐发出淡蓝色光芒的物体,忍不住往石壁上敲了两下,令人惊奇的是,那物体似乎不是凡物,敲打之后声音清脆。他一时不能分辨,于是拿在手里,环顾四周再无异样。于是便从洞中钻出来。   恰巧的是,那男子刚一出洞,便看到小女孩已经苏醒,女子正怀抱着她,扶着她起来。“师兄,这女孩子醒了。”“嗯。”男子快步走了过去,想要问问她发生的事情,谁知刚一走到身边,苏祾便指着他手里的东西说到:“这是我的东西!”   男子把它递给苏祾。苏祾接过东西,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切,突然焦急地问:“哥哥呢,你们见到我哥哥了吗?”“呃,他是你哥哥?”女子指着躺在地上的苏棂星说道,苏祾见此一下子便哭了出来,挣扎着要从女子怀里出来,伸着手要去够苏棂星。   “哥哥,哥哥,你不要丢下小裬一个人……”“没事的没事的,你哥哥没死,他被这个大哥哥救活了。”苏祾听罢,渐渐止住了泪水,不再挣扎,只是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美貌如花的大姐姐。那女子见苏祾不再哭闹,轻声安慰几句,然后抬起头颜色稍稍严肃地对男子说:“师兄,我在这少年身上竟发现了祝由的图案。”   男子一愣:“怎么会,这孩子与我们素未相识。身上怎么会有祝由的标记?”“不信你看。”那女子翻开苏棂星的外衣袖口,在贴身的衣服的袖口上面,用黑色与红色的丝线绣着一团火焰。   男子用手去摸那个火焰,疑惑道:“不错,这正是祝由师的火纹绣,莫非这两个孩子真的与祝由九宫有莫大关系?” 正文 往日旧伤   祝由九宫主宫炎襄宫,阳光明媚,透过云层直射而下,将殿前牌匾上的“炎襄宫”三个金字照耀得闪闪发光。炎襄宫外整齐划一的站着青衣着装的弟子,而殿堂之中,八名身着红黑色道服的年轻人并排而立,一路望过去,各个英姿飒爽,斗志昂扬。   他们面前面对着的,是端坐在殿堂之上身着青色道袍的老者,老者面容严峻,头发眉毛皆已经花白,但是却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座下都是祝由九宫各宫优秀的弟子,此去一行除了调查之事外,贫道希望你们能够磨砺自己,能够明白自己将来肩上要担负起来的责任!”“是,掌门!”殿前几个年轻人齐齐抱拳低首。   “很好。”老者刚说完,把目光看准右边排头第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人,开口说道:“星石,你是大师兄,也是八个人中间修为较高的,此去一行要多多照顾师弟师妹,不能逞强好胜,有所欺瞒,听到没有!”   “是,师傅,弟子一定谨遵教诲!”“好!希望你们其余七位也一样,此去不论收获与否,都代表了你们所在之宫的脸面,不要忘记!”   “是,弟子谨遵掌门教诲。”那个被称作掌门的老者稍稍点头,道袍一挥:“去吧!”殿前八名年轻人随即作揖,慢慢后退然后转身离开炎襄宫。   “大师兄……”刚刚从炎襄宫台阶下来,一名相貌颇为清丽的女子便走到苏星石身边,“洛纯师妹有何见教?”苏星石转过头去,见是琉樱宫的洛纯。   “哎?大师兄为什么还是这么见外啊,我们马上要下山了,以后还得多多拜托师兄照顾啊。”   “身为同门,照顾是自然的,师妹请放心。”苏星石面不改色,似乎对旁边这位美若天仙的师妹不感兴趣,只是简单寒暄几句,便继续往前走着。   洛纯点了点头,加快步伐跟上苏星石的节奏。旁边几位弟子也加快步伐,而目光却都在那洛纯身上,快到台阶底的时候,苏星石拱手道:“各位师弟师妹,大家就在此别过吧。今天好好回去收拾一下,准备明日出发。”各个弟子听到此话也停止了说笑,相互告别,驾驭法宝而去。   次日,八人在殿前出发,开始踏上路程。   八个人都是来自各个宫的出类拔萃的弟子,虽然平日里各宫掌宫对于门下弟子管理比较严格,非师命不得擅自离开所在的宫中,但是毕竟都是师出一脉,又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出发,一路上谈笑风生,倒也很愉快。   苏星石师出炎襄宫,也是九宫之首,按辈分来说是其余几个人的师兄,其他人一路上互相谈笑慢慢变得熟络,苏星石天生寡言少语,极少与其他弟子交流,大家也似乎碍于大师兄的威严,心里虽然敬重他,但是极少与之交谈。   