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第一次抬棺 我叫陈四,高中毕业后,因为成绩不太好,所以就回家跟我爸一起种地。 本来,我都以为,自己这辈子肯定就窝在山里面,面朝黄土背朝天,然后到时间就娶个媳妇生俩孩子,平平淡淡过一生。 可没想到,一次好心的帮忙,却让我的生活变得心惊肉跳。 那晚,三叔来找我,说有个既可以积德又可以挣钱的活,问我愿不愿意干? 打记事起,三叔就对我挺好的。所以,听他这么说,我当时立刻就有点好奇,问他是什么活? “村口张寡妇去世的事情,你知道吧?就刚才,她老公公张有才找到我,要我找八个人,把他儿媳妇送上山,入土安葬。事后,每人给一百块钱。” 说这话的时候,三叔比较高兴,眼睛里都放光。 放到现在,一百块钱不算啥。但放在十来年前,那还是比较多的。而且,我们这种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辛辛苦苦干一年,也没多少收入。所以,谁都希望平时能挣个外快啥的。 再加上,当时我十九岁,年轻气盛,有力气,所以根本没想那么多,兴冲冲地就说:“叔,这事算我一个呗。” 三叔呵呵笑了,说叔还担心你会害怕,不去呢。既然这样,那好,算你一个。 见他答应了,我心里很高兴,立刻去摸烟,拿出一根孝敬他。 三叔接过烟,用打火机点燃后,吸了一口,说四儿,这事就说定了。今晚上你就早点睡,等到明天凌晨四点钟的时候,我来喊你,到时候咱们俩一起去张有才那里,明白没? 我连忙说明白。 等三叔走后,我也没耽搁,洗脚后早早就睡下了。 之后,我是被三叔叫醒的。 醒来时,我打了盆冷水洗脸,提提神。穿好衣服出门后,我看到四周都是漆黑的,就打开电筒照路,跟着三叔走。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跟我说:“四儿,你是第一次干这种活。所以,路上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听我的,明白吗?” 我嗯了一声。 到了张有才家,我看到有几个人在围着篝火闲聊。走过去一看,都是我们村的,但年纪都在四十以上。因为像我这样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或者读书了。 过去一边烤火,一边跟那些人闲聊。 没过多久,主持后事的阴阳先生叫我们进去,说时间差不多,准备发丧。 我跟着三叔他们走进了灵堂。进去之后,我立马就闻到一股比较强烈的香烛味,呛到肺里,特别不好受。 但我也不敢咳嗽,只能忍着。 走到后面,我没有看到张寡妇的尸体,只看到一口黑皮棺材,看样子已经入殓好了。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棺材,我心里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此之前,每逢村里有人去世,我爸都说,不准去灵堂。 以前有个小孩调皮,误入了灵堂,结果连续发烧好几天,差点死了。后来好在家里人请了阴阳先生,说是小孩冲撞了逝者,这才招祸。 那家人吓坏了,赶忙跪下来求阴阳先生施法救孩子。 那阴阳先生说,孩子现在只是发烧,说明对方不想把孩子害死。这样,你们带着足够的香蜡纸钱,叫上逝者家人,一起去坟前求逝者,求他放过孩子。之后,再奉上三炷香,给他烧纸钱赔罪。如果香烧完,没有断或者其他情况,纸钱也不乱飞,那就说明逝者原谅孩子了。 那家人赶忙照做。回来后,他们说香没断,纸钱也没飞。 果然,当天晚上,那孩子的烧立刻就退下去了。 想到这个,我的后背不知道咋的就开始发冷,手心也跟着出汗,心里更是后悔来帮忙了。 再看灵堂里,虽然人很多,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全都低着头。 而那个阴阳先生,拿起一把点燃的香,走到我们面前后,拿着香在我们熏了熏,嘴里叽里咕噜,像是在念经,但声音很小,所以也听不清楚。 念完了后,他又给我们每人分发了一叠纸钱。 三叔小声地说:“把纸钱分成两份,放在手里。待会儿抬棺材的时候,用来跟棺材隔开。” 我点了点头,照三叔的话做了。 这时,阴阳先生说,时间到,发丧。 “大家都站好自己的位子。四儿,你到尾端去。”三叔说道。 我急忙走到黑皮棺材的尾端,用手扣住棺材底部,身子半蹲。 “一、二、三,起!” 伴随三叔一声喊,我们八个人同时用力,把棺材给抬了起来。 一口棺材加一个张寡妇,顶天了不过两百斤。我们八个大老爷们,平均分下来不过二十五斤而已。但真抬起来时,我却感觉这丫的至少在四十斤往上,沉得要死。 当时我紧紧咬着牙,双手死死地扣住棺材底部,使出吃奶地劲用力抬。很快,我的脸就胀红了,开始喘粗气。 不仅是我,在我面前的那两个抬棺的,也是涨的面红耳赤,额上青筋都鼓了起来,一看就知道,他们也感受到了这棺材很沉。 跟着阴阳先生走出灵堂,我看到外面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披麻戴孝,手里捧着一个相框,是张寡妇的黑白遗像。 照片里,张寡妇面带微笑,看着比较温和。只是,现在是黑白照,怎么都觉得膈应。而且,我还产生了一种错觉——她好像在看我。 把棺材抬到龙架那里,然后用绳子把它给绑起来。之后,阴阳先生拿来一把香,插在龙架前头。 这时,三叔走过来,又给我一叠纸钱,让我待会儿抬棺的时候,放在肩膀上垫着。 我把三叔拉到旁边,小声地问:“叔,这棺材咋这么沉?” 三叔做了个“嘘”的手势,说待会儿忙完了再说。记着,在路上也别乱说。 因为我是第一次抬棺,所以三叔比较照顾我,叫我抬前头。 做好准备后,阴阳先生就下令开始发丧。 首先,灵堂里噼噼啪啪地放鞭炮。接着,在队伍的最前头,也响起了鞭炮声。之后,拿花圈的人走在前头,然后是孝子,接着才是我们。 把龙架放在肩膀上,还是三叔喊:“一、二、三、起驾!” 我右手扶着龙架,双腿跟腰一起发力。站起身来的同时,我们也把棺材给抬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个龙架,反正我抬着的时候,感觉有点吃力。 跟着发丧队伍上山,路上虽然有点辛劳,但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 把棺材放在坟坑里,我们把龙架收起来带下山。接下来的活,就是那些修坟的了,跟我们没关系。 拿着绳子下山,我跟三叔坐一桌吃早饭。 吃过饭,张有才把钱给我们,然后我再跟三叔一起往家走。 路上的时候,我就问:“三叔,那棺材为啥死沉死沉的?里面真就只有张寡妇一个死人吗?” 三叔摇了摇头,说我抬了那么多口棺材,还从没遇到过这么沉的棺材。 听他这么说,我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说:“三叔,你可别吓唬我。” 看我被吓着了,三叔立刻呵呵一笑,说你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事的。没准是张有才那老东西,往自己儿媳妇的棺材里放了些砖头啥的,所以才那么老沉。 砖头? 三叔这个借口,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不过,我也不想去深入追究。反正棺材抬上山,钱也到手了,里面就算装着金子也跟我没关系。 回家休息了一会儿后,我扛着锄头就下地去了。晚上,我一如既往地老早睡下。 等我快要醒过来的时候,一阵凉风突然吹了过来,把我直接叫醒。 眼睛刚刚睁开,强光突然刺得我睁不开眼睛。而且,我还听到四周传来了鸟叫声,后背也硌得疼,凉风呼呼地吹。 我突然惊醒过来,睁眼一看,蓝天白云。再往左边看,有一个大坑,而再远处则是树木野草,然后就是别人种的菜地。 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后,我立刻坐了起来。 看着四周都很像我们家山上,我感到特别惊恐和疑惑,心说我不是在家睡觉的吗?怎么跑到,跑到山上来了? 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我看到这地方很熟悉,好像是张寡妇坟地那里? 往前刚走一步,结果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我的头皮瞬间就炸了——张,张寡妇? 正文 第二章:不是我刨的 我啊地大叫一声,立刻往后退了几步,结果一不留神踩到了坑边上,然后一脚没踩稳,身体顿时往后一仰,直接摔进了坑里。 掉里面后,我丝毫不敢休息,着急忙慌地从坑里爬起来。但再看到张寡妇的尸体后,我的身体骤然发冷,吓得我赶紧从旁边跑出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就奔着山下跑去。 往山下跑的时候,我心里又惊又怕又慌,脑子里也都是乱的,完全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跑了没一会儿,我就看到山下有人正往山上来呢。 看到活人了,我心里顿时激动万分,急忙跳起来就喂了一声。接着,我像是逃命似得往山下跑。 跑过去后,我看到这人居然是张有才。 他当时一脸愁容,头发花白,看着我的时候,也有点打不起精神,估计还沉浸在儿子早死,如今儿媳妇也死了的悲痛当中。 张有才看到我慌里慌张的样子,就问我出啥事了? 我气喘吁吁地说:“你儿媳妇,张寡妇的坟,坟被人给刨了。” 啥? 张有才一听这话,就跟尾巴着了火的牛一样,扔下锄头就往山上跑。一边跑,他还一边大骂:“这些断子绝孙的王八蛋,让我抓住了,非要打死你不可。” 看到他往山上跑,我当时还犹豫着,要不要跟他去。但想了一下后,我觉得还是别去。因为这事实在是太诡异了,昨晚我明明在家里睡觉的,今早醒来居然发现自己在张寡妇的坟边上睡着,而且旁边就躺着她的尸体。 想到这些,我二话不说就往山下跑。 回到家后,我爸看我火急火燎的样子,就问我跑这么急干啥? 我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背上出了汗,停下来就开始发凉。微风吹来,冷得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到厨房里喝了口水,我才缓过劲来。 这时,我爸又问:“哦对了,你今早出去怎么不关门?还有,你去哪儿了,咋现在才回来?” 什么? 我出去过? 抬头盯着我爸看,我急忙问:“爸,你说什么,我今早上出去过?” 他说:“我今早上五点过起来上个厕所,看到堂屋大门开着。你妈那会儿还在屋里睡觉呢。我去你屋,看到床上没人,又去厕所找了一下也没人。我当然会以为是你把堂屋大门打开出去了,不然还能有谁?难道是鬼呀?” 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我站在原地,后背开始发冷,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吞了一口唾沫,说:“爸,搞不好真的闹鬼了。” 我爸眉头一皱,说你在说什么?大白天的哪儿有鬼? 见我爸不相信,我就把从今早上醒来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我爸脸色一变,说你不是在跟我闹着玩吧? 我一下就急了,说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情跟你闹着玩呢?再说,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闹着玩吗? 他的表情立刻凝重了起来,突然,他把我的手拿了起来,说你这是啥? 我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居然有一个翠绿色的镯子。 