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我替你在外面望风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并不是事实。但出村霸,那是肯定的。 马文生考取公务员之后,被分到的地方是一个贫困镇。镇上给他安排的工作岗位,是一个贫困村村委会办公室主任。 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他这辈子别想翻身了。 然而,好运来了,怎么挡也挡不住。 这个事现在想起来,还是一个巧合。 如果不是那天给郑艳梅指向村口厕所尿尿的事儿,马文生估计还是西郭村的一名挂职干部。 他这个职挂得冤屈,刚考编进入镇政府没多久,就被派到了西郭村,任村委会办公室主任。 西郭村是个穷村,全年的村集体收入不超过十万元,扣除七名村干部工资,正好精光光,连来人请吃饭钱都没有。 马文生落到这样的地方,那真是刚吃黄连再饮苦楝,除了苦还是苦。 村里穷,不代表村干部穷。村里没钱拿出来招待,不表示村干部没地方找饭吃。村子里东家杀猪,西家盖楼,村干部们总是被请去坐席,大吃大喝之余,还能拿点红包什么的。村子大,免不了红白喜事的。 这天村干部们又一次全被请走了,村部只剩下马文生一个光杆司令。办公室主任这个名词好听,但得看看前面的限定语。村里的办公室主任,估计是全国最小的办公室主任了。 马文生想到这里,不得得一阵苦笑。 时间指向上午十点半,马文生正要起身去一里路外的中学食堂打饭吃。 这时,村部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门是敞着的,马文生一抬头,便看到了敲门的人。原来是个少妇。说是少妇,也只是马文生的感觉。 那女人穿着咖啡色的西装,脚下的皮鞋白白的,显然是落了一层灰。那女人脸圆圆的,白白的,下巴却有些尖。 这样的女人,据说天生狐媚。 马文生想着当年大学时,在宿舍里和室友们的鬼扯,脸上不由得多了笑容。 那女人便觉得马文生是冲她在笑。 她在西郭村走了一个多小时了,觉得对这里有了初步的印象,正想回去时,却不料尿意来了。 她找了几个农家院,准备去方便,可是一踏进茅厕,一阵冲天的臭气薰得她头都晕了。 “你好,村部有洗手间吗?”这个话问出来,却是纯正的普通话。声音也糯,听得马文生恍若隔世。 他到这里来一年多时间了,听得最多的是妈的娘的这些方言粗话,何曾听过这样悦耳的声音呢? “有。只是,”马文生欲言又止。他对这个少妇有了好感,自然也就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只是什么呀?”少妇有些急了。她的脸憋得红红的,那股子即将冲出来的尿,让她肚子胀得厉害。 “有些脏。我领你去另外一个地方吧,”马文生不知道她已经走了好几个地方了。他还想着正好可以和她同路去中学那里。 “不,了,”那少妇的话音里夹杂着些痛苦。 马文生看着她的脸,立即明白了。 “洗手间,不,厕所就在旁边,只是不分男女。而且附近的村民们经常过来,”马文生迅速地领着她走到了厕所那边。 等到了厕所那里一看,她差点没晕过去。 这里怎么方便呀? 一个草帘子遮着一个粪坑。草帘子经久未换,草都散落了许多,轻飘飘的,风一吹,那帘子便像是被人用手掀开了。 “你进去吧,我替你守在外面,”马文生看出了她的迟疑。 她听着马文生的话,便点头应道:“那,谢谢你了。” 她说着,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一掀帘子迈了进去。那草帘上落了几根草到了她的衣领上,她也浑然不觉。 唯一让她难堪的,是站在外面的马文生。 他可是个男性呢,而且还是个年轻的男人。 马文生看到她走进去后,就转过了身子。他身子一转,让她真切地看在眼里。 她心里泛起一阵感动:这个年青人还是很懂得自己的感受的。 她双脚站在粪坑的两边踏板上,解开裤子,蹲了下去。一蹲,那尿便以离弦之箭的状态冲了出去。 她正觉得肚子里舒服了许多,可跟着脸上一红,这个嘘嘘的声音也未免太大了些。 外面的马文生倒是没在意。他想的是这个陌生的少妇来到西郭村做什么呢?走亲戚?不会。走亲戚,她就应该在亲戚家上厕所,不可能跑到村部里来。 她也许是个做调查的教授什么的。可是教授有这么年轻吗?她看上去也不过30来岁。那姣好的容貌,苗条的身材,挺挺的胸部,正是熟透了的年龄。 马文生这么想着,身下难免起了反应,跟着他的脸也红了。 可巧的是,这时一阵秋风吹了过来。厕所本来在一排平房的打边靠后位置。风吹进去,打了个旋儿,呼拉一下吹开了帘子。 她正在里面提裤子,才提了一个黑色内内呢。只觉眼前忽然一亮,她的第一个意识是有人进来了,不由得惊呼一声。 马文生哪里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他想进去,可是跟着想到自己和她不同性别。这个时候进去,不是摆明了要吃人家豆腐吗? 她惊叫之后,见到并没有人进来,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把裤子提好了,走了出来。 “刚才,没事吧?”马文生问道。 “没,没有。”她有些慌乱。她在这个年青人的目光注视下,感觉自己实在是羞了。 “有虫子吗?”马文生又问道。 城里来的人怕乡下的小虫子,这一点他很清楚。 “没有。啊,有虫子?”她猛地吃了一惊。 这时马文生和她面对面地站着,离厕所也不过几步。 马文生忽然看到她的衣领上面落了几根草,便走近了她,“你衣领上有面有脏,我替你拿掉。” 他说得很是关切,让她不由得更是感动了。这人年龄不大,却懂得体贴呢。 马文生将几根稻草拈了下来,举到手里向她笑道:“好了。还是和刚才那样清爽漂亮呢。” 她听到清爽漂亮几个词,微微地怔了,可心里却是一阵快乐。 这小子,他懂得哄女人开心呢。 “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这么年轻就选上了村干部?”她问道。他和她近在咫尺,却都没有走开。 他闻得到她身上微微的香气,而她也分明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成熟男子的体味。 正文 2、什么人来过? 马文生把自己怎么来西郭村的事儿说了。 她点了点头,“你是大学生,不能和村干部们搞在一起吃吃喝喝。要有自己的主意,想点脱贫致富的办法来。” 马文生听着她的话,有些错愕。这个不像是聊天,更像是指示了。 “有纸吗?”她问道。 马文生摇摇头。这个时候,他哪有这个。再说了,他知道这个女人要什么纸啊。汗啊。 “把手伸过来,”她说道。 马文生伸过手去,却被她一把攥住。 她的手温润柔软,一种难言的爽快涌上心头,马文生都有些眩晕了。 马文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见她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换出一支中性笔来,迅速地在他的手心里写了一个手机号码。 她写得很轻,也很慢。 马文生的目光便注意到她的手上,那手光洁白皙,上面的筋络清晰可见。手腕处更是白腻如玉。 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转而停留在她的脖子那里。那脖子也是好看至极,白白的一直延伸到衣服底里。 西装领口下,依稀能看到她里面穿了件薄薄的衬衣。衬衣的大领口也是翻开敞着,正好露出胸前那一抹黑纱的胸衣。 可也在就这时,她写好了,抬起头来,正迎着马文生痴痴的目光。 她是过来人,如何不懂得男人的这种目光。 可是马文生的目光并没有让她心生反感,反而有种自得了。她对于这个大男孩也是很有杀伤力的。 “我要走了。这个是我的电话,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打电话给我,”她说着,轻轻地摇晃了一下脑袋。