而洛纯似乎对这位看上去有些冷漠的大师兄颇有好感,每次穿过丛生密林的时候,总是默默地跟在苏星石身后。八名弟子中只有洛纯一位是来自琉樱宫的女弟子,而且琉樱宫向来都出美女。   一行几人的目光自然都落在她身上。经过几日,大家也都渐渐看出来这位小师妹的心思,总是有意无意的调侃她,弄得洛纯时常羞得满脸通红,而苏星石脸上却一无所动,好像并没有把师弟们的捉弄而放在心上,这让洛纯看在眼里,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一行人出发约半个月有余,一路打听,加之先前收集到的消息,来到了海边,此去一行人主要是来调查渔村海怪的事情。原来早在不久前,海边的渔民发现有一个奇怪的事情,捕鱼的时候,水面突然会无缘无故出现巨大的浪花,渔民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吞入其中。   有几个侥幸逃脱的渔民也在海滩被发现,但是身上总是受了很重的伤,嘴里也总是胡言乱语,说在水里见到了一个长着鳞片像人一样的怪物,并且再也不肯下海捕鱼,连鱼也不敢碰,一闻到鱼腥味就就浑身发抖。俨然一副已经被吓破胆,疯疯癫癫的样子。   苏星石看到当地渔民好几天都不敢出海,几户渔家因为没有出海打鱼,家里已经断炊好几天,于是当即决定留下来帮助这些渔民。其他几位弟子也是血气方刚,刚刚下山便听说有为民除害的机会,自然是义不容辞。   当地渔民朴实,见到几人愿意帮助,当即提出要重金报答,但被苏星石拒绝了。   按照计划,几人约定先出海看个究竟,由于落脚之时已经是夜晚,苏星石向村长借了两艘船,准备明日一早便替渔民们出海去调查水里妖物之事,众人奔波数日,身体感觉疲乏,于是便各自休息去了。次日一早,苏星石便和众弟子出海了。   洛纯看苏星石脸上波澜不惊,不由得凑上去搭话:“大师兄。”苏星石正观察着海面的动静,一时没注意到洛纯在和他说话,于是就没有搭话。   “大师兄……”洛纯又忍不住喊了一声,“嗯?”苏星石只是回答,并没有回过头去望她,洛纯望着他,本来想说的话一下子便憋住了,心里暗暗想:“这人为何如此不通人情,竟然连话都不主动和我说一句……”   “一会儿小心点。”苏星石突然说道,洛纯连忙答应:“嗯嗯,师兄也小心点。”顿时觉得心里甜蜜蜜的,谁知两条船上的师兄弟们都纷纷回答:“嗯。”“原来不是对我一个人说的……”   航行了一段距离,看样子似乎快到了渔民遇险的地方。原本,以八个人的修为,直接御宝物飞行到此即可,但是如果只是在海面上空,想要引那传说的怪物出来,也是不太可能的,因此苏星石采用了此法,也希望那妖物可以被吸引出来。   论起几个人的修为,都可以说在同类弟子里出类拔萃了,而论起实战来,八个人几乎没有一点经验。在海面上等了好久,水面就是波澜不惊,苏星石平日做事虽然沉稳,但此时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他想:“这妖物平日里兴风作浪一一定是感受到水面的动静,而我们几个人虽然在海上像是在吸引,却一点也不像一个渔夫那样打鱼收网等一些惊扰水面的动作。”   苏星石蹲了下来,把右手插入到水里,口中轻声地念着真诀,指尖快速地结着法阵,只见他食指上的一枚戒指渐渐散发出一阵蓝色的光芒,指尖也在水中结出一道蓝色的法阵来。   法阵缓缓转动,似乎是在向下发出阵阵波动,洛纯看到师兄如此,立刻明白了师兄的意图,开始密切注视周围水面的动静。“师兄快看!那边!”   几人把目光扫过去,果不其然,在很远的地方,原本一望而去没有一丝波澜的海面,突然起了几人高的浪来,“大家小心!”苏星石示意周围的人,洛纯也会意地点点头。那浪越靠越近,速度之快,仿佛是有人故意在后面推动着。   倘若是平常的渔民,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这几人高的浪卷过来,就算水性再好在这样的海里也不一定能得救,更不用说其他的了。苏星石眼见着浪越靠越近,猛地从船上跳起,随即祭起法宝,凌驾于空中。   