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问天壁 帝都,大内,夜半子时。 宫女们提着灯笼,脚步匆匆,顺着长长的廊桥走向万寿殿。 大内侍卫统领赵震天半夜接到宫里的李公公传话,要他带上侍卫立刻进宫见驾。赵震天不敢怠慢,穿上甲胄,领上两队侍卫,骑马一路狂奔,来到万寿门。 万寿门负责当差的侍卫是刘喜,见来人是赵震天,刘喜示意手下打开大门。赵震天翻身下马,冲刘喜问了一句:“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刘喜说到:“皇上深夜突然要出宫,内廷的宫女太监都动了起来,李公公传话,急召禁军随行。” “大半夜,皇上出宫干什么?” “听西宫的人说,要去问天殿。” “风调雨顺,太平盛世,皇上去问天殿做甚?” 刘喜左右看了看,伸手在嘴边微微一挡,轻声说到:“听说,问天殿来了个人。” 赵震天皱了皱眉头:“来了个人?” 刘喜摆摆手:“不是,是掉下来一个人。” 赵震天听得不明所以,眉头深锁。 “从天下掉下来一个人,掉进问天殿了。”刘喜索性放下手,嗓门大了些。 此时,万寿门已缓缓打开,门内传来一个公鸭嗓的声音:“来人可是赵统领?” 赵震天立刻抱拳道:“震天见驾来迟,让李公公久等了。” “皇上已更衣,御驾将启,赵统领随驾护卫吧。” “是。” 一个金黄色的马车缓缓驶出万寿门,赵震云骑马跟随在后,两队侍卫分列在旁,一行向紫金大道走去。 帝都以西十里,禁军大营。 无月之夜,伸手不见五指,但禁军第一营、第二营的将士,已经骑马列阵,整装待发。 禁军总兵林傲雄骑马站在阵前,厉声说到:“皇上深夜出巡,禁军当确保皇上此行万无一失。第一营封锁紫金大道,第二营随我去问天殿。” 一营、二营的将士齐齐喝了一声,便分向各自驰去。 赵震天随御驾走上紫金大道,才知道皇上对此行是如何重视。禁军大营的士兵已经封锁了整个南城,紫金大道两旁五米一兵,十步一岗,就算是一个中级狂战士,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攻不进来。 一个时辰后,紫金大道的尽头,借着星光依稀可看到一个巨大的建筑,渐渐露出了轮廓。 轮廊下面,是头戴金翎、身披黑甲、跨骑战马的禁军第二营的将士。此时,第二营的将士早已将问天殿四周布防得天衣无缝。 马车缓缓停下,宫女们守在车驾下面,手里捧着玉绒巾、热茶和温酒,随时等候皇上吩咐。 帝国皇帝掀起门帘,快步走下马车,毫不理会候在一旁的宫女和赵震天。 顺着白玉石阶,皇帝急匆匆上了大殿,一直走到殿后的一块石壁前,脚步略略放缓。 问天监李离见到皇帝已至,赶忙迎了上来。 “如何?”皇帝问到。 “亥时下来的。”李离答到。 皇帝轻轻踱了几步,向着石壁又走近了些,瞪着眼,看着石壁下那一处黑影。 “还不动弹?有气儿吗?”皇帝问到。 “皇上未至,臣不敢贸然而探。” “太医呢?” 一直随在皇帝身后的赵震天应到:“罗太医、温太医在殿下候着。” “快传。” 罗文侯、温万良两太医上了殿,走到那处黑影前,将黑影轻轻翻了个身,两人各搭一脉,半刻之后,罗文侯说到:“回禀皇上,略受风寒,没有大碍。” 温万良也收回手指,说到:“回皇上,此人心脉极强,体力过人,现下只是暂时昏迷,略作休息之后,自会醒来。” 皇帝点点头:“送到慈安殿休养。”停了一下,皇帝又说到:“不,送到万寿殿。” 侍卫们愣了一愣,万寿殿可是皇上的寝宫。但众人相互看了看,确信没有听错后,便慢慢抬起那个黑影,向殿下走去。 皇帝又说到:“坐我的马车。” 赵震天在一旁问到:“那皇上您?” “我自会骑马。”停了一下,皇帝又说到:“听雪,你到马车上,好好照顾他。” 侍卫们又愣了一愣,就算是天下掉下来一个神魔大法师,也不至于让皇上如此厚待。 皇帝已经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看众侍卫,见侍卫们有些发怔,忍不住怒到:“怎么?朕的话不中听吗?” 侍卫们有些着慌,三两下便把那个黑影放到了御驾马车之上,皇帝的随身侍婢听雪也随着钻进马车里,依着皇帝的意思,好好照顾起那个黑影。 皇帝一搂马绳,抽了一鞭,战马纵蹄而去。 叶天本来要试验一种新式武器,由于没有合适的志愿者,他就拿自己做了实验。作为中国兵器工业集团的首席武器设计师,叶天在初中时就表现出在数学、物理、化学方面的惊人天赋。当他参加某届国奥数学竞赛时,偶然在国防大学里看到一种新式的电磁武器的设计原理,从此就迷上了武器设计。 之后的路很顺畅,对叶天这样的天才,国家向来是重视的。叶天顺利的考上国防大学,顺利的分配到兵器工业集团,顺利的成为首席武器设计师。而那时,叶天才刚刚二十岁。 但叶天的步伐并没有止住,天才如他,被一种叫做量子传送的物理现象所吸引。开始试着将这种现象引入到武器系统中。很快,叶天就设计出了世界上第一台量子传送装置。 经过实验,物品传送、动植物传送已经成功,但还需要有真正的人作为志愿者来进行实验。毕竟没有哪一个实验是绝对的、百分之百的安全。 叶天等不到国家按程序招摹志愿者,迫不及待的拿自己做了实验。结果,他做了一个百年大梦,梦中他来到一片陌生的大陆,大陆上的建筑风格、风土人情,有些像古代的中国,但又比古代中国繁华得多。 此时,叶天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熏香,那香味闻起来很像法国高级香水,有一种高贵典雅的气息。 身上盖着一种短绒毛、却很细腻的被子,躺着的褥子也很柔软,很舒适。只是不知为何,总感觉到微微有些晃动。 头有些痛,眼皮在动,叶天忍住剧痛,努力把双眼睁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巧动人的面孔。若是在大学里,这样的面孔也可算得上是校花级别的美女了。 听雪见他睁开了眼睛,微微惊了一下,轻声问到:“大人醒了?” 叶天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这分明是一个类似包厢的地方,只是装饰十分华丽,厢壁上绣满了五颜六色的布绢,那木阁窗的样式和做工,看上去十分的考究,犹如昂贵的古典家具。 “这是哪?”叶天问到。 “大人,这是帝都京城,大人现在在皇上的马车里。”听雪说到。 “帝都?京城?皇上?马车?”叶天重复了一遍,又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头向后重重一磕,叶天再次晕了过去。 夜色之中,禁军第二营在前引路,大内侍卫在旁护驾,皇帝的马车进了紫禁城,又入了万寿门。 众人将再次昏迷的叶天抬进万寿宫,放到皇帝睡的那张大床上。 见他还没有醒的意思,太监李德福提到勤政殿送来的几个北疆的急报,皇帝嘱咐了听雪几句,便自去勤政殿处理军务了。 按着皇帝的意思,听雪细心照料起叶天,不敢有丝毫怠慢。她喂了叶天一些醒神的药水,见他脖颈上微微发了些汗,便洗了丝巾,准备帮他擦擦身子。 听雪把叶天那身奇怪的衣服扒了下来,拿起丝巾,沾了上等的玉液,开始细细的擦试。 对于男人的身体,听雪并不陌生,她本来就是皇帝的贴身侍婢,负责皇帝的日常起居,只是身份低微,没有侍寝的资格。 叶天只觉得浑身一阵沁凉,缓缓睁开了眼睛。 面前还是那个校花级的大美女,叶天只有二十岁,还没有谈过恋爱,全身赤裸面对一个校花级美女的状况,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老脸一红,叶天有些不知所措,一脸紧张的看着听雪。 看到叶天脸色的变化,听雪有点着慌。在她眼里,男人是从来不会害羞的,她脑子里没那个概念。 或许是自己动作生硬,把面前这个皇帝极力看重的大人弄得不舒服了,想到此,听雪赶快跪了下来,嘴里说到:“大人恕罪,奴婢该死。” 一阵沉默之后,叶天涨得有些像猪肝的双颊,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色彩。先抢过旁边的被子盖在身上,慢慢支起身,看了看跪在床边的听雪,说到:“没事没事,你别这样,我刚才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听雪抬起头看了看叶天,轻声说到:“大人息怒,奴婢只是在帮大人擦洗身子,并无其它的冒犯。” 叶天摆摆手:“我没有怪罪你,地上凉,快起来吧。” 听到叶天的话,听雪心里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这个大人倒是一点都没有大人的架子。居然说地上凉,让她快起来。听雪抿着嘴笑了笑,说到:“大人,奴婢经常这样跪着,早就不觉得地上凉了。” 看着听雪那小巧动人的脸庞,叶天心里忽然微微有些心疼。 所谓怜香惜玉,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哪。 正文 第002章 初涉朝堂 在大学时,叶天也曾对女孩子动过心,但他天生不会花言巧语,不会讨女孩子欢心,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被拒绝过后,叶天也就死了心,专心搞他的武器设计了。 像听雪这样的女孩子,在大学里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追着捧着,平常不知道要发多少小脾气,使多少小性子。此刻这个女孩儿却这样卑微的跪在地上,这让叶天的心里产生一股强烈的怜香惜玉的感觉。 “你再不起来,我可下床去扶了。”叶天说到。 看到叶天认真的样子,听雪只好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候在床边。 叶天示意听雪坐下说话,但听雪摇摇头,说什么也不敢坐。 无奈之下,叶天只好作罢,由她站着。 “告诉我,这是哪一年?”虽然看着眼前这个可人的女孩子有点眼晕,但叶天还是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理工科出身的他,对时空错乱、平行空间之类的神秘现象接受起来并不困难,现在最迫切的,是先弄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回禀大人,今年是天元二一四年,咱们天工帝国立国正好八十年了。”听雪说到。 “哦。”叶天点点头,又接着说到:“给我讲讲大陆上的风土人情吧,比如都有哪些国家,有没有战争?” 叶天是武器设计师,天生对兵器啊、国防啊、战争啊之类的比较敏感。 “咱们天工帝国北边有俄卡帝国,那可是咱们的宿敌,打仗打了几十年了,到现在天阳关和北牢关依然有小规模的冲突。” “西边埃利帝国,与咱们国家交好,边境很稳定。” “西南方是印加帝国,由于隔着昆仑山,两国的国民基本不接触。” “正南方是巴罗帝国,这是一个邪恶的国家,经常有小股军队骚扰我国的边境,掳走普通百姓。” 听到听雪的叙述,叶天对这个大陆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国家不多,但却存在战争的潜在威胁。 “还有别的吗?听起来,这个大陆也并不是很辽阔。”叶天说到。 