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童年生活最逍遙 第1章 郭家小女初长成(1)   正是初冬时值,积雪初定,「雪梅园」的红、白梅花开得极为繁盛。日光柔和地照射着满园中的梅花丛林,堆积在梅枝中的积雪开始融化,化作一点点的水珠凝聚在红梅花花瓣上。晶莹的雪水在绯红如火的红梅花上闪闪发亮,把红梅花衬托得更为明媚。   在雪梅园里,一位长得非常可爱的女孩,用小手牵着她旁边一位丰神朗朗的少年,朝雪梅园中的秋千走去。   女孩毫不客气地坐在秋千上,轻轻踢着雪地上的积雪。她身后的少年一下一下地轻推着秋千。   「六哥,再推高一点!」女孩以不满的态度向身后那个穿着湖水蓝色便服的少年抱怨道。   少年闻言,俊眉一挑,细致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意,伸手大力推了一下小女孩的后背,秋千向前晃动的幅度即刻增大。   女孩兴奋得格格而笑,秋千晃动到最高处时,一双灵动的星眸骤然瞧见在不远处,有一位中年男子与身旁几个侍从朝着他们二人这边缓步走来。   那男子穿着明黄色龙袍,头上戴着束发的金发冠,肩上披了一件月白色小毛皮袄,身形略显瘦削,但眉宇及目光中却充满了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每走一步,浑身的霸气徐徐散发出来。   皓盈从秋千上跳下来,与她的六皇兄同时微施一礼道:「儿臣向父皇请安。」   康甯帝郭钦眉如剑山,举手投足都带有王者霸气,衣袖及衣领边绣满了栩栩如生的金龙,使人一看便自觉对他有所畏惧、战战兢兢。「你们的衣衫看上去亦太单薄了!快点回去添衣吧!」   「儿臣的身体一向比他人强壮,少穿一两件衣裳也不会着凉。」皓盈天真笑道:「父皇你太啰唆了!」女孩只有九岁,脸圆圆像个红苹果,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长得十分惹人疼爱。   「唯桐,你瞧瞧!一个九岁小娃儿竟敢开口说朕的不是,你说朕应该怎样惩罚她才好?」康甯帝不徐不疾的抚掌笑道。   唯桐挑眉笑道:「只要父皇罚她禁足,一个月后,儿臣敢以对天发誓,她必定乖乖不再顽皮多话。」   皓盈瞥了一眼康甯帝身后的年轻宫女们看着六皇子红了面,一抹娇羞妩媚之态。   六皇子唯桐年约十六、七岁,高大威猛,一身湖水蓝色便服,以朴素的白玉发冠将乌黑的长发随意束起,日光普照,使他看上去更是风度翩翩。而且他遗传了康甯帝一双迷人的丹凤眼,有光泽的小麦色肤色和大小适中的嘴唇让他看上去俊朗非凡。只要有他在,路过的宫女无一不脸红。可惜他已成亲了,婚后和六王妃两人非常恩爱,恐怕心里没有纳妾的打算。   「你瞧!连一向最疼你的六哥也不出言相助你,看来禁足一事,未尝不可。」康甯帝伸出大手,轻轻一拍皓盈头顶。   皓盈讶异笑道:「自古明君对于大臣的进谏只有赏,没有罚。唯有英明的君主,大臣才敢直言进谏,今天儿臣胆敢直言,不就是说明了父皇是一位英明的国君吗?所以父皇应该好好给儿臣一些赏赐呢!儿臣别的都不要,只希望父皇能够赏赐儿臣一碟荔蓉饼。」   皇上佯作生气道:「贫嘴!朕叫御膳房弄给你吃就是了。唯桐,你留下来吧。朕有要事找你。」   唯桐走上前,皇上立即道:「唯桐,你可知道北境之中的泰格太子是个怎样的人?」瞥眼看到皓盈在旁边,皱眉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咦!为什么偏要留下六哥呢?」她上前抱着唯桐的手,撒娇道:「六哥才刚刚从边境回来不足一个月,我要在这里陪他。」   唯桐抬头看了一眼康甯帝,见皇上的神情极是严肃,心想可能是有要事商量,便弯腰对她道:「你先回去旖翠轩吧。而且你刚在胡太医那边学习,不是要熟读一下草药的功效吗?你之前说要当个女神医,别偷懒阿。明天带你到我府上玩。可好?」   虽然只是直接坐马车到六王府,但是平日里她能出宫玩的机会不多,而且晚一点还要去找外公学武,想了想,旋即呵呵笑着答应了唯桐,和宫女凌福紫一同对皇上行礼后转身离去。   回寝宫的途中,刚好遇到了几名妃嫔在雪梅园中的小亭中闲聊,她不想去搭理那些妃嫔,挽住福紫的手识趣地绕小路前行,走了几步,听到其中一位婕妤不满撇嘴道:「那个可恶的皇贵妃从来也不会给我们好脸色看,她竟然要我们每天正午时分到她的宫殿请安。她真的以为自己是皇后吗?」   「好妹妹。别激动。人家乃是亲皇后的妹妹,又是两位皇子的生母,这几年间又领养了寰乐公主才晋封为皇贵妃,她自然是皇上当前的大红人,皇贵妃既然要这般嚣张造谣,谁能奈她分毫?」清妃笑着道。   白婕妤听了,胸臆气愤难平,跺跺脚,「清妃姐姐,她生了三皇子和六皇子都算了,可是寰乐公主不过是一名丫头,但皇上偏偏在众多儿女之中最疼爱她,若姐姐的女儿当日能长大成人,必定能比得上寰乐公主的。」   「婕妤妹妹你有所不知了。你刚进宫不久,寰乐公主是当年丽贵妃所生下的女儿,皇上可是极其宠爱她呢。再说,公主的外公是罗大将军,和姜丞相一样是两朝大臣,年纪又比皇上年长,皇上一向尊敬这两位老人家,自然特别看重这位寰乐公主。」如嫔解释道。   清妃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哀哀惋惜道:「本宫的女儿出身后不久就猝死了,也只怪我们无缘了。如今肚子又不争气,进宫多年没能为皇上生下龙种。再说,这里只有如姐姐你的命比较好,四皇子是谦谦君子,受大臣敬仰,真的是非常出色。」   如嫔轻轻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可惜我的身世背景不好,若能有清妃你或是皇贵妃的家世,我相信我的栩儿在朝廷中能走得更远。再说,若非大皇子英年早逝,我家的栩儿肯定没有如今的成就。」   白婕妤想了想,随手撂下了手绢在桌上,左看右看,确实四周无人,手掌轻轻捂着了嘴巴,小声道:「妹妹曾听过原来丽贵妃是被人毒害而死的,这事可是真的吗?」   清妃大吃一惊,竖起一指贴在唇上小声说:「这事在朝廷及后宫中均是大忌,不能随便提起。当日丽贵妃确实是被许妃毒害而死,传闻皇贵妃也脱不了关系。好妹妹,此事一定不要跟旁人提起,否则这便是你的死罪。」   「既然跟皇贵妃有关系,为什么她现在也没有受到任何处分?公主还养在她的膝下。」白婕妤好奇低声道。   如嫔一听,连连蹙眉,脸色登时变得不好看,她入宫资历最长,心感此事不宜多谈,摇摇手道:「不要再说了。皇上认为此事跟皇贵妃没关系就没有处罚她,不然公主也不会交给她抚养。」   白婕妤仍是觉得有趣,漠视如嫔继续道:「若果公主能养在清妃姐姐膝下多好,姐姐为什么不跟皇上提议一下?」   清妃摇摇头,展颜说笑道:「反正本宫年纪大了,没有心力、体力去照顾公主。倒是白妹妹你现在得皇上盛宠,若能生下一儿半女就是你的福分。若无儿女之福,大可以去跟公主讨好关系,这样或许公主会愿意住进你的宫殿呢!」   如嫔不欲在此事上多说什么,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快要到头顶上去,怕是耽误了时辰,赶忙站起来拍拍裙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去找皇贵妃请安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确定三位妃嫔及随身的宫女、太监离开了雪梅园,皓盈及福紫悄声地绕过十几棵梅树往寝宫的路离开。皓盈于脑海中一直重复着三名妃嫔说的话,大多都是围绕她的话题,她自幼身份特殊,对于在背后谈论她的人己经见怪不怪。宫女福紫留意到公主面上毫无表情,心中倒是有点难过,「公主,你没有大碍吗?」因为皓盈在公主中排行第二,所以大家都叫她做二公主。   「嗯?」皓盈疑惑地看着福紫,旋即猜到福紫的意思,呵呵一笑道:「我的身体很好,没有什么大碍。那个新来的白婕妤恐怕很快就会失宠。」   福紫听了,犹自不解,不过并没有再问下去。   「旖翠轩」与「锦瑟宫」以一曲廊、水桥相接,两宫之间还有一座小竹林,锦瑟宫是皇贵妃姜氏居住的宫殿,即是当今二公主郭皓盈的养母、三皇子郭唯槙与六皇子郭唯桐的亲娘。   旖翠轩坐落在锦瑟宫的竹林后,位置相当僻静。虽然皓盈是康甯帝最疼爱的小女儿,但旖翠轩却不算十分大,轩中只有两个小花园种植着几种不同的植物,例如菊花、兰花、霸王草;杏花树、海棠树、桃树及翠竹,还有一个小鱼塘。   走过锦瑟宫后一条石子路,绕过两旁翠竹,经过水桥,一径走入了旖翠轩大门。   刚坐下,皇上的近身太监,李城海笑嘻嘻提着食盒走进来。「二公主午安!皇上命奴才将御膳房里内造的点心一一拿到轩中,请二公主慢慢品尝。」从食盒里取出一碟荔蓉饼、一碟桂花蟹粉糖酥及一碟燕窝糕。   此时,皇贵妃的近身宫女杜鸯鸯亦拿着食盒走进来,看到李公公后笑道:「奴婢鸯鸯向二公主请安。奴婢奉娘娘之命,送一些小菜过来给二公主,没想到李公公也在这里。」说着,杜鸯鸯亦在食盒里拿出一碟清炒素菜、一碟以鲜鸡汤浸过的嫩笋片及一碟茄鮝。 第1卷:童年生活最逍遙 第2章 郭家小女初长成(2)   皓盈默默扫视了满桌子的点心,目光定格在一碟鲜香、翠嫩的笋片上。微微颔首,甜笑道:「鸯鸯,看来这碟笋片比李公公送来的桂花蟹粉糖酥更美味呀!」   杜鸯鸯闻言,上前附和笑道:「娘娘知道二公主素来爱吃笋片,所以特别命锦瑟宫里的小厨房替二公主预备,二公主莫辜负娘娘一片好意,要好好品尝噢!」转头再向李城海问道:「不知道御膳房里还有多一份桂花蟹粉糖酥吗?娘娘一直都很喜欢吃的。」   李公公摇头笑道:「最近送到宫里面的虾蟹味道不够鲜甜,最好的蟹黄都用来给二公主做糖酥了。」   皓盈转头望着杜鸯鸯道:「既然娘娘如此喜欢吃,就把本宫的这一份送去就好吧。」   杜鸯鸯立即摇摇头,「既然是皇上御赐,奴婢不敢拿走呢。闻说京城的临仙茶楼所做的糕点十分美味,想必也有桂花蟹粉糖酥,奴婢找人去买回来就可以了。」杜鸯鸯与李公公收拾了食盒,行过礼后离开旖翠轩。   「福紫,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皓盈露出一张厌恶的表情,而轩中的大太监杜伟立刻拿了一个银炭盆来。大家一起冷眼望着福紫将皇贵妃送来的食物一一倒进炭火里,与银炭一同燃烧,火焰十分明亮,一缕一缕的白烟从炭盆里逸出。   杜伟冷笑道:「皇贵妃送来的食物,就算是圣上要杀了奴才,奴才亦不屑吃上一两口。」   皓盈默默地听着并不说话,随意吃上几口荔蓉饼,放下玉筷,走到梳妆桌前坐着。她抬首,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圆脸蛋,绯红的脸颊,淡淡的眉毛,小巧的朱唇,与她亲母妃罗氏的面貌,确实长得有七、八分相像。   她若有所思凝望着手上所戴着蓝绽色火石子手链,抬起那只肥胖胖的、白玉般肤色及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火石子上那粗糙凹凸不平的表面,长叹出一口气。镜中的她,确是一位九岁小孩的模样,可是,内心却不再单纯了。   