这使得本来极为好看的她多了一丝妩媚。 马文生盼望着她能给自己抛来一个媚眼。那样的话,今晚他就可以枕着这个媚眼入眠了。 然而她却没有。 见到她即将离去,马文生问道:“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看到了手心里的电话号码,跟着便想道她可能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了。 要不,她完全可以跟他上楼,在那里把她的电话号码留给他。 “呀,是呀。我姓郑,你就叫我梅姐就成了,”她回过头来说道。这一次,她真得朝着马文生妩媚一笑,那眼里有着说不出的诱惑。 那洁白细密的牙齿也露了出来,让马文生魂儿立即跟着飞了起来。 “这里没有公交车,我去给你叫辆摩托车吧,”马文生继续献着殷勤。他被她已经完全给迷住了。 她摆了摆手,笑了笑,跟着就像是风摆杨柳似的摇曳着走开了。 马文生看着她优雅的走了,一时间愣在了那里。直到她完全消失在村部院门口,他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追了出去,却见她已迈上一辆白色的奥迪车。 她对马文生也有了好感,车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她还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正好留意到马文生那不舍的目光。 她的心头为之一跳。这个名叫马文生的西郭村办公室主任对她也有杀伤力呢。 她朝着马文生扬了扬手,跟着车门被带上了。 马文生注意到她坐在后排座上,这也就是意味着前面还有司机。 她到底是什么人呢?马文生茫然地想了想,跟着他想到了手心里的电话号码,便急急地回到村部,将这个号码抄到了笔记本上,号码的前面,他写上了郑梅子姐这四个字。 忙好了,马文生正要去附近的中学买饭吃。这时村妇干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和即将出门的马文生撞了个满怀。 妇干叫胡春玲,是西郭村委会书记兼村主任胡朗的女儿,还没成家,却让胡朗给弄到了村子里来搞计生工作。 马文生被她这么一撞,却没有感觉到疼痛。因为最先撞上他的,是两个体积庞大,却质地柔软的东西。 “你,你刚才见到什么人了吗?”胡春玲也不顾自己被马文生撞得疼痛,开口就问道。 胡春玲本来是个温柔的姑娘家,长得也漂亮。大大的眼睛,麦色的皮肤,剃了一个运动头。可是自从她当了两年的妇干之后,性格变了,以前见人说话脸就红的大姑娘家,一下子变得泼辣尖刻。这也是和她的工作有关系。 胡朗在这里家庭势力很大。 西郭村四个自然村,有三个村都是胡姓宗族。虽然有些外来户,但在庞大的胡姓家庭面前,基本没有发言权。就像村部的其他干部,在胡朗面前也就是个搭配。 胡春玲穿着件白色运动衣,那胸前鼓鼓的,让马文生不由得悄悄多瞒了几眼。 他正是容易钟情的年龄,而胡春玲也是怀春之纪,按说是能够发生点什么的。可是胡春玲硬是被父亲胡朗逼着,不让她和马文生走近。 胡朗看人的目光很毒。他觉得马文生一无背景二无家境,想在官场混出头,根本不可能。他的女儿,怎么说也得嫁给一个副科级以上的干部。 “没见什么人呀?”马文生答道。 他倒是给郑梅子姐指了条嘘嘘的路,可他对郑梅子也不熟悉呀,连人家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怎么能说见了什么人呢。 胡春玲是被胡朗打电话叫来的。 胡朗已经上了酒桌,突然接到镇政府办公室电话,说西郭村可能来了领导,让他立即回去看一看。 胡朗哪里走得开,他正被酒桌上的村民们劝着酒呢。而且他也不信有什么大领导,因为大领导下来,总是会先来通知,免得到时候大家都尴尬。 胡朗虽然这么想,可是他还是很慎重地叫来了自己的女儿,让她赶到村部看一看。 什么领导进村,不去村部呢? 除非那个领导不懂国情。 胡朗不无得意地想着,他对于权力的把握越来越准确了。 胡春玲目不转睛地看着马文生。她看出了他没有撒谎。再说,向她撒谎,他能有什么好处呢? 这么一打量,胡春玲却发现马文生长得还真不错。他长着一张充满了英气的脸。他在这里不死不活地呆了这么久,也没见他发牢骚。 就是镇政府干部,得不到提拔发牢骚的也大有人在呀。 如果他要是家庭条件好一点,自己的父亲就不会不准她接近马文生了吧? 正文 3、你想过要和我在一起么? 胡春玲又看了一眼马文生,心里忽然有了撞兔的感觉。 哪个少女不怀着懵懂的心思呢。马文生又不是不帅。 就在胡春玲准备向马文生更靠近一步,和他多说说话时,马文生却绕开了她,向外面走去了。 解决自己目前问题是头等大事,他不能就这样和胡春玲干耗着。再说了,马文生还没吃午饭。 马文生虽然意识不到胡春玲现在在想什么。 不过, 胡朗曾经警告过他,让他离胡春玲远一点。 马文生不是个没出息的人。大丈夫何患无妻,哪怕肖春玲长得再美,他也不愿意招惹她。 “你上哪儿?”胡春玲在他背后问道。 “我去吃饭,”马文生淡淡地答道。 “等等。我家做好了饭,跟我去家吃吧,”胡春玲鬼使神差地邀请道。她这话一出口,顿时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她这是怎么了? “不用了,谢谢,”马文生很客气地回答道。 “你,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胡春玲气呼呼赶到了马文生的前面,她猛地抱住了他。今天村部没人,她是知道的。 她的脸红润润的,小嘴粉嘟嘟的,眼里水汪汪的,胸部鼓胀胀的,这是摆明了要让马文生犯错误啊。 他只要一抄手,就能攀上她那座峰;他只要往前挨一点,就能吻上那粉嘟嘟的唇; 马文生本来正是热血沸腾年龄,如何不有反应? 便在这一刹那间,他的手就缠上了胡春玲的腰,那腰身是如此柔软,他抱紧了她,她更贴紧了他,俩人都陷入意乱情迷之中。 马文生的嘴唇下意识地向她的嘴上堵了过去。 胡春玲那粉唇上迎,她的眼睛微微地闭上了,那长长的睫毛小扇子似地盖住了眼睛。她在期待着刘志达进一步举动。 可是马文生忽然停下了。因为他记得胡朗那种冷漠的声音,“马文生,我不能说你不优秀。但是距离做我的女婿还是有距离的。你和春玲这个年龄的人,我不希望出现我不想看到的事。人出门,是要靠腿走路的。” 胡朗不仅仅是在西郭村有威严,而且他还有一个庞大的势力。 马文生惹不起。他不能没腿走路。 马文生松开了搂紧了胡春玲的手,他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胡春玲愕然地张开了眼睛。那眼里已写满了委屈,“为什么?就因为你是大学生,是公务员?我配不上你?” 马文生心里哀叹一声,就像有个瓶子瞬间被打碎了一般。 “不,不是。是我配不上你,你爸爸曾经对我做过要求,”他不敢正视她那委屈的目光,头皮一阵阵发麻的情况下,他选择了说出实话。 胡春玲嘴里切了一声,“我不要他管。这是我的选择。”她本来已经脱开了马文生,可他的话,让她再次萌生了和他好的念头来。 她又一次抱住了马文生,那粉嫩的唇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道:“你管他做什么?我们不管他,只要做过了,还怕他揍你吗?就是揍,也不要紧了。” 她这话说得直白大胆。饶是她做了几年妇干,也是禁不住脸上像是充了血一般。 面对胡春玲这样坦白的话,马文生好不感动。 她跟着做了一个更令马文生失神的举动。 她退了一步,轻轻地拉开了自己运动衫的拉链。那薄薄的拉链一经拉开,便露出她穿在里面的内衣。那内衣是一团黑色,露出来的肌肤和脸上的麦色不同,真真得雪白得像是粉团一般。 “你爱我吗?”胡春玲大胆地问道,“爱我,你就来吧。”