我立马愣住了,把镯子取下来,仔细地看了看,依然不认识这东西。 “你这是哪儿来的?”我爸指着镯子问道。 摇了摇头,我说,不知道。 我爸说,你不知道?那怎么会在你手上呢? 我说我真不知道。我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正说着呢,外面有个男的急急忙忙地朝我们这儿跑来。 进院子后,他男的冲我喊:“四儿,我二爷叫你去一趟。” 这人姓张,是张有才兄弟的孙子。而张有才在他们老张家的几个兄弟当中行二,所以这个男的就称呼他为二爷。 听到是张有才找,我心里立刻就反应过来,肯定是问我张寡妇的事情。 我立马就慌了,第一反应就是不去。因为,是我第一个发现张寡妇的坟被刨了。他们肯定会问东问西,但我啥都不知道,我回答什么? 可不去也不行。不然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搞不好还会以为张寡妇的坟是我刨的。 叹了一口气,我把镯子揣起来,跟我爸说了几句后,立马就跟着那个男的就出去了。 跟着那男的往山上走,我心里很犯怵,不想去张寡妇的坟地那里。所有就问那男的,可以在这山下等着张有才下来不? 他说他们一大家子人都在山上呢,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下来,所以我还是上山去比较好。 没办法,我就只能硬着头皮,跟他再去一趟张寡妇的坟地那里。 到了那儿后,我看到已经有差不多十来个人了,而且都是清一色的男人。 过去后,那男的喊了一句:“二爷,四儿来了。” 他这么一喊,那些张家人全都回头盯着我看,看得我浑身不舒服。 这时,张有才从人群当中走出来,眼眶红红的,估计是哭过。他大步朝我走过来,走到我面前后,非常气愤地问:“四儿,你说,到底是谁刨了我儿媳妇的坟?” 他过来的时候,其他张家人也跟着过来了。 看到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我,我心里有点压力,所以说话都有点打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是你第一个发现张玉的坟被刨了的吗?”张家男人甲问道。 他们把我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吞吞吐吐地说:“是我第一个发现张寡妇的坟被刨了的。但,但是,我真不知道是谁刨的。” 张家男人乙问:“哎对了,这附近也没你们家的地,你大清早地跑这里来干啥?” 这,这个让我怎么回答?难道我要说,我醒来就睡在这儿吗? 当然不能,否则他们肯定会问,你怎么会睡在这儿?那我就真回答不出来了。 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张有才突然走到我面前,双手抓住我的胳膊,情绪激昂地说:“四儿,你跟我说,到底是谁干的?” 他刚说完,之前带我上山来的那个男人突然喊了一句:“对了,二爷,四儿的兜里有个镯子,好像就是张玉嫂子丢的那个。”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炸了锅。 所有人立刻看着我,叫我把镯子拿出来看。还有几个男的居然一下子冲了过来,抓住我的胳膊跟腿,像是怕我跑了。另外的人就在我身上的兜里摸来摸去,最后从衣服兜里摸出了那个翠绿色的镯子。 看到镯子后,张有才一把抓过去,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然后眼睛一睁,大声说:“就是这个,阿玉丢的那个镯子就是这个。” 说出这话后,他立马瞪着我,眼神里瞬间涌出了澎湃的怀疑和气愤,问道:“阿玉的镯子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说,我不知道。 张家男人甲立刻哼了一声,对张有才说:“二叔,这还用问吗?肯定这小子刨了张玉的坟,想得到这东西,然后拿出去卖。” 张家男人乙跟着说:“难怪他之前说话结巴,肯定是做贼心虚。二叔,事情弄明白了,这事就是陈四干的。不然的话,他一大早的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这时,旁边就有人问:“既然是他干的,那他为啥要跟二爷说这事呢?他完全可以瞒着,反正也没人看到。” “贼喊捉贼呗。这样一来,咱们就不会怀疑他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个镯子被咱们张家的人看到了。二叔,不用多说了,把陈四送到派出所去,然后告他们陈家人。” 这话一出,现场的张家人个个义愤填膺,喊着叫着要把我送派出所去,还要告我们家,叫我们家赔钱。 我当时慌得不行,心说这事要是真闹到派出所去,我照样说不清楚。而且,挖别人的坟是重罪,肯定要坐牢的。我才十九岁,我不想坐牢。更何况,这个罪名要是坐实了,别说我,连我们整个陈家都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些,我心里又急又怕,但却无法辩解,只能喊着:“张寡妇的坟真不是我刨的。” 有人立刻就问:“谁能证明?” 话音刚落,旁边突然飘来一句:“我能证明。” 正文 第三章:棺材被抬走了 我能证明。 这话一下子让吵闹的现场,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我,包括在场所有的张家人,齐刷刷地顺着声音飘来的方向看过去,我们都想知道,到底是谁站出来为我证明。 看过去后,我看到是一个大概只有三十来岁的男人。他身形比较瘦,长得也不算太高,一米七五左右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了,他的脸色比较苍白,看上去有些憔悴。 这男的,我见到过,他就是操办张寡妇后事的那个阴阳先生。 他走过来后,张家人都主动让开一条路,没人敢站出来问他为什么能证明。 走到我面前后,他对张有才说:“放开他吧。” 张有才明显认识这个阴阳先生,所以听了他的话后,立刻就给自家人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放了我。 那些人都是张有才的后辈,所以也没有反对,就立马放开我。 放了我后,张有才就问:“吴大师,你怎么能证明,我儿媳妇的坟不是陈四刨的?” 别说他,连我也想知道。 面对张有才的询问,吴大师的表情很镇定,说:“一般刨坟的,无非就是为了棺材里的陪葬品。” 说着,他问张有才:“你儿媳妇的棺材里,有陪葬品吗?” 张有才摇头说:“没有。但是,我儿媳妇随身戴的镯子,是跟着一起下葬了的,但却从陈四的身上搜出来。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不是我拿的。”我立刻辩解。 刚说完这话,吴大师就抬手示意我别说话,然后他再接着说:“刨坟是体力活,而且从现场来看,干这事的人,脚上、身上肯定多少都会沾到湿润的泥土。你们看陈四的身上,哪儿有?” “他背上不就有吗?”张家男人丙提问道。 “你挖土,能挖到背上吗?”吴大师反问道。 丙不说话了。 张家男人丁接着说:“可能是他干完事,回家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吴大师又问:“既然他都知道换衣服,干啥不把镯子放家里,或者没人知道的地方呢?” 这下,丁也不说话了。 见没人说话了,吴大师才开始继续说:“所以,那镯子,其实是有人故意放在陈四身上,想栽赃嫁祸给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可能你们到现在都没有发现。” 张有才眉头一皱,说是什么事情? “棺材。”吴大师说完后,立刻看向了旁边。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旁边临时搭建了一个棚。在那个棚里,并排放着两条长凳。而长凳上放着一块门板。张寡妇就躺在门板上,身上盖着席子。 这时,我听到吴大师说:“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张寡妇的棺材不见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突然想起来。好像自打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张寡妇的尸体旁边,就没看到棺材。当然,我那时也是非常惶恐,根本没心思去看,所以也有可能看漏了。 但当我看到张有才一脸惊愕的表情时,我就知道,他肯定也没注意这事。于是,他立刻喊了一声:“大家散开,帮忙找找棺材跑哪儿去了。” 张家男人们立刻分散开来,四处去找棺材。 趁着周围没人,我走到吴大师身边,小声说:“真是谢谢你,为了帮我辩解,都把棺材给藏起来了。” 没想到吴大师却回答说:“我没有藏。因为,在喊出‘我能证明’之前,我就已经在四处找过了,根本没有发现棺材。” “没有发现?那它去哪儿了?”我好奇地问道。 他表情沉了下来,说可能是被人给抬走了。 抬走了? 我顿时大吃一惊,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心说把那玩意儿抬走干啥?难道是那些刨坟的家里死了人,没钱买棺材,所以才来这里刨坟,然后把张寡妇的棺材抬去用? 张家男人们找了半天,然后都汇聚过来,说没有找到。 这下张有才急了,连忙过来问吴大师:“棺材到哪儿去了?” 吴大师解释说:“应该是被刨坟的人抬走了。由此也可以证明,确实不是陈四刨的坟。因为,他拿棺材没用。而且,他也是你们村的人,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听到吴大师都这么说,张有才立马看了我一眼,但眼神里还是有着怀疑。 我赶忙说:“真不是我刨的,我还年轻呢,没事要那玩意儿干啥?” 接着,吴大师继续说:“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张寡妇重新安葬下去。至于到底谁刨的坟,可以等之后再说。你看呢?” 张有才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表情很凝重。他自己好像拿不定主意,就看向了旁边的两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老头儿,那是他的亲兄弟们。 看到那俩老头儿也点点头,同意吴大师的决定,张有才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说那好吧,听吴大师的。 吴大师嗯了一声,然后叫张有才现在赶紧找人再弄一口棺材来。现在温度比较高,尸体长期暴露,会加速腐烂的。 张有才没法,只得去跟自己的一个后辈说了这事。那后辈说没问题,他立刻就去找人买一口新棺材来。 果然,到下午四点过的时候,新棺材就被送上山来了。 在此之前,吴大师就看好了另外一处好穴。 棺材是被三叔他们送上山来的,吴大师见棺材到了,就对我们说:“老规矩,找八个人来抬棺,把张玉送到新墓穴去。只要这次依然顺利,那就不会出别的事情。” 这活我是不想干了。 所以,吴大师说完后,我一直保持沉默,而且还刻意地躲到了别人的身后。 但没想到,接着吴大师就说:“陈四,你是其中一个。” 听到自己被点名,我顿时就急了,赶忙问道:“凭什么?” 刚说完,旁边一个张家男人就喊:“张玉的坟被刨的事情就没跟你计较了,现在叫你抬一下棺,你还不乐意吗?” 当然不乐意,凭什么叫我干? 这话,我只能在心里说,却不敢喊出来,因为我怕会惹得张家人不高兴,然后又找我麻烦。 就在这时,吴大师说:“陈四,到时候我会跟着你们的。