轩中另一名宫女,崔薇儿向二公主递上了一杯热茶,狠狠道:「俗语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皇贵妃她狠毒如此,白白害我家小姐断送了性命,若不是皇后因为大皇子突然在战场上病逝而患了失心疯,那个奸险的女人,何来拥有掌管六宫之权!」   皓盈吹凉了热茶,呷了一口,缓缓地对他们道:「小心隔墙有耳,如今我还小,身旁只有你们几人服侍着。若然方馋那些话被他人听见了,你们任何一人被发去暴室或者被乱棍打死,我可是一个都救不到。」   薇儿,福紫,杜伟三人闻言均是把头垂得低低的不再发言,服侍了皓盈歇息后才去工作。   皓盈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却久久不能入睡。过了一刻,翻了个身,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薇儿坐在她的床边低头啜泣。无奈地张开眼,语气极平淡说道:「怎么好端端的哭起来?在我记忆里好像没有研制过哭泣烟之类的东西。」   薇儿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转即破涕而笑。她长得极清秀,可是现在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泪水,眼底血丝密布,泪痕斑斑。「二公主你又逗着我玩呢!三天后就是小姐的生忌,奴婢刚才看见小姐遗留下来的“锁心琴”,睹物思人,有点儿感触罢了!」   坐直了身子,随意一指远处的茶壶,薇儿瞧见,立刻上前端了一杯热茶来。她不带任何表情接过明黄色琥珀茶盏,凝望着茶盏中碧色盈盈的竹叶茶,抿了一口茶水,方道:「薇儿,母妃已逝,即便你用多少眼泪也换不到她的复生。」   皓盈只是沉默着,把目光定睛在远处置于几案上的古琴。那是一部世间极为罕有的“七弦琴”,出自江南名师之手,琴音清晰琳琅,每一个琴音,宛如玉珠落盘的声音,扣人心弦。小时候,她总像一个扭股糖缠着母妃、嚷着她,要母妃教她抚琴。童年时生活十分简单、愉快。可是,一切的美梦竟然在她六岁时一一破灭。   「时候不早了,我们提前到武场找外公吧。薇儿,快把眼泪擦掉,若然被皇贵妃那头小辣姜看见,不知又有什么难堪的话让人听着。」   薇儿卟哧笑了一声,服侍着皓盈除去身上的绫纙绸缎,换上一套方便踢腿、挥剑的武服。「小辣姜,真亏你想得到。」   「走吧。」伸手整理了腰带,拉紧髻上发带,拉住福紫与薇儿的手一起离去。   踏入十一月时分,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使得练武场变成一片晶莹玉色、粉妆玉琢的世界。此时烈日正中,疏影斜斜,虽然太阳悬挂在天空,但冬日的凉意却丝毫不减。   福紫搓搓双手,温柔问道:「二公主,你觉得冷吗?不如等奴婢回去多拿一件斗篷过来,好吗?」   「不用。待会儿动动身子,身体自然会暖和起来。」北风嗖嗖地拂过皓盈的面上,即使多穿了一件厚厚的紫蓝色小花袄裙,外面披了雪青刻丝灰鼠披风,身子仍是觉得有一点冷。   「老爷真是的,竟然挑了这个天寒地冻的环境里练武,虽然二公主习武只为训练身心。可是如果二公主着凉了,受苦的还是二公主呀!」薇儿冷得缩肩缩背,雪白的脸上早已被凉风吹得破损发红。   「外公用心良苦,他只是为了我好,才会这样安排的。」皓盈朝薇儿、福紫展现出灿烂的微笑,那一笑,如太阳般炫目耀眼,使她们俩的身子突然感到暖和暖起来。   三人边笑边走,不到一刻已经到达练武场。刚跨入门槛,却听见一位声音沉厚的男子道:「倒是准时,只是动作不太利落,手脚冻僵了吗?」   抬头看,一位白发斑斑的老人手持一把锋利的长剑站在武场中央舞剑。起初,那老人动作极是缓慢,剑招宛如太极剑,轻柔和缓,剑走轻灵。一个凌空翻身跃跳,渐渐地,剑招越来越快,剑花飞舞,萧肃的剑气肆意地散出。   皓盈解下身上的披风,小手从石桌上拿起两把长剑,一手一剑,转身向前以轻功飞去。“唰”、“唰”、“唰”三招,老的、小的,立刻打成一片,互相讨教剑法。罗家之所以闻名天下,世袭三朝大将军之位,皆因其罗家剑法独特,起初以慢打快,防守为主,扰乱了别人的步调后,再以凌厉的剑峰快速进攻,每一招每一式,刚劲有力,在战场上杀敌最为适用。   薇儿及福紫将皓盈的披风折好平放在石椅上,又把提篮中的紫砂茶壶、酒壶、茶杯、酒杯,一一取出,整齐排列在石桌上。一个用小炭盆生火热酒,另一个则从提篮里拿出一瓶雪水。此水是取自雪梅园中梅树上的积雪,把渗有清冽梅香的雪水稍稍加热沏茶,煮出来的茶水不论是颜色、还是香味,都比平常的更胜一筹。   二人忙了半晌,忽听罗大将军,皓盈的外公罗少琪以渗有怒气的语调说道:「挥剑、踢腿、出拳的时机仍然未能掌握,放暗器射击穴道的时候还有偏差。回去后再多加练习,明天中午再来。」   「大将军,二公主,别在那儿站着了,过来喝杯热茶,暖暖身体吧。」煮好热茶后,福紫抬头看去,皓盈及罗大将军垂手握剑,站立在练武场的中央,一个垂头领教,一个耐心指导,二人的侧面是多么相似,如果丽贵妃还未死,承欢膝下,就是这个意思吧。   皓盈与罗大将军一前一后走到石桌前坐下,薇儿见状,立刻帮二人穿上大袍及披风,端了一茶一酒给二人解渴润喉。   皓盈右手接过茶杯,罗大将军看到后马上伸手一拍她的手背,轻声的责骂道:「在皇宫里面,尽量使用左手做事,这样对于你而言是最好的手段。」   「是的。皓儿知道了。」她低头凝望住自己的一双手,嘟起小嘴回答。   看到孙儿的侧面,一抹哀愁浮上心头。「从前常以为女儿家应该多读诗书,多做刺绣活,总觉得舞刀弄剑不成样子。没想到……」罗大将军顿了顿,皱了皱眉头,满脸哀愁,眼中含着泪,望着皓盈续道:「外公想你学武,只想你能够保护自己及保护重要的人。懂一点武功也好,不至于遭人欺负。只怪外公当年没有好好保护你的娘亲……」   皓盈、福紫、薇儿,三人闻言不禁百感交集,心中酸痛无比。对皓盈来说,习武、学医道,只是为了有能力保护自己及保护自己重视的人。她的母妃,她最爱的娘亲是怎样离开人世,她是唯一一个最清楚的人。   为了完成娘亲最后的嘱托,她努力地生活,勉强着自己将所有的情感收藏起来,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别人知道。明眸沉默的回视着外公。良久,她跑到罗大将军身边,钻进他怀里,稚声稚气安慰他道:「外公,你再这样愁眉不展,娘亲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开心。来,笑一个吧!对了,皓儿的生日就快到呢!父皇说会替皓儿大办生日宴,外公你会送什么给皓儿?」   罗大将军老泪纵横,垂头看着自己的孙女儿,大大的星眸一眨一眨,玉雪可爱的样子,与自己的亲女儿长得有七、八分相似。顿觉心酸难过,他感慨笑道:「皓儿真乖巧。你的礼物,外公当然是准备好了。今天陪外公用晚膳,好吗?」   皓盈抬头看着罗大将军,展颜笑道:「好!」 第1卷:童年生活最逍遙 第3章 郭家小女初长成(3)   转眼一个多月已经过去,康甯帝为了庆祝小公主十岁生辰,特意在皇宫的「多观园」中为她设宴,他还宴请了朝中各位大臣举家出席。而众位皇子,大公主姚洛及宫中的妃嫔们也都聚首一堂祝贺。康甯帝更聘请了京城中最要名的戏班进宫唱戏,替小公主庆祝生日。   穿着瑰红色织金裙装的小公主坐在宴台上方席位之中,灵动的水眸看着众人脸上尽是喜悦之色,而康甯帝一抹笑容则在他的脸上不断扩大。   此刻蓝天白云,风和日丽,松树在多观园中两旁环立,凉风轻轻地吹拂使得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先说说郭皓盈的身世,对康甯帝而言,这位二公主是上天对他一个可贵的赏赐。建国七十三年,姜、罗两大家族一直扶持历代的皇帝建国立业。康甯帝继位,十六岁迎娶朝中右丞相姜棠的两位闺中女儿为妃,大女儿姜莹册封为皇后,生下一对同是左撇子的双生子,大皇子郭唯梓及二皇子郭唯权,二女儿姜芽册封为宜妃,也生了三皇子唯槙及六皇子唯桐。   大皇子唯梓天性善良机智,文武双全,十岁时已被册立为太子,十五岁跟随大将军罗少琪征战沙场,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虽然同是双生子,可惜二皇子唯权却资质平庸,一首诗词亦要花上三、四天才能勉强背颂出来。   可惜天妒英才,只有十七岁的太子唯梓不幸在战场上病逝。康甯帝及皇后痛失爱子,倍感难过,康甯帝当日更激动得晕倒昏睡两天。苏醒过来之后,皇帝便将所有希望都寄予在同是双生子,跟太子唯梓长得一模一样的唯权身上。   至于皇后却不幸患了失心疯,一直在宫殿休养,足不出户。而掌管六宫之权就落在诡计多端的姜芽手上,此时太子之位悬空,她不敢在皇上面前造次,贸然哄说皇上册立唯槙或唯桐为太子。反而是不断在皇上面前大赞二皇子孝顺聪慧。终在一年后,二皇子唯权当了太子,同时成为姜芽手中的一枚棋子。   可借,姜芽偏偏没想到,这时皓盈的生母罗佩兰因貌美聪敏被皇上初封为丽妃,独占雨露恩宠,更因其才貌双全,宠冠后宫。之后皓盈出世了,母妃罗佩兰再进封为丽贵妃,惹得姜芽啧啧眼红羡慕。加上女婴日渐长大,是个左右手能使之人,因为大皇子及二皇子是左撇子,所以外公罗少琪为了巩固罗家于皇宫中的地位,提议丽贵妃教导女婴在皇宫时尽量使用左手,久而久之皇上对大皇子的思念之情慢慢投放到公主身上。况且宫中皇子多,公主少。皇上对自己的两位女儿更是宠爱有加,他对皓盈的宠爱比大公主姚洛更多。   台上众花旦、小生穿上以珠片、铜片缝制的五彩戏服。“咚、咚、咚”的锣鼓声、戏子们唱做念打,以戏棚官话唱出<贺寿>一曲。   可惜皓盈无心欣赏戏曲,只觉得心里十分纳闷,无奈地吃着眼前桌案上一小碟南乳花生。什么戏曲、花旦,看着就觉得心烦。刚巧眼角余光看到姜芽那个误杀丽贵妃之人。丽贵妃大葬不久,康甯帝反而将她交由姜芽抚养,更封姜芽为皇贵妃。想到此,她的心情早已不悦,又忆起丽贵妃枉死,霎时间忍不住垂目低眉,眼眶一红,晶莹的泪水失控地滚滚流了出来。   身旁的福紫见状,立刻递上手帕,轻声问道:「二公主,你怎么哭了?」   皓盈闻言一怔,抬头一看,惊见有许多人均以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只好拼命琢磨应该怎样回答得最好,忽然听到戏子早已转了戏曲,脑子快速的转了好几圈。突然灵机一触,装出一副苦脸,声音吵哑道:「“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虽然乐昌公主最后能与爱人重逢,但看着戏子唱出他们破镜后,两人各执其半的场面,总觉得心里伤心难过无比。」垂头以手帕轻轻拭泪。   皓盈见众人均纷纷点头称是,看来大家都相信了她的解释,刚好戏子唱出<破镜重圆>的故事,她才能蒙混过去,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今后还是尽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方为上策。