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昔我往矣 第一章 转蓬随风逐(一) 风之策,关于爱情,关于绝望,关于战争。 公元前694年,齐国宫廷大乱,公子纠和公子小白怕祸及到自己,纷纷带着自己的随从奔逃出宫,公子纠带着管仲奔鲁,而公子小白则带着师傅鲍叔牙奔莒。故事便从小白笨莒的第二年开始。 那一年夏天,木槿花开得尤为热闹,他所住的驿馆后院中一丛一丛的木槿,白色的,紫色的,每一朵花都染上了暮色,显得雾腾腾的,像梦一般,姜小白觉得木槿就是像梦一般的花。 他随手摘了一朵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背后响起了脚步声,然后是鲍叔的声音,“公子,莒王派了侍者来要邀你入宫。” 姜小白嘲弄的笑着,“他终于想起我了吗?我来莒国可是有一年之久了呀!” 鲍叔汗涔涔的不知道怎样回答,只听他又道:“是呀,我本来也就是个亡命的公子,奢望谁将我当回事呢?是吧老师?” 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鲍叔愣了愣,拱手道:“公子不必妄自菲薄,公子总有一天会成就一番大事的!” 姜小白将木槿随手一丢,负着手笑道:“罢了,老师也不必安慰我了,既然莒王要见我,那我就入宫吧!” 莒国的宫廷不如齐国那般雄伟,可是也自有它的威严所在,在如今的他的眼中看来不禁唏嘘嗟叹不已,他和近侍易牙随着侍者走到宫廷的御苑中,每走到一处侍者都会眉飞色舞的讲解一番,脸上透着得意之色。 姜小白看在眼里,自是嘲讽的笑着,根本也无心听他说话,易牙有些不耐烦了,冲那侍者道:“你们家大王到底在哪里?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看到?!” 那侍者眼睛眯了眯嘿嘿笑道:“不急不急,就快到了!咦——那不就是!”侍者指着不远处一颗棠棣树下的几个人影,莒王很好认,因为他头上戴着的六旒尊冕异常显眼,象征着尊贵和地位。 他们随侍者走过去,侍者向人群中的莒王拱手道:“大王,齐公子到了!” 莒王身边有几个人转头来向姜小白看了看,又都不以为然的转过头去,而莒王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跟他们说着话,那侍者又向他说了一遍,他这才转过头来向姜小白看了一眼,然后假意嗔怪道:“你这奴才怎么办事的,齐公子到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说得那样小声,存心想让寡人难堪是不是?!来人,将他拖下去,重打!”然后他皮笑肉不笑的走到姜小白身边冲他拱了拱手,“得罪了公子,还望别见怪!” 姜小白向他还了礼,云淡风轻的笑笑,指着被人拖下去的侍者说道:“放了他吧!也没有多大的事!” 莒王便摆了摆手冲那侍者说道:“寡人看在齐公子的面子上饶你一次,下次可给寡人长点记性!” 刚才站在莒王身边的几个人也走过来向姜小白见了礼,姜小白很谦卑的一一还了礼,易牙看不下去了,在他耳边小声道:“公子,这些人无非就是莒国的贵族大臣,公子没必要对他们这样谦卑!” 姜小白低声回道:“易牙,你要记住,如今的我可不再是齐国宫廷中的公子了,我们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易牙还想说什么,只听莒王又道:“公子在莒国住的习惯吗?” “逃亡之人,能够保住小命就好,没有什么习不习惯的!” 莒王对他的谦卑很受用,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很识时务的,遂笑道:“公子放心,只要公子在我莒国一日,寡人定保你的周全!” 姜小白颔首向他拱拱手,“那小白真是感激不尽!” 莒王哈哈哈笑着,他周围的人也哈哈哈笑着,他们的笑声随着风吹到姜小白的耳中,只觉得有一种难以忍受的刺痛,他云淡风轻的脸上突然透出一丝阴厉之色,只是一瞬便消失殆尽。 这时,只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向这边叫道:“父王!” 众人都停住了笑声,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牵着一个东西向这边靠近,莒王一见她来,脸上露出的笑容变成了慈爱,等她走到他身边他摸了摸她的头嗔怪道:“怎么这样大了还不懂事,没见到有客人来吗?” 是个胖嘟嘟的小女孩,她向姜小白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就愣住了,面前的这个人可能没比她大多少,他头顶束冠,想来可能也就是弱冠之年,白净的脸上透着笑意,狭长的眼睛仿佛也染上了笑,他的笑不像宫廷中那些人那样透着谄媚,也不想父王那样有着深意,而是像流水一般洗涤着人的心灵。 更吸引她注目的是他长着一张俊美的脸,凡是美的东西都容易让人沉醉吧?看着面前这个美的摄人心魄的少年,她竟看得痴了,莒王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怯怯的低下头。 姜小白也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有点讪讪的移开眼睛,然后他就看到了她,那个他到死都无法遗忘的人。 那时的她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她像一条狗一样蹲在地上,瘦弱的身体缩成一团,穿着一件破烂的粗麻布衣服,散乱的头发将她的整张脸盖得严严实实,脖子上挂着一条铜链,链子的一头正好握在莒国公主的手中。 公主见他紧紧盯着那只人尨(把人当狗的称呼),她将她拉近一点冲姜小白得意的笑道:“它很听话的哦!” 莒王清咳一声向公主道:“没事不要到处乱跑,怎么一点都不乖?!” 公主向他嘟了嘟嘴,假装没听到他的话,将链子塞在姜小白的手中笑道:“你试试,它真的就像狗一样的听话哦!很好玩的。” “够了,璇儿!快回去了,不然父王要发怒的了!来人,将公主带回去!”莒王仿佛有些生气了,身旁的侍卫领了命硬生生的将她带走了。 这里姜小白还握着那根锁链,公主所说的人尨还是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他情不自禁的向她靠近,她身上仿佛就有一种让他这样靠近的力量,然后蹲在她身边将她面前的头发撩起,她的脸一点一点的暴露在他的面前,而他的神情却越来越难看,当他看清楚她整张脸的时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吓得跌坐在地上,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整个的右脸烂得不成样子,结成了一大片凹凸不平的丑陋的疤,仿佛被什么恶毒的东西一口口噬咬后形成的样子,更可怕的是她的那双眼睛,幽幽的透着蓝雾,加上她披散的头发,显得异常诡异。 易牙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他惊魂未定的抚了抚胸膛,莒王向身旁的人使了使眼色,有人会意,将那个人尨牵走了。 “你知道她是谁吗?”莒王清咳一声,向他神秘秘的说道。 “她是谁?”他有点惊魂未定,声音也有些颤抖。 “她是,淮夷族族长的女儿!” 第一卷 昔我往矣 第二章 转蓬随风逐(二) 说这话的时候莒王的脸色像是笼罩着一团黑雾,他咬牙切齿的接着道:“几年前淮夷族长为了向寡人示好,将她的女儿献给寡人,美其名曰最美的女儿,哼,好一个最美的女儿,想必公子刚才也看到她的样子了吧?!寡人竟然被这些蛮夷人耍的团团转!” 那时候的中原常常被各方的蛮夷骚扰,北方的狄人,南方的蛮人,西方的绒人,东方的夷人,诸侯们对这些茹毛饮血的野蛮人恨的牙痒痒,奈何他们又太过强大,很多时候各国的诸侯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抢杀掠夺,然而,无可奈何。 作为中原人,没有哪个人对这些蛮夷人不恨的,所以他知趣的点点头,也没有再多问,他向莒王寒暄了一阵也就告辞了。回到驿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鲍叔问了问进宫去后的情形,易牙都向他一一回复了,鲍叔见姜小白的脸色不好,以为他是因为受了莒王的嘲讽,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叹了口气,携着易牙一同出去了。 其实姜小白这个样子并不是因为受到莒王的嘲讽的缘故,不知为何,自从见到那个人尨后他就一直心绪不宁的,脑海中老是浮现出看到她时的样子,那张布满疤痕的狰狞的右脸,那双幽蓝的眼睛,一遍一遍,交替而过。 她是淮夷族族长的女儿,那个强大的东方蛮族,可是她的女儿依然成为别人的别下囚,没有人可以庇佑她,也没有人对她有同情,那么,像他这样的逃亡之人是不是有一天也会沦落到跟她一样的下场?! 他简直不敢想。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几天以后,他再一次被莒王召进宫,可是进宫后却被告知莒王跟重臣有要事相商叫他等等,他只觉得可笑,这恐怕又是莒王给他的下马威吧? 是啊,强大的齐国在逃的公子,有着高贵的血统和尊贵的身份,可是又怎么样,还不是寄人篱下!落井下石,是很多人的本能。 他一个人踱步在莒国的宫廷中,这里不同与齐国宫廷中到处种满了鲜花,而是种着一株株的棠棣树,看上去有点阴深深的。穿过一个回廊,他顿了顿,不远处有几个人正按在一个人的身上激烈的拳打脚踢,看装束,那几个动手的很像宫廷中的女侍,而那个被打的,怎么看怎么像这几日来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身影。 按照他平时的习惯,这是人家宫廷中的事,他不便多问,也没有立场过问,可是不知为何看着那些人残忍的打在她身上他竟然有一丝心痛,冲着那几个人怒道:“通通给我住手!!” 那几个女侍纷纷向他望来,有一个机灵点的向那几个道:“他可是王的客人,我们还是快走吧!”说完,几个人默契的点点头,冲姜小白颔了颔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灰溜溜的走了。 待那些人走远,他才走到她身边蹲下,她趴在地上喘着气,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铜圈,从衣袖和裤腿露出的四肢,瘦骨嶙峋。 “你怎么样了?”他小心翼翼的问。 半晌也不见她回答,他又问了一遍,她还是没有回答。 “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许久之后她才颤抖着手指了指前方拐角处的一个角门,姜小白伸出手想将她扶起来,可是当手碰到她身体的时候,他心一横,竟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很明显的感觉她身体剧烈的抖了一下,平常她不是被人辱骂就是被人恶打,这宫里除了紫萝从来不会有人对她亲近,而这个人却将她抱在怀中,所以她觉得无比惊愕。 她轻巧的有些惊人,抱着她的身体仿若无物,姜小白忍不住皱了皱眉,穿过角门便到了一处荒芜的院落,这里杂草丛生,地上凹凸不平,到处布满积水,前方一间房间歪歪斜斜,有一根横木从屋檐中突兀的戳出来,上面挂着一个布袋,迎着风,像一个幽灵一样飘飘荡荡。 他无法想象在一个宫廷中竟然有这样的地方,他将她抱进屋中,房屋因为年久失修,显得斑斑驳驳,地上满是肮脏的积水,屋里只有一张床榻和一个矮几,姜小白踮起脚踩着积水,将她抱到床上。 她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头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到她的表情,姜小白站在床边看着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显得很瘦弱,整个人像一片秋日里在风中快要凋零的叶子,他心尖的地方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她突然开口说道,“你快走吧!” 他有点惊异于她竟然可以开口说话,他像是魇住了一般在她的身边坐下,温柔的将她的头发撂到耳后,“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反抗?!”仿佛恋人之间心疼的责怪。 久久她才面无表情的说道:“反抗,是因为看得到希望,对于绝望的人来说,反抗,只会给自己徒增劳累。” “可是你,好歹也是淮夷族族长的女儿!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狼狈?!”其实这句话有点隐射他自己。 她似是累了,没有回答他的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姜小白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面前的这个人让他心生怜惜。 “为什么你要救我?”她突然问道。 姜小白呐呐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救你!也许,也许觉得自己跟你很像。” “不!我们一点也不像!”她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他,他再一次看到了她那双散发出幽幽蓝光的眼睛,配上她狰狞的右脸,让他莫名的感到恐惧,她向他凑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后退,而她似乎不打算放过他,紧跟着凑到他的面前,他双手撑住身后支撑着自己,她的脸在距离他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整张脸紧绷着,“你,会成为天下的霸主,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而我,将会在这个莒国的王庭里被折磨致死!” 她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有一刻钟之久,他吓得连呼吸都快忘了,然后她才缓缓的挪开自己的身体,又恢复到刚才低着头的样子,姜小白被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声音都有些微的颤抖,“你说什么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我吗?!”他自嘲的笑起来,“你别开玩笑了,我只不过是个逃难的公子,连回国尚且不可能,哪里会像你说的那样?!” “天意如此!”她幽幽的说道。 “你又知道什么呢?你也是个自生难保的人。” “你走吧!”她突然说道,“这里真的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我是个不祥的人,谁招惹了我谁就会遭殃!” 姜小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想到自己离开了这么久,想必莒王心里也会有想法的,不敢久留,便安慰道:“你好好照顾自己,我还有事真的要先走一步了,可是,”他刚要转身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她抬起头来,他问她的名字,在这个宫廷里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人尨,人尨哪有自己的名字,可是他的样子真的是无比诚恳呢!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低着头很久才慢慢道出三个字——“常之瑶” 第一卷 昔我往矣 第三章 转篷随风逐(三) “常之瑶…….”他咬着这几个字,疑惑道:“淮夷族族长好像不是常之氏吧?” 她没有回答,他又进一步问道:“你真的是淮夷族族长的女儿吗?” 她依然没有回答,他自知无趣耸了耸肩,转身走了,常之瑶望着他的背影,嘴角上扬,很有深意的笑笑,她的手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被刚才那几个女侍给踢伤的,她望了望自己的伤痕,嘴唇翕动了几下,吐出几个深奥的音节,只见那些伤痕竟然就这样奇迹般的消失了!!刚才还是伤痕累累的手臂此时竟是雪白的一片,仿佛那些伤痕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躺在床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他刚刚消失的方向似是自言自语,“我的娘亲是常之氏,我随着我的娘亲姓,自从我离开我的部族,我就不再是淮夷族族长的女儿!”然后苦笑着,望了望自己的双手,“娘亲说,巫术只能用来救人,不能用来害人!只能救人,不能害人!不能害人!” 她翻了个身,似是累极了,竟然睡了过去,梦里,又是娘亲在大火中挣扎的身影,黑暗的天空下,母亲身上的熊熊烈火像地狱的火焰一般燃烧,她跪在父亲面前求他饶恕母亲,可是他却无动于衷的喝着酒,父亲的身边,她的那些姬妾们得意的看着这一切,她们心照不宣的微笑,仿佛暗示了什么,漆黑的夜色里响彻着母亲痛苦的哀嚎,她被人拉着,不能靠近母亲,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她痛苦的在火中挣扎,然后只见她的身体像人偶一样的断裂,她的心突然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攫走了,胸腔里空荡荡的,冷风灌进去,只觉得滋溜溜的疼。 她知道,母亲,是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声声,“阿瑶,阿瑶……..”像极了母亲平时亲昵的呼唤,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可是面前的人却不是母亲,是紫萝。 紫萝见她醒了,神秘兮兮的将一个馒头塞进她的怀中,又给了她一些点心,笑得一脸灿烂,“这些是我趁着芜嫔不注意悄悄偷来的,我已经吃过了,这些都给你!” 常之瑶向她感激的看了一眼,对了,这个王庭里有一个人是将她当成人来看待的,就是面前的这个女子。 紫萝将东西都塞给她之后便急急的道:“我是趁着芜嫔不注意偷跑出来的,不能在这里久留,这些东西你都要通通吃光哦!”边说着边站起来向门外跑去,跑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永远不忘了说那句:“记住,把不好的通通都忘掉,那样你才不会觉得痛苦!” 常之瑶向嘴里塞了一口馒头,望着紫萝消失的方向,囫囵不清的重复着她那句话“把不好的通通都忘掉,那样才不会觉得痛苦!” 可是啊,有些痛苦是无论怎样都忘不掉的,只有将自己变得麻木不仁,假装不在意的样子,才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其实,我可以忘掉的。 她将紫萝给她的东西通通吃完后,走到屋檐下,趴在地上喝了一口房前的积水,水光的波荡中她看着那个面目全非的自己情不自禁的笑起来,笑容苍凉,像一大片荒芜的草地,没有尽头。 还记得很久之前,那时候她的父亲有着吞并中原的梦想,可是他又不敢对东方的强国齐国和鲁国发动进攻,只能选择相对弱小的莒国,可是莒国的力量也是不用小觑的,虽然淮夷族以势如破竹之势连拔莒国好几座城池,可是在一次重要的战役中淮夷族大败,淮夷族族长为了和莒国休兵,便将自己的女儿献给莒王示好。 那一天,她盛装来到莒国,莒王早已听闻淮夷族族长的长女瑶有着绝世的美貌,所以当淮夷族族长派人向他请和并以瑶作为条件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并且还在休战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盖上了国印。 哪一个男人不喜欢美女呢,尤其是自己通过征服而得的美女,所以,当那位传说中的美女瑶来莒的那一天莒王是多么的热血沸腾啊,他率百官亲自到莒国的城门外迎接她,那天的天气很好,是秋日的一天,莒国城外的田野上随处可见金色的麸麦,有几只燕子从天边掠过,燕子的剪刀尾上沾染了天边火红的云彩,莒王年轻英俊的脸上也被云彩照得熠熠生辉。 他穿了一件玄色的宽袖博带衮服,九旒冠冕在他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远处慢慢的浮现出从东夷族来的队伍,他兴奋的迎上去,可是又不能兴奋的太明显,毕竟他是一国的国君,不能让人笑话。 