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年度巨献宅斗大戏 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长宁侯府的后花园里,一身水碧色罗衫的女子正趴在最高的一棵树上向下张望,皎白如月的脸上,虽然巧蹙弯眉,却有着一双比星子还亮的眼睛秋水桃花一般潋滟,绯色薄唇红润如画,仿佛是那炎炎夏日中的一抹清凉。      树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看的胆战心惊:“小……小姐啊,这后花园我们都逛了十几圈了,这棵树皮都要让您踩秃了,真的没有……没有你说的什么地下喷泉啊。”      夜浅夏轻吐一口气,鼓起腮帮子,泄气的扫了一眼被她环顾了无数次的水榭楼台,不情不愿的跟自己的小丫鬟确认:“小竹子,那天我就是从那掉下去的?”      她指的是树下的一个小池塘,碧水摇波深可见底。      小竹子重重点一下头:“是啊,二小姐约了您在这见面,谁知刚停了雨的路面湿滑,小姐一个不小心就掉进去了。”      回想那天的一幕,现在小竹子还心有余悸呢,因为那次落水,小姐救回来虽说捡一条命,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这要是自己晚去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夜浅夏想的也是那天的事,作为一个盗墓行业的专业销赃人员,第一次做刨人家祖坟这种缺德事就造了报应,落进地宫的喷泉里,竟然魂穿到这个时代,还是个跟自己重名的女子身上。      没错,这副身体的正主也叫夜浅夏,据说在太兮山学艺十年,才被他老爹一封家书催回来讨论跟她大师兄的婚事,就碰上这种倒霉事。      结果婚没结成,身体反倒被人鸠占雀巢了。      据说这是一个叫做昭国的国家,史书上并无记载,示意她作为一个深谙个朝历史以及古物行情的盗墓贼,对这段历史竟然一无所知。      不过经过这些天的恶补,她多少了解到一些自己所处的环境,昭国南有云国,西有荼夏,北有北狄,东临大海,是周边几国中最强的国家,当然这种所谓的强势,正被当朝皇帝奉帝的穷兵黩武挥霍得外强中干。      从树上跳下来,拍拍手上灰土,浅夏蹙着的眉又紧了又紧,难道她的小命就要交代到这了?想想后院里坐着的那个老母夜叉还有小母夜叉,浅夏就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还是想想办法怎么穿回去吧,这种勾心斗角年度巨献的宅斗大戏,真心不适合她。      大步流星的跨出去一步,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扭捏了一阵,又敛起裙裾换成小碎步。      没办法,这不是她生活的男女平等的21世纪,而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且入乡随俗吧入乡随俗。      不死心的想着再去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被自己落掉的线索,忽然眼前一花,迎面跑过来胖墩墩一坨肉。      那坨肉上气不接下气的呼着粗气,大惊小怪道:“哎呀,大小姐,原来您在这啊,可让老奴找了好久。”      浅夏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挑着秀气的眉梢问胖的不见眼睛的肉堆,哦不对,是管家,“大总管,什么事啊?”      “那个,宫里来人了,让您去正厅接旨呢。”管家说着拱手行了个虚礼,接着给自己顺气。      浅夏冷笑,她一个不被后妈待见的名义上的大小姐,有什么好事能轮得上她。平时看见她鼻子都要翘上天的管家,今天竟然也能堆出一张笑脸来,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怀着那么点惴惴,浅夏带着小竹子豪气干云的来到前厅。      长宁侯夜阕,也就是她现在这副身体的亲爹,正和颜悦色到一脸谄媚的对一个长相阴柔、衣着富贵的男人毕恭毕敬。      看那人的衣着打扮,以及眉梢眼角的那点刻意的做作,不用想,一定是宫里走出来的大太监了。      眼高于顶的夜夫人亲自端茶倒水,而侯府的那位二小姐,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夜芊芊,也削尖了脑袋想往上凑,谁知眼角一瞥,正捕捉到带着丫头进来的浅夏。      心里一动,怨毒的眼睛一眯:那天怎么就没再用力一点,淹不死也撞死她,省得天天晃着碍眼。      心里没来由的一股邪火,恶毒的眼睛蒙上冰冷,愤愤然走过去叫嚣:      “圣旨都到了,你怎么才赶过来,藐视皇恩,这是要欺君吗?告诉你夜浅夏,你活够了直接说,别拖我们一家人下水!”      要不是刚刚喜公公非要等着这贱蹄子一起接旨,哪轮到她登堂入室。。      夜阕知道是浅夏过来,捧着袖子连连做了两个揖,假笑到僵硬的脸上,褶子都要抻开了:“这便是小女夜浅夏,公公可否即刻传旨?”      一直坐在上位,优哉游哉喝着茶水,享受着下面一群人众星捧月的伺候自己的喜公公闻言,尖细的嗓子“哼”了一声,慢悠悠站起身,倨傲的向下瞥了一眼,拿腔作势道:“如此,咱家便宣旨了,夜氏浅夏接旨!”      夜芊芊自以为是的脸上表情一僵,不是来侯府传旨的吗,那便应该是夜侯接旨,喜公公如此说,莫不是搞错了?      如此想着,心里隐隐不安,看向浅夏的眼睛,又染上几分狠恶的怨毒。    正文 第二章 被赐婚 跪在硬邦邦的青砖地面上,从膝盖处传来的疼痛,让浅夏细弯的眉毛拧成一个疙瘩。      喜公公念完那句“夜浅夏领旨谢恩”,宣告他那道长篇大论的圣旨终于念完,浅夏如蒙大赦,揉着膝盖一下子站起来。      古代就这点太糟,动不动就要跪。      圣旨文绉绉的之乎者也一大堆,无非一个中心思想:皇上把她许给了三皇子李轩昊,传说中神勇无比的靖王爷。      喜公公乜着眼睛,将圣旨交给浅夏,收了夜府的银子,心满意足的离开,经过浅夏身边时,还不忘做作的道一句“恭喜”。      长宁侯府炸开了锅,因为一道赐婚的圣旨。      “哼,真不知道你是积的什么德,皇上竟然把你赐给靖王爷!”夜夫人一脸不屑的瞪着浅夏,“不过就算进了靖王府,也别忘了自己是从哪个门去的!