其余七人也借着法宝跳到了空中,“好险啊……”洛纯忍不住回头看其他弟子,看见众人也是一场虚惊但并无大碍,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苏星石在空中仔细地看着那浪从脚下漫过,直接把两艘船冲碎,力量如此之大,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忽然,从水中激射出一道墨绿色的汁液来,直冲自己而去,苏星石刚想闪避过去,只见旁边的师妹洛纯忽然手一挥,手指快速结印,瞬间在两人面前形成了一道白色光轮,将那水柱隔绝在外,苏星石诧异间,回头向洛纯表示感谢,洛纯听此不由得脸一阵红晕升起,忙说:“没事没事,师兄没事就好。”   正回话间,突然一个黑色物体从水中快速掠过,还未等众弟子反应过来,那妖物突然冲出水面,一口叼住在空中的一名弟子。那弟子也是不俗,立刻反手用刀快速的划过那妖物的唇,妖物脸上吃痛,便松开了口,落入水中。   多亏了这妖物的一跃,几人才看清这妖物的面貌。果然和渔民描述的不错,这怪物长着一颗巨大的鱼头,满嘴的獠牙长出了嘴外,更加奇特的是,他竟然长出了像人一样的下肢,说是像足,似乎说像鸭子等一些水族的脚蹼。   整个个子看上去得有一艘小船那么大。通体黑色,长满鳞片,刚刚跃出水面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洛纯忍不住捂住鼻子,表示受不了这气味,苏星石御物飞到那个师弟面前问到:“沐云岚师弟,刚才可有大碍?”   沐云岚脸上轻松一笑:“没事的大师兄,刚才只是咬住了我一只衣袖罢了,但这妖物也吃了我一刀,肯定也不好过。”   苏星石低下头看着还在下面游弋徘徊的鱼形怪物,吩咐旁边几位师弟:“百里,端云,秦翎,云岚,你们下去布阵。”“是!”说罢,四名弟子放低身形,手中快速的结着印,顿时各自的法宝上便开始闪烁着光芒来,“缚!”瞬间四人手中的法宝发出的光芒连接在了一起,“师兄好了!”   苏星石立刻右手挥出,手指上的戒指立刻蓝光大盛,“砰,砰!”几声巨大的气爆从指尖射出,水面上立刻被炸起几道水柱来,那妖物也被炸出了水面,在空中发出尖利的叫声来,似乎颇为愤怒。   “洛纯师妹!”“是!”洛纯听到师兄号令,右手立刻向下五指伸张,瞬间从她五指便布下五道纤细若无的丝线,左手从右手下方撩过,抓住其中三根丝线,只见丝线柔弱无骨,但却坚韧异常,那怪鱼还没落入水中,便被丝线紧紧缠住不得动弹。   洛纯纤指向上一提,那鱼便随之被抛到空中,不偏不倚,正好掉在那个巨大的法阵上方,“哼!”苏星石一声冷哼,单手在胸口结印,一道蓝色的光从戒指上射出,那妖物还在挣扎,苏星石便划了下去,蓝色的光划过那怪鱼身体,立刻发出一声“噗”的声音,像是割破了什么气筏一般,那身下的法阵立刻白光暴涨,开始向里面吞噬着一切,那怪鱼被划破身体,尖利的嗓音震耳膜发痛。   还没等它停止惨叫,那白色的法阵便把它吸入阵中,再没有一点踪影了。   “太好了!”洛纯见此忍不住开心的欢呼起来,像是全然忘记了刚才的惊险。苏星石也稍稍舒了口气,“看来妖物已经死了呢,真可惜还没几回合呢。”   沐云岚一脸遗憾道。“云岚你就是喜欢吹牛……”旁边几个弟子开玩笑道,沐云岚忍不住笑了出来。苏星石回头看着洛纯,洛纯见大师兄在看自己,忍不住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   众人正为消灭了妖物而高兴的时候,冷不丁的,苏星石感到有一股奇怪的气突然出现,还没等到他反应过来,那气忽然迅速而猛烈地接近了。   一道灰色的光突然扫来,洛纯毫无防备,被一下子击中后背,“洛纯!”苏星石大喊一声她的名字,急急的御物去追下落的洛纯。   就当他快要碰到洛纯的手时,猛地,他感觉到头部一阵刺痛,突然,眼前的洛纯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一脸惊恐:“爹爹救我!”随即那小女孩便掉入了海里,“小裬!小裬!”   苏星石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黑漆漆的屋顶,“原来是个梦……”他用胳膊擦了擦头上的汗,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想到两个孩子已经失踪三天多了,回来的小田哭着说两个孩子掉在海里了,开始他并不相信,黎老伯和好多人都发动起来找孩子,可是自从出事那天起,两个孩子就一点消息也没有,恐怕真的是死了。   