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有我在,放心吧。” 他说完后,三叔也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说我也会去的。 说着,他也报了名,要抬棺。 既然他们俩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法拒绝,只能忍下这口气,硬着头皮上。 傍晚时候,我跟三叔,还有另外六个抬棺的,再加上吴大师,总共九个人一起上山。 在盛放张寡妇尸体的地方,还留守了几个张家男人,包括张有才也在。他们留下来,主要是怕野狗野猫啥的,伤害到尸体。 见我们来了,除了张有才以外,另外几个张家男人都纷纷下山去了,估计是怕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时,吴大师吩咐道:“陈四,还有你们三个,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烧纸钱。陈老三,还有剩下的三个人,去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个方向放鞭炮。” 我提着一口袋纸钱,去正北那个方向,拿打火机点燃后,就开始烧纸钱。 晚上起了风,火借助风的力量,使得纸钱越烧越旺,而且纸灰也顺风飘了起来。接着,三叔他们点燃鞭炮,噼噼啪啪地响,声音特别大,震得我耳朵嗡嗡的响。 差不多五分钟后,我们八个人把纸钱跟鞭炮消耗光了。打着电筒回去的时候,我正好看到吴大师抬着张寡妇的后背,张有才抬着张寡妇的双脚,走向新买的那口棺材。 走到棺材边上,吴大师跟张有才,一起慢慢地把尸体放进去。 当张寡妇的尸体刚刚进到棺材时,她的手突然动了,一把抓住左右两边的棺材沿。 看到这个情况,我们八个人,跟张有才几乎同时脸色大变。 张有才吓得啊呀一声,扔下张寡妇的双脚立刻后退。我们八个人也是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表情惊恐地看着棺材那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唯独吴大师,依然是抬着张寡妇的后背,站在原地不动。只不过,他的脸上也写满了震惊,好像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 再看张寡妇,双手紧紧地抓住棺材沿,身体僵硬,与棺材沿平行,掉不下去。这时,吴大师把手收回来,后退了两步,张寡妇的尸体依然是悬浮着的,仅靠双手支撑。 这个动作,换了活人根本做不了。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我全身都开始发冷,心说这事绝对不正常。 现场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夜风微微地拂来,吹得我瑟瑟发抖。电筒的光照着张寡妇森白的脸,我心里一阵恐惧,手也开始不争气地哆嗦了起来。 这时,我看到吴大师朝着张寡妇的尸体走了过去。 走到尸体旁边,他抬起右手,放在张寡妇的肚子上,用力按了一下。 张寡妇的尸体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反应。 而跑到一边去的张有才也走了过去,但不敢靠近棺材,离了有三米多远,声音颤抖着问道:“吴大师,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纷纷看向了吴大师,只见他表情凝重地说:“张寡妇她,她进不了这口棺材。” 正文 第四章:子母棺 进不了? 我被吴大师的话搞得有点迷糊,也不大懂他这个所谓的“进不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吴大师对张有才说:“过来搭把手,把张寡妇重新抬出来。” 张有才的眼神里满是恐惧,表情很为难。我看得出来,他也被这个诡异的现象给吓着了。 但是迟疑了一下后,他还是走了过去。 这事只能他来做。如果连他都不敢去做,那我们这些人怎么敢去帮忙? 走到张寡妇的脚那里。张有才哆嗦着双手去抬起双脚,然后跟吴大师一起把张寡妇从棺材沿那里抬了起来,放回到门板那里。 放好后,张有才就赶忙后退了好几步。而吴大师依然站在张寡妇身边,仔细地看着尸体。之后,他走到棺材那里,拿手摸了一下,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到底是哪儿的问题? 看到吴大师也陷入了困惑,我心里忍不住担忧了起来,害怕这件事情解决不了,我也脱不了身。但我也不敢发声去打扰他,只能在心里祈祷他能查出个所以然吧。 看完了棺材后,吴大师就走回到张寡妇的尸体那里,然后拿出三炷香,点燃后,扇灭火焰,对张寡妇拜了拜,说为了帮你入土为安,不得已冒犯,请多见谅。 说完,他把三炷香插在了旁边的香炉里。看到三炷香燃烧正常,没什么异常后,他才伸出右手,放在了张寡妇的肚子上。 摸了几下后,他突然脸色一变,立刻对张有才发问:“你儿媳妇怀孕了?” 什么?怀孕? 我顿时大吃一惊。因为,我记得张寡妇的男人死了差不多半年。如果那是遗腹子的话,怀孕半年,那张寡妇的肚子应该鼓起来了才对。但现在怎么看都是平坦的,这说明她怀孕不到三个月。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不是张寡妇跟她男人的? 那到底是谁的? 再看张有才,表情特别慌张,站在那里支支吾吾没说话。 吴大师走到张有才那里,又问了一遍:“你作为她的公公,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 张有才急了,嚷嚷着说:“她又不跟我说过,我怎么知道?先不管这个,到底怎么样才能把她给埋了?” 嗯? 不对劲。 按理来说,突然被告知自己的儿媳妇怀孕,张有才应该先高兴,因为自己要当爷爷了嘛。然后看到张寡妇死了,自己的孙子也没了,再悲痛欲绝才对。但这两种心情他全然没有,只是想早点把张寡妇埋了。 不合常理。 那边,吴大师解释说:“如果她怀孕了,就只有两个办法才能让她入土为安。一,找回她的棺材。二,找到同一类型的棺材,来代替丢失的那口。除此之外,普通的棺材,她进不去。” 我眉头一皱,又被吴大师这话给说晕了,就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吴大师看向了我,解释说:“棺材的种类,会因为装在里面的死者的不同,而发生变化。如张寡妇,她本是一个孕妇。所以,她进入的第一口棺材,在我们行里,被叫做子母棺,意思是母子同棺。现在她的子母棺被盗,再想把她放到棺材里安葬,就必须找回丢失的那口子母棺。或者是,找到另外一口子母棺来替代……” 听到这儿,张有才急忙插嘴道:“那就再找一口子母棺。” “短时间内,上哪儿去找另外一口子母棺?”吴大师立刻反问道。 确实不好找。 虽然我们村儿的医疗条件不是很好,但女人怀孕,是家里的大事情。虽然平时可能会帮忙干点活啥的,但一般都比较轻松的,家里人都怕动了胎气。而且,即便孕妇是生了病,家里人也会想尽办法医好。所以,想再找一个怀孕期间去世的女人,很难。而且,这种事情,你也没法开口向人询问。就算别人知道,跟你关系不熟悉的话,也不会告诉你。 被吴大师反问了后,张有才一脸慌张,随即他立刻看向了我,说那就让他去找。 突然被他指着,我顿时一惊,心里立马慌了起来,说凭什么让我去找?棺材又不是我盗的。 张有才大步走了过来,脸上满是火气,说你一大清早就出现在这里,而且身上还有我儿媳妇的镯子,这事肯定跟你脱不了干系。你要是找回来就算了,如果找不回来,看我不抓你去派出所,让你坐一辈子的牢。 他的话是有些道理,但也不能只凭这个就让我去找棺材。再说,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刨了张寡妇的坟,上哪儿去找? 运气好找到也就罢了。如果找不到,他肯定还会没完没了。而且,找不回来的概率远远大过找得回来。 所以,我立马就嚷嚷说:“去就去,没凭没据的,就算是派出所也不能冤枉好人。” 三叔也跟着说:“张有才,你不要随便诬陷四儿,他绝对不是那种人。” 张有才的嘴巴一张,唾沫星子立刻飞了出来,大喊着说:“要不是他的话,镯子怎么会在他的身上?” 看到他又说这事,我的火气一下子爆了出来,说吴大师白天的时候说过了,那是有人栽赃陷害我。 “谁栽赃?你给我找出来。”张有才喊道。 我顿时语塞,心里感觉窝着一股火,但却没办法发泄出来。而且,还有一种强烈的冤屈感。明明自己什么事都没干,但却背了这么大一个黑锅。 看到张有才怒目瞪着我,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我一咬牙,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这事跟我没关系,而且我也不会去找什么子母棺的。 说完这话,我转身就走,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刚走几步,我就听到身后传来吴大师的声音:“等一下。” 说着,吴大师走到了我身边,脸色平静地说:“子母棺还是得找。但究竟叫谁去找,让天来定好不好?” 我眉头一皱,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大师解释说:“你们八个人,是负责抬棺的。而张有才,是张寡妇的公公。我,是主持张寡妇后事的阴阳先生。咱们十个人,都是直接接触了张寡妇的后事的。所以,咱们一起给张寡妇上香。如果谁的香倒了,那就让谁来找子母棺。怎么样?” 他的话刚说完,有人就立刻反对,说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导致香倒了,那多冤枉。不干不干,这事跟我没关系,我不去。 有第一个反对,就有第二个跟着反对。别说他们,连我也不想去。 这时,吴大师又说:“你们可以把香拿在手里。” 我立马就说:“拿在手里的话,它根本不可能会倒。” 吴大师立马反问:“那你敢试试吗?” 看他表情认真的样子,我顿时一怔,心说难道真有这么邪门的事情? 没等我回答,他又继续说:“如果你们心里都没有鬼,那就试试。” 说着,吴大师从旁边拿起了一把香,然后走过来,每人发三支。 我看到好些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犹豫,但迟疑一下后,还是接过去了。之后,我们把手里的香都给点燃。接着,再围着张寡妇站成一条弧线。 一起给张寡妇拜了拜后,然后把香攥在了手里。我们九个人都很紧张,尤其是我,右手死死地攥住三支香,生怕它倒下去。唯有吴大师,只是很平常地捏住而已,好像完全不怕它倒下去。 拿着香,我们站成一圈,都把香拿到中间,让其他人监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所有的香都燃烧正常,而且山上也没有起风,四周也极其安静,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我听着心跳声,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香,心里祈祷着千万别倒下来。 等了大概一分钟左右,我心里的紧张慢慢放松了,心说这么久了,肯定不会倒。再说,我自己攥着香呢,怎么会倒? 而就在这时,我手里的三支香突然无缘无故地晃了晃。真的是无缘无故,因为我攥住它后根本没动,而且也没人去碰那支香。但它却自己前后左右地晃了晃,像是一个人喝多了站不稳一样。 再看其他的香,依然稳若泰山,燃烧正常,没有半点怪异。 看到我的香在乱动,三叔立马慌了,说四儿,你稳着点,别乱来。 我心里很害怕,说三叔,不是我乱来,是这香它自己在动。 说着,我再次发力,把香死死地攥住。