否则,可能没命待到出宫之日。   这么一闹,反而康甯帝的心情大好,微笑道:「好!好!朕决定要好好打赏给戏子他们。李城海,传朕口谕,待表演完结后,命令库房取出几箱珠宝金器来,朕要赏赐给他们。」   结果,戏子们因此得到了皇上的赏赐,继而声名大噪,名冠天下。   第一天的宴会完结,众人用过晚饭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寝宫。   皓盈回到轩中后,吩咐福紫与太监杜伟准备好热水、浴桶,让她沐浴更衣。自六岁后,她不再在宫女面前裸身沐浴,她站着让福紫她们为她除了外衣跟罗裙,身上仅剩一件暗蓝色的单衣,待福紫她们离开寝居,将大门稳妥的关上后,她才洗刷身子。   自皇上等得悉此事后,均赞赏她已经长大懂事,皇贵妃更因此命内务府,每月送些各色的花瓣及香料让她使用。当然,皇贵妃送赠的东西,她一点亦没有使用,通通转送给了其他的宫女及太监。   沐浴后,她坐到椅子上,淡淡道:「福紫,替我抹干头发吧!」抬头一瞅,伸手拆开桌上的礼物。   皇子们及姚洛公主送她的礼物多是毛笔及书籍。其中,太子唯权送的古琴最为贵重,连在旁的福紫看到古琴后,亦忍不住惊叹道:「二公主,这个古琴是以江南的楠木制造而成,乃是出自名师之手。」   皓盈伸指轻轻扫过琴弦,琴音清晰而出。薇儿闭上双眼,如乐师般的口吻道:「此琴的音色古朴典雅,而小姐的七弦琴音色清脆明亮,真是各有千秋。我从没想过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竟然会对一个小妹妹花尽心思,真是让我感到诧异。」   「怎会那么简单?太子只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这古琴其实是某位商贾之子用来拉拢他的礼物罢了。太子知我擅琴,刚巧他对乐理不太研究,才会把这部古琴送赠给我。」皓盈淡淡的回答。   再看康甯帝送来的一套骑马装备,其中最讨她喜爱的是那条以梅花饰物装饰的枣红色缰绳。她抬手轻轻抚摸着缰绳,若有所思说道:「不知要待到何时才能无拘无束在草原上策马奔驰呢?」随手拿起一个蓝色香囊,上面数朵郁金香,栩栩如生得犹如临风轻摆的模样。「这个香囊是谁送给我呢?绣郁金香的手工倒像是母妃的手法。」   「二公主,你眼力很好呢!这个是罗大将军差人送来的,他说这个是娘娘年轻时送赠他的绣物。」   「原来如此。」知道原是母妃的遗物,她便将香囊系于身上。   这时,皇贵妃的近身宫女,杜鸯鸯在门外向皓盈请安后,便走了进来。姣好的面容上含着一丝娇艳的笑容,「二公主,还好你没睡,不然奴婢就白跑一趟了。」   皓盈抬头淡淡道:「鸯鸯,怎么过来了?」   杜鸯鸯打开手中的绢巾,拿出一个绣上了白荷花图案的绿色钱袋,以羡慕的神色说道:「二公主你真幸福呢!奴婢知道这钱袋是娘娘日以继夜,一针一线绣上。二公主你再看看!你看钱袋的手工是多么精致细腻,花上带着几分灵气,娘娘她真是十分疼爱着你呢!」   「替我向娘娘说声谢吧。福紫,还不拿杯热茶过来,不可以待慢了鸯鸯!」皓盈淡笑道。说着,把皇贵妃所赠的钱袋,与其他的礼物一起收进一个彩锦如意的四角大盒子里。「鸯鸯,坐下来,喝杯茶才回去吧。」   「二公主太客气了。不过奴婢还要赶着回去侍候娘娘更衣就寝,二公主亦不用招呼奴婢了。」杜鸯鸯朝皓盈行了个礼,径直往大门离去。   送走了杜鸯鸯后,皓盈瞅了杜鸯鸯背影一眼,艳丽的粉红衣衫在夜空下轻盈展开,犹如一只粉蝶在春日的花间中飞舞。在眼花撩乱的时候,突然打了呵欠,睡意沉沉而来。   「二公主累了,去睡吧。」福紫温柔道。   皓盈躺在床上,挨着绵软的枕头上,看着福紫吹灭了殿中的火烛。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腊月二十六日,皓盈和往年一样获得了皇上的准许,与姚洛公主及四位皇子一同到宫外的万福寺祈福守岁。除了六皇子唯桐被康甯帝调回去镇守边境,及七皇子唯栢留在京城里学习处理朝中政事,剩下还有太子唯权及三、四、五皇子一起统领御林军保护皇上。   皓盈掀起车帘,看见马车旁身穿紫色直领锦衣的三皇子唯槙骑着黑马与太子随行。他眉如剑山,一双点漆黑眸如双刃剑般锋利,目光深遂不见底,一看便令敌者胆寒,浑身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感觉,潜而不露,让人无法揣摩他此刻在想着些什么。   唯槙身后那一位是四皇子唯栩,他见皓盈笑瞇瞇地看着他,他便以温润的笑容与她相视而笑。四皇子唯栩一向爱穿白衣白袍,虽然他出身卑微不被皇上宠爱,但没有任何怨言或不满,仍然礼贤下士,孝顺父母,品格清廉,是城中出了名的谦谦君子。一来心性温柔,二来温文尔雅,对家人及下属都是十分随和,没有丝毫皇家的傲气。   皓盈再眨着童眸看到前方那个穿着明黄色锦衣的太子唯权,显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以金冠红玉束发,腰上带着一把大刀,让人看着便暗觉此人惹不得。而且太子恃宠而骄,心性自视过高。每次太子与人说话时总是微微昂首,以锐利的目光看着对方。她看着太子大摇其头,瞧他这个样子也算是一国太子吗?猜想不用多久,太子便会被皇贵妃他们拉下来。   前往万福寺需要三天行程,他们中途会在一个山上扎营、打猎。月色朦胧,风凉寒冷,今夜无雪,山上四周寂静无声,众人披着厚厚的大袍,各自坐在临时摆设的席位里享用晚膳。   酒过三巡后,众人发现有点意犹未尽之际便听见英俊、风流的五皇子唯楸带着浓浓的醉意道:「闻说皓儿的琴技一绝,徐夫子曾说她的琴技超群。皓儿不妨在此弹奏一曲,好让我们欣赏,欣赏吧。」 第1卷:童年生活最逍遙 第4章 大年夜初遇二郎(1)   皇上闻言后便准奏皓盈在这里弹奏一曲,并吩咐身边的李城海拿古琴给她。   皓盈接过古琴后,以一把可爱的声线说道:「回父皇,五哥,现今临近新年之际,让儿臣弹奏一首以新年为主的「鸿岁曲」吧!而且,儿臣素知姐姐的歌声十分优美,姐姐莫要吝啬美妙之音,不如藉此浅唱一曲吧。」   「准奏。姚儿你也许久没有唱歌吧?你在这里唱一首曲,贺贺庆吧。」皇上抬手随意一扬,颔首应下。   姚洛应声站起,青色的衣裙在月下风中激荡开来。她仪静体闲、柔情绰态,温婉贤淑,是个乖巧的可人儿。   没多久,众人敛息静气,凝望着皓盈用小手轻轻拨动琴弦,琴音随之跃出,姚洛听着曲子开腔曼唱。曲中的音韵及旋律十分轻快,舒适。不但没有新年时大锣大鼓的感觉,反而增添了古琴的柔和感。姚洛的歌声宛如黄莺出谷,声线时而清悦嘹亮,时而柔和醉人。一曲完奏,众人都听得心旷神怡,大饱耳福。   「好!好!皓儿所弹奏的乐曲旋律十分轻快,琴弦颤动人心,果然是技艺超群。徐夫子果然是一位名师,回去后,朕必定会好好赏他一番。」皇上大笑,仰头把酒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姚儿的声线甜美动听,以后要多唱几曲给朕听。」   与之同行的还有姜丞相,他拍拍掌,笑道:「此乃皇上福气,几位皇子及公主都在徐夫子的身上得益不浅,徐夫子不愧是微臣最得意的门生之一,微臣就在此替他谢过皇上赏赐。」   稍过片刻,众人都各自回到帐篷里和衣就寝。   姊妹两人睡在同一个帐蓬里,躺在床上闲聊着她们怎样在众人的眼前出尽了风头,又是多么的威风。直到听到姚洛那均匀的呼吸声,皓盈这才知䁱姚洛已经入睡了,自己也闭目浅眠。   暮光破晓,众人吃过早膳就起程前往万福寺。从出生至今,她甚少踏出皇宫,如今可以四周看看,机会十分难得。沿途看到的都是山林景色,偶尔途经一些小村庄,这些小村庄的人口并不稠密,一条村只有几十户人家。小孩们穿着简单,多是粗衣麻布。他们堆在一起斗蟋蟀、唱唱歌,虽然生活简单清贫,但脸上却是挂着真挚的笑容。   随后经过一个较富裕的小城,城里的气氛与村庄不同,街道上熙来攘往、人声鼎沸、热闹无比。如今他们是微服出巡,所以各人的装扮与普通商人无异。换上简单女孩装束后的她坐在小马车上看着街道上的少女们挑选着胭脂水粉,公子哥儿一起说说笑笑,小贩们在街上叫卖。众人生活安定,皆因康甯帝是一位明君才使如今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皓盈看后也会心微笑。   日光明媚,在繁荣、热闹的都市里,皇上他们于茶楼里享用午膳,趁着皇上休息的时候,皓盈与姚洛决定到附近的小街道闲逛,在买冰糖葫芦的时候,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你两个小子没长眼睛走路吗?快跟本大爷道歉!」唯权大声说道。   一名少年上前两步,以毫不逊色的气势回道:「明明是你撞倒我们在先,而且还把我们的药和大米撒到满地都是,你才是应该道歉的人!」   唯权的近身侍卫方峡上前伸手想将那少年推开,岂知还没得手成功,先被刚才说话的少年回推过去。唯权一气之下左手拔出腰间的大刀,「你……」另一名侍卫方崼马上上前劝阻,道:「此等小流垊不需要二公子动手,请让属下来好好教训他们。」   「恃势凌人!」另一个身穿粗衣麻布的少年冷冷道,他摆出架势,似乎想对唯权等人动手。   四周的百姓纷纷围在一旁看热闹,皓盈及姚洛也走到人群之中探看,果不其然,闹事者真的是她们的二哥,郭唯权。   姚洛摇了摇皓盈的手,慌张道:「怎么办?二哥他们似乎真的想动手打人呢!我们要不要回去跟父……通知爹爹过来?」   只听得刚才最先说话的少年忽然道:「算吧!我们愿意道歉,对不起!」   「哥,你怎么……」   侍卫方峡嘲讽笑道:「胆小鬼。」   弟弟看着哥哥虽然低头赔罪,可是眼神之中却透露着不忿,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便一起弯身道歉。   唯权哈哈笑道:「总算你们识趣!本大爷就放过你们吧!」随即,在腰间掏出一掟金子,在兄弟二人眼前晃来晃去,「过来,这是给你们的赔偿,快取!」   这真是奇耻大辱!两名少年或许年轻,终究还是沉不住气,正要上前说话之时,听到四周围观的人开始对唯权破口大骂,说他们欺人太甚。唯权长得这么大,即使是皇上都没有怎样责骂过他,大怒之下右手揪住旁边一名在骂他的老伯伯衣领,作势一个拳头向老伯伯的脸上挥去。   「住手!」皓盈看不过眼,拉着姚洛一起从人群之中走出来。   「这次又是谁在……」唯权闻声看去,只见到原来说话之人便是自己的两位妹妹,顿时面露惧色,「你们怎么亦在这……」   皓盈打量了两名少年一会儿,再看到周围的老百姓同是对着唯权露出一面唾厌之色,妙目一转,平淡道:「爹爹说现在要马上启程了。我们是时候回去。」   唯权眼看着两位妹妹在旁,也不敢再作什么,将老伯伯放开,轻哼一声忍着怒气离开,却又听到皓盈冷冷道:「慢着。你们两个留下来。」她伸出一指指着和太子一起离开的两名侍卫。   方氏兄弟奇道:「二小姐?」   「你们两个去把这两名少年要的药及大米都买回来,否则,不许你们跟着二少爷上路。」她道。   「喂。你在干什么?」唯权生气说道。   皓盈冷静回道:「敢问二哥有何异议?」   