还有,要是不得王爷欢心,也别丢了侯府的脸面!”      靖王爷那可是深得皇帝宠爱的皇子,征战沙场万夫不当,军功赫赫,在朝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所以夜夫人才忍不住提醒,浅夏若是日后飞黄腾达了不能忘了侯府的养育之恩,当然要是腾达不起来,也别指望着侯府能帮她一把。      浅夏站在正厅,手里还捧着那道明黄的圣旨,心不在焉的听着那个顶着嫡夫人帽子冠冕堂皇训诫的夜夫人,心里冷嗤:想得美,合着好事全是你们的,坏事就我一人!      被嫉妒烧红了眼的夜芊芊也尖酸帮腔道:      “谁不知道靖王爷宠侧妃宠的什么似的,现在侧妃又有了身孕,马上就要生小王爷了,这个时候把你抬进靖王府,不是为了给靖王爷暖床吧!”说完还轻蔑的笑笑。      昭国选秀日期将近,她削尖了脑袋要进宫,要做皇妃,嫁的却只是皇帝那个老头子,而谁不知道,靖王爷可是大昭国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这叫她如何能不气,如何能不嫉妒。      听女儿这么一说,夜夫人心里那点担忧此刻全抛诸脑后。      夜浅夏就算进了靖王府还是炮灰,将来要光耀夜府门楣的还得是她的宝贝女儿。      浅夏的视线终于从明黄的绸缎上移开,看了一眼一直坐在那不说话,面对老婆女儿对长女的刁难习以为常的到熟视无睹的夜侯爷,心里默默的对这副身体原来的正主一声哀悼。      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但是离开这样的家庭,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既然我占用了你的身体,这些人加诸在你身上的屈辱,作为回报,自然会为你报仇的。      至于靖王府嘛,嫁过去也没什么不好,总不至于比侯府的境遇还遭。      不轻不重的,圣旨在手心颠了几颠,眼尾扫过在场的几个人,最后停在最有敌意的那双眼睛上,摇着头不咸不淡的开口:“同样是暖床,恐怕日后姐姐还要叫妹妹一声母妃,啧啧,真是讽刺!”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她嫁到靖王府的身份可是正妃,看那对母女的反应就知道,靖王的身份想必是他们十分忌惮的。      被一语戳中痛处,夜芊芊恼羞成怒,再也控制不住的一巴掌就要扇过去。      重重的一掌打下去,意料中的皮肉交接的声音却没有传过来。      夜芊芊盛满怒意的眼睛看着自己被浅夏紧紧攥住的手,歇斯底里的问:“你要干什么?”      燎原野火一样的目光逼得夜芊芊连连后退,浅夏咬牙道:“圣旨已下,我是未来的靖正王妃,而你能不能过了选秀第一关还都不知道,半月之后就是大婚之期,不想整个侯府陪葬的话,就记得你现在的身份!”      前些日子她刚历经一场劫后余生,体虚的很,拜她们母女所赐,十几天下来别说是汤药,就是一顿像样的饭菜都是奢望。      万幸她底子好,粗茶淡饭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将养好了身体,从前她们母女是怎样对这副身体作威作福的她不管,但是从今以后,谁都别想再碰她一指头!      放了狠话,甩开夜芊芊的手,浅夏头也不回的离开。      被方才凌厉的气势震慑到,夜芊芊一时忘了挣扎,直到浅夏的身影走远,才猛然醒悟似的,捂着自己被攥的通红的手腕,跑到夜夫人面前,娇滴滴的告状。      “母亲~你看看她呀!”说着露出半截手臂,她的话是对夜夫人说的,眼睛却瞥向一旁的夜阕。      莹白的皮肤上浸血的红,看的夜夫人心疼不已,指着宝贝女儿的手腕,七分气三分怒的对夜侯哭诉:“侯爷,您看看,对亲妹妹,她怎么下得去这么重的手!”      母女俩一唱一和,声音婉转梨花带雨的,就好像刚刚耀武扬威先下手的不是夜芊芊一样。 正文 第三章 水深火热又一村 侯爷倒是一反往日纵容的神态,沉沉的吼了一声:“够了,什么事等到大婚之后再说!”      倒不是说这一次他终于有了做父亲的自觉,而是靖王府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有等浅夏过门才能定夺。      至于怎么对待这个女儿,自然也要看靖王的赏识态度。      说的好听点叫有眼色,说的难听点就是见人下菜碟。      不过不管哪一种说法,都不符合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身份就是了。      浅夏住的地方是一座独立的小院,侯府尽管败落,以前的威风还是有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小园里草木繁茂,少有人打理,而她起居的地方更是四壁漏风,空有个架子。      她是该庆幸啊,穿过来的时间正直夏日,这要是寒冬腊月还不冻死她丫的。      不同于突然接到圣旨后打了鸡血一样忙里忙外赶嫁妆的小竹子,浅夏此刻正喝着碗里的半碗茶渣子,单手托着腮,眼睛望着天。      对于皇家赐婚来说,半个月未免太过仓促,根本不符合礼制,所以夜芊芊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赐婚这件事,只怕是另有隐情。      至于那个素未谋面马上就要成为她丈夫的靖王爷,浅夏这几日旁敲侧击的也从小竹子那里了解到一点。      听说杀伐决断很有能力的一个男人,长得也说得过去,只是天之骄子嘛,难免脾气差了点。      也不是太差,不过偶尔卸人个胳膊,打断个腿什么的,间或玩死个人也不是没有过。      想想都觉得身后冷风嗖嗖的冒,等她到了王府,迎接她的到底是什么还是未知,越想心里越堪忧,浅夏长长的叹了口气。      怀抱着喜红的绸缎,小竹子从外面踏进来,就见自家小姐难得一见的伤春悲秋的模样,不由得问:“小姐在想什么?”      缱绻三分慵懒的扫了一眼迈进一只脚来的小竹子,浅夏悠悠说道:“想做一首诗”。      小竹子没迈进来那条腿差点直接磕在门槛上。      她家小姐虽说是打小在太兮山上长大,这些日子才回到侯府来,毕竟她是跟在小姐身边时间最长的丫头,怎么不知道小姐还会作诗的。      见小竹子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想露又不敢表露的样子,浅夏眉梢一挑,淡幽幽瞟了一眼,开口酸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水深火热又一村啊!”      