她说到来字时,那声音自然降低,那嘴唇张合之际,就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挑逗了。 马文生脑子里轰的一声。面对这种挑逗,他再没有反应,那就不是男人了。 马文生一旦上了手,胡春玲就像置身于云端一般。那里轻飘飘的,不着一点力量。她快乐地就像叫出声来,心里还有一种隐隐的渴望。她都25岁了,村子里像她这个年龄的女人,早就品尝过这样的滋味了。 她期待着马文生更进一步,却又害怕他再进一步。 马文生身体里的雄性力量已完全被激发出来了,却见她用手拦住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别,”她轻声抗拒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是要做事,也不能选择在这里吧?要是来了人,那可就完了。 马文生被她一拦,脑子里一个激灵,便清醒了。我这是做什么?难道真的要像她说的那样,把生米做成熟饭吗? 不。 马文生对未来有着自己的抱负,他不能在这样的事上犯迷糊。明明是胡朗不同意的事,就是硬做了,也不见得能达到目的。 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指望这种硬上的办法来解决问题吗? 再说了,胡朗虽然不能成全他的仕途梦,却可以毁掉他的肉身。 马文生又一次松开了胡春玲。 “怎么了?又不高兴了?”胡春玲低声地问道。 马文生替她拉直了衣服,那里早被他揉得不成样子了。 “阿玲,我喜欢你。不过,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要了你,”马文生仰起脸来说道。 是的,他总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个村部做办公室主任吧? 就是咸鱼,它也有翻身的日子。他马文生难道就没有吗?虽然他经过这一年多时间来的历练,早已明白了出头对他而言,是何等的艰难。 胡春玲一下子明白了马文生的意思。是的,他的确可以要了她。但要了她之后,父亲如果依然不同意呢?这不是没有可能。难道她就得以死相争吗? 以死相争之后,也不见得马文生能一帆风顺呀。那他们今后的日子,岂不是苦得要命?女人对于物质的要求,远远高于男人。 而且,她们对于市场行情的走向,敏锐性也超过男人。 她可以享受这一时,那这一世又将如何度过? 胡春玲顿时冷静下来,“好的,我相信你,也看好你,”她的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理智早已控制了她。 幸亏还没有越过雷池的那一步。 胡春玲脸色一红,跟着便离开了村部。 马文生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她就像是一团火一把,刚刚点燃了自己,也点燃了他。而他,明明已经燃着了,却又冷却了下来。 正文 4、考就考呗 再去中学,已是食堂卖过饭的时间。马文生买到手的,都是些残羹冷炙,不过他对于吃饭,从来也没有太多的讲究,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马文生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两个中学女生在聊天。 “她好有气质。我们学校没有人比她更有气质了,”一个说道。 “是啊,我长大了,要是能像她那样就好了。她肯定走的精品路线,”另一个女生插话道,“刘颖,听听这个名字,就好听,”那个女生嘴巴张得大大的。这让马文生听了感觉有些好笑。 看来这里来了一个新老师叫刘颖。 马文生吃过午饭,匆匆地回到了村部。 村书记胡朗已经回来了,他喝得有点高,脸通红通红的,正跷着二郎腿,靠在办公室里看报纸。 见到刘志达进门,胡朗眯着眼睛道:“上午镇上给我来了电话,说县里有领导来了。你看到了吗?” 马文生摇了摇头道:“没有。” 他心道你的女儿不是来问过一次了吗?难道有春玲没有告诉你不成? 胡朗跟着又问道:“昨天让你写的那个强村富民思路,你写好了吗?”胡朗是个高中生,当村干部多年,他对于拿笔杆子的事也不陌生。 可是自从马文生来了之后,胡朗再没有握过笔。 既然书记镇长能让秘书写文章,他这个村长也一样行啊。 马文生答道:“写好了。”说着,他拿出一沓打印好的材料交到了胡朗的手中。 胡朗捏了捏厚度,心里很是满意,再看标题下面有着显眼的署名,“西郭村总支书记、村委会主任胡朗”,他更是高兴了。 “文生啊,在这里屈你的才了,”胡朗摇头晃脑地说道。他嘴里说着屈才,心里却是没当一回事儿。 类似的话他向马文生说过很多次,说了也就是那样罢了。人家干了事,你总得让他有点快乐不是? 马文生早料到胡朗会这么说,他还是谦虚地表示道:“哪里,材料写得不好,请胡书记指正。” 胡朗哪里想指正呢,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下午去镇政府向组织办汇报,他就把这个材料大标题念一通,然后就跟组织委员去喝酒。 组织委员洪大望是个酒桶,向来有八两不醉一斤不倒的诨名。 胡朗在喝酒这件事上面,还是有些怵洪大望的。 胡朗正和马文生说着,忽然他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是镇政府办主任田二壮。 胡朗打了个哈哈道:“田大主任啊,中午你也不休息啊?” 田二壮故意叹了口气道:“说到休息,我可就羡慕你胡书记这一方诸侯啊。过几天周末,我到您的一亩三分地上来学习一下文件?” 田二壮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马文生的耳朵里。 马文生去镇政府办事也有很多回,马文生和他的年龄相仿,从来没见过他认真地看回书,怎么跑到村子里来学习文件了? 等胡朗一回答,马文生就知道他想错了。 “田大主任,哪次你出门学文件,下面不管哪个村子,不都是把你供得好好的?你能来,我当然烧高香了,求之不得呀。对了,这个文件,总得要四个人玩吧。丁镇长忙不忙,也请他来吧?我再叫一个人,搞工程的,为人也豪爽,怎么样?” 原来学文件,是打麻将。 田二壮和胡朗扯了一会儿闲篇,这才谈到了正事。 “下午组织办的汇报会取消了,改为年轻干部行政能力测试,你让马文生过来一趟。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地点就在镇政府小会议室,”田二壮说到正事,语速就快了。 “行政能力测试?好,好,我这就告诉他。怎么洪委想起来搞这一出呀?”胡朗奇怪地问道。 田二壮答道:“不是他想的。”他说到这里,也就没再往下说了。 田二壮作为办公室主任,对政府运行一块心里有数着呢。 他比马文生大不了两岁,可是待人接物,都在马文生之上。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能力欠缺些,笔头功夫弱了,这才一直没有被提起来。 不过就算这样,田二壮也是副科级了。 胡朗将手机揣进口袋里,想了想,这才把下午年轻干部的行政能力测试一事告诉了马文生。 “你去吧,也许是个机会呢,”胡朗不以为意地说道。他从来没把这样的官样文章当作是机会。 这年头,虚头八脑的事做得还少吗? 马文生打电话叫了辆摩的送自己去了镇政府。西郭村是腾龙镇最西边的一个村,腾龙镇政府位于东边。一幢新大楼矗立在腾龙山附近。 政府所在地,早已离开了腾龙百姓居住地。 东边有山,历来苦于山洪。 自古以来,百姓用脚投票,一点一点地搬离了这里。 随着腾龙山的石矿开发,镇财政口袋一天天地鼓了起来,于是修了幢新大楼,又顺着腾龙山边修了条笔直宽敞的混凝土路面,从这条路上出去,便能直达县城。 所以腾龙百姓对于新政府大楼的建立,颇有腹诽,说是政府离农家远了,离饭店近了;离百姓远了,离上司近了。 这话说得难听,却也不能不说是现实写照。 