死了,死了。苏星石嘴里缓缓而无力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耳边传来外面海浪一阵又一阵的击打着礁石的声音,脑海里又忍不住想起和两个孩子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开始会走路,到两个孩子第一次叫出爹爹二字,慢慢地长大,能够认字念医书。   一切似乎太不可思议了,两个孩子突然来到自己身边,又突然消失了不见了,一切来得匆匆又去的匆匆,令他毫无心理准备。他身体瘫卧在床上,手突然狠狠地砸了一下墙壁,右手臂搭在额头上,随即两行泪划过脸颊…… 正文 来历不明的男人   被称为南宫师兄的男子见到苏棂星袖口的花纹,心中也不免疑惑。自己与师妹到此已经大约半个月时间,当时下山也未曾从师傅那里听说祝由师中有隐居在外的高人。   但是眼下看着这孩子袖口的纹饰,确实是九宫祝由师的火纹绣不错,只是很奇怪,这孩子身上的衣服不是祝由道童所穿的道服,倒像是一件衣服改小之后给孩子穿的。   而方才询问了那个小女孩,她从来未听说过什么祝由师还有火纹绣。只是含糊不清的描述了自己与哥哥是在当地一个节日里偷偷出海,然后遭到大鱼袭击,莫名其妙地就来到了此地。   沐雨见苏祾口齿不清的描述着,眼睛里还闪着着点点泪花,一副惹人怜的样子,便有点不忍心叫她再回忆此事。“师兄,现在两个孩子还没恢复过来,不如我们先把他们送回家去,这孩子衣服的事情肯定爹娘会知道的,到时候可以问他们的爹娘。”   男子沉思了一会儿,道:“好吧,眼下这样子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先听你的了。”于是,两人约定先暂时在这山洞内休息一会儿,然后便把两个孩子送回家去。   沐雨抱着苏祾坐在大腿上,看见苏祾小脸梨花带雨,想要安慰一下她,便询问起她的名字,“美女姐姐,我叫苏祾。我哥哥叫苏棂星。”小苏祾眨巴眨巴眼睛说道,“这孩子真会说话。”   沐雨听罢脸上顿时笑靥如花,转头对闭目养神的师兄说道:“南宫师兄,我们出来所带的干粮和水呢?”男子从背上取下一个小包袱,拿出一些递给了苏祾,苏祾看着那男子,手不敢去接。   沐雨见状,笑了笑,用手接了过来,掰碎了递给苏祾,苏祾这才腼腆的笑了笑,接过干粮狼吞虎咽起来……   两人各背着一个孩子,从洞里出来后,由于那山头苏祾落水前并没有印象,因此也辨不出家在哪个方向。男子沉思了一会,说道:“师妹,既然这样,我们就先把孩子送到最近的渔家,先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再打听就是了。”   沐雨点了点头,随即两人腾空而起,向着最近的海岸飞去。很巧的是,飞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趴在背上苏祾忽然兴奋地大喊:“美女姐姐,就是那里,我家就在那里!”“好的!”沐雨听罢也很高兴,于是御物快速地向前飞去,渔村也越来越近了。   黎老伯坐在苏星石床边,安慰卧病在床的苏星石:“星石啊,你别太担心了,两个孩子还没找到,说不定早就被冲到哪个海滩上也说不定,这回不是还没找到两个孩子么。”   黎老伯嘴上虽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却也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是自从两个孩子失踪之后,苏星石便性情大变,整日卧病在床,人也日渐消瘦,已经一日多未进一滴水一粒粮了,再这样下去非得整出病不可。   苏星石躺在床上,眼睛无神的盯着屋子的顶部,嘴唇早已经干裂得发白了,脸上两颊消瘦,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黎老伯见苏星石如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帮苏星石掖好被子,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   突然门外传来两声破空之声,随即传来一个小女孩的清脆的叫声:“爹爹,爹爹!小裬回来啦!”