走到她所坐的马车前,他伸手将她从马车上牵下来,可是当他看到她的样子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被人给泼了一瓢冷水一般,从头凉到了脚,眼前的这个人整个的右脸烂得触目惊心,那一道殷红的疤像一张扭曲的笑脸嘲笑着他的无知! “你,你是谁?!”他尖利的问道。 她向他行了个大礼,淡淡的答道:“我就是,瑶。” 莒王后退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个传说中的绝世美人竟然是这个样子吗?“你是瑶?不会的,你怎么可能是瑶?!瑶有着绝世的容颜,听说曾经有神为了一睹瑶的美貌不惜降临凡间,瑶是整个淮夷族的骄傲,可是你——” 她毫不在意他话中透出的愤怒和嘲讽,“回大王,半年前瑶的脸,被毁了。”被自己的娘亲用滚烫的热水彻底摧毁。 莒王再也掩饰不住愤怒,他后退一步,心里面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他彻彻底底的被整个淮夷族给耍了,因为愤怒,他英俊的脸变得扭曲,狂妄的笑着,将她的下巴狠狠的捏在手中,“好一个淮夷族族长,竟然将一个这么丑陋的东西给寡人,当寡人是傻子吗?!” 她也不反抗,平静的从袖中抖出一把匕首递给他,“杀了我,杀了我来平息你的愤怒!”她的声音很淡,淡得看不出里面的情绪。 莒王接过匕首,愣愣的看着她,是,现在的他的确有那种想让整个淮夷族灭亡的念头,也很想用鲜血来消愤。可是看着她没有恐惧和哀求的脸,这样杀了她,不会有任何的成就感。他将匕首扔在地上,向底下的人吩咐道:“来人,吩咐下去,让三军将士给我卯足精神,寡人要直捣淮夷族的老巢!!竟然敢欺骗寡人,简直找死!!” 第一卷 昔我往矣 第四章 转蓬随风逐(四) 可是这时,一旁的相国却站出来劝道:“大王息怒啊,大王难道忘了您已经签了休战书了吗?如果大王贸然发兵,可是要让诸侯耻笑的啊!大王被骗事小,可是大王毁了自己的荣誉事大啊!” 莒王一听这样说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握紧的双拳像两块铁锤,难道说,他连发怒都不可以了吗?可是他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这种冷到骨子里的笑声让他身边的那些人一个个的毛骨悚然。 一个热血的人一旦愤怒起来是很可怕的,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一国之君。莒王这样被淮夷族族长给摆了一道,心里自然不好受,可是竟然还不能因为这样而贸然出兵攻打他,这口气让他怎么咽得下?! 莒王没有杀她,而是将她带回了宫廷里,她刚到的第一晚,莒王带着他的宠妃芜嫔到了她所在的房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厚重的帷幔,凄冷的风从每一个窗户的缝隙透进来,像冰冷的针一样扎着身体,这里常年看不到阳光,周围的空气稀薄的让人窒息,这个地方是宫廷中的冷宫,是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女人的坟墓。 她呆呆的坐在铺席上,身上还穿着淮夷族女子嫁人时的礼服,脸上是一种近似木讷的表情。 芜嫔很有深意的围着她打量了一番,然后娇笑着对莒王道:“果然是丑得触目惊心啊!”芜嫔长着一张瓜子脸,脸上画了艳丽的妆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华丽深衣,将她整个人承托得更加雍容华贵,然而她举手投足间却透出一股风尘,她说话的语气也有一种暴发户的味道。 莒王抓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硬生生的扯起来,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砸了砸嘴说道:“寡人真是越看她越觉得恶心!”话说完将她的头往旁边的柱子上狠狠的撞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满意的看着她额头撞出的鲜血,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你知道寡人为什么不杀你吗?因为啊,折磨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杀了她,懂吗?如果你死了,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说完又将她的头在柱子上“咚咚”撞了几下,带着要将她的头撞成碎片的力量,仿佛他手中的根本不是一个人的头,而只是一个西瓜。 手一扬,将她摔在地上。她被他的这几下折腾,只觉得头皮上传来一阵阵针扎似的疼,额头火辣辣的仿佛要炸开一般,一时间天旋地转,脑袋嗡嗡直响,她觉得她的脑袋里的东西早被这几下摇晃得搅在一起了。 芜嫔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撇了撇嘴道:“照妾身来看,大王你就不应该让她住这么好的地方,淮夷族的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大王,她不是淮夷族的公主吗?大王要消心头的怒气就不该把她当成人一样的看待。”她的语气不算尖利,可是听在人耳中却让人觉得耳膜生疼。 莒王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来了兴趣,“那以你之见,应该怎样惩罚她呢?” 芜嫔走到她身边,嘲弄的盯着她右脸看着,她的眼神中有嫌恶,有鄙夷,更多的是居高自傲,“大王何不将她做成人尨给宫廷里的公子和公主玩耍?这样不就是在告诉淮夷族的人,大王你连他们的公主也当作狗一样,更别说其他人了!” 莒王点了点头,对于她这个提议很是满意,赞赏道:“美人真是冰雪聪明啊!”他将芜嫔拦腰搂起来舔了舔她的唇角,“就照美人的意思做!”说完,作乱地捏了捏她胸前的两团,芜嫔娇呼一声,这一声惹得莒王顿时就来了兴致,全身的热气直往小腹上撞,情不自禁的就开始脱她的衣服。 芜嫔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冲他使使眼色,细着嗓子道:“大王,我们回宫去再做吧!有那么个东西在那里看着不好!” 可是莒王已经迫不及待了,他不是那种会轻易克制自己欲望的人,再说也没有那个必要,他才不管会被谁看到呢,反正这个宫廷是他的,他想干什么干什么,他将芜嫔抱起来走到墙角那个软榻边,将芜嫔放在软榻上,二话不说,袍子一撩,亵裤一脱急吼吼的亮出自己的武器,瞄准靶子,因为打的次数多了,只一次就直中靶心,芜嫔淫荡的叫声顿时响彻整个屋子,因为他二人的动作太大,震得那屋顶上的灰尘吊子扑簌扑簌直往下掉。 常之瑶还跪坐在地上,对于他二人的动作她完全无动于衷,如果换做其他的人,听着女人那娇媚的喘息声和身体相撞时暧昧的声音怕都会不淡定吧?可是她,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从那天之后她便住在了现在这样的地方,就像芜嫔说的那样,她被变成一个人人可以打骂的人尨,宫廷中,没有人会将她当成一个人一样对待,所有将她当成人一样对待的人都会受到莒王严厉的惩罚。 可是,莒王又不让她死,就像他对她说过的那样,“寡人才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你死,寡人会让淮夷族所有人知道,寡人对待他们的公主也不过如此,就像,狗一样!” 芜嫔有时候也会来她所住的地方,当然每次来都不会多说什么,吩咐人将她痛打一顿,如果有时候她心情极度不好了,还会吩咐人在她的背上大书几个字,用刀笔在她的背上慢慢的刻,就像在竹简中写字一样,要把过笔的地方的肉都剔除掉,那样写出的字才会优美。 可是,常之瑶从来不会挣扎,也不会求饶,痛到深处,她也只是皱皱眉头,芜嫔对于她这种态度异常不满,对她的残忍便越来越加剧,可是她不管怎么加剧这个人就像死人一般,从来不向她求饶,到这里来她本来就想找她出气,可是这样一来,气没有出,倒是被这个常之瑶激出了一肚子气。 那一日芜嫔又一次来到她所住的地方,可是这次来,她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折磨她,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以一种骄傲的姿态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你吗?” 她没有回答,芜嫔仿佛早就猜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再说她也没指望她能回答,便道:“因为啊,你好歹也是淮夷族的公主,可是我,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我以前是个低贱的歌女,经常像狗一般的被打骂,后来无意中遇到大王我才能脱离那样的生活,现在的我是高高在上的芜嫔,在整个莒国,除了莒王,没有人可以伤害到我,如今看到一国的公主也被我踩在脚下,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痛快吗?哈哈哈”她骄傲的笑着,接着道:“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的美貌啊,莒王就是喜欢我这样的美貌,可是你,”她砸了砸嘴,“你啊,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看你那个样子让人看到就想吐,是一国公主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要被我蹂躏。”她冷笑着,提了提自己的裙摆,好像某种炫耀,见她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芜嫔不禁恨恨的道:“来人啊,将这个人尨给我牵出去溜溜!每天呆在这里都快变傻了!”冷哼一声,吩咐侍婢们好好将她的裙摆照顾好,不要碰到这屋里肮脏的积水,然后高傲的转身向门外走去。 第一卷 昔我往矣 第五章 转蓬随风逐(五) 那日,姜小白从她所住的地方出来之后径直去了莒王的寝宫,可是却又被告知莒王今日累了不宜见客,虽然,从寝宫里传来女子淫荡的笑声,虽然听到了莒王那很有精力的一声声嘶吼,但是他还是不得不相信莒王,真的是累得不宜见客。 