夜夫人母女再怎么刁难浅夏,靖王府终究是不敢得罪的,所以该准备的嫁妆,该做的脸面,即便说不上尽心尽力,还算说得过去。      只是这个说得过去,在靖王府那种置若云端的豪门显贵面前,怎一个寒酸了得。      半月之期转瞬及至,在侯府的最后几天难得的相安无事,想来还要拜未曾谋面的夫君所赐。      只是,浅夏还没完全消化嫁为人妇的信息,仓促间就被抬上了花轿。      大婚当日,靖王府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李轩昊的脸上是万年不变的泰然自若,剑眉星目唇勾齿划刀削斧刻一般棱角分明,宛如白玉的脸上仿若罩着寒霜。要不是身上大红的喜袍鸾凤的花边,谁也想象不到那个坐在正位之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中没有半分喜怒的男人就是今天的新郎官。      无与伦比的尊贵气度,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不怒自威,什么都不必做只消那个男人坐在那,就足以镇压的前来拜贺的昭国百官无一人敢造次。      不远处一个身着管家服的中年男子,箭步走至靖王身边,耳语几句,李轩昊听后眼中闪过一抹嫌恶,很快又归于寂然。      与此同时,本应该是欢天喜地钟鼓鸣锣被命妇们围得水泄不通的采薇轩,却只有一个侧王妃,还是靖王的。      齐蔚仗着自己有几个月的身孕,堂而皇之的坐在新床不远的位置,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碗,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画的妖孽一样的蛇蝎美人,三分笑意七分讥讽的开口:“今儿是姐姐大婚的好日子,我本不该说这些,可是王府内事一直是妹妹在把持,有些事情不说明了,恐有误会。”      喜帕下面水红的流苏晃了几下,浅夏不着痕迹的歪歪肩膀,缓解一下僵硬的肌肉,对故意找茬的女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正文 第四章 王府大婚 误以为养精蓄锐的浅夏是个可以随意捏的软柿子,齐蔚得意的笑容更大,声音不由调高了几分:      “原本宁国侯府跟和硕郡主府的几位命妇主动要来请安,是王爷说王妃喜静不喜闹,一句话全给搪了回去,姐姐大婚之日这才如此冷清。”      说完鼻端哼了一下,摇着枝摇玉坠的脑袋装模作样的“啧啧”两声,“陪嫁的嫁妆寒酸也就算了,大婚的排场还不如我这个侧妃进门的时候,也难怪王爷觉得拿不出手。姐姐有功夫多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想想吧,别辜负了好年华。”      说到最后,齐妃竟是掩着唇哈哈的笑起来,连带着跟进来的几个小丫鬟一道嘲讽低笑。      她原本是想息事宁人,能不计较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算了。      奈何喜帐之外的笑声太刺耳,浅夏不耐的用手扒了扒耳朵,对身侧早就瞪圆了一双眼睛跃跃欲试的小竹子道:“好好的日子,哪里跑来一群疯狗,还不打出去!”      “好嘞!”      小竹子就等这句话呢,她年纪不大,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眼见着自家小姐被欺负,早就恨不能以牙还牙咬回去。      得了主子允许,小竹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边上挑喜帕用的秤杆,振臂一挥,专挑贴身的大丫鬟打。      打狗还要看主人,小竹子此时留了个心眼,齐妃有身孕,碰都碰不得,可是这么狗眼看人低的人,不教训教训怎么出的了心头的恶气。      打了大丫鬟,还不就等于打了那个侧妃的脸!      只是小竹子手握凶器正拍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耳边一声尖叫,只听身后有人惊呼一声:“不好了,王妃碰头了!”猛地震得她就是一个激灵。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不断,到了最后,竟讹传成了王妃拒婚意欲殉情自杀。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接着整个采薇轩都乱作一团。      传说王妃因为拒婚自尽的消息一时长了翅膀一样,愈传愈烈。      大红的喜帐内,小姐昏睡在新床上,头上简单处理的伤口,还隐约洇出一层血迹来。      小竹子守着浅夏坐在空荡荡的新房里,盈盈的大眼中蒙上一层灰败,隐约有水光闪动,只是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熏香缭绕,将整个房间充盈着氤氲的氛围,大红喜帐中的人嘤咛一声,揉着欲裂的额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环顾四周,入目一片喜红,雕梁画栋层峦叠绣,让她一时生出一种时空错乱的错觉。      许久才记起,她现在的身份早就不是盗墓摸金的校尉,而是靖王的新妃。      一旁守着的小竹子,雾蒙蒙的眼睛里还满是委屈和焦虑,浅夏摇头苦笑了一声,弱着声音问:“这是怎么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重创后无力和疲软,故作镇定却有气无力的开着玩笑。      小竹子被这么一说,脸刷的红了一下,很快又被垂头丧气取代。见浅夏蹙着眉要坐起身,以为是头上的伤口在疼,忙出口安慰:“小姐头上的伤才敷了药,还是别动的好。刚刚……刚刚真是吓死奴婢了……”      话还没说完,咧着嘴竟是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浅夏起初只是拉了人过来,轻轻抚着她的背,企图安慰,谁知小竹子颇不解人意,眼泪越落越多,声音越号越亮,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看着主次倒置的两个人,浅夏无力的打了个哎声,拍拍小竹子的背,“什么时辰了,怎么王爷还没来?”      