它动的幅度立马变小了,但却依然再动。而且,我还感觉到,那三支香再一点点往外冒,像是有人在抓住上头,使劲往外拽一样。 “三叔,我感觉有人在拽我的香。”我急忙说道,脑门上都冒汗了。 “别瞎说。”三叔训了一句。 我继续攥紧那三支香,心跳砰砰作响,呼吸也加快了很多。但那三支香却一直在往外冒,无论我怎么用力攥住都没用。 看着那三支香冒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多,我心里也更加惶恐,然后探出左手,想一把抓住它。但没想到,就在这时,那三支香突然往上一蹿,从我右手里窜了出去,然后掉在了地上。 我心里顿时一惊,心都冷了。 而这时,吴大师却突然说了句:“看来,跟我想的一样。” 正文 第五章:突破口 跟他想的一样?难道他早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 我心里一慌,急忙问吴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吴大师看着我,脸色比较平静,说其实之前我就猜到,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你去找回子母棺。但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我的猜想。 “什么猜想?”我眉头一皱。 “知道那镯子为什么会在你身上吗?”吴大师问道。 我急忙说:“我不知道,一早醒来它就在我的手腕上,但真不是我拿的。” 吴大师解释说:“那的确不是你拿的。因为,那是张寡妇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 我立刻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的尸体,后背顿时发冷,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赶紧收回目光,接着问:“她把镯子送给我干什么?是感谢我送她上山吗?” 吴大师说:“当然不是。你早上之所以会在这里醒来,是她把你带来的。但你放心,她没有伤害到你。把你带来后,就把镯子给你,当成见面礼,希望你能帮她把棺材找回来。” 想都没想,我直接就说:“我不要什么见面礼,也不想去把棺材找回来。这事跟我没关系,干啥要找上我?” “可礼你已经收了。如果不找,那就是骗鬼。到时候,她会找你的。”吴大师说。 “我……她……”我结巴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那时候我压根没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能算收了呢?而且,我现在已经退回去了,一笔勾销了。” 吴大师反问道:“你觉得能一笔勾销吗?” 我顿时一怔。 他接着又说:“人和人的交易,可以出尔反尔。但人和鬼的交易,是绝对不能说反悔就反悔的。一旦惹着了鬼,她就一直缠着你,直到你死为止。”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非常沉重,每个字都咬的比较用力,听得我心跳也跟着砰砰狂跳,特别心慌。 完了完了。 这下完蛋了。 我心里顿时沮丧了起来,一个没站稳,顿时坐在了地上。 明明是出于好心来帮忙的,但没想到却惹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妈的,早知道是这样,别说给我一百,就算给我一千,一万块我也不来。 想着,我就一把抓住了脑袋,变得特别苦恼和烦闷。 这时,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接着就传来了三叔的声音:“四儿,这事都怪叔。要不是我去找你,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样吧,叔跟你一起去找。如果到时候找不到,就让张寡妇来缠着我。反正叔也一把年纪了,死了就死了吧。” 抬起头,看着三叔脸上的实诚,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但更多的是,我想问他。要是到最后张寡妇还是只缠着我,不缠你,怎么办? 这话我是说不出口。而且,三叔当初也只是好心,想让我赚一百块钱而已。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个意外,不能怪他。 但是,我根本不知道究竟是谁刨了坟,带走了棺材。想找回来,确实太难。如果我这么年轻就死了,我爸妈肯定会悲痛欲绝,这才是我最放心不下的。 正当我非常悲观,感到绝望的时候,吴大师突然开口说:“陈四,这事我帮你吧。” 听到这话,我顿时感觉自己在临刑的前一刻,皇上突然下旨,刀下留人。那种想活下去的欲望瞬间爆发了出来,令我精神一振,血液也跟着沸腾了起来。 我赶忙从地上站起来,急忙问吴大师:“你真愿意帮我?” 在我看来,吴大师很懂行,很厉害。有他帮忙,肯定能找回子母棺。 吴大师说:“我是会帮你。但是,有件事情我得先说在前头。你只有六天的时间找回子母棺。” 六天? 我心里一惊,说怎么这么短? 三叔也很着急,说不能多几天吗?毕竟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 吴大师解释说:“张寡妇的坟是昨晚上刨的。从她的子母棺被盗走后,她的尸体就只能暴露在外面,自身阴气会受到环境影响而流散。如果七天之内找不回来,她很难顺利到地下去。到时候她会发火,找你算账。” “凭什么找……” 本来我想说,凭什么找我,应该去找那些刨坟抬棺材的。但一想到,吴大师既然说了这话,那肯定是会发生,且很难改变的。所以我也懒得去深究,就问他:“六天就六天吧,生死有命。那吴大师,你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咱们回去说。”吴大师说道。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顿时一喜,难道他有线索? 说完那话,吴大师就要往山下走。 这时,张有才急忙问道:“吴大师,我儿媳妇的尸体就这么,放着吗?” 他这一提醒,吴大师好像想起了什么,说哦对了,晚上你留下来看着尸体。记着,在尸体的头部那里的香炉里,点三支香。一直守着,它不熄灭就没事。如果正常燃烧完,就继续换三支香。” “我看着?”张有才的眼睛顿时瞪大,表情变得惊恐。 他急忙走了过来,走到吴大师面前,说你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万一出点啥事,可咋办? 吴大师说:“放心吧,你是张寡妇的公公,她不会害你的。如果担心有孤魂野鬼来骚扰,可以给你的兄弟侄子们打电话,叫他们多拿些纸钱上来。之后,你就在张寡妇尸体外九米处,弄一个火盆,烧纸钱,贿赂那些孤魂野鬼,让它们领了钱别生事。” 说完话,吴大师刚要走,但又突然停下,然后对张有才说:“如果你也偷偷跑了。到时候,你儿媳妇去找你的话,我可管不了。” 张有才被吓得身体一怔,脸上立刻露出了害怕。 他刚想说什么,但吴大师却不给他机会,转身就走。 我们八个人跟着吴大师一起下山。 四周黑漆漆的,而且山上有不少坟。虽然都是一个村的,但毕竟阴阳相隔,所以看到那些坟之后,我心里还是很害怕的。所以,我就下意识地朝着吴大师身边靠了靠,总觉得在他身边,要安全很多。 吴大师对此也没有介意。 下了山后,其他六个人各回各家。吴大师和三叔,跟我一起回家去了。 到家后,我看到我爸妈坐在堂屋门口,像是在等我。 见我回来了,他们俩立刻站起身来,急忙出迎。 我妈看到我后,激动万分,抓住我的胳膊,然后上下打量一番,问道:“四儿,可回来了,没事了吧?” 我说,爸妈,咱们进屋说吧。 到了堂屋里,我把大门给关上。我妈去泡茶,然后我们四个男的,各坐一边。等我妈把茶泡好拿上来后,坐在了我爸身边。 把茶放下,我妈就问:“吴大师,我们家四儿没事了吧?” 吴大师的表情还是比较冷静,说:“他要去帮张寡妇把棺材找回来。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帮忙的。而且,他也不会遇到危险。如果找回来了,这还是一件大好事。没准以后张寡妇会保佑你们家四儿,娶个漂亮媳妇,生俩小子呢。” 他说这话,明显是再安慰我爸妈,而且他俩还信了。 我跟三叔知情,所以也不会揭穿。但我更关心线索,所以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吴大师,你知道什么线索?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本来我以为他会说出自己的分析,但却没想到他突然打了个呵欠,说今天出了好些事,累得很,想睡个觉。陈四,你住哪儿?今晚我跟你挤一晚吧? 我当时非常关心线索,没想到他却突然说要睡觉。所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着急和生气,但脑子一道灵光闪过,突然反应过来了,然后就起身给吴大师拿拖鞋,再叫我妈去打点热水来。 送走三叔,等吴大师洗完脸,洗完脚,跟我回屋,躺到了床上后,我才问道:“吴大师,现在就咱俩,可以说了吧?”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聪明,我还以为你意会不到呢。”吴大师先捧了我一下,然后才开始说。“你们村有人做过刨坟的行当吗?” 我眉头一皱,说你怀疑这事是我们本村人干的? 吴大师说:“张寡妇从死去到下葬,不过才两天时间而已。必定是有人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情,然后才召集人手,等她下葬后就动手。从这一点来看,你们村的人可能参与其中。当然,这不能说明,是你们村里的某个人或者某些人需要那口棺材。因为,知道子母棺的,一般就我们这些行内人。” 我点头,觉得有道理,然后又问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抬走子母棺呢?” “有句话叫,子母棺,保平安。意思是,如果把待产的孕妇放在子母棺里,就绝对不会出现难产的情况,肯定会非常顺利。这个保平安,就是保母子平安的意思。” 我点了一下头,心说原来是这个意思。想了一下后,我才说道:“可我们村,除了张寡妇之外,好像没有其他孕妇。” 吴大师说:“如此说来,需要子母棺的人,肯定不是你们村的。哎,你们村里,谁跟张寡妇家有比较深的矛盾?或者说,比较缺钱的?” “张寡妇这人还是挺不错的,没听说她跟谁闹过什么大的矛盾……至于缺钱的话,好像村里没有哪家敢说自己不缺钱的。” 听我这么说,吴大师急忙解释说:“是那种极其缺钱的。或者说,非常需要钱的。而且,胆子也比较大的。” 我立马陷入了沉默,然后在脑子里仔细想。大概几分钟后,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想到他,我立刻就觉得他特别符合吴大师的要求,说可能是那个人。 正文 第六章:孩子的父亲 “谁?”吴大师急忙问。 “周瘸子。”我立刻说道。“听我爸说,这个周瘸子,以前并不是瘸子。只是,他年轻时候好吃懒做。把家里败光了后,就铤而走险,跑去挖别村的祖坟,想从坟里找点好东西,卖了换钱花。结果他第一次挖坟就被抓住了,然后被那家人狠狠地打一顿,腿也给打断了。所以,之后村里人就叫他周瘸子。” 吴大师说,你接着说。 我也不客气,继续介绍道:“自此之后,周瘸子就一直打光棍,因为没有哪家人愿意把自己的闺女嫁给这种人。事情发生后,周瘸子的父亲被气死了,老母亲一把年纪了都还要下地干活来养着这个儿子。但没多久,老太太也病死了。