他除了自嘲的笑以外别无选择。 回到驿馆,听鲍叔讲了一个时辰的课业他便到种满木槿花的后院中练习剑法,握着剑的时候,他的脸上不再有往日的平和,而是双眉紧皱,身上弥漫着杀气,就如一个正在战场杀敌的人一般,不能有怜惜,不能有犹豫,对于敌人只能有的就是残忍!他的剑法挥洒自如,行云流水,可是每一招每一式都有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决绝。 他的母亲出生微贱,又早逝,他不像哥哥公子纠可以有鲁国那么强大的国家作为后盾,所以他只能逃到莒国,即使是一个小小的莒国也有资格不将他当回事,在逃之人,哪里来的尊严?!哪里来的尊严?!承受所有的白眼,这就是命,可是他绝不会甘于如此,他姜小白绝不会永远做一个没有尊严的流亡之人。 他狠命的一挥,剑刃所及,那些木槿的枝桠纷纷被决绝的削断,白色紫色的木槿撒满了一地,草木汁液的味道和着花香袭向鼻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剑尖扭转,剑锋直指来人。 是他随身跟着的侍婢落梅,被他的样子吓得跌到地上,手中那碗热腾腾的大枣汤也滚落在地,姜小白此刻的样子异常的骇人,他目光如电,鼻孔微张,整张脸紧紧的绑着,这个人跟平常看到的那个温和尔雅的公子判若两人。 看着他一步步的靠近,落梅本能的往后缩,口中一遍遍的哀求道:“公子饶命啊,奴婢不是有心打扰公子的,公子饶命啊!” 可是姜小白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却向她伸出一只手,笑道:“快起来,那么漂亮的裙子都弄脏了。” 侍婢愣愣的看着他,面前的这个人又恢复到了那种温和如风的样子,仿佛刚才看到的那个凶神恶煞的人只是她的幻觉,半晌她才怯生生地说道:“奴婢不敢劳烦公子,奴婢自己起来。”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姜小白伸手一拉,便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落梅受宠若惊,一张脸羞得通红,姜小白不禁笑道:“我饿了,再去帮我端一碗汤来!” 侍婢离开之后,姜小白摇摇头,自嘲的笑笑,“我的样子很吓人吗?”耸了耸肩,又道:“或许真的有些吓人!” 过了几天,莒王又一次召他进宫,不知道莒王这次又给他怎样的下马威,大概又是将他叫去,然后故意不见他吧?可是他还是整装进了宫廷,这次,鲍叔也跟他一起去了。 鲍叔知道他受了一些委屈,为了安慰他,鲍叔给他讲了当初周文王被商纣王关在监狱中的故事,“所以公子,当时王文所受的痛苦不知是公子的多少倍,可是后来他却得到了天下,这世上,大凡英雄,上天都不会让他有一帆风顺的路途,只有经过了许多常人没有经过的事,最终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姜小白点点头,“知道了老师,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我都懂得的,我会谨遵老师的教诲的!”说话间已经到了王庭。姜小白这次猜错了,莒王并没有给他们下马威,而是真的邀请他们参加莒国宫廷举办的宴会。 每一个人都是盛装出席,莒王高高坐在上首的位置,他的旁边坐着他的爱姬芜嫔,左右两边都是莒国的贵族,姜小白的位置在最末尾,跟莒国的士级的官员坐在一起,他苦笑,这应该也算是一种下马威吧? 他本来也无心参加宴会,只不过不想违逆了莒王,毕竟他们是在人家的国土上。宴会真的很无聊,姜小白也只是一个劲的喝着水酒,可是一抬头,他又看到了她,那个不知怎么总让他挥之不去的身影。 她被几个人带了上来扔在殿堂上,宴会中嘈杂的声音突然间停止了,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殿中心那抹肮脏的身影,她脖颈上的铜圈被摘掉了,穿着一件染着血迹和灰尘的粗麻布衣服,光着的脚丫从宽大的裤腿中伸出来,更显得她的瘦弱,头发还是和往常一样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莒王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芜嫔从上首走下了,围着常之瑶转了一圈,向莒王道:“妾身说的没错,这个人尨虽然长得丑陋,可是身材却是出奇的好啊。” 莒王拍拍手,“那么就照你说的做,将她的衣服都脱光了,让她跳一支舞!哪怕是像狗一样的围着这里转几圈也好。” 芜嫔会心一笑,对她身边的几个宦臣说道:“将她的衣服给我一件件的脱掉,记住,是一件件!” 姜小白的拳头不由得握紧了,他低着头,假装不在意的喝了一口酒,那几个宦臣领了命,有两个人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另几个人则手忙脚乱的开始拔她的衣服,只见平时无论怎么被人折磨都无动于衷的她就像疯了一样挣扎着,口中哇哇大叫个不停,芜嫔见她突然有了这么强的反应,得意的笑笑,终于有了一种胜利的感觉,激动的说道:“快,快脱,快将她的衣服脱光!” 大殿中只听衣服撕碎的声音,莒国的贵族们一个个眼冒精光的看着殿中戏剧化的场面,一个个脸上掩盖不住淫荡的笑容,很多人伸长了脖子望过来,那神情可比他们议论国家大事时专注多了。 姜小白一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看得出他变得越发慌乱了,因为他喝酒的频率在不断的变快。常之瑶的衣服很快被拔光了,她挣扎开那两个抓着她手的宦臣,将全身缩紧挡住自己的身体,看得出她好像很害怕,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口中一遍遍的说道:“求求你们,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求求你们!”声音听起来很是凄厉,散乱的头发披散下来,像一块披巾一样将身体遮住了一大半,她肌肤是一种细嫩的莹白,线条柔和得有些撩人,让所有人眼前一亮,真想不到这个人尨竟然有着如此滑腻的身体。 芜嫔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脸上的笑越发灿烂,“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架起来,所有私密的地方都要给我裸露出来。” 她像躲避什么猛兽一样躲避着那些来拉她的人,殿堂里只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叫声,她一遍遍的大叫着:“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求求你们!!”这种叫声让芜嫔热血沸腾,可是却又让姜小白异常愤怒。 眼看着她就要被人从地上拉起来,他突然忍不住站起来大叫一声:“都给我住手!!”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向他投来,殿堂中突然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鲍叔不安的拉了拉他的衣角,但他就像没有察觉到一样,也不顾那些如刀子似的目光,走到殿堂中将被脱下的衣服不着痕迹的帮她穿上,然后将她护在怀里,也不看莒王,向他冷冷的道:“莒王恕罪,我要将她带走!” 是异常肯定的语气,殿堂上响起莒国大臣们的窃窃私语,大家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姜小白和他怀中的那个人尨。 姜小白那样不留情面的语气,让莒王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威胁,他闲闲的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姜小白身边,冷眼看着他,“公子你可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 姜小白的语气也是冷,是那种冷到骨子里的冰寒,“我说了,我要将她带走!” 莒王愣住了,虽然跟这个齐国公子见面的次数不多,可是在他看来这个人就是个软弱无力的主,可是怎么突然间变得这样强势起来,而起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逼人的气势很快就将他压了下去。 大殿中突然寂静的很是诡异,莒王突然想到这个地方可是他的王庭,所有的人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就算他姜小白再强势又能怎么样,这里可是他说了算,所以他立马吩咐道:“来人,将扰乱宴会的人通通给寡人拿下!!” 周围立马有侍卫围了上来,姜小白也不示弱,只是向莒王说了句:“虽然我只是个逃命的公子,可是如果齐国的公子在外面遭受了屈辱,作为强大的齐国会袖手不管么?如果莒王想要齐莒两国交战,尽管将我拿下!”说完,也不等莒王有所反应将常之瑶打横抱起向外走去。 第一卷 昔我往矣 第六章 风之策(一) 虽然此刻的莒王愤怒到极致,但姜小白的话却是不假的,所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他虽然给足了这个齐国公子的下马威,可是一时间还真不能真正的动他,如果一旦他在莒国发生什么不好的事,齐国是绝不会袖手不管的。 但是他立马就想到了侮辱姜小白的办法,冲着姜小白的背影很不客气的说道:“齐国公子真是好大的出息,竟然给一个丑陋的人尨强出头!!不过看着公子和那个人尨倒是很般配的!”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周围莒国的贵族看着自己的国君哈哈哈大笑,觉得势必要附和一下,随即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混迹在莒国贵族之间的鲍叔却是一脸的冷汗,皱着眉,哀叹道:“真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啊!”然后趁着众人不备,悄悄的溜走了。 莒国的王庭并不是很大,姜小白的记性又是极好的,很快便找到了上次他来过的那个地方,屋里没有光亮,他只能凭着记忆将她放在床上。