听雪抿着嘴笑了笑,说到:“大人有所不知,咱们天工帝国从东往西,即使骑着日行千里的魔兽,也是要走上一个月。” “日行千里?千里有多远?”叶天问到。 “一里千米,一米三尺。” “你给我比划比划,一尺有多宽?” 听雪端着双手比了一下一尺的宽度。 叶天默算了一下,天工帝国的国土面积,差不多相当于现代中国。 此时,听雪又说到:“这还只是东大陆,听海上来贸易的西洋人说,西大陆比东大陆还要辽阔。” “哦?还有西大陆?”叶天问到。 “东大陆西面有一道长长的山脉,往北叫神山,往南叫魔山,神魔山把整个大陆一分为二,东面就叫东大陆,西边就叫西大陆。咱们天工帝国,就在东大陆的正中央。”听雪补充到。 “咱们的军队打仗时,都使用什么样的武器?”叶天又问到。 听雪想了想,数着指头说到:“刀、枪、弓箭、长戟、巨石。”停了一下,听雪又补充到:“还有武士和法师。” “武士和法师?”叶天皱眉问到。 “每个人天生就拥有武力或法力,武力高的人,就适合成为武士;法力高的人,就适合成为法师。”听雪解释到。 听雪又继续说到:“听边疆回来的将士说,咱们国家的武士和法师太少,等级也太低,总是吃俄卡帝国的亏,只能依靠士兵的数量与之抗衡,每年跟俄卡帝国的拉锯战中,咱们军队士兵的伤亡率总是高居不下。” “哦。”叶天点点头,刚要开口询问,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争执的声音。 “让开,我就进去看一眼。” “公主殿下,皇上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殿下别让小的为难。” “有什么好遮掩的,不就是个人么,让我进去。” 话音未落,一个曼妙的身影便冲进殿内。 叶天瞪着眼,看着来人。 娥眉黛目,清雅如水,身材颀长,秀发飘逸,整个身体透着一股不羁的野性,却偏生又长了一副闭月羞花的面孔。 真正是冰与火、温柔与狂野结合在一起的艺术品。 叶天见的美女不多,这一下,竟看得呆了。按着叶天的标准,若是把听雪比作校花,那眼前的这个美女,便是明星的级别了。 这时,听雪行了一礼:“奴婢参见殿下,殿下吉祥。” 那个被叫作殿下的女孩子冷眼看了看叶天,嘴里哼了一声,说到:“相貌平平,也不怎么样嘛。” 叶天怔怔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看看你的身手如何?”公主一扬手,一道闪着细细电弧的耀眼白光,瞬间便击到叶天身前的被子上。 只听“轰”的一声,叶天的被子被烧得黑糊糊一片,而叶天本人,也被一股力量向后击去。 但叶天没有穿衣服,没有了被子的遮掩,他光着身子贴在了墙壁上。 女孩儿愣了一眼,俏脸微微一红,骂了一声:“下流。”便转身离去。 眼见被子被烧糊了,叶天又光着身子,听雪赶忙找来了几件合身的衣服,帮叶天穿上。 有了衣服,叶天总算稍稍镇定下来,看了看大门口,叶天问到:“刚才那个女的,是什么人?” 听雪说到:“是公主殿下。” “皇帝的女儿?”叶天问到。 “是的。”听雪笑着说到。 “好厉害啊。”叶天心有余悸的说到。 听雪抿嘴一笑:“公主殿下一向是这么霸道的。依奴婢看,殿下对大人您还算是手下留情了呢。” 叶天摸了摸差点闪断的脖子,说到:“这还算手下留情?” “前年埃利帝国的王子,来京城和亲,被公主殿下打得三个月都没能下了床,惹得埃利帝国的皇帝差点跟咱们开战。”听雪笑着说到。 “可是我又没要跟她和亲。”叶天一脸冤枉。 听雪又是抿嘴一笑:“朝堂上的事情,奴婢不是很清楚。但大人您是问天壁降下的人,按例是要成为驸马的。” “驸马?”叶天怔了怔。 听雪点点头,仰起一张小脸看着叶天,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留恋与伤感,开口说到:“就是公主殿下的夫君。” 叶天摸着后脖颈,想着刚才的那一副绝美的面容和霸道的气势,嘴里喃喃说到:“没想到,还是个野蛮女友啊。” 一夜过去,第二日,叶天刚刚起床,洗漱完毕之后,便听到门外传来一声长音:“皇上驾到。” 听雪赶忙走向门口迎驾。 一个身披金黄色长袍,面相儒雅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叶天站在当地,中年人微微一笑,说到:“可好?” 叶天点点头:“好。” 中年人略略思忖一下,又问到:“卿,如何称呼?” “叶天,树叶的叶,天空的天。” “哦,叶卿,可有觉得身体有恙?” “没有,身体挺好。” “若是如此,明日随众大臣一道上早朝,如何?”中年人一脸祈盼的表情。 叶天木然的点点头:“好。” 皇帝满意的笑了笑,说到:“你暂且住在万寿殿,等诸般事项理顺,朕再赐你宅院府邸。” 叶天再傻也听得出来,这是份量很重的赏赐。赶忙学着行了一礼,嘴里说到:“谢皇上赏赐。” 皇帝似乎又高兴了几分,转过头,对听雪嘱咐了几句,便施然转身,出了万寿殿。 皇帝走了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大臣,其中有户政大臣李来福,礼政大臣杨启案,还有军务院的几位参事。 来的大臣都是略略问候了一下叶天,但大臣们看叶天的眼神,却有些异样。 究竟是哪种异样,叶天也说不清,只是有这么一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原来的世界中,人们到动物园看动物的情景。 第二天,在听雪的指引下,叶天早早便来到勤政殿,参加穿越后的第一个早朝。 大臣们陆续至齐,李公公一声长音:“上朝。” 皇帝身着龙袍,自殿后走到台上,然后刻意看了一眼叶天,微微一笑,说到:“有事上奏。” 军务院参谋部指挥使吴得纲上前一步,出列而立,说到:“启禀皇上,三日前,北牢关外俄卡军队突然进攻,关内守军伤亡惨重。臣提议,急调天阳关部分守军,增援北牢关。” “不可。”吴得纲的话一落,军务院后勤部参事刘韦龙便出言阻止,“天阳关外,驻守着俄卡第六军团,若是抽调守军,俄卡军队必然伺机而攻,天阳关兵力不足,恐将失守。况且,军队调动,所涉粮草、兵器、军备消耗巨大,如今钱粮不足,冒然调兵,国家财政物资陷入窘境,乃是下下之策。” 皇帝听得皱了皱眉头,说到:“北牢关驻军十万,关外俄卡第七军团才八万,怎么就打得如此窝囊?哼,伤亡惨重?承周,你说说。” 军务大臣林承周开口说到:“论数量,俄卡军队不及我军。但是论装备,俄卡军队有一样强于我军,便是俄卡长弓。” “此弓的弓体是用俄卡北部一种红松木制成,而弓弦则是用俄卡东部州郡的一种耗牛的牛筋制成,韧力超强,射程极远,乃是杀伤我军有生力量的重要兵器。” “可有克制之法?”皇帝皱眉问到。 林承周摇摇头:“我军的弓箭,都是用中原的作料制成,无论硬度还是韧性,都不及俄卡长弓。现下,尚无有效克制之法。” 皇帝分明有了些怒气:“想我天工帝国人才济济,群臣齐力,竟想不出一个应对俄卡强弓的法子?” 看到皇帝发怒,大臣们不敢再言语,生怕触了帝君的霉头,一时之间,朝堂之中一片安静,只略略能听得见众人的呼吸声。 这时,叶天忽然犹豫着向前迈了一步,又左右看了看,终于开口说到:“臣,臣有一法,可御俄卡长弓。” “哦。”皇帝面上一喜,又略有深意的看着叶天,“叶卿,说来听听。” 正文 第003章 皇家工会 听到叶天有御敌之法,军方的几个参谋纷纷侧目看了看叶天,眉眼中皆露出鄙夷的目光。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从未打过仗的书生,能有什么御敌之法。 军务大臣林承周只是微微眯上了眼睛,未加理会。 “臣方才听军务院同僚述说,俄卡长弓唯一长处便在于射程远,如果能有一种射程更远的兵器,便可压制俄卡长弓。”叶天缓缓说到。 军务院众臣听得忍不住“扑噗”一笑,这不是废话吗?如果能有一种射程超过俄卡长弓的武器,当然能克制对方了。 皇帝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叶天所言,的确是过于简单了。 军务院参谋杨案庭开口说到:“问题是以我国现有的原料,无论如何也制造不出射程更远的弓箭了。” “关键不在于原料,而在于技术和制造工艺。”叶天说到。 众人愣了一愣,技术和制造工艺? “不知大家听说过一种叫做‘弩’的东西?”叶天问到。 “弩,其柄似人臂,钩弦似齿牙,上箭钩弦,可射三百米。”军务院兵备部职司尚崇德娓娓道来。 “但弩却有不少缺点,”尚崇德继续说到:“其一,弩造价较高,若是大量装备,军费支出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其二,弩比弓笨重,不利于长期携带。其三,弩上箭较慢,射速不如弓。其四,就算是射程最远的床弩,射程也仅有四百米,与俄卡长弓相差无几,对战起来,仍是不占优势。”尚崇德显然对弓弩颇为熟悉,将弩的劣势说的一清二楚。 叶天略略有些尴尬,只好说到:“臣对兵器制造略懂一二,请皇上给臣几日时间,让臣拿出一个射程远、射速快、利于携带、造价低廉、可克制俄卡张弓的弩。” 军务院众臣似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叶天。 射程远、射速快、利于携带、造价低廉、可克制俄卡张弓,这样的弩,若是能造得出来,帝国岂非天下无敌了。 皇帝刚要劝说叶天,军务大臣林承周忽然开口说到:“皇上,叶大人天赋异禀,想必在军械制造上有独到之技法,请皇上允叶大人一试,若是我军得此弩,可睥睨天下,横扫千军。” 军务院众臣听到林承周发了话,一时之间皆心中算计,林大人这话算是给叶天挖了一个坑,叶天若是造不出弩,这笑话就大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又问到:“叶卿,可有把握?” “请皇上放心,臣愿立下军令状,七日之内,若是拿不出此弩,任由皇上发落。”叶天坚定的说到。 皇上再次皱了皱眉头,这军令状可不是随便立的,朕有心保他,奈何他却不识朕心。 “好吧,卿尽力而为,若是造不出,也不必强求。”皇帝说到。 “皇上,”一直没出声的政务大臣秦儒华终于开了口:“北牢关将士正浴血奋战,我等在后方不能一直无所作为。叶大人既然已立军令状,七日之后,若是拿不出有效克制俄卡长弓的兵器,当以军法论处。” 众人心中一惊,秦相这是要置叶天于死地。说来奇怪,一向是死对头的林承周和秦儒华,今天却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共同对付起叶天了。 林承周仍旧眯着眼睛,左右站立的军务院参事却一一表示附议。 一时之间,朝堂之中响起一片“附议”的声音。 皇帝有些不悦,只是重重“哼”了一声,便宣布退朝。但众人都知道,叶天得罪了秦相和林将军,怕是会死的很难看,也不知他在这朝堂之上还能站多久。 走出勤政殿大门,叶天看着头顶一轮艳日,微微有些发晕。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叶大人,勇气可嘉,但谋略欠妥。” 扭头一看,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 老人作了一礼:“我乃帝国皇家内务府总管兼皇家工会会长,宋予哲。” “哦,原来是宋大人。”叶天赶忙回了一礼。 