不知该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是说曹操曹操到,总之浅夏觉得今天她点背极了。      随随便便找个借口,本来是想转移小竹子注意力的,怎么就把狼招来了。      随着下人通传的一声“王爷驾到”,新房门外,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竹子脸上倒是现了几分喜色,只要王爷见了小姐头上的伤,她将事情前因后果讲清楚,王爷一定会给她家小姐做主的。      可还没等那分喜色展开,脚步声停顿了一下,之后竟是渐渐微弱,直到消失不见。      咫尺之距,身后还曳着喜庆的花球,新郎始终是没有推开新房的那扇门。      浅夏心里原本也是打着鼓的,听说靖王爷高大威猛,听说靖王爷英俊帅气,听说……听那么多人说靖王,褒贬不一,而这个时时处在话题中心的男人,正是她的老公。      而她,还没做好面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做老公的准备。      万一洞房花烛他提出那啥那啥,她是把他踹到床下去呢,还是踹到床下去呢?    正文 第五章 王府夜袭 如此纠结还没出个结果,随着脚步声远遁,浅夏知道,她想多了。      或许,新郎官只是路过新房,然后发现这里的摆设不是很如意,床板也不是他喜欢的质地,所以干脆找另一个人洞房花烛去了。      毕竟在关于靖王的众多传言中,有一条就是他,生冷不忌,男女通吃。      靖王的脚步声还未完全消散,采薇轩的房梁上,一道炯然的视线正赤裸的胶着在浅夏莹润白皙的面颊上。      房间里浅夏幽幽叹息:“这才是本姑娘倒的最生死一线的一个斗啊!”      小竹子尚未回魂,对浅夏的感叹只回了个不解的单音“嗯?”      而房梁上那位,原本是要离开的夜探王府的贵宾,此刻却是顿了一下脚步,嘴角掀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靖王府今日,不虚此行!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按传统,新娘子是要等新郎官掀盖头喝合卺酒的。      王爷半路上被劫走,不知还会不会过来,那她是等还是不等啊?      打发小竹子先去休息,浅夏带着职业精神环顾她的新房,忽然眼睛一闪,目光被桌子上的一对龙凤喜烛吸引住了。      婴儿手臂粗细的喜烛,烫金的蟠龙,雕的栩栩如生,最最关键的是,喜烛的下面是一对纯金打造的烛台。      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她顾不得一个头疼的两个大,贼兮兮的跑过去,丢开喜烛,捧起烛台,放嘴里就啃。      嗯,分量十足,做工精美,纯金打造,货真价实。      还有她今天那价值连城凤冠,这些东西要是穿回去的时候带上,岂不是发达了。      有水头不藏私,都对不起她二十几年的盗墓生涯。      所以,靖王府的新王妃,就这样顶着厚重的凤冠,怀抱一对金灿灿的烛台,做着发家致富的春秋大梦。      李轩昊黑着一张脸从大门跨进来,身上还穿着那套拜堂的喜服。      红色,他最讨厌的颜色,没有之一。      采薇轩的大院里静悄悄的,偶尔一两声蝉鸣划破夜空,就像焦躁的炭火上被人淋下一杯冰水,刺啦一声听的人毛骨悚然之后迅速的归于平寂。      多年来的敏锐让他很快的察觉到采薇轩里的古怪,不觉挑了下眉头:挑上他大婚之喜的日子作乱,真是嫌命长了。      房檐之上一个劲装的黑影一闪而逝,仿佛毫无知觉似的,一双白皙得根本不像常年带兵打仗的手推上漆红的朱门,无视身后一道寒光闪过,又迅速泯于夜色。      有杀气紧逼在靖王身后,驻足片刻却没有对他下手,最终飘向王府书房。      临渊阁里刀光剑影,十几个黑衣人厮打成一团,除了刀剑相撞的声音,再无其他,就连被一剑毙命的尸首都是悄无声息的摔在理石的地面上,然后挺尸。      而此时采薇轩里,李轩昊手托着一碗清茶,正细细品着。      不知何时,丁毅悄无声息的来到主子身边,拱手问道:“王爷可有吩咐?”      “抬桶浴水来。”微薄的双唇轻启,吐出的是昆山玉碎般的声音,低沉威仪,眉头轻皱间却是掩饰不住的嫌恶。      丁毅闻言愣了一下,抬头诧异的看了主上一眼,对在如此杀伐时刻仍有此闲情逸致的王爷,稍微表现了一下崇敬之情,领命下去。      靖王身边,没有套路,他应该早就习惯。      待人下去,李轩昊回头扫了一眼重重鸳鸯幕,幕后的女人悄无声息,仿佛这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眉头轻敛,邪笑微扬,太兮山上下来的女人,今天他倒是要领教领教,有何不同。      片刻之后,丁总管去而复返,恭敬回禀:“启禀王爷,闯入书房的刺客共九人,死七人,逃一人,活捉一人。”      “活捉一人啊,似乎不太好办呢。”埋在烛光下的脸戏谑阴测的展开一个嗜血的笑容。      丁毅只觉得周遭升起一股冷意,接着胸口一震翻涌,险些一口血喷出去,强压下心口的不适,单腿跪在地面诚惶诚恐,“属下知罪,属下一定从这一人口中得到王爷想要的消息。”      李轩昊若无其事的起身,手指在浴桶无波的水面上划出一道水痕。      悠然的脚步慢慢踱向喜床,挑开落地的床帏,入目的女子还顶着火红的喜帕,合衣而卧,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探下身,状似无意般,靖王凝眸想要看清她抱着何物,全部的注意力却都在目光不能及的暗处。      直到他那顶着凤冠,穿着霞帔,怀里抱着一双黄澄澄金灿灿的大烛台的王妃映入眼帘,靖王爷忽然泄了全身力气,脑仁子直突突,双眉不经意的又皱在了一起。      难怪喜帐内没有一丝声响,原以为是她处变不惊,原以为采薇轩里还有另一重埋伏,却原来是,睡着了!    正文 第六章 姐没时间陪你玩 睡着了,靖王爷额角黑线叠着黑线,再次被脑海里出现的这三个字雷到了。      是他草木皆兵了。      冰冷的脸上升腾起怒意,让本就萧索的喜房内,更是阴沉的可怖,敢这么无视靖王爷的人,她还是第一个!      大手一挥,劲风骤起,喜帕在空中打了两个转,飘落到地上。      