政府大楼是现任书记刘富贵倡导建起来的,他本来就是县城的一个科局长下来的,家也在县城里。这人讲话做事都极有气势,在腾龙这个地方,是说一不二。 马文生赶到了镇政府,已是下午一点多钟。 镇政府下午向来没有什么人,好在马文生对政府环境倒也熟悉,不一会就来到了三楼小会议室,他敲了敲门,只见里面已坐了好几个人。 站在会议室前面有三个人。一个是组织委员洪大望,马文生认识他。当初去西郭村挂职,就是洪大望送他过去的。 另两个人则有些陌生,说是新来的公务员吧,年龄却又大了些;说是领导吧,也没听说政府新来了什么领导。 洪大望见到马文生,却向那两位介绍了一下,“他叫马文生,是下派到了村子里挂职的干部。” 那个瘦瘦的人向马文生打量了两眼,指了指前排一个座位道:“坐下来考试吧。”跟着另一个胖墩墩的人就将一张试卷发到了马文生的手里。 马文生对考试并不陌生。他却觉得今天的考试有些怪异,因为参加考试的,除了他之外,连办公室主任田二壮,财政所副所长杨明星和土地办副主任陈更生也都来了。 管他呢,反正让考就考呗。 正文 5、要有所作为 马文生拿起了解试卷,只见上面的题目并不多,但都是些涉农性的政策题。第一题问的是没了农业税收之后,农民负担减轻了,为什么却始终富裕不起来?农村为什么留不住人? 马文生拿起笔来,刷刷地写了不停。 他对这些太有发言权了。 他认为发展的问题,首要在于把人的活力解放出来。这个不给搞,那个不给弄,把农民死死地困在地里,只会让农业丧失生机,农村丧失希望,农民陷入贫困。 村干部们现在几乎是没有任何作为,就是算盘上的珠子,拨一下动一下,不拨不动。有的时候,拨了也不动。要是上面的政策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更是念歪经,做歪事儿。 这些,马文生太清楚不过了。 第二题恰恰问的就是村干部在当前形势下,如何适应农村发展? 马文生直接写了由管理变为服务。村干部不应该是上级的代言人,应该真真切切地为农民服务。计划生育、排涝救旱、卫生医疗、公共环境整治,这些都大有可为。 马文生写完了之后,署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往那个胖墩墩的人手里一递,跟着就要出去。洪大望却留住了他,“你到隔壁的接待室休息一会儿。这次考试,县里是现场反馈的。” 马文生差点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说,这次是玩真的?他一下子来了兴趣。 马文生来到会议室隔壁的休息室,坐了很久,土地办的陈更生过来了。 他比马文生早到政府工作两年,懂得却比马文生要多得多。 “文生,你考得不错吧?”陈更生问道。 马文生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反正想到哪儿就写到哪儿吧。” 陈更生有些惊讶地说道:“你是这样想的?那怎么行?你没看过报纸吗?每年两会,都有一个议题,要关注农民工问题,要关注农村问题。这是个机会,你要珍惜了。” 马文生见到陈更生很认真地劝他,先是感动,跟着他心里冷笑了一声,这算什么?事后诸葛亮?事后卖好的事,他马文生可做不来。 马文生决定试一试陈更生,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心机深沉,便笑道:“反正我在村子里挂职,什么的我也看开了。这次又算什么机会呢?” 陈更生见马文生问到了关键性的问题,果然闭口不言了,他打了个哈哈道:“我也是猜的。要不田主任贵为政府大总管,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呢?” 分管农业的副镇长是他的舅舅,他自然知道的远比马文生要清楚。这次组织考试的,是县委组织部,说是要给各个乡镇配备后备干部人选。 这个马文生,一无根二无绊的,就算来考了,也是没戏。 俩人聊了一会儿,便是虚与委蛇了。不一会儿,另外两人也考好了,来到了接待室里。他们三个在一起呆的时间长,说起政府里的事儿来,很容易产生共鸣。 马文生被冷落在一边,他索性也不管这些了,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半个小时过去了,洪大望进来了,“大家都出来,到会议室里来说吧。” 田二壮走在最前面,他进了会议室,便提起一个水瓶来给那两人续水,一边笑道:“领导这一行辛苦啊。腾龙镇的山路不好走,让领导费心了。” 那个瘦瘦的人看了看田二壮,心说这小子不错,反应挺快的。 洪大望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了,“今天是县委组织部根据县委相关文件精神,来到我们腾龙镇考核年轻干部。这次考核,以笔试为主。现场评卷。被列为后备干部的同志,经宣布后,要进入一段时间的考察期,年底换届时,就会被县委列为提拔人选。” 洪大望说到这里,有意地停顿了一下。 现场的考生,除了马文生,另外三个脸上都是波澜不惊。他们已从不同的渠道获知了这个消息。写官样文章,他们都会,只是着眼点不同罢了。 马文生呢,先是觉得震惊,他的心也跟着砰砰跳了起来。可等他看到另外三人的表情,心里一凉。这没他什么事儿,他想道。 “下面请干部一科的杨科长为我们大家宣布结果,大家欢迎,”洪大望介绍道。 瘦瘦的那个便拿出了笔记本,照例先讲了一下此次考试的目的和意义,“新的县委领导年富力强,想彻底地改变我们县的面貌。农村的话说,要想富,先修路。我们县领导的指示是,要想富,用干部。要用那些知识面宽,思路开阔的同志,把他们提拔到领导岗位上来。一个县,是由乡镇组成的。乡镇富了,全省的经济总量也自然上去了。下面我先谈谈对这次阅卷的感受。” 马文生听着杨科长这么介绍着,心里又隐隐有了一点希望。 杨科长谈起了阅卷感受,首先说的是现阶段改革的目的和意义,“谈到这里,我要说的是,我们年轻干部的思想的确超前,阐述的观点也是鲜明的。甚至我都不好判断这样的观点是好呢,还是不好?洪组委、邓科长和我也有同样的看法,经过我们慎重地向部长汇报之后,部长指示,一定要将这样的同志用起来。所以,我下面要宣读的第一个被列入腾龙镇后备干部的人选是马文生。” 洪大望适时地将目光向马文生投了过来,那目光里,已有了一种爱抚。 马文生傻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哪次考试,哪次面试,哪次提拔,最后都是悄悄的进行,打枪的不要。考到第一,对他来说还是首次。 这种考试,随便怎么写,只要言之成理就行,可是却比上学时的那种标准答案更难。 第二个被列入后备干部的是田二壮,跟着陈更生和杨明星也被列入了后备干部。简单地说,今天考试的四个人,全部都是后备干部。 马文生忽然觉得很滑稽。他刚才的兴奋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悲哀。曾经有人告诉他,进了后备干部人选的,如果没有及时被提拔,最后只能永远是备着。 你成了人家的备胎。只要人家没出现问题,那你永远就是备胎。备胎的苦,只有备胎才知道。 杨科长说完了之后,洪大望正要说什么,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听之后,连连点头道:“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正文 6、句句透着玄机 挂断电话,洪大望向杨科长说道:“刘书记从县城回来了,他马上过来。”跟着洪大望向马文生他们四个说道:“你们也等等,刘书记回来要讲话。” 他话音刚落,那边的门就推开了,跟着一个高大的身躯迈了进来,那人声若洪钟地地向杨科长和邓科长笑道:“二位领导来了,我有失远迎啦。郭书记训话,我也不敢走开啊,告罪了告罪了。” 