宋予哲微微笑了笑,看叶天的眼神似乎有些期待,开口说到:“方才在朝堂之上,叶大人说起弓弩制造的关键不在于原料,而在于技术和制造工艺。敢问叶大人,这技术和制造工艺还能如何提高,请叶大人指教。” 叶天谦逊的说到:“宋大人过谦了,刚才我只是产生了一个想法,但这个想法需要大量实验印证才能付诸实施。眼下,我只是暂居在皇宫中的一个臣子,手中无人无物,此刻正心中茫然,无从下手呢。” “叶大人勿须焦虑,皇家工会就在紫禁城北的玉湖边上,那里有的是匠人和工坊,军队里的兵器,几乎都是皇家工会生产的。不如我们去那里,慢慢印证你的想法。”宋予哲笑着说到。 叶天心中一喜,有一种终于找到组织的感觉。这皇家工会,简直就是前世的兵器装备集团。 “待我请示皇上,自去宋大人处报到。”叶天说到。 叶天拜别了宋予哲,匆匆赶到御书房。值守的侍卫进去通报,皇帝便传叶天觐见。 一见面,皇帝面容之中透着几丝埋怨:“叶卿,这军令状可不是随便就立的,秦儒华和林承周要以军法论处,你知道军法有多严重吗?” 叶天有些发窘,干咳了几声,说到:“谢皇上关切,只是,臣确实有一个想法,但需要条件来实现。” “什么条件?但凡朕能满足的,都准了。” “臣想去皇家工会。” 皱了皱眉头,皇帝略略考虑了一下,便又释然:“弓弩制造需要技艺高超的匠人,还得有工坊和器械,你去那里,倒也合适。”停了一下,皇帝又说到:“如今你虽然参政议政,却无名无份,朕得给你个职位。” 说到这里,皇帝转过头,冲侍在一旁的李公公说到:“传旨,封叶卿为皇家工会副会长,官至三品,即刻上任,一应府院宅邸,生活用具,由皇家工会配合置办。” 李公公领旨而去。 第二日,叶天便到皇家工会报了到。宋予哲仿佛早就知道叶天要来,提前一日便着人将玉湖边西侧的一处院落打扫清净,又置办了家具和日常用品。 叶天来到这个叫做“玉湖西苑”的院落,却禁不住吃了一惊。 那院落层层套院,石山湖水,荷花银杏,松林阁楼,一应俱院。比起丞相将军的豪华府第,毫不逞让。 只是如此大的一处湖院,却没什么人,显得冷冷清清。就在这时,宋予哲匆匆赶到,一见叶天便告了一声歉:“叶大人见谅,咱们工器坊伤了几个匠人,我去处理了一下,来得有些迟了。” 叶天赶忙说到:“我也是刚刚才到。” 宋予哲忽然面有难色:“咱们皇家工会其实是个清水衙门,制造出来的兵器,都供给军务院了,税政部也只是拔一些基本的银两下来,不会太多。这院落原本就空着,只是,丫环、仆人、管家,恐怕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叶天摆摆手:“无妨,这些随后再说。” “这处玉湖西苑,是上一届会长的居所,我老了,将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皇家工会交到你的手中,我才能放得下心哪。”宋予哲眯着眼笑着说到。 叶天听的这句话怪怪的,总觉得宋予哲像是在临终托孤,料理后事似的。 “皇家工会第一制造厂专门生产弓箭,叶大人,咱们过去瞧瞧吧。”宋予哲说到。 二人出了玉湖西苑,坐上宋予哲的马车。 一路上,宋予哲叨叨不休,讲述着皇家工会历年的成就和历史,也让叶天对皇家工会有了更多的了解。 不到一个时辰,马车来到京城南郊的一座雄伟院落之前。 正中一道黑漆漆的大铁门,霸气逼人。 “这便是皇家工会第一制造厂。”宋予哲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铁门,两人走了进去。 这是一处极大的工房,就像前世的大型生产车间。 工匠们整齐的站在一条长长的石台边,紧张的干着手里的活计。有的在锻造铜铁、有的在熬制胶筋、有的在制弦、有的在切木。 叶天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工具和成品的弓箭,严整有序,分门别类,心中暗忖道:这第一制造厂的管理水平还算是不错的。 宋予哲冲着工房最里头喊了一声:“阮技,你过来。” 一个相貌白晰的年轻人,应声从里头跑了出来。 “会长。”阮技走到宋予哲身前。 “这是新来的副会长叶天叶大人,从今天开始,你和你的手下,都听从叶大人吩咐,按着叶大人的意思,设计制造弩。”宋予哲说到。 “哦?是,属下参见叶会长。”阮技冲叶天行了一礼。 “这是第一制造厂的工头,也是这里技术最好的匠师,”宋予哲满意的看着阮技,对叶天说到:“他不但技术好,还有一股钻劲,好几个弓箭设计上的创意,都出自他的手。” 叶天点点头,看着阮技,说到:“好,今后咱们共同参研,取长补短。” 阮技却不以为然的说到:“属下还需叶会长多多指点。” 正文 第004章 滑轮式钢弩 此时,宋予哲对阮技说到:“你去通知一下,把人召集到会堂,召开叶会长上任后的第一个布署会。” 阮技点点头,转身去通知工匠。 宋予哲带着叶天,又走马观花的看了看工坊里的器械和设备,便往会堂走去。 皇家工会第一制造厂拥有工匠两百余人,主要负责弓箭的制造和供应,军方配备的弓箭,全部来自这里。 两人且走且谈,出了工房正门,来到院中。 叶天放眼看去,只见四周几处方形绿地,中间甬道齐整,酷似前世中的大学校园,绿树青砖中,透着一股素雅的学术气息。 正对面一个方正宏大的建筑,正是会堂。 此时,另一处工房中,负责弓箭样式设计的曲术,一眼看到阮技走了进来,站起身迎上前去:“阮头儿,听说来了一个新会长?” 阮技点点头:“通知你的人,马上到会堂开布署会。” “哎,我说,阮头儿,这第一制造厂就数你功劳最大,弟兄们都认你当副会长,怎么让别人抢在前头了?”曲术一脸不解。 阮技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从哪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副会长。” “这皇家工会可不是说来就来的,得有两把真刷子才行,否则的话,甭管他多大的背景后台,弟兄们可不买他的帐。”曲术瞪着眼。 停了一下,阮技说到:“看他一副书生相,肚子里的之乎者也应该不少,但这工匠技造,怕是没什么真才实学。就怕他依着哪个高官的亲戚,到这里来混个官做,没有才学却又要指手划脚,那咱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阮头儿,你一句话,弟兄们偷偷工,出几批减料的弓箭,让军方的人迁怒过来,这个新来的会长若是能顶着,那算他命硬,要是顶不住,军法下来,可就难说得很了。” “北方打仗,咱们偷了工减了料,那是要前线将士的命,这种事咱们不做。”阮技摇摇头。 曲术正要开口,阮技摆摆说:“先不说这个,通知你的人,立刻去会堂。” 宋予哲和叶天进了会堂没多久,就见工人和匠师们陆陆续续也走进会堂。一时之间,偌大的会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宋予哲拿出手中的一匹黄绢,高声说到:“圣旨。” 大堂里立刻安静下来,所有工人齐齐站起身,然后向前一跪,俯首触地,跪拜而下。叶天没见过此等景象,一时竟看得呆了。 “皇帝诏曰:封叶天为皇家工会副会长,自此往后,皇家工会各厂、各坊、各领事,均听命于卿,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工人们喊完了万岁,一齐站起身,目光全都聚集在叶天身上。 叶天有些不适应,脸颊微微红了红。 微微张了张嘴,叶天略显有些低沉的声音说到:“承蒙皇上厚爱,委以重任,但我初来乍到,有些规矩难免疏忽,还望大伙儿多多包涵。” 下面的工人们没人吭声,只是盯着叶天。 压了压略有些尴尬的神情,叶天心思一转,继续说到:“北牢关外,俄卡第七军团凭借俄卡长弓将我军压制得死死的,数次战役,我军伤亡惨重。我已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七日之内,誓要拿出一种能够克制俄卡长弓的新型弓弩,解我边关之危。” 台下的工人略略有些骚动,相互交头接耳起来。 曲术冷冷一笑:“克制俄卡长弓的新型弓弩?说得倒轻巧。” 叶天继续说到:“大伙儿应该都知道,俄卡长弓之强,强在于原料,那是俄卡北部一种红松木,硬度、韧性皆远胜于我中原木料。因此,在原料上,我们无法与之相比,我们的着重点,应该放在技术和制造工艺上。” 叶天说完这句话,下面的工人们都面面相觑。 技术和制造工艺?听起来倒挺新鲜。 “这样,大伙儿都是经验丰富的匠师,今晚我连夜画出一个图纸,明日大家依图去制,设计不会太复杂,但规格和精度的要求却很高。” 叶天说完这句话,便示意宋予哲。宋予哲点点头,朗声说到:“今日堂会到此,大家各自回到岗位上,把手头的活计赶一赶,自明日起,全力配合叶会长,将新式弓弩尽快设计定型,好好刹一刹俄卡人的傲气。” 工人们陆续散去,宋予哲微笑着看着叶天:“叶大人,明日早朝,老夫期待着新式弓弩。” 叶天讪讪的笑笑:“宋会长莫要打趣我了,我这心里还没底,今夜里怕是加一加班了。” 宋予哲眼神里透着一股期待:“叶会长可否些微透露一些这新式弓弩有何独到之处?” 叶天思忖了一下,说到:“这个弩的名字,就叫滑轮式钢弩。” “滑轮式?钢弩?”宋予哲皱了皱眉头,思索着这几个字的意思。 叶天微笑着,看着宋予哲。 思索了一会儿,宋予哲摇摇头:“老了,不中用了。” 两人相视一笑,出了第一制造厂,坐上马车原路返回。 马车将叶天送到玉湖西苑,叶天拜别了宋予哲,走进门内。 顺着长长的花栏式甬道向宋予哲早已着人打扫好的西厢房走去,刚过了庭中湖,叶天眼睛的余光忽然瞥到左侧一栋黑扑扑的小屋。 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转过头,叶天看向小黑屋。 就在叶天的目光接触到小黑屋的一瞬间,忽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那个小黑屋的形状,变得有些扭曲,就像电影里空间发生变化的感觉一样。 叶天用手扶着旁边的木栏,努力站直了身体。左右摇了摇头,又揉了揉眼睛,叶天再次看向小黑屋。 那黑漆漆的窗户里,此刻正透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绿白色光芒。 遇见鬼了? 叶天眨巴了眨巴眼晴,左右看看。此时正值黄昏,夕阳西斜,湖面波光粼粼,空气中充满着一股余热散尽的寂灭感。 这么大一个玉湖西苑,却没什么人,倒是透着几分神秘感。 但叶天出身军人,天生不信邪。越是邪门,越能勾起他的好奇心。 抬起脚步,叶天走向小黑屋。 “吱呀”一声,推开小黑屋的门,叶天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却都是一些废弃的工具和木料,把个本来就不大的小屋子,堆得满满当当的,几乎找不到一块落脚的地方。 空气中也散发着一股陈年旧日的气息。 叶天挥了挥手,驱散了身前的尘土,开始细细打量起屋子里的东西。 大型的角铁、破损的抛石机骨架、断裂的攻城云梯,横七竖八,互相支叉在一起。 就在此时,墙边的一个角落,忽然发出一声“嘭”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绿白色的光华闪烁了一下,把个小屋子衬映得一片绿白色。 叶天愣了愣。 那道光华瞬间熄灭,小屋子又恢复了一片阴暗。 