虽然唯权贵为太子,可是对于自己的两位妹妹总算有几分容忍,特别是皓盈,她的母妃是罗家家族后人,同时养母是皇贵妃,身份之尊贵不低于他。只得顺应她的意思留下两名侍卫然后拂袖而去。   看到唯权愤然离去,皓盈及姚洛二人也不作多留,对两名少年歉然道:「小妹的二哥天性跋扈,还请两位大哥见谅。」语毕,她拉着姚洛的手一起回去皇上那儿。   她们才回到茶楼不久,便随皇上等人继续启程前往万福寺。   在准备登上马车时,她的目光掠过不远处的小巷中,发现刚才两名少年看着她目不转睛。放眼与他们对望,二人身穿粗衣麻布,当中以手中捧着药材及大米的弟弟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怪异。   她也不假思索,低头喃喃地叹气道:「只怪太子实在太招摇了。」当下不以为然跃上马车,随着众人一同离去。   晚上,星河斑斓,明月皎洁圆润,皇上他们决定在小城旁的山上扎营,以营火为中心,马车置放于西则,帐篷设置在东侧,由穿上便服的十多名侍卫轮值守候。吃过晚饭,皓盈偷了五皇子唯楸养着的小白鸽偷溜出宴席,还拿着佩剑独自走到远处的小溪旁静静的散步、赏月、玩雪。   在她九岁生日时,五皇子唯楸曾赠送了一把短剑给她,那是一把用象牙和青铜铁片所制成的短剑,剑柄及剑套是以紫、红、蓝、绿四种颜色及特别的菱形花纹图案相衬着。 第1卷:童年生活最逍遙 第5章 大年夜初遇二郎(2)   剑身峰利无比,在月光笼罩下观看,剑身闪闪发亮,好看极致。当唯楸将短剑赠到皓盈的手中时,她一看就已经爱不释手,更拿出一条白色丝带系在剑柄上,使短剑立刻添上可爱的少女感觉。   她独自走到一个大石上坐下,看着清澈光洁的淙淙流水,唱起了一首歌。「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思念故乡,郁郁累累。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心思不能言,腸中车轮转。」在唱歌之时,她早已察觉身后有人,听那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她知晓此人是谁。但是沒有心情去理会身后那人,反而装作若无其事般继续唱起歌来。   「剛才二皇妹所唱之歌,本太子並沒有听过。曲中旋律优美婉约,词也淒美动人,是一首思乡歌谣吧。又不曾听乐府的乐師弹奏过,不知道二皇妹可否告知本太子,这首歌你是從哪里学来呢?」当中说话时用字措词好像十分友善文雅,说得很堂皇但语气又是不容侵犯、不可一世似的,明显是命令她立即回答的意思。   「回太子,曲是我编的,词是取自汉朝的<悲歌>。」她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礼貌地回答。   「原来如此,不知二皇妹有兴趣与本太子一同骑着马四处逛逛吗?」   皓盈闻言,背着太子橫了他一眼,因為太子又是以命令的语气迫使她答应邀约。虽然对太子有所不满,但她还是愿意与太子共乘一骑。   原来太子担心她会将今天的事跟皇上报告,特意來试探她。只怕在找她之前,太子也已经找过姚洛了,想必以姚洛平和的性格肯定选择隱瞒此事。太子晓得她的心意之后,放下了戒心,反之一直在她旁边吹噓着自己的优点和功绩,只让她在父皇及皇貴妃跟前偶尔赞賞自己一番。   唯权愈说愈起劲,忘记了现在已是过了子时时分,踏入大年夜的时候。皓盈自觉有点兒疲倦,于是无奈地说道:「太子哥哥,我想回到帳篷里稍作休息。」   可是太子却无视她的要求,继续孤芳自赏,自说自话,沉醉于其中。皓盈当下心中气结,故意回答他的问题时支支吾吾,结果惹得太子怒火中烧,惡劣的气氛便慢慢地在他們的身旁笼罩起来。   于是,太子冷哼了兩声便策马回程。   半路中途,四周突然浓烟满布。马兒忽然仰头长嘶叫喊,将马背上的二人摔在地上。当她不慌不忙缓缓地從雪地上爬起來的时候,太子走到她身边轻声吩咐着她:「当心点!可能有刺客偷袭。」   太子忙着说话,卻沒有发现有一个黑影渐渐靠近他。几秒后,那团黑影背对着太子从高空偷袭,一掌拍到太子的背部。   此时此刻,皓盈只见到四周皆是白烟,苦恼嘀咕之际,忽然察觉有东西从她的头顶上飞过,而太子的慘叫声随即传入耳內。突然,她被一人从后紧紧地捂着嘴巴,当回过神时已发现自己被一个黑衣人抱在腰际旁。那黑衣人抱着她,施展轻功,以极快的速度穿过茂密的树林,迅速逃离现场。   「唔……」起初,她不断挣扎,想出声大吼,但无奈地被人用力捂着其口,想到运气凝聚体內的內力与之抗衡,反被那人以一道醇厚、沉重的內力阻挠。   奈何自己只是学武四年,內功並不及此人深厚,轻功及拳脚功夫更不在话下。眼看着自己叫不得、打不得,索性停止了挣扎,保留些气力去想想怎样找皇子们求助。   黑衣人察觉到皓盈已经停止了挣扎,乖乖的沒有反抗,淡淡向她说道:「对不起!我们並不会伤害你,你们正好在附近,我們只希望能够拿你來換点银両去買些药材给妹妹和娘親治病。」   听出此人的声音带点柔和,她一听就知道掳走她的人就是今天在市集遇到的两名少年。他的语气间充满了歉意,而且在说到需要银两來为亲人治病时,声音更是变得沙啞,看来他并沒有撒謊。   「哥,你那边的情況如何?」那少年突然开口说话道。   「嗯!今天那个大少爷被我点了穴道,想必一时三刻都不能走动。」他的哥哥嗓音十分磁性溫柔,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一位性格溫润的少年。再看看后面,续道:「似乎沒有人追来。」   她側头向后一瞥,心中也不由得惊讶这两名少年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內力竟然如此深厚,不过,幸好听到他们沒对太子干了些什么,只是点上了穴道,慢慢地呼出一口气,既然他們沒对太子下毒手,想必真的是求财罢了,马上放松下来。   頃刻间,两名少年抱着她进入了一条小村庄,她认得这里是大家下午曾途经之地。三人进入一间外观殘旧的屋子內,可是其室內却绝不肮脏,打理得十分整齐,大堂中有一张木枱,后面有两间房室。他们进去后,将她放下来。   她大步跨进房內,旋即被房內两边的床子吸引了目光,认她忘記了此刻可能身陷险境,连大喊救命的本能亦随之忘却。   两将木床上各自有一人睡着,一左一右。左边是个年轻女孩,大约十二,三岁,面无血色,头发半是黑,半是灰白,咳嗽连连,应是身染顽疾,性命危殆。   右边是一位中年妇人,面色苍黃、憔悴得像一片片枯叶,睡得极不稳,呼吸声时轻时重,还带点急促,这两人倘若再得不到适当的治疗,恐怕亦等不到春天的来临。   这时,少年们走到那妇人床前跪下,异口同声道:「娘亲,请恕孩儿不孝!」   皓盈蹑手蹑脚走到他们身旁,眨眨双眼仔细打量着那兄弟二人,心中暗叹那二人的面容长得亦不错。   大哥大约十七,八岁,高大英伟,鼻子笔直,拥有一双迷人的大眼睛。而刚才那个掳她的少年长得更是好看,比他的哥哥还要英俊,看上去应该有十四,五岁,眉宇间带点少年的傲氣,背脊挺直,更拥有一双修长迷人的桃花眼,眼尾略弯而向上翘,真是非常完美的眼型。虽然只用随手可拾的树枝把头发束起,反而更显得他的一張脸如雕如塑,十分俊逸。看着看着,她在不知不觉间被他的俊脸吸引得看呆了,连呼吸都有一瞬间停止了。   哥哥转头对皓盈抱歉道:「妹妹,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抓你的,我们需要在钱來看病,这里沒有富貴人家住着,今天看见你們途径这里,知道你是大戶人家的女兒,我知道贸然跟你們借钱是于礼不合,你们也未必肯见我们一面,但是把你掳来是情非得已,若是有你在这里作人质,你的家人肯定会立即给我们银两的。我们只想请求你的帮忙,请来大夫替我们的娘亲及妹妹二人治病。日后我们兄弟二人他日必定会亲临府上请罪,性命甘愿奉上。」   说着,兩人一同跪下,皓盈并沒有回应他们,任由他们跪在地上,她不徐不疾从身上取出两个跟拳头般一样大小的香包,并从香包中取出一支又一支银针。   「你懂医理?」弟弟诧异的问道。只见那位身穿碧色白荷绣金边衣裙的小女孩点点头,把一支银针刺入大娘的手肘穴道,再把其他银针分別刺入不同的穴道。   她眨着那双灵动的星眸,一边为大娘检查病症,一边文说道:「你们是以我作人质,从而要挾我爹替你們出钱治病吧?刚才被点上穴道的人是我的二哥,只怕沒多久我的三哥和四哥就会找到来。虽然以一个小女孩作质本是一件很丟面的事,但见你們孝心如此,我会尽量说服爹爹求他帮忙。」   兄弟二人听后满面全是喜色,而大娘被针灸后,气息渐渐变得均勻,良久呼吸变得不再急喘。不久,他们听见眼前的小女孩一面正经的说道:「那位大娘本就肝脏虛弱,你们究竟得罪了何人?以致她受了这么严重的內伤?还被震伤了经脉?你们別看我年紀幼小所说的话难以令人信服,虽然习医只有数年,可我从不会判断错误任何一个病症。」   正当那哥哥欲出言回答之时,突然听见门外有一个男子道:「皓盈,你是否在此?」三皇子唯槙在喉咙间凝聚了內力,把声音扩大了一倍,普通的一句说话却因此而响彻于小屋之中。   见那兄弟二人满面错愕,一只小白鸽從窗外飞进来,皓盈微笑着解释道:「別担心。刚好我取了五哥的白鸽陪我玩,你们恐怕在掳走我的时候沒有注意到這只小白鸽一直跟着我们吧?沒想到这么快就把哥哥们带来了。」解下系于腰际旁黑色缎绸带子,将短剑递到二人手中,「你们拿着短剑出去。切记,无论外面有多少人,你们只可带着我的三哥哥他一人进来。」   不一会儿,皓盈看到那对兄弟引领着三皇子唯槙和四皇子唯栩他们进来。原来刚才在房子外时,唯栩恐防那对兄弟有诈,硬着要进来,而那对兄弟有求于人便无何奈何让他一起跟进去。倘若走进来的是那个莽撞、冲动的太子,她可不能万分保证能帮助他们一家。   这时,刚进来的唯槙二人看到皓盈此刻喂着一个少女喝热茶。而那对兄弟皆是十分诧异他們掳回来的小女孩医术竟会如此精湛,除了毫不犹疑地将银针刺入穴道,还能令到整天半昏半睡、长期咳嗽的妹妹苏醒过来。在他们二人的心中,早已对眼前那位女孩感到佩服万分,惊叹不已。   看着一只如雪球般大小的小白鸽站在杯子旁,皓盈转移了目光,眨眨双眼,甜笑道:「三哥,四哥。我想那对兄弟并沒恶意,他们只是请求我們能够出些银两来为亲人治病罢了。纵使他们打伤太子,又把我掳回来,即便犯下如此重罪,亦是情有可原。」   在唯槙和唯栩进来时,均看到皓盈正在照顾着一個臥病在床的少女,又见到那对兄弟眼神诚恳真切,貌似不像坏人及刺客,但王爷的风范还是需要显露。「大胆。伤太子,掳公主,你们兩个小子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请求治病?」唯槙紧皱眉目,冷然道。虽然他的声线极是平稳,但语气之中及自身都散发着与生俱来不容侵犯的气息,那种不怒而威的感觉,令人感到莫名可畏。 第1卷:童年生活最逍遙 第6章 大年夜初遇二郎(3)   那对兄弟闻言后,下意识向后踏了一步,又见那女孩的哥哥们不像开玩笑,再加上女孩的医术精湛,不是寻常富贵人家能够培养出来。兄弟俩心知已闯下弥天大罪,立刻应声跪在地上,磕头道歉。