远离了宴会的喧嚣,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可以很清晰的听到外面夜莺的鸣叫。 “你没事吧?”他坐在她身边问道。 “为什么要救我呢?我说过了,谁靠近我谁就会倒霉的。” 他叹息一声,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你之后我的脑海中一直就有着你的身影,按我的性格来讲,我是绝不会出手相救的,可是不知为什么,看到你痛苦,我就忍不住想要插手。” 黑暗中的常之瑶愣了一下,姜小白见她没有反应,以为是自己失言了,便很君子的向她拱拱手,说道:“姑娘对不起,我一时失言了,还望见谅!” 对于他这种谦和的态度她真的是很想笑啊,他叫她姑娘,也许是做人尨做久了面对别人尊敬的时候她就有些受不了,没有回答他的话,她从床铺上下来,将屋里那盏油灯点燃,鹅黄的灯光将黑暗驱散,她走到矮几旁坐下,从衣袖中摸出一块龟甲,冲姜小白招了招手,他疑惑不解的走到她身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你身上带有刀笔吗?” 姜小白仿佛猜到了她要干什么了,他从腰带上解下随身携带的刀笔,问道:“你会龟策?”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吩咐他:“快,刻一个字在上面,不要多想,想到什么字就刻上去!” 他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她手中的龟片在上面刻了一个“心”字,常之瑶接过来,拿到灯芯上烤了烤,随着火炽,那个“心”字足渐裂开,慢慢的形成一个图案,借着灯光她将那个图案拿到眼前看了看,这一看让她整个人都呆了,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冻结了一样,她一动不动的看着这个图案,眼中透出的光仿佛要将它整个的燃烧一般。 姜小白走到她身边,见她出神的样子,不安的问道:“怎么了吗?” 半晌她才呐呐的答道:“不可能的,怎么会呢?” 看着她的样子,姜小白越发不安,他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龟片,对着光看了半晌,可是他不懂龟策之术,不知道这个图形象征着什么,看也是白看。 “你看着觉得它像什么?”她向他问道。 又仔细的端详了半晌他说出一句差点让她窒息的话,“怎么看着,感觉像是风的形状?” 她后退一步,是了,这的确是一个风策——风之策,关于爱情,关于绝望,关于战争! 难得看到她有点带感情的表情,他不禁诧异道:“是怎么了吗?这个风的形状预示着什么?” 渐渐的,她也平息下来,摇摇头说道:“没有什么的!”走到矮几旁将那只形式葫芦的埙拿起来向姜小白道:“我吹一首曲子给你听吧!”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呜呜的吹起来,声音有着丝丝凄凉。 风之策,竟然是风之策,这就是她的命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一生的归属吗?可是她已经用第三只眼看到了他的将来,他注定了要在众多的美人间辗转,难道她还是逃不出母亲的命运吗?跟众多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最后因为受到嫉妒被折磨致死?!风之策,是战争中绝望的爱,就像母亲那样。 不要,她不要再重蹈母亲的覆辙,再说了,像她这样丑陋的人又怎么会在他心里又一席之地,只可惜,巫师看不到自己的未来,所以她还不知道她的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是她不要什么注定,这个人将是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霸主,而她只不过是个人见人厌的人尨,即使是做人尨她也不要再遭受母亲那样的命运,不要! 一曲毕,他早已听得如痴如醉,放下手中的埙,她已经在心里决定,所以对他淡淡的道:“你走吧!”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不要再受这样的折磨了!”他的语气很是诚恳。 她坚决的摇摇头,叹道:“不要,这就是我的命,而你,自有你自己的命,好好实现你的梦想,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人人敬畏的人。” 他突然想起以前她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今天又见她将龟策弄得这样熟练,不禁诧异道:“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 “我,不过是个人尨而已,卑微之人,你没有必要知道。” “常之瑶…….”他叫她的名字,她微微愣了一下,只听他又道:“或许我现在还保护不了你,可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你在天地间受到任何的欺负!” 她仔细的盯着这个少年,他目光坚定,嘴唇紧紧的抿着,身上透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的确有着天下霸主的气势,穿一件深青的燕居之服,面庞俊秀,身形挺拔,可以迷惑很多双女人的眼睛,移开目光,她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冷冷的说:“你走吧!”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一起走吗?如果我向莒王请求,我想他会答应将你给我的!” 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走吧!” 姜小白叹了口气,“好吧,过几日我再来看你!”说完便向门口走去,刚走出门口,他偏了偏头向她道:“其实我对常之氏还是有所耳闻的,传说那个氏族有着整个东夷部族最纯正的巫师血统,常之氏中的女子个个都是很厉害的女巫,可以杀人于无形,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那样的女子。”说完,低了低头,不再多说什么,走远了。 常之瑶脑海中还回荡着他留下的那句话,她自嘲的笑笑,神经质的望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是得到母亲的真传的,可是母亲说过,巫术,只能用来救人,不能用来害人。 可是,那个从来不害人的母亲最终还是被人给害死! 想到这里,她不禁狠狠的将双手紧握成拳。闭着眼,久久才喃喃的吐出一句话,“我们,不会再见面的!” 第一卷 昔我往矣 第七章 风之策(二) 姜小白刚走不久,莒王和芜嫔就气势汹汹的来了,看到他们,她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惧,芜嫔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走到她身边,而她则坐在矮几旁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呆呆的坐着,芜嫔一见到她这种木头样子就来气,居高临下,像一个女王一般对她说道:“你还有些本事啊,竟然让齐国公子帮你出头!” 她没有回答,双眼呆滞的望着一处,芜嫔想起她刚才在大殿上激动的样子,顿时有了折磨她的主意,遂向一旁的侍婢道:“将她的衣服给我脱掉!” 又是这一招。 立马就有两个长得茁壮的丫头出来一个架着她,另一个开始脱她的衣服,常之瑶就像疯了一般挣扎着,女巫的身体是一种神圣的存在,保持它的神秘是每一个女巫的信仰,如果不是这一生最爱的人,谁也没有资格看到她的身体,所以,她不在乎他们将她当成人尨,不在乎他们对她的辱骂和折磨,可是,她却不能让自己的身体泄露于外。 可是她的挣扎毫无用处,本来刚刚在大殿上她的衣服就被撕得破破烂烂的了,如今再被这样一折腾,她的衣服很快就被脱了下来,因为被两个丫头架着,她胸前的两团以及那最私密的黑色沼泽地带都残忍的被公之于众,她惊天动地的哀嚎着,那声音融在这凄厉厉的夜风中听着很让人心惊,可是她越是哀嚎的厉害,芜嫔就越发兴奋,看着她洁净的身体,芜嫔命人取来两个长长的银针,她吩咐那两个丫头好好将她抓好,她则将那两个银针从常之瑶胸前那两团的尖端扎进去。口中哈哈大笑着,带着满足和残忍。 只听到从常之瑶的口中溢出惨痛的尖叫,哪怕芜嫔用刀笔划裂她的皮肤,哪怕她被人拳打脚踢,可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过,这种痛带着冬日里最刺骨的冰寒,直溜溜侵袭她心脏的尖端,这种痛更是她用巫术也无法减轻的。 芜嫔还嫌不过瘾,她命人拿来一根手臂粗的冰锥,在她眼前晃了晃,变态的笑着,说道:“如果我把这个东西从你的下边插进去,你觉得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常之瑶惊恐的瞪大双眼,她是懂得“从下边插进去”是指什么,当下便不顾一切的挣扎着,芜嫔见她终于露出害怕的样子,那种让人在她脚下臣服的自豪感越发强烈。 就在她笑着准备动手时,只见她身边的一个丫头噗通一声跪在一直没有说话的莒王面前哀求道:“奴婢求莒王饶过她吧!她好歹也是淮夷族族长的女儿,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死的呀!” 芜嫔顿时沉下脸来,喝道:“紫萝,你想找死吗?还不快给我起来?!” 紫萝仿佛没听见一样不依不饶的求道:“大王想想,现在淮夷族已经因为大王对他们女儿的折磨有所不满,如果淮夷族的公主就这样死在莒国宫廷中的话,无疑会再次挑起两国争端的呀,所以,请大王看在不要再生灵涂炭的份上饶过她吧!”说完,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对于这个丫头的求请莒王先是有些不快的,可是听到后来,觉得她说的有理,他向常之瑶看了一眼,然而这一眼却让他彻底愣住了。 