苏星石原本无神的眼睛忽然动了一下,黎老伯也愣在原地,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爹爹,是小裬,小裬回来啦!”“是苏裬的声音没错!”苏星石顿时像是来了精神,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黎老伯慌忙去开门。   打开门,只见苏祾一身污秽的站在自己面前,苏星石喜极而泣,上前一把抱住苏祾,“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哥哥呢?”“爹爹,我和哥哥都没事,爹爹别哭。”   于是伸手用袖子帮爹爹擦干眼泪,苏星石抱着苏祾,仔仔细细看着,确认苏祾身上没受什么伤后,稍稍放下心来。“爹爹,是这个大哥哥和大姐姐救了我和哥哥。”苏星石这才注意到苏祾后面站着的两个英姿不凡的一对男女,那男子背上背着的,正是苏棂星。   黎老伯连忙上前,那男子把苏棂星从背上放下来,交给了黎老伯。苏星石正要开口感谢,那男子拱手道:“在下南宫胤,这位是我的师妹沐雨。”   苏星石放下苏祾,同样回礼道:“谢谢两位的搭救,我两个孩子的性命能够得以保全,全都仰仗你们二位搭救,不如到寒舍坐坐,让我好好感谢一下二位。”南宫胤点了点头,心想正好待会可以向他询问一下关于这男孩的事情。   黎老伯将苏棂星抱进里屋房间,苏星石也跟着进去。待黎老伯把苏棂星平放在床上之后,苏星石上前,解开了苏棂星胸口的衣服,食指和中指点在苏棂星丹田,南宫胤在一旁看着,觉得这手法十分眼熟,只见从苏星石指尖缓缓产生淡淡的淡蓝色光来,那光缓缓的闪耀,一道清气慢慢从指尖流出,开始由丹田出发,游走全身。   只花了片刻,苏星石便结束了,心中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脸上也看得出轻松许多。而在一旁的南宫胤和沐雨看得吃惊不小,这手法纯熟老道,和当初自己检查两兄妹的伤势手法如出一辙,正是出自祝由术中的“巡脉”,但是但从速度和手法来看,眼前这个人修为却是远在两人之上太多了。   苏星石见两人在一旁看着,谦虚几句:“在下只是个乡村医生,略懂些奇门之术罢了。”   南宫胤听罢,连忙摆了摆手,说:“苏大夫妙手回春,手法实在是高。”   “还是得多谢你们帮助小儿接好断骨,还输入一些灵气来维护脏器,否则,这个孩子哪里会活到现在。”南宫胤听罢,心中更是吃惊不已,只随意的一施展,眼前的这个人便知道了所有一切,这功力,远在自己和师妹之上,然而心中顿时又产生了一个疑问,既然他能熟练地施展祝由术,那必定是祝由弟子无疑,而且这男孩身上的纹饰又间接说明两者的关系。   奇怪的是,种种疑点指向苏星石,既然能判断出自己先前治疗男孩的手法,为何不会产生疑问呢。“让两位见笑了,还请外屋休息。”苏星石脸上总算有了一点轻松的神色。   黎老伯替两人各斟了一杯茶,南宫胤心里疑点重重,看着苏星石,苏星石反倒有些奇怪,说道:“南宫公子有什么问题吗?”南宫胤本来就欲言又止,被苏星石一问,终于忍不住问到:“苏先生也是祝由师么?”南宫胤这一问把苏星石问得莫名其妙,“不是啊,公子为何这么认为?”   南宫胤解释道:“是这样,刚才我瞧先生的手法,特别像祝由之术,因此心里疑惑。”“咦,是这样,不瞒公子,方才我检查小儿的身体,发现他似乎也被我这种类似的方法救治了,我还在想……”“实不相瞒,苏先生,我和师妹乃是祝由九宫弟子,刚才看到先生用本门道术,颇感奇怪。本门道术从不外传,不知道先生是从何学的?”   “我……”苏星石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时知道二人的身份,苏星石并不是特别吃惊,因为祝由九宫毕竟是名动天下的道术修炼的地方,即使是偏远的小渔村也是有所耳闻的。   “还有一件事要请教先生。”说着,南宫胤卷起外衣袖子,露出穿在里面的袖口。“苏先生对这个花纹可有什么印象?”南宫胤指着袖口上的火纹绣,苏星石仔细的看了看,最后摇摇头,“不认识。”“咦,爹爹,这不是哥哥袖子上的花纹么?”   苏星石把头凑过去又看了两眼,感觉有点熟悉,被苏祾一提醒,好像想起点什么来,当时这两个小孩,还在为谁穿这件带火焰的衣服而互相赌气闹别扭呢,苏星石总算是有点印象了。“怎么了?”