那两个科长见到人家一提就是县委郭书记,哪里还敢放肆,只是呵呵地笑道:“刘书记忙,这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件任务,我们完成就要走了。” 刘富贵哎了一声道:“那怎么行?那二位领导不是让我们洪组委不好做人吗?以后洪组委到了组织部办事,他还不好意思去咧。对不对?今晚洪组委,接待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一定,务必要把两位领导陪好。对了,结果出来了吧?” 杨科长便将刚才的结果说了一下,刘富贵先是沉默着,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马文生,好,好。这个同志我喜欢。他去下面的村子挂职,还是我亲自点将的呢。有的同志呀,重事不愿干,轻活干不来。马文生在西郭村做办公室主任,那些个文字材料,我看比我们政府办弄的也不差些。好好,洪组委,这样,你明天在党委会上提一提,文生回到政府来工作嘛。先让他在政府办,给二壮主任做个副手,好不好?” 刘富贵这么说了,洪大望还敢说不好?刘富贵的意见,就是镇党委会的意见,所谓在会上提一下,就是在会议记录上记一笔罢了。 马文生感觉他今天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上午遇到了那个问路要嘘嘘的女人之后,紧跟着就是胡春玲投怀送抱。下午呢,来到了政府考试,原以为没希望,结果是柳暗花明。 难道他真的要迎来自己的好运了吗?这人年青的时候壮的是事业的胆,过了四十岁之后,壮的是钱的胆;等到了耳顺之年,壮的就是身体的胆了。 马文生参加公务员考试,过五关斩六次考上了,能力自然不差。 到了腾龙镇这边,被派到村子里当了村官,就连胡朗都看不起他,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这让马文生一颗心灰蒙蒙的。 虽说没有彻底丧失对未来的希望,可这个希望在他看来,已经很渺茫了。 这个国家的事看起来千头万绪,可是只要你选择一个乡镇,甚至是一个村子认真研究一下,就会明白很多的事情。 马文生在村子里呆久了,对于人情世故,背后交易,看得早已熟稔。 半年前,腾龙镇中平村村会计被纪委拿了,弄了半天,也没有什么贪占多少,只是几百块钱的事儿。 村会计却因此被免了。 村会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要求见书记刘富贵,说他还想为人民做点事,希望刘书记给他机会。 刘富贵冷笑一声道:“你想为人民做点事?这个心情我了解,你不就是还想当会计吗?可我现在告诉你,人民不想要你为他服务了,你说你怎么办?” 刘富贵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余地。 原来这件事本身是就是要换中平村的会计。有人看上村会计这个职务了,自己想干,偷偷努力了一下,方方面面的重要人物打点了。 原来的会计自以为做得不错,当然不肯让贤。于是,就有了纪委拿走这一幕。 人民不需要你服务,说得多么令人难过呀。 马文生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就算你枉有凌云志,可人家不要你呀,你说你能怎么办?事儿不同,理却相通。 刘富贵作了一番讲话,跟着又和杨科长邓科长握手,说他还要去邻镇去参加一个会,跟着又指着洪大望道:“今天你不把两个领导服务好,我明天唯你是问啊。” 刘富贵说得像是开玩笑,可他的表情不怒自威,洪大望连连点头。 杨科长和邓科长对视了一眼,心道领导当到这种程度,刘富贵的功夫也的确是到了家了。 杨科长正想让几个参加考试的干部离开,他也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像前面的洪大望接电话一样,他嗯嗯了几声,便道:“其他同志都到岗位上去吧,马文生留下来。” 马文生也不知道这个杨科长要他留下来做什么,便在另外三人的嫉妒目光中留了下来。 “洪委,晚上让小马同志和我们一起,我想和这个同志聊聊,他写在试卷上的答案,说真话,我还有些不能赞成的地方,”杨科长向洪大望说道。 洪大望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马文生以为杨科长真要问他些什么,没想到杨科长什么也没问,而是说要打牌。那边田二壮不一会儿就送了扑克上来了。这边四人便走进了接待室,打起了掼蛋。 这个扑克游戏马文生也不陌生,他和洪大望配对,那边杨科长和邓科长配对。 马文生记忆力超强,他玩起这个东西来自然得心应手,不一会儿就给两个县领导剃了个光头。 杨科长呵呵地乐道:“小马啊,看来还真不能小看你呀。我说洪委,刘书记看问题看得比你远啊。” 洪大望听着这话有些明堂,默默一想,便明白了,他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的水平不能和刘书记比,也不敢和二位科长比啊。领导的水平,可是飞机上的水平。” 马文生见到洪大望不往下说,正想着这飞机上的水平是什么水平时,杨科长却也不答话。倒是胖墩墩的邓科长问道:“那是什么水平呀?” “飞机上的水平,当然是高水平了,”洪大望难住了一个科长,心里有些得意。不过他对杨科长还是挺佩服的。杨科长也不见得知道飞机上的水平。 马文生看着他们打哑谜似的说话,暗暗感叹,这些话说的,一句句里面透着玄机,这些玄机,可真是叫玄机啊。就连想要参透,得有需要一个过程。 正文 7、一个接着一个意外 马文生跟着洪大望等三人去了镇政府对面的春江饭店。 春江饭店老板许彩风极擅与政府搞好关系,先后让刘富贵和镇长丁大江觉得满意了,于是春江饭店便成了政府来人用餐的定点饭店。 见到洪大望,许彩风立即迎了上来,笑道:“洪委,几位领导,田主任在里面等着,二楼最大的包间。”说着,许彩风拿了一盒冬虫夏草烟,乘着往上面迎宾的时候,随手这边一放,就将这包烟悄无声息地塞进了洪大望的口袋里。 马文生走在最后,他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心说这个许彩风还真是个会来事的人。他这么想着,也跟着上去了。 田二壮见到一行领导进来了,赶紧将看电视的最佳位置让了出来,“领导们,请坐请坐。我说许老板,可以上菜了。” 许彩风应了一声,站在楼梯口冲着厨房叫道:“上菜吧。” 那边厨房里不一会儿走出了个中年妇女,打扮得极为妖治。她穿着一步裙,那裙是红色的,上面罩着件黑色T恤,露出了光洁的手臂。她托着盘子,盘子里装了几道菜,一一摆放到桌上时,她还不失时机地朝着洪大望等人媚笑了一眼。 洪大望看了看杨科长。见到杨科长有些呆了,洪大望心头一笑,也不说话,就让田二壮开酒,他自己则来到了外面,找到了许彩风道:“这两位是县领导,晚上饭后能安排节目吗?” 许彩风会意地说道:“行啊,费用就开在餐饮费里?” 洪大望点了点头,“刚才那个端菜的不错。” 许彩风搓了搓手,“你们吃过饭,去楼后的房间再说吧。她刚来不久,我得问问。可能价钱要多一些。” 洪大望拍了拍许彩风的肩膀夸道:“我还没听说过有什么是你许老板搞不定的。” 马文生坐在包间里,听着杨科长和邓科长聊天,说的都是些琐事。他忽然意识到,杨科长根本就不想问他什么。那么,杨科长让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吃饭? 春江饭店的菜做得很精致,份量也足,马文生虽然插不进话,可他也享了口福,不停地吃菜。这人精明就在这里,他虽然吃了很多菜,却时不时将筷子握在手里,作聆听状。这样就不显得他寒碜了。 田二壮善于察颜观色,他早把马文生这副模样看在眼里,想着他和马文生即将在一个办公室共事,田二壮心里鄙夷着,可是手上的酒杯却举了起来,“文生,我们来喝一杯。” 刚才马文生已经将在座的人都敬了两轮。他酒量大不大,自己并不是太清楚。不过这两轮酒喝下去,倒也没有什么异样,就连脸都没红。 