感觉头上一凉,夜浅夏不满的嘤咛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转过来的容颜尤带着一抹苍白,酣睡中的脸颊透着不自然的粉红。      阴鸷的眼神望向毫无防备的睡颜,忽然贴近,仔细观察半晌唇边的晶莹,然后嘴角抽了抽,嫌弃的抽回身——她,流口水了!      无所不能的靖王爷觉得自己被耍了,还是被他亲爹和兄弟一同给耍了,坐回椅子上不断的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大婚当晚能睡得这么没心没肺的,王妃当真古今第一人。      这一夜,一个一宿未眠,一个睡得比死猪还沉,洞房之夜竟然该死的相安无事。      王爷大婚,翌日是要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的。      还不十分适应自己身份的浅夏,自然就把这茬忘到九霄云外了,睡得正香的时候,只觉得耳边冷冰冰凉飕飕的有人喊她的名字。      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一张美到违反广告法的狂拽酷炫的陌生男人正贴近她的脸。      眯着眼睛嘻嘻一笑,她一定是做梦还没睡醒,挥挥手,带着晨起的慵懒含糊道:“别闹。”      被忽视的不悦,让靖王身上陡然升起一种不怒而威的危险气势,目光染上一层阴郁。      然而再强悍的气势对一个颇有点起床气的浅夏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      被子拉过肩头,眼尾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埋头继续睡。      挣扎在暴走边缘的靖王爷忽然双手一抬,呼啦一下将整床被子掀翻在地上。      “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低沉的爆喝,声音片刀一样贴着头皮穿进耳膜,听得浅夏就是一个哆嗦。      “有完没完?玩,找别人去,姐姐我没时间!”      这话是本能的脱口而出,但说完她就后悔了。      美轮美奂宫廷规格的卧房,眼前怒目而视的男人,让浅夏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不是她玩Cos的师兄,而是货真价实的古代。      她夜大小姐,前些日子一个不小心穿越到这个不知是哪个犄角旮旯的时空,现在的身份是什么靖王妃。      好吧,她一定是昨天那一下撞得太重,昨夜又睡得太沉,早上人醒了,智商还没醒。      想到这,不免想起另一件事,大早上被人堵被窝,还是如此的来势汹汹,这是要被打入冷宫的节奏咩?      思及此,四下寻起她的逃亡经费来,然后堆了一脸自以为真诚的狗腿笑:      “那个,大哥,我能不能把这个带着啊?”      李轩昊先是回头扫了一眼身后无人,然后原本就黑着的脸更加的阴云密布,如有实质的目光几乎能将夜浅夏凌迟:他确定刚才那一声大哥叫的是他!      有哪里不对吗?      浅夏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金烛台,在看看来人,然后一脸无辜的问:“要不,一只也行。”搂紧一只,不舍的将另一只推了过去。      这,算是贿赂吧?      要是打入冷宫的话,节省点开销,一只金烛台应该也够她活一段日子了。      王爷由黑转青的脸色依旧难看的能把人冻成冰渣。      浅夏心里腹诽了一句:王府的侍卫还真是有派头,脸上笑容依旧,谄媚到恶俗:“实在不行,我只带着凤冠总行了吧。”      转而又柔了几分声色,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泫然欲泣:“侍卫大哥你就行行好吧,怎么说我也是才过门的新媳妇,这么快就被打入冷宫已经够凄惨的了,带个凤冠也算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此刻,李轩昊终于明白,她这是把自己当成王府的侍卫了。      低头瞅了一眼自己贴身的中衣,眼中不动声色的划过一抹促狭。      原本他是打算叫醒他的新王妃服侍自己穿戴的,没想到被误认成——侍卫。      可一个“侍卫”穿成这样出现在她的卧房,她就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摆出娇柔乞怜的表情,到底是单纯,还是擅长伪装单纯?      脸越拉越长的靖王爷,声音越来越压抑:“你哪里看出本王像一个侍卫的?”      额,不是侍卫吗?可靖王爷不是去什么侧王妃那了吗,难道靖王府还有别的王爷?      想到这浅夏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眼前的男人穿着的确不是侍卫的打扮,但也看不出来是一个王爷吧。      此时才意识到这男人只穿了一件中衣,大概是因为刚刚起床的缘故,衣服有些不整,领口处还若隐若现的露出里面光泽的肌肤。      迟来的一声尖叫响彻采薇轩,夜浅夏双手抱上脑袋,紧闭着眼睛,尖尖的小虎牙咬上唇瓣,头低的不能再低,恨不能缩回到一身红装里去。    正文 第七章 老公大人早安 单纯的不受宠被打入冷宫也就算了,“通奸”这种事要是传到靖王爷耳朵里,新王妃大婚当夜就给他戴了一顶绿油油的新帽子,还不得被浸猪笼了啊!      这么雪上加霜的罪名,她可承受不起!      响彻采薇轩的一声惊呼,让房间里一下子涌进来一波前来查看的下人。      衣着光鲜,环佩叮当,有条不紊,口口声声尊称那个被某只误认为“侍卫大哥”的为——王爷。      李轩昊并不答言,只是偏过头去好整以暇的乜了浅夏一眼。      总算明白点什么,浅夏惊的一双小手捂着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原来……你就是,我老公啊!”      脸色刚有缓和的王爷闻言,脑门子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浅夏忙亡羊补牢的又来了一句:“那个,老公大人早安!”      说着还晃了晃攥着烛台的小爪子。      基于良好的教养,李轩昊硬生生把即将脱口的“老公是个什么鬼?”