“苏先生,这是我们祝由九宫的标识,火纹绣,但我们在令公子的袖口上也看到了火纹绣。”   南宫胤顿了顿,问了一句:“敢问苏先生原先是不是居住在这里?”苏星石一愣,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会问到这样的问题,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谁知一旁的黎老伯突然搭话:“你们说星石啊,星石原来不是我们村里的人。”“哦?愿闻其详。”   “是这样,十几年前的时候,我们村的姜二叔在海边晒网的时候发现了他,然后便把他救回来了。而他当时像是失忆了一样,只是记得自己的名字,而自己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都不知道。等到他恢复了以后我琢磨着要是赶他走,他恐怕也得遭遇危险。就干脆安排他在在村子里住下了。”   “原来如此。”站立在一旁的沐雨来了兴致,津津有味的像是在听着故事。   “这么说苏先生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苏星石摇了摇头,南宫胤听完黎老伯的讲述,慢慢陷入了沉思:“十几年前……不错,十几年前的时候,当时九宫发生一件事,听说有炎襄宫的大师兄失踪下落不明的事情,当时似乎还出动了大批弟子去找,但是最终却是一无所获,不知道为何最后停止了。   只是无奈当时自己还小,并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来,倘若眼前的这个人便是失踪十几年的弟子,按辈分,那他就是自己的师叔了。这件事必须立马回去禀告给师傅才好!”   “那个纹绣苏先生可知道来历?”在一旁的沐雨插了一句。苏星石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当时想给孩子做两件衣裳,可是家里没什么布料,翻箱倒柜找到一件还算宽大的衣服,就把它拆开做小了。谁曾想只能做一件,到头来还弄得两个孩子闹矛盾。”   南宫胤见苏星石讲到两个孩子,满眼都是怜爱之意,微微一笑道:“看得出来苏先生很爱自己孩子啊。”“谁说不是呢,做父母总是会舐犊情深的嘛,你们二位还年轻,想必又是一对神仙眷侣,将来有了孩子总会懂得,哈哈哈。”黎老伯的一番话讲出,顿时让两个年轻人脸上红红的。   见天色已经接近正午,苏星石便挽留两人吃午饭,二人不好推辞,便留了下来,南宫胤一心想要验证苏星石的来历,但无奈刚刚认识,问那么多未免太不礼貌了,像是在猜疑别人一样,便不再询问。饭桌间听黎老伯谈谈渔家事,倒也别有一番意思。   吃完饭,南宫胤和沐雨商讨了一会儿之后,便向苏星石和黎老伯告别,像是有急事一般,苏星石不便挽留,便送他们离开了。两人祭起法宝,凌空而起,南宫胤抱拳道:“苏先生后会有期。”苏祾站在地上使劲的挥手:“大哥哥,美女姐姐再见!”沐雨也笑着挥了挥手。“星石啊,这两个人像是知道你的来历一样,想必还会再来的。”黎老伯转过头去对苏星石说道,而苏星石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两人御物而去。 正文 九宫   阳光和煦,海鸟从海面低低掠过。微风和煦,今天是难得打渔的好天气。街道上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带着两个孩子在街上逛着,看样子像是一个父亲带孩子来逛着街市。   小镇青石板路两边摆满了卖着小玩意,零食的摊子,两个孩子不时嬉笑着,绕着男子打闹着。时而又被一旁路边小贩所兜售的玩意所吸引。   几天前,苏棂星和苏祾两个孩子意外得救,苏棂星受了重伤,多亏了两名自称是祝由师的年轻人所救,才得以活命。两个孩子一五一十把沦落到奇异洞窟内的事情告诉了苏星石,苏星石听到孩子们的讲述,脸上稍稍有点吃惊。   阿星和小裬都被那个妖蛟所击晕,但是万幸的是两人却没有因此被妖蛟所害,虽然有点奇怪,那妖蛟将两人撞晕后没有伤害两个人,反倒最后两人都活下来了,实在是不得不说是万幸至极。   两个年轻人离开没过几天,苏棂星便清醒了过来,也能下地行走了,只是胸口有时还是莫名其妙的疼,想必是还没有完全恢复。苏星石看着前面嬉闹着的孩子,脑海里忽然又想起了那个当时令他猝不及防的问题“苏先生是祝由师么?”