心中更是暗骂自己平生第一次做坏事却如此倒霉,虽然他们认为那女孩应该不是寻常人家之女,还猜只是富家小姐,或是奕世簪缨,却没想到她真正身份居然是位公主。   这么说,如果女孩的身份不假,那么按她的年纪来说,她就是当今二公主郭皓盈「寰乐公主」。恐怕这次为亲人治病不成之余,还招致意想不到的杀头灭族之罪,转念想,自己背负杀头之罪倒是绝不介意。只是,此事若然殃及妹妹和娘亲……想到此,他们二人的心里真是十万个悔、悔、悔!   「三哥先别怒气!那对兄弟是孝子,而且他们并没有伤我分毫。」她站在地上,在唯槙、唯栩眼前向右转了两个圈。「你们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们面前吗?」   「王爷,小人知错。小人只是想救娘亲及妹妹心切,事后小人必定会以命偿还。」言罢,两人在地上深深一拜。哥哥一边磕头一边继续请求道:「恳请大人医治我的娘亲及妹妹她们二人的病。」   「皓儿,按你的诊断,哪二人的病情如何?」唯栩轻摇手中折扇,撩起衣裾,坐在旁边的木椅上。   「回四哥,那二人的病情十分严重,只可惜我的医术尚浅,治好她们的把握不多,还是请胡太医来诊断吧!」   唯栩点点头,凝聚内力一吹哨子,一名侍卫立刻跃窗进来。「带着这把短剑呈给皇上,向他禀报寰乐公主一切安好。如今发生了点事,有劳胡太医过来走一趟。」   那侍卫闻言后接过唯栩手中的短剑,立刻施展轻功,蹬足一跃离去。   「三哥,四哥,那女孩自出娘胎已患有此病,是胎里病。天生体弱多病,禁不住一点风寒。按她的脉息及病情来看,她若没得到适当的治疗和调养恐怕活不过五岁。她所服用之药必须以紫云参,茯苓胆等十几种珍贵药物为首,更必须以珍珠粉末作药引。刚才替她探过脉息,推断只有半年没有服药。倘若再得到适当的治疗,两三年后就会完全康复。可是,以他们现在的环境看来是负担不起历年来的药费。还有一点就是那大娘是个习武之人,但其身受重伤,经脉受损。这兄弟二人功力深厚,武功也不错,按照种种情况来看,他们应不是普通的寻常家庭长大的儿女。」皓盈一口气把话说完,还真是觉得有点儿累。   「本王允许你们二人站起来回话。你们若有半点隐瞒,当心你们所有人的人头不保。」唯槙语带威胁的命令道,一手取过椅子坐下。   「小人叫苏廉,弟弟叫苏闻,小人一家原是居住在长安。你们应该有听过长安的<绯铅镖局>吧?小人的爹爹苏成,正是镖局的第三代掌门。」苏廉回答。   「原来你们是长安苏家镖局的后人!我听说苏家镖局百年基业,第三代掌门苏成更是云云镖师中的人中之龙。只可惜不知什么缘故,苏成突然说退隐江湖,随后不见踪影。镖局更交由第四代掌门赵氏接任,按理来说,你们作为苏家的后人,应该可以继续留在镖局居住及工作,但为何生活会变得如此潦倒落魄呢?」唯栩一面疑惑,凝着眉头问道。   苏闻见哥哥苏廉此刻低着头,双拳紧握,咬牙切齿。于是,他代其回答道:「回殿下,事实本应如此。可是某一天爹爹失去了踪影,镖局上下一片混乱。只得让赵万君出任暂代掌门之位,他曾说过待小人数年后可成为当家之时必定把掌门之位退还。现在想来,肯定是那狗贼不知用了什么诡计令爹爹失踪,接着又将我们逐出家门。镖局中的老臣子本已没剩下多少,凡是跟随我们的人都会受到那狗贼的迫害。在逃离追杀时,爹爹的几个手下更因此而丧命,娘亲因为与他们对抗而身受重伤。因为娘亲本就身体虚弱,突然又加添了内伤,所以才会昏迷至今。」   苏廉悲愤道:「最后只剩王公一人,他带我们逃到这里再去寻找爹爹。只可惜到现在还没回来,恐怕他已……在这半年里,我们兄弟二人每天到城中轮值工作,希望多赚取一些医药费为她们二人治病。不过,所赚的钱银仅足够让她们活命至今。因为我们二人为了逃避赵万君的追杀,只能屈居于此。这条小村庄虽算不上十分贫穷,却无法寻到足够的药材。在城中工作时,我们兄弟二人都要躲避着那狗贼的追杀,因此难以找到报酬更高的工作干活。」苏廉顿了一顿,抬眼望了皓盈一眼,苦涩道:「直到今天早上,大夫说她们活不过春天,故我们兄弟二人只好出此下策。」   「那么,为什么偏偏要挑选我们来请求帮忙呢?城中也有不少富翁,城主,你找他们帮忙不就好了吗?」三皇子想了许久,发现到此事并非那兄弟二人说的这么简单,总觉得他们二人有所隐瞒。   苏廉似乎明白了三皇子的考虑,尴尬的解释道:「其实我们请求了大夫很久,他才肯割价一点诊金,只是费用仍然昂贵,我们真的负担不起来。也是有恳求过几位地主及富商帮忙,可惜……」他没有再说下去,即便不需再说明,大家都略略猜到他之后所说的话是什么内容,于是苏廉垂下头来,继续道:「因为妹妹及娘亲不宜走动,我们还要在城中工作,所以没法掳走城中的小孩作人质,我们担心若然这样做,他们日后必定会为难妹妹及娘亲的。刚好看到你们经过附近,又要赶路……我们只好选择掳走这个女孩了。」   「王爷,这是小人的主意,小人甘愿受罚。」忽然,苏闻激动得一拳又一拳的来回用力拍打墙身,久未修葺的大墙在苏闻打了几个大拳后,大片、大片的灰尘簌簌地掉下来,「也怪我们不中用,才使妹妹的病情复发,又导致娘亲受伤。」他的胳膊、以及半张面子皆沾染了灰尘。几拳后,墙上更是血迹斑斑。   单靠那兄弟二人的月钱来医治她们二人的病,确是难以为生。或许真的到了处境窘困、走投无路的地步,他们才会出此下策,不得不掳走她,请求她替大娘和女孩出钱治病。皓盈见苏闻因为刚才泄忿时而擦伤了右手,本能地取出一条绣花手帕子,替他轻轻拭去手上的灰尘及鲜血。   起初苏闻见当今二公主替他包扎伤口,不禁感到愕然。他迅速收回右手,可眼前的小妮子那里肯依,硬拉着他的手不放。「别担心,我会帮助你的。」他看到她的双眸中带着点点泪光,她的动作很温柔,一下一下的轻轻地拭去他手上的血迹,轻柔的替他包扎伤口。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他好像感到自己被她手心的温度温暖了自己冰凉的手,不知不觉,连他的心亦被温暖起来。   「大人!苏灵恳求大人帮助我们,苏灵知道自己体弱多病,一直是哥哥们的负担,但求大人只医治娘亲一人就可以了。」苏灵突然站起,皓盈立刻上前伸手把她按在床上,打消她想下跪的念头。   「别多话,万事有我在!你们现在是我的病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们不顾。」皓盈拍拍胸口,一面浩然正气的样子说着,但同时转身向三皇子,四皇子眨眨眼,请求他们出手相助。没办法,她年纪还小,俸禄又不多,到底还是需要兄长们相助。   听到苏闻二人的解释,四皇子认为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仍能做出如此顾及家人周全的决定,甚觉得这位苏闻是个可造之才,加上两人武功不赖,又凑巧牵涉到长安官府的事上,决定帮助他们。   于是他朝三皇子点点头,两人相视后,三皇子唯槙也是如此想法,淡淡道:「皓儿,你别忘记了我们早上还要到万福寺祈福,她们两人的病没有三五七年还不能痊愈。别说她们不能进宫,你也不能留在这里居住,还是在此等待胡太医到来,再听他的诊断后才作打算吧!」   不久,一位约六十来岁的老人由刚才的侍卫背着进来。那老人头上戴着一顶比人头还要大的蓝色瓜皮帽,他满脸皱皮,皮肤黄黄,右手抚摸着唇下那把又白又长的胡子,慢慢走到众人身前。   胡太医听着四皇子唯栩简略解释了一会儿后,便替苏灵她们两人把脉。起初胡太医摇摇头,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个病其实并不难治。只是药费昂贵,而且有些药材亦颇难寻找,不过微臣敢断定在三年内,她们必定能够完全痊愈。」胡太医是宫内医术最精湛的人,更是全中原首屈一指的名医,所以各人对他的话都是深信不疑。既然胡太医说能够痊愈,她们就必定能够痊愈。   皓盈兴奋得上前紧握着胡太医的双手,笑着说道:「师父,你的医术是全中原里最精湛、最举世无双。药材的事,通通交由我来安排就可以了。我这儿有些银両,就先给那兄弟到城中买下所预留的药材回来给你煎药。日后若是需要银両的话就找三皇子他们拿好了,到了我长大成人,我会把钱还给他们。」   「好!好!微臣先向二公主道谢。」胡太医捋着胡子,呵呵笑道。   唯槙听到皓盈的话一时觉得有点无奈,想来费用对他而言并不多,于是只得应允了她的请求,吩咐胡太医道:「胡太医,你先留下来几天医治那两人吧。回去后,本王自会向皇上禀报说明一切,皇上那边还有随行的太医同在,你就放心留下来吧。」转头又对苏闻他们说道:「你们兄弟二人留守在此。过了三天后,我们自会回来处罚你们。」   语音刚落,唯槙亦不理会皓盈的反应,直接伸手抓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提出去。「皓盈,回去吧!我们待在这里已经太久了,三天后再来探望他们吧。」   苏廉兄弟立刻磕头谢恩,唯栩更留下了两个侍卫从旁协助胡太医诊治。 第1卷:童年生活最逍遙 第7章 苏氏随从真有趣(1)   回去中途,夜风吹拂,三个人,两匹马,身后有十多人紧紧跟随其后,排列整齐的步行回到营中。   「三哥,你如今不用他们兄弟俩人向皇上请罪,但他们伤太子,掳走我,这……我们该如何向皇上解释呢?」皓盈瞪大着星眸,神情不安的问道。   因为皓盈与唯槙一起骑着黑马,唯槙伸手一敲她的小脑袋,淡淡道:「你刚才不是大义凛然的说什么……万事有你在吗?如今我们只可依靠你向皇上解释了。」   她闻言不禁一怔,面有难色,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忽听到旁边骑着白马的唯栩浅笑道:「三哥你就别逗她吧!你看她已经被你吓得目瞪口呆,傻乎乎像个呆子了。」转头望住皓盈温柔说道:「别担心吧!全都交给我们处理吧。」   皓盈听后,心下释然。既然他们自会处理,那么她就可以放心了。于是,她闭目休息。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着实太多,而且白日又要赶路。不久,她便在唯槙的怀中睡着了。   早上,皓盈还没睡醒就已经被福紫硬拉着她去梳洗、更衣,又把她拖到马车上。沿路中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直到下午时分,一行人等终于抵达万福寺。   万福寺果然寺如其名,四周张贴着写有<福>字的红色门联及福贴,园子里月橘盛开,芬芳袭人。前来迎接的和尚都跟皇宫中的和尚一样穿上紫红色或黄色的僧衣袈裟,戴着红黄色僧帽,项戴佛珠,双手合十,口中不断喃喃的念道:「阿弥陀佛。」   大家由邱方丈引领下拾阶而下,走进内堂享用斋菜。饭后,皓盈急忙寻找早已离席的唯槙和唯栩,向他们追问昨天的事到底要如何解决。   途中,迎面碰见太子。他尴尬地装作看不到她,看来他对昨天的事仍然耿耿于怀,虽然福紫曾告诉过她,太子因为昨日没有好好保护她而被皇上痛斥一番,还罚他一年的月例。以太子不可一世的性格,自然不会亲口开声对她道歉,反正自己又没大碍,心想太子既然有意避开她,她亦识趣地不对他行礼,自顾自的经过他身边,互相装作看不到对方。   正当途经一间小房时听到疑似是唯槙说话的声音,当下没认真考虑就推门而入。开门后才发现唯槙、唯栩和皇上都在房内讨论要事。   