给咽了回去,挂上冰凌子的目光锐刀一样,从浅夏兀自懵懂的脸上刮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伺候王妃梳洗!”      打了个激灵,浅夏乖乖等着小竹子服侍更衣梳洗。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现代奔放女青年,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见面就宽衣解带,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尽管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就是她以后的老公了。      脸上不自然的略微红了红,不怕死的露出一朵烂菊花的笑容:“那个,王爷,您能不能回避一下?”      冷冽的锋芒从狭长的凤眸中挥扫而出,浅夏被盯的一噎,谄笑道:“呵呵……呵呵……怎么敢劳烦王爷大驾,我去后面就好,去后面就好。”      卧室一侧摆着一个鸾凤和鸣的大屏风,虽然细纱金线影影绰绰,但是挡住她的身形足够了。      一个目光那么凶狠,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的冷酷男人,应该不会有那个闲心偷看女人换衣服吧。      去掉霞帔嫁衣,换上的仍旧是一身大红,比起嫁衣正常得多,却也庄重得多。      就是这么正常的衣服,穿在一个每天都是牛仔裤体恤衫,在王墓帝冢里摸爬滚打惯了的摸金校尉身上,还是一百二十个不自在。      抻抻脖子,抖抖胳膊,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简直能捂死人,浅夏求饶问道:“小竹子,还有没有薄一点的衣服?这身穿起来太难受了。”      “啊?”小竹子愣了一下,小脑袋瓜从正跟手底下盘扣丝绦作斗争中抬起来:“这是总管命人送来的,是今天要觐见皇后娘娘准备的礼服,不能换吧。”      “哦,要觐见皇后啊,那还是别换了。”浅夏有点失望,说起话来悻悻的,忽然之间被天雷击中一样,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激动的手脚都不会放了。      小竹子刚刚说什么,要进宫面见皇后?天啊,这不是真的吧!      挖了那么久的墓,这下总算要见活的了,也不枉她穿越一回,老天总算对她不薄。      换了衣装出来,清水净过面,对镜梳妆的时候,小竹子又犯难了。      她家新王妃这额头上的伤,也太一目了然、触目惊心了。      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王妃这般进宫,会不会落人话柄被说成是不敬?”      她这话说的虽然小声,但足够让房间里的王、妃二人听清,与其说是问浅夏,还不如说是在问李轩昊。      浅夏听了这话不由得抬眼看了小竹子一眼,瞬间了然,为她的人小鬼大点一个大大的赞。      她是刚穿越来,思维方式跟古人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可她又不傻。      自古宫廷贵族风云诡谲手足相残,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她不信头上的伤这么明显靖王会看不出来,但他还是坚持让自己进宫,却不知他抱的是什么心思。      身处异世心里忽然生出点那么伤春悲秋的悲凉来,浅夏单薄的手掌不自觉的抚上小竹子的脸,像在哄邻家的小妹妹:“王爷心里自有定夺的,你只管跟着我就好。”      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那厢主仆亲昵,让一直看戏一样置身事外的李轩昊促狭的鹰眸微眯了眯,“吧嗒”一声,不轻不重的将茶碗放在桌案上,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醋意竟然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当王府的加长宝马车停在华丽丽的宫门前,浅夏的思维还稍稍有那么点不聚拢,不管她乐意不乐意,有没有办法穿越回去,眼前这个男子,是她暂时要执子之手的人。      站在长街上,听耳边尖声细气的太监扯长了嗓子喊:“宣靖王爷,靖王妃觐见!” 正文 第八章 腹黑王爷VS鬼畜婆婆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这个男人身后半步,目不敢斜视,迈着小碎步子,强作镇定的走进金銮重重的宝殿。      哪里都新鲜,偏又哪里都透着那么股子半生不熟的诡异气息。      进宫朝圣对于一个皇子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尤其是传闻中最受皇帝宠爱的三皇子。      但不知为何,大婚之后前来请安的靖王,脸色却阴沉的难看,自然也就无法感受身侧女子阵惊阵喜的表情。      不觉间,已然来到正厅,李轩昊跪地三拜,“儿臣给父皇,皇后娘娘请安!”      浅夏也随着跪下磕头。      坐在主位上的皇后娘娘,看了靖王一眼,视线扫过浅夏,回头跟皇上夸了好一阵子,什么“靖王妃果然端庄俊美,轩昊身边有这样的人照顾,她也就放心了”,什么“到底是侯府出来的嫡小姐,中规本分,有这样的人打理王府,靖王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总之就是废话说了一箩筐,才想起来从胳膊僵直到又酸又抖的浅夏手里接过茶,矫情的来了一句:“这孩子倒是实诚,快起来吧!”      又是,自古婆媳不两立,路漫漫其修远兮,浅夏不想求索。      穿越又不是她的错,给她安排一个腹黑王爷,一个鬼畜婆婆,就是老天不厚道了。      “刚才只顾着说话了,靖王妃头上的伤这是怎么回事?”皇后突然被惊到了似的瞪大了眼睛,假惺惺的询问,一脸的心疼。      要不是脸上的褶子都要笑开了,浅夏就要信了。      她总不能据实交代大婚当日王府的侧妃就给她这个正妃下绊子吧,虽然那个靖王对她到底什么态度,她还不确定,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可若什么都不说,看皇后那贼溜溜等着看好戏的眼神,岂能就如了她的愿。      