她因为受到折磨的痛苦,头歪向一边,披散而下的头发刚好将她右脸那个块疤遮住了,淡黄的微光下,凝脂一般的肌肤散发出光泽,配着那一头海藻一般的头发,更显得妖媚,她现在正被那两个婢女架着,仿佛一个受虐的女神,而她则屈膝双腿,做出一个防守性的动作,而这个动作更能突显她纤细的身材和窈窕的轮廓,这个不经意的一瞥却是让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兴奋,他情不自禁的向她走去,将她的脸抬起来,一只手捂住她的右脸,露出的光洁的额头和小巧饱满的嘴唇顿时将他整个人震慑住了,她这种柔弱的样子有一种别样的诱惑。 “美,真是太美了。”他不自觉的脱口而出,“真是可惜了,这样的一个美人。”然后低下头,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吃惊的动作,他竟然将自己的唇覆盖在了那个人尨的唇上?! 常之瑶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她试着动了动身体想要摆脱他,可是却是毫无用处,更可怕的是,就因为她这个动作,让他觉得有些欲拒还迎的意思,身体顿时就被她撩拨起来,他愤怒的命那两个箍住她的人放开她,然后放眼四处想找一块遮蔽她身体的东西,突然瞥见芜嫔身上穿的那件袍子异常的宽大华丽,他冲过去硬生生的将袍子从她身上扒下来,顺手披在常之瑶身上,然后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抱着她离开。 所有人都惊呆了。 芜嫔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惊愕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到底发神了什么?为什么大王会突然抱着那个人尨离开,他竟然还脱下自己的袍子给那人尨穿在身上,她手足无措的看着莒王消失的方向,张了张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莒王将她带到寝殿里,他自己也觉得惊奇,竟然对这个人尨像是着了魔一样,他将她扔在床上,欺身压上来,常之瑶看到他那种有着欲望的微微泛红的眼睛,下意识的缩了缩自己的身体,莒王将她身上穿着的袍子撩开,常之瑶下意识的用手去遮,莒王不满的扒开她的手,看到她胸前那两个小鸟似的嘴上还扎着两根银针,他皱了皱眉头,伸手将其中的一根给拔了出来,这一拔自然是惹得她惊呼一声,可是这一声听在他的耳中却是异常的撩拨人,然后他又将另一根拔了出来,她又是一声惊呼,顿时就让他有些热血沸腾。 “疼吗?”他有些心疼的问道,这一句话问出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对于这个人尨他竟然这样的温柔。 常之瑶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往后缩,瞪着一双戒备的眼睛望着他,趁机将自己胸前敞开的衣服紧了紧,莒王扑到她身上,将她的右脸遮住,像欣赏一件美丽的陶器一般看着她,半晌才愣愣的又说了一句:“这样的美人,真是可惜了!”常之瑶推了推他的身体,哀求着叫了一句:“不要!求你不要!”她这句软糯糯的话听在莒王耳中不仅没有丝毫用处,反而更加让他沸腾,他最喜欢看到女子在他身下哀求,最喜欢看到女人受折磨时小脸紧绷,眉头皱在一起的样子。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像一匹饿狼一般将她闹闹的压在身下开始吻她的唇。 另一边,芜嫔的寝殿里,紫萝跪在地上一脸惊惧的看着前面的芜嫔,芜嫔拍了拍她的小脸,笑道:“你的样子的确有些招人爱啊,刚刚那么迫不及待的表现自己是想让大王看上你吗?”她的脸上虽然透着笑,可是这种笑却有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紫萝磕头如搞蒜,“芜嫔饶命啊,奴婢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得到大王的垂怜!奴婢也不敢跟芜嫔作对啊!” “不敢么?”她将指甲狠狠的掐进她的下巴中,“你刚才的胆子可真是够大的,知道背叛我是什么下场吗?” 紫萝哀嚎一声,忍着痛,红着眼睛乞求道:“芜嫔……饶命啊!” “既然你跟那个人尨感情那么深厚,那么我就将你左边的脸割下来,她烂右边,你烂左边,你们刚刚好可以凑成一对!” “不要啊!求求您,不要!!”紫萝凄凉的哀求道。 芜嫔摸了摸她的脸假意道:“哎呦,真是可惜了这张小脸的了,来人啊,将她的左脸给我割下来!!” 芜嫔身边那两个粗壮的丫头想来是跟着芜嫔做惯了这种事的,所以当芜嫔吩咐之后她二人便走到紫萝身边,一个闹闹的抓住她,另一个眼也不眨一下的将她左边的脸深深的剜了一刀,紫萝那半张脸竟这样被割了下来,她尖利的叫了一声,捂着脸痛得四处乱撞。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芜嫔冷冷的冲她说道。 第一卷 昔我往矣 第八章 风之策(三) 其实紫萝一直以来就看不惯芜嫔的所作所为,可是因为她是她的主子,她不能跟她正面作对,可是如今却被她这样残忍的对待,再加之她现在真的痛不欲生,是人都会有些血性的,所以她忍不住捂着脸艰难的说道:“像你这样的人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芜嫔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本来她今天被莒王当众拔了衣服,心里就有些不好受,更何况那衣服还穿着那么一个脏东西身上,让她更是愤恨,再一听竟有人敢这样违背她,她是谁,高高在上的芜嫔,谁敢不讲她当回事呢?一时间怒气上涌,冲紫萝道:“我原本还想着要饶你一命的,奈何你竟然这样的不知死活,看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的!”脸色一沉,对那两个粗壮的丫头道:“去,将她整张脸上的肉给我一块块的割下来!!” 这边,莒王的嘴唇刚贴上去,她就像被针扎到一般将脸迅速扭向一旁,莒王一见她这个样子就有些不乐意了,“你这是在拒绝寡人吗?!” 常之瑶不答,只是一个劲的往后缩,莒王见状,一把抓住她的双腿往下边带,双腿将她的两条腿顶开,本来她身上就只穿了一件袍子,因为他动作幅度过大,那袍子的下摆就给撩了起来,露出女人下体致命的诱惑,莒王咽了口唾沫,手忙脚乱的解自己的袍子,常之瑶趁机跳下了床,可是脚刚着地却又被他给拉了回来。 他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从她的唇一直吻到她的锁骨,当然挣扎是要挣扎的,可是她的挣扎却是相当吃力,面对一个强大的男人,在体力上她远远的输给了他。 莒王再一次将她按在床上,用他男性的强硬顶着她的下体,熟练的挑拨,她又像被扎到一样,这次挣扎的越发厉害。 “放开我!快放开!!”她大叫着。 而他就像没听见一样,男人情动的时候容易变成一只动物,除了本能的欲望,一切都不重要了,更何况,她这种挣扎,不同程度的扭动着躯体,更容易将他带入正题。 他撩开袍子,亵裤已经退下了,男性致命的武器暴露出来,不断的在她私密的地方来回扫着,突然之间,她仿佛感知了什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将他推倒在床上,胡乱的捆了捆长袍,疯了似的向外跑去。 她随着那种感知的牵引来的芜嫔的寝殿,不顾所有人的阻挠像一个卫士一般冲进去,她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可是她的目光却紧紧的锁住那个躺在地上的身影,那是紫萝。 可是,面前的紫萝已经面目全非,她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肉了,腥红的鲜血和那隐隐约约露出的骨头,真的是触目惊心,紫萝的全身都因为痛苦而抽搐,口中哇哇叫着,她心疼的走到紫萝身边,将她从地上抱起来,连连叫了她好几声她也没有答应,眼看紫萝的性命堪忧,她也不顾什么了,抱着她就向门外走去。 芜嫔看见这个人尨进来的时候先是愣了愣,看着她想要将紫萝带着她哪里就肯让她这样轻易的走掉,她回过神来命人拦住她的去路,这个人尨,今天抢尽了她所有的风头,竟然还得到了莒王的吻,如今还敢穿着她的袍子这样招摇过市,当她是死人吗?! 常之瑶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紫萝,胸腔中积累的愤怒在这一刻爆发,原本,她是可以假装不知道紫萝是因为遭了这个女人的毒手才变成这样的,可是这一次,她真的是愤怒了,一个愤怒了的人很容易没有理智,那些母亲忠告过她的话顿时忘得一干二净,她转过头去定定的看着芜嫔,她右脸上的那块疤就像粘了鲜血一样,泛出刺目的殷红,瞳孔不断的放大,直到将整个眼睛塞满。 看着她的样子,芜嫔竟然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她突然觉得这个人尨身上有一种让她可怕的东西,可是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不过她芜嫔哪里这么容易就败下阵来,见这个人尨如此放肆,她今天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了,指着她身后的侍婢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她给我拿下?!” 可是,这些人却是一动不动,因为随着常之瑶嘴角的翕动,突然从四面八方钻出一大群肥壮的蚂蝗,那些蚂蝗一只只有手指那样粗细,它们迅速而矫捷的将常之瑶团团围住,然后突然像是得到号召一样,向四周进攻。 铺天盖地的蚂蝗像地狱中黑暗的乱流一般冲过来。 寝殿里的丫头们吓得到处乱窜,芜嫔也吓得连连后退,很快,这些蚂蝗就将屋里的丫头们逼出了寝殿,而偌大的寝殿就剩下芜嫔和她四目相对,然后常之瑶嘴角翕动,念了一声咒,那些蚂蝗便集中精力向芜嫔进攻。 芜嫔吓得惊叫出声,不断的大叫着:“来人!来人!快来人!”