听说,老太太的后事,都是村里出钱帮忙办的,因为周瘸子家实在是太穷了。” “那时,村里人都以周瘸子为反面教材,谁也不愿意跟他打交道。但他一直赖活着,今天偷这家的鸡,明天偷那家的米,非常遭村里人恨,但大家也拿他没办法。之前张寡妇的丧事上,我还看到了他呢。” “刚才你说的,那伙人要抬走张寡妇的子母棺。一,需要本村人泄露消息。二,泄露消息的人要么跟张寡妇家有矛盾,要么极其缺钱。周瘸子,符合这两个条件。而且,他曾经干过挖坟的事情,所以胆子肯定不小。” 听完我的分析,吴大师连连点头,说看来,这个周瘸子还真是有不小的嫌疑。 我接着又说:“村里人都很老实本分,除了周瘸子外,再也没有出过第二个敢挖别人祖坟的事情。所以,我觉得他最有可能参与了这件事情。” “那好,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他。” 我连忙说好。 刚说完,我就突然想到一件事,然后急忙问吴大师:“有件事情,我到现在都搞不明白。那就是,张寡妇的棺材,咋那么重呢?” 吴大师解释说:“子母棺之所以重,那是因为它承载了张寡妇腹中婴儿的怨气。因为,早夭的婴孩,尤其是这种没出世的,怨气特别重。如果是人为害死的,那怨气更重,会直接附加到棺材的重量上。” 我说,既然你知道这些,那当初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们呢? 吴大师反问,说如果提前跟你们说了,你们还敢抬吗? 我顿时没说话了。的确,如果他当初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我估计就没人敢抬了。因为,我们这些村里人,对神神鬼鬼还是比较信的。要是知道这棺材很邪门,别说给一百块,就算给一千块,也未必能凑齐八个人抬。 接着我又问,那你之前不知道张寡妇怀孕了吗? “在决定接下这丧事前,我就问张有才,你儿媳妇怀孕了没?他说没有。我本着尊重死者,就没有去检查,因为农村人都很忌讳这个。但当看到张寡妇进不了普通棺材,我才意识到可能是张有才撒谎了,然后才想着去摸一下的。”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小声地问了吴大师一句:“死人是不是不能随随便便碰的?” 吴大师说:“那是当然。正所谓,死者为大。一来是出于对逝者的尊敬。二来,就是死去的人,在头七之前,若是被冒犯了的话,容易阴魂不散,容易生事。所以,灵堂是不允许一般人随便进入的。甚至,把死去的人放置在灵堂里的时候,都要拿东西盖住他的脸。就是为了放置有人冒犯到他,惹得他突然睁眼,出现鬼盯人的情况。” 我眉头一皱,觉得这个很新奇,问道:“什么是鬼盯人?” 吴大师解释:“一般情况死亡的人,眼睛都会逼着。但若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突然睁开,而且正好盯着活人的话。那被盯上的那个人,轻者倒霉生病,重者当晚就会被勾魂。” 听到这个,我顿时头皮一麻,感觉全身都凉飕飕的。 也许是感觉到我害怕了,所以吴大师立刻就安慰说:“不过你放心,这种事情是很少会发生的。而且,灵堂那种地方,人人都知道回避,基本不会冒犯到死者。” 虽然他这么安慰了,但我一想到,原本已经死去了的人,突然睁眼瞪着自己,心里依然感觉毛骨悚然。 最后,我还问了两个问题:“吴大师,你干这行多久了?” 他想了一下,说我从几岁的时候就跟着我师父身边,到今年正好二十二年。不过,若是从第一次自己主持别人的后事来算,有十五年。 都十五年了? 我忍不住吃了一惊,然后又问:“那除了这次外,你还经历过其他比较诡异,比较吓人的事情吗?” 他说,这个当然。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过我运气比较好,每次都化险为夷。 说完后,他问我是不是想加入他们? 我连忙摆手,说我还是想当个普通的农民。这样的生活,虽然不够精彩,以后也不会受到很多人的尊敬。但至少平安,不会心惊肉跳。 吴大师呵呵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之后,我们俩就没有再多聊了。 一觉醒来,我们俩洗漱完,吃过早饭后就一起出门了。 到了村子东边,在一个小山坡上,我看到了一个独立的泥瓦房。那泥瓦房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歪歪斜斜的,而且屋顶上也长了草。不仅如此,其中几间屋子的屋顶已经塌了下来,还剩下两间。而周瘸子,就住在靠外面的这一间。 走到长满草的院子里,我大喊了一声,周瘸子。 没人答应。 我又喊了一声,周瘸子。 还是没人回应。 难道他不在家?我心里狐疑了一下,然后走上前去开门。 那木门上有好几个洞,而且也没上锁,就那么虚掩着。他家穷成这样,贼都不会光顾,所以也没人会进去。 推开门,一股潮湿的味道,混着臭味顿时扑鼻而来,呛得我差点没吐了。 站在门口呼吸几口空气后,我才往里看。里面就一张破木床,还有两个破木凳子,其他啥都没有,连房间里的地面都是泥土的。 看到床上空空的,确实没人。我就退到了院子,心说这混蛋大清早地去哪儿了? 从院子里出来,我们俩正打算回去呢,恰好这时候碰到了一个扛着锄头下地的中年人。 我立刻向他打听周瘸子的下落。 那人说,周瘸子昨天就出去了,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 听到这话,我心说难道真是周瘸子泄露的消息?那他可一定要回来呀。不然的话,我从哪儿找突破口? 由于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就选择在原地守株待兔,等着他回来。 等了没多久,周瘸子没回来,但张有才来了。 这老家伙跑来的时候,神色慌张,像是出了什么大事。而且,等他跑近了后,我看到他的脖子到胸那一片,还有很多血渍。 当时我就很惊奇,还有一些害怕,心说这老家伙到底干啥去了?咋弄了这么多血? 跑来后,他没也不等喘口气,立刻就喊:“吴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 看到他脸上写满了恐惧,身上又有那么多血,我心里顿时一惊,心说难道又出什么大事了? 而吴大师还是很冷静,看了看张有才后,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有才吞了一口唾沫,喘着粗气说:“昨晚,我按照你说的,在上山烧纸钱。但没烧多久,我因为太困,结果就睡着了。但在睡梦当中,我看到有个全身血淋淋的东西朝我爬来。我当时非常害怕,想跑,但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不了。我拼力挣扎,但无论如何都动不了,而那团血淋淋的东西却是越靠越近。最好,它到了我的脚边,然后顺着我的腿往上爬。我当时吓坏了,立刻用手想去把它抓开,扔掉。但我的双手,也动不了。” “看着那血淋淋的东西越来越近,我吓得大叫,但却无济于事。而那团东西一直爬到了我的脖子上,然后围着转。那东西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血腥味跟臭味,非常难闻。转了一圈后,我就感觉呼吸很困难,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 “我使出全力挣扎,但脖子那里却越来越紧,让我都没办法喘气。当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就在我喘不了气,快要死的时候。我突然睁开了眼睛,一下子醒了过来。当时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当我闻到一股血腥味,看到自己的衣服上有很多血的时候,我被吓坏了,连忙就从山上跑了下来。” 说着,他一把抓住了吴大师的胳膊,情绪激昂了起来,说吴大师,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是不是撞鬼了?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我在旁边听着,都感觉后背发冷,还别说张有才还亲生经历。 再看吴大师,表情依然比较平静,跟张有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接着,他问道:“张有才,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张寡妇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正文 第七章:张寡妇催我了 什么?张寡妇肚里的孩子,是张有才的? 我简直被吴大师这话给雷到了。 再看张有才,脸上立刻慌了起来,眼珠瞪大,然后马上喊叫着:“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他虽然这么喊,但眼神却不敢看我们,明显是做贼心虚。 我靠,张寡妇是他的儿媳妇,他怎么干得出这种事情来?这个老畜生。 吴大师又问:“那张寡妇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张有才听到这句话,吓得顿时一哆嗦,又喊了出来:“不是我,不是杀的,她的死跟我没关系。” 他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他可疑。 那边,吴大师问了俩问题后,再结合张有才的表现,估计心里有了答案。所以,他也不再深入细问。 他问完了,张有才就又开始向他求救。 吴大师说:“如果你没有害死张寡妇的话,那孩子是不会要你的命,最多就是吓唬吓唬你而已。” 张有才都快哭了,抓住吴大师的胳膊,急忙说:“那好吓人的。要是再来个几次,我怕自己就要被吓疯了。吴大师,我求求你,救救我吧。” 吴大师想了一下,说那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就白天去守着张寡妇的尸体,并且找一些生长了一年的竹子,取中间部分,砍成九十公分长,然后在张寡妇尸体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插七根。记着,每根竹筒都要打通,能通气。明白吗? 张有才连忙点头,说好好,我马上就办。 说完后,他调头就跑。 但刚要跑,吴大师就把他叫住,说还没说完呢。 张有才又急忙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只是白天。到了晚上,你就在自己家里睡吧。但是,在傍晚时候,你要在张寡妇的尸体前面放一个木台。上面放着张寡妇的遗照,旁边在插两根蜡烛。木台呢,四周要用遮挡的东西,不能被风吹灭了。在家睡觉之前,你拿扁担,横放在门框上,当成门闩。这样,就能保平安了。” 张有才连忙说好,然后说还有吗? 吴大师说这次没有了。 他立刻点头,说那好,我马上回去准备这些东西。 说完,他撒腿就跑,速度非常快。 等他走了后,我再问吴大师,刚才那些做法真能救命? 吴大师说,难道你以为我在胡诌吗? 我干笑了两声,说那倒不是。只不过,我觉得很神奇。哎,那些做法有什么说道吗?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说怎么?想知道吗? 我点头。 吴大师说:“那你想入我们这行吗?” 我毫不犹豫地摇头,说你们这行经常跟死人打交道,太邪性,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他呵呵一笑,说人活一生,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有时候你即便想尽办法要躲,也照样躲不了。 