左右想不到个好主意,浅夏有些心急。      她以为靖王带她进宫就一定是准备好了说辞的,没想到皇后问出口了,他依旧不紧不慢的喝茶,间或一句话,还是跟皇上说的。      一愣神的功夫,皇后笑眯眯的神色,意味深长的看着靖王:“听说齐妃……”      浅夏盈盈一笑,福了福身,“儿臣想起家中好歹也是军功世家,受皇恩世袭侯爵,可惜浅夏一女子,武艺不精,昨夜有幸得见王爷神兵,心生膜拜,笨手笨脚之下不小心就碰了头。”      说完,感觉到从容喝茶的手一顿,她回头,巧笑嫣华:“是吧,王爷?”      笑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皇宫没呆过,还没看过宫斗剧吗?这点小事也敢难为她夜浅夏!      那人入鬓的眉峰挑了挑,杯盖拂过上面孤零零飘着的茶叶,摇了摇头,似乎是承认了:“闺房之事,父皇莫怪!”      被半路把话给截了过去,皇后娘娘尤为不甘心,竟是一派亲和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听说昨夜靖王府丢了东西,想必此刻皇帝有话要与靖王说,恰好本宫为王妃准备了好些东西,就不打扰皇上的正事了。”      龙椅上一袭明黄龙纹的皇帝陛下微微颔首,倒是一直面无表情的靖王顿了一下:皇后消息倒是灵通!      鹰眸一沉,瞟了一眼就要跟过去的浅夏,却对上扬着下巴挑衅看过来的目光。      靖王只是在皇后的崇阳宫坐了片刻,回报了一下昨夜情形,没想到就是这片刻功夫,跟他一起走进来的靖王妃却是被横着抱着出了皇宫。      李轩昊脸色阴沉的看着自己的王妃,从皇宫回来她就一直昏迷着,诊脉的太医说是头部重伤未愈气血受阻,昏迷只是后遗症。      可他知道,他赶到时那堪堪闭上的双眸,勉强挣扎着坚持到他出现,还有殿内不符合礼制的宫人,诡异的香气,想必这其中少不了皇后的功劳。      思忖间,房门轻扣声传了进来。      喉间滚出一个“进”字,李轩昊抖袍坐下。      门缝间飘进来一个人影,蒙着面进来直挺挺的跪下。      眼皮也不抬一下,李轩昊摩挲着手中茶碗,淡然开口:“查的如何?”      “回王爷,属下在刺客身上搜出了这个”。      来人双手奉上一个东西,捧至靖王面前。      那是半青半白的一块玉珏,残破的只剩下半个,隐约可见上面的纹路,刻的十分精致。      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李轩昊睇着眼睛问:“此为何物?”      黑衣人沉默着犹豫了一下,据实相告:“这是太兮山上的东西,据说是百里公子的信物。”      百里溪,太兮山未来的主人,王妃的大师兄。      “还有吗?”      “那日追上去的女子,最后在采薇轩后面的茂林中跟丢了。”黑衣人说到此处低下头请罪:“属下失职!” 正文 第九章 王爷您就从了吧 冰冷的眼眸不带半丝温度,就在丁毅以为靖王会怪罪下来的时候,却听他低沉的声音吩咐:“叫白御来!”      不消片刻功夫,白纱窗边掠过一抹飞影,一个白衣羽扇的青年男子扣着门扉走了进来。      “属下参见王爷!”      双手抱拳,羽扇执在身前,恭恭敬敬的弯了下腰。      李轩昊回头淡淡的瞄了一眼来人,没有说话,只是身体侧了侧,将床上的人让了出来。      白御上前悬丝诊脉片刻,起身回禀:“是天香破。”      绛红色的礼服换下,李景昊此时着的是仍是玄黑的银纹长袍,在光白一片的窗纱前投下阴暗的一个影子。      “天香破,馨香绮丽,与寻常女子熏香神似,但却可以让闻者迷失心智,无意识的说出内心所知所想,此香是禁药,千金难求,江湖中常用来获得机要消息。”      白御将自己掌握的信息全部汇报给靖王,羽扇轻扬,识趣的退下。      天香破,皇后大手笔啊。      只是她想从夜浅夏这里得到什么呢?难道这些年她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安装还少吗!      不过经此一事,李轩昊倒是确定了一件事,这个叫夜浅夏的女人或许真的有不同寻常之处,至少面对皇后的阴谋,她足够机警。      那个在宫中横行十几年的女人!      想到这靖王牙根一紧,腮边的肌肉一鼓,双拳握紧,目光似乎穿透厚重宫墙,穿透重峦叠嶂,穿透那个凤冠黄袍的女人的脑骸。      “呜——”      每次醒来都伴着头疼,还真是够了。浅夏揉着脑袋,视线模糊的盯着珠光溢彩的棚顶。      又晕倒了,还是在皇宫,老没出息的。      看到主子醒了,小竹子大嘴一咧笑开了,问候的话还没等说出来,就听浅夏哀嚎一声,抓着她的衣袖,扯着嗓子,声嘶力竭的问:“东西呢,东西呢!”      “什么东西啊?”一头雾水的小竹子,懵懵懂懂的看着浅夏。      “就是皇后娘娘赏赐的礼物啊!”      一条腿才迈进去,靖王就看到浅夏迫不及待的,像能从小竹子身上抠下钱来似的财迷模样,才消下去的脑门子又突突了。      他们的见面,就不能有一次不提钱吗?      靖王爷真的很想问上一句。      但是作为皇上最喜爱的儿子,大昭国的三皇子,他是有涵养,够深沉的,所以这话他没问出口,但是看浅夏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丝鄙夷。      早就听闻这位嫡小姐在侯府的时候日子不好过,没想到却是如此寒酸。      对于女人,李轩昊并没有太大的热情,但是对于御赐的女人,他总是要有点表示的。既然她爱财,满足她就是。      “皇后的赏赐,会有人送到你宫里来。”      衣服的下摆被修长笔直的腿踢得飘逸的快要飞起来,伴着好听到沉迷的声音,迎着房外大好的阳光,浅夏有点花痴的吸了一下口水。      新婚的老公来了,她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李轩昊已经走到身前了,笔挺高大的身体将娇娇小小的人笼在一团阴影下,浅夏还在想,她应该说点什么呢?      摇头,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眼底漾出一丝失望,果然还是他想多了,这个女人是真的不可救药了。      跟智商低的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会被拉低智商,所以靖王觉得还是趁早离开的好,忽然外面有人进来通禀侧王妃齐蔚来了。      