“火纹绣”苏星石嘴里念了念了几遍,苦笑的摇了摇头。   “爹爹,爹爹快过来看这个!”苏祾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唤着他,苏星石猛地缓过神来,看到两个孩子弓着腰正仔细的看着一位坐在地上的老爷爷捏着泥人。   两个孩子看得目不转睛的,早已经入迷。“喜欢哪一个?”苏星石走上前去,弯下腰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孩子。“这个!”苏棂星用手指着其中一个小花狗模样的泥塑说。   “哼,哥哥就喜欢拿人家喜欢的!”苏祾小嘴一嘟,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苏星石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捏泥人的见眼前的女孩儿如此可爱,便从手边拿起一个小老虎给苏祾,笑道:“小姑娘,看,是小老虎,比你哥哥的小花狗厉害多啦!”   苏祾听罢,双眼顿时一亮,立刻用手捧了过去,开心得不得了,苏星石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拿出钱来付给老板,向他道谢后便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九宫,炎襄宫,一名看上去道风遒劲,精神矍铄的老者端坐在主殿殿上,主殿两边各有八张座椅,看样子是坐着其余八宫的掌宫了,再看殿前,立着两位年轻的弟子,正是沐雨和南宫胤。听完两名弟子的讲述,两边的人以及殿上老者都微微一怔。   殿上一时无言,许久,坐在座下的一个人突然开口问到:“南宫胤,沐雨,你所说的句句属实,确信没有半点捏造么?”“句句属实,掌门真人在上,弟子岂敢出狂言。”南宫胤一脸坚定。“你说他叫苏星石,此话当真?”在旁坐着的一名女子突然开口,望去,此女雪肌青丝,眼神细软娇柔,声音犹如风过银铃,夜莺出笼。   “当时弟子在场,确实有听见旁边的老伯唤他做‘星石’。而他两个孩子姓苏,应该是没有错的。”   “真的?”那女子眼神指尖闪过一丝说不出的情感,是高兴?是幸福?还是哀怨?“弟子还注意到,他给孩子医治的时候,用的正是祝由术中的‘巡脉’。手法纯属,只怕功力还在我和师妹之上。”   “云岚,你怎么看?”老者把目光转向座下的一名掌宫。   沐云岚点了点头:“十四年前,当时我与师兄八人奉师傅之命,下山历练,调查妖族之中六趾鳞魔作乱一事,谁知道那妖魔竟如此凶恶,我们几个都身负重伤,几乎要被那妖魔吞噬。而师兄为了救我们,动用了祝由术中的禁忌之术,谁知施法途中突然被法阵中符文反噬,最后与那妖魔一起消失。我们几人找遍都未曾发现,都曾一度以为师兄已经……”说罢摇了摇头。   众人听见沐云岚回忆起往事,都沉默不语。   老者想了一会儿,问到:“南宫胤,我问你,那个人手上可曾有什么物件。”   “对,苏师兄手上是有一枚戒指的,那也是苏师兄的宝物。”“回禀掌门,弟子未曾注意到他手上有什么戒指一类的东西。”“洛纯师妹不用担心,苏师兄会没事的。”旁边的一个男子小声安慰道。   洛纯心情却完全不在此,一心只想着那人是否可能是自己的苏师兄。方才听到那男子手上并无什么信物,失望之情又掩饰不住地流露在脸上,一张娇柔美丽的脸上又多了一丝忧愁。“此事疑点颇多,必须得派弟子去查。”“掌门说的是。”“倘若苏师兄真的还存在这世上,那一定得将苏师兄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弟子恳请掌门将此事交给我去办。”沐云岚起身作揖道,老者点了点头。   沐云岚随即对站着的两名弟子吩咐道:“南宫胤,你回到玉煌宫之后,再带几名弟子务必再去一下那个渔村。”“沐雨,待会儿你也随你南宫师兄出发,务必确认那人的身份,倘若是你苏师伯,一定要请他回来。”洛纯顿了顿,“连同那两个孩子。”“是,弟子明白!”   玩了一天,两个孩子却不感觉得很累,大概是太小年纪,精力旺盛吧。黎家村是个小渔村,离镇上还算蛮远的,天色渐晚,在外面玩了一天的三个人开始往家赶。骑在苏星石脖子上,苏祾特别有气势,双手抱着苏星石的脑袋。“刚才的馄饨好吃吗?”