我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吴大师没有解释。 看他不说话了,我也没有多去打扰,就在附近走来走去,顺便等周瘸子回来。但等了一天,周瘸子都没来。 第二天,我跟吴大师又来了。 早上的时候,张有才也跑来,脸上带着笑。不用猜,昨晚他肯定很平安。 果然,他一开口就说:“吴大师,你可真神。昨天我按照你说的来做,真没做那个噩梦,而且晚上家里也很平静,没出什么怪事。” 吴大师的表情有点阴沉,说这种办法只能管得了一时。 这话一出,张有才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赶忙问道:“那怎么样才能永远没事呢?” “没什么。这几天,你就多往山上走,给张寡妇多烧些纸钱。竹筒跟扁担,都是三天一换,而且是全部换,不能懒。不然的话,要是出了岔子,我可救不了你。” 见吴大师说的那么严肃,张有才也怔了一下,立刻保证说,绝对不会。 等他走了后,我才问吴大师,难道真没有办法保证永远没事吗? 吴大师看着我,说当然有。但是,就一个办法——找回子母棺。 我顿时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刚才说没什么,是在维护我。因为如果他把实情说了出来,那张有才肯定会对我大发雷霆,吵嚷个没完。关键是,他吵嚷了也没用,因为我们现在除了找到周瘸子外,没别的办法。 所以,与其说出来,多生一些事来,还不如不说。 想明白后,我打心里佩服吴大师。觉得他做事情很沉稳,考虑得比较周到。 在周瘸子家又等一天,这王八蛋还是没回来。我回去的时候,心里都在想,这狗日的是不是死外边去,回不来了? 算上我醒来就发现自己睡在张寡妇身边的那天,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吴大师说过,只有七天的时间找回子母棺。眼下这都快过了一半,我们还是毫无进展。我这心里头非常着急,吃饭的时候,也没啥心情。 而我爸妈并不知道七天时限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多担心。只是,他们也经常拜托吴大师帮我驱驱邪啥的。 吴大师也是好言相劝,没有跟他们说实话,怕他们担惊受怕,什么事都做不了,反而会添乱。 晚上回来,我洗完脚,坐在床上问吴大师:“如果周瘸子明天还没回来的话,那咱们依然要继续等下去吗?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能找回子母棺吗?” 吴大师擦完了脚,也到床上来了。 他掀开被子躺进来,说周瘸子是嫌疑最大的人。找到他,能知道很多信息。如果没有他,我们就根本不知道,那些抬棺材的人,到底是从哪个方向把子母棺抬走的。不确定方向,我们怎么追查下去? 他说的有道理。现在的一切关键,都在周瘸子身上。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是愁闷。心说希望周瘸子早点出现吧,而且他一定要知道什么才行。不然的话,我就危险了。 “别多想了,早点睡吧,也许明天他就回来了。”吴大师安慰说。 我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被子盖好就准备睡觉。可眼睛刚一闭上,我的脑子里顿时浮现了出一个女人。 她头发垂直放下,又黑又长,跟惨白色的脸形成鲜明对比。她站在那里,眼睛漆黑,目光凶恶,看着非常渗人。而且,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突然出现的惊悚面容,吓得我妈呀一声,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大口大口喘气,身上一阵发冷。 吴大师也跟着坐了起来,问我怎么了? 我把刚才看到的内容简单地描绘了一下,吴大师的脸色顿时一变,表情变得非常凝重和吃惊。 看到他这样,我赶紧问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那个女人,好像跟张寡妇长得很像呢? 吴大师皱着眉头说:“那就是张寡妇。而她怀里抱着的,那个血淋淋的东西。跟之前张有才做梦时见到的一样,是张寡妇腹中没有发育完全的死婴。”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凉透了,赶忙温度:“吴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他偏过头来盯着我看,说:“这是张寡妇在催你了。” 催我? 我吓得顿时一哆嗦,咕噜咕噜吞了两口唾沫,说这才第三天,她就来催我了?那要是再过两天,我依然没有子母棺的线索。那她会怎么样? 说完这话后,我的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吴大师说出什么让我惊恐万分的事情。 但是,他没有回答我。 可能他是觉得,如果直说的话,会把我给吓着,让我乱了阵脚。 而恰好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外面有人喊:“四儿,四儿快出来。” 是三叔的声音。 我掀开被子,穿好裤子后就往外跑。打开堂屋,我看到三叔已经跑到院子里来了。我急忙迎过去,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三叔跑来后,气喘吁吁的,也没停下来喘两口气,直接指着村子东边那个方向,说周,周,周瘸子他…… 听到他提周瘸子,我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赶紧问道:“周瘸子他怎么了?是不是回来了?” 三叔喘着粗气,可能是说话不利索,就直接点头。 看到他点头了,我顿时喜出望外,调头就往回跑。跑到堂屋那里,我看到吴大师已经穿好衣服裤子鞋子出来了,手里还拿着我的衣服。 接过来穿上,我心情大好地跟他说:“刚才三叔说,周瘸子那王八蛋回来了。” 吴大师拍了我一下,说赶紧走,今晚必须抓住他,好好问一番。 三叔的到来,把我爸妈也给吵醒了。他们俩急忙走了出来,问出什么事了? 我说,跟吴大师出去办点事,你们睡吧。 说完,我把堂屋大门带上,跟着吴大师和三叔,急急忙忙就出去了。 路上,三叔告诉我说,他听说我跟吴大师去周瘸子家两次了。所以,他猜测,周瘸子跟那口棺材的丢失可能有关。所以就经常在村口转悠。这天晚上,他刚想回家的,结果就看到有个人哼着小曲,一瘸一拐地朝着村口来了。 他拿电筒照了过去。那人被照到了后,就没好气地喊了一声:“谁呀?” 都是一个村的,而且周瘸子跟三叔的年纪差不多,所以他对周瘸子的声音还是比较熟。所以,在看到周瘸子回来了后,他忙不迭地就跑回来告诉我。 说实话,三叔在村口守着的事情,我是完全不知情的。所以,在知道真相后,我打心里感激他。 出村后,我就看到那小山坡上的破泥瓦房里,有着比较暗的亮光。我心里顿时惊喜万分,看来周瘸子真是回来了。 正文 第八章:留着辫子的怪人 我第一个人跑到周瘸子家的院里。进去后,我就喊了一声:“周瘸子,给我出来!” 喊着,我跑到了周瘸子的房门口,一脚踹了过去。 门啪地一声被踹开,接着,我就看到周瘸子从窗户那里跳了出去。 王八蛋! 我骂了一句后,急忙冲了过去,一脚踩在窗户下的凳子上,然后跃了起来,直接从窗户那里跳了出去。 落地稳住身子,我看到周瘸子一瘸一拐地正沿着山坡的泥巴路跑。他虽然瘸了一条腿,但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我赶忙追过去,花了差不多二十秒钟才追到他。 跑到他前面把他拦住后,我说,你别跑。 周瘸子盯着我看,说原来是陈四,吓我一跳。你早说是你,我跑都懒得跑。 说着,他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然后转身就要往回走。 我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一股臭味和酒味顿时扑鼻而来,呛得我差点吐了。靠,这王八蛋到底多少天没洗澡了? 周瘸子嘿嘿一笑,说你还是别碰我,省得把你臭着。 说完,他把手臂抽了出来,说陈四,你大晚上的来找我干啥?喝酒吗?今天不行,我够量了。明天好不好?明天我肯定陪你喝高兴。 “谁要请你喝酒。” 说着,我看到三叔跟吴大师也都跑了过来。 等他们俩都来了后,我才问周瘸子:“你给我老实交代,张寡妇的坟,是不是你刨的?” 周瘸子脸色一变,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说陈四,你这叫什么话?虽然我周瘸子以前干过这种事情。但我这腿还没好呢,哪儿能只记吃不记打呢?再说,张寡妇跟我一个村的,我周瘸子就算再缺德,再没两心,也不会对本村人下手。 看他说的有板有眼,好像真不是他干的。 接着,我又问道:“那是你带着其他人去挖的吗?” 周瘸子别过脸去,说胡说八道,我才懒得跟你多说。 说着,他就要往前走。但三叔立刻就把他拦住了,说四儿问你话呢,你给我老老实实回答。 “陈老三,你们叔侄俩这是要干啥?欺负我周瘸子就一个人是不是?哎,我可告诉你。虽然我现在是瘸子,但要是打起架来,可不输给你。不信的话,咱俩单练试试。”说着,周瘸子把袖子撸起来就要干。 他刚说完,吴大师就接着说:“那你告诉我,你喝酒的钱是哪儿来的?” 周瘸子顿时愣了一下,偏过头来打量了一下吴大师,说你谁呀?我哪儿来的酒钱,要你管吗? 吴大师说:“不想说是吗?可以,带他去见张寡妇。” 听他这么说,我也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周瘸子的右胳膊。三叔反应也很快,立马抓住了周瘸子的左胳膊。 见我们俩抓住周瘸子后,吴大师转身就走,我跟三叔也抓住周瘸子就往前走。 这下周瘸子慌了,连忙说:“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绑人可是犯法的,当心我到派出所去告你们。” 吴大师回头说:“告我们?等你见了张寡妇,还有命回来再说吧。” 我顿时吓了一跳,心说周瘸子去了就没命了吗?还是说,吴大师在吓唬周瘸子? 不管是不是吓唬,反正周瘸子是吓得不行,一边喊叫着,放开我,我不去。一边用力挣扎,还拿脚踢我跟三叔。 好不容易才抓到这王八蛋,他要是不说实话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挣扎了半天,周瘸子实在是挣不开,就不得不妥协,说好好,你们要问什么,我都说,千万别把我带到山上去。 我忍不住好奇,就问了一句:“你很怕张寡妇吗?” “她,她昨晚出现在我梦里,把我吓惨了……”周瘸子的声音弱了下来。 什么? 张寡妇跑到他梦里去了?干啥?怪罪他带人刨了她的坟? “除了她,难道就没有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吴大师问。 周瘸子立马看向了他,表情很吃惊,说你怎么知道的? 吴大师立刻呵斥了一声,你个混蛋,你惹大祸了。 这话一出,周瘸子顿时脸色一变,先前吼着要去派出所告我们的勇气和嚣张完全没了,立刻就向吴大师求救,说我知道你是很厉害的大师,求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吴大师看了他一眼,说先到一个有亮光的地方去,好好把事情说一下。 本来我是想带周瘸子去我家的,但考虑到我爸妈不知情。如果周瘸子把事情说漏了,他们俩肯定会非常担心,非常害怕。所以,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去三叔家的话,也不方便。所以想了一下,最后我们去了张有才家。 到了之后,吴大师喊张有才开门。 