终于想到自己该说点什么的浅夏,笑的一脸狗腿:“王爷,你老婆来叫你回家吃饭,慢走不送!”      美男当前,美则美矣,就是气压太低,气场太强,压得她喘不过气,还是敬而远之保条小命的好。      皇宫一日游,让突然穿越而来的浅夏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她处在一个水深火热的狼窝里,一个不小心就是九死一生,她还要活着穿越回去呢,还是远离是非中心的好。      所以,举手,再见,她做了一个恭送的表情,谁知,原本的确是想离开的靖王,此刻却是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副坐等好戏的样子。      齐蔚进来的时候那叫一个趾高气昂,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意料之外的见到了李轩昊,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立马换了一副表情。      “臣妾不知王爷也在。”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思之念之辗转反侧啊,齐蔚那我见犹怜的模样看的浅夏自愧不如。      一个整个人都贴到李景昊身上的柔若无骨的娇躯,和一个面无表情坐怀不乱的伪君子,哦不,是正人君子,浅夏真想劝一句“王爷您就从了吧!”    正文 第十章 主持王府 “见过王妃!”嫌恶的瞟了一眼齐蔚,靖王皱了皱眉。      胭脂水粉熏香扑鼻,真不知道贴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个女人还是一大包香料。      显然没想到靖王会如此说,齐蔚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盈盈浅浅的笑了一下:“小王爷想父亲了呢,嫔妾这才急的忘了礼数。”      极为不情愿的站起身,又不敢表现出来,明明才两三个月的肚子,非要学人家大腹便便,一首托着腹部,一手捂在腰间,似乎极为不适的做了个弯腰行礼的样子。      只可惜只是稍微的福了下身,就“哎呦”一声叫唤,好像动了胎气似的,然后装出一脸痛苦的表情:“妹妹身体不方便,姐姐不会怪罪吧?”      端坐着身体等着侧王妃给自己行礼好出出昨天的那口恶气呢,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出。      手指在下巴抚了抚,浅夏挑了个特别温和的口吻,尽量语不伤人:“是呢,齐妹妹该减肥了,胖的腰都弯不下了,王爷抱不动可如何是好。”      正要起身的人脸色一变,赌气似的竟然施了个全礼,再站起来的时候,大约是起的急了,真的动了胎气,涂脂抹粉的脸仍能看出惨白。      女人之间的斗争,李轩昊从来不屑一顾,但是看夜浅夏和别人争斗的样子,似乎别有一番韵味。      左右大婚之期,他有几天假要休,不如就推波助澜一把,看看好戏,也不至于无聊。      如是想着,靖王掸了掸衣摆,悠悠地站起身,对一双桃花眼片刻没离开自己的齐蔚说道:“齐妃身体不适,中馈之事及早交给王妃,免得劳累,时常动了胎气。”      “王爷——”娇滴滴的一声还没喊完,李轩昊的人影早就没了。      他不过推波助澜一下,却不想耳朵受罪,剩下的就看夜浅夏了。      中馈是什么?能吃吗?很值钱吗?为什么听李轩昊说到要她把中馈交给自己主持的样子,齐蔚的眼神简直能杀死人?      “主子啊,中馈就是家产啊,王爷让您主持中馈,就是说,以后王府大大小小的账目,进进出出的明细,全都归你管,这本来就是王妃的权利啊,齐妃交出来并没有什么不对。”      浅夏点点头,在自己二十几年的文史哲的记忆力,似乎是有过这个词。      “齐妃不愿意交权,是因为交权了,她就没有油水捞了,可是……”小竹子说到这又为难了。      “可是什么?”浅夏偏过头问。      “齐王妃家里的官职虽然没有侯府大,但人家手里攥的是实权,不像侯爷,就挂个名,按理说,齐妃比您更值得王爷拉拢。”      小竹子只是实话实说,这些话早在侯府的时候就听那些奶娘妈妈说烂了,当然她们当时说这个的时候可不是为了浅夏的处境担忧,而是等着看好戏呢。      现在这些话正好让小竹子全部搬出来说给浅夏听。      被这么一提醒,浅夏心里也犯嘀咕了,既然齐妃比自己更有利用价值,难道靖王是真的怕齐妃累坏了,动了胎气?      既然他这么重视这个孩子,自己可要小心伺候好了,千万不能出了差错,任何时候小命要紧。      今天的事浅夏听听也就过去了,自然是不敢主动招惹齐妃的。      而齐妃本着手里的账册能把持一天就是一天的想法,一拖再拖,拖着拖着,浅夏也就忘了。      但梁子却就此结下了。      靖王大婚的假期差不多了,他开始着手准备上朝的事了,就在这时候,有人突然送来消息,说云国之战皇上派了豫王前去。      消息甫一传进来,靖王就坐不住了,匆匆命人备马,要赶去面圣。      与此同时门房通传,二皇子来了。      二皇子成王,是靖王的亲哥哥,两个人平日里的关系说不上特别好,也不至于特别不好。      成王这个时候来,李景昊眸色闪了闪,并没有请进来的打算。      二哥此时过来,肯定是阻止自己进宫的,皇宫他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的,要是见了成王只会延误时间。      从侍从手里接过鞭子,轩昊就要从后门走。      “站住!”      就知道这个弟弟绝对不会听自己的,李轩璟根本等不得门房通报就自己闯了进来。      靖王的身体一僵,他杀伐决断天不怕地不怕,对这个哥哥却是一种本能的敬畏。      那种敬畏在骨子里,是从儿时的记忆开始就存在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事情,让这种敬畏已经消磨殆尽,只是殆尽并不是真的没有了,每当成王发威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的惧一惧。      一个转身的功夫,李轩昊已经恢复了那个冷血果决的靖王,疏离的行了个礼:“小弟有要事进宫,二哥若有话等我回来再说。”      “等你回来就晚了!”成王心急动怒,吼过之后竟是一叠声的咳嗽。