叶天镇定了一下,仔细看向墙角。 只见墙角处的那些木制工具都已变成了灰黑色。越离墙角近的木料,黑的越严重。那些铁制工具,也变成了赤红色,尤其是墙角处的一部分铁制品,形成了一种下垂的,近似水滴的形态。 看样子,墙角必定有一个高温的物体,将周围的木料烧成了灰,并且熔化了距离较近的铁制品。 抬起脚步,叶天小心翼翼地踩着地上的木杆和角铁,来到墙角。 “嘭”地一声,那道光华又亮了起来。 叶天微微用手挡了挡眼睛,以防被灼伤。但手的表皮却并没有热感,拥有现代物理学知识的叶天,心里立刻泛起了一个推测。 难道不是高温?而是辐射?或者是红外?微波? 角落里,一大堆木料和角铁堆放在一起,那道光华,正是从层层叠叠的废弃品的底层闪现出来的。 撩起袖子,叶天开始把那些木料和角铁搬开。虽然长了一副书生的模样,但长年的军旅生涯,并未让他的肌肉变得松弛。 不一会儿,一米高的废弃品,已经被搬得干干净净。 墙面的青砖上,一道长年熏烤的灰印,赫然醒目。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尘土,角落里,分明有一个凸起状的物体。 叶天伸出手,把那个凸起物捡了起来,用袖子轻轻拭去上面的尘土。 一个晶莹碧透,绿白相间的玉石,展现在叶天面前。 叶天把玉石拿在手里,细细察看。 那玉石之中颇有玄虚,绿白相间的表层下面,似有流云细水缓缓而动。一行文字若隐若现,分明是四个篆体小字:风琴·天柔。 这玉石看上去实在不像地摊货,说不定价值不扉。 叶天自嘲的笑道:刚刚穿越到这里,难不成就要发一笔横财。 奇怪的是,自打叶天把这块玉石拿在手中之后,它便再也没有闪烁。 未加多想,将玉石揣入怀中,叶天返身出了小屋,匆匆离去。 回到西厢房,叶天才发现,宋予哲实在是老来心巧。西厢房里,一概生活用具,皆已齐全。床品、布绢、茶具、桌椅、洗漱用品,厨房里的碗筷、碟盘都已放置得井井有条,无一而缺。就连墙上的字画,看上去也是国色国香,绝非凡品。 叶天满意的坐到房屋正中的太师椅上,闭上眼睛,心里某个不可告人的小念头,此时像潮水般泛滥起来。 这般干净整洁的房间里,要是能再多一个听雪这样的丫环,人生该是多么美妙啊。 正文 第005章 真乃神技也 在太师椅上思潮泛滥了一会儿,叶天收起了心思,起了身。 打开柜子,找出一撂宣纸,又胡乱找了些或方或圆的物事。 把宣纸铺在房屋正中的方桌上,拿起绳头小楷,用那些或方或圆的物事比划着,开始画起了图。 夕阳终于落了山,明月渐悬当空。 叶天点上蜡烛,思维如江河大海,一头扎进方桌上的图纸中,不食不眠。 整整一夜过去,天边微微发白的时候,叶天瞪着血红的眼睛,拿起桌上的一撂图纸,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自言道:“终于完成了。” 出了玉湖西苑,不出百米,便是京城出名的小吃街。 在小吃街上吃了两笼灌汤包,又喝了一碗秘制的糊腊汤,美美的打了一个饱嗝,叶天摸了摸微微滚圆的肚皮,满意的付了帐。 搂着一大撂图纸,叶天来到宫门之前,依例参加早朝。 皇帝的近侍太监李公公一声长嘶,众大臣便鱼贯而入,走进勤政殿。殿内皇帝未至,众大臣站在勤政殿中,三三两两聚成一堆,交耳议论。 宋予哲来得有些迟,微微有点喘,一路小跑来到叶天身边,见叶天胁下夹裹着一大撂图纸。便伸出手指着图纸,问到:“这便是,滑轮式钢弩?” 叶天笑着点点头,将图纸徐徐展开,递给宋予哲。 宋予哲接在手中,细细看着,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惊喜一会儿深思,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又释然,握着图纸的双手,竟微微有些颤抖。 皇帝徐徐而至,坐到正中龙椅之上,呷了一口李公公端上的清茶,缓声道:“有事上奏。” 宋予哲“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有些嘶哑的说到:“皇上有福,帝国有福了。” 皇帝一口茶还没有咽下去,听到宋予哲一声嘶嚎,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叶天离宋予哲最近,也被他吓了一大跳。 此时,左边政务院的众臣,看向宋予哲的眼神,分明带着一股嘲笑的意味。右边军务院的众将,个个脸上的表情,也透着一股子轻蔑。 皇帝努力清了清嗓子,说到:“宋会长,朕何以有福,帝国何以有福?说来听听。” 宋予哲举起手中的图纸,大声说到:“叶会长天生神工,已设计出滑轮式钢弩,臣看过图纸,确信能克制俄卡长弓。” “哦?”皇帝放到茶碗,站起身来,说到:“宋会长,此言当真?叶卿的这个什么轮什么弩,真能克制俄卡长弓?” “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宋予哲拜伏在地。 此时,政务院众臣的目光中,嘲笑的意味更浓;军务院众将脸上的表情,轻蔑的神色也更加显露。 一个只会做些钟表农器、快要入土的老头儿,突然心血来潮的演这么一出戏,怕是行将就木、老糊涂了吧。 皇帝也有些犹疑,目光转向叶天,开口问到:“叶卿,如宋会长所说,你的这个什么轮什么弩,真能克制俄卡长弓?” 叶天有些尴尬,先是伸手把宋予哲扶了起来,然后拜首答到:“回禀皇上,这滑轮式钢弩确已设计完成,但尚无成品测试,还需皇家工会第一制造厂,按图制弓,待有了成品,试射之后,才知能否克制俄卡长弓。” 皇帝点点头:“好,传旨,皇家工会第一制造厂,停止一切军械生产,全力制造滑轮式钢弩,三日之后,朕要亲自观看试射。” 皇家工会,第一制造厂。 身为厂部监工,阮技几乎将自身所有的才华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弓箭的设计和制造中。军方对第一制造厂生产的弓箭,从来都是赞誉有加。 如今宋会长已经老了,这么多年,帝国一直没有冒出兼具设计创意和制造技术的出类拔萃的工匠。按着旧俗,宋会长一退,他这个监工自然要升一格,顶替会长的位子。最不济,也要先给个副会长,主持第一制造厂的工作,待稍有些年限了再扶正,也好堵上宫里那班大臣的嘴。 此时,阮技用手轻轻抚摸着房间正中一个形似纺车的物事。 那是在去年,帝国第六军团与巴罗边防军对峙的时候,应军方的要求,他主持设计制造的脚踏弓。 此弓最大的特点便是四人同力,八脚齐踏,可发射重达百斤的铁箭。巴罗帝国在南方耀武扬威、横扫丛林的战象团,硬是被这脚踏弓,射得从此元气大伤,十年之内无法再战。 阮技微微笑了笑,眼神之中,溢动着一股发自内心的自豪与骄傲。 脚踏弓、神臂弓、连环弩、火龙弩,阮技顺着墙上悬挂的一个个弓弩看去,那上面凝结着他的才华与智慧的结晶。 他对皇家工会,对第一制造厂,有着其它人不曾有的强烈感情。 然而,就在看上去一切都水到渠成的时候,摹地跳出来一个人。皇上一句话,这个人便成了新任的副会长。 唉,轻轻叹息一声,阮技的目光微微有些黯淡。 没有背景、没有门路、没有皇帝的赏识,如此这般,怎能当上皇家工会的会长。阮技自嘲的笑了笑,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专心做弓制箭吧。 然而,心头终究笼罩着一丝阴霾,阮技的眼前,总是闪烁着那个相貌白皙的年轻人的脸。 从面相上看,这个人绝不像是阴险狡诈之徒。但他一上任就表现出急欲插手具体设计与制造的强势做法,让阮技的内心充满了一股悲凉。 阮技对自己的技术天分有着清醒的认识,他并没有过度膨胀的自信。 然而这么多年,他看过了无数拿着各地军政部门的推荐函来报到、自称颇具天分却又表现平平的年轻人,他深信,至少在十年内,帝国根本没有真正的兼具设计创意与制造技术的匠师。 但是,不管谁来当会长,只要不直接插手弓箭的设计和制造,保证他的设计和创意能够得以实施,他自然退避阶下,专心做他的弓、制他的箭。 但如果这个新任的会长不懂设计、不懂技术,却硬要插手具体的设计与制造,干扰他的设计思路,阻碍他的制造进程,身为监工的他,又怎能不忧心仲仲、心急如焚。 他对皇家工会、对第一制造厂的感情,是旁人无法理解和体会的。 思索之后,阮技的眼神渐渐变的坚定,目光直视窗外的梧桐,低声自语到:“就算你深得皇上赏识,就算你背景深厚,但为了皇家工会,为了第一制造厂,更为了边关浴血奋战的将士,我也一定要与你斗争到底。” 就在此时,大门外传来一声嘶喝:“圣旨到。” 车间大堂内,第一制造厂的工匠们齐刷刷跪了一地。阮技跪在列前,微微抬了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李公公,又看了看旁边的宋予哲和叶天。 “皇上有旨,着皇家工会第一制造厂,停止一切军械生产,全力配合叶会长,三日之内,将滑轮式钢弩制出成品,三日之后,皇上要亲自到校场观看试射。” 众人齐呼万岁,只有阮技微微皱了皱眉头。 旁边的曲术小声说到:“这个叶天还真是深得圣眷哪。” 李公公念完圣旨,冲宋予哲和叶天寒暄几句,便自去回宫了。 宋予哲伸出手指着阮技,对叶天说到:“厂里的工匠你还不太熟悉,具体的事情安排给阮技就行。你这图画得很繁复,一般的工匠怕是弄不明白,派起活儿来有难度。你先讲给阮技听,只要他明白了,再让他给工匠派活儿,就容易多了。” 叶天点点头,把手里的图纸铺在石桌上,对阮技说到:“好,我先讲第一副图。” 阮技的脸上,若有若无的透着一丝不屑的神色,走到石桌前。但是,当他的眼神一触到桌面上的图纸,整个人微微愣了一下。他从没见过如此繁杂的设计图,而且,那些线条,不管是直线还是弧线,都有规有矩,整个图看上去虽然庞杂,却一点也不乱,颇有章法。 收了收心神,阮技开始认真听起叶天的讲解。 工匠们也将这片临时讲课台,围了个水泄不通,虽然听不大懂叶天的课程,但能进入皇家工会第一制造厂的工匠也不是泛泛之辈,此时个个眉头紧锁,思索着叶天的话。 这一讲,便是大半日。到傍晚日头西斜的时候,叶天终于讲完了最后一张图。 工匠们有人颇有心得,兴致昂然的回味着叶天的讲解,有人早已昏昏欲睡,一听下课了,便溜溜地往家跑去。 阮技站在当地,思维依然沉浸在叶天讲解的一个又一个基本的物理现象和公式中。只是此时他的双眼中,那原本透着的一丝不屑,早已被满目的震惊所代替。 努力回过神来,阮技看着叶天,认真的说到:“叶会长,你讲的很多学问,我一时半会还弄不明白,这图纸我能不能带回家,夜里再研究研究。” 叶天笑着说到:“当然可以,宋会长都说了,我得先让你整明白了,才好给工人们派活儿干。” 阮技低头笑了笑,神情略带着一丝歉意,拿起图纸转身离去。 回到家里,阮技顾不上吃饭,一头扎进图纸里。 回想着叶天白天讲的那些个公式和定理,阮技找出纸和笔,又把之前他设计过的弓箭的设计图纸翻了出来,一边对照着图纸上的线条,一边仔细计算着,印证着叶天说的那些闻所未闻的公式和定理。 一夜很快过去。 东方一轮红日升起的时候,阮技终于从图纸里钻了出来,瞪着血红的双眼,推开屋门,仰天看着那轮红日,慨叹的说到:“真乃神技也。” 正文 第006章 解边关之危 第二日起,天空刚朦朦亮的时候,皇家工会第一制造厂里,已经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虽然停止了其它一切军械生产,但工匠们却比平日更加紧张,每一钉、每一锤、每一斧、每一凿都认真仔细到了极点,生怕出一点差错,延误了三日之限。 