可是她的呼叫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成千上万的蚂蝗很快向她围了上去,一只只张着头邪恶的打量着芜嫔,此刻的芜嫔脑袋里一片空白,看着这群粗壮的蚂蝗她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紧张的看着它们,因为刚才的慌乱,芜嫔的发髻被弄乱了,头发蓬乱的披在脸庞周围,美丽的脸因为此刻的表情被扭曲了,她吓得瑟瑟发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些邪恶的生灵,仿佛她一闭上眼这些东西就会发动致命的攻击,只见这些东西与芜嫔对视了没多久就纷纷向后缩了缩身子做出一个进攻的姿势,芜嫔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它们便如闪电一般像她身上每一个有孔的地方钻进去。 只听芜嫔口中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东西从她的身体中穿过去,是的,是穿过去!与此同时,常之瑶的的瞳孔足渐恢复如初,那些蚂蝗也不知不觉的消失了,她低头,淡淡的说了一句:“我要让你知道,惹怒一个女巫的代价!”她这句话一说完就见芜嫔的身体往旁边一歪,整个人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眼睛睁得大大的,还保持着那种受到惊吓时的眼神。 常之瑶将紫萝带到她所住的那个破烂的小屋,将她放在软榻上,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又不禁泛起一丝痛苦。 紫萝是因为替她求请才被折磨成这个样子的,她是善良的人,不能受到这样的对待。当初她刚到莒国不久,没有一个人在乎她的死活,在她饿得快死的时候是紫萝将一个馒头塞进她的手里,她还记得当时她的笑有多灿烂,见过了太多虚伪的人,尤其是女人,在他父亲的宫廷中,除了母亲,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笑容,也是她告诉她要将不好的东西通通都忘记,紫萝那时候的笑容深深的印在她的心里。 后来,她偷偷的给她东西吃,在她每一次受到折磨的时候她都会到这里来给她一些安慰,如今,紫萝更是为了她变成这样,她不会让她就这样死去,不会! 她是淮夷族族长的女儿,可是她还有一个隐蔽的身份就是淮夷族祭司(她母亲)的后人,一个有着纯正血统的女巫,要让一她的脸恢复如初不是不可能的。 她低着头,闭上眼,将自己的身体放空,双手往头顶一张,手指尖抖了抖,然后做了一个拥抱大地的动作,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双臂之中,口中喃喃念着咒语,这是巫术里的春风复生之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凋零的世界恢复生机,枯萎的生灵将重新醒来。 当莒王带着大批人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她站在床前手舞足蹈咿哩哇啦念着咒语的样子,原本他是要来捉拿她的,可是看着这个场景,这个神秘,虔诚的景象竟然让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仿佛她正在跟神对话,而谁要是惹怒了神,结果,定然是不得好死。 最后,当天色微醺,第一抹阳光照到大地上的时候,常之瑶停止了施咒的动作,那双已经凝聚了力量的手覆盖在紫萝的脸上,足渐上移,只见她手掌过处,紫萝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竟然奇迹般的恢复如初,接着她挣开眼来,在紫萝的耳边说了一句:“醒来吧!” 像一声圣神的呼唤,紫萝的眼睛,倏忽睁开了。 天地瞬间安静,莒王和他身后的侍从看着从床上爬起来的紫萝,那个昨晚被芜嫔一刀刀割掉脸上的肉的人,现在竟是好端端的站在那里。 太邪乎,也太不可思议了。 第一卷 昔我往矣 第九章 擦肩而过(一) 莒王向身后的人挥挥手,带着他们不着痕迹的退了出去,昨天她逃走之后,害得他的火无处发泄,这个女人也太不知好歹了,能得到他的垂怜她不是应该欢欣鼓舞吗?可是她竟是这样不将他当回事,让他莫名的有种挫败感。 后来他为了泻火,来到芜嫔的寝殿,可是走到外面却看到一群丫头站在外面不敢进去,一个个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全身瑟瑟发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抓来一个稍微清醒点的丫头了解事情的经过。 越听越觉得气愤,这个人尨竟然反了天了,给她一点好脸色她竟然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当时他并没有考虑多少,心里的气氛占了上风,想要泻火的心思顿时被浇灭了七八分,带着几个侍从向她所住的地方赶,想要好好教训教训她,后来就看到了那副景象。 他从那里出来后径直到了芜嫔的寝殿,昨晚折腾了那么久,他早就有些精疲力竭了,现在就该怀抱美人,躺在她的酥胸上美美的睡一觉,可当他看到芜嫔的样子后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直直被她给吓了一跳。 面前的这个人哪里还是那个妖娆妩媚的芜嫔,她满头白发,整张脸布满皱纹,像极了一个耄耋之人,见到他来,芜嫔兴奋的跑到他面前,娇滴滴的哭道:“大王,你要给我做主啊!”她的声音也不像往常那般柔媚,显得苍老可怖,听上去异常怪异。 莒王本能的后退一步,指着她的脸问道:“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芜嫔愣了一下,也很诧异自己的声音为什么变得这样可怕,对了,昨晚仿佛发生了什么事,但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好像那个人尨来过,然后自己就不知怎么的倒在地上睡着了,她刚醒过来就见到莒王来了。 看着莒王嫌恶的样子,她有点不满的嘟着嘴,她现在是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变成了一个什么样子,试问,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嘟着嘴是一个怎么刺激人神经的表情,当下莒王便本能的干呕了一下。 芜嫔这才感觉到自己有些异样,她低头一看,顿时就吓了一跳,自己的头发什么时候变成白色的了,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到铜镜面前一照,这一照将她整个人吓傻了,看着镜中那个丑陋的人,半晌她才惊天动地的大叫一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一定是她眼花了,一定是,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又向镜子中照了一下,可是镜中出现的还是那个丑陋的老太婆,不,这不可能,她不相信,望着那张她自己看着都恐怖的脸自己仿佛跌进了寒冷的低谷,突然之间她想到了什么,虫子,昨晚她看见了好多虫子,是的,一定是那个人尨,一定和昨天那些虫子有关,芜嫔求救似的看着莒王,在他面前跪下道:“大王,这是那个人尨做的,她是妖孽,她会诅咒,我一定是中了她的诅咒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大王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莒王一想起昨晚看到的景象,心里也明白这个人尨定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当下便带着人又向常之瑶所住的地方赶去。 紫萝醒来之后看到她竟然躺在这个地方,觉得很讶异,再一摸自己的脸,她更讶异了,昨晚她不是已经被芜嫔将整张脸毁了吗?怎么现在又好端端的,她求救似的看着常之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事的,你昨晚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忘掉它吧!”她向紫萝安慰道。 “梦,真的是梦吗?”她喃喃的说道,如果是梦,为什么会有这么清晰的记忆,昨晚利刃划过她脸颊时那种痛苦还记忆犹新,一点也不像是梦啊。“阿瑶,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拍拍她的手说道:“紫萝,我们现在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会有麻烦的,我一个人受罪没什么的,可是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紫萝不解的看着她,正不知该怎么回答,就见莒王带着大批人冲了进来,很快,宫廷里那些训练有素的将士就将她们团团围住,紫萝被这些人给吓住了,下意识的挪到她身边,将她的袖子紧紧拽住。 常之瑶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冷眼看着这一切。莒王一步步的向她靠近,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眯着眼问道:“是你将芜嫔变成那个样子的吗?你到底是什么人?淮夷族族长到底给寡人送了个什么妖孽来?!”他越说越气愤。 没有回答,他哼了一声,有点不耐烦的又问了一句:“寡人问你,是你将芜嫔变成那个样子的吗?!” 那些侍卫突然向她们靠近一步,紫萝吓得全身不自然的抖了一下,常之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木讷,否则受害的就不只她一个人了,遂淡淡的点点头说道:“是!可是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和紫萝没有任何关系!” “是你?”莒王的眼睛越眯越紧,透着危险的气息,“你的胆子还真是大,竟然敢对我的爱妾动手,看来我对淮夷族的公主真的是太仁慈了!如果你想活命的话就将芜嫔的脸给寡人恢复原状。”他昨晚也是看到她将紫萝的脸恢复如初的。 “那种诅咒是没有办法可以破解的了!” “什么?”莒王握着的双手发出咔咔的脆响,“没有办法?!” “是的!”常之瑶很是淡漠的回了一句。 “呵呵,”他冷笑着,冲那些侍卫说道:“将这两个女人给我送去,当女奴!” 