见到这个丫头忽然前来打扰,皇上不怒反笑,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小丫头,过来!是不是有要事启奏?」   皓盈微施一礼。想问问昨天的事究竟怎样解决,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才好,磨磨蹭蹭看了皇上一眼,又看看哥哥们两眼,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意外地显得十分忸怩。   「昨天的事我已跟父皇解释过了,乃念苏氏兄弟初犯,遭遇坎坷,正值新年时期,父皇被他们的孝心真诚感动,已经答应委派胡太医过去照顾他们的家人。」善解人意的唯栩目光中流转着隐隐笑意,温润道:「胡太医在太医院跟从前的安太医有双神医之称,苏氏母女的病应该能痊愈。先不谈这个,他们兄弟二人打伤太子,又掳走你的事,则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有些事,决不能就此一笔勾销。」   闻言稍微放心下来,她盈盈屈膝道:「真的吗?儿臣先代苏氏一家谢过皇上的不杀之恩。」   「<绯铅镖局>赵掌门联同长安官员密谋杀害苏成,谋夺镖局一事,朕刚才也听栩儿他们陈述了。知县辛官本来就是个贪官,一直以来不断与江湖术士参与非法贪污勾当,经常都有朝中大臣参他一本。直到十多天前,栩儿派去的探子终于拿到证据可以将辛官定罪。适逢遇上苏氏一家,朕会好好给他们一个交代。待回京后,槙儿、栩儿他们会亲自处理这事。」   皇上一边喝茶一边冷然续道:「哼。好一个大贪官,你们必须要严惩处理,朕绝不姑息养奸!」   三人听得康甯帝此话略有恼怒之意,亦不敢作声。过了半晌,才听得皓盈垂头叹气道:「只可惜了苏成,如果让那兄弟知晓苏成已惨遭毒手,对他们而言,这个打击真是太大了。」心念电转,脑袋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来,续道:「父皇,至于处罚一事,可否交由儿臣来负责呢?」   皇上看着她诚恳真切的眼神,淡淡回答道:「准奏。」在皇上眼中看来,虽然她只有十岁,但其处事方式则是十分成熟稳重,还有着超出年龄的沉稳冷静,既然她有自己的想法,便由得她自己去解决了。「丫头,你来得也正是时候。原本这事还打算交给李城海去办,既然你来了就由你帮朕拿过去给邱方丈吧。」   「什么来的?」她好奇道。   皇上指着对面的书桌,淡淡道:「这些经文是朕早前看过的,有许多地方都不明白,想请教一下方丈,你先把这些经文整理一下再替朕拿过去吧。并且通知方丈,朕会在傍晚时分拜访。」   她微微点头,跑到去书桌上替皇上整理经文。期间,无意中听到皇上向唯槙问道:「听说几个月前捉拿前朝余党的事闹得过大,朕一直打算想撒回这个严查前朝余党的命令。你们意下如何?」   唯槙点点头,「确实儿臣都略有耳闻,有些地方的知悬似乎会捉拿无辜的人来拷问施以酷刑对待。如果能撤回当然是最好的,至少能避免令无辜的人受害。」   「若撤回这个命令,只会叫前朝余党的人势力增加,反倒对我朝不利。」唯栩平和道:「更何况闻说当年怀有身孕的前朝皇后郑氏在混乱期间,与女武官齐沁连夜逃出京城,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我认为必须要找出潜藏在中原的田氏后人。」   唯槙并不认同,「但是从建国到现在,我们严查暗访追查到与前朝顺征帝田傅有关联的人并不多,这是不是已经代表前朝的事已告一段落?」   「别忘了我们也有收到情报,最近一直有刺客想加害我朝的人,不排除有人打算将谋反的人结集一起对付我们,不论理由如何,我总认为此事若果宽松去解决的话,对我们而言只会是祸害。」唯栩立即反驳道。   两位皇子的立场及处事方法显然易见,皇上眼见二人就要吵起上来,轻轻一拍手,「好了好了。这事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断定,先搁置到回京城后再说吧。」喝了一口茶,「再说北境可汗来访中原一事……」眼角余光刚好看到一抹娇小的身影关门离开。   对于朝廷的政事她不敢妄自评论,马上抱着经文跑去找邱方丈,找了个小沙弥问问方向,最后终于在藏书阁中找到邱方丈。   「姚洛姐姐。」没想到姚洛和福紫也在这里。她好奇问道:「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身体略为圆胖的邱方丈看到寰乐公主手中抱了一叠经文,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道:「寰乐公主,请问你找老纳在何事吗?」   皓盈礼貌地点点头,「皇上吩咐我把经文交给大师你的。他还说傍晚会来拜会。」小心奕奕地将经文叠好放在桌上,转身再望向姚洛,「倒是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姚洛微微一笑,「你知道我素来喜欢研究星相天文,刚好大师从前还没出家之前是位庙祝,所以就拜访一下大师,求了一支上签,希望他能解一下签中的经文来指点迷律。」   「那你求了什么签?」皓盈好奇地上前道。   姚洛歪歪头,拿出一个黄色的签子递给皓盈看。面子迅速地红了起来,「当然是姻缘阿。不然我还有什么可以求?」   邱方丈呵呵一笑,态度蔼然可亲,「老纳久没当庙祝,对解文一事已有点生疏。但是从签文的意思看来大公主将来必得贵婿。」   皓盈接过签子低声唸道:「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顿一顿,展颜笑道:「看来签文所指之人会是一个能够让姐姐付托终身之人。你现在快想想身边有没有合适的男子可以作驸马爷?」   姚洛呸了一声,红了面道:「偏是你喜爱胡说八道。大师,请问我何时会遇到签文所指的男子?」   闻言,皓盈敲一敲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呵呵一笑道:「大师,几个月后就会举行科举及武举,莫非我的姐夫会是今届状元爷?」她低头再看一下签文,原来还有人于签上赠了两句。「宝马香车数不尽,远在他乡思从前。这么说,出身高贵的状元爷可能不是京城之人呢。」   姚洛闻言也有点儿高兴起来,「谁人会相信你胡说八道的话?别闹了。」礼貌地对邱方丈点头微笑道:「大师,她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阿弥陀佛。」方丈摸着佛珠,「从这两句看来,两位公主认为是什么,这便是签文大致的意思了。」   皓盈沾沾自喜,「你看。就连方丈都这么说了,看来我说的话并没有错吧。恭喜姐姐必得夫婿。阿!要通知皇上好好替姐姐你留意一下今届的书生了。」   姚洛抵不住她这样取笑自己,想上前抓住她,呵她的痒,可惜那个丫头已有三、四年的武功底子,像一只小兔子般瞬间跳到另一边去。看是捉不到她,姚洛也不和她玩了,「你也来抽一支签。看看你的夫婿会是什么的人?」   「我吗?」皓盈用力地摇摇头拒绝道:「我才只有十岁。没等到十年八载之后也不想谈到这个话题去。」   在旁边看着的福紫忽然道:「难得来了,二公主也求一支签吧。求自身也是可以的。」   难得一向沉默的福紫对求签一事有兴趣,又抵受不住姚洛再三哄劝下,她唯有走到签筒中凭感觉抽出一个签子,只见签子前后上下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写阿。」   姚洛好奇地走上前看看,签子没有签文图画。「你再抽一支玩吧。」   「既然二公主抽的签上没有任何文字,那么就是上天的意思了。」老方丈呵呵笑道。   这时刚好有一名随行的太监过来找她们二人,「大公主,二公主,五皇子想邀请你们一起下棋对弈呢。」   姚洛微微点头,「好吧。我们现在过去。」她和方丈道别后便拉着皓盈一起离开藏书阁。 第1卷:童年生活最逍遙 第8章 苏氏随从真有趣(2)   初四,皇上启程回京。回程时,皓盈与四皇子唯栩一起回到那条小村庄里探望苏氏一家。才过了四天,苏灵和苏大娘的脸色已经变得红润,又能下床走动,再不用整天躺卧在床上昏睡。   与苏灵和苏大娘聊了一会儿,瞥见唯栩对苏廉、闻兄弟在门柱后说了些话,二人低头强忍着眼中的泪意,想必是唯栩说了苏成已惨遭毒手。   没多久,唯栩向皓盈交代了几句说话,留下几个太监让她差遣后立即策马离去。   她对苏氏一家十分友善,没有任何架子,更跟他们一起坐在屋里喝热茶,她伸手接过苏灵端给她的热茶,边喝边看着苏灵上下打量起来。苏灵虽然抱病在身,头发灰白,但脸色已比数日前红润,一双灵动的大眼神采愈加,扬起薄薄而小巧的嘴唇时更是灵气逼人。果然人如其名,是个活脱脱的水灵儿。   「如今的情形想必四哥已跟你们交待了。既然皇上已经答应委派胡太医来照顾你们,你们亦总算是解决了一件心事。不过伤太子,掳走我的事,皇上说了决不能就此一笔勾销。」皓盈故意清一清嗓子,轻咳一声说道。   「是,感谢皇上不杀之恩。小人等任由公主发落。」苏闻,苏廉抱拳躬身,低头道。   皓盈一边吃着从寺院带来的枣泥馅山药糕,一边说道:「嗯!刚才我问了胡太医,他说苏灵和苏大娘的身子已适宜走动,所以你们明儿一早收拾好细软随我回京。四哥会在京城里替我准备一座府第,你们一家在那儿居住吧。」   「这……不太好吧?我们已经受了太多公主和皇上的恩惠,如今还怎么好意思住在公主你的府第呢?而且我们亦负担不起药材方面的费用……」苏大娘为难地看她一眼,轻轻皱了眉头。   「谁会让你们在我府第里白吃白喝呢?那些钱当然是要还给本公主。皇上说了,你们的开支就在我的月俸里扣除。况且,你们是交由我及胡太医来医治,若果你们不住在京城,难道是要我与师父每天长途跋涉来这里替你们看病吗?还是要我们长住于此?所以本宫决定勉为其难,牺牲一点聘用苏廉、苏闻兄弟二人作我近身带刀侍卫,今后只听我一人差遣。免得你们兄弟两人毫无用处之地,又再跑到街上随意的伤人、掳人。还有一点,为了把钱还给我,你们二人的月钱或许会比其他一般的侍卫较少。」   苏氏一家看着眼前这位小公主虽然流露出一丝生气的神色,语气还带点嘲讽的意味。不过,只要细心聆听其内容,就知道她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她不但答应替他们治病,还准备房子让他们居住,更替兄弟二人寻找工作。心中暗叹这位小公主虽然年纪幼小,但其处事方式却是心思细腻无比。   皓盈终于把最后一口枣泥糕吃完,喝上一口茶,从衣袖中掏出手绢,轻轻擦拭着双手,站起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忽又回头道:「今天本公主的心情不太好,想出外逛逛,你们兄弟二人随后跟着。」   兄弟二人闻言立刻跑到她的身旁,可是,正当她步出房子时,又见她抬头向坐在树上的人说道:「绿萼儿,你留在这里保护苏大娘她们二人安全。」   绿萼儿闻声跳到地上,往苏灵二人身边走去。她是个约廿十岁的女孩,皮肤黝黑,并不漂亮,甚至还有点丑陋。   