这可是圣旨,搞不好要掉脑袋的,由不得人不怕。 阮技不时的穿梭在各个坊间,对工匠们提出的技术上的疑问一一解答指导,同时担负起督促各坊间配合进度的重任。 花费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阮技终于对滑轮式钢弩的设计和制造工艺有了一个基本全面的了解,此时他的内心,正在为掌握了这么一个精巧而强大的武器的设计原理而兴奋不已。 叶天坐在会长府里,每隔一个时辰,阮技都会差人送上一份关于钢弩制作进度的简单报告,同时附带了一些零件的成品样式,叶天过目之后,随即提出纠正或改进的措施和意见。 叶天的意见又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到阮技手中,阮技针对需要纠错和改进的工坊和匠师,再次进行详细的指导和督促。 三日之限,转眼即到。 帝国大校场位于帝都以西十里的落阴山。此时,落阴山脚下的一片绿草坡上,旌旗飘扬,战鼓齐鸣,禁军第一营将士,骑马列阵以待。 皇帝身披甲胄,驻马而视。 政务大臣秦儒华、军务大臣林承周分立两旁,两人的脸上都是一副不惊不喜的模样,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两只帝国最狡猾的老狐狸的眼神里,分明透着一股嘲笑和愚弄的神情。 一个正方形的队列,排着整齐的步伐,渐渐走到校场中央,正是禁军第三营。 禁军第三营原本便是弓箭营,此时每人手里端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器械,那器械乍一看去,形状颇为复杂,仔细观察,方才能瞧出几分弩的模样。 此时,指挥官一声令下,众人翘首望向远方。 数十辆马车缓缓驶来,待走到离众人数百米之距,停而驻之。每一辆马车后面,都拖着一张巨大的木板,木板之上,驻立着一队队栩栩如生的木雕士兵。而马匹本身,也披上了厚厚的铠甲。 众人微微一哗,这便是箭靶了。 远方的信号兵打出旗语,五百米。 皇帝目光微微一凝,五百米正是俄卡长弓的标准射程。 指挥官一声令下,禁军三营的将士齐刷刷的端起钢弩,按着阮技的指导,一只手上箭,把弩体外侧的滑轮快速转动三圈,然后微微把箭头朝上,达到刻度上所标示的高度。 指挥官手中的令旗倏然而下,只听一声巨大的“嗡”,上千支弩箭飞向前方。 一阵静默。 数百米之外,传来一片细微的“咄咄咄”的声音。 又是一阵静默。 信号兵打出旗语,全部命中。 再一阵静默后,众人大哗。 皇帝骑在马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远方的马车已经进行了撤换,浑身长满了弩箭的马车全部退场,另一批马车又缓缓行至场中央。只是这一次,分明又远了一些。 信号兵打出旗语,六百米。 皇帝笑容一收,六百米已经超出俄卡长弓的射程了。 指挥官喝令,禁军三营的将士熟练的上箭,拉滑轮,微抬箭头。 “嗡”的一声,万箭齐发。 静默之后,信号兵打出旗语,再次全部命中。 众人再次大哗。 这一次,皇帝没有发笑,但那微微抖动的眉毛,分明透露出内心里那一份难言的激动。 皇帝喃喃说到:“此弩果真能克制俄卡长弓,北牢关将士有救了,朕再也不用让帝国的大好儿郎们,源源不断填到北牢关去当活靶子。” 马车进行了第三次撤换,信号兵打出旗语,七百米。 众人再次伸长脖子。 但这一次齐射的结果,却多少让人有一点失望。 信号兵传来旗语,命中仅达一半。 即便如此,滑轮式钢弩也能完胜俄卡长弓,边关危急,立时可解。 就在众人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时,有两个人却依然保持着不惊不喜的模样,只是在他们的眼神之中,却隐隐透着几分异样。 政务大臣秦儒华的内心里,充满着疑惑和不解。而军务大臣林承周的眼睛里,却含着满满的震惊与骇然。 叶天的地位,就在这次试射之中,稳稳的立在了暗流涌动的朝堂之上。 北牢关外。 清晨时分,俄卡第七军团军团长斯诺林,在军队进行了例行常规战备检查之后,直接下令再次进攻北牢关。 斯诺林非常明白他所效忠的彼得大帝的心愿,尽管俄卡帝国的疆域在整个东大陆是最大的,但几乎所有的领土都处在北纬线以北。寒冷、风雪、冰冻一直困扰着俄卡帝国的皇室和黎民百姓。况且,帝国还有一个更致命的弱点,俄卡族是游牧民族,国内几乎没有可以耕作的良田,每一次暴风雪,都要收割走成千上万的牛羊,那是俄卡人赖以生存的根本。 南方。 南方有大片的良田,有先进的耕作技术,四个月的粮食产量就可以满足俄卡帝国全国人一年的口粮。 所以,只有征服南方,才能解开扼在俄卡人喉咙上的枷锁,才能让俄卡人真正幸福的生存下去。 战鼓响起,兵马如潮水般动了起来。 北牢关内,负责预警的哨兵在看到地平线上那一抹黑线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点燃了狼烟。 俄卡人来袭。 负责驻守北牢关的军团长叫傅玉堂,得到警讯后,他立刻调了一个营的弓箭手先行布防在城墙上。 傅玉堂有对俄军队作战超过五年的经验,论阵地战、运动战,俄卡人在他手里都讨不到好。但就是那又大又弯的俄卡长弓,让他吃尽了苦头。 俄卡人现在很聪明,根本不与傅玉堂的军队进行正面接触,每次都是远远的放箭,傅玉堂压根就没有与对方进行面对面决战的机会,部队出不了城门,就会持续出现非战斗减员。 这一次,军务院装备部送来一批看上去结构很复杂的弩,随行的皇家工会的教练声称说,这种弩的射程比俄卡长弓更远。但傅玉堂拿着这闪烁着钢铁光辉的重弩,却怎么也提不起信心来。 军务院装备部、皇家工会,不过是哄哄皇上,好给这些坐惯了软椅子的官爷们多拨些钱财罢了。 傅玉堂轻轻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滑轮式钢弩扔在一边。 第一弓箭营已经到达既定位置。 远方的那道黑线已经变成一匹铺天盖地的黑幕,滚滚而来。 待走到离北牢关城墙约四百米的时候,俄卡第七军团的先头部队停了下来。 斯诺林下令,弓箭营上前,进行第一轮试射。 从北牢关城墙上看去,地平线上陡然升起一团黑雾。 傅玉堂大声喝道:“上盾。” 无论是城墙上的弓箭兵,还是墙下的步兵和骑兵,乃至城里的后勤兵和普通百姓,纷纷拿起一面硕大的盾牌,举在手顶上。 这是傅玉堂为了应对俄卡长弓,减少伤亡,不得已采取的笨法子。 漫天箭雨,倏然而下。 尽管有大盾阻挡,但盾牌之间,并不能做到完全的严丝合缝,一些长箭穿过缝隙,依旧射在一些士兵的身上。 傅玉堂做了最大的努力,但每一次来袭,总避免不了少量的伤亡。 站在护卫举起的盾牌下面,傅玉堂心里的憋屈无处发泄,打了这么些年仗,就没像今天这么窝囊过。 三轮箭雨过后,俄卡军队的弓箭营开始轮换。 这是宝贵的反击的时机。 傅玉堂从盾牌下走了出来,操起一只大弓,冲城墙上的第一弓箭营喝道:“两人一组,四百米,给我射。” 说完话,傅玉堂力灌右臂,弯弓搭箭,弓弦被拉得几乎变了形。 身旁的弓箭兵,两人一组,合力拉一张弓。 “咄”的一声,长箭离弦而去。 但原本人数就不多的弓箭营,此时两人合拉一张弓,箭数更加稀少。 稀稀拉拉的几只箭,在快速飞行了三百多米之后,终于缓缓的落在俄卡前锋部队的脚前。 斯诺林微微一笑,耸了耸肩,优雅的说到:“尊敬的傅将军,您这是在吓唬我吗?”一边说着,斯诺林驱马走到一支箭夭前,伸手拔起插进土里的箭夭,然后抬起头,冲着北牢关的城墙,将箭夭对着自己的胸口,做了一个中箭倒下的动作。 主将的幽默,将身旁的俄卡士兵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傅玉堂看得真切,但除了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计可施。 这是对他的严重的侮辱。 俄卡弓箭手的轮换已经基本完成,第二批弓箭手搭弓上弦,开始攻击。斯诺林骑在马上,得意非凡,情不自禁的唱起了俄卡军歌。 北牢关内,依然一人一面盾牌,依然有士兵在倒下。 傅玉堂咬着牙,满腔愤恨,却只能接受眼看着对方射自己,而自己却丝毫威胁不到对方的事实。 作为一个军团的主将,这一刻是耻辱的。 就在这时,傅玉堂的身后,忽然传来“嗖”的一声。 一只箭夭快速射了出去。 这是哪个不听话的兵,竟然在对方射击的时候还击,他自己不要命无所谓,漠视军纪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然而傅玉堂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就看到那只箭快速飞行了三百米之后,依然保持着高速直射的状态。 一声战马临死前发出的悲鸣,隔着远远的空气传来。 斯诺林摔倒在地上,就在手下扶他起来的时候,他看到心爱座驾的头上,插着一支先前不曾见过的,新式的箭夭。 主将倒地,前军大乱。 傅玉堂瞪着大眼,直直的看着如潮水般退却的俄卡第七军团。半晌之后,才缓缓回过头,目光在人群中寻找那个射出这一惊天之箭的人。 很快,傅玉堂的眼睛就锁定了那个人,他隐约记得,那是皇家工会派来的教练,名字叫曲术。 正文 第007章 天生残废 帝都京城,早朝。 皇帝心情不错,还不待李公公喊话,便自行说到:“第一批滑轮式钢弩已经抵达北牢关,根据传回来的消息,效果很不错,俄卡第七军团数次进攻都伤亡惨重,主将斯诺林也受了伤,现在俄卡人已经退后十里,缩进乌兹特堡了。北牢关压力大减,朕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下面的众大臣,随之附和着一片可喜可贺之声。但叶天听得出来,这贺喜之声,怕是十有八九不是发自内心的,仅仅只是附和皇上的心情而已。 皇帝忽然话锋一转,冲礼政大臣杨启案说到:“启案哪,咱们原先求问天壁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此言一出,林承周和秦儒华不约而同的咳嗽了一声。 杨启案听得后背发冷,但面对皇帝的发问,只好硬着头发说到:“回禀皇上,咱们求问天壁的时候,是想为楚玉公主求一个驸马来着。” “嗯”,皇帝点点头,继续说到:“如今,大家伙也都看到了,这个驸马现在就在这里,叶卿,听旨。” 叶天猝不及防,没料到皇帝一下子冲自己下旨,刚准备跪拜接旨,便听身旁的军务大臣林承周说到:“皇上,驸马人选,关系到帝国兴衰,不能只依问天壁一由,还要综合考虑其它因素。” 皇帝眉头一皱,问到:“还要考虑什么其它因素?” 政务大臣秦儒华上前说到:“皇上,历代驸马人选,不仅文学工造过人,还需具备一定的武力或法力,正所谓文武兼修,方能威服天下。否则的话,这满朝大臣,如何能心服口服。”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那依你二人的意思,该当如何?” “武技或魔法,叶会长若能使出一样,我等自然无话可说。” 皇帝转过头,看向叶天:“叶卿,武技和魔法,你擅使哪一样?” “啊?”叶天尴尬的说到:“武技和魔法?我,我哪样也不会。” 皇帝再次皱了皱眉头:“怎么能哪样也不会?或多或少总要会一些的吧。” 叶天摇了摇头:“回禀皇上,臣实在是一窃不通。” 