姜小白是第二天才知道那晚他走了之后发生的事的,那个时候常之瑶和紫萝已经成了莒国的女奴,住在肮脏的茅草房内,一个房间里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疾病和饥饿将每个人折磨的面色蜡黄,形容枯槁。 那日莒王下令让她们当女奴之后,她们便被带到莒国城外的田间,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密密麻麻都是做活的奴隶,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穿着肮脏,身上或多或少的粘着血迹,就像一头头没有尊严的牲畜。在她走神的一瞬间后面的执鞭什长已经不耐烦的给了她一鞭,火辣辣的,很疼。 如果她都觉得疼,那么其他人可想而知了。 执鞭什长将她们带到一块田地上,指了指半插着的犁具冲她们没好气的说道:“以后那就是你们的伙计了!”说完又给了她们一鞭。 她和紫萝悻悻的走过去,照着其他人的样子将犁具上的绳子套在肩头,拉动犁具踩着泥泞的的田地向前走。 结局成了这样其实她对紫萝是很愧疚的,所以趁执鞭什长没注意她小声对紫萝道:“对不起紫萝,害得你跟我一起受苦。” 紫萝不以为然的笑笑,“没什么啊,我觉得这样很好,总比呆在那个阴深深的芜嫔身边,整天提心吊胆的强。不过…….”紫萝顿了顿,“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我知道昨晚是你救了我,我清晰的感觉那不是梦。” 她倒是没有再过多的隐瞒,“我是女巫!” 第一卷 昔我往矣 第十章 擦肩而过(二) “啊?!!”紫萝惊呼一声,她这一声惊呼很快引起了执鞭什长的注意,他冲她们大喝一声:“好好给老子干活!”接着“啪啪”几鞭打在她们身上。 这样一来,她们也都不敢再说话了,埋头继续干活。 快到黄昏的时候有个女奴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几个执鞭什长围着,你一鞭我一鞭地打,只听田野间一声声都是那个女子的惨叫,紫萝同情的砸砸嘴叹道:“这么惨,但愿我们在死之前不要疯掉。” “不会的紫萝,”她抓住她的一只手安慰道:“总有一天你会锦衣玉食,享受所有人都享受不到的荣华!” “真的?!”紫萝眨巴着那双晶亮的眼睛,“虽然我知道你只是在安慰我,但是我还是很开心。” “我并没有安慰你,我是说真的,你要相信,一个女巫的话!” 黄昏赤金的光刚好照在常之瑶的脸上,她此刻的表情看上去,庄严肃穆,让紫萝恍惚的觉得,她仿佛,一个神,一个可以给予幸运和美好的神,所以听她说这样的话,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当奴隶是件很容易让人疯掉的事,尤其是女奴,不仅要忍受高强度的体力活,还要忍受男奴隶的侵犯,后者往往是最可怕的。 她们所住的地方是用茅草简易搭成的房子,屋里潮湿拥挤,散发出恶臭,比她当人尨时所住的地方还要差很多。这一天下来她和紫萝身上都布满了伤痕,趁着别人没注意她用巫术将她和紫萝身上的伤痕一扫而空,连痛苦也一起消失不见了。 紫萝惊异的看着她,刚想问什么,只听人群中发出一连串“哎哟哎哟”的惨叫,循声望去,是今天那个被众多什长围攻的那个人,想来今天受的伤有些严重,痛得她直叫。 “阿瑶,救救她吧!”紫萝心地善良,一见人受苦就有些不忍,遂向她哀求道。 常之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到那女子身边冲那女子笑笑,那女子还来不及诧异就见她的嘴角动了动,一只手覆盖在她受伤的身体上,手掌过处,那些伤痕都消失不见了,那女子顿时惊呼出声,原本还鲜血淋淋的身体此时竟然完好如初,本来她们所住的地方就住满了女奴,其他人一看那女子的伤竟然就那样好了,都纷纷挤在常之瑶面前让她帮她们治伤。 她推脱不过,只得一一帮她们疗伤,正在她对一个女子治疗她腿上的伤时只觉得人群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大家纷纷向后面挪动,常之瑶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几个男奴冲了进来,口中发出狼嚎似的叫声,他们随手抓了一个女子便开始疯狂的将她按在地上,有几个人将那女子的手脚按住,另几个人则脱掉那女子身上的衣服,然后如饥饿了很久的猛兽一般一个接一个对那女子侵占,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在头顶,所有人都呆呆看着那一幕,可能是因为吓呆了,没有人敢上前将那女子救下。 大概有十多个男奴,他们一个个轮流的发泄,淫荡的笑声,情至的低吼,此起披伏,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人才将那女子放开,然后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们所到的地方,所有人都往后退,紫萝紧紧拽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阿瑶,他们好可怕!”可是,正是怕什么来什么,那些人很快便把目标锁定在她身上,有个男奴抓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扯起来,盖在脸上的头发受了带动向两侧披拂开,她那块丑陋的疤顿时显露无疑,吓得那个男奴赶紧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口中暗暗地低咒了一声,走开了。 她苦笑,看来她的丑还可以在关键时候救她一次。 后来那些男奴又拉了个女子出来发泄才罢休,这一劫她们算是躲过了,可是那两个女子可就惨了,第一个被侵犯的女子正是今天被众多执鞭什长围着打刚刚又被她救了的那个,可是她显然已经没有气息了,常之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想来她受了那么重的鞭刑也没有死,可是却死在了这些男奴的折磨之下,其惨烈程度简直让人不忍再睹。 后来为了将自己和紫萝保护好,她故意施法让她们身上都长满了丑陋的癞痢疮,这样才避免了男奴们的侵犯。 可是第二天,新的问题又来了,因为她们是新来的,总是抢不到食物,这样还算了,每当她和紫萝去抢食物的时候稍微挤一挤就会受到许多人的打骂,这些人,她记得清楚,昨晚她还帮她们疗伤呢。 其实也不怪她们,这世上人情本就淡薄,更何况是被压迫的女奴,什么礼仪,什么感激通通都是放屁,只剩下本能的求生的意志。 可到了晚上这些人又来找她让她帮着疗伤,本来不久之前帮紫萝恢复被割伤的脸就耗费了不少的心力,这几日巫术又用的有些频繁,很快便有些吃不住,只是捡了几个伤势严重的治疗,就算这样最后也累得吐出血来,紫萝见状忙让她歇歇。 可是这些人却觉得她是故意不给她们看,一大群人围上来将她和紫萝拳打脚踢。 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在一次抢食物的过程中她又被人给推到了,接着几个人围上来将她一阵打,就是这样的时候遇到了姜小白。 其实姜小白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直到她被人给推倒围殴的时候他才出来,大叫一声“住手!”姜小白的到来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他身上,显然大家都很吃惊,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出现这样一个白嫩的贵公子。可是立马,所有人的目光便转换成了嫉妒,崇拜,羡慕,因为姜小白走到她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一个穿着精致,面容俊朗的少年,一个穿着肮脏,卑贱的奴隶,可是前者却对后者做出亲昵的举动。 常之瑶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其实是很吃惊的,可是她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姜小白拉着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跟我走,我带你走!”刚一停下他便急促的说道,“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常之瑶有些恍惚,半天才反应过来,也不看他,低着头说道:“我说过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可以保护你吗?” 常之瑶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他冠发高束,充耳秀盈,穿一件绣着繁复图案的玄色宽袖长袍,身材挺拔,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浸出细密的汗珠,面庞俊秀,身份高贵,他的一切都太过美好,不是她可以匹配的。 “你不要再来这里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常之瑶,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总是不肯跟我走吗?我要听你说实话!” 她低着头思索了片刻,摸了摸自己的右脸,“我这个样子又怎么好意思跟你走呢?” 他握住她的肩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向她道:“你知道吗?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你的样子就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你,你长得,长得又不是倾国倾城,更何况,还……..可是,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想你,自从得知你成了女奴后我就千方百计的找你,常之瑶,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简单的怜惜,真的不是!我喜欢你,所以,你跟我走,我会好好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