「她是四哥府上的护院,武功高强,是四哥叫她来保护我的,你们不需担心。」说完,皓盈独自向后山走去。   这条小村并不是很大,只有七、八片平坦的田地在泥路上往两边铺开。话虽如此,田里间却栽种着各种农作物。而在不远处,亦有一、两个饲养畜牧的牧场。   三人一前二后穿过一片又一片田地,见到前方有一个小湖,湖水清澈闪亮,水中有几尾大眼小鱼游着,四周一片树林,地上偶尔有一些像婴孩手掌大小的花朵。湖前有两、三个巨型大石头,她示意那兄弟二人分别坐在大石上。率先打破沉默,微笑道:「倘若只有我们三人时,叫我皓盈便可。我们之间不需要理会什么君臣、主仆之礼。」   苏廉、苏闻二人闻言一怔,但亦颔首应了下来。自古以来,世人都是十分重视人与人之间的礼节,君与臣、夫与妻、父与子、兄与弟的关系。这四伦关系总要分得明明白白,丝毫不敢轻视,唯有朋友一伦可以另作而谈,朋友之间大可以真诚相对,不谈礼节。   但使得苏廉,闻兄弟感到愕然的是他们与皓盈只是认识了一天,她已经将他们视作朋友看待,更不必说之前曾经对她不敬一事,她亦可以一笑而过,何况她是一名公主,非但没有架子,也不刁蛮,这种气度,绝非普遍的官家子弟可有。   「<绯铅镖局>被赵掌门败坏其名,已经干不下去了。那么,你们二人以后还要继续当镖师吗?」   兄弟二人沉思不语,不一会,苏廉先回答道:「随遇而安吧!现在我只希望妹妹和娘亲能够早日康复。」   「我也是。」苏闻点头道。   「既然如此,你们两人在这些年里唯有好好替我做事,慢慢考虑将来的去向吧!」言罢,一张雪白可爱的脸蛋突然变得诡异,红唇上扬,笑容狡黠,目光更带点狰狞之色,他们两人看着样子已变得扭曲的她,心中就已经觉得有点惶惶不安。这时,微风吹拂,她的发丝随风扬起,一个小孩呈现这模样都不由得使苏廉,苏闻看后心下一寒。那时候,她的样子十分恐怖,彷佛在密谋什么惊天大计划。   「吼!」忽然作势要往前扑上去,稍稍分神,苏闻无意间被她吓倒,身子向后挪去不小心跌在地上。皓盈看见他那摔倒的狼狈模样,忍不住伏在石头上肆无忌惮哈哈大笑起来。   苏闻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自己在此刻会如斯狼狈,从出生以来,他都是心高气傲。即使遭逢巨变被追杀、逃命,他完全没有一丝恐惧,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女孩无情地取笑着。及后,每当他回想起那一幕,他总觉得羞愧无比,经此一役,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灵是那么的脆弱。   早上,阳光普照,微风吹拂。为避免过于张扬,于是胡太医跟皓盈他们分批回京,先由胡太医在中午带着几个太监先行离去。而皓盈与苏氏一家、萼儿及福紫则在黄昏时分才回京上路。   苏灵和苏大娘的身体虽然经调养后只比昔日好了一点儿,但还是不宜连日赶路,所以两天的路程他们分了数天才能回到城内,中途还吩咐苏闻买了一辆马车,让她们坐在其中。   在回京的那几天里,他们早上吃过早点后起程上路,直到日落才会暂住客栈。   苏闻则是每天跟在皓盈身边保护她的安全。待在她的身边时间久了,才从福紫的口中知道原来二公主与他们的遭遇一样,亲人同被奸人所害,所以她才会埋头苦干地学习岐黄之术、学习武功,希望自己有能力去保护所珍视之人。凝望着眼前的小妮子,心中愈是佩服这位年纪只有十岁的女孩。   第二天,他们途经一个繁华的小城。城内人人摩肩接踵,大街小巷人流不断,马车只能慢慢驾驶。此刻,皓盈察觉马车行驶速度不是一般的慢,除了常常停下来不动,连车外也吵得很,还不断夹杂着女子说话的声音。   好奇掀起帘子看看,惊见旁边有许多女子站在马车的前前后后之中,把大路拥塞得几乎腾不到一点空隙出来。皓盈看见有些年轻女子驻足在马车旁,亦有一些胆大的女子满脸绯红的向现为车夫的苏廉、苏闻他们二人,以娇柔的噪音探问道:「两位公子,请问你们二人是哪里人?怎不见过你们在村子居住?」   更有一些大娘拉着她们的女儿直接问道:「你们俩人娶亲了没有?」而女儿们不停的向苏廉、苏闻藉意递上手帕、团扇,只是差点还没有递上她们自己。   马车旁的众人都在前后推撞着,可是无论她们怎样问、怎样缠。苏廉,苏闻二人都是不屑一顾,一面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们只想专心驾着马车,虽然想立即策马离去,但又害怕误伤了周边的人,更担心妹妹和娘亲承受不着颠簸而碰伤了身子。   长得高大英俊的苏廉和苏闻因为得到了皓盈的照顾,如今衣着变得光鲜,不像从前那样只穿着粗衣麻布。好好打扮之后,难免会有那么多少女被他们二人迷倒,更主动投怀送抱。而且,二人驾着大而华丽的马车,城中的大娘们还以为他们应该是某家富家子弟,所以纷纷将其女儿献上。   皓盈看后不禁摇摇头,轻轻一叹,这就是成也容貌,败也容貌。不过,她更诧异的是原来城中女子对于心仪男子时,亦不会顾忌什么礼节,纷纷大胆地向其示爱表白。看来城中的女子每一个都是深藏不露呀!   她眼珠一转,目光闪过狡黠的神色,以娇啧、可爱的噪音说道:「大哥,二哥,这些女子是谁呀?怎么每一个都围在这儿呢?唉!你看她们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大哥,二哥两人的未婚妻子她们二人的姿色呢!」   苏廉闻言稍稍一怔,却随即意会到她的意思,扬起嘴角,配合着皓盈说道:「三妹你说得对!当今之下,我猜没有一人的美貌能比得上我的未婚妻子呢!」他说得极真诚,有一批女子听后接受不了都纷纷的低着头,掩着脸,哭着离去。   看到苏闻久久不语,皓盈再补充道:「二哥,你呢?我认为盈姐姐也长得很漂亮阿!」   苏闻听到皓盈这么说,又见到那些女子听到苏廉的话后纷纷掩脸离去,凝眉思索片刻,也顾不到害羞红着面子,装出抱怨的样子说道:「我也认为我的盈儿才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呢!」言罢,又有一批女子伤心的低垂粉颈,用手帕拭泪离去,更有一些千金小姐因此晕倒,由身旁的丫环搀扶离开这个伤心地。 第1卷:童年生活最逍遙 第9章 苏氏随从真有趣(3)   在马车内的众人相视而笑,皓盈也被苏闻逗得乐滋滋的,眉眼弯弯,盈盈浅笑。虽然不是名正言顺赞扬她,但任何一个女子听到被赞美的说话都会眉开眼笑。见马车旁只剩下一些大娘们仍然死缠难打,缠着不走,认为自己的女儿做妾侍亦是值得的。   她轻咳了两声,收拾心情,装作一面天真的撒娇道:「大哥,二哥,这些女子竟然还不知廉耻的赖着不走呢!三妹不要!我的大嫂和二嫂只可以是大姐姐她们俩人,其他的我都不要。」   苏廉听后哈哈大笑道:「三妹,请放心吧!大哥今生今世只喜欢她一人,其余的女人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苏闻也尴尬地道:「我也是,能够与我执子之手,与子皆老的只有盈儿一人。」   最后,那些大娘怒气冲冲,不甘自己及女儿继续受辱,都纷纷拖着女儿愤然离去。   待所有人离去后,皓盈轻蹙眉头,一脸抱怨的对那兄弟二人责骂道:「该!谁叫你们无事却长得那么帅,快到前面客栈外把车子停下来!现在我想我们应该成了这小城里的众矢之的了,所以你们两人还不快一点换过身上的衣服及马车?别忘了戴上头纱帽子!待你们换过马车后我们立刻策马离去!苏灵,苏大娘你们就忍耐,忍耐吧!我们到了下一个城镇才好好休息一天。」   这一刻,苏廉及苏闻均是十分无奈,容貌天生强求不得,长得帅,他们亦没办法抱怨。正想翻白眼之时忽听见身后的皓盈大声叫道:「不许翻白眼!」   「为何你会知道的?」他们两人诧异的问。   「皆因本小姐神通广大呀!哈哈哈……」车厢内的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四天,他们终于抵达京城。   京城里热闹不断,小贩的叫卖声响遍大街小巷,而且天色晴朗,太阳猛烈,已经没有寒冬的感觉。皓盈按照着四皇子唯栩给她的地址,在京城中穿过几条大街小巷终于到达「柳玹府」,这是属于她的府第。   柳玹府比一般王府的面积较细小,但其内里却清雅精致。府里的两大厢房座立于东,南两方的园子,府中设有一个红色木桥横跨小鱼池的两旁,旁边数个小亭设计别具匠心。府上里的柳树,春樱树、梧桐树、白杨树在四周环立,分有东南西北的园子来种植不同季节的花朵。红色、棕色的大墙及石栏杆环护,绿柳周垂,互相衬托,更显柳玹府的古朴风雅。而且,体贴的唯栩特地在园中为皓盈设置了一座巨型秋千,后方还有一个用来放置草药的小药屋。府上家丁丫环并不多,上至六十来岁刘总管,下至十来岁家丁、丫鬟,还不到十人。   刘总管领着他们走入属于自己的院落,一入门,两边皆是游廊相接,转过数个假山,穿花度柳,忽见一个碧色鱼池,池边两行垂柳、扬树,渡桥过去,绕过园中小亭,穿过花甫往东行,便是正殿「柳心堂」。柳心堂十分别致秀雅,绿窗油壁,各幅壁画,咏物图悬挂在墙上,房内有数个巨型的檀香木书柜,虽是沉厚的样式,可每次打开时都会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味。木柜里分别放有不同书籍,上至诗集,下至本草纲目,都是她所喜的书类。四皇子唯栩更特地命人用茉莉花熏过她的房间,所以房内都散发着清甜的花香味道。   为了方便让她及胡太医出宫以替抱病在身的苏灵、苏大娘诊治,故特意允许苏氏一家居住在柳玹府的南边院子。他们所住的厢房内有正堂、卧室、偏房、书房、浴池、厨房、这数个布局。虽然他们所住的厢房比不上以前在长安里的苏氏府第,但现在柳玹府里供给他们所需的用品还是样样俱全。   众人享用了午饭后各自回房室内休息。而绿萼儿因皓盈的请求下在柳玹府里当护院,跟苏氏一家共同住在一起。   翌日早上,细雨霏霏,雾气环绕着整个京城。苏廉,苏闻二人随着皓盈一同回宫叩见皇上,而且他们两人更从皇上的口中得知长安一案经已解决。唯槙、唯栩等已将赵掌门及辛官他们绳之以法,收监等候处决。另外,更从赵掌门的口中知悉在长安南边郊外附近的数十米处找到了埋葬苏成尸首的位置。可惜,苏成的尸首只剩下一副白骨,唯栩知道后只能吩咐下属将其火化,把骨灰交回到苏氏一家手中。   因为赵掌门败坏了<绯铅镖局>的声名,苏廉,苏闻兄弟二人又志不在此,苏家镖局百年基业就此结束。   苏廉,苏闻因得到了皇上的恩准,今后成为二公主身边带刀侍卫,而他们二人的月例则从皓盈的月俸里扣除。不过,二公主原先的月俸却因而多加了一份。另外,皇上赏赐了白银百両,丝绸廿匹给他们,以赔偿及安慰贪官辛官对苏氏一家的所作所为。皓盈心知他们面对丧爹之痛,故特意让他们三天后才回宫中复命。   三天后,苏廉,苏闻他们二人由杜伟的引领下来到旖翠轩工作。不论二公主去那里,他们两人都会紧紧跟随其后,直到她跟罗大将军学习武术之时,罗大将军见两人骨骼精奇,是难得一见的练武之材,故收了二人为徒,让他们跟皓盈一同学习。   到了晚上时,兄弟二人轮流守夜,直到今天晚上是苏闻轮值。   天阶夜色,繁星满布于夜空,形成闪耀璀璨的银河,而皓盈刚从太医府回来的时候瞥见苏闻坐在大树上轮值。