皇帝仍然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伸出手指,只听“砰”的一声,指尖燃烧出一个细小的火球,皇帝晃动着手指上的火球,再次问到:“叶卿,这个,也不会吗?” 叶天紧张的摇了摇头。 众臣有些发笑。 皇上使出的是最简单的魔法,火球术,一些魔法天分稍高的小孩子都能使出来,可叶会长却愣是不会。 此时,皇帝的表情微微有些失望,吹灭了指尖的火球,又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冲身旁的案几轻轻点去,指尖微触到案几,只听“咚”的一声,一个手指粗细的孔洞,出现在案几之上。 皇帝又问到:“这个,也不会吗?” 叶天再次尴尬的摇摇头。 众臣有的已经笑出声来,皇上几乎是在戏弄小孩子了。这是最简单的武技,硬指功,十几岁的小孩子必修的入门技,叶会长却还是不会。 皇帝脸上的失望之色,显得更加浓烈。 此时,林承周忽然又说到:“也许叶会长没有学过武技和魔法,使将不出具体的武技招式和魔法技能,但只要体内蕴含有武力或法力,日后加以修炼,有潜力成为真正的法师和武士,便也算过关。” 皇帝点点头,微微一笑:“承周,如何查看叶卿具备的是法力还是武力?” 林承周微笑到:“皇上健忘了,军务院每年征兵之时,必用神山灵石查验每一个报名入伍之人的武力和法力,此刻,那灵石便在军务院之中。” “快差人去取。”皇帝说到。 不到一刻钟,灵石便被送来。 为了证明灵石的效果,林承周主动第一个用手抚在灵石之上,那灵石瞬间便放出异样华彩。 军务院装备部参事赵得志喜到:“红绿相间,内含黄白,恭喜林大人,已到中级圣斗师的级别了。” 随后,军务院众人一一抚过灵石,光华或明或暗,或单一色或五彩色,无一而同。有人惊喜,有人得意,有人尴尬,也有人失落。 轮到政务院众人查验灵石,光华普遍黯淡,只有刑部大臣刘惊雷,光华五彩斑澜,令众人唏嘘不已。 最后,政务大臣秦儒华把手按在灵石之上,一时之间,光芒逼射,令人不可直视。众人惊呼,秦大人已经是高级魔灵师的水准,功力犹在林承周之上。 林承周轻哼一声,不屑的转过头去。 秦儒华试后,把放置灵石的托盘推到叶天面前。 叶天咽了一口口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轻轻把手放在灵石之上。 众人睁大了眼睛,看着灵石。 那灵石却如同死去一般,无一丝一毫的光华亮起。 叶天有些不自然,抽回手去,又换了一只手,再次按在灵石之上。 灵石依然没有活过来,一片灰败色。 皇帝怔在龙台之上,半晌没回过神来。 武力和法力,人一生下来,就天生具备。 有人擅长前者,有人擅长后者,但两者均不通的人,却很少见,确切的说,就算有,也属于那种不健全的人。 这就像人的视觉和听觉,正常的人都是两者兼备的。如果不具备哪一种功能,都会被视为是残疾人。 而今日的叶天,在这朝堂之上,以这个世界的标准来看,分明便是一个不健全的残疾人。 皇帝颓然坐在龙椅之上,眼睛有些发直。 问天壁降下的驸马,竟是一个废人。 一觉醒来,叶天伸了个懒腰,翻身坐起。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叶天忽然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 昨日朝堂上那场闹剧,已经传遍了京城,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 城里的百姓们都知道一件事,问天壁降下的驸马是个天生神匠,做出了滑轮式钢弩,解了边关之危。但这驸马竟是个残废,真真正正的手无缚鸡之力,怕是连床第功夫都使不来的。 叶天坐在床边,自嘲的笑了笑,自言到:管别人说什么,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说完这句话,叶天自己都感到一阵恶寒。 正待下床穿鞋,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宋予哲推门而入,指了指外面的天空,笑着说到:“看看,日头都快晌午了,你还在睡觉,皇上昨日准你三天休假,你却不可荒废时日哪。” 叶天尴尬的笑了笑:“前些日子赶着做弓,着实有些累了,一睡便不起。” 宋予哲坐到床边,看着叶天:“可是在为昨日朝堂之事闹心?” 叶天摇摇头:“闹心倒还不至于,只是我这身体,与常人大为迥异,除了做个匠人,怕是不能为国家做更多的事了。” 宋予哲拍着叶天的肩膀:“你现在的地位很微妙。” 叶天看着宋予哲,分明听得出宋予哲话里有话。 “你切记老朽一句话,你身为皇家工会副会长,无论将来谁拉拢你,你都要站在皇上的立场上。” 叶天点点头。 宋予哲拿出几张银票,递给叶天:“这是你这个月的俸禄,里面还包含了你主持监造滑轮式钢弩的奖励,一共三十两银子。” 叶天把银票拿在手中,对这三十两银子却没什么概念,一两银子在这个世界的实际购买力究竟有多少,叶天并没有一个直观的感受。 “一两银子,大约能买多少大米或白面?”叶天问到。 “京城的粮价偏高,一袋米面五十斤,约二百文钱,一两银子折合一千文钱,可以买到五袋米面。”宋予哲解释到。 叶天点了点头,对这个世界的货币实际价值有了一个初步的估算。 后世的一袋普通的米面,大约也是五十斤重,一百元的价格。如此计算的话,一两银子大约相当于后世五百元人民币。 三十两银子,就是一万五千元人民币。 月薪一万五,差不多也相当于后世高级白领、中层企管人员的薪酬了。这个薪酬水平,对应叶天的职务,也算是相当合理。 宋予哲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以及墙角处凌乱的图纸和制图器具,开口说到:“税政部的财政支出相当严苛,皇家工会也没有多余的收入来源,咱们就只能指着这点俸禄。不过,你身为朝廷二品大员,身边没有丫环仆人什么的,总是不太像话,这点俸禄虽然不多,但买个管家和丫环,还是绰绰有余的。” 停了一下,宋予哲又说到:“京里南部的花街,是有名的人肉市场。你抽个时间去逛逛,挑几个伶俐勤快的回来,再添置一些家当,把这个家先撑起来。” 听到宋予哲的话,叶天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再次泛滥起来,这个家里要能有一个听雪那样的丫环…… 正文 第008章 选驸马 皇宫,勤政殿内。 皇帝深锁眉头,正拿着一支上乘的羊毫,临摹前朝一位大书法家的字帖。近侍太监李德福端着刚沏好的青叶茶,站在一旁候着。 “德福,你说,这个驸马,立还是不立?” 李德福将青叶茶端到皇帝近前,低声说到:“若是立,驸马爷仅有匠功,没有武力,将来怕是压不住那两头猛虎。若是不立,两虎必然心存侥幸,党争不止,朝廷不稳哪。” 皇帝叹一口气:“傲雄和飞扬都是很好的孩子,但承周和儒华斗的时间太长了,已经没有和解的可能,我无论立哪一个,另一个必然要反。与其逼着他们反,不如考虑第三者,这才有了问天壁的事情。” “既然问天壁有了反应,凭空降下个人来,朕以为彻底解决掌争的机会终于来了。但这个叶天,除了匠功出色,竟没有一丝一毫成为武士或法师的可能,唉,朕真是忧心仲仲,难以决断哪。” 李德福俯首一揖,说到:“皇上正当壮年,时日还长。况且依奴才看,叶会长心地淳厚,专营匠技,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皇上若是立了傲雄或飞扬,党争立时便要白热化,谋反之事,转眼成真。但若立了叶会长,两虎互相忌惮,又或者同时拉拢驸马,反而使得这朝政得以暂时稳定。再加上皇上的支持,时日一长,叶会长若是心思通透,左右逢源,渐渐在朝堂之上掌控全局,也不是难事。” 皇帝抬起头,眼神之中闪烁着一股突然醒悟的神采,说到:“德福哪,你是局外人,却反而看得明白。” 摹了,皇帝扔掉手中的笔,一脸坚定的神色,说到:“明日早朝,朕便下旨,立驸马。” 叶天本来有三日假期,这是皇上念着他设计滑轮式钢弩的功劳,特意让他休息放松的。没料到才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便被通知上早朝。 当叶天站在勤政殿中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今日议政的氛围,似乎与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能够每日清晨进入皇宫勤政殿参政议政的,都是帝国最高层的领导者。这些领导者基本分为三股势力,分别是政务院、军务院、皇家内务府。 政务院由政务大臣秦儒华一手把持,掌管着帝国庞大的行政系统。在行政事务上,秦儒华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军务大臣林承周,则统领帝国七大军团,兵权在握,麾下百万重兵。边防稳定、京城安危,系于其一人之手。 相比之下,皇家内务府的势力便小多了,只负责皇家内务,除非牵涉较深,一般对国家政事基本不参与。 内务府下辖皇家铸币局、皇家制药局、皇家工会、皇家车马行等实体。参与每日早朝的,原先只有宋予哲一人,现在多了个叶天,在这朝堂之上,能代表内务府发言的,也只有这两人的声音。 此时的朝堂,多了点紧张,多了点肃杀,多了点火山爆发前的静谧。 皇帝悠悠开了口:“承周、儒华,你们既然不同意立叶天为驸马,那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 林承周和秦儒华两人心中微微一震。 皇帝既然这样问了,那今日必定要有一个定论,只是此时还摸不透皇帝的想法,两人不敢贸然进谏。 沉默一阵之后,秦儒华眉毛微微一动,旁边的税政大臣计彦文心神领会,上前说到:“启禀皇上,臣以为,直隶总督秦飞扬,自上任以来,掌管京城各项事宜,开河道、改税法、抚难民、均良田,其政绩有目共睹,况且秦总督年仅二十,比小公主只大两岁,郎才女貌,天作良配,实在是一对难得的佳人。” 皇帝呷了一口茶:“飞扬这孩子不错,还有别的人选吗?” 政务院推举了秦飞扬,军务院自然不能退让。还不待林承周示意,参谋部指挥使吴得纲便走上前,说到:“皇上,臣以为,驸马人选不能只看文治,更要看武功。禁军总兵林傲雄,武功卓绝,此前更是在帝国兵团军演中拔得头筹,以武治国,我帝国之威方能传遍四海。况且,林将军从小就与小公主交好,两人几乎是一起玩大的,正所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依臣看,这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皇帝点点头:“傲雄这孩子也很不错。还有吗?” 众人沉默。 忽然一个略微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臣以为,叶会长既然是问天壁选择的人,那就必定是上天的意思。即使他现在没有任何武力和法力,将来也未必不会是一个好驸马。真正的治国者,当以德为先,文治、武功都是次要的。臣恳请皇上,顺应天意,立叶天为驸马。” 说话的人正是宋予哲。 皇帝点点头:“还有吗?” 众人再次沉默。 