马文生又一次站起身来,客气地说道:“田主任,我来敬你,我来敬你。”说着,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马文生知高低懂尊卑,全让杨科长看在眼里,他借着上卫生间的机会,又拨出去了一个电话,那边听完他的汇报,便指示道:“考察就这样结束吧。我知道了。” 杨科长听着这话的意思,就是可以让马文生离开了,便应着,又回到了座位上。 众人喝光了杯中酒,便起身离席。 洪大望看了看杨科长,说晚上就在这里休息吧,春江饭店的条件不错。 杨科长和邓科长对视一眼,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也好。那小马,我们下次再聊。” 田二壮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本意是要留下马文生,让他未进政府先进温柔乡。那么以后他就能死死地抓住马文生的小辫子。没想到杨科长却让他走了。 马文生出了春江饭店大门,正想着怎么回去时,忽然有人在叫他,“马文生?” 马文生一回头,原来是镇派出所的户籍警郭采妮。这郭采妮到派出所来两年了,打她主意的人很多,可却没有一个敢下手。 别的不说,就说郭采妮的长相,就让人垂涎三尺。她高高的个头,圆圆的脸,那脸就像是瓷娃娃一般白皙。身材也是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一身警服穿在身上,更显得风采飒爽。 郭采妮约摸30岁出头,丈夫听说是市里领导。这腾龙镇虽然是县里的镇子,可是距离市区却比距离县城要远。蓝采妮本来在县公安局工作,被调到这里,显然是图回家方便。 县里领导高不可攀,就更别说市里领导了。所以郭采妮虽然盛开得像朵大牡丹,可是谁也不敢向这朵牡丹伸手。 “原来是郭警官,”马文生站在春江饭店门前的灯下,等着郭采妮。她叫住他,显然是有事。 郭采妮走到了马文生身边,微笑着说道:“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郭警官请说,”马文生静静地看着她。她其实没有传言中那样漂亮,只是很有韵味罢了。眼角都有细纹了,灯下看得很清楚。马文生想道。 郭采妮去过西郭村办户籍调查,他对她并不陌生。不过这么打量她,却是第一次。 郭采妮说道:“听说马主任是师范学院毕业生,不知道学的是什么专业?我哥家的孩子不太听话,被我弄到了腾龙中学读初二。晚上想麻烦您给指点指点。” 马文生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拒绝。哪有这样找人办事的?遇上了就说,要是没遇上呢。怎么说也得正正式式地来找他吧。 再说了,要是刘富贵说的是真心话,要把自己放到镇办的话,那他马文生都要离开西郭村了。 可是郭采妮就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似的,赶紧又说道:“其实我本来想找个老师。只是那孩子太调皮,一般人还真管不住他。” 她更想说的是学校晚上没人。孩子一个人住在学校里,既不安全也没人管教。要是把他弄到西郭村村部住着,马文生就是孩子的家教了。 马文生正想再说什么时,郭采妮娇媚地笑了,“先别说其他的了。我送你回去。刚才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呢。”郭采妮说着,走到不远处,跟着她骑了辆警用摩托轰隆隆地过来了。 “上车,”她推开头盔上的罩子,向马文生叫道。 马文生不假思索,立即迈上了车。有了免费摩的不坐,他傻呀? “抓紧了,”郭采妮回头向他说了一句。 马文生应了一声,那摩托就跑了起来。 正文 8、屋里的人和屋外的人 由春江饭店去西郭村,这条路少说也有五公里。路面坑洼不平,都是被那些运石子的车给碾压的。 马文生坐其他人的摩托车,都是双手握住后面的架子。 可是郭采妮这车后是警用器械箱。马文生的手根本无处着力。车身一颠,他差点掉了下来。 “抱着我腰,”郭采妮这次没回头。因为她不好意思。等马文生的手真的攀上了她的腰,一股男性的气息喷到了她的脖子里,让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谁能禁得住制服警花的诱惑?马文生不能。哪怕他再有一丝理性,可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也早丢到爪哇国去了。 郭采妮如何不知道抵住她的那物是什么。 她长得性感,本来就惹人垂涎。可是性感的女人嫁了人之后,也一样要遇到问题。就像她喜欢在外面偷腥的丈夫被她抓到后,大言不惭地说道:“人家能放得开,你能放得开吗?” 是的。她放不开。那些个女人打扮得妖精一样,什么能勾引男人就用什么。黑丝袜,吊带衫,齐B裙,那些东西杀伤力巨大。 可是她蓝采妮也不错啊。她后悔从县城里来到了腾龙镇,家虽然近了,可是却远了。想必她在县公安局工作时,丈夫就已经整夜整夜地不回家了。迪厅,酒吧,城市的夜生活丰富多彩着呢。 就算她是一碗红烧肉,男人也会有吃腻的时候。可是这碗红烧肉色香味俱全,难道就吸引不了其他优秀的男人吗? 既然你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十五。 郭采妮性子刚烈,她这样一想,就有了出墙的欲望。 俩人骑着车,最后来到了马文生在村部的房间里。也不知道是谁主动,反正就这么纠缠起来了。 忽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敲门声一响,对于屋子里的两个人来说无异于惊雷。 马文生慌慌张张地想起床,可是郭采妮却一把拉住了他,“别急,急也不行了。问问是谁?”她说着,随手取过自己的上衣,往身上一披,然后将床上的被子往身上一裹。 马文生也变得聪明了,他一想的确是这个理,于是装作懒洋洋地问道:“是谁呀?” 外面那人听到马文生说话的声音,便说道:“文生,是我,胡春玲。” 郭采妮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半。 郭采妮也认识胡春玲。这个妇干虽然没结婚,可是和计生办的干部们在一起扯黄段子,倒也不脸红,这让郭采妮经常感觉到啧舌。 这个时候了,她来找马文生干什么? 郭采妮立即联想到马文生和胡春玲的关系,于是那脸就有些不高兴了,她不高兴,却没有说出来,因为马文生正在回答胡春玲的话呢。 “哦,胡主任呀,我睡了,”马文生故作慵懒地答道,“有事吗?” “没,没事,就是来看看你,”胡春玲这话说得很甜。她也没办法,父亲胡朗管得严,幸亏她父亲刚刚被人叫出去打麻将了。她这才有机会到马文生这边来。 “哦,那就算了。我本来想看看你今天考得怎么样,”胡春玲的语气里分明有着失望。 那种失落,连郭采妮都听出来了。可是马文生又如何能开门呢。 胡春玲踢踢踏踏地走了,郭采妮已经消了气。她听出来了,胡春玲和马文生也没有什么关系,要不,他说睡了不是理由。 跟着郭采妮心里为之一惊。看来人的占有欲望是一样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她和马文生算什么?算是友谊赛,又不是谈婚论嫁,管这么多作什么呢? “和村主任的宝贝女儿关系不错嘛,”郭采妮故意逗着马文生说道。 马文生见她那模样,心里又痒痒了。“再不错也没有我们不错呀,”他和郭采妮两度销魂,体会到了甜头,说话也变得精神多了。 “我们?你坏死了,”郭采妮抡起拳头就打,可是马文生却没有让,任凭她的拳头打在肩上。 这一下其实是有些重的,只听到砰的一声。 郭采妮有些慌了,“痛吗?你怎么也不让让?” “痛,”马文生故意眦牙裂嘴地答道。 “痛得厉害?我看看,”她说着,就趴到了马文生的身上。还没等她看到他的肩膀呢,他已经一把抱紧了她,将她侧过来放了。 外面有个声音啪的一声,马文生一愣,他猜得出是怎么回事,心头一颤。 “她还没走?”郭采妮羞得差点钻到地缝里去了。这事只能做不能说,更是不能让人听到。 胡春玲肯定没走,一直在外面听到现在,不可能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的。 马文生皱了皱眉道:“她怎么不走呢?”他很觉得奇怪,自己都说睡了,胡春玲应该是回去了才对呀。 胡春玲的确是往回走了几步,可是她在月色下看到了警用摩托车,跟着就想到了马文生的屋子里可能会有人。 会是谁呢? 胡春玲第一个反应是蓝采妮,不过她紧跟着排除了、 郭采妮很傲气,一般的男人是不可能进入她的眼睛里的。就凭现在事业没有半点起色的马文生,根本不可能。 再说了,人家都嫁人了。 那还有谁呢?难道是派出所里的女辅警?派出所有两名协助做户籍的女警,她们中间的一个没准儿和马文生好上了,于是胡春玲又走了回来,静静地听着动静,一听,她的心就乱了。 里面的床响成这个样子,不可能是马文生一个人在里面了。 她是妇干,这个响声是怎么回事 ,她不用猜也知道。 死马文生,你,你,真是气死人了。 胡春玲气恨恨地站在窗外听着,她心头乱到了极点,正想跳起来叫骂,却一脚踩到了旁边一块碎砖上,砖头一翻,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外面的胡春玲也吓了一跳。 也正是这声响,让胡春玲清醒了。 马文生白天已经清醒地告诉过她了,她爸爸看不上马文生,他们没有可能。 既然胡春玲和马文生没有可能,她也不能阻止他喜欢其他人吧?未婚男女在一起办了这事,太常见了。 胡春玲想到这里,原本准备叫门的她忍住了,而是心里一酸,迅速地跑开了。 她这么一跑,里面的两个人彻底放下心来,事情做过了,自然是说起了话。 郭采妮靠在马文生怀里,俩人也不开灯,就开始谈事儿。 “你侄子的事,我想还是替你在学校找个老师。我在这里也住不长了,”马文生说道。 “找个老师?也好。关键我对学校不熟悉,也不知道有没有老师住在学校里,”郭采妮应道。 “这个交在我身上,你侄子叫什么?”马文生问道。 对于经常去食堂吃饭的马文生来说,找个老师帮个忙,不是难事儿。 “他叫郭涛,初二年级一班。小孩子不懂事,下午放学我送他回去了,听老师说他一下午没上课,”郭采妮提到侄子,很是恼怒,忽然又想到了马文生刚才的话,于是问道:“你说你在这里住不长,那你要到哪里去?” 马文生就把下午自己参加考试的事情说了,郭采妮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文生,这是好事。能换个环境,更能锻炼人。不过我要告诉你,哪个地方都有人才,也不缺人才。到了政府,以后就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不能落闲话给人讲。而且,这还是第一步。” 正文 9、她非常生气 马文生听了,很是受益,又问第二步。 “第二步,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反正让别人套不到你的底。不到最后一刻,不亮底牌。不过这是对领导干部的要求。你没有什么后台背景的话,想走到领导干部那一步,着实有些困难,”郭采妮说到这里,心里一动。她的丈夫在市里算是一个说话有份量的领导了。 跟着郭采妮又暗自摇头。 她能在自己的丈夫面前举荐马文生吗?不能。这个世道只允许男人玩女人,却不许女人婚后有相好。 “有没有第三呢?”马文生继续问道。他像是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地提问,认真地在心里做着记录。 “第三是稳打稳扎,步步为营。不轻易送礼站队,保持清白之身,”郭采妮说到这里,她的眼睛熠熠生辉。她不是官,却在教马文生为官之道了。 马文生不停地说道:“谢谢你,郭姐,我的好郭姐。” 郭采妮刚才的一番话,让他对很多自己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有了结论。对呀,清清白白做人做事,到哪里也能说话响亮。不站队,就能让各方拉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圆滑世故。 马文生一下子悟出了很多。 “好文生,我真要走了。以后,我们以后,”郭采妮语无伦次地说道。 马文生本来就是想以后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但是郭采妮无意之中给了他一个希望,他抱着她,怔怔地问道:“真的?” 郭采妮发现自己和这个青年再难割舍,便用力地点了点头,“真的。” 俩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却是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马文生开了门,轻声说道:“我送你吧,这么远,路上不安全。” 郭采妮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说也好,你送我回去了,就在春江饭店休息。“我在那里有房间。” 于是俩人又骑上了摩托车,不同的是这次是马文生骑车,郭采妮坐在后面。 秋夜的晚风带着凉意,郭采妮将他的腰搂得紧紧的,脸贴在他的背上。在这一时刻,她发觉自己算得是这个世上幸福的人了。 马文生将郭采妮送到了春江饭店门前,便停了下来,将车交到了郭采妮的手里,然后朝着春江饭店大门走去。 饭店的大门还没有彻底地拉下来,因为许彩风兼营着旅馆的业务,晚上有很多外地的客人到腾龙山买石料,需要住宿。 见到了马文生,正坐在吧台后面打瞌睡的许彩风揉了揉眼睛,问道:“县里的客人不是走了吗?” 听说马文生要住在这里,许彩风给他开了间房,“今晚免单了。”他告诉马文生道。 许彩风已经听到了客人们聊天的一些内容,说是眼前这人就要到政府办来做副主任了。 许彩风现在就开始他的抽资。给些蝇头小利,再说了,又不是自己的。 马文生上楼前,看了一眼墙上挂的钟,已是夜间零点了。他上了楼进了许彩风安排的房间,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然而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将他惊醒了,一看,天已经亮了。吵闹声来自于隔壁,等马文生打开门,就听到一个女音喝道:“他们两个玩,区区两百块就想打发老娘?就是在外面卖,也不止这个价呀。” 许彩风告饶道:“好姑奶奶,你不要叫了。我再给你五百,差不多了吧。你这哪里是卖,你那里是金子做的。我也用不起你了。你拿了钱,就快走吧。” 那个女音声音更大了,她冷笑一声道:“你想炒我?行。昨晚那两个是县里来的领导,你当我不知道?哼哼。你炒我,就不怕我出去乱说?” 许彩风声音低了些,却多了威胁,“你不想要命了?小声轻。” 马文生听了,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县里来的两个科长,不是什么好鸟。尤其那个杨科长,他说想和马文生聊聊,聊什么?聊到人家女人的床上去了。 马文生这样一想,心里有些灰了,他出了门,看到饭店门口有辆摩的,便招了招手,坐了上去。 这天他在西郭村的村部照常上班,村干部们见到他,一始往常那样嘻嘻哈哈,没有一个人提到昨天马文生去镇政府考试的事儿。就连胡朗也没提。 至于胡春玲,更是对马文生不屑一顾的样子。她感觉自己很受伤。马文生就算不是自己的,至少也要经过自己同意,他才能找女朋友。 结果呢? 胡春玲越想越气。 马文生浑浑噩噩的,好像做了个梦似的,不但觉得昨天考试的事儿有些遥远,就连他和郭采妮在一起的事情,也感觉不可能。 马文生这副情形,实际是上年青人的心理。他对于未来已经满怀希望了,但在希望来临前,还需要做好准备。 上午十点半,村干部们又一一离开了村部,出去找饭吃去了。