她目光流转,狡黠一笑道:「苏闻,我现在闲极无聊。不如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好吗?」她跃过苏闻的身旁并抢去了他的钱袋,再跳到另一棵大树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在旁的福紫、薇儿、杜伟等只见皓盈蹬足一跃,眨眼便已站在大树上。   钱袋被抢,就要夺回。   于是,他们二人在宫中跳上跳下,又施展轻功飘来飘去。福紫,薇儿,杜伟,蝶儿,小卜子等宫女及太监看着皓盈苏闻飞来飞去的身影只觉得眼花瞭乱,不禁轻轻摇头一叹。虽然感到无奈,但难得见到二公主从心底里发出来的笑容,人人都倍感快乐安慰。   皓盈的轻功虽然比不上苏闻,但因其身形矮小,常常在树上钻来钻去,霎时间要苏闻找到她也绝非一件容易事。期间,二人误闯到乾宁宫,引得皇上派了李城海公公过来责备,但李公公见她难得玩得尽兴,循例责备了她数句话就饶过他们了。   一直玩到子时,待皓盈入睡后,苏闻独自一人坐在树上,眸光凝望向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诧异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幼稚?为何会陪她玩?其实他不是一个有耐性陪小孩子玩的人,即便是自己的亲妹妹,他都不会轻易答应陪她玩这游戏。若然是温柔的大哥会答应她倒也不会奇怪,但是他自己呢?他搔破了脑袋亦得不到答案。又看着右手早已结疤的伤口,一种奇怪的情愫渐渐在心里发酵、萌芽。 第1卷:童年生活最逍遙 第10章 逸趣天天接踵来(1)   二月里,天色晴朗,风凉露重,寒冬渐退。   旖翠轩坐落在锦瑟宫的竹林后,平日里相当僻静,偶尔只有数个打扫庭院的太监及几个料理轩中事务的宫女在锦瑟宫及旖翠轩之间出入。   不过,倒是这个月来,旖翠轩却是意外的热闹,常常有许多别的宫中宫女、太监等过来跟二公主请安,或者在雪梅园踱步徘徊再绕道到轩中里去,使一向冷清、幽静的旖翠轩显得喧闹繁盛,连以前僻静的曲廊、水桥,现在也显得人来人往,极是热闹。   闲人多了,皓盈还可以当作缓和旖翠轩中的清冷气氛,但最使她感到头痛无比的是寝宫中,那张大红圆木桌上每天都放满许多不同的精致糕点。早、午、晚三餐,天天如是。而今天,看着满桌子的糕点,不禁轻轻一叹,继而摇摇头。   和她下棋的五皇子唯楸见状,勾唇浅笑:「皓儿,为何叹气呢?我都已经让了你十枚棋子,虽然连输两局,但亦不应该那么沮丧吧!」唯楸面如冠玉,仪表不凡,眉宇间充满贵气,浑身都散发着睿智的感觉。   他与姚洛大公主是淑妃所生的儿女,他除了颇通诗书乐理,更是城中出名的风流公子,从收藏各色玉器、宝石到游山玩水,凡谈论吃的、喝的,城中无人不认识他。他自从封为「裕王」后,开始不涉政事,以享受人生为大前提。平日闲着无聊,他就会过来找她下棋,打发一下时辰。   皓盈听后,凝眉片刻,轻轻一叹:「五哥,你觉得这些桂花糕好吃吗?」   虽然有点问非所答,但唯楸仍然礼貌地笑着回答道:「入口清香而不甜腻,尚算好吃。」   「可我却连续吃了几天同款的糕点,房内还有其他糕点呢!有枣泥糕,马蹄糕,燕窝饼,蜜糖鸡蛋饼……你看!大门外又有两名宫女提着食盒进来了。」她往门外扬手一指,唯楸顺着看,两名十五,六岁似是新进宫的宫女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两名小宫女向他们行礼后,红着面放下食盒转身离开。   唯楸见那两名宫女离开前,向站在远处持刀守候的苏廉,苏闻两兄弟抛了一个媚眼,只见那二人由此至终对她们都是不瞅不睬,拒于千里。宫女们看到后,面上立刻尽显失望之色,低头垂目离去。转头便见皓盈打开食盒,将里面的小菜一一取出。一碟炒肉片,一盘咸肉汁浸过的笋片及虾仁粥。这些食物虽然在皇宫中很是平常,不过如果有宫女太监偶尔想吃一口,必须要花上一点银両才能叫小厨房里的厨子烹煮。   皓盈苦笑道:「啊,这次算是最特别的一次。」   唯楸挑了挑眉,薄唇一勾,哈哈大笑道:「还以为那些宫女是仰慕我而来,没想到我的名气竟然输给了那兄弟两人!」   「唉。那两兄弟是我刻意提拔进来皇宫里来的,样子还算英俊好看,明明是新进宫的人在职位上却等同于御前侍卫的职级,难得吸引到这么多人的注目。」皓盈摇着头,手指用力揉着眉心无奈道。她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显然是刻意要他们二人听到。   苏廉,苏闻兄弟二人都是习武之人,耳力极佳,头脑又好,早已知道她在说话时话中有话,二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即使面对被五皇子取笑及皓盈的抱怨,仍然不动声息,唯有装作无事发生。   「对了。好歹你也算是和皇贵妃一起同住,怎么那些宫女、太监能在你的范围出入自如?」唯楸疑惑道。刚才他来的时候的确看不到附近有人在巡逻,虽说往旖翠轩的路会经过锦瑟宫,但皇贵妃一向不喜欢闲杂人等随意出入,按理说应该不会任由那些欲见苏家兄弟的宫女、太监在这里走来走去。   皓盈吃了一口炒肉片后才慢慢道:「皇贵妃在处理近日流传于宫中的闲言闲语,那有空闲时间去惩罚那些不请自来的人?」   唯楸下了一棋,「你是说当年丽母妃中毒的事?听说是白婕妤提及你母妃的事而惹得龙颜大怒,不过那个在后宫兴风作浪的白婕妤被皇上打进冷宫去了。又和皇贵妃有什么关系?」   「你还想不通吗?走了一个白婕妤还有另一个白婕妤会来,何况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和白婕妤同期一起进宫的几位妃嫔以为她被锦瑟宫那一位陷害了,才遭到皇上责罚,现在恐怕在皇宫中对皇贵妃痛恨万分的人又多了几个。」皓盈下了一棋冷静道。   「不过这事已过数年,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有人会再次提起呢?皇贵妃不笨,她不会用这种事来陷害其他女人,始终这事对她不利。」唯楸无奈道。   皓盈往锦瑟宫的方向看去,呵呵一笑道:「勾心斗角的事谁不会做?昔日流言再于宫中传出,一来可以叫皇贵妃吃了一着,暂时处于下风,二来又可以赶走嚣张的白婕妤,三来又能警告新来的妃嫔安份守己一些,反正有人得利了就是了。我的年纪在宫中最小,再说,母妃当日的事我又能说什么?」   唯楸似乎明白皓盈的说话中另有所指,上前伸手拍拍她额头,「长大了有时间的话多到宫外走动一下,这所皇宫真的不是适合你居住的地方。」再下了一棋子,「不过一事还一事,这一局又是我赢了。」   「阿!」皓盈趴伏在棋盘上,委屈道:「若不是你在说话以致害得我分神,我又怎会输!不要!再下一局。」   五王唯楸呵呵仰头笑道:「好吧。我没所谓,反正你又会输给我。」大概半个时辰,「我应该帮不到你作美容膏药的买卖。」   「为什么?」她瞪大了眼睛,惊讶道:「用五王之名作买卖,更能赚钱耶。」   「我思前想后,堂堂一个王爷卖美容膏药,岂不是贻人话柄?」五王呵呵笑道:「倒不如你自己去作生意吧。肯定大赚一笔。」   说着说着,又输了一局。她可真是气疯了。「哼哼哼!坏人。连妹妹的忙都帮不上。」   晚上,她的心情差到极致,除了天天看着许多不速之客在旖翠轩内出入,桌上又常常放满了糕点、小菜,最可恨的是棋艺不佳的她还输了五局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给谁都可以,偏偏就不能输给唯楸。   呜!输一局,便要替唯楸调配一种稀奇古怪的药丸,输五局,就要调配五种药丸或药酒。若是普通用于强健、调理身体等等之药丸,她是十分乐意去调配,就只是用一些寻常的花花草草就能完成。   但偏偏那个富贵闲人要她调配的药丸、药酒却绝不简单,使用材料不是一堆生的、死的毛毛虫,就是大蜘蛛、蟑螂、蜥蝪、毒蛇等等……就不晓得他到底是在哪里找出这等偏方来给她研制药丸、药酒,愈是毒性愈强的毒物,解毒后所调配出来的药丸及药酒之效力愈佳,所以唯楸根本不愁衣食,光是把她所调配出来的药丸、药酒卖给富商吃喝,又挂着五王的名声去作买卖,这短短数年间的报酬都足以让他当个富贵闲人一辈子了。   纵然毒物的原材料不用她去寻找,但一个女儿家,任谁都不想天天去碰什么活生生的虫蚁毒蛇吧?但是每次调配成功后,五王给她的报酬可是十分丰厚,若不是她需要大量的银両,即使上天给她吃了一万颗的熊心豹胆,她亦绝不敢平白再碰那些蜘蛛呀、毒蛇呀、什么奇怪的虫蚁毒蛇半条汗毛。而且,她跟唯楸商议美容养颜膏药的卖买诸多阻滞,更是叫她心情坏极了。   愈想愈是愤怒,若不是那些轩中外人整天打扰了她,她怎么会输?于是把所有怒气、怨恨统统发泄在苏廉、苏闻他们兄弟二人身上。   「你们快点带着所有糕点立刻离去!今天不用你们轮值,几天后才回来吧!」皓盈怒吼道,还不忙在地上重重跺脚数遍,才往自己的寝室跑去。   苏廉,苏闻他们二人除了无奈,还真的不知道可以说什么。随手将所有糕点放进篮子后,刚要步出旖翠轩大门时,只见到福紫与薇儿二人追了过来。   「慢着!」薇儿叫住他们停下脚步。   苏闻转头问道:「怎么了?」   「希望你们不要介意,二公主她不是故意为难你们,向你们发脾气呢!希望你们不要生了她的气。」福紫歉意地笑道。   薇儿故意取笑道:「福紫,你也难得展现了笑容呢!」其实福紫只有十八,九岁,虽然长得清丽秀美,但因为丽贵妃死后,已经不曾这样开开心心的笑一回,难得美丽的面亦因为欠缺笑容而失色不少。   福紫微笑道:「这个亦要多得他们兄弟二人的功劳。」   「为什么?」苏廉,苏闻二人不解的问道。   薇儿笑道:「虽然我亦不太晓得是怎么回事,但自从二公主认识了你们后,她的性格终于回复到跟从前一样,偶尔闹性子,现在她笑的时候是出于真心。」   「二公主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吗?」苏廉好奇的问道。   福紫道:「你们进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想必也应该对二公主的身世及宫中各人的事都有点认识吧?」   最近因为白婕妤的事,就连原本是宫外人的苏家兄弟也对二公主的身世有点了解,苏闻道:「嗯,略知一二。」   「杜伟与福紫的性格一向都是沉默寡言,而我的性格却是多愁善感,动不动就会变得伤感,所以对二公主来说,在丽贵妃死后,我们一直没法让她从伤痛之中走出来。虽然偶尔有像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及大公主他们等在平日里对二公主多加照拂,可是他们的年岁也相差太远,况且他们同是宫里人,有许多事都不能笑得开怀,玩得开怀。相反,自从你们二人来了后,二公主逐渐变得开朗起来,笑容也愈发得多了。」薇儿笑道。   苏廉笑问道:「这可奇怪了!你瞧瞧我的弟弟一向都是个闷棍,不笑不语,平日里对人总算是冷冷淡淡,怎么能令二公主活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