皇帝缓缓开口说到:“今天,驸马人选必须得有一个定论。现在有三个人选,分别是秦飞扬、林傲雄、叶天。朕不会强行下旨,免得你们背后说朕独断专行。咱们公平起见,今日参加朝会的人,都有权对以上三个候选人发表同意或反对的意见。德福。” 李德福应言说到:“各位大人,我每说出一个候选人的名字,请各位大人分别举手表示同意、反对,不举手的就表示弃权。” 林承周和秦儒华此时忽然都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皇上挖了一个坑,两人正在不知不觉的往里跳。 李德福继续说到:“第一个候选人,秦飞扬,同意的举手。” 政务院中除秦儒华之外,参会的二十二人全部举起了手。而军务院却无一人举手。 “反对的举手。” 军务院二十二人,全部举起了手。 “同意二十二人,反对二十二人,秦飞扬得票数为零。” 李德福说完这句话,秦儒华和林承周才惊醒过来,皇帝这一手玩得相当高明,他知道军务院和政务院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相让,特意想出这种法子,让秦飞扬和林傲雄双双出局,好让叶天上位。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李德福已经继续说到:“第二位候选人,林傲雄,同意的请举手。” 但现在秦儒华和林承周已经来不及思考和部署,只能任由事态就这样发展下去。 军务院二十二人,全部举手。 政务院二十二人,全部反对。 “同意二十二人,反对二十二人,林傲雄得票数为零。” 李德福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三位候选人,叶天,同意的请举手。” 军政两院共计四十六人,统统沉默着。 宋予哲慢慢举起了手。 “反对的请举手。” 此时,秦儒华和林承周心中已经透亮,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皇上这是铁了心要扶叶天上位,与其现在跟皇上过不去,不如就让这个废柴先坐一坐驸马的位子,总好过让对方夺去驸马之位。 秦儒华和林承周继续沉默着,两人身后的军政两院大臣,眼见身前的主子没什么反应,也依样统统沉默着。 “同意一人,无人反对,叶天得票数为一票。” 皇帝继续呷了口茶:“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被皇上摆了一道,秦儒华和林承周脸色铁青,却又有苦难言,说不出话来。 见众人没什么反应,皇帝说到:“既然众卿没什么意见,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举行大典,立驸马。” “我反对。”就在此时,宫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正诧异间,勤政殿外倏然跑进来一个清丽妩媚、黛目娥眉的女孩子,正是小公主楚玉。 正文 第009章 我失恋了 秦儒华与林承周一见是小公主,心里立刻乐开了花。他二人先前就知道叶天不会任何武技和法术,正是从小公主那里得来的消息。同时他二人也知道,小公主是不大瞧得起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准驸马的。 公主来闹场,正是时候。 皇帝眉头一皱,喝道:“玉儿,这里是早朝,你为何喧哗?” 楚玉一脸气愤:“父皇,你这个早朝,不去讨论国家社稷、黎民百姓,却在议论我的婚事,我如何能不喧哗。” “你。”皇帝一时语结,说不出话来。 楚玉指着站在列前的叶天:“他一不会武技,二不会法术,若是仅仅如此,我也便认了,但他体内没有丝毫武力和法力,是个不折不扣的残废。父皇,你就忍心把我嫁给这样的男人么?” 皇帝怒道:“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见皇帝丝毫不肯让步,楚玉伸手一揽,“锃”的一声,将身旁军务院一名武士的佩剑拔了出来,横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众人大惊。 秦儒华说到:“小公主,万万不可。” 楚玉眼里含着泪花,哽咽的着说到:“父皇,若是你不收回成命,今日我便死在这朝堂之上。” “你。”皇帝气得浑身发抖,偏偏又不敢发作。 小公主楚玉深得皇帝宠爱,一向被其视为掌上明珠,今日小公主横刀落颈,皇帝也有些慌了神,生怕真的激怒了小公主,做出遗恨终生之事。 皇帝伸出手向下摆了摆:“好好好,你先放下剑,你的婚事,我们再商量商量。” 小公主摇摇头:“父皇,我不要你们再商量,我只要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答应我一件事。” 皇帝皱了皱眉,心里没底,不知道这个小女儿又在打什么馊主意。 “父皇,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楚玉握着脸的手,又微微用了用力。 “好好好,我答应你便是,你说,什么事?”皇帝呼出一口气。 “我的驸马,要由我自己来选,无论是父皇,还是满朝大臣,一概不得干涉。”楚玉一字一句的说到。 众人怔了怔,皇帝更是愣在当地,半天没回过神。 “父皇,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楚玉握着剑的手,再次微微用了用力,剑刃已经在雪白脖颈上,轻轻压出一道印痕。 “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快把剑放下。”皇帝急切的说到。 “咣当”一声,小公主楚玉扔下剑,转身便跑出了勤政殿。 一干文武大臣看得目瞪口呆。 一场早朝,闹得不欢而散。 叶天更是从始至终都尴尬的站在原地,整整一个早朝,都在拐弯抹角的决定着他的终身大事,而他自己,却始终没有发言权。 离了勤政殿,回到玉湖西苑。 叶天坐在家里的太师椅上,看着窗外的树叶,微微有些发呆。 早上勤政殿里发生的事情,就像做了一场梦。但是现在他的心里,却分明有一丝丝辛酸的苦涩。 小公主那决然的表情,像烙铁一样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这比起在前世的世界里,他所追求的女生委婉的拒绝,远远要更加深刻的刺痛他的内心。 手无缚鸡之力,没有一丁点法力和武力,残废。 这些言词像挥不去的蚊虫,极力钻进他的脑海里。 叶天用力摇了摇头,想甩掉这些让他感到痛苦和烦恼的词汇,但小公主那张清丽妩媚却充满决然表情的脸,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摆脱,一直不停的闪现在眼前。 叶天的心里空落落的,他站起来,来回走了走,看了看窗外,又坐下,只觉得干什么都索然无味,坐着愣了半天,叶天自言自语到:“这感觉,怎么跟失恋一样?” 又努力的体会了一遍心脏被拉扯,全身被抽空的痛苦感受,叶天终于确定:“我他妈真的失恋了。” 也许叶天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在万寿殿皇帝的寝宫里,第一次见到小公主楚玉的时候,他也许就已经爱上她了。 之后,当叶天得知自己即将成为驸马时,他的内心或许已经有了一份期待,那颗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孤独的心,隐隐已经有了归属感。 可是今天,这一切都像是镜花水月,被打得粉碎。 “啪”的一声,叶天拉开抽屉,拿出一叠银票。 好在他出身军伍,心性的坚韧终究要比普通人强一些。叶天明白,此刻他自己最需要转移情绪,寻找发泄点。 至于转移情绪的方式,他选择了另一个世界女孩子失恋时最普遍的做法,购物。 花街。 帝都最大的综合娱乐中心,也是著名的风月场所。 叶天记得宋予哲说给他的话,专程到这里来物色几个丫环和管家,好让他那个空荡荡的家,多一点人气。 大街两旁灯红酒绿,买卖吆喝声此起彼伏。 商铺二楼的阳台上,不时可见到穿着妖艳的女子,挥舞着手中的红帕,招揽着客人。 叶天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在寻思:这花街的女孩子,档次普通偏高哪,只看二楼那几个正在冲自己笑的,就不次于听雪和晴芸的水准。 叶天傻傻的冲二楼的女子挥了挥手。 就在这时,一声响鞭摹地传来。 叶天回头望去,只见街边一排长长的木笼,每个木笼里都关着一个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几乎都没有穿着衣服,只在敏感处略略遮掩。 这便是宋予哲口中的奴隶市场了。 此时,在那排木笼外面,一个鹰勾男子正吆喝着:“魔族女子,百年罕见哪,绝对低价,没尝过鲜的一定要试试了。” 男子一边吆喝,一边拿着鞭子,抽打着最后一只木笼里的一个长发女子。 那木笼里的女子不时的发出一阵阵惨叫。 叶天走到近旁,实在看不下眼去,对着那鹰勾男子说到:“你卖奴隶就好好卖,干嘛一直打她?” 鹰勾男子嘿嘿一笑,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叶天,放下鞭子,指着木笼里的女子,说到:“客官,你离近看看,她跟别的奴隶可不一样。” 叶天皱了皱眉,走到木笼边,离近看了看,只见那女子披头散发,双瞳漆黑,双腮里能隐约看到各有一颗细细的尖牙。 鹰勾男子笑着说到:“这可是魔族的女子。我好不容易从巴罗人手里买回来的。” 叶天愣了愣,问到:“魔族的女子?” “是啊。魔族,百年前就已经绝种了。传说魔族的女人,那方面的功夫可不得了,你要买回去,销魂销死你。”鹰勾男子哈哈大笑起来。 叶天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刚走了几步,又听得那鹰勾男子说到:“魔族女子,低价卖了,再没人要,我也不养了,今天晚上杀了喂狗。” 随即鞭子又响了起来,接着又是那女子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过路的路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了。但叶天实在听不下去,只好返身回到木笼旁,指了指那魔族的女子,问到:“怎么你今天卖不出去,就要杀了她?” 鹰勾男子眼神一瞟,无意中看到了叶天挂在腰间的令符,那分明是皇家内务府的随身门符。 这样的主,可欺不得。 鹰勾男子正色说到:“大人,我给你掏心窝子说,魔族人一来食量大,我养了她两个月,耗了我将近二两银子。二来魔族人难以驯服,客官买回家,如果没有点武技和魔法的手段,反倒容易被她所伤。不瞒你说,这个女子,已经被卖出去两次又被我重新捉了回来,买她的人还没摸到她的手,就被她打的死去活来。我这身武技,也就刚刚能降服她,但也不敢随便碰她,稍不留意,也是要吃大亏的。” “现在我实在养不起她了,卖又卖不出去,原本想捞一笔,没曾想竟落了个烫手山芋。今天要再出不了手,真的不如杀了喂狗。” 叶天叹了一口气,说到:“多少钱?” 