哪个村民家做红白喜事,儿子孙子办满月酒,都少不了村干部的身影。 胡春玲走得最迟,她背着斜挂包,就要出门,却又跑到办公室里打了个圈儿。 等她走近了马文生,胡春玲朝着他瞄了一眼,问道:“你很行啊。” 马文生好不尴尬,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哪有什么行不行的,”马文生好久才回了一句。 胡春玲头一仰,再也不理马文生,跟着就出了门。 她刚走,那边电话就响了。马文生一接听,原来是郭采妮。 “今天是周五了,下午能抽个空,陪我去趟镇中学吗?”她问道。那语气里透着种亲昵,马文生顿时心里有些痒痒了。 “行啊,当然行了,”他答道。 郭采妮却沉默了一会儿,马文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俩人一齐沉默,便听到话筒里传来滋滋的声响。 一种奇异的感觉,由他们内心底里升腾而起。俩人经过那一夜,觉得彼此都深入地了解过对方了。 就连想着对方的时候,心思都不一样。 “好了,不聊了。我下午来接你。对了,你有手机号吗?”郭采妮问道。 正文 10、他在扮猪吃虎 马文生没有手机。 是的,虽然他是公务员,拿着公务员的工资,却也不过两千多块钱,寄点回到老家给父母,剩下的也只够他买点衣服穿了。 这年头,没有手机的人稀少的就像是熊猫。 郭采妮很敏感地意识到自己可能伤了他的自尊,便轻声说道:“那就这样,下午在你下班的时候,我来接你。” 马文生嗯了一声,他知道,她为的是她侄子的事。他倒是可以利用中午吃饭的时候去了解一下。如果顺利解决了这事,郭采妮就不用跑这一趟了。 中午马文生照例去了镇中学吃午饭。他吃了饭,在学生中打听了一下初二年级一班的班主任,忽然发现竟然是他昨天中午听到的刘颖。 “刘老师住在学校吗?”马文生问道。 几个学生警惕地打量着他,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假想敌。 马文生暗暗好笑,看来刘颖在学生中的形象还真是挺好的。 “我是学生家长,找你们老师谈事儿,”马文生解释道。于是几个学生便七嘴八舌地将他指到了刘颖的办公室。 “刘老师,刘老师,有人找你,”一个男生叫道。 里面有个声音应了一下,跟着那间单身宿舍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女教师走了出来。她肤色白嫩,看上去和马文生差不多大,穿着件草绿色的外套,脸儿鹅蛋一般。 她看了一眼马文生,问道:“你是?”那声音很是轻柔。 马文生听她说话,就像看到一根白白的羽毛落到了地上,那种难言的安静,让他一阵心悸。 “是这样的,我受人之托,来问问郭涛的事。他是你们班上的学生吧?”马文生问道。 刘颖退了一步,将马文生让了进去,又请他坐了下来。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罩着白色的纱帐,纱帐却是对着门这边,桌子放在进门的位置,上面放了几摞作业本。 马文生一坐下,便是和刘颖面对面。 这样他其实可以随意地打量刘颖了。不过他目光并不在她的脸上瞟,尽管他很想多看她几眼。果然是气质美女,马文生心道。 “郭涛这个学生本质还是不错的。就是对于学习不上心,这个年龄阶段的男生,爱表现,喜欢出风头。成绩不行,肯定要在其他方面表现了,所以他也就成了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刘颖说道。她说话声音很柔,吐字却是清晰,一番话真真切切地落到了马文生的心眼里。 “哦,是这样。他的家长想在学校找个老师辅导一下,最好还能在老师家里住,您看?”马文生又说道。 “这也不是不行啊。我帮你问问看,也许可以。不过不一定就是我们班老师了,”刘颖说到这里,微微一笑。 “那不要紧,请刘老师多费心了。我想你有了消息之后,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吗?或者,您把手机号给我也行,我给您打电话,”马文生越说越客气。 刘颖看了他一眼。她的目光清澈如水,一眼看过来,马文生心里忽然静了。 马文生发现,他在她的面前没有什么过多的欲望,有的只是一种爱惜。 刘颖将自己的手机号抄了,交到马文生的手里,然后又说道:“你是郭涛的什么人?他好像住在市里吧?”刘颖对学生还是挺了解的。 马文生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刘颖冲他又是一笑,“难怪我觉得你很面熟呢。” 马文生心里怦怦地跳了起来。难道她早就注意到了自己? “我不打扰你了,就耐心地等您的好消息,”马文生说着,离开了镇中学。 他一直在期待昨天刘富贵说的,将他调回政府,却政府办工作。可是,政府办那边迟迟没有电话通知。 等到了下午三点半,马文生彻底地灰心了。 看来今天是真没戏了。 这时,胡朗晃晃悠悠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胡朗走进了村部办公室,砰的一声撞在了门上,看来今天他喝得不少。 马文生正要过来扶他,却见胡朗豪爽地笑了起来,“小马,不,马,马主任,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呀。” 马文生一愣,却见胡朗又是一拍脑袋道:“你瞧,你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告诉你了,中午政府办田主任来了电话,通知你下周一去政府办报到。你,你就是腾龙镇的党政办副主任啦。恭喜恭喜呀。” 马文生被胡朗弄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他相信这个消息。 因为他昨天就听镇党委书记刘富贵说过了,说是要上党委会,没想到上午党委会就开过了。 马文生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光,他正要微笑,却冷不丁想到了蓝采妮对他的教诲,赶紧走过来扶住了胡朗,客气地说道:“谢谢胡书记,感谢胡书记的关心。不过,应该没有这么快吧。” 他这话说得已经有了些水平。首先他姿态做足了,把这事归功于胡朗身上,虽然胡朗不可能有什么功劳。 跟着马文生的话里又有一层意思,就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事,不劳胡朗告诉他。 胡朗中午的确喝了不少,不过等他接到了田二壮的电话,说下午洪大望过来宣布马文生的工作调整时,胡朗就没再继续喝下去了。 他在权衡着这个消息。在他眼里永远不会翻身的马文生竟然有了翻身的机会,这让胡朗大跌眼镜。 他甚至想到了自己对女儿胡春玲的告诫,让她不要和马文生走得过近。如今看来这些话与其说是告诫,倒不是对他自己的讽刺。 胡朗毕竟是胡朗。他故意等酒醒得差不多的时候回到村部来。他要试探试探马文生走的是哪个人的路子。 马文生年轻。年轻人嘴里一般藏不住什么话的。 可是刚才马文生的回答,让胡朗很是惊讶。这个小子一夜之间似乎就长大了,变得成熟了,就连话里都暗藏机锋了。 这样的人,是很难套出真话来的。就像胡朗想在田二壮嘴里套到实话一样。 田二壮从来就是半真半假的。 这么想着,胡朗也就没了劲头,不过表面文章他还是要做一点的,他定了定,向马文生说道:“你马上准备一下会议室,马上洪组委和田主任过来宣布你的工作任命。” 马文生立即说道:“好的。”他本想问问要不要通知一下村级班子,可是胡朗没说,他也不便说。 这种藏拙的办法,让胡朗更是惊讶。难道这小子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吗?故意示弱,等到机会成熟,再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