很快,门打开了,我看到了张有才。他看到吴大师后,立刻笑脸相迎。但当他看到我们这边时,脸色突然大变,大喊一声:“你个狗日的,我打死你!” 说着,他抄起旁边的扁担,立刻就朝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当时我吓坏了,完全不知道张有才是冲我来的,还是冲周瘸子。所以,我下意识地拉着周瘸子往旁边躲。 张有才一扁担打下来,没打着我们,立刻就喊着:“给老子站住,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 说着,他抡起扁担又要打来。 这时,吴大师突然喊了一声:“住手!” 张有才的扁担举在空中,没有落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吴大师,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把扁担放了下来。 见况,我也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心说这张有才是发神经了吧?之前都没这么恨我,咋今晚一见面就要拿扁担打我?而且,看那样子,好像是我把他家房子给点了似的,有那么大的仇恨吗? 但当我看到张有才怒目瞪的人,不是我,是周瘸子时。我顿时醒悟过来,敢情他刚才要打的人是周瘸子。只是,他跟周瘸子有那么大的仇恨吗?还是说,他已经知道,张寡妇的子母棺被盗,跟周瘸子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张有才还真是个老畜生。居然知道这些事情都不说,这不是要害死我吗? “把周瘸子带进来。”吴大师吩咐了一声,转身走到了张有才家的堂屋里。 我跟三叔把周瘸子带进去了。 门关上,周瘸子被我跟三叔各按住一个肩膀,坐在长凳上,对面是吴大师。张有才则是坐在旁边,一脸火气地瞪着周瘸子。这个画面,颇有点会审的意思。 坐好后,吴大师就问:“周瘸子,是不是你带人去刨了张寡妇的坟?” 周瘸子缩着脖子,眼睛瞄了张有才一眼,一副犯了错的样子,点了一下头。 靠,还真是这王八蛋。 他刚承认,张有才立刻就坐不住了,大骂一声:“你个狗日的,我弄死你。” “坐下!”吴大师随即大喝一声。 张有才刚站起来,被吴大师喝了一声后,瞪了周瘸子一眼,然后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旁边。 吴大师接着问:“事情的过程到底是怎样的,你详细地说一遍,不准有遗漏。” 周瘸子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说起了事情的过程。 据他说,那是在张寡妇去世的当天夜里。当时他正提着一只鸡往家走,在回来的路上,就碰到了一个怪人。 那个怪人,戴着小圆帽,身上穿着深色的褂子,一身打扮跟村里人完全不大一样,倒很像是清末时期那些人的打扮。而且,他的脸很白,像是得了病,还没痊愈的那种。半夜突然碰到的话,还以为僵尸复活了呢,当时就把周瘸子给吓了一大跳。 等看清楚对方是个人,并不是什么僵尸后,周瘸子就很生气。再加上,对方脸生,不像是本村人。所以他更生气,直接嚷了一句:“你挡我路干啥?” 怪人笑了一下,说有件事情想向你打听一下。 周瘸子急着回家把鸡煮了,所以就说:“没空,你问别人吧。” 怪人也不生气,从身上摸出一张一百块的,说现在可以问你吗? 看到一百块钱,周瘸子顿时眼睛放光,二话不说立刻就抢过来揣着,然后奉上笑脸,说啥事?你问吧。 怪人呵呵一笑,说想问一下,你们这附近,有去世了的孕妇吗? 周瘸子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哪儿人打听这个的?但看在一百块钱的面子上,他还是如实回答,说是有一个。 怪人顿时来精神,说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她的坟地里呢? 这下周瘸子觉得更奇怪,正常人哪儿会去别人坟地的?所以,他这次没有再爽快地回答,而是问对方要干什么? 那个怪人好像特别想去,所以就从兜里又拿出五百块,笑着递给周瘸子。 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周瘸子当时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他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感觉到很疼后,立刻就笑开了花。然后毫不客气地把钱抓过来,揣在兜里,笑着说:“你们要去是吧?可以。但是,那女人现在还没有埋。要不,等过两天她入土了,我再带你去?” 怪人连连点头,说好好。那两天后,我们再在这里碰面。 周瘸子笑着答应了。跟怪人擦肩而过后,他突然想再多要点钱,就急忙回头一看,居然发现那个怪人的背后,有根辫子。 正文 第九章:发现踪迹 看到那根辫子,他顿时吃了一惊,觉得这都啥年代了,咋还有男人留辫子呢?不觉得麻烦吗?而就在他这一愣神的时候,那个怪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半个人影,好像那个怪人从来没出现过似的。而且,一阵风吹来,他感觉身体凉飕飕的。 当时他以为自己是见鬼了,就急忙把钱拿出来看,确实是真钱。而且第二天醒来,那些钱依然很真实。这时,他才认定自己非但没撞见鬼,反倒是遇到财神爷了。 突然乍富的他,也根本不会想着存起来,细水长流啥的。而是拿着那些钱出去逍遥了一把,不到两天就花光了。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周瘸子跑到那个地方去等自己的“财神爷”。等了没多久,他就看到前面仿佛有人在朝他走过来。 他主动迎过去,果然看到那个怪人来了。 怪人看到周瘸子,呵呵一笑,说那个孕妇下葬了吗? 周瘸子立马点头,说今天凌晨才下葬的,而且我知道埋在哪儿。 怪人连忙说,那就请带我去一趟吧。 周瘸子本就想宰这个怪人一顿,而且这种机会可以说是非常罕见的。要是不趁机宰一顿,他之后又得过偷鸡摸狗,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所以,他就说:“带你去也可以。但是,我不能白跑一趟。” 怪人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二话没说,从身上摸出五百块钱递了过去。 周瘸子看到那五百块钱,很心动,但是没有去接。因为,他心很黑,所以就偏过头,不去看那几张百元大钞。 怪人呵呵一笑,没说什么,又摸出一些,说一千五够吗? 周瘸子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但依然很冷静,还是不去看。怪人没办法,就再拿出一千五,说三千可以吧? 周瘸子的心都在哆嗦,心里非常激动。而就在这时,怪人说看你这么肯帮忙,那我再加点,给你五千怎么样? 这下周瘸子没再死撑着了,一把抓过那些钞票,忙不迭地塞到兜里,然后变成了小二似的,对怪人说:“这边请,这边请。” 就这样,他带着怪人到了坟地。 到了之后,他不想待,想回去数钱。那怪人也没有留他,就说你随便吧。 周瘸子屁颠屁颠地跑下山来。但没一会儿,他就觉得这事不大正常。那人一看就不像是村里人,而且那身打扮跟我们现代人也不一样,又大晚上地跑坟地去? 他好奇心一起,就折回去了。 到了坟地远处几十米外,他就看到坟已经被挖开了。而且,还有好些人抬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朝着西边走去。 这时,他才意识到那伙人原来是刨坟的。但他也没办法阻止,又不敢说出去,就只能带着钱跑下山,到镇上去逍遥。 之所以回来,是因为钱花的太快,花光了。不然的话,他还会再多待几天。 听完后,我也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那个怪人只给了周瘸子五千块。这要是多给点,指不定他啥时候才能回来呢。 这时,三叔忍不住打了周瘸子的脑袋一下,骂道:“你个败家子。五千块钱,这才不到三天的时间,居然就给花光了。你父母要是知道这事,估计气得从坟里跳出来。” 周瘸子挨了打,也很不服气,说那是我的钱,干你屁事? 这个混蛋,真是欠打。 不过,我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道:“你再好好想想,那个怪人会不会是咱们邻村的?” 周瘸子说,是不是邻村的,我怎么知道?反正,我觉得那人挺怪的。 我立刻看向了吴大师,问他有没有想到什么? 吴大师说:“走,马上上山!” 啥? 上山? 他的话,把我们在场四个人都给惊着了。我、张有才还有三叔,都是见识过张寡妇进不了棺材的诡异事情的,对那个地方非常害怕。而周瘸子,之前也梦到张寡妇找他,所以肯定也怕去见到张寡妇的尸体。 所以,在吴大师那话说出来后,我们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当喊着不去,能不能白天去之类的话。 见我们七嘴八舌得都不想去,吴大师立刻喊了一声:“都先别说话。” 我们安静下来后,他才继续说:“陈四跟我去,其他人在这里待着,哪儿也不准去。陈老三,你盯着他们。” 说完,他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立刻就往外走。 看到他大步往外走,我心里很着急,很纠结。毕竟这事关系到我的生死,我要是不去怎么行?可去的话,想着张寡妇还在那里,我脑子里就立刻闪现出先前闭眼时候看到的惊悚一幕i,心里顿时害怕了起来。 犹豫了一下,我最终还是一咬牙,心说反正有吴大师在,也不会出啥危险,大不了就是被吓一跳,又死不了人。 “三叔,我跟吴大师去一趟,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 说完,我立刻往外跑,去追吴大师。 追上吴大师后,我问他这次上山去干什么?勘察现场? 吴大师说,知道方向后,当然是可以追踪一下。 说着,他加快了速度,叫我快点跟上。 顺着山路往山上跑,大概十分钟后,我们俩就赶到了张寡妇的坟地那里。 再次来到这里,还没怎么样呢,我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看到旁边那个棚子,我赶忙收回目光,生怕见到什么恐怖的画面。 紧紧当跟在吴大师身边,先到坟坑去看看,然后再看向了朝西的方向。他拿着电筒,照着地面看,然后一步步往前走。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但也拿着电筒跟着照,希望自己能发现点蛛丝马迹吧。 朝西走了大概五十米,吴大师停了下来,然后拿着电筒照了照前面。 我在旁边看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但他不说话,我也不方便打扰,只能一直保持安静。 照了几下后,他再把电筒对准自己面前的地面,然后蹲了下来。 我也跟着蹲了下来,看到电筒光下,有一个约莫十公分长的小坑。那个小坑的样子,有点像半圆,但凸出部分没那么圆滑,而且不规整。 再看了看旁边,也有这样的小坑。这时,我才突然想起来,好像我们一路走过来的时候,都看到了很多这样的小坑,排列整齐,一直绵延过来。 这时,吴大师表情比较凝重地说:“现在已经发现了那些抬棺者的踪迹,要立刻就追吗?” 我顿时怔了一下,随后心情大好,连忙说:“追,当然要追那帮王八蛋。早点把子母棺找回来,我就早点脱离危险。” 吴大师嗯了一声,说那好,你跟我来。 说着,他带着往回走,朝着张寡妇尸体所在的那个棚子走。 看着这方向不大对,我就赶紧上去拉着吴大师,说你这是要去找张寡妇吗? 吴大师说:“那口棺材,是因张寡妇而变成子母棺的。