鹰勾男子伸了五个手指:“五两银子。” 叶天点了点头,掏出银票,点了五两递给鹰勾男子。 鹰勾男子接过银票,竖了竖大拇指:“大人痛快,只是别怪我多提醒一句,魔族女人野性难驯,大人可要小心。” 叶天点了点头:“多谢。” “大人住哪里,我差人给你送上府去。”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驶到玉湖西苑大门前,马车之上,摆着一个大木笼,笼里正是那个被打了一天的魔族女子。 鹰勾男子和几个帮手把木笼抬下车,顺着甬道抬到叶天居住的院落里。鹰勾男子看了看湖山绿水的院落,嘿嘿一笑,得意的说到:“我说呢,连个价都不还,也就皇家的人能这么阔绰。” 叶天来到木笼旁,鹰勾男子指着木笼里的女子,说到:“大人,她左臂上贴着一块大力镇压符,封着她体内九成的武力,她能够动用的武力只有一成。大人可要注意,千万不要解开那块符,不然的话,就算我们十个壮汉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叶天仔细看了看,那女子的左臂上,的确贴着一块烫金色的符印。 叶天点点头:“我知道了。” 鹰勾男子笑笑:“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大力镇压符据说是一个七级符印师花了九个月时间才炼出来的,京城能解得了这符的没几个人。” 最后抱了抱拳,鹰勾男子与随行的帮手们离去。 叶天看着笼里的女子,说到:“我现在放你出来,但你不能伤害我,同意的话就点点头。” 女子直视着叶天的眼睛,在这一刻,叶天忽然感到浑身一阵不舒服,似乎自己的内心,都被眼前的女子给看透了。 终于,女子微微点了点头。 叶天呼出一口气,把木闩拉起来,打开了木笼的门。 女子缓缓走了出来,轻轻抬起头,看了看快要落入地平线的夕阳,用低沉的声音说到:“先给我弄点吃的,我要半斤羊肉,用玉和酱汁腌过的,还要一斤面条,要豆面、高梁面掺在一起的三和面,要快。” 叶天愣了愣,一时之间理解不了。 女子转过头,看着叶天:“没听见吗?” 叶天木讷的点点头:“听,听见了,我,我,我这就去。” 正文 第010章 魔族女子 叶天心急火獠的跑出门,连着问了六家熟肉铺,才找到了用玉和酱汗腌过的羊肉,又找了四家面馆,终于找到了用豆面、高梁面掺在一起的三和面。 打包了所有的东西,叶天又心急火獠的跑回了家。 魔族女子正坐在房屋正中的圆桌边,吃着上一次宋予哲带给叶天的点心。 叶天将羊肉和面条放在桌上,女子也不多言,直接拿过来就吃,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半斤羊肉、一斤面条、还有各式的点心,已经被那女子一扫而空。 叶天看着满桌的狼籍,咽了一口口水,心里暗道:还真是有点养不起。 吃完了饭,女子的神情似乎颇为满意,忽然站起身,左右看了看,又出了门,走到厨房里,拿起切菜刀,直直向大门外走去。 叶天眼见不对劲,赶忙上前拦住。 “你拿刀去干什么?”叶天瞪着眼问到。 女子低声道:“我要去杀了他。” “杀谁?那个卖你的男人?” 女子点了点头。 “第一,你这样出去杀人,很容易被官府捉拿,到时候又被关进笼子里,再也别想出来;第二,我现在买了你,就是你名义上的主人,按理你应该听我的话。”叶天说到。 女子歪着头,思索着叶天的话,半晌过后,女子点了点头:“好吧,第一我不想再被关进笼子里,第二你花钱救我出来的,我可以听你的话。” 叶天笑了笑:“这就对了。” 女子放下刀,重新回到屋子里,坐到圆桌边,不再言语。 叶天试着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媚柔。” 叶天看了看女子那披散的长发,浑身的污泥和血痕,难看的面相和破碎的衣衫,心想名字与人还真有点名不符实啊。 忽然想起一件事,叶天说到:“你要不要洗个澡,我去给你买几身衣服?” 女子看了看叶天,点了点头:“好。” 玉湖西苑原本就不是给一个人住的,上任会长在的时候,家里大大小小一百多口人,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在这院子里,洗澡的地方更是多达十几处。 叶天选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厢房,烧了一壶水递给媚柔,便出门去往邻街的优衣坊。 到了优衣坊,选来选去,再加上老板的忽悠,终于挑了几个红的粉的绿的黄的、料子也是上乘的小姐衫买了回来。 进门之后,叶天故意大声咳嗽着,好让媚柔知道他回来了。 内门里传来一个声音:“把衣服放在门口,我自会去拿。” 叶天点点头,把手中的小姐衫轻轻放下,便回了屋。 不一会儿,“吱呀”一声,屋门被人推开,叶天抬起头,往前一看,眼睛直直的便不动了,跟傻了一样。 一袭鹅黄长衫,秀发长披,媚眼如织,艳丽不可方物的女子站在门口,看着叶天微微一笑。 叶天正端着一碗茶水喝着,一眼看到门口的女子,“叭嗒”一声,一口茶水连着口水,拖着长长的丝,滴在膝盖上。 “怎么,刚洗了个澡,就不认识我了?”媚柔笑着说到。 “哦哦哦。”叶天尴尬的低下头,赶忙放下茶碗,站起身,语无伦次的说到:“是媚柔啊?真是,差点没认出来。啊,不好意思。” 媚柔走到近前,双手叠在一起,学着宫女的样子,屈身作了一揖,说到:“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若不是大人,现在我已经被杀了喂狗了。” “快快请起,这没什么,没什么的。”叶天在这方面一向没出息,一见美女就发晕。 “今后,媚柔就是大人府上的丫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大人。”媚柔轻轻说到。 “啊?!”叶天头向后微微一仰,有些眼晕。 洗过澡、更过衣的媚柔,实在有几分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味道。即使与小公主楚玉相比,也是毫不逊色。 “天色已晚,大人早些歇息吧,媚柔给大人更衣。”媚柔一边说着,一边欺近叶天身前,伸出一对玉手,正要拂下叶天的外衫。叶天并未看到,那对玉手之中,还握着一把细小尖厉的金色簪子。 幸福不会来得这么快吧! 一阵强烈的香气袭来,熏得叶天差点再次晕过去。 但叶天还不太习惯被人伺候的感觉,本能的退了一步,尴尬的说到:“媚柔姑娘,你不必如此自降身格,我去花街,原本只是想买几个管家和丫环,但我叶家的管家和丫环,与主人不分尊卑,一概平等相待的。” 媚柔扑闪着大眼睛,轻轻一笑:“大人真是说笑了。” 叶天认真的说到:“没有说笑,今后你若愿意留在这里,就帮我平时收拾收拾屋子,或许还要做做饭,千万不要低三下四的跟奴才一样。若是不愿留在这里,现在就可以走。” 听到这句话,媚柔怔了怔,说到:“大人出了五两银子,把我买回来,难道不是要与媚柔同床共枕,共享鱼水之欢的么?” 叶天摇摇头:“我买你,是不忍心看他一直打你。你愿留则留,不愿留自可离去,只是千万别再做傻事,这是京城,无端的杀人,官府绝不会善罢甘休。” 媚柔又愣了半天,叹了一口气:“大人,你是个好人。只是媚柔无父无母,也没有什么靠山,现如今体内武力被封,自保尚且不能,就算出了这个门,遇上歹人,又是一个被贩卖的命运。” “你那个什么符印,如何才能解?”叶天问到。 “这是一个七级符印,需得神斗士或魔导师才能解得开。”媚柔一边说着,一边把肩角的衣衫褪下一角,露出雪白的肌肤和那个金色的符印。 “我来试试。”叶天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袖子。 “大人不可,若是武力或法力级别过低,不但解不开这符印,还会伤及解印的人。”媚柔摇了摇头。 这话却反而把叶天的倔劲儿给激了起来。 现在一听什么武力啊、法力啊、武士啊、法师啊什么的,叶天就烦。 “什么武力法力的,让我试试。”叶天说着话,伸出手去,拂上媚柔肩上的那道符印,轻轻一揭,那道符印便被撕了下来。 叶天甩了甩手,那道符印就像一张淋湿的薄纸一般,被甩在了地上。 媚柔眼看着这一切,愣了半天没说话,背后却是一片冷汗。 幸亏刚才没有拿簪子偷袭他,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下场。以他如此轻描淡写便解去一个七级符印的实力来看,至少是高级神斗士或高级魔导师的水准。 媚柔平息了一下震惊的内心,轻轻说到:“大人真是深藏不露,媚柔莽撞了。” 叶天看了看地上的符印,砸了砸嘴,说到:“我还当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不就一张破纸嘛。” 媚柔脸上一副怪异的表情,一个七级符印,竟被他说成是一张破纸。这话若是被制符师听到,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微微思索了一下,媚柔神色之间,仿佛做了一个决定,再次轻轻一揖,说到:“大人,媚柔愿意留下来,做你的丫环。” 叶天面上没动声色,心里却是欢喜得很。 对一个刚刚失恋的人来说,再没有什么事能比遇到另一个美丽妩媚的女孩子更能快速修复那颗脆弱受伤的心。 “那好,其实,也不需要做很多事,就是帮我收拾收拾屋子,另外,做做饭,也就可以了。”叶天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喜悦。 媚柔嫣然一笑:“大人放心好了,丫环需要做些什么,我还是明白的。” 叶天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说到:“哦,对了,我先给你安排一个房间。”说着走出房间。 两人走到院落西房,叶天指着房间说到:“这一间房,是上任会长的千金大小姐住的闺房,里面的家具物什,还保留着大小姐原先的摆设,正好适合你住。” 媚柔点点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显然是最近才收拾过的,几乎没有灰尘,红绸布缎、胭脂铜镜,都还保留着原先的样子。 媚柔看了一会儿,然后坐在闺床上,双腿耷拉着,细眼如媚,微微瞟着叶天。 叶天装模作样的四处看着,却分明能感觉到媚柔一直在看着自己。再说得直白一点,那分明就是一种挑逗。 假意观察床棱是否还结实,叶天一边用手摇了摇床棱,一边轻轻瞥了一眼床边。 媚柔正坐在床边,微微后仰,黛目秀发、红颊白颈、眼神迷离,正盯着自己,叶天心中一动,老脸一红,稍稍有些尴尬。 努力定了定心神,叶天有些慌乱的说到:“时,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我,我也回去休息了。” 说完话,叶天便转过身,走出了屋子。 叶天走后,媚柔看着屋门外的背影,忽然做了个鬼脸,自言道:“看把你吓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低下头,媚柔继续自语到:“还是不是个男人?居然能禁得住我的烟视媚行。”停了一下,媚柔又悠悠的说到:“定力不错哪,倒是个值得托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