苏星石问道。   “不好吃!”苏棂星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哥哥瞎说,不好吃还吃了两碗!”“我……我是病人!”苏棂星不服气地争辩着,“我还是觉得爹爹煮得面好吃!”“嘿嘿”苏星石听到苏棂星夸自己,也有些得意的笑起来。“爹爹,哥哥就喜欢瞎说,不要理他!”   “难道爹爹煮的面就不好吃了?”苏星石抓住苏祾的两条腿笑着问,“呃,爹爹坏人,和哥哥一起来欺负我。”说罢苏祾装出一副要哭的样子,双手还作势捂住脸,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哈哈哈……”苏星石忍不住笑出来。   “要是爹爹哪天离开了……”苏星石话还没说完,苏祾就听出了话里面的不对劲,“爹爹要去哪,爹爹是不要小裬和哥哥了么!”她的小脸上立刻一副焦急的模样,“爹爹怎么舍得下呢……”“爹爹去哪我就去哪!”   “嗯,我也是!”两兄妹坚定地回答。“好,不愧是爹的好孩子。”两个孩子这么说,苏星石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眼神里似乎还有一丝不忍。“走,咱们快点走,不然海里又要有妖怪出来了!”   苏棂星拉着苏星石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走着。月亮渐渐升起来,道路两边人家的灯火也慢慢亮起来,从窗外路过,那一盏盏灯光,圆圆的,毛茸茸的感觉,发出柔和而橙黄的光芒来,看上去很是温暖。街道上路人很少,倒也不算冷清。苏祾已经睡着了,趴在苏星石的后背小声而均匀的打着鼾,苏棂星眼皮也在打着架,要不是爹爹又牵着他的手,他跌跌撞撞地步伐,恐怕早就摔了好几次了。   苏星石缓慢的走着,抬头看见月光皎洁,银色的光辉把前面的路照亮。路过海边的小道,听到几声海鸟的叫声,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静谧。   自己到此已经十四年了啊,苏星石忍不住想,多亏了这些乡亲们的接济,自己才在这小渔村有了立足之地,现在两个孩子又回来了,每天的日子过得也算惬意。   走到村尾,一间没有光亮的屋子伫立在黑暗中,苏星石把苏棂星领到门口,一只手推开屋门,一股熟悉的清新的药草味传来。摸着黑把两个孩子抱到,转身点亮了床头的油灯,一抹暖色顿时布满整个房间。   苏星石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帮孩子解开衣服,盖上被子。两个孩子慢慢进入了梦乡,看着两个孩子恬静的睡相,苏星石忍不住用手去刮了刮两个孩子的脸,苏祾在梦中好像感觉到什么,还不开心的抿了抿嘴。   苏星石起身,把油灯端到了外屋,他将自己平时外出带的医箱放在了桌上,用手指打开第二格,把一根手指塞进去。像是抠住了什么机关,只听见“嗒”的一声,底部的一小块木片掉了下来,苏星石把木片放在一旁,双指塞进去毫不费力的夹出一枚戒指。   只见那戒指通体澄蓝,在油灯光照下,蓝光流转,看上去十分美丽。苏星石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便戴在右手中指上,那戒指像是感受到了苏星石的气息,顿时蓝光闪烁,他坐着看了一会儿,接着便起身走向一个柜子,打开,满是两个孩子和自己的衣服,只是在柜子的最下面有个小仓,那小仓有个门,上面上了一把小锁,甚是神秘。   苏星石从腰间取下钥匙,把钥匙插入钥匙空,轻轻一拧,锁头应声而开。   打开小仓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淡青色的衣服,苏星石捧了起来,那件浅色的衣服像是穿在里面与外面的衣服相称的,而在这件衣服上,不仅是袖口,就连领口都有着火焰纹绣,苏星石看了看那衣服,一言不发,不久又把那衣服放进去了锁好。   推开窗,月光洒了进来,海风混合着淡淡的味道拂过脸颊,苏星石眼睛看着远处深邃的大海,似乎是感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终于,还是找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