里面有她的气息,当然要靠她来指引子母棺的所在。不然往西走,我们又不知道那伙人是否拐弯啥的,怎么找?” 确实,那伙人要是拐个弯啥的,我们就无法继续找了。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 走到棚子里,我看到尸体前面真放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张寡妇的遗照。前面放着一对蜡烛。 我们进来的时候,带了一点风。所以蜡烛的火焰立刻摇摆了起来,烛光也在遗照上的玻璃摇曳,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张寡妇的表情在变,眼神也都在变,仿佛活了。 我当时被这一幕给吓着了,赶紧抓住吴大师的胳膊,靠的很近。 他说,你放心吧,张寡妇暂时不会对你怎样。 虽然他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非常害怕,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山里冷的缘故,我进来后,全身表皮就一阵发冷,头皮也跟着麻了起来。 跟着他走到张寡妇尸体旁,我看到此时的张寡妇,皮肤的颜色变得青灰色,挺渗人的。 吴大师从身上拿出三炷香,点燃后对着张寡妇拜了拜,说:“我们现在已经发现了抬走你棺材的那帮人的踪迹。但因为事情已经过了三天,所以需要你的帮忙,才能找到那帮人。待会儿冒犯,请多谅解,请多谅解。” 说完,他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小刀子,刃就几厘米长,半公分宽而已。接着,他叫我出去,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拔一个竹筒进来。 我吓了一跳,说把竹筒拔过来后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说:“那些竹筒本是用来散张寡妇的阴气,防止她的魂乱跑。但刚才我已经向她说了,已经找到子母棺的线索。这样,她应该不会再闹。那拔起竹筒的话,也没有什么影响。” 看他说的自信满满,我也没有再多问,急忙照做。 把四根竹筒拔起来后,递给吴大师。 他叫我先拿着,然后去把张寡妇的衣服撩起来,露出了肚子。 我顿时吃了一惊,心说他这是要干什么? 吴大师先用五根手指头轻轻按了按张寡妇的肚子,像是在确认位置,然后用刀子划破了张寡妇肚子上的皮肉。 正文 第十章:死人抬棺 听着刀子划破皮肉的声音。之后,因为皮肉被划开,一股恶臭顿时喷了出来,冲到我的鼻子里。我顿时感觉胃里极其难受,捂着嘴巴立刻调头就跑,然后哇哇地干呕了几下。 等不那么难受后,我站直身体,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回头看向棚子那边,吴大师还在里面,站在张寡妇的尸体前,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想到那个场景,我就特别受不了。所以,我没敢过去看,只能站在原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吴大师出来了。 他看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说,然后拿着四个竹筒朝着西边走去。我赶忙追上去,问他这是要去哪儿? 吴大师说:“去弄点泥。” 说着,他蹲了下来,叫我拿电筒照着地面。 我赶紧把电筒对着地面。 “停!”吴大师的嘴里突然蹦出这个字,吓得我不敢动了。接着,他蹲下来,左手把四个竹筒抱着,右手的刀子插在刚才我们看到过的那种小坑里。之后,他挖起一些泥土,放到了竹筒里。 等四个竹筒都被放了那种泥土后,他才站起身来,说走吧。 我急忙问,去哪儿? 他说当然是下山,不然难道要在这里睡一晚吗? 睡一晚?那我可不敢。 跟着吴大师下山,到了张有才家后。他叫去找块干净的,没用过的布,再拿一些线来。 张有才急急忙忙去房里翻找,很快就拿来一块白色的布和一根毛线。他说:“这本来是打算做孝衣的布,买的时候买多了一些,就没有用完,还剩了一些。可以不?” 吴大师说可以用。 说着,他叫我把竹筒拿着,别闻。然后他拿过那些白色的布,用刀子划破,撕下四块。之后,他拿过去一个竹筒,将白布将竹筒的口封起来,再那毛线系上。 看着他一个一个地封住竹筒的口,我就好奇地看了一下竹筒里,结果不小心闻了一下。 我去,好臭! 我立刻屏住呼吸,把头转开,然后才大口呼吸。 吴大师看到了后,轻轻一笑,说现在知道为什么叫你别闻了吧? 我偏着头,说这里面到底是啥?咋那么臭?而且,好像还很恶心。 他说,这个不能说。 等把所有竹筒的口都封起来后,他把四个竹筒悬挂在墙上,并且叮嘱我们,不能碰。 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我们几个都赶忙摇头,表示绝对不会去碰的。之后,他才跟我们说:“好了,都回去睡觉吧。” 这时,我三叔问:“那他呢?”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周瘸子。 吴大师说:“他暂时在这里住,由张有才看着。” 接着,他立刻对张有才说:“如果不想再做那样的梦,就把周瘸子看好,不准他跑。否则,我也救不了你。知道吗?” 这话一出,张有才赶忙点头,说好好,我一定把他给看住。 回去的路上,我问吴大师,咱们什么时候去找那帮人? 他说不急,咱们明早凌晨四点起行。不过,在此之前,你得跟你爸妈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回去后,我发现爸妈还没睡,肯定是在担心我。 见我安全回来,他们就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咋急急忙忙就跑出去了? 我笑着说:“没什么事。哦对了,爸妈,明天我要跟吴大师出去一趟。可能要过两天才会回来。不过你们放心,有吴大师在,我不会有事的。” 吴大师在我们当地的名气好像挺大的,我爸妈听说他也要跟着去,居然就没说什么了。后来我才知道,我们这十里八村的丧事,基本上都是吴大师在办。 多年下来,他就成了我们这片最有名,也是最权威的阴阳先生。而我之前因为读书,少有在家,所以对此不是很了解。再说,我们家都那么久没有人去世了,我也没机会跟他认识。 到了床上躺下,我很害怕闭眼。但吴大师告诉我说,张寡妇今晚不会来催我,让我放心睡就是。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稍微放心了点,就鼓起勇气闭眼睡觉。结果还真如他所说,张寡妇没有催我,所以我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而且也有人在摇我的身体,从睡梦当中清醒过来,我看到吴大师已经穿好衣服裤子,整装待发了。 我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后,立刻跟着吴大师出门了。 出门前,我还看了一眼时间,才凌晨四点钟。天都没亮,所以出去的时候,还是要打电筒。等出去后,他叫我拿着电筒,照着他点,他要搜集一下露水。 走到一片菜地里,我一边拿着电筒照亮,一边打呵欠,说你搜集露水干啥? 吴大师解释说:“晨露和夜露,是阴气比较重的水。又因为它们是自然形成,没有沾到地面,所以也被称作无根之水。据说,这种水很通灵的。” 一听到这个,我顿时惊醒了过来,忍不住一阵害怕。 他搜集了半个矿泉水瓶的量,然后就叫我跟他去张有才家。 到了之后,他就砰砰敲门。 过了一会儿,张有才来开门,睡眼惺忪,问我们这么早干啥? 吴大师二话没说,进去就把竹筒拿了下来,然后问张有才,你们没有碰过吧? 他说当然没有。 吴大师嗯了一声,说没事了,你们继续睡吧。记着,每天都要去烧纸钱。还有,再烧几个纸人。 离开张有才家后,我问吴大师,烧纸人干啥?难道是服侍张寡妇用的? 吴大师小声地说:“是烧去陪那孩子玩的。” 我听了后,心里一阵发冷,是烧给那孩子玩的?他都没有发育完全,玩什么? 搞不懂。 跟着吴大师上山,一直到了张寡妇那里。之后,他带着我给张寡妇上香,请她保佑我们找到子母棺。 说着,他解开毛线,把白布拿开,然后将搜集来的露水分别倒入四个竹筒里。 我好奇地问了一句:“哎,这些竹筒不是通的吗?你啥时候堵上的?” 吴大师说,再取下张寡妇腹中血肉的时候就堵上了。 啥? 我顿时感到震惊不已。那竹筒里,居然又张寡妇腹中的血肉? 这时,我的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了。吴大师用刀子划破了张寡妇肚子上的皮肉,然后我就跑出去吐,他一个人待在里面——我去,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该是有多强大?怎么跟电影里演的那些法医一样? 脑子里想到这些,我就感到一阵恶寒,然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离那些竹筒远点。 吴大师也知道,我这个普通人暂时无法接受这些东西,所以也没有勉强。把露水倒在里面后,他摇晃了几下,然后叫我跟他走。 走到朝西的路上,吴大师拿着电筒一直在找那些小坑。等发现小坑不见后,他才停下来,把一根竹筒拿出来,竖直地放在地上。接着,他取出三根香,点燃后,冲着竹筒拜了拜,再把三炷香插在竹筒前,说:“他们往哪儿走了?请指明方向。” 说完,那根竹筒突然抖了一下,然后上端开始摇摆,左摇右晃的。 我看到这么惊奇的一幕,眼睛顿时瞪大,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根竹筒。它晃了晃后,然后立刻朝前方倒了下去。 “继续往前!”吴大师立刻对我说。 说完,他拿着电筒就往前跑,我赶紧跟上。 顺着山路往前跑,我问他,那些抬棺的难道真往这边走了?可别整错了。 吴大师解释说:“我把那些抬棺者留下的脚印的泥土,跟张寡妇腹中母子俩的血肉混在一起,再有着露水的辅助,可以提高通灵的效果,让张寡妇感应到抬棺者们的去向,然后为我们指出来。” 我哦了一声,心说原来是这样。但紧接着,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说你说那些小坑是抬棺者们的脚印? 吴大师嗯了一声。 “不大可能吧?那个脚印不过十公分长,而且长得也不像是人的脚印啊。”我急忙说。 他解释说:“你把脚踮起来走路,留下的脚印就是那样的。” 我眉头一皱,脑子里立刻过了一下,觉得还挺有道理的。但仔细一想,还是不对劲,连忙说:“那口棺材重的不行,当初我们八个人抬着都很吃力。那些人踮着脚走的话,怎么可能走得动?” 吴大师反问道:“活人当然不会踮着脚走。” 听了这话,我顿时一怔,心里不禁开始发冷,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些抬棺者,不是活人? 吴大师没有回答。 但是,他不说话,我心里却更加害怕,难道他这是默认了吗? 我靠,不会吧,难道是一群死人,跑来挖了另外一个死人的坟,还把棺材给抬走了?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见我突然安静了下来,吴大师说:“难道,你觉得给周瘸子钱的那个人,是活人吗?” “难道他也是死人?”我吃了一惊。“可他怎么能行动自如,而且还有说有笑,还能给钱呢?这,这不大可能吧?” 吴大师说:“到底可不可能,等找到他们后就知道了。还有,你别忘了,那个怪人戴着小圆帽,穿着马褂,还留着鞭子。这个打扮,难道你就不觉得惊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